[海冬レイジ]夜想谭教诲师 I--因此亚当不可死[9/4放出下載]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0-9-15 23:2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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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想谭教诲师 I--因此亚当不可死
作者:海冬レイジ
插画:松竜
翻译:
序,第1章:phillui
第2章:phillui,小想子,dongmankuang,空叶,遊·鏡堂
第3章:phillui,ivanjong
第4章:fancy
第5章:chenlg91
第6章:chenlg91,phillui
第7章,後記:ivanjong
润色:ClairAKB48,r05fex
校对:phillui,ClairAKB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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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无论如何我都会守护给你看。我一定会……)
桃源集团的大少爷--桃原誓护与妹妹--祈祝,一起于双亲的墓前下定决心,那就是对抗可恨的叔父,还有是要誓死守护着最爱的妹妹--祈祝这两件事。但是,极度妹控又自恋的美少年.誓护,有着一个得永远隐藏起来的秘密……。


当誓护到达决斗场所--修道院时,却在那里被奇怪的黑雾所包围。在那里,突然有一位自称为教诲师艾可妮特的少女出现了!到底她为什么会出现呢?她的正体是?然后誓护又能否平安无事取回他和妹妹的和平生活呢?

海冬レイジ全新交织出来的,读了后便欲罢不能的激动人心的幻想奇谈登场!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0-8-29 15:03 编辑


Prologue
  
  Episode 13a
  
  像花瓣一样的雪片,在空中翩然飘落。
  乌云密布的天空很是阴暗,冷风吹过,像是是要将一切冻结。夜色正逐渐降临。针叶树林仿佛死了一般寂静,在树林中的古修道院也融和于这份肃杀之中,悄然地矗立着。它那灰色砖墙毫不鲜艳,被常春藤缠扰的样子只给人一种废墟的感觉。
  然而,在整个只有单一色彩、气氛阴沉抑郁的环境中,有着如鲜血一样散发着强烈色彩的一点。
  从大杉树顶端俯视着修道院,如针一样矗立着的人影。
  是一位少女。
  雪白的肌肤、血红的瞳孔、身上散发出犹如黑檀木般漆黑的妖气。长长的银发在风中随意摆舞,不禁会使人联想那银发是一条银色的大蛇。在那头发中掺杂着一撮撮的红穗,仿如刚刚被人的鲜血所浸染了一样。
  少女有着异常惊人的美貌,然而,那张侧脸却皱着眉头,让人觉得她非常难过而且无聊。她瞪着地面的眼中,包含着轻蔑与憎恶,还渗出了丝丝倦怠。
  突然,那个视线驻留于一点上。
  是墓地。树林之中,突然空出了一大块空地,在那里墓碑整齐的排列着。在那空地的一个角落,一大一小的人影伫立在有供放着白色花束的一对墓碑前。
  两人不论是谁都有着一头轻而飘逸、相同颜色的头发。双手互握并挨近对方的模样有着兄妹的模样。哥哥紧握着妹妹的手,妹妹似乎并没有不安,她以紧握着兄长的手表示她对兄长的全面信赖。
  少女憎恶地皱起眉头。在那一刹那,黑色的闪电在少女的身边游走。带着焦味的空气化为黑色的雾霭,将少女的身影遮盖了。
  当摇曳不定的黑雾散去时,少女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Episode 13b
  
  墓碑铭的最后刻上了『vive,memor mortis』。
  是拉丁语。翻译过来的话就是『请好好生活,不要忘记死亡』。人的寿命有限,总有一天要死,所以千万别忘了那一句格言。
  桃原誓护讨厌这句格言,这就像是同时对往生者与在生者发牢骚似的说教。
  (我特地来扫墓,可不是为了在这嚼舌头的。)
  誓护口中喃喃地发牢骚。他不知不觉地咬紧臼齿,对着墓碑怒目而视。应该在过去已经熄灭了的憎恶的火种——现在死灰复燃了。
  亲父和继母死去、从诅咒的连锁中解放出来的五年后,这对兄妹的日常即将被被另一个人威胁了。
  (那种事我绝不容许。无论如何我都要守护着。我,一定要……)
  他悄悄的,看了一下旁边的妹妹。
  比誓护小八岁的祈祝明年就要10岁了。她就是拿『人偶』来作比喻也不为过:圆圆的眼睛、小小的鼻子、丰满的脸颊,这些自然地构成了难以想象的端正脸孔。在兄长的私心下,他们穿着同一套制服,上同一所学校。哥哥是高二,妹妹则是初三。
  现在,妹妹正热情地注视着我的手掌。她连指手套的姆指正轻轻地找挟住了一张卡般大小的纸片,那是什么卡片呢?
  「唔?在看什么?」
  她把手藏到背后,大概那个是连兄长也不能知道的秘密。
  突然,紧连着的手将妹妹的颤动传给了哥哥。
  「嗯!?祈,冷吗!?」
  祈祝被毛织的帽子所遮掩,还穿着长筒靴子、粗呢大衣,厚厚的连指手套严严的包覆着她的小手。满不在乎地逞强的外表下,其侧面的身影正哆哆嗦嗦起来。
  誓护非常惶恐的把大衣脱下。
  「如果身体着凉就糟了!来,穿上这个!还有围巾!手套也是,穿上这两件!」
  祈祝那细小的身体一下子就被男性尺寸的防寒衣物给过度包起来了,整个人活像企鹅一样又毛茸茸又胀鼓鼓的,帽子对她来说也太大了。
  「好吧!这样就OK了!」
  妹妹担心地仰望着独个儿满足地点头的哥哥,小巧的唇像是要说什么似的移动着。
  「怎样了?还冷吗?」
  「哥哥你才冷唷。」
  突然的声音。哥哥反射地站到妹妹的前面,妹妹也条件反射似的躲到哥哥的后面。
  年轻的女子伫立在墓地的入口。身穿灰色的修道服,卷着薄桃色的围巾,以红色的伞指着他们。那个湿润的嘴唇像是称赞地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那个……真白小姐?」
  「好久不见了,少爷。我就想,你也是时候来这里了。」
  誓护只能苦笑。「……少爷这称号就免了。」
  「那么,小誓。」
  「哎,那个?那个留下来的是?」
  「祈祝小姐,好久不见了。」
  「哎,小白?小白吗?」
  「你还记得真白吗?小姐回到接近山区的屋子,那段时间真的非常短暂,而我则一直在旁边侍奉着。」
  祈祝听到后点了点头。但是,她还是躲在哥哥的背后。
  「那么,真白也一起去吧——啊啦,怎么了小誓,脸上可是写着了一个苦字哦。」
  「哎,你在说什么啊……真白你那白痴的行动已经很久没看到了,我还真的觉得很怀念。」
  「真白也好久没看到小誓那恶心的妹控行为了,我也觉得好怀念呢。」
  「是吗……啧,你在说什么恶心!?你是在紧抓着我这美少年不放吧!?」
  「哎啊,那种过份的自恋也教人怀念呢。」
  恶毒的言词不停自她口中吐出,并在誓护的胸口沙沙地挖掘着。与妹妹比较相去不远的整齐容貌,此刻显得又无力又痛苦。
  真白眯起眼睛噗哧一笑。不知不觉间,真白挨近了誓护,并用手触碰着他的制服。
  「你穿成这样不冷吗?」
  「完全不冷。因为,祈就是我太阳啊!」
  他爽快地举起姆指。又白又闪的牙齿反射出光辉。真白微笑了。
  「呼呼,明天就会生病了哦。真是教人感动。」
  「被转了一圈了……!?」
  「不过,你这样不就是找病上身吗?」
  真白将伞交给誓护,然后将自己的围巾缠在誓护的颈上。
  甜蜜而挥之不去的气味轻轻地传了过去,真白残留的体温感染着誓护的肌肤。誓护被那出乎意料的行动和感觉冲击着,自然地露出了赧羞的微笑。
  「……精神多了。」
  「嗯。你们现在在这里,我很高兴。」
  「是吗,那就好了。」
  「小誓也没变呢,和以前一样……」
  「嗯。我和祈两个人——」
  「和以前一样,你会变得不受欢迎了吗?」
  「什——么!?你你你在说什么真白小姐!我可是学园美男子排行榜的常年座上客啊!本命巧克力我也是一次也没收到过,呜!那,那种蠢事……」

  真白无言地微笑着。像隆冬一样寒冷的话令誓护的冷汗越过太阳穴而下。最后,誓护的心被简单地破坏了。
  「嘛……像我这种人 如果财产被夺走了单单只是个恶心的妹控而已……」
  「没有这回事,你还有能看的外表啊。」
  「谢谢你的安慰了……啊咧?好高兴呢,虽然景色很模糊看不清楚。」
  「今晚,你要与镜哉先生对战了吗?」
  誓护吃惊地看着真白。她对此露出了笑容,并回以探索性的视线。
  誓护笑了。
  「并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是稍微商谈一下而已。」
  「呼呼,还是和以前一样呢。小誓还是和以前一样……坚强呢。」
  「并不是那样的」
  「不对,小誓是——」
  「如果我看上去真的有那么坚强,那一定是因为祈在我身边的关系。哟,祈~?」
  大幅度地挥动着紧连的手,以笑脸看向最爱的妹妹。妹妹的表情像是头上有数个「?」在跳动着,不过兄长在高兴地笑着,所以她也高兴地笑起来。
  「那么,出发吧。」
  真白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不过在誓护的催促下,还是先和他们前进。
  在那个时刻,誓护突感到像刺一样的寒气令他的背部打起冷颤来。
  誓护像是被弹了起来似的察看四周,然后是仰望大杉树。
  真白注意到誓护的异状,露出担心的样子折返回来。
  「怎么了?」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现在,的确感受到什么人的视线。
  誓护点了点头。大概是亢奋的关系吧。真白什么话都没说,不过与老练的敌人对峙,也不能不说有着相当的压力。
  他们分别进入针叶树林。风在带领着雪翩然起舞,然后落到泥土上消失了。在砂上踏步的声音,树梢传来的微微细语,全数被周遭的大树吸收了。真的是,非常安静。
  沿着斜坡走五分钟。不一会,修道院便出现在长满青苔的前路尽头。
  
  那个修道院,有着一个诅咒的传说。
  美丽的女性悲惨地死去,充斥着恶意与无理的传说。
  今宵,在古老的修道院将齐集七位男女——
  揭发被隐藏起来的大罪,为罪人刻下罪过的烙印。
  这是守护着炼狱,教诲师的物语。
  
  Chapter 1 【白雪公主与七位罪人】
  
  Episode 01
  当犯下大罪的人不被人间的法律裁决之时,那个就会从永远的深渊来临——。
  
  Episode 14
  那个修道院建于山腰那漆黑的森林旁边。由石头布置而成的玄关已经变得破落,四处充斥着被氨基甲酸酯与混凝土填补过的痕迹,一眼看来就是非常贫困,看来神的恩惠在此已经非常淡薄了。
  穿过了油漆斑驳的门扉,进入大厅范围后,誓护便向真白打听。
  「说起来,叔叔也已经——?」
  「没有,还没有。不过呢,秘书倒是来了。嗯——」
  「在年终忙得要死的时候到疗养地享受冬日长假?真是轻松愉快的交易呢。」
  真白的话被打断了,他们听见了一道美妙的女高音。
  
  「秘书,在听到你那声音的瞬间就得先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能做到,就能听不到那个讨人厌的笑声了。」
  缓缓地抬起头仰视,向上望向声音的来源,才发现一个中学生在楼梯的平台上站着。
  ……不,不可能是初中生。不过是身高很矮、长着童颜、体形怎么说都算是很平坦,那是在一瞬间得出的观感。衬衫的领口矗立着,头发就留到衣领上方,并以金属框眼镜和西装将自己完全武装起来。大概想给人一种社会人士的印象吧,充其量是参加就职活动的女性大学生,还要不踮起双脚就看不见她存在了吧。
  镜片后面的视线并不友善,本来细长的清秀的双眼发出了异样的逼力。那是一个成年女子才有的模样,抱着胳膊的双手上方那俯视的视线包含着聪颖的智慧。
  祈祝在誓护后方藏起来,像是害怕似的紧紧抱住他。
  「我是和叔父约定的是吧,姬沙小姐?」
  「事不凑巧,社长是不会来的。他上月开始就在海外出差了。」
  「还真厉害啊,叔父。这边可是在两个月前就约定好了。」
  「这边为对你的失礼道歉,这是因为有无法预测的麻烦发生了。」
  「嘛,那种事大概没有办法吧。」
  「嗯。那么今日就在此解散吧——」
  「没有办法吧,那就请再联络吧。」
  「!?」
  誓护将祈祝轻轻地抱进怀中,并轻轻地抚摸她那柔软的头发。
  「祈,对不起呢。我呢,要与那边的大姐姐两个人谈些话。你能与真白一起到那边吗?」
  祈祝直直地仰望着哥哥,然后,点了点头。真的是十分懂事。誓护无法自已地又摸了摸妹妹那小小的头。
  「祈是一个好孩子呢~真白说的话,你有听到吗?」
  向真白送出暗示,真白好像马上就了解了,默默赞同并拖着祈祝的手。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誓护重新转过来面对着姬沙。
  「溺爱着呢。」姬沙吐出了这样的一句。「又没有好处,真是没必要呢。」
  「请注意你的言辞,那是不是真的没必要。」
  「哎,不是可以好好说清楚吗?高中生在这情况下大都感觉不良吧,你这死妹控小子。装出这种散漫的样子,怎么说你都只是看着妹妹的内裤便会大口喘气的变态而已——」
  嘭,背后的门扉发出这声音。誓护向那门打了一下。
  「啊,小心你的话……」
  他发出像野兽一样的低鸣声,誓护那充了血的眼向上仰望着姬沙。
  「我的心可是和玻璃工艺品一样纤细呢。」
  「嘛,不会哭吧。似乎意外地容易受伤呢。」
  姬沙的眼镜滑落下来,她又马上振作起来扶好眼镜。
  「那你特地把他们支开,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嘛,在走廊站着说不了话,就走进去吧。」
  他示意着往礼拜堂的入口前进。姬沙勉勉强强地走下楼梯确认,誓护已经走进中庭了。
  墙边放着一座电暖炉,可是礼拜堂却像冷藏库一样寒冷。古旧的房屋全部是经过烟薰似地是褐黑色的,还满布灰尘。不过,建筑物本身还是十分宏伟的。石壁和瓷砖地板、奢华的琉璃、成队列的长椅组成了气势的阵容、十字架上那被挂着的救世主雕像……所有东西都使人联想到这是有着西欧历史的教会。
  誓护在就近的椅子坐了下来。倚着背伸展胳膊肘,隔着肩膀看向姬沙。
  「叔父也很冷淡吧。即使今天是两位的忌日」
  「死人就是永远的尸体。花是不会感到喜悦的。」(花を喜んだりはしないさ,似是弦外之音)
  「嘛,这点上我有同感。这样说来我已经过了两年了。不过,叔叔的情况,偶尔来到墓前祭拜,聊表谢意也未尝不可吧?」
  「感谢,你在说什么?」
  「因为,你知道的。就是因为两人的逝世,桃原的资产才能被自由调动吧。」
  姬沙没有表情的脸如同寒冰一样,双目冷冷地紧盯着誓护。
  「这么说,还在恨祖父吗?」
  「……恨?」
  「本来就是叔父与祖父大吵一轮后离开桃原家的。在美国留学时不是隐藏了行踪吗?因此,复仇之类的话还是可以理解的。握着的实权也好,不会放手的那个地位也好,无理的浪费癖也好,不来墓前参拜也好。」
  「……别耍白痴了,快点说主题吧,少爷——将来的主人。」
  「那当然了。这并不是新鲜的话题。一百亿现金,不动产就只有现在的高级公寓——如果只是交付这些东西,剩下的都给叔父这样说。这也算是一个值得考虑的破格条件吧。」
  「什么都不明白的男人。为什么那样急躁?反正总会全变成你的东西吧。」
  「那么,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哦?以监护人的立场擅自动用了桃原家的财产,真是不得了呢!」
  姬沙细长的眉毛震动了一下。
  「……无话可说。社长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全部的投资都是为你们而做的。确实结果上也好像亏损了,不过也——」
  「投资?哈哈,没有可能收回钱的也算是投资?我不是说赛马不好,不过把十亿投资到有马纪念又怎么说?」
  姬沙的脸浮现出些许的惊愕。
  「前月,化妆品部门被出售了吧?在那之前就是集团全体的重组。以削减经费的名目把相当数量的从业员<调职>……任意地呢~外面的景气本来就是相当不错的,为什么内部却没有招聘新的毕业生呢?」
  这次是明确地,姬沙明显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本来我就没有在挣钱,我也不是在斤斤计较什么。可是呢……」
  收回笑容,紧紧地睨视着对方。
  「那个是,祈所应继承的!」
  姬沙的脸色没有改变,不过身子微微后仰了。迫魄力上输了。誓护很满足这种反应,再次用『娘娘腔』说话。
  「请马上将叔父叫过来。明天,我和祈离开这里后就说不上话了,这里的律师——还有桃原的长老都不会默不作声的。」
  「明天!?太蛮不讲理了!社长现在在海外啊!」
  「啧啧,这一点都不无理啊!姬沙小姐。」
  「什么……?」
  「春天就失效了吧,叔父的护照。」
  姬沙接下来的话都梗在喉咙,然后誓护嘲讽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一切早在你的掌握中了吧。」
  「不是一切,不过也差不多了。」
  「呼,就那样就想驳倒我了?重要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应该是说一无所知」
  哎,值得玩味。今日姬沙似乎并不理智。
  重要的事?那是什么意思?好像背后藏住了什么非常关键的事情似的。证据是,姬沙在一瞬间脸颊抽动,露出了『糟了』的神态。
  誓护像恶魔那样笑了。他故意地把声音扯高。
  「嘛,我对姬沙说的事情啊,说来就是无法置信的事。」
  「……那还真是令人意外呢。为什么?」
  「因为啊,你是叔父的恋人吧?」
  「什……误、误解,那个!」
  誓护默默地笑着,姬沙大动作地砸了舌。
  「……真是未来会令人觉得可怕的小子啊。有像你一样的恶徒就是整个人间的不幸。」
  「哈哈,那还真是遗憾呢。我已经相当于一个绅士了啊?譬如——啊、姬沙小姐。把你称为叔父的人偶,我这样做算是相当贴心吧?」
  姬沙上钩了,接受了挑拨而变得激动。眼里看到的脸颊染上绯红,然后一下子像是想到什么不利的事,这次一下子变得苍白了。
  「不会吧,你究竟……」
  我?我什么?禁不住快要将身体压过去,但是要尽早从姬沙的口中探到那个『重要的事』。
  叽,门上的铰链正吱嘎作响,有人进入了礼拜堂。
  看到那个脸孔的瞬间,誓护和秋沙都如遭雷击一样停止了动作。
  「叔父!」「社长!」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那是男人。腰上缠上围裙,用头巾固定住头发。椭圆形的脸有着清晰的轮廓,目光炯炯兼具锐利。年龄顶多只有三十五、六。体格比誓护还大上一圈。
  誓护的内心焦急得很。在最合适的时刻被钻了空子。极度的动摇使他头昏脑胀。
  那男人瞥了一眼誓护和姬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烦厌地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意思?无法理解他的意图,两人都呆立在原地。
  「那一位,并不是哦。」
  男人的背后、走廊传来了一把冷静的声音。
  影子在二人面前缓缓地伸展。响亮的声音、冷静的氛围都来自一位修女。与给人老龄印象的嗓音不同,修女比男人更年轻,大概三十有半的程度吧。
  「本修道院殷切欢迎桃原家的少爷莅临,我是这里的院长森。」
  修女友好地微笑,但是言词中总有一种奉承和拘泥的感觉。
  「直接见面倒是第一次呢。从前任传来的问侯啊……你的父母、桃原夫妻是虔诚的基督徒。」
  「……初次见面,森修女。今天还请多多关照了。」
  誓护好不容易才能回应那句寒暄。然后,转过头去看那男人。
  「那位、那、那个哎……」
  「我来介绍,这位是加贺见先生。这是为了大家而临时请过来的。他将负责今明两日的伙食。」
  这男人是厨师?禁不住凝视着他。沐浴于无礼的视线下,加贺见那本来不亲切的脸现在更不亲切了。
  (嗯,差不多一样呢……不过,这男人的确比叔父更有风度吧?)
  总觉得比起一副丑角嘴脸的叔父,加贺见的面貌更为精悍。目光也很锐利,就是没有叔父那种爱胡说八道的个性。光是这一点就有相当的好感了。
  加贺见冷淡地避开视线,对着森修女说话。
  「我在找你,修女。」
  「嗯,请问有什么事?」
  「蔬菜,比起我要求的少太多了」
  「啊……还在地下呢,我马上拿给你。」
  加贺见得到了修女的回答后,他默默地离开了。似乎是相当不喜欢交际的性格。
  「呼……真是容易混淆呢。」
  姬沙也迁怒似的抛下一句,然后愤然离去。
  誓护苦笑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姬沙的心情。重要的叔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和叔父一模一样的人。说这是单纯的偶然,倒也未免太讽刺了。
  回过神来,连森修女的踪影也消失了。结果,只有誓护被孤单地留下来了。
  剩下一人时,他从紧张感中解放出来,疲惫开始占据他的全身。
  嘎——大大地吐出了一口气。誓护看似虚脱地在长椅上倒下来了。
  「果然我不适合反派角色呢……感觉像是在欺负中学生。」
  回想起姬沙的剑拔弩张,他不禁噗哧一笑。
  「相当的生气呢,姬沙小姐。可是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舞台位于古老的修道院。在雪中被禁闭,无法自由活动的一夜。在故人的忌日齐集的亲属。围绕着庞大的遗产所展开,骨肉相残的血缘战争……的确是神秘小说的好题材呢。
  但是,要说『在雪中被禁闭』的话太靠近市区了,作为『亲属战争』的有关角色也太少了。要扮演凶恶的杀人者,姬沙太不像样了。这种神秘小说的小说性,绝对是会活活闷死人的那一种吧。
  誓护对自己的妄想一笑置之,面对着救世主的雕像开始自言自语。
  「那——么,叔父,你要怎么来呢?哎,我?我可完全没打算退出啊。纵然你说你有着足以自傲的智略,我也不会退后半步的。老练的狡猾手段,卖弄着小聪明的策略,也绝不可能伤到祈半根毛发。就算要我成为肮脏的罪人,我也会一边哼着歌一边做完我应做的事。所以,即使被人说是杀人凶手——」
  布料翻动的声音,还有揭动书页的声音传来,誓护吓得跳起来了。实际上,那只是轻轻地跳高了五厘米,并不是在空中浮游那样夸张。
  「啊啦,我碍着你了吗?」
  前面最前列的长椅有着不知名的人坐着。阴暗的灯光下,长发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女的。(p:作者特别喜欢这种废话)那女的在那边转过头来,这次跳起五厘米的是心脏。
  那是一位教人眼前一亮的美少女。
  湿润、有光泽的的黑发,水润而雪白的肌肤。漆黑的瞳孔彷如清澈的湖面,薄桃色的唇如同樱花花瓣一样动人。自然的目无表情给了人一种包含着高度智慧的感觉,那优雅的神态正是文学少女的写照。
  「是、是什么时候……?」
  「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由一开始。」
  叭哒,那只手将拿着的书合上。红色的丝绸围巾。那是一本有着相当历史的古书了。那谨慎认真的样子,就是为了不会对古书构成伤害。
  少女把书放到膝上,目无表情地开始说话了。
  「活像进入了剧院看话剧。你有演剧方面的经验吗?」
  誓护连耳朵都红了。不用说跟姬沙的交谈,就连刚刚的独白都被听得一清二楚。那是代表,我完全是一个笨蛋吗?
  「唉呀。不需要害羞的,技巧勉强来说不错,是值得赞扬的。」
  「那个……实在是……」
  「说话的内容虽然是教人骚动不安,不过不问手段为求达到目的的姿态,可以理解。对自己要有信心。」
  少女的语调和态度如同成熟的女性一样。虽然令人怀疑是不是和誓护同年,不过她年纪比较大也说不定。
  「不过,从结果上来说,你不是坏人哟。无论你如何努力去扮演恶徒,那也只能表面上装装样子而已。如果要连心也扮演成坏人,你实在是太温柔了——」
  少女唐突地停止了说话。眼睛半闭,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真遗憾呢,碍到你了。」
  无视还在震惊着的誓护,少女站了起来。
  「我不明白你处于什么样的情况,为了什么目的造访这里。不过,祈祷会令你如愿以偿的。」
  「谢……谢谢。」
  「我也只是偶然在这里借宿而已。今晚再见吧,桃原誓护君。」
  黑发随风飘扬,在誓护旁边掠过然后消失。
  少女在出口前站立的一瞬间,门就似自动门一样打开了。
  与大吃一惊的誓护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处之泰然的少女,就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似的,悠然地步出了礼拜堂。
  开门的是真白。她代替着少女进入礼拜堂。
  祈祝从真白的背后冲了出来。她已经脱去大衣,露出了身穿制服的样子。祈祝像一头山鼠一样忽忙奔跑,跑到誓护跟前了。(p:山鼠是Japanese Dormouse,挺可爱的。)
  「祈~有当好孩子吗?」
  誓护在座位上抱起了她。坐到他膝上的祈祝心情愉快地笑了笑。
  誓护抱着祈祝,真白抢着问他问题。
  「现在的人,都是那样的吗?」
  「现在的……?」真白显得茫然若失。
  「女人。非常漂亮。没错吧?」
  「——那个是埋伏着,与那样美丽的女性在这冷清的地方二人独处吗?还要特地先避开真白和小姐?」
  「哎,那个……虽然说是那样没错,但怎么感觉你话里有刺呢?」
  「那实在是对不起呢,在你有兴致的时碍到你了。」
  「我说,那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简单来说是没有哟?不受欢迎的小誓根本没有这种勇气,那个嘛,我很早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p:果然男主是受)
  「话中带着更多的刺了……!?」冒出冷汗。「……真白小姐,究竟有什么事?」
  「嗯。请决定晚餐的主菜,不然就请容我自作主张了。」
  「那个刺,消失了……祈想吃什么~?肉?鱼?」
  真白突然想到似地,并且以扫兴的表情看向誓护那边。
  「哎……也是呢。那样看起来,就像是我阻碍了你那千载难逢的机会似的,只是看着小姐就已经很足够了呢。是真白的MISS呢。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那——个……已经如坐针毡了哦?」
  「那么,我去和厨师说吧——」
  
  正打算把祈祝留下来离去时,真白突然停止脚步。
  「是那样啊。小誓,能稍微帮个忙吗?」
  「帮忙?帮什么?」
  「去地下的食材库一起搬蔬菜。」
  「啊~我可是今晚的主宾啊?」
  「小姐,请听好了哦。你的哥哥和美女两个人在做不洁……」
  「超OK!我非常乐意帮忙!」
  「我真高兴呢。得救了!」
  「这是什么话呢……真白小姐啊,真的非常可怕……」
  「得到你的高度评价,我真是非常惶恐呢」
  誓护一边说着哎呀呀一边挠着头。
  ——还有,承受着想要说些什么的妹妹的视线。
  「啊,祈也要去帮忙吗?」蹭蹭蹭。「不过地下是非常冷的哦,也会弄脏制服的,能在食堂等我们吗?马上就回来了哟。」
  「那里。悠闲地独个儿享受pedo可不行,快点来这边。」
  「Pedo……?」(注:pedophilia,恋童癖,请恕我无能翻不来…)
  以不适当的表现从妹妹那边被拉走,一直拖到走廊上去。
  在前面走着的真白,一边走一边发问。
  「那,刚刚的人,是谁?」
  「……助平。」
  「什么?!我不是问你名字!」
  没有什么企图。不过,多少有点在意。被听见与姬沙的会话后,原是想问清她的正体的。企图什么的真的没有,就是那样。
  真白没马上回应,稍待一会她才回答。
  「……那大概是,君影小姐吧。君影草的君影。」(注:君影草即为铃兰。)
  「君——影——她经常来礼拜的吗?」
  「……嗯、嘛。常常会来的。」
  「呼——」
  「……助平——」
  「所以说怎么了啊!?」
  通过了非常寒冷的走廊,向着地下食材库前进。
  日落后的庭院昏昏暗暗。虽然有装上萤光灯,但是因为彼此相隔了一段距离,在灯与灯的中间,正被浓密的黑闇占据着。
  令人误以为女性饮泣的风声。
  不断吱嘎作响的窗框和玻璃。
  鲜明得教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今年相当平静呢」
  「这是整个教导管区的不幸——啊,不对,是蒙主宠召才对。就是这里的前任院长。今晚在那边举行葬礼,大家都去出席了。」
  「哟,前任……说起来,前任院长也是姓森没错吧。」
  在那个瞬间,背部哆嗦起来。
  惊慌地回过头去。又来了。刚才又有着谁监视着这边……?
  波动迅速地退去,被盯着的感觉也马上消失了。只是,全身黏糊糊的冷汗却还残留于皮肤表面。
  「小誓?」
  「没事,我说啊……从刚才开始,好像一直感受到一股视线。」
  「这是不受欢迎的男人愚蠢的妄想吗?」
  「那个——那样的话就不能稍微停停吗?」
  「不过,的确可以理解。这种古旧的建筑物,现在有着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压迫感。」
  誓护重新环视走廊。的确就和真白说的一样。在四周的黑暗中,有什么正在屏息以待,特殊的氛围。
  「没想到呢修女,还意外地多呢」
  「怪谈~?那个,不是不分季节的吗?」
  「现在是冬季嘛。在这修道院栖身的,<白雪姬>……」
  「呼。那是怎么样的幽灵呢~」
  「……助平——」
  「什么啊?!为什么又来非难我了!?」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的阶梯了。
  进入了地底那仿如洞穴一样的空间。缓缓地渗出的寒气。进入室内流动起来的暖气,陷入了空气的对流之中,产生了快要被吸进地底的错觉。
  打开了电灯泡的电源,真白嗵嗵地走了下去。誓护在后面跟随着。
  走下去后,左手边有一道古老的铁门,不过只有锁是新的。真白从口袋中取出钥匙,用惯用手将其插进匙孔。
  地下食材库颇为狭窄。各种大小的容器挤满了这狭窄的空间。在塑料酱菜桶上,堆叠着葡萄酒樽、装载着蔬菜的木箱。天井挂着香肠,架子是罐头山。孩提时代觉得很宽广的游乐场,现在看来倒是狭窄得教人呼吸困难。
  「和以前一样呢,真厉害啊。修女的人数减少,但还在大量生产啊」
  「节俭是中世纪遗留下来的传统。这个白菜,那个黄瓜,全部被腌制成酱菜。啊,那是果酱瓶。用草莓和橘子做出来的哦,要试一下吗?」
  「留到下一次吧。」
  一边说,真白利落地独个儿处理工作。利用不知从哪拉出来的铝盘子,一个接一个地将晚饭用的食材放进去。南瓜,马铃薯,胡萝卜,洋葱……另一方面,誓护百无聊赖,只好凝视着真白的背项。
  看着正在忙碌工作的真白的背项,一股特别的怀念之情涌上心坎。
  真白在高中毕业后,马上就来到桃原的宅邸。因为年龄上差距并不多,对誓护来说她就像姐姐一样令他安心。其他的佣人面前绝对不会说的话,在她面前像任性的孩子一样说出来也不会感到困惑。
  停下正在工作的手,真白扭动了一下上半身说话。
  「对不起,说来不太合理。不过,有着只想二人之间说的话。」
  「唔,是什么话?」
  奇怪地停下来了。是在犹豫着,还是在选择着言词,那个背影没有告诉誓护答案。
  不一会,真白那动人了亮的声音说话了。
  「商谈,是怎么一回事?是立即与姬沙小姐进行了吧?」
  「哎?哎呀……嘛,首战是平手吧?」
  「很保守呢。不过确实,镜哉先生还没驾临这边就不算是开始了呢。」
  「那是错的哦。叔父不出现,那结局只会是我的胜利。」
  「……」
  「真白小姐?」
  「好,结束了哦」
  真白抱着盘子,迅速地回过头来。
  「撒,我们回去吧。」
  别有意味的笑容。对话就这样中断了,以这句为界。然后,誓护理解似的点点头。
  「……嗯,回去吧。」
  视线就像互相吸引一样纠缠在一起。真白的瞳孔略带湿气。绝对说不上是华丽,但是她的脸有着吸引别人的特色。看惯珠光宝气的女人的誓护,对这种朴素实在是难以自持。(P:在开坑时就说了不止控妹还控修女,果然)
  恋恋不舍,难以分离,像接吻一样的浓密时间。
  然而,紧随其后的是——甜蜜的感伤被强制破坏了。
  楼梯上面,一楼的走廊那边,突然响起了撕开丝绸似的悲鸣。
  细细的余音。誓护大吃一惊并马上向楼梯探出了身体。
  「现在的……」一口气地从喉头挤出喊声。「姬沙小姐?」
  已经回归寂静了。那是与前相比显得相当不吉利,寒冷的寂静。
  突然真白的额变得苍白。
  「说不定,那个,或者……?」
  什么都说不出来。誓护快步跑上楼梯,口快地怒吼起来。
  「真白小姐在食堂!祈就拜托了!」
  「哎!?不过,那个,誓——」
  无视纠缠自己的声音,急躁的心情一直驱使着他,在走廊上奔驰。
  誓护是那种三思而行的人,不过对于那种无法给他思考时间的事,他毫不考虑就会行动。
  
  Episode 08
  
  十年前的某日,一对男女在教堂举行了结婚典礼。
  这是有历史的修道院,也就是借出地方的教堂。那修道院一开始,就只有最富有的新郎,和最美丽的新娘。
  新郎那边提供这绝佳土地的名流,也就是这里的后盾。他屡屡援助了修道院有关营运费和维修费有关的问题,不过,那是相当难服侍的,旁若无人而又非常注目的人,这一边都私下称呼其为「大王」「陛下」。
  另一方面,比新郎年轻的妻子非常非常的美丽。作为新郎的继室被迎娶过来,态度非常嚣张,并以对待佣人的态度应对修女,因此也被私下称为「皇后殿下」。
  大王只对年轻的女孩有兴趣,皇后只对金钱有兴趣。看来很幸福的这段婚姻,其实谁都能预计到其将来的失败。
  然后数年过去,孩子出生了以后,皇后的姿色明显地开始失色了。
  大王开始逐渐疏远皇后,皇后开始迷上了她身边的年轻男人。在主子的面前,司祭主导着来建立誓约。
  主子想必是为两位的行为悲叹着吧。
  不久后,两人的婚姻生活迎接了意外的结局。
  那是五年前的冬天——晴空万里又寒冷的日子的事。
  大王和皇后稀奇地一同去礼拜。前妻的儿子也就是年轻的公子,皇后的女儿也就是公主也在一起。
  这个时刻,两夫妻间究竟交换了什么的言词,没有人知道。
  知道的事只有一件。那两人将可爱的孩子遗留下来了,在那里的阳台饮下毒酒,据说两夫妇最后和睦地逝世了。
  皇后的遗体手中握着大王的亲笔遗书。
  
  这就是以那日为界,在那个修道院发生的不可思议事件的开始。
  
  Episode 15
  
  果然,姬沙在礼拜堂的地板上蹲着。
  「鸣哗!?姬沙小姐,你还好吗?」
  慌张地将她扶起来。刚抓住西装的肩部,她就放心地吐了一口气。没问题的,呼吸还在。幸好,眼睛找不到可见的外伤。
  「啊,你……」
  姬沙喀哒喀哒的颤抖着。她像是看到亡灵,脸无血色,合不上嘴巴,腰摊软掉。心中惴惴不安,在里面似乎有着什么,与之前那冷淡的态度截然不同,现在毫不留情地紧紧抱紧誓护。
  「这是姬沙小姐的悲鸣?」
  「对、对不起……很吵吗……?」
  「不会呢,意外地可爱呢——我这样想。」
  「不是说这种话的场合吧!」马上叩下来了。
  「吔~」祸从口出啊。「……那么,究竟是什么事。看到了什么了?」
  「那个,那个啊!」
  姬沙拼命地指向礼拜堂内,却打算绝对不看向那边。

  「拜托了,请看一看……」
  「你说看一看……什么?」
  姬沙焦急又提心吊胆的回头。缓缓地张开了一只眼睛,然后是两只一起。她的表情似是被狐狸迷惑了那样的痴呆,不停东张西望。
  「姬沙小姐?」
  「呀,不对……那个,什么。也许是太疲劳了,看到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誓护突然转过脸去。
  那肩膀微微震动。
  不一会,喉咙便漏出了『呼呼呼』这失礼的声音。
  「啊……笑什么!」
  「姬沙小姐,你怕幽灵吧?」
  「我、我才不怕!」
  「唉唷,中肯地说的话,这建筑物啊~的确是那~种气氛呢。」
  「闭嘴闭嘴!吵死了!这个,放开我!你要摸我到什么时候!」
  马上,他那自傲的脸被踢了。在脚跟陷入脸颊的一刹那。
  「小誓!」真白和祈祝一起进来了。
  然后,时间冻结了。
  「小誓?」真白笑嘻嘻地笑着。「你在做什么~」
  「……啊——那是误解。真白小姐,绝对是误解了。」
  「误解?那是怎么样的误解?」笑嘻嘻。
  「唔。那个——这样笑着来说话——」
  姬沙以可怕的样子看着这边,誓护计算着如何走下一步。
  「刚刚可疑的人逃出去了,姬沙小姐先去追吧!」
  「……啊啦。真白的双眼啊,看到可疑的人还在这边啊。」
  「哎,这是时间上交错了的关系……那句说话,为什么那么刺人的?」
  「噢」玄关大堂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
  真白从食堂那边走出去,那边等着的是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加贺见。
  「……那个可疑的人,逃到哪边去了?」
  「啊?」誓护慌张起来了。「哎,那个,已经在外边了……」
  姬沙似乎打算卖人情给誓护,大声地喊了出来。她对内心渗出了冷汗的誓护狠心地抛出了『你这白痴』的表情。
  突然,有手搭上了玄关的门。满脸不高兴的加贺见这样说了。
  「……这门,打不开。」
  「哎?那种事……」
  真白半信半疑的试了一下。加贺见的话是真的,动也不动。真的,不动。
  不好的预感,讨厌的感觉。誓护也急急的走到门前面。
  「——」
  那是,在接触那一刻就能感觉到的异常。
  门柄和门塞都推不动,这样不行。
  推也好敲也好,门一下晃动也没有。完全是不动如山。
  「呀,看……」
  加贺见瞪大眼睛,凝视着窗外。顺着那个视线看,誓护也瞪大了眼。
  窗的另一边,被一片不可思议的雾包围了。
  黑、藏青、深红、紫混杂而成的不定形流体。无法判定它是气体还是液体,单是看着就足以让人发疯了。
  窗和门也同样动也不动。玻璃变成厚厚的钢铁,非常坚硬,即使想要打破它还是不动如山。
  谁都理解到,这事并不简单。
  誓护惊慌地取出手机。可是,画面显示出——
  「圈外……」
  凉丝丝、寒冷的恐怖自脖子向下渗透。
  这就是——被禁闭了吗?
  「去找找有没有能出去的地方!」
  「我也找!」
  各自跑到不同的方向。修道院中开始骚动起来。
  「少爷为何这么吵?」
  「呀,院长!」
  在走廊碰到森修女。誓护一边展示窗外的情况,一边扼要地说清楚情况。当然,寻找出口的事也说出来了。
  「如果这样的话,有一条能行的走道。那是通向女子宿舍的。」
  跟着森修女的指示,走向走廊的尽头。食堂的另一边,转了弯后,通往女子宿舍的走道便出现在眼前。
  「——!?」
  大吃一惊并收住脚步。差点就踏出去了。
  简直像百叶窗一样,浓雾将走廊遮断了。那黏稠的外观与覆盖着窗户的东西一模一样。半点空隙都没有地填满了走廊,犹如墙壁一样。
  誓护鼓起勇气,走了过去。提心吊胆地用脚尖戳了一下,没几下就大胆地用手触碰。传回来的是硬的手感。手指上还传来了流动的触感。矛盾的感觉同时袭向誓护。那是前所未有的,异形才有的触感。
  「怎、怎么办呢?」
  森修女也着急起来。怎样做才好?那是对誓护的质问。
  就这样下去的话会缺氧吧。还是说会先饿死?总之,眼下能做的就是等待死去的一刻……
  对自己的空想感到莫名恐怖,誓护采取了首要的行动,那就是全速跑到祈祝的身边保护她。踢着地板全力奔跑,急忙回到玄关大堂。
  祈祝躲在大堂边缘的帘子后面。
  跑到她面前,紧抱在怀中。祈对自己被遗留下来似乎感到惴惴不安,将她的体重彻底交托给哥哥。誓护抱紧着祈,轻抚着那细小的背项。
  结果,一点成果都没有,全部人都回到玄关大堂了。
  每个人的报告都只有绝望。窗与窗、门与门都只是不动如山。按这情况来说,整个修道院都已经被那个雾掩盖住了。
  心情沉重。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沉默下去,誓护也将他在走道上发生的事说出来。
  「……不行了。完美地被禁闭起来了。」
  加贺见沉默地面对着玄关大门。真白惊慌地在她前面挡着。
  「请等等。加贺见先生,怎么……」
  「让开。我踢破它。」
  「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冷静一点!这可是古老的建筑物!」
  「那么,不踢破的话就换一个方法。」姬沙在旁边搭话了。「那个,烧掉它如何?」
  「请不要那样做!如果变成火灾那该怎么办,可没有让我们逃的地方啊。」
  「我也赞成真白小姐的意见。而且,就算燃起来了,我也不认为那会向外烧。」
  「那么,究竟该怎办?」
  目前为止的讨论全是平行线。把非现实的事态放到眼前,全员大多被动摇了。结果只会是在言词间针锋相对。森修女一脸为难的样子,只能看着大家争执。
  没有结果的争议令大家更为激动,简直就像在吵架一样——
  「你们,太吵了……所以我才讨厌人间。」
  突然,头上有一道少女的声音缓缓落下。
  悠然自得的、带着透明感的、流畅而美好地流转的、像小鸟鸣叫一样的美妙声音。但是,那挟带着爪子抓玻璃的悚惧感觉。
  所有在场的人都往上看,同时屏住了气息。
  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那里的呢?什么时候、哪一个瞬间出现的呢?
  怎样的魔术才能制造出声音的主人浮在空中的结果?嘹亮的声音,少女的外表。看起来微微侧头,盘起了双腿在空中坐下来。
  衣服以黑色为基调,到处都充斥着蕾丝。那轻飘飘没有支撑的裙子、有被绉边装饰过的发箍、长及手肘的手套、高跟的长筒皮靴。哪一项都好,都是将少女的妖气赋与轮廓的对象,唯美而不祥的设计。
  而且,那衣装下的,是像银工艺品那样耀眼而灿烂的少女。
  雪白的肌肤、血红的瞳孔、身上散发出犹如黑檀木一样漆黑的妖气。
  漂亮的银发散发出金属独有的光泽,混杂着滴落的鲜血似的深红发色。那模样非常绚烂,活像是威吓着所有看到其貌的人的剧毒美丽。
  绮丽啊、可爱啊,那类的感想一瞬间便被吹走了。
  像是要令周遭的一切倒下的,暴力性的美貌。
  誓护也忘记了呼吸,看得入迷。
  突然,在他的臂中,祈祝小声地说话了。
  「……死神?」
  少女用手拿着扇子遮住嘴角,看起来愉快地窃笑了。
  「唉呀,这并不是那么有趣的事呢。对了,即使是在不当的场所也好……?」
  在空中飘浮并站了起来,提起了裙子的两角弯下了腰。
  「贵安,愚昧的人类。在下是格林姆爱丽斯……这样说你们也不会明白的吧。用回古老的表达方式好了——荆棘园的园丁、从炼狱被派遣而来负责教诲的使徒。」(注:荆棘园与炼狱指其身份为恶魔,而此书书名为夜想谭グリモアリス,音译就是格林姆爱丽斯,但实际上此书中此词与教诲师相等,后面同理。)
  紧接着誓护,真白也突然小声说话了。
  「教诲……教诲师……?」
  「真白小姐,知道吗?教·诲·师?」
  压下声音寻问,真白也偷偷地回答。
  「是为了囚犯而进入监狱的神职人员。本来,他们的任务是令死刑犯悔改信主的,不过……呀!」
  突然,二人之间有着黑色的火花绽放了。
  「别随便在那边自说自话……好恶心……」
  少女厌恶的说道。看来,刚刚的火花是那少女的把戏了吧。
  「嘛,大家听我说……为了令愚昧的众人也能明白,我特地开恩说得浅白一点吧。」
  装模作样地顿了顿后,少女用天真烂漫的声音说话了。
  「这里,有罪人哦。」
  誓护大吃一惊。他马上偷偷看向大家。那周围的众人也一样互相窥视,和加贺见、姬沙的视线对上了。真白也不安地看向这边。只有森修女一人一边在考虑什么,一边眼也不眨的凝视少女。
  「犯了大罪的罪人……那是,愚蠢的人间刑吏看漏了那个罪。我才会出现,为了把罪人招待到地狱中……」
  刑吏看漏了?那是什么意思?那是指完美犯罪是存在的吗?
  「那么,请自报姓名。如果不说的话,也可以选择在这渡过余生的啊……?」
  沉重的沉默压住了众人。形形色色的感情在众人心中膨涨起来,令人讨厌的沉默。
  混乱。动摇。猜疑心。道理讲不通的情况放在了大家面前,誓护也起了疑心。因为叔父打算陷害自己,所以预先计划了这种复杂恶劣的玩笑……?
  所以说,这种基于恶趣味的废话,只不过是无聊拿我们来闹着玩而己。少女说的话也支离破碎。说来,那是因为下达到到地狱的邀请,所以要罪人自报姓名吗?
  不可否认,少女在空中飘浮着。那样子的确非常诡异。不过,也就只是这样而已。那还是一个人类的样子,说着人类的话语。绝对不是怪物。这样的一个少女,用尽力量也不是不可能压制住。
  ——要做吗?
  身为少爷的誓护也有学习武术。应该并不是做不到的……
  不行,誓护在内心否定了。被外表欺骗是愚不可及的事。说不定外表楚楚可怜,却藏起了他不知道的可怕武器。说不定是叔父的手下,说不定是想染指桃原家财产的恐怖主义者。更重要的是,敌人不见得只有一人。
  怎么办呢?要好好想清楚。这少女是谁。为着什么做这样的事。罪人又是什么?
  那是什么意思?脑袋全速思考。祈祝缩起她那细小的手脚,纵然颤抖着仍紧抱住哥哥。
  ——现在只有一件事是清楚的。我要不计代价保护祈祝。
  「那个,不是我的事吗?」
  那个声音引起了全体的注目。森修女紧握十字架,定睛看着少女。
  凛然的态度。面对这异常的事态也不害怕。人生经验的差距吗?教徒一流的达观吗?总之森修女冷静地说起话来。
  「在进入教会以前,我过着荒唐的生活。就是现今被称为援助交际的那种东西,成长时体验过被不道德、虚假的恋爱背叛。你所说的罪人,不就是做出这些事的我吗?」
  少女以看着脏东西的眼神睨视着她,仿如她真的非常肮脏似的。
  「没有迷惑呢……那种如灰尘一样的罪孽教诲师是不会动手的。我在找的,是在充斥着污秽的人间中,犯下值得判处极刑的人。不过嘛,你或者还藏着一些人所不知的大罪呢……?」
  少女悠然地扫视全体,突然,发出了愉快的声音。
  「哈,杰作!哪个人身上都带着罪恶的臭味!」
  誓护再次吃了一惊。心中很是苦闷。喉头干涸又口渴。
  
  「啊啦,不自报姓名了吗?呼呼呼,好吧。多少还有点时间。自觉到有罪的人,没有自觉的人,一起尽情享受吧。这个美丽的夜晚……」
  简直是在挑衅众人,少女就这样回过头去了。这就是毫不警戒。理所当然的话、理所当然的事,在食物链顶端君临天下的野兽,根本没有警戒其他野兽的必要。
  更理所当然的,总有人想要攻击那粗心大意的人。
  在誓护的视野边缘,有谁徐徐移动着。
  是姬沙。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身材短小的身体,打算悄悄绕到死角。那右手放在背后——誓护的直觉感到姬沙藏着武器!
  那是打算以嫌恶着幽灵的身体,攻击那像亡灵一样的少女。
  誓护一下子拿不定主意。阻止她?掩护她?无法知道那个少女是不是有妄想癖,也不知道是不是警察的通传者。不过,她起码不是姬沙的同伴。假如,施以援手的话……?
  然而,誓护的决定下得太晚了,姬沙亮出右手,袭向少女。
  银光,那是金属刀刃反射灯照的光芒。
  誓护瞪大双眼,那是小刀!
  为什么藏着那种东西?是单纯护身用,还是别有用心?不论如何姬沙的一击已经瞄准着少女的太阳穴刺下去了。
  做过头了!战栗令手脚如陷冰窖,那一下绝对会成为致命伤!
  然而,并没有出现致命的结果。
  「啊啦……怎么了?」
  少女冷笑着,慢慢回过头看着姬沙。
  「呜」
  渗出悲鸣。姬沙以必死的心情拔出小刀,不过手腕却因惊恐而僵住了。
  「呼呼呼……愚昧的女士。」
  少女只是在笑。单单只是笑着,但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下一刻,空中有漆黑的雷电跳动着,姬沙细小的身体被吹飞到后方。
  血丝在空中不受操纵的飞舞着。姬沙被弹进教堂,与一张长椅子冲撞起来。因为冲击的关系,额头顷刻染上血红。手臂像碎片一样断裂开来。
  少女慢慢地挪动双腿,向姬沙的方向前进。那是直线距离。途中的长椅就像幻影一样被轻易穿过去了。不对,椅子怎可能是幻影,少女才是!
  (没有实体!?)
  这是全息投影?但是又看不到投影装置。这场合下让人不禁怀疑这是心灵现象,不过马上又否定了。不能逃进非科学性思考的领域。谁、什么手段、自己想做什么而图谋了这件事,要想的是那些才对。
  在着急的誓护面前,少女一点一点地逼近姬沙。
  「你做了不得了的事呢。刺啊之类的……对着艾可妮特我。」
  被黑色蕾丝包裹着的手,像触手一样伸向了姬沙。
  「因此,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吧……?」
  「咕……」
  「停手!」
  一时冲动喊了出来。
  之后那一瞬间才想到『糟透了』。老实的退到一旁不就行了。
  但是,覆水难收。
  「啊啦……?有趣的人啊,你对艾可妮特我有意见吗?」
  红色的瞳孔看向这边。就只是这样,勇气已经被夺取了。深切地体会到祸从口出的意义了。可是,没有退路了。
  「……你一点伤都没有,那个人却已经沾满鲜血了。既然像审判官一样夸夸其谈罪人大罪之类的,那防卫过当这种程度你也给我理解了。」
  少女的赤唇裂开来,浮现出既美丽又可怕的微笑。
  心脏像被抓住那般可怕,誓护也可怜地慌张起来。
  什么啊这家伙。
  怎么了啊。
  可怕。
  脚在退缩。
  (冷静……)
  对自己说话。对了,冷静。转过头来。现在,我要保护手中那细小的震动着的存在——祈祝。那是独一无二的、我的任务。
  如果不能理解,那就不要理解好了。
  冷静,然后是冷静而透彻,从事实中抓出真实。
  那家伙是突然出现。总之,是有入侵的途径吧。
  那家伙令姬沙负伤了。总之,她有着可怕的攻击手段。
  就算了解这些也已经足够了。
  总结的说,那家伙很危险。现在马上就要令祈祝远离那家伙。
  「……真白小姐。祈。」
  为了自己被攻击时也不会令祈祝被卷入来,将妹妹交托给真白后,向着少女的方向迈步。
  一边走,誓护一边想着不同的想法。突破?交涉?隔离?排除?片段的想法稍瞬即逝。怎么办?怎么办才行?采取可行的手段,究竟……
  那一刻。
  碰,伴随着火炎爆发的声音,周围的地板有着什么喷出来了。
  是雾。黑色的流体。雾画出了一个圆形并形成旋涡,以少女和誓护为中心,演变成巨蛋的形状。
  战战兢兢的试着接触,又传来了黏糊糊的触感。同时,也能感觉到钢铁一样的硬度。这与之前接触过的那墙壁完全一样。原来,将走道截断,在窗外形成墙壁的,就是这少女。
  「你做了什么……?」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将人间表层的一部份分离出来。」
  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能理解其意图。总之,是要禁闭着我们。
  「为什么……?」
  少女把闭起来的扇子贴到嘴唇上,斜眼送了一个妖艳的秋波给誓护。
  「呼呼呼……艾可妮特我对你产生兴趣了。那个哟,你现在就能和我两个人说话了……不是吗?」
  尖锐的感觉。誓护的本能响起警报了。
  「说什么外面都听不见啊……撒,不能外传的话啊!」
  与惊悚的神秘少女一对一。那是被放进了狮子的笼中的心情。尽管如此,誓护还是一边后退着,一边毅然地开口。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少女显得不耐烦了。
  「那个问题我应该早就回答过了吧」
  「啊啊,是回答了。但我无法相信那种粉饰过的答案。」
  「无法相信……?」
  双眼顷刻眯起来。完全是一头发现了猎物的食肉兽。
  「教诲师的使命?还是从冥府开始说起?」
  「两边都要。令人无法相信的死后世界啊。」
  少女吃吃窃笑。活像野兽一样,在誓护身边打转。踏着轻柔的脚步,简象是在跳着优雅的舞蹈似的。
  「那是说起来非常奇异的事哦,像看到这种来自异界的莫名现象啊……」
  迅速转过身去,用扇指向雾的障壁。
  「怀疑看到的事物,那是多么愚蠢啊!」
  「看到的事物?因为那种理由就相信的正是愚蠢。幽灵啊死后世界啊,根本是不知道谁创作出来让人迷信的,怀疑自己的双眼也很合理。」
  「可不只是你哦,众人都看得到哦!」
  「不知道什么是集体幻觉吗?众多的人一起体验到——之类的事,正是存在着令人怀疑的理由的诡计,幽灵之类的概念是不成理由的。」
  「咕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
  在用扇遮掩自己的那一刻,少女大笑了。那个孩子气的笑容非常清爽,但同时强调了那份疯狂的异常。
  「人的自我是由大脑产生出来的。没有大脑人类就不会有意识——亦即为,灵魂并不存在……你啊,作为人类来说算是颇聪明了吧。」
  「不见得是。」
  「不过啊,那是基于这个世界为唯一世界的想法……向这世界隐瞒其存在,那个世界实际上才是『现世』,这又如何?」
  「……什么?」
  「迟钝啊……你们人类根本是存在于那个世界的,这种说法如何?」
  「——!?」
  「为了愚昧的人我就多说一点吧。譬如……对了,你的肉体其实是放在一个玻璃水槽中,醉生梦死地发着不会醒过来的梦。人生说穿了,不过是愚昧、虚幻、瞬息的幻想而已。」
  誓护词穷了。那样的话,正是SF世界里的说法。那种话……
  「这个世界是为了游戏而建立的虚拟世界。由巨大的服务器所管理,被精密模拟的,无聊的共同幻想。愚昧的人类都忘了那个事实了,忠于欲望耽于逸乐——这样,你明白了我想说的话了吗?」
  「那是线上的……多人同时参与的,RPG……?」
  少女没回答。那个微笑明显地暗示着肯定的答案。
  「愚蠢!那个只是怀疑论而已!」
  「嗯,没错。人类的世界啊,古代的哲学家也说过,那些不停被拿出来说的空想的寓言……之后谁也好,最终也不能否定那些可能性。」
  少女轻轻地摸着誓护的脸颊,怜惜地抚过下巴。的确有被触摸的感觉,可是那个感觉被不确实,谈不上是捉住的状态。姬沙的血四散的情境在脑海里闪现,恐怖注满了全身。
  「停、停手……」
  「哟,这不是很好吗?被杀的人——先结束了游戏的人,等待着杀死了自己的人死掉。当那个时候来临时,会为杀人者提供杀必死哦。那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终结的报复游戏的序幕。」
  少女的手指滑过脸颊,再滑过太阳穴,然后抱着誓护的头。
  「乐趣才刚刚开始。如字面一样是玩具哟。在只有感觉如同现在一样的世界中,罪人的皮被剥去、肉被削掉、脂肪被烧掉、骨头被粉碎……却始终无法死去,不停复原过来,体味着永劫的苦果。那正是恐怖的、像监狱一样的服务器。」
  少女从背后抱着誓护,在耳边诅咒似地轻声细语。
  「我在说地狱哦。」
  简直像死者的叹息一样,很低沉、很忧郁的声音。
  全身乏力。禁不住要倒下来了,但还是勉强用力站住不动,誓护问回去了。
  「……那种SF类的话,不能采信。」
  「愚昧啊……最初就说了吧。这是譬如,譬如——」
  「别开玩笑了,这正是你想说的事!」
  「啊啦……」非常可怕的笑容。「那可是死后的乐趣哦?」
  马上有冷冷的战栗游走着。
  可怕。
  少女那通透的声音、雪白的肌肤、红色的瞳孔、像天使一样的微笑,本应很美丽的东西都非常可怕。
  不明白她的正体。
  没有意义的呼吸急促。心跳也是。血液的流动也是。
  面对着那样的誓护,少女嘲笑似地俯视着他。
  「呼呼呼……胆小鬼……我真的那么可怕吗?」
  突然伸出手。誓护仿佛结了冰似的。高级的蕾丝手套现在也令他非常讨厌。想逃走,脚却像被缝到地板上似地无法动弹。指尖轻轻地触碰着誓护的鼻,从鼻骨一直抚上去。
  「别那么僵硬嘛……不用担心啊,教诲师呢,是不被允许伤害这里的人啊。除了必要的情况外啊……不过!」
  噗,手指刺向眉间。
  没有疼痛。誓护差一点就会发出悲鸣。强烈的异物感。极端的恐怖填塞着脑髓。
  少女享受着那份触感,连手指的根都埋进去了。慢慢地搅拌着内侧。那个出神的表情,对玩弄着誓护感到喜悦吧。
  「那种如垃圾一样封尘的法规,对艾可妮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谁都不能统治我。只有我才能支配我自己——明白了吗,人类?你生也好死也罢,全部都看我的心情来决定……尽可能讨好我吧,卑微的蝼蚁!」
  以尖锐的笑声拔出手指。誓护颓坐于地板上,不像样地打滚起来。
  「啊啦,痛吗?呼呼呼,感受到了吧……」
  「——呜!?」
  口中弥漫着胃酸的味道。内脏急速收缩,快要从口中吐出来了。使劲抑制着这恶心的感觉。嘴边冒出了泡沫。
  「啊哈哈,支持不住了吗?」
  少女轻蔑的说着,咔啦咔啦地笑了起来。
  誓护用手撑着地板,以这姿势调整了呼吸。
  可怕。讨厌的感觉。吐出气息。思考、理性、全部都化为一片纯白。强行唤回这些,抑制自己,吐出小声的话语。
  「……在寻找罪人吧,你刚刚说。」
  「嗯,没错。值得以永劫死罪囚禁起来的……」
  「那个世界的罪有时效性吗?」
  「真愚昧呢……这个世界和那个世界的时间会通用吗?」
  「……那有酌情吗,那边。」
  「如果有酌情的余地,教诲师是不会出现的。」
  「那么,这样说——孩提时代所犯下的罪呢?」
  「应该说过了吧。这个世界不过是伪物……不论是不是小孩,灵魂早已经成熟了。最为根源的戒律是谁都能生而理解的。环境、年龄、连心病也是,在冥府一切辩解都不被接受。呼呼呼……真遗憾呢。」
  无法逃走,怎想也是。
  应该是说,不能逃走。对方不是常人,打算找出罪人,持续着各种的拷问。刚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正是那样,刚刚姬沙小姐偷偷地想要杀掉少女的惩罚也是,祈祝绝不能承受这种折磨。那种事,绝对不能发生。天地倒转过来也好,对着神这等级的对手也是没用。
  所以说,怎么办?
  所以说——
  
  做好觉悟了,不是吗?
  
  誓护匍匐着,挤出全身的力量说话。
  「……是我。」
  少女懒得动弹,不过却以面对着誓护的绯红色瞳孔表示惊讶。
  誓护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再说一次。
  「你在寻找的罪人,就是我!」
  少女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像匕首一样尖锐。
  「特地自首之类的,真有自信呢…如果是像刚才那位女士那样,说出尘埃一样的忏悔就抱歉了……?」
  「不需要操那份心。这是不容置疑地要下地狱的罪。」
  「啊啦,嘛……」
  一闪,少女的红色瞳孔闪亮起来。
  「如果是那样,你就说来听听吧……?」
  咚咚咚,心脏快要跳出来。
  罪人要下地狱。未来永劫,没有终点使内心更为折磨。
  那句说话并不是囫囵吞枣而说的,绝不是——手掌渗汗,双膝喀哒喀哒颤抖着,笑了起来。
  大幅度地深呼吸,然后誓护宣告了。
  「杀死了双亲,经由我的手。」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0-9-4 18:09 编辑


Chapter 2【剧毒的目录】
  Episode 03

  哥哥在这里。
  是比谁都要强,都要温柔的哥哥。
  哥哥犯下大罪,已成被世界遗弃之人。

  Episode 16

  「杀死了双亲,吗……?」
  红宝石颜色的瞳孔映照着誓护的身影,那是像X射线穿透对方的强烈视线……誓护已经没那么胆怯。他开门见山,开始七嘴八舌的说话了。
  「嗯,没错。首先自我介绍吧?」
  「免了。人类的名字没有让我去听的价值。」
  无情地拒绝了。首先从名字开始听取和寻问大概会比较有效。
  「呼呼呼……弑亲的话那就极好了。杀死至亲是重罪中的重罪。得坠下炼狱,和亲人结伴狼狈地游上一趟呢……」
  与所说的相反,少女相当不高兴。
  「……那是真的?」
  「事到如今我说谎有用吗」
  「可是,你没有证据吧……」
  「证据?如果有那种东西留下来,完全犯罪就无法成立了」
  「愚昧啊……也有人看不见的证据的。碎片……」
  「……那是什么?」
  「残滓条痕啊。比方来说的话,就是时间这书本的断章。」
  「时间?书本?啊,我也能明白呢!」
  誓护看到对方上鈎了,少女只是在窃笑着。
  「你在哪里犯罪的?引领我到那场所吧」
  好不容易才使她焦急地下了决定,这样看来她有着相当的S的气质。
  在这里反抗她的指示只会适得其反。誓护勉强地点头了。
  「……明白了。不过,在那之前先把这个破坏掉」
  咯咯,叩着雾之障壁——少女称其为片段之物。
  少女的唇嘟成︿形,似乎是讨厌别人命令她。
  不高兴地以扇子尖端触碰,于是,轻易地进入了那非常坚固的障壁,然后裂缝纵横延展下去,到最后简单的粉碎了。
  「祈!」
  誓护飞奔出去,然后吃惊地止步了。
  「……?!」
  眼前的是单色照片所构成的世界。没有半丝色彩,画下的只有浓淡之别。
  不,自己还有着颜色。背后的银发少女也是。
  灰色的世界就像冻结了一样完全不动。一起看向礼拜堂的入口,也就是刚刚誓护被禁闭位置的附近,惊愕的表情固定于脸上。
  祈祝以被真白抱住的姿态停住了。
  「祈……」
  「一触碰她便会粉碎的哦。」
  马上吓一跳并收回手。
  「怎……怎么了啊!这个!啊!祈怎么了!?」
  「神色大变呢。呼呼呼……那孩子就这么重要吗?」
  挑衅地笑着。用扇子遮住,却轻视着他。
  「让我来告诉你吧……我可怜的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了。我并不喜欢你的台词,我又会犯罪了啊!」
  「啊啦……要试一下吗?」
  「不是试不试的问题,而是现在根本没有问题吧。」
  两个视线重合了。一触即发的氛围不停膨涨,在快要破裂以前,
  「呼……的确是不足取」
  已经厌倦了这状态,少女简单地结束了对立。
  「……将时间的流动冻结充填。人类的骚动……在收集完残滓条痕以前,罪人逃之夭夭的话会很困扰吧?」(P:毛,那你用片段干啥——)
  单词的意义无法理解清楚,不过起码明白了她们不是死了。看上去也不像是为了加害她们,誓护肩膀的力量放松了。
  「不知道做了什么,我们没问题吧?」
  「那个哟……你觉得如何?」
  「你究竟在说着什么令人在意的话?!」
  「关于通信上的漏洞,无法稳定下来。就像快要窒息,快要破裂,四肢快要脱落下来那样的说话……」
  「脱落……」
  誓护踌躇着。被破坏肉体的恐怖,与死亡的恐怖是两个次元的问题。
  「那,快带我去吧。」
  少女的声音驱动着誓护,他一边被扯着后脑的头发,一边从祈祝的旁边离开。
  可是,没过数秒,他这回被拉到了姬沙的旁边。
  姬沙凭靠着长椅子,筋疲力竭地竭着。果然是裂伤,还有火伤。衣服和肩膀都被烧焦,不过火伤并没太严重,裂伤也只是裂开的程度而已。虽然这样说,还是得及早急救。
  (……我在做什么啊。)
  姬沙是叔父的秘书,对他来说可称得上是心腹的存在。她掌握了叔父大部份的动向和私生活。最好伤势都消失吧。
  不……仔细想清楚。那样做不聪明。叔父的心腹就在他眼前,要搾尽她的利用价值。所以为她急救,卖她人情。就是如此,没有什么矛盾。
  「别慢吞吞的哟……」
  少女的声音像是混入了什么似的。
  「不是疲劳啊……你马上要开杀了吗?」
  「这世界是虚拟真实。人是既死非死吧?」
  誓护插嘴打诨。少女张皇失措,快速地眨着眼。
  讨厌地砸舌起来。
  「可笑的人类……刚刚还那么的害怕」
  「反正也是得到地狱,事到如今胆怯有什么用呢?」
  「……原来如此,可笑的人哟。之后你就证明你的罪行吧——啊,没有办法呢愚昧者,假设那真的合理而有说服力才行」
  「那么能将首尾联系起来,你就不得不行动了?」(P:作者玩弄一词多义,辻褄=ツジツマ->道理/首尾)
  不论如何,先把灰色的礼拜堂丢在后头。
  在那外边,玄关大堂大样是灰色的。本来已经有够晦暗的了,现在益发教人郁闷。
  「即使是那样说也好,不得不说真厉害呢。周遭的时间完全冻结了。」
  的确到了现在,少女是异世界来的存在这件事是可信的。
  坦率地说出肺腑之言,少女侮辱似的笑了笑。
  「你啊,误解着什么吧……冻结的,是你,和我的时间哦。」
  「哎——啊——啊?」
  「……反正你是不会明白的。利落地前进吧。」
  不置可否,因此只好只能闭嘴,快步前进。
  誓护的说话越来越少,生硬地走上大堂的楼梯。在他后面,少女轻飘飘地跳着,像在月面似地飘逸。一同到达二楼,玄关大堂的正上方,在通风的封闭式回廊徘徊,在礼拜堂那迂回的走道前进,在途中的墙上有着能通往阳台的玻璃窗。
  透过玻璃眺望外边,仍然是那看腻了的光景。如同惯例一样,外边被雾的障壁所覆盖。勉强了解阳台的情况了,不过那从外界被切割开来了。
  「……这里?」
  少女发倦地嘟嚷着,誓护回过神来。
  「……是这里了。这个阳台就是我双亲往生之地。」
  「这里啊……?」头稍微倾斜。「那是什么时候?」
  「五年前的今日——」
  「五年了……?」
  少女诧异地低语着。沉思的习性使她把闭上的扇子贴到嘴唇上。
  「只是五年的话……恶化的情况大概……?」
  「你在说什么?」
  「……快下来」
  少女把左手贴近嘴唇。
  在她双手的无名指上各有一只戒指,那是传说中噬尾蛇的形状,不过换成了两头互相追逐纠缠紧咬尾巴的设计而已。一头是金,一头是银,当中隐含着神秘的魔力,就像被点了火一样,时隐时现的发出蓝白色的光芒。
  少女闭上红色的眼睛,吻了左手的戒指,开始默念着什么。
  誓护大吃一惊。少女的表情严肃冷静,眉间的皱纹深深地显现着,眼睛剑拔弩张的瞪大着。汗从失去血色的额头上缓缓渗出,如果要说什么的话……那是不适合这如同人偶一样的少女的表情。
  「哎,没问题——吧,呜哗?」
  突然男人的身影一下子浮起。
  这过份突然地降临的事件,令他禁不住屁股着地摔倒了。
  「这就是……残滓条痕?」
  「……的确,从愚不可及的方面来说,你犯了大罪没错。」
  少女吐出滚烫的呼吸。额头上滑动的汗珠与银发结合,发出闪烁的亮光。

  Episode 06

  男人用肘顶着石制扶手,看起来百无聊懒地眺望日落。
  从二楼望过去,修道院位于略高的山腰处,风景绝对不坏。那是在远方燃尽快要落下的太阳。向下俯视,街道和其前方的树林,被雪上了一个淡薄的妆,同时染上了模糊不清的橙色。
  「等一下~」
  与轻薄的声音一同出现在阳台的是花俏夺目的女人。比起那男人来算是相当年轻,不过那也已经是中年了。皮肤由于化妆疲劳已经有了一些凹凸不平,显得瘦削而病态。身上佩戴大量亮丽的贵金属。服装突显了其喜欢华丽的爱好,发出光泽的毛皮大衣配合着少女趣味的飘逸超短裙。寒冷的天气下,她仿佛是尽着义务似的裸露着已经松弛的大腿。
  男人只是瞥了一下。轮廓深刻的脸没有浮现出丝毫感动,有的只是看到吃腻了的食物菜单似的冰冷的嫌恶。
  这对男女,是誓护的双亲。
  「冷了吗?来,热巧克力哦。」
  女人双手各拿了一个苹果般殷红的杯子。杯子中有着银汤匙和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甘甜的香味在阳台飘散着。
  面对女人伸出的杯子,男人满怀疑心的察看着。下巴冷淡地比了一下,表示出『放在那里』的意思
  「什么,你怀疑我吗?可没下毒之类的哦,你看!」
  女人看似怒上心头地嘟嚷着,『不用介意哦?』的控诉着,泄愤似地用汤匙搅拌后,杯放到扶手上面。
  然后,不高兴地嘟起嘴唇。
  「只是,想在最后……留下一个美好回忆而已。」
  男人斜视着女人,然后懒慵地伸出手。男人拿着的,就是女人刚刚搅拌了的。女人肩膀一紧,把伸出的手收回来。
  然后暂时的,双亲都只是无言地喝着热巧克力。
  偶尔想起似的,女人取出了信封。男人看也没看,她只好戳了他的手臂。
  「是,这是你想要的东西,离婚协议书。应该都齐全了的。」
  「哦……真的好吗?」
  「嘛,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女儿在这也有着各种麻烦吧?我嘛,就向你的恋人致以问候。」
  「呼……那个金钱的条约真教人意外呢,像你这种守财奴。」
  男人终于露出嘲笑——然后这表情冻结了。
  「啊……呜!?」
  杯子堕地,两手紧握喉咙。粗鲁地倒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的翻滚栽倒。只是,那也只是短时间内的事,不一会动作便迟缓下来,男人动也不动了。
  「咕呼……哈……啊哈哈哈。啊啦,真是遗憾呢?」
  看到男人激动的样子,女人愉快地笑了起来。
  「那种金额就能使我满足吗?那种程度啊,大白痴。说成我是守财奴那样。老爷!那个小婊子想抢我的钱,谁会去忍她啊?呜呼,不错的样子……啊啦,已经安息了吗?那就真是遗憾了哦~想要说更多的话呢……呼呼,已经听不到了吧!」
  一边呼吸紊乱起来,一边兴奋使脸颊变得绯红,女人取出了两张贴上银箔的纸——巧克力的包装纸。用华丽的指甲灵巧地捏着,然后让男人握住。
  「撒,现在得赶快找人来了,去喊人来吧……」
  用力地吸气,可是,没有发出声音来。
  「——!?」
  因着惊愕与恐慌而把眼睛张得老大。带黄色的眼球暴突,乌黑的静脉明显地露了出来,浓妆像干涸的田地一样裂开了。她的表情极尽人类所能想像的丑陋,难看地扭曲着表情。
  她发挥着回光返照的力量,一边转动眼白,一边伸手到桌子上。可是,手指伸不到。指甲在桌子上刮着,只留下了痕迹。
  像重叠起来的双亲倒地后,小小的脚步声接近着。
  脚步声的主人在玻璃门的后门出现。是有着大人模样的少年。好好的结上领带,衬衫上面披着一件格子毛衣。像地面一样明亮的茶色的头发,看起来很聪明的米黄色瞳孔……那是十二岁的誓护。
  越过玻璃看向双亲,誓护面色变成青色了。
  东倒西歪地倚靠着玻璃门。垂下头,喀喀地颤动着。喉结上下地晃动,将快要迸发而出的必死悲鸣扼杀。
  不一会,誓护坚毅的向前走,进入没有声音的阳台。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一点点地接近着父母的死屍。在途中他取出了手套,两手都穿起来。
  注视着桌子上面母亲伸长着的手。
  那是信封,拿起来翻转查看,表面上写着『离婚协议书』。
  打开信封。因为指尖震动着,那样简单的工作也显得困难重重。
  中间有着另一个信封,用毛笔在表面写着『遗书』。果然有这东西。的确可以肯定……擦掉脸上的冷汗。
  令母亲手中握着遗书。然后从腰包拿出巧克力,放到离婚协议书那信封中,再将其压成团状。慎重其事地察看四周,确认没有人目击到这件事后,才步下阶梯尽情地将纸团丢向远方。
  漂亮的抛物线。团状的信封被吸进森林,无声地消失于雪下。
  誓护对那个结果感到满足,然后急忙回到室内,唤来为时已久的帮忙。
  Episode 17

  映像间断,暂时哑口无言。
  呼吸频率不定,动脉中吱嘎作响的脉搏跳动着。
  这种东西多少都能察觉到——那过份鲜明的二人身影,正是往昔父母的身影,那逝世的一刻,完整地看在眼里了。
  重新理解了杀人这个罪的重量。
  父母痛苦地死去,为氧气苦苦挣扎,想要活得更久。他们都没想过会这样死去,那想要依赖着什么的眼神,可是还是无法得救而死。
  那二人与其说是『虔诚的基督徒』,倒不如说是所多玛与蛾摩拉的居民和叛教者。即使是临终前的一刻,一定是这样想没错。(注:就是女人回头变盐柱的那一段故事,出自圣经创世记)
  神啊,请救我吧!
  「呼……呼呼……」
  誓护的喉咙随意地震动,像痉挛一样笑起来。
  「计划的是那个人。父亲快要被逼着离婚了……」
  声音渐高,誓护流畅地持续着。
  「父亲预计着假装为情双双自杀,却只筹措着自己如何脱难。哈哈,真是浅薄的人啊。你心中想着谁啊。不过那个人却当真了,而且付诸实行。凶器是注入了山埃的毒巧克力——非常苦的东西。在把杯子交过去以前,预先放入那东西。经汤匙搅拌后,就能正常地提早将毒素溶入杯中……」
  自己不会接触毒,什么都不知道的对方也会死。之后警察来到时,溶化的毒在两个杯中都找得到——计划就是这样。
  「我事前已经知道那种事……所以对凶器失敬了,先行溶掉毒巧克力。」
  微微一笑,转向背后的少女。
  「怎么样,看到了吧,漂亮地毁灭证据。那东西在春天以前都不会出现哟~」
  可是,少女的反应比隆冬室外的空气更冷。
  「吃一惊了,愚昧的人……」
  少女看来甚是烦厌。超过了嘲笑的情况就是无法笑出来。眼中所见的都不愉快,眼睛紧盯着誓护。
  「嗯……啊啦?为什么发怒了?」
  「要我说出来你才明白?真的真的是,令人要吐出来的愚昧小子。你不如想想用头撞豆腐角而死的方法啊?」
  少女骂了誓护半天,不过她在理解到那样下去他也不会明白后,以打从心底蔑视的表情亲吻左手的戒指。
  「……显现吧。」
  在快要哭出来的誓护面前,记忆的残渣再次凝聚成影像——

  Episode 10

  映像相当的不鲜明。
  掺杂了沙暴似的噪音,半透明的鬼魂进来了。那像是天线坏掉了的电视。激烈的噪音干扰,声音几乎听不见。
  尽管如此,能模糊地看到背景。
  阴暗。光所照明着的室内。天花很高,井然有序的长椅子,十字架和雕像,左右对开的厚重门扉……应该是礼拜堂吧。时间是晚上。
  中间有一对男女站着。
  不,不能断然判定他们是男是女。相貌和服装都无法判断性别。
  大的一方身材与誓护相去不远,小的一方是身材细小的女性吗,或该说是瘦削的少年才对。穿着类似短裙的衣装,说不定是围裙。
  二人似乎正争论着什么。男(?)用夸张的姿态诉说着什么,那可以说是以卑屈的态度恳求着吧。可是,女(?)却并不配合,冷淡地背向对方。明确地表示出拒绝的意思。
  男的方面持续着热情的劝导,不过一直都没奏效,突然老实起来了。
  那不是死心。
  双眼发出怪异的光芒,焦急地接近着女人。那双手展开成钩爪,并且偷偷地靠近。已经是一步将军的距离了……
  女人没有发现。
  沉默。
  突然,女人耳朵动了一下。感受到不协调,诧异地回过头去——
  那个刹那,男人朝女人的头飞扑过去。
  用力地勒着,女人抵抗了,他用可怕的臂力向墙撞过去,然后马上又拉过来,再摔到地板上。无情不赦的攻击。理性的枷锁已经消失。如果女方的身体是黏土,那一定是平坦的板子。
  女人漂亮地打了男人的后脑,角度相当刁钻。那毫无疑问是致命伤。
  即使这样,男人没有停下来。他跨坐于筋疲力尽的女人之上,更用力勒紧脖子。
  然后数秒过去——不,更长吗?
  突然男子的动作停止下来,以惊慌的样子坐着,摇动着女子。
  女人不会动了,也停止了呼吸。
  男人仰后再前倾回来。他臀下的身姿相当无情。就那样,他用纠缠的脚步逃出礼拜堂……途中停下来了。
  恢复冷静了吧。判断是不是逃跑也没办法吗?将礼拜堂的每个角落都看一次,用双眼确认状况。短暂的沉思,不一会,男人开始行动。
  抓住女人的脚,拖到长椅子间掩盖着。然后在入口前方站着,仔细地听着各方的声音,确认了没有人的气息后,再将女人拖出来,以肩膀扛着。
  再次确认走道的情况,男人慎重却又迅速地离开礼拜堂。
  十字架上的救世主一直见证着罪人离去的始末。
  Episode 18

  「……啊——」
  誓护开口时像是暂时忘了日语。
  胸口厌恶着刚刚的映像。可是,问题不是那种程度的事……
  对男人的背影有见过的印象。不过当然那也不是问题所在……
  「那个啊,现在发现了特别的事吧,不过呢——」
  「什么?」
  少女用吵死了的表情回答,完全不打算看向这边。
  「我或许……不算非常愚蠢?」
  「即使你不做这样那样的蠢事,从前现在到永远都是非常愚蠢的。」
  少女很冷淡。不,应该是非常冷淡,就像冰点变成负四十度的差距一样。她的不高兴应该不只是因为疲惫吧。
  「向教诲师自白没被追究之罪,愚昧之极」
  言语的匕首大刀大刀地刨挖着胸口,但是确实如少女所言,她找的不是誓护双亲的毒杀案,而是这边的绞杀事件的凶手……随意武断地犯下错误,在地狱的使者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罪。
  少女仿佛一幅怒不可遏的样子,一个人在那嘀咕了半天。
  「笨到那个样子……偏偏艾可妮特我如何狼狈……连冻结充填都用上了……这样的话,我不是成了愚蠢的存在了吗……」
  「那个,害你白忙一场真是不好意思,我怎样——」
  无法完成那句说话。
  啪滋,火花与声音一同自少女的眉间发出来。不是比喻,是真的火花。那好像是一种放电现象,誓护的前发烧焦了,洋溢着焦臭的气味。
  「好事多为啊,愚蠢愚昧的人类……艾可妮特我在考虑着事情啊!你那张肮脏的嘴不愿合起来的话,我来帮你堵住吧……?」
  明显是在迁怒。她浮现出残酷的笑容。
  「你认为怎样啊,唔?哼,马上押下极刑犯(亚当)的烙印吧……」
  少女的黑色手套迫近额头。光滑布料的质感使誓护越发感到恐怖。说到底现在还没做好觉悟,
  「呼呼呼……」
  少女唐突地笑了起来。别有意味的斜视。然后,这样说了。
  「如果做点什么的话,可以饶恕你的愚蠢啊?」
  「——哟?」
  「听不到吗?我说无罪释放哦~」
  誓护讽刺地以讥笑反击。
  「当然听到了,有什么条件?」
  「明察秋毫呢……那种地方我并不讨厌。」
  少女说着把手贴到胸口上,迅速回转着,以歌唱来说话。
  「你与艾可妮特我赌一局吧!」
  「赌?」
  「成为我的仆人,我找出替代的罪人。」
  誓护囧了,『吓?』这样想要确认清楚的心情。
  「如果在拂晓之前完成了教诲师的任务,毒杀之罪就是没被看见过的事件,自白也是未曾发生的事件。怎样,条件不坏吧……?」
  「不,最差了。」
  少女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双瞳看向这边。
  「为什么……?」
  「因为,说来不太好吧?我是弑亲的罪人——这个事实无法改变。被追逐的我,对追逐着的你而言有权宜这样做的原因吗?」
  「……我对你感觉不坏,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啧啧啧,无法被开玩笑啊。我最不能被女孩子感兴趣了」
  「这个世界最悲惨的自白呢」
  「果然……哎,果然是那样吗?」
  「……呼,不用一一说明理由吧,麻烦的仆人。」
  「已经看我成奴隶了!?」
  少女选择把扇贴到嘴唇上,取得考虑的时间。
  「……如果是那样,强逼来说是消磨时间吧,大概。愚昧的人类会为我可爱的身体拼命地东奔西跑,确实非常滑稽吧?」
  「这是多么的,低级趣味……」
  「努力啊辛苦啊什么的,根本一点也不配我艾可妮特。在这种脏兮兮的建筑物里,来回到处转着找残滓条痕什么的……真是敬谢不敏了……」
  简直有如大小姐一样的发言。说不定真的是别人养在深闺的小姐。
  「怎样?这样满意了吧?」
  「OK。那件事,我答应了」
  似乎是大为沮丧的样子。少女啪嚓一声,烦躁地握紧了扇子。
  「……比起满口抱怨,还真是乾脆地承诺下来了呢」
  「当然。因为,我本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时间过去总会有办法的。
  对誓护来说已经连申辩的方法也没有了,被祈祝拿走了盾的话,无论哪条路都只能服从了。
  少女紧咬着唇。危险的空气漂浮着,啪兹啪兹的放电现象出现了。
  「难道说你……在试探我艾可妮特……!?」
  「不、等、stop?!!只是坦率地把我的疑问说出来而已啊!」
  当然,是有点试探的成份。说是猜度也可以。
  人类与白痴无异,
  这个少女的头脑和人类没有多少差异。而且,绝对不是久经历练,而是更加幼稚的思考方式。
  誓护感觉到,这个和自己年纪相若的少女,不,和老成又不起眼的自己比起来,少女那方才是比较直率易懂的性格。
  只要知道那点的话,就能推测。就能交涉。就能利用。
  可以,控制。
  「……虽说人类是哪个都令人作呕的存在。」
  如她所说,少女就像要吐掉一样说着。「尤其你是我特别讨厌的类型。」
  誓护苦笑了。「说什么喜欢的讨厌的……」
  「我不记得我有说过喜欢。就算写下来也只是不讨厌。」
  「哈哈,居然当真了呜啊好热!」
  「……我改变主意了。你那没有遮拦的口现在就让他变成炭焦好了。」
  「热,好热!等一下大小姐你冷静一点!」
  突然变成失去控制的困境了。被啵,啪的连续盛开的火花烤着,誓护的头发啊皮肤啊制服啊,到处都出烟了。
  「总,总之现在主仆关系已经成立了!好,乾杯!好,握手!」
  「哼!」
  少女并没有伸出手回应,只是对伸出的手看了一眼。
  取之代之,从自己的右手把蛇型戒指拔掉,套上了誓护的手。
  「——!?」
  少女放开指环的瞬间从她身上流出的妖气如同黑雾、如同黎明的光线般,可怕的动静突然消失了。有如被谁吹熄了一样
  与此同时,黑白色的墙壁啊,床啊,照明啊,一件件取回了原先的色彩。风的声音和玻璃的嘎吱嘎吱声也回来了,反过来想,也可知至今为止有多么静寂了。
  当不久后修道院完全取回了原先的色彩和声音时,誓护的眼前站着一位态度非常好的女孩子。
  可恶地把脸别到一边,即便没对上眼,如果没有那猛烈的妖气的话,怎么看也只能像个小女孩。
  像这样把不祥和毛骨悚然的感觉去掉的话,就真的只是位美丽的少女而已。
  头发仿如银丝,流丽地披于肩上,只有些许灯光就足以闪闪发亮。
  眼睛是一如既往的红宝石色,但现在比起宝石,给人的印象更似鲜血,令人单纯地感到美丽。
  皮肤如同珍珠一样滑溜发亮,像布丁一样水水的。只到誓护的肩膀附近的身高也,轻碰一下就会折断的手脚也,让人觉得实在太不可靠,太弱小了。
  有着贵金属般的华丽和野地绽放的小花一样的楚楚可怜。
  完全相反的两极般的美丽漂亮地合而为一。说真的,如果不是这种状况的话,还真想请她喝杯茶呢。
  「……什么啊。笨蛋把蠢脸错开是要怎样。」
  「没什么,总觉得真普通的感觉。」
  「……存在系改变了的缘故。」
  「存……?那是什么意思?」
  少女毫不困难地放出闪电。但是结果还是说了。
  「……魔力变弱了啊。」
  「呼。不过,坦率地说的话还真漂亮啊。不就活像是一个人类女孩吗!?」
  「区区一个人类别用看不起别人的口气说话。」啪啪。
  「可恶,好像不对劲。啪啪啪啪……」」
  对着烧起来的手腕呼呼地吹气。看来即便魔力削弱了还能够使用放电攻击。
  「咦,这指环是什么?」
  「……『普菲立克的钟摆』。」(注:Pulfrich effect,指人脑对光暗的反应时间差会影响看东西的深度)
  「『钟摆』……明明是指环嘛。」
  别磨磨蹭蹭的,给我快带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无名指?呜哇,不觉得心跳加速吗?
  咔嚓,右边脸受到了冲击。被殴打了。还的是用拳头。
  「先帮你那娘娘腔的脸整一下形……要变得稍微能看才行哦……?」

「实在非常的对不起!我立马就戴上!」
  虽然觉得对自己来说尺寸有点小了,但两条蛇蜿蜒起伏地把直径扩大,变成了适合誓护的手指尺寸……感觉有点呕心。
  看着吓得心里扑通一跳的誓护,少女的气稍稍消了。调整好了心情。
  「引以为荣吧,人类。我艾可妮特呢,在教诲师之中也是特别厉害的,在教诲师当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冥府的丽王六花之首。我乃是秋牡丹的血族。只负责困难和需要高超技术的事件哦。以人类之身能成为我的眷属可是莫大的荣誉!」
  「哟——稍微明白了,很伟大是吧?」
  「……」
  少女向誓护放出杀气。
  但是察觉到在这责怪誓护实在是找错对象了,只能拼命得摇着扇子,并没继续埋怨下去。
  「然后呢,这指环要怎么用啊」
  ……我只说一次哦
  少女这样话说在前头,开始娓娓道来。

  Episode 19

  听好了,人类
  我们教诲师,有着遡及编纂的能力。
  简单地说,就是能看见过去的能力。好好保管那个戒指吧。因为那可以授予你这种愚昧的人类遡及编纂的能力。
  这个世界是被造之物,微不足道的幻想哦。
  但,那并不是荒唐的存在。而是由物理法则和更新履歴,因果,规则和现实所组合构成。
  由各个空间所积蓄的记忆,换言之就是履歴,状态如果完好无缺,就能把过去复元。
  (等一下。你说空间的记忆?)
  ……对。物件,建筑,土地所拥有的回忆似的东西。
  过去所发生的事件的残滓。要说的话就是过去的残像吧。
  那就是残滓条痕。写在名为时间的书上的片断。
  比如,笔不是掉在地板上了吗?
  这支笔因为别人弄掉了才会掉下来。
  又是谁人把它带进室内。从指纹中就能明白谁是持有者,在墨水的成份和残留量中也能知道意义。物件和地方都拥有像这样的记忆片断。
  教诲师的工作就是把断开的记忆碎片收集,修复,编辑起来。
  然后编成一册像书似的东西,把过去的事再现出来。
  (嘿——、如果这是真的,的确是很强大的力量呐。)
  ……也没有那么特别。极少数情况下在人类中也会出现持有这种认知能力的人出生。
  (在人类中也是?)
  的确存在哦,对残滓条痕有所认知的人类。可以看到死者生前容貌的人。
  这种人被称作霊能者或者超能力者。
  ……哼,那种东西怎么样都好。
  总之,教诲师可以通过『看到过去』来证明罪人所犯下的罪。
  但是,这并不是万能的力量。
  听一下理由就明白了吧……?最终决定空间的是强烈的记忆。只限于能给予这样的器物或建筑物影响的大事件。
  墙壁上巨大的伤痕-这便是记忆。附着的血污-这也是记忆。无论何时都会留存着的鲜明的记忆。
  但是,像每日的生活一样频繁更新的东西便很难残留下来。这些东西即使编写出来,也只会因不明确而产生暧昧的影像。
  即使是大事件,也会随着岁月风化。用之前的例子来说,无论是墙壁的伤痕还是床上的血痕,随着建筑物的风化复原也变得困难起来……
  (那么,很久之前的事件就无法查证了么?)
  嗯……但是,就像陈旧的记忆突然苏醒一样,残滓条痕有时也会变得活性化。
  强烈地回忆相关的事物——正是插入<钥>的时候啊。
  杀人事件的话便是杀人者。使用的凶器。或者是犯罪时间。这样的每个细节与事件的瞬间越相似记忆就越鲜明。
  杀人的过程并不是在犯罪现场看到了亡灵,而是残滓条痕到达了激发状态。
  (那么,把犯人领进犯罪现场的话,刚才的映像也会变得清楚了吧)
  大概吧……
  (提问。有了这个戒指,我也可以像你一样哔哩哔哩的放电吗?(炮姐-v-)(p:炮姐v5)
  你个笨蛋……。雷键是我与生俱来的〈胤性霊威〉。是不可能寄宿在钟摆内的。
  (不明白呐。胤性霊威是?)
  ……教诲师被血液和血统支配。血液给予了我们异能之力,赋予形态与效果也是形形色色……(p:火影发来贺电)使人看到幻象的幻惑、歪曲时空的神隐、伤害人的神经、窥探人的内心等,什么样的能力都有。
  我的一族支配着一但触摸必会死去的猛毒——<地狱之雷洼>。这种异能是秋牡丹的血液里刻印着的,并非是由"钟摆"才得到的…机能。当然,不会因为你持有"钟摆"就让你可以使用它。
  (嘿——、真可惜。可以使用的话会更加安心一点呢)
  ……最后一点。
  教诲师收集的残滓条痕将作为案件最重要的证据。人们的证言、自白、物证等与不可动摇的过去比起来就如同是佐证一样的东西了。
  依据足够断定其罪行的〈过去〉责备犯人,烙下烙印——
  这便是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间的交信规约。
  把我刚刚说过的话,用你愚钝的脑子好好记住吧。
  你也是,你今晚也是教诲师……。

  Episode 20

  「OK、大体上明白了」
  誓护轻声说道,就像对某个游戏规则解说的回应一般。
  少女露骨的蹙紧了眉头。
  「轻浮的男人……真的听懂了吗?」
  「也就是说,通过这个戒指便可以再现过去的记録映像吧?」
  「……没错」
  「那么,我只要在黎明前把那个那个事件的犯人揪出来就可以了吧!」
  「……差不多吧。」
  「我想确认一下。刚才的影像是被篡改过的,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那是连冥府的廷吏都做不到的事。而且,刚才那一幕也不可能是演技。这个光景是实际存在的,并且一定连结着重罪。」
  「也就是说,犯人是男性,并且杀掉了一位女性?」
  「笨蛋……不一定只限于这样的发展吧。」
  少女露出复杂的表情,如同给自己听一般说道。
  「画面那么混乱,完全没有能够断言“就是这样”的证据。连犯人是不是一位身材很好的女性,或者被害者。
  是不是一位身材矮小的男性之类都不清楚……。是很久以前的事件,或是最近发生的事件之类也不知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犯人就在这座修道院里。」
  少女牵动起纤细的下巴,点头肯定道。
  「记忆是活性化后的产物,这个尘一般的残滓条痕,可是比龙舌兰传递的断片更久远更可信的,罪人满不在乎地犯罪的证据哟。」
  龙舌兰?虽然想问一下,不过看她好像在考虑什么的样子,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例子呢。明明身在犯罪现场,并且犯人就在我们身边。」
  「发牢骚也解决不了问题,在黎明前把犯人找出来吧。」
  「啊啦……」少女露出坏心眼的笑容,「真是相当有自信啊。」
  「算是吧。如果犯人的确在这些成员中的话」
  誓护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如此断言道。「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绝对能找出来的。」
  「我们还有犯人的记号呢。」
  「虽然不是这个意思……」
  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疑问。
  「话说回来,称呼你为艾可妮特就可以了吧?」
  忽然红色的眼睛向这里看来。
  「……明明只是个污秽的人类,不要用艾可妮特称呼我!」
  「不,不行吗?」
  「哼……如果你不珍惜生命的话就随你喜欢好了……」
  「那,艾可妮特——」
  「……」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探索一下那个残滓条痕、在修道院中来回转转吧?」
  「……不怕我吗?」
  「诶?」
  少女转向后面,心中一惊。用仿佛可以将人射杀的视线贯穿誓护。
  「从刚才开始就很奇怪啊,你的态度……净在那里傻笑。」
  「什么、什么啊,用不着那样瞪我吧。」
  「你不怕我吗?还是说,你是在小看我艾可妮特呢?我可是连把你整个肢解都做得到的哦……?」
  黑色的闪电在少女的周围交错飞翔,啪哧啪哧地飞溅出火花。
  「呜啊!等等住手啊!我又没说要跟你争论『你能把人肢解』这一说法的可信度啦!!」
  「……」啪哧啪哧。
  「我并不是在小看你!也没打算要不害怕啦!」
  虽然她的可怕程度因为妖气消失而降低了这一点是事实,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不说出口好了。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是同伴吧?那就没必要害怕了嘛。」
  「你说我们是同伴……?」
  「不、不过也只是利害关系一致,而且我明白你打算干什么这种程度而已啦。」
  「……哼,你真的明白吗?」嘲笑,「你应该也看见了吧。我毫不留情地攻击了那女人。也就是说,我就是这样的存在,与人类绝对无法相容啊。」
  「你让姬沙小姐受伤那件事,我当然还是觉得很害怕,这段时间估计做梦都会梦见,而且我也还在生你的气啦。」
  「你看……」
  「但是,那时候姬沙小姐也有错。要是你有实体的话,那就不是受点伤就可以了事的了。」
  「……哼。要是我有实体的话,根本就不会露出那样的破绽。」
  「啊,是是,OKOK,所以说别瞪我了啦!也别玩火了!」
  誓护劝解着少女,让她冷静下来。让她收回那不吉利的啪哧啪哧之后,誓护带着苦笑继续说:
  「你伤害姬沙这件事,我虽然不会认同,但是可以理解。」
  「……」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应该是不同文化之间的摩擦吧。因为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所以超乎必要地感到害怕,进而攻击对方……悲剧就是这么发生的。」
  「……这也算是不害怕我的理由?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嘛。」
  「有关系。总而言之,现在的你并不打算马上杀死我吧?」
  誓护露出笑容。少女一脸嫌恶地望向一边。
  「……讲大道理啊。我最讨厌了。」
  「随你喜欢。我早就习惯被女孩子讨厌了。」
  被自己的话语所伤,誓护不禁双眼含泪。就在他努力地战胜悲伤,想要乐观积极地向前走去的时候——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以几乎完全无法听到的低声嘀咕道。
  「是?」
  「还真是个头脑迟钝得不得了的男人呢……」
  少女摆出一副似乎在咀嚼苦虫一般的极为不快的表情。
  「我说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
  「啊。」
  誓护明白了,微微一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誓护。誓言,守护,誓护。」
  「……好烂的名字,果然人如其名。」
  「什……!?」
  无视于受到沉重打击的誓护,少女飞快地走了起来。走了几步以后停了下来。她一脸生气地拢了拢头发,隔着肩膀回头看去。
  「……真是不中用啊。别磨磨蹭蹭的。我艾可妮特可是很性急的。」
  她的表情并非嫌恶,并非侮蔑,并非嘲笑,亦非警戒——
  「走吧,誓护。」
  而是毫无做作与威势的,艾可妮特本身的表情。
  尽管她并不是对自己露出了微笑,但誓护还是看呆了。
  「哦,哦哦!」
  誓护慌忙地追了上去。不可思议地,他很轻易地就追上她了。

  Episode 21

  从阳台回到走廊之后,誓护马上感到一种不协调感。
  荧光灯不知不觉地开始刺眼地忽明忽灭。
  不,不仅如此。荧光灯的光正呈现着黄色。窗帘是暗淡的红色,墙壁是橙色,玻璃花瓶则是绿色。
  「啊,颜色……还有声音也……?」
  没错。虽然被艾可妮特的妖气消灭转移了注意力,以致几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但从她脱下指环的瞬间开始,色彩与声音就再次回到了修道院内。
  这样的话。
  誓护像被弹开了一般改变方向,向着与艾可妮特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
  「誓护?你要去哪里?」
  艾可妮特在背后大喊。根本没有时间进行说明。虽然不太可能,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在这个受到闭锁的空间,这一受到限制的状况之下,根本无法预计犯人会怎么行动。
  时间的冻结早已解除了。现在不是顾着聊天的时候。
  实在令人着急。祈和杀人犯在一起这种情况根本想都不敢想。还要说的话,姬沙所受的伤也很让人在意。誓护一步跳下楼梯,抓着扶手转过楼梯间,飞到空中跳过剩下的几级,朝着玄关大堂飞奔——
  本来是想这样的。
  『给我等等!』
  「呜哇!」
  就像有人在耳边大吼一般的冲击。誓护不禁失去平衡,摔倒在走廊的地板上。
  指环像燃烧一般炽热。感觉就像话语从手指直线流向耳朵一样。
  誓护摇了摇朦胧的脑袋,努力抬起上半身。一抬起头,就和在楼梯间上超不悦地交叉着双臂的艾可妮特四目相对了。
  「仆人居然抛下主人一个人走掉,你这到底是在想什么……?」
  「谁管你!现在不是顾虑这种事的时候!」
  「妹妹那边平安无事。」
  「——」
  「真不像你……你是个狡猾而又工于心计的人吧?罪人也是个狡猾而又工于心计的人。在状况尚未明朗的现在,加害于你的妹妹到底有何意义?」
  「啊……对哦。」
  「你这笨蛋……居然连这一点都想不到,真是前途堪忧啊。」
  「……抱歉。」
  誓护低下了头。艾可妮特说的没错。
  他也深刻地自觉到这一点。祈祝是自己的阿基里斯腱。要是知道誓护与艾可妮特联手了的话,罪人可能会对祈祝下手。如果每当这种时候都像现在这样张皇失措的话,那想要保护祈祝就非常困难了吧。
  冷静下来吧。开始算计吧。你是桃原家的下期当主。耍手段这点小事应该轻而易举吧。
  如果凶恶的杀人犯就在眼前的话,那就哄骗他,欺瞒他,出其不意地抓住他吧。
  艾可妮特一边轻轻地触碰扶手,一边一级一级地慢慢走下。
  誓护也慢慢地站起身来,等待艾可妮特的到来。
  然后,他配合少女那从容不迫的步调,前往礼拜堂的入口,玄关大厅。
  可以看见加贺见的身影。他似乎仍有所警戒,正在观察四周的情况。
  加贺见发现了他们,稍感惊讶地抬起了一边的眉毛。他的视线集中在誓护身后的艾可妮特身上。誓护稍稍打了个招呼,穿过加贺见身前,进入了礼拜堂。
  消毒药的气味刺激着鼻腔。
  姬沙确实得到了治疗。急救箱被人拿了出来,用纱布与绷带为她止血。
  为她进行应急处理的是森修女,她卷起了袖子,正在非常忙碌地动着手。
  誓护环视礼拜堂,最终把视线停在一点处,安心地松了口气。
  祈安然无恙。她正在真白的怀抱之中,目不转睛地望着这边。
  「祈!」
  虽然她确实安然无恙,但神情却有所不同。她似乎感到非常害怕,完全不敢走近。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着一个不认识的大哥哥。誓护回想起他们初次见面时的情景。
  被最爱的妹妹用这种态度对待,誓护的心不禁被撕得粉碎。虽然他很想抱着膝盖啜泣,但很遗憾,现在不是这种时候。
  「人齐了呢……呵呵呵。」
  艾可妮特打开扇子,遮掩着脸。她就像在恐吓众人一般,故意以反派的语气说道:
  「给我听着,愚蠢的人类们……我来说明一下宴会的趣旨吧。」
  「……这是怎么回事,桃原家的少爷。你为什么会和那家伙在一起?」
  加贺见代表众人说道。听一个眼神凶恶男人用浑厚的声音在高半个头的位置这么一说,任何人都会脊髓反射地想要道歉说『对不起』。
  艾可妮特代替张口结舌的誓护回答:
  「这个人啊,已经成为了我的仆人……我的扯线木偶了哦。」
  她用扇子上的羽毛挠了挠誓护的鼻尖。实在是非常的痒。
  「呵呵呵,你也觉得这主意很有趣吧?这个人要揭发罪人的罪孽哦。肮脏的人类的罪孽,由同样的人类来揭发……啊啦啊啦,这是多么美妙的缘分啊。」
  加贺见砸了咂舌,就像在说『随你的便』一样看向一边。
  姬沙往这边看来。她在用眼神悄悄地询问『这是真的吗?』。真白似乎也感到了同样的疑问。她正在吞着唾液等待着誓护的回答。誓护点了点头。
  「在这修道院里发生了一起事件。那大概是一场杀人事件。」
  在听到『杀人』一次的瞬间,场内的气氛改变了。
  「在这里面,有人杀人了。」
  刹那的一瞥。众人互相窥视彼此的表情,互相试探着什么。
  「我不想怀疑大家。可是,如果有人干过的话,请主动承认好吗?」
  誓护带着真心这么说。
  不过,一如所料,没有任何人有反应。
  加贺见一如既往地看都不看这边,姬沙在以看着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瞪着这边,森修女几乎完全没有显露出感情,真白在抱着祈颤抖,祈则在歪着脑袋注视着哥哥。
  在这之中有一人是无法饶恕的杀人者。
  誓护叹了口气。
  他觉得实在是受不了了。
  期待有人能自首的自己也好,正在说谎的犯人也好,还有这种讽刺的状况也好。
  「……我明白了。很遗憾——」
  誓护带着决心宣言,
  「我要揭发了。」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0-9-4 17:11 编辑


  Chapter 3 【最后的晚餐】

  Episode 07

  雪徐徐降落焦土上显得非常漂亮。
  简直是撒了糖的巧克力蛋糕那样。
  修女说,在那之下有着尸体长眠。

  可爱的,可爱的,女孩美丽无暇的尸体。

  Episode 22
  礼拜堂开始变得空旷。人数减少,取回了本该存在的寂静。一想到这是往昔的杀人现场,就仿佛于寂静中听到死者的呻吟了。
  誓护于长椅坐下,独个儿沉思着。另一方面,像刚才那样集合在一起的众<嫌疑犯>,大致上都离开了礼拜堂,随他们自己的意思移动到礼拜堂不同的角落。
  艾可妮特认可了众人的自由行动。反正修道院已经从外界被隔离了。玄关、所有的窗、阳台、通向女生宿舍的走道都被雾壁所遮断而无法通行。现在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陆上孤岛。
  加贺见锐利的视线只瞥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离开了。森修女借给姬沙肩膊,带她到二楼的客房了。真白也去帮忙,带着急救箱追在二人后面。姬沙的脸越发变得苍白,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由于受伤的缘故而过度失血了吧。
  看看手机,液晶画面显示现在是一八点一零分。正常情况下,是为祈祝准备晚饭的情况了。
  「那个啊,有点事想要拜托一下。」
  向旁边的艾可妮特打招呼,艾可妮特背靠长椅懒慵地坐着,指尖在玩弄着匕首。姬沙带来的匕首,刚刚就是刺向了她。
  「事件的搜查,不让我用自己的做法做呢。」
  艾可妮特轻轻地向远处投出匕首。对着非常讨厌的目标,放出了黑色的闪电。匕首承受着雷击,漂亮地成为炭色工艺品,然后化为众多碎片四散。
  大吃一惊,将金属变成那样,实在教人难以置信。
  「……你的做法?」
  「哟?啊,嗯。去收集碎片,试着窥探言词后的秘密。那怎么想都是有趣的行动啊。」
  「还有说那种话的余地吗……」
  艾可妮特刚开口说了半句,便在途中停下来,挑战性地质问。
  「所以啊,为什么要那样说?」
  「正因为要看到过去啊,这是必要的下限。」
  「……怎么说?」
  「想找到嫌疑犯,首先得直接会面,借谈话抓住事件的线索。在找到了大约的目标后,就对那人有关系的过去集中地探查。」
  说来倒是有一番道理,艾可妮特把扇贴到嘴唇上沉思着。
  「……呼。嘛,随你喜欢吧。这并不是我的事情。明天拂晓前,那是你的领域。」
  「哟——你原来还是懂得通融的嘛!」
  吱啪,闪电炸裂了,热风掠过誓护的额头。
  「应该说过了吧,我支配的只有我自己,我来决定我的法律!」
  「嗯啊——你啊,果然还是不懂得通融的!」
  啪啦啪啦地冒烟,誓护指着艾可妮特,似乎是在指责她。

  艾可妮特配合着他,轻轻地离开长椅,急步离开。
  「啊咧,你要到哪去?啊……我也去!」
  「……吵死了。去哪是我的自由。」
  艾可妮特停住了,视线落到了自己的鞋尖上。
  「……你和别人说话,我在会碍着你吧?」
  「啊,对不起。原来你在担心这点吗?谢谢你呢!」
  「那个啊,其实——」
  誓护横视四周,再看向背后。看向在内部前方稍高的舞台上,那张布道用的桌子。
  「担心啊,你在顺道请我帮忙吧?」
  誓护看到的,是自桌子的阴影中窜出来,那栗色的头发。

  Epidose 24

  独自从礼拜堂中出来,誓护开始看向二楼。
  夹着礼拜堂的阳台对面,东侧的区域那边并排着几间小屋。给访客住宿用的有四间屋,还有是会谈室、院长的办公室、资料室等等。
  横越微暗的走道,誓护的脚向着那边。正好来到了并排的卧室前面,在那其中的一间中有修女飞奔出来。
  是真白。真白因为没看前路,一下子撞上了誓护的肩膀。
  誓护喘不过气。真白的双眼因充血而变成通红。
  「小誓……」
  「啊咧,怎么了?」
  「对不起!」
  从腋下穿了过去。没有阻止她的时间。
  一瞬间,烦恼着应不应追过去。
  这修道院混进了杀人犯,让她独自一人真的可以吗?
  真白在哭着。
  试着查探记忆,记忆的抽屉中并没有真白哭泣的样子。
  「没问题。我来追那孩子」
  回头一看,森修女在大门处站着。看来是在室内。森修女身边飘散着安稳的气氛,在真白后面追踪着。
  真的没问题吗?誓护抚心自问。森修女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得不到回答。誓护处身于这情况中,真是非常可恨的状况,杀人者考虑着什么,怎样行动,都如同在迷雾中。
  他(她?)要怎么做呢?打算用实力排除艾可妮特吗?直到最后也装蒜蒙混过关吗?还是——一下子把所有人杀掉吗?
  誓护摇了摇头,赶走了负面的思考。然后,敲打开了一点的门,进入了姬沙的寝室。
  寝室的扫除算是周到而整洁。大小就是一至二叠。先父之前曾经重组了,那时候建筑的面貌已然消失,变成了像是度假酒店的装潢。照明充足,设备与酒店同一水准,单人浴室与空调一应俱全。的确没趣,但说来也就是这样而已。
  在两张床的其中一边,姬沙横躺在上面。
  眼镜框稍微歪了。幸好镜片没有问题。额头被纱布包裹着,手腕则用绷带一层层地包着。或许是因为要冲掉血迹,所以化妆已经消失了。
  姬沙的素颜看来很疲累。现在就的确不会误认为她是中学生了。失去了冲劲,面无血色。誓护脑海中浮现了过劳二字。
  然后,她的一双瞳孔发射出闪闪发亮的杀人光线。
  「……别那样,请别盯着我看。我不会咬你一口的。」
  当然,那种言词与姬沙的紧张不无关系。
  「……你这家伙,与那个怪物女人如胶似漆了吧!」
  「嘛,如胶似漆啊……应该说是下仆吧……」
  「那么,警戒着你是理所当然的吧!」
  原来如此,这个原因啊。誓护唉呀地叹着气。不是适合质问的场所。
  「但是——」
  唔唔,姬沙装样子地咳了一下。一下子看向他的双眼。
  「那个……射——」
  「射?」
  「射、射唔……」
  「射唔?」
  「射唔、谢谢……」
  「哎?」
  只是轻轻地确认了,姬沙便像烈火一样生起气来。
  「礼、礼尚往来啊!你那个耳不能用了吗?所以才说直接说很讨厌啊!」
  「与直说接没有关系!耳朵也很正常!」
  在不必要的地方闹尴尬,对方不灵活地努力着,这份不灵活正是对人交流的不可思议之处。
  「什、什么啊,突然……警戒和说话混在一起了……」
  「警、警戒与礼貌根本没混在一起说吧!」
  「那、那个嘛,不知道呢。」
  「……那个怪物女人,差点杀掉我了——」
  别过脸去,斜眼看着誓护。
  「你、你……保护了我吧。」
  「那个……」
  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就是那一句『停手!』将艾可妮特制止了。
  「那个不是我的意思……那是自然而然地喊了出来。随意地说出了没意义的话,之后只是场面的冻结而已。不用言谢。」
  「什么啊,不可靠的男人啊。这个腐朽的少爷。」
  「否定了我的人格!?」
  「可是,即使是那样,」姬沙笑着。「我感谢的心情,是不会改变的!」
  第一次看见姬沙那笑颜。不对,失礼地说,完全没想过她会笑。誓护打算恶作剧一下以掩饰自己的害羞。
  「那么,能与叔父斡旋吗?给我弄来一百亿吧!」
  「那……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
  「什么啊,不可靠的女人。你这个小OL!」
  互相紧盯对方。呼,两人同时喷笑,互相笑着对方。
  紧张感稍微减少。誓护看准时机,询问在意的事。
  「刚刚,对真白小姐说了什么?」
  姬沙的表情突然僵硬起来。在想糟糕了吧,不过现在她不可能逃掉的。
  「真白小姐哭了哦。」
  姬沙讥讽地扭曲了嘴唇。
  「……这是女人间的话。」
  「请告诉我,我必需在拂晓前找出杀人犯,不然……」
  「等等!」姬沙举起缠满绷带的手,制止了誓护。「那个死神,就是那个世界的刑事警察吧,你把头栽下去根本是不合时宜。」
  「啊,可是那个……」
  「闭嘴。稍微体察一下少女心事吧。所以说你是不受欢迎的腐朽少爷。」
  「什——么!?」
  玻璃心马上破裂粉碎。在这里使姬沙不高兴没有意义。说不定之后会有记忆的残渣——能拾起未为人所知的碎片。没有要勉强深入追问的事。现在倒是有另一件事想要问问。
  「那个小刀,到底是为了刺谁而准备的?」
  突袭的效果果然非常不错。姬沙瞠目结舌,视线游移不定。
  「……那那、那个吗?只是护身用而随身携带着。」
  「违反法例唷!」
  「那反过来问,桃原的准主人。」
  姬沙怒视了誓护。
  「如果对手是杀人犯,你会什么也不带就这样赴会吗?」
  这回轮到誓护瞠目了。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感觉到重要提示的另一面来说,就只是比喻而已。想确认清楚。但是有效的方法嘛,笨拙的追问只会让她逃掉。怎办呢……?
  可是,誓护想方法还是太慢了
  「……那个白雪公主,是悲剧吗?」
  姬沙突然说了另一件事。
  恶作剧地笑着。似乎别有意味。誓护转过头来,开始谈起来。
  「嗯……是在说那个不幸福的格林童话吗?」
  「啊,我不知道……我说的是,皇后的事。」
  「皇后……魔女?」
  「没错。打算杀死自己女儿的那个。」
  「你说什么古、古怪的话!?」
  「更古怪的在后头啊。她甚至打算吃女儿的内脏呢。」
  誓护被勾起了联想。姬沙不以为然的继续说道。
  「谁都知道的样貌啊。可是,想像一下。对自己的才能全然自傲的女人,在年迈之时看着镜中年老的身影,究竟会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另一方面来说,她的女儿一年比一年美丽、辉煌。那会产生叫人发狂的嫉妒吧。」
  「姬沙小姐的意思是,你在为成长的事而苦恼吗?」
  「闭、闭嘴啊你这笨蛋!笨蛋少爷!」
  脚自床飞跃而出,对誓护的头降下激烈的踢雨。
  姬沙嘎嘎地抖动肩膀调整呼吸。受伤的人还这么胡闹啊。
  「……所谓镜子,有着什么寓意吧?」
  「痛啊……嗯,寓意是指?」
  「镜很普通,不值一提吧」
  原来如此,在想这件事吗。不值一提的东西其实很有意义,那是在比喻着什么。
  「嘛,说不定是将反映真实的这特质拟人化吧……」
  「……不知道大王吗?」
  姬沙没有回答。
  「不过啊,假设那个大王,以丈夫的身份说着『女儿真可爱』杀死妻子……」
  姬沙寂寞的笑着。如同盛夏的太阳一样的双瞳不断地发出毫不留情照耀四周的光芒,寄宿着像在春天树下漏掉那般和煦的阳光。
  「你没有谈过恋爱吧。」
  「什!?你在说什什什么!?我可是众所周舍的,堂堂学园美男主排行榜的……」
  「不是那回事。我说的不是男女交往那种事。」
  姬沙苦笑起来。那个苦笑有着一半是坚定的自嘲,教人痛心的可怜笑容。
  「单恋也成。即使是单恋,那也是真正的恋爱,能感受到对方任何有价值的地方。厉害吧。这个世界有价值的东西都是相称的。想得到这个人啊,当然要付出一点代价吧。当然,我知道这个道理。对方也是人,既有没趣的部份,更有讨人厌的部份。只是,在感情面前道理是无力的。对方不知不觉就会成为自己世界的一部份。被那个人拒绝,就如同这个世界整个被否定了一样。」
  姬沙罕有地饶舌。口若悬河地一次说完。
  「说自己是一个什么价值都没的人,就证明你不理解那种痛楚哦。」
  「……姬沙小姐你,曾经发生过那种恋爱?」
  「谁、谁都没说过那种话!」
  「那样啊,姬沙小姐。」
  誓护以投下炸弹的心情提出了问题。
  「因为恋爱,会让人杀人吗?」
  即使面对那种问题,姬沙仍出乎意料地冷静。「那个嘛……」转过头来,然后,是寂寞的笑容。
  「一定会杀哦!」

  Episode 25

  关上门扇,叹了一口气。
  过份坦率的话啊。所以就应怀疑姬沙了吗,不知道了。假设姬沙是杀人者好了,那样说定又有何用?
  (对方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啊……)
  禁不住浮现出苦笑。誓护一个人在这。
  「与恋爱稍微不一样,但是我也明白那种心情哦。」
  保护祈祝,那就是誓护这一个人的全部。
  当有威胁祈祝的人出现,誓护会毫无怨言地成为罪犯吧。
  「桃原家的少爷。」
  突然,有人在走道对面向他打招呼。
  「寻找罪人的进度在确实地前进吧?」
  在会谈室前面森修女笑嘻嘻的笑着。朝誓护挥动着细小的手。本来应该追着真白的她,现在只有一个人。
  誓护一边走到那边,一边回应她。
  「不,那种无情的事太过火了!」
  「是吗?嘛,这也不是忏悔就能解决的简单事情呢」
  森修女始终保持着平静,誓护接着问下去了。
  「院长。难道说,你曾经遇见过<教诲师>吗?」
  「嘛,奇怪的想法呢。为什么你那样想?」
  「因为你太冷静了。」
  「呼,相信圣经上的记载的事,就不会为这种事感到吃惊了。」
  「啊——是那样吗?」
  的确也有那种想法呢。思考的方法不知但代替的方法说不定知道 。
  「啊,对了,万能钥匙。」
  「啊?」
  「我在找罪人啊,今晚一整个晚上,在修道院中到处溜达。当然,也进了不能进入的场所。所以能借万能钥匙给我吗?」
  森修女露出了疲弱的表情。
  「其实呢……我感到很为难呢。院长室的锁打不开。」
  「什么,不会吧?」
  「是的没错……万能钥匙在女生宿舍的门岗室啊。」
  女生宿舍那边吗?那边的走道被弓形的障壁堵塞着。
  没办法呢。如果一定要做的话,让艾可妮特想办法也不是不行。钥匙的事先放到一边,誓护思考着要问的事。
  「过去,这里不是发生过杀人事件吗?被害者,大概是女的吧。」
  「女的」讶异地重覆着。「是修女吗?」
  「不是,那并不清楚,不过……」
  修女手掩面颊,稳重地微微侧头。
  「撒……至少我成为院长后,那样的事……」
  两年之前是由另一位修女当院长的。事件大概是院长交接前……不,事件的开始并不为人所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誓护内心感到烦厌。如果罪已经被揭发了,那早已经由警察处理了。过去,从没听说过这个修道院有发生杀人事件。有杀人嫌疑的也只是五年前的一件事。
  总之,森修女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道理。
  「那,另一个问题。」
  「好的。想问什么?」
  「那就承你的话问下去吧?稍微有点麻烦的问题哦,艾可妮特——刚刚你对那女孩说的事,那是真的吗?那个,你的往昔。」
  「啊啦,你不相信吗?」
  「嗯,嘛。我不想说歪曲了你所说的话。」
  「那是……」
  闭上双眼。呼呼,含蓄地笑了一下。那简直像是迷一样。
  「要说是不是真的那的确假不了,不过这话完全是荒唐的。」
  「那个……?这里是基督教的教堂,为什么却像在禅寺中似的……?」(p:指禅问禅答,作者你还要把对话跳跃下去吗?)
  「少爷,过份深究女性的过去可不行啊。」
  「哎呀,是这样没错……不过不那样做也许会有危险的。」
  「我的罪是『吝啬』没错。的确那孩子要找的杀人犯……和淫欲之罪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被附和了。被说道理了。被玩弄了。誓护脸红起来。
  「森修女,你和君影小姐的氛围很像。」
  「君影……?」
  「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来这里马上就看到的,在大堂中见面——」
  誓护愕然。
  到了现在这时刻才忘了其存在。那个美丽的少女是怎么回事呢。的确,她说了在这修道院借宿的话……?
  过甜的香气刺激着他的鼻。
  马上回过神来,如字面一样在眼鼻之前的正是森修女的瞳孔。
  黑檀木那样黑瞳。有着把人吸进去的魅力。或者该说是魔力?感觉像是身体的核心被紧握住。一刹那,在想是不是要接吻了。抱持着那种邪念的原因,是那超人的吸引力。誓护眼前蒙胧了。
  「那个孩子,和我哪个地方相像?」
  「……有点装傻这一点吧。好好地看的话,容貌也……」
  「那是说,我也『非常漂亮』是吗?」
  「那是说,只要不是萝莉控就会令人产生兴趣的熟女吗?」
  冷淡的声音划过二人之间,誓护吓得跳起来了。
  「嘛。」声音从背后传来,「真白小姐……!?」
  「嘛,过份呢。我不是熟女啊,真白!」
  森修女嘟起嘴唇。真白无视了。
  「小誓的涉猎范围真大呢……真白吃一惊了。」
  「什、什么时候……?」
  「一直都在。那时候你们说着很盛大的事。真的是很可靠呢。」
  真白指示了背后。会谈室的门被打开了。是在偷听着对话吧。
  「那个……真白小姐,还好吗?」
  胆怯地提问。真白一边说着『什么啊?』一边笑了。眼皮还稍微肿胀,不过已经没有眼泪了。(p:男主罪孽深重)
  誓护放下心头大石,然后压下声音问道。
  「刚刚,你和姬沙小姐说了什么?」
  真白语塞了。偷看森修女那一边。森修女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结果,真白吐出了舌头说了。
  「那是女人间的秘密。」
  「那个,姬沙小姐也这样说呢……啊,那,艾可妮特呢?」
  「小誓……」真白垂下肩膀,深深地叹息了。「可怜啊……那种事也不明白,真受欢迎啊。」
  「不知不觉中怜悯我起来了…!?」
  「小誓才是,还好吗?」
  「哎,我?」
  「那个女人,那个……不是人类吧?」
  「啊——唔,是那样没错」
  「被威胁了?」
  与威胁一样吧,不过怎说也不能肯定这点。如果承认了,就不得不说清背景了。
  「不是,我自己决定的。如果没抓住杀人犯,就会被吊起来吧」
  「真帅呢,小誓。不过……」
  真白的笑颜突然染上阴霾,瞳孔不安地摇晃着。
  「真白啊,还是在害怕……今后,会变成怎样呢……」
  森修女轻轻地将手放在真白的肩上,真白露出了迷惘的样子后,
  「小誓,你知道这些话吗?」
  凝重认真的神色,说出了这样的事。
  「在纯白的雪下,尸体在长眠哟。」

  Episode 26

  在这修道院住的,不止修女。

  从前,有女孩进了修道院。如雪一样洁白的肌肤,血一样红粉绯绯的脸颊,如黑檀一样的黑发,那是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孩。
  那女孩有精神病。
  俗世中魔女的嫉妒买来了被放于体内的毒。侵袭了女孩全身的剧毒,四肢不消说,眼和脑都被侵蚀了。女孩失去了光,怎也无法好起来,于是也无法记下新的记忆。
  修女每次访问寝室,女孩都呆呆的发着牢骚。
  「你是谁?我怎么在这里的?」
  无论任何时候都像雪一样,女孩的记忆一片空白。
  然后,女孩决定这样说。
  想见面。想和我的王子殿下见面。就只有那句,一次又一次。
  可是,那是无法实现的愿望。原因就是,将女孩禁闭于这修道院,正是女孩口中『王子殿下』的指示。
  修女们怜悯她的境遇,都投入真心进行看护。
  而在那年的冬天。
  「那个人在哪?为什么不来看我呢?」
  「一定是,十分忙的原因吧。」
  「我,为什么动不了呢?呐,为什么呢?什么也看不见啊。」
  这样数次的反复问道。
  修女变得身份痛苦,如果去安慰她的话,就只能在这一天里撒谎。
  「因为你的身体并不在这里,而在别的地方啊。」
  在那同时,她那绝对不可能睁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哪里?我的身体在哪里呢?」
  修女大吃一惊,胡乱敷衍着,慌忙离开了房间。
  然而只有这个记忆,绝对不会从女孩的脑海中消失。
  从那天开始,女孩变得只是反复问同一件事。
  「我的身体在哪里?」「请早点找到,早点还给我好么。我的身体。」「啊,真是令人诅咒。如果有身体的话,现在马上就能飞到那个人的身边去了。」
  这下修女们也终于感到为难了。
  然后不久,在一个初雪降临的早上,女孩悄然消失了。
  修女们四下寻找了去向不明的女孩,但是没能找到。
  外面是酷寒的世界。女孩在严寒中丢掉了性命,遗体被雪埋了起来——修女们这样相互说道。女孩被认为已经死了,搜索被停止了。结果,直到最后的最后,女孩的「王子」也没有出现。
  然而,在女孩葬礼举行的晚上,前任修女也出席了。
  咚咚,敲门的声音回响着。
  随着门打开出现的是,有着雪一般洁白的皮肤,仿佛血一般的红扑扑的脸颊,黑檀木一般黑色的头发的那个女孩。
  女孩微笑着说道:
  「我的身体在哪?」
  修女发出了仿佛自己心脏冻结一般的悲鸣。
  女孩的身体如同薄绢一般透明,并且带着丝丝凉意和寒冷。
  在这个修道院里住着的,并不只有修女。
  有着雪一般洁白的皮肤,仿佛血一般的红扑扑的脸颊,乌木一般黑色的头发,如此过于美丽的女孩。
  每晚寻找着自己的身体。
  至今仍在彷徨着——
  一边在廊下走着,誓护一边想着真白所讲的「怪谈」。
  为什么,女孩只能成为亡灵呢?
  (那,大概……)
  大概,女孩是突然死去的,变得如同传言失踪了。
  从最初到最后,修女们无计可施。使女孩痊愈的事情也是。还有实现愿望的事情也是。每一天变换着重复的问题。那样去欺骗,重复的谎言的罪恶的意识——。女孩死了,但是残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痕。所以在修女们心中女孩一直没有死去。也没有被上天所召唤,至今也继续活着,痛苦的,凄惨的罪孽的记忆。
  不过,真的就是如此么?
  他想起了真白的话。
  「是真事哦。深夜,在走廊上徘徊的年轻女人的身影,实际上被好几个修女目击到了。」
  「是前辈说的,吃饭的时候突然变得困苦起来,转过头来,在食堂的入口处是一个陌生的少女正在……笑着。」
  「这之前,据说如果喝了水罐里的水睡着了的话,睡着的时候会感到十分痛苦,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肚子上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坐在上面。」
  「以前,院长也曾说过。竟是发生些可笑的事情。五年前,老爷,和夫人在这里去世之后……」
  幻觉。这样考虑的话就很普通了。这样说的话,是喝下了具有幻觉作用的毒药了么。还是说,这个建筑里有什么在栖息潜伏着?
  一边想着蠢事,另一面,感觉走廊的阴暗变得更加浓厚了。
  不管怎样,耗去了意想不到的时间,时间已经过了19点。
  到底是肚子有点饿了。自己这样的人意外的顽固,看起来很大胆。这时候也肚子干瘪,食欲大增。
  模糊的感觉,这说不准就是最后的一餐了。
  (这样啊。这样的话……)
  和艾可妮特的赌注输了的话,誓护也将前往地域……是这样约定的。
  这样的话,死之前有一件无论如何也想做得的事情。
  实惠走下楼梯,向着食堂走去。
  途中的走飘散着清炖肉汤的香味。咕——,肚子叫了起来。
  结果,厨房里已经有了先到了客人。
  「加贺见先生,你在这里啊。」
  「……那你说还有别的地方可去么。」
  加贺见嘟囔着,还是不怎么亲切,不过,比起单纯无视要好些。誓护小心翼翼走进了食堂。
  加贺见将虾的背肠取下,手脚十分麻利。。一旁的燃气灶上炖着汤,放调味汁的锅则用文火温着。(注:背肠就是虾的黑肠)
  不管怎样,尽管在这种状态下,加贺见也是在做着自己的工作的样子。
  「……那个,加贺见先生?」
  「干啥?」
  「在这边的修道院,是第一次?」
  「不是。」
  「那是什么时候?」
  「去年。那之后,春天,还有夏天,好几天被叫去。」
  「那,确切的位置呢?」
  「……你这简直是在调查呐。」
  「正是这个打算。」
  「哼,只是和认识人的生意有关」
  「那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修道院?」
  「没有什么理由。」
  加贺见提起了精悍的面孔,浅黑色的脸颊上带着讥讽的笑意。
  「虽是这么说,但是你相信么?」
  「我会努力相信的。」
  「那我告诉你,我对女修道院有兴趣。」
  「这个……嘛,同样作为男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委婉啊,直白的说吧。」
  「以前,附近的——法国厨师来了。」
  「我知道。无论怎么说,我委托的中间人也是哪里的老爷子。」
  「!」
  誓护的心里敲响了警报。
  这个到底是不是偶然呢?有这样的偶然么?
  今天,誓护为了与叔父做个了结才来到这个修道院。
  叔父虽然不在,但是有个和叔父很像的男人在眼前。
  那个男人,对于至今为止有谁出入是知道的。
  偶然,和厨师认识么?
  偶然,被介绍到这个修道院?
  (不……不对)
  顺序被弄反了,加贺见的目的是这所修道院,围着这个才去接近厨师,作为烹调师混进来。这样考虑才显得自然。

  但是——

  这样的话,那个理由就让人不解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真是问了个蠢问题,仅仅是个流浪厨师哟。」
  说谎。是加贺见说的那样。那样愚蠢的问题再也没有了。暂时,加贺见是什么人,这个秘密不可能简单的说出来。
  誓护偷偷瞄了眼加贺见的手边。
  很明显,厨房里有菜刀。从水果刀到厚刃尖菜刀一应俱全。
  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泽。
  禁不住在食堂中环视,偶然间,誓护的视线碰上了那个。
  桌子的对面,有个孤零零被扔下的东西。是个茶杯。为什么要那样,在角落里……?
  誓护被勾起了兴趣,接近了茶杯。
  茶杯里是喝剩的热可可。早已变得不热了,变冷分离了。杯底乌黑的,像血一样粘。
  「那个,加贺见先生,这个……」
  「……啊啊,现在就整理。」
  「这个,是祈祝的?」
  加贺见十分粗鲁的答道,「那你说是什么?」
  誓护呆住了。老实说,有点轻微的震惊。
  祈祝是认生的,听上去很好,实际是怯懦,十分难带。作为哥哥的自己,也时常无法应对。对于别人来说也是十分棘手的孩子。
  另一方面,加贺见十分冷淡。这样板着脸。小孩子很难接受。即便要他和颜悦色一点也好,是不可能取悦于小孩子的类型。

  尽管如此——不,尽管是这样。

  「那个……,十分感谢。」
  「谢什么?」
  誓护一边把茶杯放在洗碗池里,一边笑道:
  「祈祝,很喜欢热可可呢。」
  加贺见没有停下不住忙碌的手,不过还是粗鲁的嘟囔说道:
  「我只是被委托了厨房的工作,不是被讲什么礼节的时候。」
  不觉间胸口也松了一口气。想这个男人是不是能够信赖呢。
  反而成了语气松懈的气氛。知道加贺见没有放弃职守,稍稍有点愧疚的感觉,不过,誓护还是下定决心表明自己的意志。
  「对不起,加贺见先生。稍微有点理由……好不容易来了,而且这种情况下虽然有点那个,但是祈祝的晚餐我想由我来做。」

  「……」
  加贺见总算是停下了手。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誓护。这家伙一副想说些什么的,投来用以确认的视线。不久,耸了耸肩膀说道:
  「说是喜欢也好。我没有插嘴的权利。」
  「砰」的把菜刀放到案板上。仅仅是这个声音就让誓护哆嗦了一下。
  「我也是一度掌管食堂之身。『有点』这种理由,让心情也变坏了。」
  透过这力度十足的话。加贺见抱着胳膊,,威吓一样俯视着誓护。
  这一系列行动透现出了加贺见的真话,到访这里的理由无论是怎样,加贺见有着作为烹调师的自尊。换句话说,加贺见是打算用心料理饭菜。为了潜入到这里而想要料理饭菜。
  并没有开始……。光是明白那个也是一种收获。
  加贺见变得认真起来,誓护觉得也要认真回答。
  「……这个说不定就是最后。」
  听到誓护的话,加贺见的眉头抽动了一下。
  「或许,我说不定,不能在祈祝身边了也说不定。所以今晚,我想让她吃我做得饭菜。」
  加贺见慢吞吞地把位置错开,空出来一个炉灶。
  「……别被火烧伤了也不知道哦。」
  「开玩笑,哥我可是专业级别的手法哟。」
  誓护很快脱下上衣,卷起衬衫的袖子。


  艾可妮特十分焦急。
  变得冷森森的教堂里,在神坛上的桌子下盘着腿弯腰做下。嘴唇抵着合上的扇子。左右的两只靴子扑沓扑沓地摇摆着,盯着虚空。
  「我堂堂艾可妮特,为什么不得不听一个仆人的话啊。这简直就是,不分尊卑啊。那个笨蛋仆人。
  那优美曲线描画出的嘴唇,从那里吐露出对于誓护的抱怨。不过,令艾可妮特不爽的理由可不是只有那一个。
  短短一瞬,红色的眼眸望向了一侧。
  那一瞬间,视野边上的一个小生物飞跳了起来。
  唰唰地藏在了长椅子那边。露出了好像尾巴一样茶色的毛发。
  「哼……」
  艾可妮特再次把视线转回了正面。
  暂时的,小生物把一只眼睛小心探了出来。观察这边的情况。艾可妮特咂了咂嘴。这是做的让别人看不到的打算?
  转向那边,再次偷偷地缩回了长椅子的背阴。
  这种事情,持续了一个小时以上。
  啊啊,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挑衅一样的动作。作为猎物正合适的尺寸。艾可妮特要是猫科动物的话,那特别是擅长的就是用猫拳问候。实际上,性格也格外接近猫的艾可妮特,想要攻击那屁股的欲望也跃跃欲试摇动起来。
  红色和银色的前发带着电,噼啪噼啪的静电炸开。
  「喂,艾可妮特。」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碍事的来了。
  「还在这待着么。不能么?」
  教堂的门开了,一时雇下的仆人,桃原誓护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脱去了上衣,衬衫的袖子也卷了起来,腰上还围着围裙。
  「……」
  「搞些什么啊——好烫!哎,这样难道不会弄焦么?」
  誓护匆忙扑打围裙把火弄灭。
  环视周围,像碰触肿痛地方一样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个,那么艾可妮特大人,我所拜托的的my little sister……?」
  连回答也懒得回。艾可妮特用视线把位置告诉了他。
  「啊~那里啊……」
  刚一看到妹妹,誓护的表情立刻变得舒缓起来。艾可妮特则变得怒气冲冲起来。誓护的容姿作为人来说十分端正。但是始终十分娘气。即便恭维的来讲也不觉得很英俊。坏事就坏在那张小白脸上了,那种嘟囔不休的娘们态度看起来就是个傻×。妹控(修女控)的程度也超乎寻常。对于人类的习性嗜好并不是十分明了的艾可妮特,对于不是誓护喜好的异性类型这种东西很容易的完成了推测。(p:修女控啊不给力,控的是寂寞)
  「艾可妮特,你下来了好吗。」
  对于艾可妮特失礼的思考毫不知情,誓护招了招手。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再加上毫无防备。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怎么畏惧这边。真让人火大。
  「什么事?」
  「晚饭,我想一起吃怎么想?」
  「白痴么……。你觉得教诲师能摄取人类的食物么?」
  「看起来长得和人类是一模一样啦,没有什么能不能吃的问题吧。」
  艾可妮特沉默了。感觉上被说了很让人生气的话,不过却不可思议的没有生气。可是那个又的确可气,总之先「哼……」了一声。
  「那么,祈祝也一起,去食堂吧。做了祈祝喜欢的炖牛肉哦。炖的甜不甜?嘿嘿嘿,哥哥我不会偷吃哦。因为借了压力锅了。」
  誓护的话说的天花乱坠。
  祈祝半藏在长椅的背阴,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样子。害怕的想要跑走一样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哥哥,仔细小心的地警戒着。
  「……怎么,不行?」
  滴答,誓护的太阳穴冒出了冷汗。这可是说不丁要被最爱的妹妹所讨厌了,简直是世界最大的恐怖所引发的冷汗。
  「是,是哦,现在先要冷静下来!等等,我现在拿过来!」
  一边反复念叨着「我不相信」,誓护飞奔出了教堂。
  与艾可妮特切开担架时完全不同的,悲惨可怜的身影。
  「……」
  祈祝面无表情的送别了逃开的哥哥,小小的脑袋迅速转回到这边,瞬间交汇了视线。祈祝害怕地很快又逃回了长椅的背阴。
  看到了这对兄妹。不知为何怒不可遏。
  艾可妮特毫无理由的大动肝火,无意间把地板灼焦了。


  誓护推着不锈钢制的手推餐车,返回了教堂。
  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不是充满酸甜滋味的期待,而是恐惧不安的忐忑。
  被在这五年时间,一直在一起的最爱的妹妹祈祝所全力拒绝这样的心情。
  杞人忧天啦,是杞人忧天。这样想着决定了。
  害怕艾可妮特是当然的。对于祈祝来说那是疯狗一样的存在。但是,只是与疯狗在一起而已,连自己这个哥哥都害怕了……还是说,对于这个简简单单就成了疯狗的小弟的哥哥感到蔑视?感到失望了么?感觉讨厌了么?
  要确认事实实在是可怕,所以连看一眼祈祝都做不到。誓护哼着歌,做出一副表面平静的样子把餐桌摆好。
  把旁边的椅子拉到桌子四周,从附近找来几台电暖炉。粗糙的胶带将十字变成一张气派宽广的餐桌。穿着面包的篮子和士气摆放在上面,沙拉碗里放着炖菜的锅,再放上加贺见做的油炸饼的碟子。
  把没有度数的香槟一样的饮料的塞子拔开,伸出双手的时机已经成熟。
  「那么,祈祝,看看这边!」
  闪耀放光的笑颜的下一瞬间,便很脆弱的碎散了。
  祈祝在长椅的后面窝着,一动不动地逃避着哥哥,没有要动弹的样子。
  「……果,果然还是不行?我,被讨厌?被讨厌了!?」
  刚向前迈出一步,祈祝便很快地后退了两步。
  「怎么会……祈祝,这是骗人的吧,求求你告诉我这是骗人的吧。」
  用这样拼命的样子请求着。在被抛弃的男人在跪在地上的景象旁边,从一旁传来的美妙声音盖过了这丢人现眼的人格崩坏的光景。
  「给我适可而止呐……」
  说话的是艾可妮特,她看得是又恶心又火大。
  誓护最初感觉自己是不是要被斥责了。要被像——「真是可悲的男人」这样的话说教了。
  然而,艾可妮特的视线转向了祈祝。
  「你害怕的应该是我艾可妮特吧?那为什么呢,害怕一个毒药也好药品也好都无法承受的废柴人类。真是不像样啊。我可没有自满哦~」
  「别这样,艾可妮特。祈祝还不到十岁呢。」
  「哼……。我生下来十年后,已经有了作为淑女的自觉了呢。」
  连虫子的居所也厌恶,艾可妮特到现在为止都让人不爽。
  简直像是动画里的魔女一样,浮起了了看起来就是坏心眼的笑意。
  「好啊,人类女孩。你的兄长是和我艾可妮特许下了赌注。赌输了的话,就会下地狱哦。在那里受到永劫的折磨……和你再不会相见——」
  「不要说了!」
  那是不假思索,当真的怒吼。
  深红的双眸盯住了誓护。像是在想再把他灼焦,不过,艾可妮特只是「哼……」了一声不当一回事,并没有发动攻击。
  扑通,有什么柔软猛地碰到了肚子,低头一看,柔软飞舞的栗色头发。那不安的大眼睛倒映着誓护。小手紧握着誓护的围裙。
  祈祝眼睛向上看着誓护。「真的?」——她这样询问道。
  「骗人的哟!骗人的大谎话哟!完全没事的啦!哎,那个,吃饭么?」
  「……」
  誓护松了一口气。岂止如此,简直是心情雀跃。没有被特别的讨厌。哦——真好真好。
  马上拉过来椅子,让祈祝坐下。
  然后招呼到坛上那个默不作声的那个人。
  「艾可妮特,你也来啊。」
  「……」
  「碟子也给准备好了呢。」
  「……」
  「哎——难道还没吃饭?」
  唰,艾可妮特洁白的耳朵有了反应。
  「这样啊,明白了——。对于第一次吃的东西感到害怕啊。」
  「……害怕?哼,说我艾可妮特吗?」(p:一物治一物,傲娇被吃死了)
  像是被侮辱了一样扭过脸去。
  说不出口啊,誓护这样想到。
  你这家伙,真是好打发啊。
  就这样平安无事,三个人围着餐桌。
  因为自称为淑女,艾可妮特举止端正。对于人类的用餐礼仪也很精通,餐具的用法也合乎礼节。
  只不过——
  「怎样?还合您口味么?」
  「……哼。」
  「态度真差!」
  ——可是。
  尽管如此,看到那好不停手的样子,饭菜似乎还是很中意。平常一副毫无兴趣的面具也剥落了,看起来很稀奇。每次被誓护看到了这样的姿态,都要气冲冲的斥骂,放出雷电,结果吓到了祈祝。
  盘子一个个空了起来。酒饱饭足的气息开始弥漫的时候,誓护用手推餐车把便携保温箱拉了过来。
  「其实,还有甜品。」
  保温箱里面是大量的保冷剂和玻璃器皿,还有很多冰激凌放在里面。是个有一人合抱粗的桶形保温箱。
  把没用的玻璃器皿放在餐车上,刚一打开保温桶的盖子。
  「呜哇——」
  眼前,银色的物体猛然地冲了出去。
  银色的物体上有着红色的线条,非常的显眼。带着轻柔的花香,格外醉人。
  这是艾可妮特的头。名为地狱的艾可妮特之人,在冰激凌的容器前探过头去,津津有味地注视着。
  看来,是受到了隐约飘荡着的香草香气所影响。
  「……这个。」
  「哈。」
  「是什么?」
  「什么……冰激凌哦,公主。」
  「啊嘛,这个……」
  看来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这么着明白么?」
  用汤匙挖了一勺,盛到了玻璃容器里。
  「……哼,一开始就这么弄就好了的说。」
  艾可妮特看起来很不爽地用指甲弹了弹玻璃,响起了好听的「叮叮——」的声音。
  「……话说在前面,我可是都知道哦。做法什么的还有材料,功效什么的也知道的说。」
  「咿呀,没什么啦,我也没有一一怀疑那个发言的可信性啦。」
  功效是啥玩意啊。誓护忍着笑继续着盛冰激凌的活计。艾可妮特十分不满的样子,不过太当真的话显得跟白痴一样,所以默不作声。
  「喏,草莓口味的请用。」
  誓护有点得意的成果,红色的液体黏答答滴下。
  「这是用果酱做的。你看,这不是和你的头发一样了么?」
  艾可妮特略带几分自嘲地歪了歪嘴唇。
  「也就是说,这个点心沾满了鲜血喽?」
  「——」
  话被梗住了。感觉仿佛被看穿了一样的感觉。即使是对她戏弄也好,说些作弄的俏皮话也好,可是心底确是都存着恐惧的感觉。恐惧着作为非人的存在——艾可妮特。那种恐惧被人说中了的感觉,很让人踌躇。
  而且,感到了罪恶感。
  真是奇怪啊。感觉到罪恶意识的理由什么的,一点也没有的说。
  「老实说,最初是那么想的。」
  誓护凝视着艾可妮特的头发,那个闪光的眼睛眯了起来,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看的话,相当的美味不是么?」
  好像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艾可妮特睁开了赤红的眼睛,微微张开了嘴唇。
  接着变得愈发不爽的样子,把脸扭向一旁。
  「……少来了,那喋喋不休的嘴脸,胸口都感觉火大啊。」
  「嗯嗯,这个……」
  「别拖拖拉拉的啦,……给我快点,」
  「小的知道了。」
  感受着伺候人的的喜悦,一边向容器伸出了汤匙。
  艾可妮特的旁边,祈祝握着汤匙,眼中询问着「能吃么?」站在一旁。
  夜深了。
  舌尖玩味着凉爽的甘甜,誓护突然这样想到:
  明日此时,自己身处何处又会怎样~
  左手的无名者微微发痛。
  金与银的一对蛇,红宝石与蓝宝石的瞳孔注视着誓护。
  这仿佛是在对不久要吞噬的可怜猎物,细细的品评一般。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0-9-4 17:32 编辑


 第4章 罪行暴露
  episode 30

  在一楼的食堂里,周围弥漫着微妙的气氛。
  在盖上纯白桌布的大桌子上,烛台上面摆着很多蜡烛,充满可爱的火群在温馨的晚餐上尽情演出。
  桌子上摆着很多盘子,并不是套餐料理,而且有与其比得上的各种各样的菜式。食堂充满了家庭聚会般的热闹氛围。菜单的变化也很丰富,从西洋风味到中华,到中东和近东的家庭料理。
  有四个表情、体格。立场和性格充满特色的人们坐在桌子周围。
  皮笑肉不笑的姬沙,一副容易阴沉的真白, 一副好像是为了缓和气氛而微笑的修女森。还有一脸摆出一副不高兴的加贺见。
  即使到了这种情况,加贺见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最后一阵美味的的香气就把3位女性蹒跚地集合在这里来了。

  「哼,真是滑稽。」
  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姬沙身上。
  「发生了莫名奇妙的事情,危险怪物女的出现,跟外界的完全断开联系。明明都成这样子了,我们还是像平常一样的吃饭。」
  姬沙用优雅的动作拿着汤碗,喝了一口。
  「说到关于吃饭的事情,比起平时更加高级呢。」
  向加贺见放出妖艳的目光。
  并不是用利用女色来引诱,眼光还没对上脸红耳赤了。无论怎样都做不到正面对视,就自然而然就成这样子了。
  「……所谓滑稽正不是这样子么。」
  加贺见没有看到那边,用充满冷淡的语气说着。
  「那个黑色的……奇怪的女孩,如果相信她的话,那么这里谁都能成为杀人犯,尽管这人不知道是谁,跟他在同一餐桌上吃饭——这不是很很滑稽么?」
  「嗯,嗯,这可能是也说不定。」
  姬沙扭扭捏捏地低着头,一边用汤匙在搅拌着汤,一边说着,「不是那家伙不是那家伙……」这么小声地说着。
  食堂暂时只响起食器碰撞的声音。
  周围产生了蜡烛上的火被火辣辣地烘干的般的沉默。
  真白打破了这种混有焦虑感的沉默。
  「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呢。虽然说自己是教诲师来着。」
  「哼……」姬沙哼着鼻子笑着,「她是谁这个问题意义不大,问题是在那个怪物女的目的面前,我们应该打算怎么办……呢。」
  「小誓好像已经是那个孩子的伙伴呢。」
  「那个窝囊废。那家伙在那时候,完全不讨人喜欢,稍微被漂亮的女孩求爱了,就那么简单地被牵着鼻子走了。」
  「姬沙小姐,这个是不对的。」
  真白没有摆着置若罔闻的样子说着
  「小誓是异常妹控所以才那么不受欢迎的家伙,对普通的女孩子从最初没有感到兴趣。」
  「唔,这个说的也是,嘛,看起来是不正常的家伙呢。」
  「而且是个妹控,真是最糟糕的人种。」
  「……那家伙会哭的啊。」
  一看到这种逐步升级的责备,加贺见只感到同情并且叹了口气。
  「但是,说真的——」
  姬沙只露出皮肉之笑。
  「如果,在这里的四人……就是说大人的同伙,其中是有一两个是未成年人,你们不觉得这种可能性会有么?」
  「哦……」加贺见一副有兴趣的样子回答着。「能做到么?」
  「这能做到,这不是怪物女的台词么。我们大家,每个家伙都有气冲冲的味道呢,会做出那种有违生活方式的行为呢……这样的感觉呢。」
  姬沙慢慢地舔遍同时像四周看了一遍。
  「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谁跟警察也没有关系吧……不是吗?」
  谁也没有否定,都不禁同意这个可能。
  「……那么,要干么?」加贺见毫无表情的询问着。
  「那么……」
  这要看你们了,看着大家的姬沙说着。
  「哼……那么。我就拒绝吧。」
  姬沙的肩膀畏缩了一下,对真白投向憎恶的视线。
  「我虽然是坏人,但是我不会跟杀过人的家伙组成一队,」
  真白也不服输,用更加憎恶的视线看着姬沙。
  「虽然不知道说的是谁,但是我同意真白的意见,绝对跟不能杀人凶手组成一队。」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擦出强烈的火花,不断反复着憎恨的氛围,怒气不断膨胀,在这样下去有可能发展成为殴打的情况。
  「啊啊,说起来。」
  忽然,一直保持沉默的森修女想起来说着。
  「那个大小姐,什么时候走过那个好像走个那地方呢?」
  他们一同回头。
  脸上都浮出了一样的疑问,这究竟是啥意思?
  大家都仔细推敲森修女的发言。
  于是同时,大家都总结出同一个结论。

  episode31

  可能是最后的不为人知的晚餐结束了吧——
  过阵子誓护把东西收拾好,拖着推车回到食堂,在食堂小型的宴会中,姬沙真白,森修女吧嗒着嘴吃吃着加贺见的料理。
  只是适当和蔼地打声招呼之后,自己一个人回到寝室。
  那是自己和祈祝被分配到的房间,在白天的时候把行李放到那里。誓护把书包里德洗脸套装和毛巾取出来给自己的妹妹。
  「祈祝,睡之前快点刷牙吧。」
  在吃饭的时候,祈祝贴在誓护的旁边寸尺不离,由于誓护疼爱自己的妹妹,就像尸体那样放任不管,但是整个晚上不能一直就这样下去。
  祈祝虽然拿到了牙刷,不过还是紧紧地贴在誓护的身边。
  「没事的,这里还是能见到我的啦,快点去刷牙吧。」

  在温柔的劝告下,虽然回了几次头,不过还是最终走向洗脸台去。
  看了这样的情景,艾可妮特像是吐出地说着
  「畏首畏尾之后接着是形影不离么?真是管教的很周到呢。」
  这样说着的炼狱的淑女,在坐在电视上。
  「那是你威胁的吧。说起来。你的教养都成什么样了?」
  艾可妮特捂着耳朵。
  「差不多11点……算起来的话已经过了5个小时了。」
  「就算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是么。因此,过了有意义的5个小时,知道谁是犯人了么?」
  「哈哈,真是擅长挖苦人呢。」
  誓护苦笑着,拿出手机。
  确实现在到晚上11点了,一般的话, 就是开始第二天的复习,一边跟损友发着玩笑性质的邮件的时间. 但是这扇形的障壁有使电波排斥在外的性质,所以收不了短信。
  在焦躁不安的同时,反而感到安心。如果这里能收到短信的话,会产生的紧张的情绪被瓦解也说不定,也可能大哭着求救也说不定……
  「……那孩子,你打算怎办,让她在这屋子里么?」
  誓护砰的一声在床上伸了懒腰,正在考虑着。
  「呐,艾可妮特小姐」
  「什么啊?」
  「你有,看孩子的经验吗?」
  艾可妮特抽了抽脸颊。
  「……你是来真的?」
  「是真的,真的假不了,这种状况,只有你才最值得信任了。」
  要是祈祝被当做人质的话,誓护啥也做不到,既然不知道谁是犯人,那么不能交给真白跟姬沙来照顾了。
  「……哼,说了那么有趣的发言呢。」
  艾可妮特的嘴唇轻蔑地撇着。
  「我跟人类不怎么好相处……而且我的力量你应该不能看出几成出来,你要相信这样的我吗?这样不是很奇怪么?」
  「你看,就是这个,这是我相信你的理由。」
  看到那种毫无破绽的笑容,艾可妮特皱了皱眉。
  「……我一点不明白。」
  「虽然没有达到你的程度,不过人类也有不可解释的力量,人们称这个叫直觉。」
  誓护翘起拇指,好像这样决定的样子。艾可妮特向旁边转了过去。
  「阿勒,无视?呜啊……艾可妮特小姐? 完全被无视了?」
  「我正在看着呢,通过『钟摆』。」
  就是说监视誓护的东西么,这种都能做到吗?誓护一脸感慨的想到。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蛇之指环,好像是隐藏摄像头之类那样看不见呢。
  「现在,你好像跟其他人之间快乐地谈话……这是毫无疑义的。」
  「你错了,正因为无法信用,所以这种时候要踏踏实实地社交。这是人类的生存本能。为了不相互冲突,所以才小心翼翼地进行着。」
  「……跟那些人说话的时候,会避免嫌疑的吗?」
  「不是嫌疑的问题呢。大家都是好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善人,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人,像这种把人杀了什么的,我觉得也不太相信。但是」
  誓护苦笑起来,不过就算这样,还是说出话来。
  「现实有一个杀人者是卷入其中呢。」
  「真是笨蛋……怀疑自己一样的人类,却相信我艾可妮特?」
  「阿勒?你想被怀疑么?」
  艾可妮特露出一副不愉快的表情,之后摇晃地走着,向着远方看着、
  「人类真是麻烦。相互猜疑,相互欺骗……还很胆小。」
  「是这样的话,你们也是一样的啦。」
  「……什么意思?」
  「当我第一次瞪着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想人类一样呢,犹豫着,还发怒来着——好像是这样呢。在这个世界,你们在水桶里面看到梦境的吧。」
  「……错了。在人界的深处还是人类的梦境,不是我们的。」
  「——」
  「但是, 你这样说,我也明白,我们那边是有过背叛这种东西……」
  视线向下,一直盯着地板。
  感觉,好像踩到地雷了,看到她露出的白色肌肤。
  誓护的胸中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的罪恶感,誓护看到她这样难过的样子,感到不能原谅自己。
  「……是么。那么,照顾孩子的经验呢?」
  「怎么可能会有……我是高贵的教诲师啊。再说孩子什么的……很讨厌的啊。又麻烦,又任性,又吵,又容易把衣服弄脏。」
  「你说什么?祈原虽然怕生,不过很坦率,很乖,是个好孩子啊。」
  「你真吵……再说,只有我跟她两个人在,那孩子不会感到很害怕么?」
  「这样的话,一定没事的。」
  这时候,烧水壶的水已经煮熟了。
  祈祝刷完牙齿,然后换手拿着牙刷。祈祝从洗澡房出来。突然,她看到艾可妮特就立刻站直,祈祝就闭上眼睛,2手向前伸出,啪嗒啪嗒地走向她哥哥那里。
  誓护接着牙刷,她坐在哥哥的膝盖上。
  他把发带解开,摸着头发。誓护已经习惯这种动作了。那是当然的,在5年间,一直帮妹妹这样做着。
  心里感到一阵寒意,难道再也不能抚摸着头发么?
  「祈祝……那个呢。我不得不要去做事了。」
  誓护为了撇不详的预感,强有力地说着。
  「这个工作可能今晚做不完的呢,可能要暂时跟祈祝分离也说不定。」
  祈祝好像被弹了一下似的回头看着誓护。
  「没事的,肯定能做完的。那样就跟一直在一起了。」
  「…………呜呜。」
  「所以说,在我做完事情之前,你在这房间待着,在这里睡觉就行。明天早上等你睡醒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祈祝掉了眼泪 ,啊呜啊呜地哭着。把手伸向誓护那里。
  「哈哈,怎么哭了。不用担心,一点也不寂寞。有那个大姐姐在跟你一起呢,虽然有点恐怖,没耐心而且有点不好侍候,不过一定能好好地看着你的。虽然恐怖没耐心一脸不高兴呢。」
  艾可妮特气的青筋露出,那种火气几乎把空气烧焦的氛围。
  祈祝还流泪哭着,从哥哥身边走开,在旅行包取出小型挎包。再从那里拿出一张大的名片,给誓护看着。
  「哎?这个……还在拿着么。」
  祝愿点了点头,这是护身符之类的东西,这是什么东西呢?
  「这个……幼稚园的时候么?还在拿着么?」
  这是四年前,祝愿在收藏得绘画本,主题是《将来的梦》。这是很用心去画的,这是教师用照片所拍下来 ,最后被做成卡片。
  令人大吃一惊的是细心画出的教会,白色的面纱,穿着白色的婚纱的新娘。还有在其旁边的新郎,幸福的新郎新娘都是茶色的头发。
  「祈祝想做新娘吗?」
  「……」点头。
  「啊,到现在也是吗?」
  「……」点头
  「之前我就想了一下,这新郎就是我——是这个意思么。」
  「……」点头。
  「喂喂,艾可妮特小姐,听到没~?受欢迎的男人真是困扰呢~」
  真是一幅不检点的样子,艾可妮特摆出一幅不理睬他的样子,誓护就这样一直摸着祈祝的头说好孩子好孩子。
  「很好很好,过了10年的话就去结婚吧。」
  「……」点头。
  「这个不可能的吧……兄妹。」
  「等一下艾可妮特小姐!请不要破坏少女的梦想啊。」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向小女孩出手的话,马上就能背负上无法洗脱得罪名哦。」
  「你是用哪种眼光看我啊!」
  「用那种下流的眼神看着妹妹的那是你吧……」
  「没有啊!没有这回事啊,祈祝~哥哥这么……」
  祈祝投进哥哥的胸膛,紧紧地抓着。
  那充满通红小小的双指抓着誓护的上衣。
  「祈祝……」
  誓护不知不觉鼻子发出滋滋的声音,于是就哭了。
  誓护抱着祈祝,感到了手臂上双臂中传来那熟悉的感触,非常柔软,这种甘甜的香气,好像把肌肤之间融化成一体的感觉,好像棉花那样轻,比地球还重的存在。
  他自己也深切地发觉,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啊基雷斯腱。唯一的弱点。绝对的弱点,
  妹妹对他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不能被切断的生命线。
  自己知道这种痛楚,痛楚变成决心 ,决心变成了觉悟。
  于是觉悟就把不安踢到勇气那里。
  「没事的,祈祝你乖乖的呆在这里,不要随便乱走就可以了。」
  什么最后的晚餐啊,我不会让这个变成最后的。
  这现在不是落泪的时候。应该想想用啥办法把凶手逼出来。
  「明天早上我会好好地回来的,在那之后一起回家吧。」
  祈祝眼上都是眼泪。
  「……」
  于是祈祝就点了点头。

  episode 32


  誓护把祈祝留在那里,走出寝室。
  「那么祈祝就拜托你照顾了。」
  「……嗯。」
  艾可妮特不满的皱了眉头,咂着嘴并且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你的行动,我可以从「钟摆」看出来,不要做出愚蠢的事情来,给我小心点啊。」
  「你才是,不要对祈祝做出奇怪的事啊。」
  「只有跟你一起的你才会做吧。」
  「才没做!我根本没做!」
  「……总之先在这里试用一下「钟摆」的吧。」
  她一副冷淡地说着,真的是没所谓的话,艾可妮特应该不会说的吧。
  要是突然会做的话,稍微感到担心也说不定。
  誓护几乎在这一瞬间踌躇了。
  想不出拒绝的理由,还不如说这是值得推荐的行动。
  「OK——这可以顺便能练习一下……啊 但是。」
  誓护看了看艾可妮特后面寝室的门,有一门之隔,不过门后祈祝在那里,
  可能有人偷看,或者偷听,那就令人大受打击了——那种缺乏教育性地照料的情景再出现了,这果然是个大问题。
  「真是过度保护,我知道啦。」
  艾可妮特叹了口气,慵懒地开了扇子。横扫了一下。 刹那间,黑色旋涡的障壁从地板和天花板延伸,已经占据了走廊的一个角落了。
  虽然感到几分狭窄,但是在这个「秘密聊天」的圆形屋顶起了作用的话,就能暂时禁止别人走过这个走廊。这样就能保护祈祝的安全了。
  由于没有迟疑,誓护就老实地举起左手。这无名指上的从艾可妮特那里保管的蛇之指环在发出光辉。
  「从这里要开始kiss好吗?」
  「是……然后集中意识。认真听清,要目不转睛。
  无需想起无谓的记忆,要冷静起来,要感觉到他们的呼唤。」
  誓护说着把意识集中起来,虽然完全靠摸索,总之先竖起耳朵,试试定住眼神吧。不能失败,绝对不能失败。
  就这样誓护把口轻轻地接触在指环上,外界立刻开始发生变化了。
  一个摇晃地影子浮现出来,这是最初模糊而且非常不定形的影子,接着这颜色就开始浓厚起来,逐渐清晰可见。
  不必要什么特别的力量,意识稍微有点模糊,但没有筋疲力尽的地步。
  思考能力也没有下降。比想象中更加轻松地作业。
  稍微开始能看到,这里完全是同一个走廊,虽然是黄昏时刻,向窗边看着,几乎是夜晚了,只是,看到远处的街道还是被染成橙色。
  一瞬间,感觉非常顺畅。脑中所描绘的东西的东西被呼唤出来了。
  誓护在回忆,刚才姬沙跟真白的对话,在那个走廊四个寝室对面 ,要是好运的话可能会听到两人对话……
  (啊,这光景——)
  感到震惊,誓护知道这个光景,想起来了。
  灰色的记忆,从心底里沉重的回想,被禁止的回忆,重要的过去。
  就好像肯定的了誓护的疑问,眼前横穿过的人影。
  看起像是很聪明的少年,却是一副忧郁的表情在走廊下走着。
  (不要……不要啊!)
  想把必死的映像 一下子就消失。要想其他方面的东西,要看其他东西,自己的意识虽然乱了,但是越想去消去掉就越消不掉。誓护被眼前的情景侵蚀了。
  「这就是……你呢。」
  艾可妮特窥视了少年的脸,说着。
  于是,令誓护最害怕的东西变成了现实。

  Episode 05
  看起像是很聪明的少年,却是一副忧郁的表情在走廊下走着。
  在一片寂寥而且黑暗的走廊,从窗边感到一阵寒冷的气息从而使身体感到竦缩,自己准备快步地走得太前的时候,这个少年——12岁的誓护停下脚步了。
  「啊……
  在那里看到很小的女孩子,一个人站在窗帘那里,好像人偶一样版美丽。好像是因为母亲的兴趣才穿着充满褶边连衣裙,穿着围裙样式的罩衫。
  已经有2年好像没这样对着面看了,但是誓护能记得她妹妹的名字。
  「祈祝酱,在干啥呢?」
  祈祝一直盯着誓护,没有回应。
  「你认得我么?还是忘记了?最后见面的时候好像是2岁的时候呢。」
  果然还是没有回答,好像是看到不感兴趣的动物,一副无表情的样子。
  「呜哇,怎么办……真是非常拒绝呢……祈祝酱,好过分,你在讨厌我吗?」
  开始有反应了,慢慢地摇了摇头。
  「哈哈……嗯,既然说过的话就不能收回咯。即使就算是兄妹呢。」
  只是说了一半,这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那么,这个时候——
  「这个人是个猫舌啊,这么热可是不行的啊。」
  突然从楼梯下面响起了歇斯底里的叫声。
  那是叮当令人厌烦的声音。一点都不想想起来。
  一楼的食堂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到这里好像能听到,临近那里里的人都会听到吧,誓护同情要去帮忙的修女。
  祈祝缩成一团,藏在窗帘那里。
  过剩的反应,令人介意的行为,总觉得不能离去不管。
  「真的是没用!所以要好好找个很好的厨师。」
  伴随不满的声音,高跟鞋的踩着地板的声音逐渐靠近响着。
  突然有种想逃离这种地方的冲动。
  咔,停下脚步。这好像是敌前逃亡那种令人不快的感觉。誓护是个跟父母不顶嘴的少年。为什么我总是非得不可摇逃走呢,认为这样的想法是反抗期的表现吧。
  「哟——好久不见,誓护。」
  用锐利的眼神看着他,发出毫无拘束的声音。
  母亲两手各拿着充满热气马克杯,还是那样老样子,「移动的宝石屋」呢。
  在暮色中,只有她周围充满闪耀和保持着不洁的光辉。胸中发出那种令人恶心的强烈的香水味。誓护总觉得这好像吃虫植物一样。
  「……早上好,有希小姐。」
  「啊-啦。不叫我称为母亲吗?」
  「……对不起,母亲。」
  不用多说,誓护讨厌这个母亲。两年前开始分居的时候,说实话这才放下一口气。这是因为她从白天开始把男人带进来,一天整体在弹子机房玩弹子机。到现在还是非常讨厌她, 但是,这好像很容易似乎推测,每次相遇的时候那种讨厌之情越来越强烈。从头到尾都是一身有问题的女人。
  但是,这只维持到今天了。一旦父亲跟她离婚的话,以后再也不会看到她了。
  「嘛,算了。妈妈我是很宽容的,就原谅你吧。」
  「谢谢……」
  「话说回来,你每年都是这么可爱呢。」
  有希一瞬把嘴唇舔了舔。
  「嗯~要妈妈告诉很多东西你听么?」
  誓护背后立刻被抱着,好像是被令人讨厌的触手绑着的感觉。领子附近后面感觉到一阵微温的气息。脖子逐渐疙瘩起来了。
  「不,不要啊……」
  誓护大声抵抗着,全力奋起的勇气,当时的誓护还没有。
  「祈、祈祝酱,会看到的。」
  「啊啦……你在这里啊。」
  祈祝角落那里拼命缩着身子。
  「……哼,一点也没印象,真是不可爱。」
  像是憎恶般的言语,之后,有些就这样说着。
  「为什么这种生出这个东西呢……」
  如果是17岁的誓护的话,肯定会狠狠地给她一拳吧、
  但是,刚刚才12岁的誓护,心灵还是很柔弱的。
  他打算心底相信大人的话是对的,父母都是很华丽的人,正因为这样才想要相信,就算受到那样的背叛,心里还是对其充满期待。
  但是这种想法被践踏了,搞成一团糟了,最后扔到垃圾桶。
  「真是不活泼的孩子……喂喂,给我好好笑笑。笨蛋。」
  看到祈祝没有一点反应,有希咂了咂嘴。立刻就失去了兴趣一般,摇着下垂屁股。向着楼厅走去。
  誓护颤抖着。受伤了。从楼梯上被用力推下来。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憎恨的感情。就是一个人对他人产讨厌的感情,第一次明白到,好想把他人杀掉的感情。
  誓护把头额靠在阶梯的扶手上。呼吸紊乱着。无法应付自己的感情 不知道怎样怎么说才好。全身都染着血,这也是最初的体验。
  维持这样几分钟后。突然脚边被柔软的布碰到了,意识才清醒过来。
  原来是柔软的罩衫,好像人偶般的少女正在从下看着誓护的样子。
  「……没——」
  「哎……?」
  「没事吧?」
  犹如被刺伤的肋骨还痛着,胸部好像被重击,这样的感觉。
  誓护自己感到羞耻,我在屈服什么啊,我摆出这样一幅受伤的样子,已经够羞耻了。因为,真正受践踏的不是那个孩子么。
  「嗯,谢谢。」
  终于展开笑容了。誓护在这个时候做个榜样,跟少年的眼神重合在一起。
  誓护摸着祈祝的头然后把手举起来,祈祝吓了一跳拉开身子。
  真是具有冲击性,要怎样对待这个少女,誓护一瞬间就明白了。
  于是誓护隐藏内心的动摇,保持微笑,慢慢地把手伸出去。
  「抱歉,吓着你了?」
  然后就好像不要搞坏这个美术品似的那样小心翼翼地摸着祈祝。
  蓬乱的头发。脖子流着汗,脸上有黄色的内出血的痕迹。
  没有收到亲生母亲的爱情,只好咬着窗帘——这个幼小的妹妹真是令人怜爱。
  好像是为了确认温度,温柔地摸了祈祝的头两次。
  「祈祝酱是个好孩子呢……」
  誓护又摸了2次,祈祝完全脸红了。
  祈祝闭上眼睛,感觉心情不错的样子然后深呼吸,小小的身体全身发软。
  誓护大叫着不过没有哭。
  这么小的女孩子,究竟怎样承受那样的痛苦呢?
  她是怎么跟我那个「不想再见到」的人过上怎样的日子呢?
  祈祝颤抖着。
  「感到冷么?这里好像挺冷的。去修女们那里吧。」
  当誓护抓着祈祝的手的时候,他察觉到了。
  红叶般的手,拿着小小的汤匙。
  这汤匙的柄上的花纹好像看过,是在食堂用的东西,祈祝是那这个东西啊。
  「啊,是用来做煮饭游戏么?」
  祈祝摇着头。
  「巧克力?」
  「嗯」
  「打起精神吧……」
  「恩」
  「药」
  「……嗯?」
  祈祝从裙边的口袋拿出拇指般大的块状物东西出来。
  然后给誓护,好硬,而且被银纸包着,看来这个巧克力不是商场买来的。完全没有装饰过,感觉不是经过专门的人来做的。
  「……不要吃,这是给爸爸的。」
  「父亲的?」
  父亲喝酒,有喜欢年轻女性的喜好,甜的东西是没有苦涩的……确实并不是讨厌巧克力……但是并非没有那种不让给孩子吃的吝啬的程度。
  「但是,妈妈也拿着。」
  「嗯。」
  「好想让她打起精神……」
  「啊,是有希小姐的?」
  12岁的誓护到现在还是那样聪明。
  所以,已经察觉到违和感。
  那个人拿着巧克力。
  给父亲吃?
  「祈祝酱……这个巧克力?」
  不要啊,那地方是……17岁的誓护心中大喊着。这是毫无意义的,12岁的誓护开始查明。这是当然,这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了
  「这汤匙……用来搅拌的么?」
  「恩,只有一个。」
  「什么」大叫着,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要搅拌什么呢。」
  「那个,我想帮忙。」
  「哼……真是了不起,你去帮谁的忙?」
  祈祝稍微挺着胸,得意地说着。
  「收账的人。」
  眼前一片黑暗。
  巧克力,离婚,分居,安慰费,见异思迁,断续的思考显现出来之后就消失不见。
  协议,白天的那个男人,快速思考着,甚至连语言都跟不上思考。打起精神,汤匙。妈妈也有,裙边,药……、
  帮忙。
  咚,手中的巧克力变得很重。
  这是错觉,这誓护知道,看到从银纸发出漆黑的妖气融化出来。
  这也是错觉,被缠绕般的恐怖,只有这个才是现实。
  怎么会。
  不,这是错不了的。
  在那之后过来几分钟?三分……不,5分?。那是准备好用来杀人的烈性药。如果吃了这个东西的话,这就是开始进行致命的时间。
  因为跟刚才不一样的理由,誓护颤抖着。手指的血色几乎都没有了。
  「那个汤匙,……添了么?」
  「恩。因为这是药啦。」
  「……祈祝酱真的很了不起,好乖呢,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誓护抚摸着他的头发,祈祝高兴地笑了。
  「但是,这个巧克力的事情,不能更任何人说哦。」
  「……?」为什么? 祈祝倾着小小的头。
  「做了好事的时候呢,这件事不可以说出来呢。保持沉默比较好哦,因为神正在看着这一切呢。」
  祈祝没有怀疑誓护的疑问,坦率地点了头。
  真是精神可嘉的行为。
  誓护就这样一声不出,流着眼泪紧紧抱着少女。
  这个时候——这个作为天真少女的保护折,只有自己才能当上。
  因为叔父失踪,父亲身边亲属都是远亲,就算有亲属,他们打算从心底都不想醒桃原一族。虽然父亲是优秀的经营者,不过还是欠了被人尊敬的素质,父亲死了之后,组织全体都明显的千疮百孔了,各种欲望相互碰撞,要把祈祝从这种情况解脱并且要保护好,要避免伤害地好好培养她。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人才能会做。
  只是非常短的时间,誓护下定决心。
  誓护从祈祝的手慎重的拿过汤匙,然后走出去,首先走出楼梯,必须去看清厨房的情况,把改隐瞒都隐瞒过去。必须不要搞出矛盾出来。
  从这时开始,哥哥的孤独之战开始了。

  Episode 34
  于是映像马上变得稀薄,不久之后就看不到了。
  但是,5年前窗帘的污点——被含毒的巧克力染上的,好像不舍得似的,总是放着蓝色的磷光。
  誓护蹲在地上,喘着气。
  为了不要再回忆过去的事情而终止思考,精神被磨耗了。这是因为念力电视好像改变了吧,总而言之,没有起到想当得效果。
  「……真是感到奇怪呢。」
  艾可妮特毫无抑扬的声音,自己一人说着。
  「像你这种那么机灵的人,在困难的状况下都能冷静适应,而且还能不慌不忙地进行打算,这样的你……为什么不急着去收集碎片呢?」
  誓护还没调整好气息。
  「因为不是感到奇怪么?你虽然说着「偷窥是个不好的行为。」这么说着,但是你应该没有带有那种道德的从容……那个时候,
  你还没知道回溯编纂的方法。就因为这个,花了多少时间,用了各种手段,真是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这就是你脱离人类的范围的倾向么,真是一点都不像呢。」
  没有回应,不,没有这个必要,毕竟艾可妮特说的有道理。
  「誓护,你真是恐怖。」
  「……」
  「在收集碎片的过程中,这事实逐渐暴露出来了呢。就是说,你的双亲致命的死因不是你引起——」
  「不要说!」
  誓护大叫着。虽然知道这是白费的。
  哼、哼。艾可妮特在不会好意地笑着,誓护脱力不已,脸转向朝上。
  「哈哈……对于不好的事情,不是很好应付呢。」
  誓护发呆看着天花板,一脸疲劳的样子,还不是说这是充满阳光的笑容比较适合。
  「我打算一直这样隐瞒下去的,正如你所说,我是个笨蛋。是个大笨蛋。所谓在巧克力融化的厨房什么的,自己意识到这是有希小姐的寝室,感觉糟透了……在这个地方发生最令人最关键的一幕完全给漏掉了。」
  「……对『钟摆』的完全控制这件事对我们炼狱使徒是很难的。何况,对于刚才成为使徒的你来说……它好像把你深处讨厌的记忆呼唤出来呢。」
  「那个,是在安慰我么?」
  「……只是说你笨而已啦。」
  誓护 横卧着,眼睛向上看着艾可妮特。
  「毕竟这个也不算欺骗……对吧?」
  艾可妮特没有回答,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是啊,正如你所想。」
  誓护叹了一口气。
  「祈祝她把毒混进里面了。」
  誓护所说的话还没开始回响。就被弓形的障壁吸收了,马上一片寂静。
  「就算怎样考虑也会有过错的。而且是孩子做的,就算如实把情况告诉个精彩,也不会受到谴责,祈祝就这样不用背上责任了。还不如说因为我做了多余的事情,才背负着这个秘密的十字架也说不定。但是——」
  誓护一边躺着,一边敲着冷冰冰的地板。
  「祈祝那时候才4岁啊。像那种孩子,这个时候作为凶手而生活着,好帅气啊!」
  「……小孩子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的吧。」
  「祈祝还没有发觉,但她对周围的事却忘不了。祈祝迟早也睡察觉的。然后,肯定会很痛苦的,这种情况我是不会容许发生的……绝不会容许。」
  誓护紧紧握拳头,甚至连手掌的肉都握破了。
  「所以,我决定了。这个事实不能给任何人知道。甚至连猜测也不能允许。这个事实直到后也要隐瞒下去。万一准备被暴露的时候,我就接受这一切。这种东西决不能让祈祝去背负。」
  「哼……隐瞒妹妹的罪行为代价,自己承受这一切么。」
  艾可妮特笑了。不,还不如说生气了。来回挥着扇子。做出与平时不一样的夸张的动作。一气呵成地说着。
  「你在小看地狱么?你真的知道地狱这词的意思么?这是永远的牢狱啊,那只能观看的非人之地——灼热之海啊,酸之泉啊,满地都是剑山的荒地那样异形的世界。全都是残忍的游戏 为死人而度身订做痛苦的环境哟。吸入硫磺的气体肺部就这样被烧了,单是在酸雨洗澡皮肤就会腐烂了不是用来止渴的东西,用来填报的肚子的食物只有是人类的肉。罪人也相互相夺取腐肉。而且会吸住肋骨。心脏会被拉的很厉害。无论哪一刻都是几乎失去意思的时间呢,在你人格崩坏之前。肯定会后悔百万遍的。」
  在听着这些奇怪的话之后,誓护就开始笑其来了。
  「什么啊……你以为这是玩笑?」
  「你意外的笨拙呢,艾可妮特。」
  「什--?」生气了。「你说什么?」
  「你说反了。正因为是这些东西 ,所以才会感到恐怖吧。」
  誓护的脸上露出安稳的微笑。
  「祈祝绝对不能走進这个地方的啊。:
  黑色的扇子敲响地板。艾可妮特掉了着东西。
  红色的眼球直愣着并且鄙视誓护。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嘴唇微微张开,准备想说些什么,但是也说出来。
  「我可是百万遍感谢呢。在受极多的责备之苦时候,不,正因为是强烈的痛楚,这痛楚才不会袭向祈祝,真的太好了呢。」
  「……你脑子有问题吧。」
  「这个有问题倒不如说大欢迎呢。」
  「够了!」
  终于,艾可妮特大喊说着。跺着脚。
  「我不是想听这个!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你还那么执着。我想听这个的原因啊」
  「啊,知道了。okok,你是不知道的话我就说多几遍吧。」
  誓护叹着气 ,于是就开口说着。
  像是咬着牙慢慢说着。
  「那天,我决定要一辈子守护祈祝,这个决定,即使对手是神也好,恶魔也好。教诲师也好——绝对不会被打倒。」
  艾可妮特一句话也没说。被誓护的气势压倒了,啥也说不出来。只是好像还是不能接受的样子,不耐烦地咬着嘴,一副扭曲的脸。
  誓护这时候起来,在这里盘腿坐着,稍微用调戏的语气说着。
  「那么,我想去继续寻找线索。你打算怎么办,艾可妮特?」
  「——」
  「你全都知道的。然周怎么办,这个问题怎样处理?」
  艾可妮特摆出一幅讨厌的样子咬着牙。
  「真是不可理喻,再继续下去的话,我跟你接触契约——」
  「等等!你不能这样艾可妮特小姐,你不是曾经说过么?」
  艾可妮特皱着眉头。「……什么意思,我说过什么?」
  「直到天亮的之前会尽履行教诲师的义务的话,就找不到毒杀之罪 ,就不能听到坦白之类的——不是么?你还没说过这是谁的罪行。」
  「……所以说,着这是答应的说法?」
  代替回答的是,誓护那种笑容。
  艾可妮特露出非常愁眉苦脸的样子。
  「果然我还是很讨厌你。作为人類也太能言善辩了。」
  「就算你讨厌我也没所谓,但是、」
  誓护两手撑在地上,跪着请求着。
  「拜托了……」
  誓护抱着想法勇者强而有力的视线看着艾可妮特。几乎互相瞪着。
  「……哼。你说拜托?」
  艾可妮特撇开誓护的视线,开始嘲笑了。
  「仆人对主人说出这么狂妄的提出意见呢,真是嚣张。」
  艾可妮特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说过要履行义务呢。」
  誓护明白这句的意思,过了几秒之后。
  「啊……」
  「……哼」
  「啊啊……」
  「……什么啊。」
  「非常感谢!」
  誓护跳起来走向艾可妮特的身边。然后用手紧紧握着——不,几乎抱着艾可妮特。但是被一阵黑色的闪电挡住了道路。最后没有做到。
  誓护被电击强烈的痛楚贯穿了脑髓。接着手指好像被切成原片那样的痛楚,最后两手上浮起气体,慌慌张张地在地上打滚,把火扑灭。
  「你在干啥啊!」
  「竟然对我这个阿特尼特大人说着笨蛋般的发言。」
  艾可妮特叉着双手,「哼」的一声,向着旁边。
  「……真是的,撇除这个放火癖的话,还是稍微有点可爱啦。」
  「你这笨蛋……这时候高兴不是未免太早了吗?」
  艾可妮特开着扇子,斜视看着那边。
  「你明白了吗……?我只是要遵守我的诺言,你的主张非常合理。只是为了继续赌着而已。」
  这是邂逅之后见到的,恐怖的笑容。
  「身为迟钝并且慢性子的你,真是一点搜查进度也没有……阿拉,离拂晓的七个小时已经没有了呢?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还没找到醉人的话,到那时候。」
  忽然,艾可妮特失去了笑意。
  「那个孩子会代替你去的吧。」
  要是地狱的业火是这样的话,在奈落生活也不错呢。
  誓护始终露出笑容。心底里这么想着。
  「那个时候我就也会走的。」



  Episode 35

  艾可妮特回到寝室,按照约定,她要看着祈祝。
  祈祝非常乖。是刚才的「哥哥的指导」起了作用了呢?还是还有其他原因呢?
  艾可妮特并不那么害怕,祈祝在床的一角潸然泪下。在这时候哭累了,就好像栗鼠那样睁大眼睛之后就睡着了。
  艾可妮特在另一张床上抱着膝盖坐着。好像跟祈祝一样在床角那里坐着,在小声地说着,。
  「真是愚蠢的人类……笨蛋,真是个笨蛋。」
  好像把誓护的监视放在一边,艾可妮特正在想着。
  太多疑问了。特别是,誓护的言行好像不能理解。
  誓护说过要保护自己的妹妹。
  自己这么决定。这个决定对不能回被推覆。
  这点就令艾可妮特不明白。于是,就生气了。
  妹妹?是血浓于水么?血是什么?这是值得赌上生命的羁绊么?
  偶然生在同一个家庭。
  那对兄妹的母亲不是,一起生活的时间很短。
  就算如此,12岁的誓护立即决定了,花一生的时间去保护妹妹。
  只是同情么。
  不明白。
  只有一点是明白的。
  已经成长的誓护一点迷惘也没有,保护妹妹,这就是他的精神支柱。他的正义。
  这一点,他完全停止思考。
  如果,是通过「诞生」的决定羁绊的强肉。
  不,诞生是无限的。
  相处之时,亲情。这种相接触的心情,如果是靠这个决定的话。
  (为什么,我……)

  非得要背叛呢?

  胸中一阵痛楚 。好像被帖桩打进去一般。这样的感觉非常讨厌。胸骨嘎吱嘎吱地响起来,感到冰冻般的寒冷。自己都受不住了。 就好像裂开的洞口里吹着大风,却不知道堵塞的方法一样。自己感到非常无力,想着自己是个无意义的存在,所以才讨厌。真是不像样。不是艾可妮特,我不是这样子的。我是……
  突然,灯突然熄灭了。
  艾可妮特闭上眼睛,不过还是感到明显的变化,突然睁开眼睛。
  「哼……什么事了?」
  停电了。
  电力供给断了,当然电器业会停止工作了。仅仅支配空间的声音——冰箱和空调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有令人窒息的安静。
  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艾可妮特反复思考着,难道是扇形障壁的传送电线被切断了?
  誓护现在怎么了,艾可妮特思考着。
  是在黑暗中坐立不安么,人类正因胆小,所以才是个笨蛋吧。
  「……我,并不害怕。」
  艾可妮特特意说出这句话。
  「我艾可妮特大人竟然不会动?一点没事哟,你看……」
  艾可妮特冒冒失失地走着,桌子啊床啊灯啊,一般四处乱撞,真是毫无优雅的走法呢,慌慌张张地走向门口那边。
  她为了确认外边的状况,迅速地把门打开。
  果然,完全停电了,一点灯光都没有,只有紧急用途的灯开着,走廊一片寂静,好像一点声音也没有。

  突然,走廊的碰撞声招来了艾可妮特的目光。
  在黑暗中, 突然有有白色的东西浮现出来。
  是白色衣服,非常白皙的短裙,在漂浮着。
  艾可妮特吓了一跳。
  「……碎片?」
  人影稍微变透明了,在对面的墙壁能看到它,发出淡淡的磷光,周围的光粒子都在飞舞着,这实在是幻想的,而且还有不安的光景。
  如果知道亡灵是不存在的,那么应该不会说很恐怖的吧。
  但是看到不存在的东西感到恐怖,还不如说是非常震惊。
  「誓护……在这里么?」
  但是,回应的只有黑暗的寂静,那种令人刺耳的寂静包围着阿可尼特。
  白衣女还是老样子摇来摇去,无声地摇动着。没有相貌,尽管是这样,不过知道她在微笑,张开嫣红的嘴巴,好像还能看到舌头。
  「哼……打算在威胁我?明明是仆人却没有回答,什么想法——」
  在踏出一步的瞬间。
  被刺了进去,这么活生生的触感。
  艾可妮特从背后被板状锐利的金属贯穿了腹部。
  一瞬间不能说出声音来。
  「……啊。啦?」
  刃物轻易地把衣服切开了。穿过柔嫩的肉,这是贯穿心脏的一击。
  就好像是袋子开了个洞。血被染出来了。
  这是毫无留力的一击。
  全身硬直,双脚开始痉挛起来了。都站不起来。
  艾可妮特咒骂自己的大意。
  只顾眼前白色的影子,却没留意背后接近的黑影。
  「是人类……?」
  现在这时候,阿克尼特背后有又黑又重的血腥的生物。
  反射的性的带电,啪 啪。 闪闪地发出微笑的火花,把黑色的电流在头发上流出中眉间周围,但是还没有到炸裂的地步,但好像也不是静电的样子。闪电在四周流窜着,艾可妮特什么也做不到。
  滋,刃物被抽出来,这种反作用的平衡被破坏了,刃物扎进了膝盖,血液好不吝惜的流出来,浸染了掉在地上的扇子。
  「……咕。」
  是谁——?
  艾可妮特用全身的力量回头, 集中力量睁着眼睛。
  袭击者的相貌完全判断不出来。视线急速模糊,本能用全力叫着,不要闭上眼睛。给我动起来啊。这样最后能把你的存在消灭掉。
  但是,这种程度的叫喊完全叫不出来。
  袭击者的刃物被举高,艾可妮特的颈动脉被瞄准着。
  「为……什么……」
  艾可妮特毫不思索从嘴里说出的话 ,不是跟他过很长岁月的人又不是很熟的熟人,而是,是个呆子,为了妹妹而走进地狱的人。
  「誓、护……」
  ——被称为是个「笨蛋」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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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反转
  Episode 02


  呐,为什么你能好不厌倦地眺望这种单调的景色?


  Episode 37


  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艾可妮特已经身受重伤了。
  按常识考虑是致命伤,再怎么乐观估计也是致命伤。
  思考力变得迟钝,变得什么都不知道,艾可妮特的意识刚要那样子消散时……
  「啊!」
  意识被忽然出现的少女气息,像被风吹回来一般扯了回来。
  是祈。她怯生生地呆立不动在打开的门前。
  醒过来么了。为什么在这种糟糕的时候……艾可妮特有种想咬牙切齿的感觉
  袭击者像是要抓住祈那般,朝那边伸出手。艾可妮特瞬间一脚横扫过去,但在一发力的时候,鲜血从腹部溅出来,跟人类一样鲜红的血液。
  敌人被摔到地板上。朝着祈的方向过去。
  身体像是有10倍那么重。即使那样,艾可妮特还是奋起力气,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祈快进寝室去……不行,那样不行。比起受伤的艾可妮特,袭击者的速度要更快,并且,袭击者也比祈要敏捷。在她碰到门把之前刀子就已经到了。
  「快……快到这边来。」
  我还真是滑稽呢。自己已经是相当之令人恐怖的样子。我是地狱的艾可妮特。人类小孩之类的看到我,应该都是哭着跑开的。
  然而,祈却紧紧地闭上眼,听话地快跑了过来。
  (……奇怪的兄妹。)
  竟然不害怕地狱的使者——并且还相信着。
  袭击者飞扑了过来,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祈险险地逃开了。
  「退下!祈快到我的后面去……」
  艾可妮特将祈护在身后。每次祈在害怕时,誓护都是这么将她护在身后吧。
  袭击者遗憾似地撇了撇嘴,但是,艾可妮特没有空去想为她做点什么。
  一边给疲软无力的膝盖鼓劲,一边竭尽全力地瞪着袭击者。
  血的铁锈味在口中满满地扩散。
  感觉上像是胃液和血混合着涌了上来,是胃被贯穿了伤口么?
  嘴角泛出了血泡,伤势已经蔓延到了肺了么?
  (誓护,回答我,誓护……)
  将意识集中到左手的戒指,强烈地呼唤着。
  (听不到么?真是的,真是用不了呢——)
  不是指誓护用不了,而是能力无法使用
  想通过戒指传递信息,戒指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艾可妮特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使用魔力之类的啥都做不了了
  要是扇子在手上的话,可以召唤出暗之障壁。
  要是没有负重伤的话,可以召唤地狱的雷霆。
  那两个「戒指。」在的话,人类攻击的攻击完全碰我不到。
  但是现在,只有这副少女柔弱的身体。
  (呼呼,真是笨蛋先生呢。)
  被逼到这个地步,反而变得愉快了。比什么都要奇怪的是,尽管是这样子可怕的状况。
  (真是笨蛋先生呢,艾可妮特。)
  自己却完全不想逃跑。





  「哼哼……彼此都,真是遗憾呢。」
  对笑声做出反应,袭击者慌张地跳开。压低身子,看上去,像是为了警戒艾可妮特召唤出闪电
  艾可妮特苦笑着,真是愚蠢的人类啊。要是还能召唤出闪电的话,那样子的防御姿势什么意义都没有。
  「我呢……呐,可是炼狱里很有名的,《秋牡丹》的后代。」
  在胸中这么对自己这么说。不可以,嘴唇不可以发抖。要是颤抖的话,就用牙齿将嘴唇撕裂。
  「在过去,这个艾可妮特可是……一旦订立了契约……绝对不会违背。
  『与人类不能两立』『护卫啥的不是教诲师的职责』跟这些东西没有关系。受了重伤也好,无法使用魔力也好,无论说什么都不是理由。要说的话是更加简单,只是单纯的,既然将保护对象交给我……
  (绝对要,保护好。)
  艾可妮特抬高脸,舒展了下背脊,像门神般站直
  没有武器,也没有盾。没有腕力,也没有体力
  即使那样,还有意识在
  意识告诉我,要完成义务。遵守契约,像所立誓的那样,守护好应守护之人。
  那就是,你自己的法规
  (啊……那样的事。)
  袭击者持刀摆出了认真的架势,朝着这边接近。虽然看着他接近没办法阻止,艾可妮特微微笑了
  虽然不能完全,但也稍微了解到。
  支配着自己,生成自己的规则。
  但是。可能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气力只够保持站立而已,艾可妮特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眼中已经开始有了失去平衡感的感觉。已经倒下了么,还是还站着。这样的事已经分辨不了了。已经发黑的视界变得更加黑暗,就像被涂上墨水般。艾可妮特的视界已经沉入了黑暗
  等等,这么想着。请等一下。那样是不行的,我明明还决定了要守护……
  袭击者的气息越来越接近了。冰冷的杀气和燥热的呼吸。但是……在那里停止了。
  就这样连自己的结局都不知道,一切都不伦不类的。这回意识真的断绝了。
  背后的少女怎么样了呢?
  唯一还在意的这件事


  Episode 36
  『吱——』栅门发出了响声,誓护朝背后转头望去。
  在身后几米处的那作半开的门,忽然间完全地关上了。发出咔嚓咔嚓的金属零件的声音。这是亡灵搞的鬼……当然不是那样。只是,因为誓护走动带起的空气流动而已。
  誓护转回头,再次迈步。
  几乎没走几步,再次停下了脚步。
  从背后传来滴答,滴答这样子的脚步。
  让人有全身都成为了耳朵的错觉。
  不对,那不是脚步声。像是融化的雪水从桶里溢出来,水滴打到阳台的响音。
  感觉力量都被抽走,冷汗不断地冒出来,身体在哆哆嗦嗦地打颤。明明是夏日的夜晚,却像是在深冬的走廊下站着一样。不过……也至多是冷汗相当厉害罢了。
  「怎么自己吓自己啊,。」苦笑道。「真是的。都怪真白小姐说了奇怪的话。」
  回想起真白所说的怪谈(这样子的故事)。达成死于非命的少女,放弃了自己的肉体,现在在这个修道院中徘徊……这样子的,无趣的怪谈。
  无趣也好什么也好,令人害怕这事还是不会改变。在没人的走廊里走时,背后的转角处有谁正在看着的感觉;注意着脚下地走下楼梯的话,又有天花板处吊着谁的感觉;窗户的外面有谁这在看进来,从半开的门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看到亡灵的人,好像占了很大部分。
  誓护到今天为止还是不相信亡灵的存在。并非将所有的超常现象都从脑袋里否决掉。用科学之类的来说,有火烧着的水壶结冰的概率不是0,没有火种而人体燃烧的概率也不是0.也就是说,也就是说,因为可能的原因而有那种现象降临到自身上的话会怎样呢……这样子的空想,果然令人觉得恐怖。
  况且,还知道有教诲师这种的无法用道理解释的存在在前,地狱是真实存在地威胁着在后。这样的话,对于亡灵好像也能弄出什么道理——也叫考证——来了,有这样的感觉。
  听说那幽灵非常之美丽。
  (稍微也好,好想见她一下呢。)
  ……等等,再思考这种没道理的事会受到报应的吧。
  忽然,就像吹灭蜡烛一般,周围唐突地暗了下来了。
  踢到地板之间的高低差,手忙脚乱地调整姿势,肘和额头受到了强烈撞击。
  「痛痛痛……怎么了啊,停电么?」
  最初想到的是,艾可妮特和祈她们怎么样了
  祈处于黑暗能保持镇静……还不如说祈喜欢黑暗所以没问题。艾可妮特也自称为炼狱的使者,黑暗啥的应该也能镇静对待。
  相比之下,问题在于其它人。要是没有引发恐慌就好了……
  因为猜疑心而引起互相残杀,这样展开的话可不能允许。这之后本来还准备进行殘滓条痕收集的工作,现在看来最好是和各位会和为好
  路线改变。为了去拿应急灯来照明,朝着食堂方向走去。
  途中,在走廊的墙壁上看到了有手电筒。手电筒表面有锈迹,并且沾满了灰尘。被笔写上{应急用}三字。本来都不认为这灯还能工作,接通开关后,意外地亮了起来。电池和电泡也都还能用呢
  于是用那个破烂的手电筒,向食堂内部照去。
  「诶?大家都不在么?」
  暂且,桌子那里没有人在。一眼看上去像是没人在的样子。
  没人在也没有办法,转过脚跟准备离开时……改变了主意。
  忽然地,看到了过去的景象。
  要是能看清楚的话,说不定能知道大家都到哪去了。
  誓护调整了呼吸,亲了下蛇之戒指,于是……
  「——?」
  朦胧地,虚空中出现了影像。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一样,不稳定地画像。人物像是被烟雾笼罩,身影无法看清……回想起对这种不清晰的既视感。跟艾可妮特第二次给我看的那个《绞杀》的影像一样。
  在昏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厨房里。
  手上像是拿着什么东西。板状的金属,利刃,是菜刀……不对,比菜刀更加大那么一点。
  (可恶,不可以更清楚一些么)
  真是令人着急。但是,就是要令誓护更加焦急似地影像摇晃幅度变大了,模糊度增加了。不久,和另外的影像重叠起来,最后切换到另一个频道。
  然而,这另一个频道的景象令誓护大大地动摇了。


  Episode 33
  影像里也是,食堂被黑暗所充满
  从黑暗的走廊里,有个头轻轻地飞出来,是真白。
  「姬沙小姐?加贺见先生?。」
  困惑地声音。
  「诶啊,大家……都走开了么?」
  哐啷。忽然地,桌脚在摇动
  真白被吓得整个人跳起。修道服的裙子被翻了起来,看到白紧身衣膝盖的半圆。
  桌子断断续续地响着。真白先是恢复了冷静,提心吊胆地弯下身子,慢慢地朝桌子底看去。
  「啊!」
  两个发光的东西正对着这边,顺利地对上视线。是人类的眼球。真白一瞬吓到全身无力,但马上清醒过来,慌张地打开了荧光灯。
  在桌子下的是姬沙小姐。嘴里被塞着东西,无法说话。频繁地摇着头,并且摇着身体像是想表达什么似的。真白点点头,总之,先将姬沙小姐救出来般地向桌子走了一步——在那瞬间
  萤光灯的灯光再次消失,瞬间,变得完全黑暗。
  啵 和沉闷的响声一起,真白的背部受到了强烈的一击。
  简单就失去了意识的真白,像金枪鱼一样朝着地板摔去。
  姬沙带着绝望的表情转过脸去。
  黑暗中出现了令人不快的粗大手腕,抓着真白的脖子将她抓了起来。


  Episode 38
  誓护吓得呆站在那里。
  不对,明明知道没有闲暇去动摇了。快点,快点把思绪整理起来吧。
  刚才的影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上去不像是太久之前的事。那么说……
  就是刚刚发生的事!
  啪地一声将电筒转过去,朝着身后看去。谁也不在。誓护靠着墙壁整理好姿势。
  慢慢地,慎重地移动灯光。
  桌子上有饭菜的盘子。也有一些喝酒用的玻璃杯。还有一个被孤单地剩下的面包。还有揉成一团的擦嘴布……简直就像是刚刚有人在这里吃饭的样子。
  因为过去再生的余音,那些东西都微微地泛着磷光。
  誓护将手电筒稍微移动了下照的地方。桌子的阴影处,椅子的后面,窗户的旁边,向废纸篓处,感觉上马上就会发现真白和姬沙她们的尸体
  忽然,咚、咚这样子低沉的声音传到鼓膜。
  誓护摸了摸腰间的口袋。是手机的震动么。
  ——不对,在手还没摸到那里,就知道不是那里震动。
  声音还在响着。誓护慢慢地将灯光移向那里。照到的好像是厨房里的柜台。声音正是用那里传出。一步一步地,向那里走去。
  不久……
  在厨房的深处的深处……
  朝着通向入口的门走去……
  「姬沙小姐?」
  姬沙小姐被绑在了水管口那里。
  还不止她一个人。她和真白一起,被人用塑料条背靠背地绑在一起。被手帕塞住口。手脚被绑着,看上去不像能能自己站起来。
  两人都翻着白眼——没有那样的事,瞳孔放大——也没有那样。
  唔唔地发着响声,重重地摇着身体,像是在「快放开我。」地控告着。
  还活着。
  在这么松一口气的瞬间,誓护忽然想通了。
  将两人这么绑起来都犯人,还没有杀害她们两个。因此现在,尸体的处理之类的工作还没有做(- =少年你好卡帕……终于忍不住吐槽了。)
  那么,在此刻。
  犯人,在哪里做什么呢?
  在这个刹那,远远地传来像是人声的声音——
  (冷静下来。没问题的。不用担心)
  对,没问题的。艾可妮特在那里。对可以随心地控制黑色的闪电,可以呼唤出绝对的障壁的她来说,对敌什么的,根本不是什么珍稀的事。才不会被做掉。
  到达门口的大厅时,这次清楚地听到楼上有巨大的响声
  祈祝!艾可妮特!
  想大声地呼唤她们。那是股强烈到令人发疯地冲动。但是,要是有什么理由让艾可妮特,现在还在战斗中的话,呼唤她们就根本没有意义。能令艾可妮特陷入苦战的对手的话……只有奇袭。没有其它的办法。
  脱去靴子,消去脚步声,像是滑行一样朝楼上奔去。
  二楼到达。身体还留在楼梯,从扶手的阴影处探出头来。
  (艾可妮特!?)
  艾可妮特和某人正在二楼的走廊里对峙着。
  袭击者的手上握着某样散发金属光泽的物体。小刀……不对,是菜刀。与他相对的艾可妮特是空手,而且是摇摇欲坠的姿势。
  祈呢——祈在哪里?
  看不到她的身影。但是,也没有空去确认。誓护紧闭呼吸,快速地,并且几乎没声音地站起来,从扶手的阴影处跃出,朝着袭击者潜行过去。
  顺利地到达了他背后,用力地将膝盖收到胸前,顿了一顿。
  然后朝着敌人的肾脏方位,狠狠地用脚跟踩了下去!


  Episode 02
  红褐色的大地之上,吹拂着灼热的大气。
  放眼望去都是荒野和沙漠。在热砂的大地之中,立着一颗巨大的树木
  是颗高度达到500米的常识外的大树。树干是巨大的塔,树梢像是一个岛屿,树叶像是热带的森林般茂盛地生长这。从树叶蒸腾起的水汽化为云朵,不久化为雨水降下来。在这片干燥的风景中,只有这颗大树周围充满水汽。
  像是依靠大树一样,在空中建立着城市。并立着白色墙壁的建筑物,潇洒的街道。都市像是迷宫一样错综复杂,但却绝对不会显得凌乱。小船形状的凤尾船舒畅地在空中行走交错。像是有水之都般的乐趣。
  真是神话世界一般无法用道理去解释的景象。
  但是,绝对不是丰富的景色。说到生物的话,有着跟人类同样姿态的教诲师,仅仅几种的鸟类,甚至连盆栽那样的花都看不到。
  在这个神话般街道的一角,某一根巨大的树枝上,有个石头组成的平台。像是公园,又兼作浮游凤尾船的发射场,是称作「空之码头」的景色。
  在那个平台的扶手处,有一对男女在谈笑。
  换成人类的话就是15、16岁左右的少女和比她年长五岁左右的青年。两人都像是花朵般美丽,总觉得面相之间有几分相像。
  「说到人界呢,现在正在流行网络游戏哦!」
  青年说着话,少女的双眼闪闪发光,非常热心似的听着。对少女来说,比起内容,她更加渴望的是青年的声音。
  「之前,原始的情报末端的事已经说过对吧。用电话线架构起来的通信网的事也说了。使用那种设施的话,即使地理上隔得很远的人类也可以一起玩。」
  「嗯~那玩什么呢?」
  「什么都玩。战争也好,探索也好,结婚也好。将自己的分身送入假想世界看,过着自己所喜欢的生活。硬要说的话,就是另一个世界。」
  「那么说……人界不就是那种很有趣的东西吗?」
  「没错呢。我觉得很有趣呢,调查各种各样的东西。」
  「那么说的话,你不就是在玩嘛。」
  「事实上就是那样。」
  青年愉快地说着武勇传的故事。那像是儿童神话国见闻录般,非常有趣。少女做着这样那样的联想,陶醉在想像中的龙啊森林啊花草里。
  「人类是为了什么制造这么个网络世界的呢?果然是为了《区分开来》么?」
  「不对哦,人类呢,是为了快乐才制造的哦。和正常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环境,是为了和不同的人们玩哦。就是为了欢欣雀跃才这么做的哦。」
  「……人类真是愚昧呢。」
  少女轻飘飘地跳起来,坐到了扶手上。
  「就算不制造那样的东西,人类的世界明明也是那样的美丽。」
  将视线投到城市街道的外面。荒凉的连续赤土组成的海面一直延续到地平线。
  「……人类的世界要更加美丽呢。」
  「对呢。」
  「这个世界的风景很单调。不论去哪看到的都是砂子。」
  青年坐到了少女的身边,把她抱进了怀里
  「呐,为什么你能毫不厌倦地眺望这种单调的景色。」
  「……已经非常厌烦了哟!」
  「但是,每当我回来这里时,你总是等在这里不是么。相当之令人诚惶诚恐的如秋牡丹一般的公主大人,竟然连一名随从都不带,还要像平民一样穿着普通服装。」
  少女嗤地哼了声,扭头向一边。
  「克里斯皮里姆真是欺负人。」
  青年开朗地放声大笑。嗙嗙地拍了拍少女的背部,将她放开了。
  啊……带着不满足的表情伸出了手。但想到那样子的自己非常之不像样,少女慌慌张张地收回手。
  抬眼看去,青年站到了扶手上面,迎着吹起的风眯起双眼。
  「虽然这看去的确是单调的景色,我也意外地注意到了。我不讨厌这个世界。这世界的某处,有着我认为美丽的东西哟。就是在这里的……」
  带着笑脸转了过来。
  「因为艾可妮特在这里。」
  少女的脸颊染上了红晕,低下头,将脸藏在刘海之后。然后稍微鼓起了勇气,用绝对不会被听到的音量「……我也是。」这样呢喃着。
  但伙伴非常之聪明。即使没有听到,也理解了少女的话,笑了。然后,理解之后,特意将脸靠过去,坏心肠地说到。
  「听不见哦~。」
  「……笨蛋。」
  少女从心底里这么想着。喜欢这个青年,希望永远一直在一起。那样子的话,这个寒冷的地表也可以忍受。就算看到人类的卑劣部分,那个令人憎恶的职责也可以忍受。
  只是许愿这种安稳的日常可以永远继续下去。真的,仅仅那样就好。
  更加多温柔的微笑。想要有更多的笑容。想要一直笑下去。
  (克里斯皮里姆……就……我孤单一个人的话……)
  风景变得模糊,所有的都随着那白雾消散。等等……,就算追上去,声音也传达不到。那就宛如那段无法追回的时光一样。
  但是,另一方面……
  模糊地,有其它景色闯进了眼睛。
  「醒过来了吗,公主?」
  一张温柔的笑脸正望着艾可妮特。


  Episode 39
  「嗯……」
  艾可妮特微微地转动身体,漏出了呻吟声。那样子衣衫凌乱的睡姿,连呻吟声都是毫无防备。发出悦耳的声音,可爱地嘟哝着。
  长长的睫毛慢慢地抬起,在那下面,出现了宝石似的鲜红的瞳孔。
  「醒过来了吗,公主?」
  誓护像是在逗笑一样,捏了捏艾可妮特的脸颊。
  「跟看上去不同呢~这样子邋遢地拉长的话——」
  鲜红的瞳仁的视线在游荡。容许着誓护失礼的行为,艾可妮特没有发火。
  「诶啊,稍微……艾可妮特小姐?焦点散开了耶,没事吧?」
  纤细的咽喉上下动了动。保持着那样对视着天花板。
  「我做梦了。」
  「怎么样的?」
  「……」
  艾可妮特眨了两次眼,然后无意识地将脸偏向一边。然后,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和誓护的左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你怎么,抓着我的手啊。」
  像是被刀刻上一样,眉毛深深地皱了起来。誓护慌了。
  「什么啊,不记得了么?明明是你抓着我的手,还说什么『戒指』『戒指』的。」
  放电现象『哔哩』地复活了。手的表面被烧伤,誓护发出无声的悲鸣。
  「然后,说了将『戒指』给我吗……那样的。」
  「可恶,真的不记得了么。记不起来的话可是要被责备的哦。」
  「闭嘴。还是说想再被电一下……」
  「绝对不是。」
  誓护甚是不满。牵着手的时候,艾可妮特迅速地恢复了。看着她伤口渐渐愈合,脸上也出现血色。因此我就放下不管了……
  那是誓护和祈的寝室。艾可妮特正睡在床上。誓护坐在同一张床上,一直握着艾可妮特的手。
  「比起那个,嗯……」誓护一晃地扫视艾可妮特全身,「……没大碍吧。」
  「冷静点,已经在快速恢复了。」
  「但是,你不是缩小了么。」
  艾可妮特吃惊地看着自己的手。端正地小小的,手指也是短的,手套变得松松垮跨,差不多都脱下来了。不对,不仅是双手,全身都缩小了。
  真是变得跟祈一样的大小了。艾可妮特用可怕的目光瞪着誓护。
  「……你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才不会做!好了,先担心下身体吧。能变回去么?」
  艾可妮特再次抓着誓护的左手,闭上眼睛念着什么。
  模模糊糊地浮现出黑色的雾气,艾可妮特的身体在渐渐的成长着,变回原来的大小。内衣稍微错了开来,衣服也微微调大了些。
  「现在你在想着『真遗憾』吧!」
  「才不会那样想!给我好好听好,桃原誓护绝对不是什么loli控。」
  「嗯。」
  转过脸就看到了旁边桌子上的时钟。现在是凌晨3点。估算出以非正体的状态就这么睡了两个多小时。高傲的艾可妮特的自尊心像是被刺伤似地感到痛苦。于是泄愤似的,非常不痛快地说出令人讨厌的话。
  「……愚蠢的人类。没想过趁这个空隙把我干掉么?
  吓了一跳。誓护变得难为情地低下头。
  「……抱歉。老实说还真思考过。」
  艾可妮特的眼神暗淡下来,浮现出『果然呢』这样嘲笑的脸孔
  「但是,那是不可以的。」
  「……不可以?」
  「嗯,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因为你可是……」
  轻轻地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背后。在背后的床上,祈在那里蜷成一团。穿着誓护的外衣,呼呼地打着轻轻的鼻鼾。
  「真是谢谢你呢。保护了祈祝。」
  「……不是那样子的哦。我可是从冥府派来的哟。为了探寻罪人的而来教诲师,才不是会那样做的人类小孩。」
  「好好看看,艾可妮特~这个天使般的睡脸……非常之可爱对吧~啊啊~真是纯洁——呜啊!?住手,会弄醒祈的。」
  「唔,啊……」
  「不要那样子勉强为好哦,你可是很惨地被人打败了。伤口的状况怎样?疼么?」
  就在这时候,艾可妮特吓了一跳似的身体僵硬了。腹部发生了痉挛。誓护想,不会是疼痛复发吧,但好像不太一样。
  「哼哼……什么都跟我计划一样呢。跟我所预想的一样。」
  艾可妮特发出干笑,笑到身体打颤。
  「我为了将猎物引诱出来,用自己作为了饵食……」
  像是被什么附体一样,干劲十足地说着话
  「请看看吧,誓护。这个污秽的建筑物。这里是笼子……封死退路的迷宫哦。这样子的,将愚蠢的人类们关进笼子,猎物就会自己露出马脚的。有人想要杀了我,有人想要将罪转嫁到同胞身上,然后还有人在猜疑心的驱使下,想要将正好在场的伙伴们全部都杀死。」
  「够了,艾可妮特!」
  「连受到摆布都不知道……哼哼哼,人类就是这么愚蠢么?当然,被恐怖所驱使的人类会犯怎么样的过错,都和这艾可妮特没有关系。也没有责任。因为,并不是我亲手将人类杀死。」
  「已经够了!」
  「所以,我……」
  誓护抓住艾可妮特的手腕,艾可妮特以惊讶的眼神看着誓护。
  「已经没事了。所以,已经不用害怕了。」
  像是雪般洁白的肌肤泛起明显的血色,艾可妮特露出非常愤怒的神情。
  「害怕,吗?这个艾可妮特,竟然会对人类感到害怕?!」
  誓护没有回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你在说什么啊,誓护。真是愚昧……竟然会有那种愚蠢的误解。我现在只是,稍微……负了伤,稍微有点狼狈而已。」
  「不对,你从一开始就在害怕。」
  平静的话语。誓护编织出平稳的话语。
  「想一想。像是你说的那样,这个修道院是被隔离开来的。无论是谁,也无法逃脱。那么,你为什么以『不能让犯人逃走』为理由,将时间停止呢。」
  「……」
  「我呢,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
  思考着理由,然后,得到的结论是——
  「你想说是害怕么……?」
  誓护果然没有回答。
  艾可妮特歪着嘴,嘲笑的神情清楚地浮现出来。
  「真是笨蛋先生,想一下都知道不是啦。人类的攻击又怎么能打到我?」
  「你,有去过动物园么。」
  「怎么……」不明白这么说这些话的意思,稍微有点气恼,「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虽说将鳄鱼啊狮子啊关进笼子里。但它们朝着这边撞过来时,即使知道自己是绝对安全的,果然还是会觉得恐怖的。」
  「——所以说……」
  「大致差不多的吧。」
  誓护抬起艾可妮特的手腕,用力地紧紧地握着
  艾可妮特的肌肤就像看到的那样的那样润泽,柔软。手指陷入了她细长的手腕,出现了手状的凹形。
  「你在做什么啊,放开!」
  「看吧,现在的你可是有实体的。」
  「!」
  艾可妮特强行挣开他的手腕,滑开床单,缩到了墙边。然后,双手抱胸地,用警戒的目光看着誓护。
  「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因为我负了伤吗?」
  「不是不是。更加之前的时候。就从你脱掉戒指的瞬间开始。」



  「—-」
  「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吧。从那时开始,你已经不能再穿墙,也不能飞在空中,也一起吃了饭。嘛~就是看上去的感觉不同了。」
  艾可妮特闭着嘴,一脸受了屈辱般的表情。
  「重要的是。最初戒指是有两个,让你才能做到像超人一样。也就是说,现在失去了其中一个戒指,你就有了实体,并且也不能操纵时间,也会被菜刀刺伤。」
  誓护温柔地安慰道
  「肯定会害怕啦。特别是在被刺之后。」
  艾可妮特瞥了瞥嘴,真不像是淑女的行为,而誓护则是微笑着看着她
  「……真是张丑陋的愚蠢笑脸。不是说过不要让我看这张令我胸口烦闷恶心的脸了吗。」
  「丑陋?你这家伙……竟然对我这个绝世美少年说丑!」
  「到底在磨蹭什么啊。很快就天亮了。还有我该去处理的情况呢?」
  「没关系。还有三个多小时呢。再说,不用着急也可以——看。」
  艾可妮特这时才看到门的方向。在打开的壁橱里,有一个男人被塞在那里。
  是加贺见。他的手被绑在身后,筋疲力尽朝前倾地坐在那里。他失去意识。
  艾可妮特瞬间召唤出闪电。
  「STOP!艾可妮特,STOP。」
  把想要立即烧死他的不听话的艾可妮特轰轰地平静下来,从壁橱那里拉开。
  看到加贺见还在,誓护的呼吸才续过来。
  「怎么了,吓到了么。我早就觉得这加贺见是不可信的。我可是很有看人的自信哦。」
  「啧,谁信你啊。」
  「唔,听到这种话真是令人困扰。」
  总之,暗杀艾可妮特的是加贺见。凶器是厨房的菜刀。姬沙和真白,好像也是加贺见捉起来的。
  现在的情况是教诲师的行动被排除,并且《罪人》加贺见也被抓住。虽说去袭击艾可妮特这事让人冷汗直冒,但好在也没造成什么大损失。这样子将加贺见捆绑起来,现在将迎面威胁除掉,可以专心地好好收集殘滓条痕。
  「之后就是作为证据的殘滓条痕……」誓护用手摸摸下颚。「想怎么做?比起没头没脑地乱找,先拷问下加贺见来听听情报更好吧。」
  像是看不过眼什么东西似的,艾可妮特闭着嘴保持沉默。
  忽然,左手抓着誓护的右手,将他扯了过来,然后,朝着戒指吻了下去。
  「哇——」
  艾可妮特的嘴唇很炽热。像是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心跳加速,思考不能。
  在誓护的眼前,忽然,浮现出碎片般的映像。艾可妮特看着那个映像,不满地耸了耸肩。
  「你打了头吧。这男人至少还要两个小时才能醒来。」
  「嘛……将他踢飞了嘛……啊!你刚才看到了未来么。预知这种事也能做到?」
  「……烦死了。虽然看起来是一样,但原理是不同的。」
  「都是为了将来的参考提供信息吧,有什么地方不同了。」
  「过去和未来可是非常之不同的东西哦。过去是确定事实的堆积。未来不论怎样都不过是概率的预测而已……」
  「诶……话说,我也可以做到吗,预知未来。」
  「那个『戒指』是不可能的。右手是看到未来,左手是看到过去。」
  「但是,你不也是用这个戒指看到未来了么?」
  「……我跟人类是镜像般反转的存在。『戒指』的意义也同样是反转的。」
  也就是说,誓护戴着的戒指是可以看到未来的东西,但誓护只能使用它进行过去的再生。
  「嗯……不可思议的呢。对人类来说,都不能看到过去或是未来的事呢。」
  一瞬间,艾可妮特的侧脸的严峻表情消失了,变成了像是阳光般温和。
  誓护看到了那个表情。虽然生气的时候,做傻事的时候,激怒的时候,威吓的时候,任性的时候的脸都很美丽,但这个是特别的……
  「……干嘛。」
  「什,什么都没有。那么,既然你都醒来了,那我就去收集殘滓条痕好了。」
  「啊……」
  因为受了伤松懈下来的缘故,艾可妮特做出了最糟糕的失态举动。对着站起来的誓护,露出了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想要食物一样的眼神。
  「哎呀~~艾可妮特酱~已经不需要害怕咯——脸红了!?不再害怕所以所以脸红么!?」
  「不要说无聊的话。」哈嗤哈嗤,「……其它人怎么样了。」
  「啊……女性她们么,三人都在隔壁的房间。」
  对呢,想起某件重要的事。
  「这样的事可以么?姬沙小姐和真白小姐她们不是相当受不了么。只是她们两个,也不能离开这修道院么?」
  「……你想做什么?」
  「不是啦,撒,那种办法没想过么,将活性化的反过来利用之类的。要是两人逃走后,过去的映像坏掉的话,罪人不就是她们中的一人么?没坏掉的话,罪人就确认是加贺见了嘛。」
  为了防止警察之类的第三者干涉,在放跑她们两个后,最好重新构建出障壁。
  艾可妮特板着脸地沉默了。皱了皱鼻子。「那种事太麻烦所以抱歉啦。」般冷酷地判断着……誓护觉得她在这么想
  「……阎目流途的利剑在哪里?」(註:Emmert's law,有興趣自己百度一下)
  「阎……什么来的。」
  「扇子啦,扇子。你这男人真是一如既往地脑筋迟钝。」
  「啊,是是。还给你。」
  说起来,因为它被血弄脏了,所以清洗过。为了擦干还带着它去了浴室。虽然黑色羽毛的部分还是半干状态,稍微有点恶心。
  艾可妮特像是从心底厌恶地摆弄着羽毛,什么话也不说。沉默地转向窗户那边,以坚固的玻璃为目标,将扇子扔了出去。
  漩涡状的雾气障壁,像是承受不住这一击似的破碎散去……才怪。
  哪里是破碎,窗户果然在那里一动不动。扇子撞到玻璃弹了开去。
  「怎么会……」
  艾可妮特一脸愕然的样子。正常不该是这样的
  「啊……是坏掉了么。因为被水洗的关系?」
  「不是。这个称作『阎目流途的利剑』的东西只是个指示棒。并不是会被弄坏与否的这种次元存在……熟练后,就算你也可以使用。」
  「那么,为什么没起作用呢。」
  「等下,让我想想……」
  「到底有什么要好好想的必要啊。告诉我啊。」
  啪嗤地空气被烧焦了,因为受伤的影响,只出现了相当小的电火花。于是,艾可妮特简单直接地朝着誓护的鼻梁直接打了过去。誓护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
  「在·我·想·事·情·的·时·候·别·给·我·乱·吵!」
  「啊啊,干扰了你,真是非常抱歉。」
  银发在静电的作用下竖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不可触摸的神明。
  像是整理思绪般,艾可妮特喋喋地自言自语
  「说起来……由这扇子所造成的世界脱离,竟然不能被这扇子解除……换句话说,到底要在什么条件下才解除不了呢……」
  「那么不就不是由这扇子造成的咯。」
  银色的脑袋猛地停住。出现了和她极不相称的,茫然若失的表情。
  「……我,没有被承认么。」
  目不转睛地呆望着誓护
  「誓护,你真的是……」
  「愚昧么。」
  「作为人类真是聪明。」
  「坦率地称赞我一下就这么令你难受么。」
  「对呢。很简单的事。」
  艾可妮特鬓角的冷汗闪着光
  「除了这个艾可妮特以外,还有其它教诲师来了。」
  「什么?」
  誓护的喉咙战战兢兢发出咽唾液的声音
  「那样的事……经常发生的么。」
  艾可妮特碰着嘴唇做出『思考的姿势』,平稳地背出来
  「教诲师有单身赴任的原则……不会对同一案件重复处理。」
  「那么,也会遇上发生复数案件的时候吧。」
  「理由倒是有……姑且不论在战争时的情况,这样子平淡的社会形式下……」
  「现代日本对吧?遇上未解决的杀人事件这种事多的很对吧。」
  「但是,就算这样,到底是为了谁才来这里。」
  「为了抓捕祈祝……么?」
  艾可妮特没有否定。也就是说,那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不可能的吧。」誓护抱着头,陷入了轻微的恐慌。「呜哇,怎么办才好!?不可能的吧,不可能。对手可是地狱的使者,要怎样才可以逃脱!?」
  誓护抓着艾可妮特的肩膀,用力地前后摇晃。
  「呐!真是不受惩罚不行么?但是,那个是过失对吧?并不是有杀意。再说,这才多大的孩子啊!」
  艾可妮特只是看着誓护,什么也不说。
  「再说,将罪名认定的是死者对吧。由被杀的那方决定的吧。虽说这是我个人的感觉……但那孩子的母亲,一定是原谅她的……」
  「可恶!那女人就算死了也搞出这种可恨的事!」
  愤怒像是要将全身煮沸似地燃烧着。死后改变主意之类的,觉醒起母爱之类的,用相信奇迹的程度相信着这些超常现象。甚至想去挖出墓地的尸骸将她再杀一次。
  总而言之快给我思考。有什么方法之类的。有什么逃避追究的好方案
  跟艾可妮特的打赌胜了,也要到早上才能逃跑,就算拆了这座建筑物,估计它会要重新翻新。那样的话,碎片的收集就变得困难了。但是,当然的,那也应该不是能现在马上去做到的事。那样的话……
  「……啊。」
  对了,还有那个方法、
  「呐,艾可妮特。将碎片消去这种事,可以做到么。」
  「能做到哦。篡改是不可能的,但消去的话很简单。」
  艾可妮特尖锐的目光像是威吓般强烈地朝誓护刺去。
  「你口头说说好了,教诲师去做的话可是大罪。你现在考虑的事。」
  「不对,才不是那样。」
  「什么嘛。」红色的瞳孔闪着光,「啊,那种的事。」
  「对吧。那能做到的话,说不定……」
  那个模糊不清的映像,不正是教诲师搞的鬼么
  「但是,那样的,该不会……」
  艾可妮特闭上嘴。惯例地用扇子将嘴遮住。
  要是教诲师搞鬼的话,那么就能解释之前映像不自然的劣化现象。映像里的人物无法判断,所作的行为也被搅乱。但是,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总之,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好,教诲师干扰殘滓条痕这事就拜托你了。」
  「……你想怎么做。」
  「能讨价还价的吧。既然抓着她的把柄的话,就有交涉的余地呢。」
  快速地,开始整理行装。就算说行装,也只是有挂在腰间的生锈手电,和为了应付寒冷而披在身上的大衣而已。
  艾可妮特很是踌躇的样子,然后像是狠下心地开口。
  「……等等,我也一起去。」
  「诶——」
  「没听到么?我说也要去帮忙。」
  对着发呆的誓护,艾可妮特解释似的说着
  「那个教诲师可是在我艾可妮特的但当事件里插了一脚对吧?怎么可能会不想去整治整治她啊。再说……你,也没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浪费。」
  后半句用几乎听不到的程度小声说
  但是,难得艾可妮特说了值得表扬的话,誓护却没有领情
  「不行。」
  「你说什么啊!为什么啊。」
  「接受了你的帮助的话,和你的赌约就变成我输了。」
  哑口无言。之后,艾可妮特出现了罕见的表情。
  「这是该说这种话的时候么?对手的目的和意图还不清楚。教诲师可不是人类可以应对的对手。」
  「这点我倒同意。」
  「再说两个人一起的话,收集残滓条痕的速度不是可以更快么。」
  「嗯,虽然是那样,但是你是不行的。」
  「……什么意思?把我艾可妮特当笨蛋了么。」
  呼,誓护重重地吐了口气。
  「不要勉强了。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你——害怕殘滓条痕吧。」
  艾可妮特瞪大双眼,大大地动摇了。连扇子都无意识地放下了。
  「为什么……说这种话。」
  「我知道的啦。你有『看见过去』之类的能力。虽然有那种能力,可你自己却没有使用。充其量也就是威胁着我们,让我们自己坦白。威胁失败后,现在就让我代替你收集殘滓条痕。」
  「……」
  「觉得很麻烦?太忙了?」重重地摇头「要是真是那样的话,可以有更好的办法吧。至少我有自信可以做得更好。」
  艾可妮特无言以对。另一方面,誓护淡淡地继续着
  「一开始我觉得是因为某些理由所以不想对人类这么做……对了,殘滓条痕再生的时候,你不是非常疲惫的样子么。所以,说是是要消费灵魂之类,不是由人类做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受伤之类的,感觉上这些理由都成立,但是。」
  噗地一声笑了。
  「那不是很奇怪么。教诲师不是为了探寻罪人而存在么。有着便利的道具,也有可怕的力量。那么的话,怎么会觉得作为主要工作的殘滓条痕收集很困难。那么的话,你要我不得不当仆人的理由——即使背负实体化的危险也不得不找他人代为收集碎片的理由——那个当然就是。」
  誓护摆正身子,正正地对上艾可妮特的视线,看进那双红色的双眸里
  「你不想看到殘滓条痕吧。」
  艾可妮特无言地咬着嘴唇。
  「对一种拒绝反应——通常地想,是心里受了伤引起的。」
  「……笨蛋的妄想啊。我可是教诲师。在冥府可是有名的秋牡丹的亲族……。这样的我会,会怕溯及编篡么。不可能的事吧。」
  「啊,不要再逞强了。」
  誓护紧紧地抓着艾可妮特的手腕。那个手腕正在哆哆嗦嗦地发抖着。就算那样,艾可妮特还没有停止那无用的努力。用与其说拼命,还不如说是随时会被吓晕的表情继续着。
  「事……事情并……并……并不是那样的。」
  「你自己照镜子看看吧。已经那种脸色了还要撒谎?身体还没恢复到最佳状态吧。」
  就像是要让她将话听进去一般,往握着艾可妮特手腕的手加大了力气。
  「被发现弱点,然后被乘人之危。虽说这是这『完美』的世界里的真实,但也不一定是什么时候都这样的吧。我就不打算那样算计地活着。」
  「但是……」瞳孔在动摇「我是,跟人类不能相容的……」
  「又说那样的话……」真是真是,誓护苦笑着「那个啊,我们这样互相抓住对方的弱点,不就跟互相信赖一样么?」
  「!」
  「既然你这么想隐瞒那秘密的话,那么对我来说,那也是最高并且最后的王牌。所以说。」
  呼地笑了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也不会背叛你的。」
  那句话,真是带来了魔法一般的效果
  哗,艾可妮特的表情崩溃了。非常之苦楚地表情,然后换成激怒的表情。
  说不定,之后可能还会变成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
  艾可妮特将脸转向一边。长长的银发柔顺地垂了下来,将眼睛遮了起来。
  「你啊,真是别扭。」
  「知道。」
  「还要性格乖癖。」
  「一点而已。」
  「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个女的嘛。」
  「什……你,你这家伙,说了不能说的话……」
  咚,艾可妮特靠上了誓护的肩膀。
  意料之外地高的体温传了过来。纤细的肩膀在微微地颤动
  「呼呼呼……很滑稽吧。害怕残滓条痕的教诲师,不就是个笑话么。就像是鱼害怕水一样。」
  「也不是很奇怪啦。」
  「哼……要是你将这事情说出来就杀了你哦。」
  「不会了啊。实际上,说起来,我也是很奇怪的对吧。自己决定地朝地狱迈进。真是缺乏生存本能啊,按生物来说也是缺陷品吧。」
  「……真是恶心的安慰。我都要吐出来了。」
  「我就当是赞扬地接受了。」
  誓护用手抓着艾可妮特的肩膀想将她转回来,但手背挨了一下被拍开了。被那样子露骨地拒绝了,誓护稍微有点受伤。
  将稍微有点肿的手甩了甩。
  「也不想太过刺激你了。但有一样东西,希望你告诉我。」
  「什么啊?」
  「你的这个『溯及编篡』恐惧症,与你被谁给背叛过这事,有关系么。」
  在很长时间的沉默后,艾可妮特点了点头
  「那样啊……要是听到更多的话,我的这个『下仆』身份的义务不就永远没有完结了么。」
  「——!」
  誓护站了起来,走到沉睡的妹妹旁边。
  祈裹着誓护的外衣将自己卷成一团,香甜地睡着。誓护用指尖摩擦着祈的脸颊,祈的鼻子像是很痒似地抽动着。
  只要看着这张睡相的话,就觉得身体变得十倍的强韧,十倍的顽强,十倍的坚固。嗯,就是那种充满力量的心情。
  还不仅仅这样,为了保护她的话,要变得十倍不对,是一百倍的强大。
  誓护这么看着祈时,对背后的艾可妮特说话了。
  「呐,不用惯例的分节乖离障壁,将这个房间围起来么。」
  「……没这么做的理由吧。反正又阻碍不了别的教诲师。」
  「理由的话有哦。为了防止加贺见的逃跑。」
  「!」
  「他袭击了你对吧。况且他还是罪人候补。不能让他逃跑吧。」
  「……呼。」抿嘴一笑「发生那样的事,那也没办法的吧。」
  艾可妮特打开扇子,将嘴隐藏起来说道、
  「先说明,分节乖离后脸我的声音也传达不过去的哦。」
  「很好。之后还有一人怎么办。」
  视线交合
  「祈就拜托你了。」
  「明明是个下仆,不要命令我。」
  「对,对,这样才像是那个毒舌的艾可妮特。」
  虽然那么说,但是从誓护的嘴里还是有笑声漏了出来。连看上去一脸不高兴的艾可妮特,嘴角也微微的上翘了。
  最后看了祈一眼,将寝室甩在身后。
  之前的停电是加贺见搞的鬼,而森修女已经将开关拨回去了。走廊里已经恢复了昏暗的照明。但是,跟完全保暖的寝室不同,走廊的温度还是一如寄望地寒冷。被清晨的冷气所渗透,像是吐气都被冻结般的寒冷。将那寒冷的空气左右分开般,誓护朝着目的的场所走去。
  想要收集的殘滓条痕,绝对就在那里

  Episode 11
  果然是,模糊不清的映像啊。
  看不清面目的人影,正在厨房里舞动利刃
  惯例一样,周围光线昏暗。跟杂乱的映像一样,也无法凭声音来判断。就像是耳朵里被塞上耳塞的感觉,即使那样,还是有刺耳的声音穿过耳塞传了过来。
  那是女孩子「嘤嘤。」啜泣的声音。
  那个身影在啜泣,利刃却在连续不断地挥动。
  像是在切着什么东西。
  连续的声音。
  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刷——
  像是在锯子摩擦的声音。
  利刃——在锯着什么。
  厨房里的锯声奏成了某种微妙的节奏。让人有想大口吐气的违和感。
  厨房里的人影继续专心致志地工作着。
  洗碗台上有个巨大的长直物体。
  人影正在对比自身还要大的东西进行解体。
  黑色的物块。哪里都沾满红色的液体。是肉体的切面。
  那个像是半截金枪鱼的东西……
  是人类。

  Episode 40
  正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誓护死命地忍住呕吐。但口中已经被酸味充满了。感觉之前吃的牛肉汤从胃里涌了上来。牛肉、血色、肉块——这样的联想更加令人作呕,让人头晕目眩。誓护终于狠狠地吐了出来,像是要将整个内脏翻出来似的吐了出来。
  这是看到那奇异的映像带来的冲击。受到更大冲击的是自己的思想。
  我……不对,我们到底有哪里想错了?
  反了,反了!对,全部都搞反了
  事情完全颠倒了。令人害怕的地狱使者是爱害怕的少女,自称杀了人的自己实际上也不是罪人。应该去袭击女人的那个罪人早就被解体了……
  要是誓护的推理命中了真实的话……
  也就是说真正的《罪人》是——
  在那时,哐,椅子发出了响声。
  一瞬间,心脏的跳动确实停止了。可能还停了数秒之久。心脏终于再次跳动,以平常三倍的速度。
  扑通扑通地暴走的心脏鼓动无法停止,誓护像是石像一样站在那里。暴走的血液在四肢里哗啦哗啦地奔流
  「哎呀,好像又妨碍你了呢。」
  一名少女站在桌子旁边。
  誓护双眼的焦点无法聚焦,根本看不清眼前东西的轮廓,仅仅看到色彩。
  最先看到的是,雪的洁白,血的鲜红,檀木的乌黑。
  那是雪白的肌肤,鲜红的脸颊,乌黑的秀发。
  纯白的连衣裙,血红封面的书本
  在真白小姐的《怪谈》里出现的幽灵,外貌姣好,柔媚的少女。
  瞬间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少女两手的无名指上。
  有两条蛇互相缠绕而成的,金、银两个戒指。
  「不错的夜晚呢,桃原誓护君。」
  ——不存在的。
  「你是……君影小姐?」嘶哑的声音,「为什么……会在这里。」
  少女忽然微笑了,歪着小小的脑袋。
  「为什么?听到了奇怪的事呢~」
  黑暗深渊般深邃的瞳孔里,像是打磨光滑的镜面般倒映出誓护的身影。
  「很明显的事吧。按照约定,到这里来见你了啊。」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0-9-4 18:15 编辑


  第6章 镜子啊,镜子

  Episode 09
  那是个像雪般洁白,像血般鲜红,看上去十分美味的苹果。
  看到这苹果的,无论是谁都想将它拿来吃掉吧,可是人类要是吃掉的话,那个人就必须得死了。
                                ——————出自白雪公主

  Episode 41
  「来……见我?」
  话语卡在舌头里,无法自如地说出来。
  少女恶作剧地笑了。
  「那当然是开玩笑的。因为睡醒了,就到这里来喝水了。」
  竟然一直在这里。到刚刚为止完全没有注意到。
  少女穿着早上看到时一样的服装,雪白的连衣裙。在寝室时绝对没看到她。表情看上去也精力充沛,虽说是深夜,完全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
  不自然。有什么地方有古怪。
  还有,为什么她一直在这里,但到现在都没有注意到?
  饭堂有着充足的照明,要是她一直坐在那里的话,应该一进来就能注意到才对。
  还是说……
  要是她是一直在修道院里面,为什么到刚刚为止完全没看到她的身影?
  她之前到底在哪?寝室么?为什么会看不到。
  「……你到现在为止,到底在做什么?」
  「嘛~古怪的问题。什么也没做啊,普普通通的啊。在房间看书啥的,跟别人聊天啥的,在食堂陪着别人一起吃饭啥的……怎么了吗?」
  应对着誓护的疑问,少女笑嘻嘻地回答
  「真是正好。正想找人聊天呢。稍微一起聊聊吧~」
  「……嘛,稍微吧。」
  很可疑。不能相信。
  「我去泡茶吧。暖水壶的热水应该还挺热才对~?」
  她走向了厨房的角落,拿出暖水壶和一套的喝茶器具。用熟练的动作冲泡着绿茶。从后面看上去,那个身影相当之无防备。
  ……袭击下试试?
  要是,这少女是教诲师的话,不可能就这被默默地放倒。
  (不行……太乱来了。)
  那样有相当大的风险。联想到艾可妮特的攻击力,要是被命中的话可是马上会挂掉。再说,要是意图被发现的话怎么办。她要是特意去抵抗的话,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结果,奇袭的提案被否决了。
  这个瞬间,少女笑了。
  「要是试一下就好了哦。」
  「——!」
  「我可是一定不会抵抗的。还是说,对这个身体有不满意的么。」
  少女回来了。少女拿着茶水回来了。那段时间,誓护的目光既没有停留在少女腼腆的胸部,亦没有停留在她纤细的腰肢,而是一直看着她的手指。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看着那里哦。」
  「……抱歉。」
  「一般的来说,我觉得男性都会看着另外的地方才对。」

  「也……对呢。」
  「发呆?应该没有那种空闲才对。」
  「也是呢,嘛……等下。」
  「又怎么了,奇怪的人~」
  少女优雅地笑了。并且,漆黑的瞳孔里闪耀着妖艳的光芒。
  「你就这么在意吗?」
  少女忽然朝另一只手的手背伸出手去。不知何时,双手合在一起——
  「!」
  在两只戒指碰到了一起的地方,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呼哇~从下方爆发出强劲的旋风。少女的头发和衣服,都在强风的作用下被吹得扩散开来。
  猛烈的风压将桌子整个弹飞了,向誓护的身后飞去。虽然很吃惊,但誓护还是反射性地猛跺地板,向风压的反方向跳去,单膝落地地稳住身形。好不容易泡好的茶水都被吹起,砸到地板上,碎裂成无数的碎片。
  誓护用双手遮住脸,从手指漏出的缝隙看去。在暴烈的暴风中间,有个像神明般闪着光芒,像花朵般美丽的少女站在那里。
  跟艾可妮特相比,少女是妖气地洁白。白,没有污秽的纯白。但在那纯白的气流,透漏着让人浑身发冷的恐怖。那是燃烧殆尽的灰烬,腐化完全的骸骨,不详的惨白。
  少女将那本红色封面的书拿在手中,翻开其中一页,从书页里喷射出白光。白光在空中变成黑色,并且像雾气一样漂浮缠绕在周围。
  那个无法逃脱的粘稠浓雾似的障壁——分节乖离。
  啊哈,没有疑问了。
  这不是幻觉的话。
  既然是能建立障壁的存在,也即是说
  「是呢,没错。」少女肯定了「我是从炼狱派来的教诲的使徒——教诲师。」
  立刻,誓护用右手按住自己的戒指。
  「哎呀,想要呼叫那孩子是不可能的啦。」
  为什……其实也不用问了。之前艾可妮特就对自己说过了。
  「没错,分节乖离是绝对的障壁。戒指的联系被切断了哦。」
  「……也对呢。」
  怎么做——
  誓护这么问自己。周围是障壁的笼子,没地方可逃。也无法向艾可妮特求援,逃不出去。也没有好的办法。在这种状况下要怎么办……
  「讨价还价?想要讨价还价的,是什么?」
  「!?」
  「对,不是说想跟我讨价还价的么。那是什么。」
  多次被抢先回答,誓护想到某个可能而战栗了
  少女别有意味地看着誓护,漆黑的双眸将誓护完全地抓住了。从违和感变成疑惑,然后由疑惑变为确信。
  「难道说……」
  「没错,很明显的事吧。我可以看到人的内心。」
  ……能……读懂人的内心……
  (麻烦了!)
  理解那个意义的瞬间,誓护冷汗哗地从全身各处冒出来。
  要是真的能读心的话,那么就什么都暴露了。说要保护妹妹时的那件事要是暴露的话!
  干扰……对,干扰她。只要不继续思考的话就没问题了
  对手是怎么探知我的思绪的?读心术?黄金阅读?
  誓护继续思考着,少女悠闲地摇了摇头
  「不对,不是那样哦。这既不是学习而得的技术,也不是后天获得的特质。是更加本能地……对,请把它当作是心灵感应好了。」
  那种事怎么可能,难以置信。誓护一面觉得她很强,一面全力地思考对策。那样子思考,才本能地体会到恐怖。对教诲师来说,这世界的常识根本不适用。艾可妮特的闪电也是那样的东西,她的那些同类都有超越人类智慧范围的异能。
  那件事绝对不可以暴露,绝对不可以让她知道。
  少女怜悯似的微笑着,用充满同情的声音说。
  「不用担心。『那件事』是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呢。我能看到的都是表层思考,没错,就像『语言』这种存在轮廓的思考而已。」
  那还真是听到件好消息。誓护立刻开始了计算。说是计算但其实没有什么策略,仅仅像是字面意思的计算问题。在对昨天午间才教的积分方程式进行心算。
  「哎呀,真聪明呢。」
  少女嘻嘻地笑了。
  「没错,不是言语思考的话我就看不到了,用复杂公式进行思考是精神遮蔽的基本准则呢。真是聪敏的人呢……那孩子还真能看得上人呢。」
  那孩子……是指艾可妮特么
  「呼呼,已经停止计算了哟。」
  不能想祈的事,要将思绪拉得更加远,更远。
  「请不要那样满怀戒备。其实对你也没有这样那样的企图啦。」
  脑海里继续『大声地』计算着,誓护嘟哝着说道。
  「……那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少女瞪大了眼睛。
  「嘛,令人吃惊呢。一边进行思考遮蔽还可以一边对话么?这么快就能适应了啦,真是厉害呢。可不是人类能做到的耶。」
  「……那还真是感谢赞赏。」
  「哎呀,原来你很少被女孩子赞扬吗?」
  「……」自己厌恶中……
  「现在没有继续思考了哦。呼呼,明显的事啦。」
  「诶……被这么说难道内心受伤了!?」
  思考受了冲击一下子停了,集中被破坏了。誓护慌张地重新开始计算。
  少女很愉悦似地微笑着。逼迫誓护这事看来令她很是愉快。这么说来,在这一点上艾可妮特也跟她很相似。但是,艾可妮特只是在虚张声势,本身却弱小,脆弱,很容易就会受伤的少女。但另一面,对这少女来说都不存在恐怖或是勇气。。当然的,人类之类的根本无足挂齿——那才是教诲师该有的规范。反过来想……也就是说,艾可妮特要是有他们那样的力量的话,根本不会害怕誓护这种区区人类。
  对这个压倒性的存在,远远超越人类的存在,我到底可以做什么?
  「请协助我。有重要的启示要交给你哦。」
  少女朝着誓护伸出了握紧的拳头。像是握着什么一样的拳头。誓护慢慢地伸出手,少女将某样细小的东西平放到誓护的手里。
  坚硬的。残留着少女的体温,基本地感觉上是凉飕飕的东西。像板一样,像棒一样的。有一部分是凹凸不平的锯齿。这个是……钥匙。
  但是,是哪里的钥匙?
  「显而易见的事啦。你的话,就算不听答案也能明白对吧?」
  继续进行着心算,一边回忆碎片般的印象……
  被锁着的地方。是哪里?地下室,不对,那只是简单的掛鎖。这种一般居民家不用的多层锁的钥匙。要用它打开的锁,倒底是哪里
  忽然回想起某个情景。关闭着的们,是那里吗
  「知道了嘛,没错,就是那个地方。」
  「……院长室。」
  「答对了。」
  少女笑嘻嘻地敲击着书本,像是在拍手一样。
  「请去那里看看吧,在那个地方,可是有重要的帮手哦。」
  「……为什么,我要去帮你。」
  「撒~诶呀,想谈条件?没有那种东西哦。但是,对我来说,这个案件解决了就可以了哦。我的这种不认真态度可是和那孩子不同的哦。」
  本来已经背对着誓护,站起来准备离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转回来。
  「啊对了,最后有一件事你可以告诉我么?」
  「……是什么?」
  「为什么要那样子拼命地隐藏起本心呢?」
  「年轻男孩看到女孩子的话,在想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啊。」
  「合理的解释呢,显而易见的事嘛。」
  像是明白什么似地点了点头,将脚跟转了回去。
  「那么,再会了哦,桃原誓护君。」
  白色的连衣裙轻飘飘的摇晃着,有鲜花芳香的气味飘了开来。在那一瞬间——
  「汤匙,到底是指什么呢?」
  缝褶,祈,巧克力。
  啊,反应过来已经太晚了。决定性的三个单词已经成为言语化的思考。并且与之联想的画面也在脑海里出现了——用窗帘将自己卷成一团的,童年时妹妹的身影。
  少女像是狡猾的狐狸一般眯起了眼睛。用书本破坏了雾状的障壁,悠然地离开了。
  誓护总算是暂时放下心来。
  被打败的话……
  室内温度大概在10度以下,令人不快的汗液在不断冒出
  少女纤细的身影走出了饭堂,到了走廊上。在誓护的眼里看来,她像是正在将祈往地狱里送去一般。
  怎么办才好,我完全不知道啊!
  其中一个戒指被夺走的话,教诲师就会实体化。要是那样和她搏斗的话,她只是一名纤弱的少女,怎样看我都会获胜吧。但是,她继续读着我的思考的话,戒指根本就不会让我有机会夺走,从而不被实体化……
  并且,对教诲师的攻击的话真的会有效么。那个炼狱世界,不会对她进行支援么。要是被那个世界的警官到处追捕的话,根本就无法抵抗。
  从后看去,少女的身影已经走了颇远。明明只是了几秒的时间,感觉上却像是纠结了好几个小时。
  最后,终于得出的结论是,想想就觉得无聊的,非常之正经的做法。
  就像为了将蛇引出来,冒着生命的危险特意地踏入草丛。现在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按她说的去做,首先从理解她的意图开始。
  誓护叹了口气。对手的想法吗,那还真是令人讨厌的东西。
  要是脚生根了的话就动不了了,誓护登上了笼罩在黑暗中的楼梯。

  Episode 43
  寝室里充斥着沉闷的氛围。
  那是姬沙小姐他们的房间。双腕包裹着绷带的姬沙,和腰间放着冰袋的真白,互相正对着坐在那里。两人嘴的附近都是红色的。因为之前紧紧地咬着堵嘴物,脸上出现了瘀伤。
  「……真是,难以置信。」
  经过十几分钟沉默,姬沙开口了。但是,那是迁怒似的带刺的口气。
  「姑且不管你,那个厨师……叫做加贺见的家伙。他可真是作出了果断的行动。是个很深城府的男人嘛。」
  像是被背叛所刺伤一样,在那样的气氛下说着话。
  跟加贺见一对一的话,在那个时就已经决定了姬沙的失败。身材矮小的姬沙完全不是身材高大的加贺见的对手,被绑着抓走了。
  「姬沙小姐,还真是充分发挥了你那张放荡不检点的嘴巴啊。」
  真白的回应十分辛辣。十分厌恶地追击着
  「那还真是跟姬沙下届最喜欢的举动呢。对了,脸再那么鼓起来,嗯,完全就是一只偷嘴的猫的样子哦。」
  一瞬间,目光交击出电火花。两人同时「哼。」地一声转过身去
  再次,经过数分钟的沉默
  这次是真白开口了。
  「……真慢呢。森修女。」
  「唔……差不多经过一个小时了吧。」
  要是按她的说法,她已经在在厕所蹲了一个多小时了吧……
  忽然,真白的脸色变了。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慌张地想站起来。
  「喂,我去找找她。」
  「怎么了?啊,等下,你不可以一个人单独行动啊。」
  「但是,不可以就这么放着不管吧。要是……」
  真白的脸色完全吓青了。那表情看上去不像是用演技故意装出来的。真白是从心里担心着。连向来与真白不合的姬沙,也没有一如既往地唱反调。
  「……了解了。那么,我去找她吧。」
  「不行,姬沙小姐受了伤,请不要勉强自己。」
  「但是……」
  「走廊里可是有亡灵在飘荡哦。姬沙小姐看到过的那个亡灵哟。」
  「唔……」
  「刚才她还听到在地下发出的,非常凄惨的悲鸣哦~」
  「吵死了,不要恶作剧。」
  真白「诶。」的一声吐了吐舌头。
  「这可是刚才你弄哭我的报复哦~。」
  「不错的感觉。」这么说着,真白走了出去。
  「啊——」
  被留下的,独自一人的姬沙。
  真白出去后,寝室内完全安静下来。是为了能令她甜美的酣睡,才这么照顾的吧。施加了十分完全的隔音设施,连风声都显得非常遥远。
  姬沙压了压眼镜,像是败给她似的生硬地笑了
  「……笨蛋呢。果然走廊很恐怖啊。」
  啪,响起水管滴水的声音。姬沙那娇小的身躯整个在床上跳了起来。
  「呜咕……」带泪的哭腔「单独一个人也好可怕。」
  在那瞬间。
  哒哒,哒哒,哒哒……
  响起了微弱的脚步声。走廊里有谁正在走动。
  明明不想听,但耳朵却听得很清楚。声音很轻,大概是女子的脚步声。
  哒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停止了。
  好像,就停在这门前。
  延迟了三秒左右,姬沙整个人颤抖了起来。在旁观者看来,她现在是想放声尖叫却又不敢的状态。双眼已经满满地泛满泪水。
  明明很想用枕头将头盖起来,将耳朵塞住。但是,眼睛就像被钉在房门一样无法移开。做不到。眼睛无法移开
  不自然的沉默继续着。脚步声的主人已经走了过去了么?还是说——消去气息,正在窥探我这边么?
  姬沙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大幅震动着。整个身体都被心跳带动地颤抖着。
  不要!
  滋啊——门被打开了。
  姬沙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跟着,一只令人不快的黑手朝着室内伸了过去,在那时,姬沙发出了撕裂咽喉般的尖叫。

  Episode 12
  院长室很质朴。
  铁制的事务桌和带有小轮的椅子。粗糙的电脑桌上面,有台旧时代的古董电脑,夕阳照射着的褐色管状监视器。屋子周围的棚架上放着的都是便宜的物品,收藏的书籍也是旧书。只有招待客人的沙发,是稍微上等的皮革。
  现在,在夕阳照入的窗口旁边站着一名修女。
  背后响起敲门声。修女没有转回身子,「请进。」这样随意地回应。
  门开了。
  客气地走进来的是——真白。
  「打扰了,森修女。您出发的准备……?」
  「没问题,已经准备好了。」
  哈~那样吐了口气。之后,不像是对人说话地呢喃。
  「主这么快就召唤了么……明明还想学习更多各种各样的东西……」
  真白扭扭捏捏地,没有作出回答。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吧。多少安慰一下,在斟酌了各种词语后,结果这么说道。
  「大家,都已经去了车那边了。」
  「嗯,我也该走了。」
  虽然那么说,修女却没有离开窗边。
  看着窗外模糊的风景,夕阳的残光照到修道服上,将它染成了橙色。
  「说起来,已经是明天了呢。」
  「诶……」
  「桃原夫妻被天主感召的日子啊。想起来就像是昨天的事呢。」
  真白低下头,用牙齿咬着下嘴唇。
  「你一个人没问题么。桃原家的那个小孩已经来了。」
  「没问题。在来这里之前,不是已经和那孩子的关系搞好了么。」
  「啊啊,说的也是呢……那么,每年获得大量捐助的办法之类——有好好地了解了呢。」
  「是,都了解了。」
  「对以前结下因缘的人啊,也不要疏忽对待。就算发生什么事的话,也不要呵责自己人。」
  「是,我了解了。」
  修女像是切断思绪一般地深呼了一口气。
  在那地方弯下了腰,抱起了脚边的软式手提包。
  「那么,什么都交给你了哦。我们第二天就会回来了。晚上的话我在那个教会休息,要是发生什么的话联络我就好。」
  「是。森修女也是,路上小心。」
  将手提包挂到肩上,对真白转过身来。
  「那么,我走了。」
  那是丰满而富态的,五十岁以上的女性。

  Episode 42
  无法相信看到的映像,誓护像个稻草人一样呆站在那里。
  那么,为什么现在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有哪里错了么?
  但是,那种事真的有可能么?
  那个……到底是……
  那么……也就是说……大概……假的。对,是假扮的。
  她假扮森修女,是为了什么?
  撒,开始思考,更快地思考。还差一点就能明白了。将断片一样的映像次第回放。首先是被掐死的女性。将尸体背着运出去的男人。之后,在厨房里被解体的肉块……就是那里!就是那里,是怎么样的。处理尸体!当然的啦,就是为了处理尸体才将他解体的。那么的话,要在哪里处理解体后的肉块,阴暗的,狭窄的地方——
  那个真相就像是闪电一样,在誓护的脑海里忽然闪现!
  这样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誓护不再颤抖地迈步走去。先是按随意的步调地快速奔走,之后变成全力地快跑,像是将走廊的黑暗撕裂般快速跑去。到底要去哪里,其实还没有完全了解。但是,直觉正在引导他,连一点迷失都没有地前进着。
  当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像是张开口的黑暗的面前。
  冷风呼呼地出来。还有染上地底气息的,湿润的空气。
  誓护正站在朝地下室去的楼梯口面前,
  调整呼吸,再次整理一次思路,要是誓护推理正确的话——正确的话——这个事件最后的启示,就绝对存在这下面。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就在决定朝前迈步时。
  「——?」
  呼,有人朝誓护的脖子轻吹了一口气。
  这个举措到底意味什么,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闲暇。
  当!从后脑传来几乎让人眼球飞出的剧痛,然后脚边的地板上,绽放出鲜血的花朵。啪嗒,啪嗒,脚步凌乱。水花飞溅开来,制服的下摆被打湿了。
  喂喂,这么想着。
  喂喂,这么不就死掉了吗——
  但是,已经开始头晕了。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昏暗。之后就会失去意识……吗?
  感觉天地都翻转了,身体整个飘浮了起来。
  哎呀,还真是强力的一击啊,身体在左右地摇晃,就那样子倒下,倒下,倒下——
  最后感觉是上颚狠狠地撞到什么,誓护就那样失去了意识。
  Episode 23

  两个女人在争论着。
  随着影像越发清晰,他们争执的内容也听得见了。
  「……说了好多次了。」
  「那是什么话,那是我这边的台词。」
  「我在调查着各种踪迹,所以才会来到这修道院啊。」
  「……正确来说,是回来了。」
  「撒谎!」
  「没有撒谎……到底你想说什么?」
  「呼,你真的不明白吗?」
  故意停顿留下寂静的空隙。那是姬沙,她以鬼一样的样子说着话。
  「是你杀了人的吧!这就是我想说的话了,杀人凶手!」
  「呜!?」
  像打嗝似地吞吞吐吐。那是真白,她满脸通红地大叫着。
  「人是你杀的才对吧!老爷——还有夫人!」
  「什……!?」
  意料之外的反击,姬沙畏缩起来,这边也吞吐起来了。
  「那只是集体自杀吧!老爷和夫人都打算制止了。」
  「老爷才不会做那样的事!」
  「你怎断言老爷一定不会!」
  「老爷已经对夫人没有半分感情了!」
  「原来如此。」姬沙以侮蔑的视线看着真白。「偷腥猫果然很清楚嘛?」
  「可——」
  真白一下子语塞了。下一刻,她的瞳孔爆发出猛烈燃烧的怒火。
  「我没有偷腥!我那时是少爷的,恋——」
  「闭嘴!就是你扣下了离婚的扳机的!竟然厚颜无耻地……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的出现在他们兄妹眼前!」
  真白说不出话了。
  被那毫无余地的致命一击贯穿……那表情在这样诉说着。
  姬沙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下去。
  「说到底,也只是色老头的金钱吸引了你这种程度而已。可是如果父亲死了,那儿子就会继承一切了。那真为难啊!」
  真白大口吸气打算以怒吼回击。就在那个时刻,她的泪在脸上滴落下来了。因为这眼泪,所有的言词都一下子消散了。
  真白闭上口,急奔着离开房间。

  Episode 44

  寝室的门被缓缓地打开了。
  门的外面被黑雾所遮断。黑色的手套却通过障壁出现了,紧随其后的是穿着长筒皮靴的脚、飘逸的裙子、银红交织的头发,不断地通过着障壁。艾可妮特回到了室内。
  脸色欠佳。伤势大都痊癒了,呼吸却甚为急促,冷汗浸湿了她。
  艾可妮特小心翼翼地横视室内。
  祈祝还在床上睡着。加贺见也在壁橱那边安静待着。艾可妮特放心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换上了一副不快的表情,在电视上坐了下来。
  (好事多为啊誓护。就这样借了我的力量,却没有还回来……)(p:为自己找理由吧ww)
  刚才艾可妮特将姬沙房间的碎片回收了。
  不是特地为誓护做的事。那是艾可妮特单纯地在意着真白和姬沙争论了什么,因此她去确认了那个事实。就只有那件事而已。
  艾可妮特跷着二郎腿。她在重叠的膝盖上面托腮思考着。
  姬沙指责真白是杀人凶手。
  无法理解那说话。为何那样说?不,那是以前——
  杀死过谁吧?
  追问下去,艾可妮特就会看到重要的姬沙昏倒了吧,因此艾可妮特的疑问悬而未决。
  但是,倒也不是完全没想像过。
  艾可妮特已经有了某种预测。
  只是,还不能证明预测。过去的碎片还没集齐。不,也许,那个过去说不定已经不能复原。与最初那<绞杀>的影像一样,明显地那影像不能重放的可能性——大概很大。
  (哼……麻烦的事。)
  艾可妮特焦急地踢着电视。
  (也无法与誓护取得联系……做着什么呢,那个超级大笨蛋仆人)
  在姬沙的房间回来的途中,艾可妮特通过指轮呼叫誓护。
  可是,誓护那边完全没有反应。通话也好,监视也好,『钟摆』现在在哪里也好都无法知道。完全切断了联络。
  是他的性命发生了什么危险吗?
  难道是——落到另一位格林姆爱丽斯手中吗?
  「……冷静下来啊艾可妮特。」
  艾可妮特下意识地嘀咕着。
  「人类一个人在那里做着什么,和你没有关系啊……不是吗?」(p:又傲了吗?)
  呼呼,嘲笑起来了。
  「与那人的契约?那种东西只会被废弃。如果对象死了——」突然心火大盛。「没死哟。不说多余的事了!」
  自言自语的反驳着,艾可妮特的脸稍微红起来了。
  「那么笨的啊……啊,那是,『钟摆』的缘故哦。如果丢失了那个,我会很为难的。当然也担心啊。这是情非得已的事哦。」
  一个人满意似地点头。就像喉头挂着的东西被除掉了一样,她稍微安心了。真好啊,能对挂心的事放心。
  (……也不是全是坏事)
  自己也不明白说了什么,艾可妮特换上了不满的神情。在眉间能听到劈里啪啦的电流炸裂声。看到造成创伤的元凶那碎片就让她感到不快。
  突然,自己觉得自己很可笑。
  踌躇,愤怒。怀疑。想着谁的身影。
  那样不是与人类一样了吗?
  「哼……艾可妮特我吗?与人类一样?别开玩笑了。」
  愚昧的人类与格林姆爱丽斯不可能一样的。
  ——愚昧吗?
  真的是那样吗?
  的确,人类都不理解轮回的法则与人界的系统。按照欲望行动,重复着无益的斗争,在没有建设性的娱乐上沉溺着。
  按那说法,那就是愚昧的证明吗?
  考虑着誓护的事。
  从之前他知道了轮回一事开始,他就为妹妹抛出性命。对人来说大都会厌恶着把『唯一、仅此一次的』生命献出来,去承受永远的折磨。老实说,这种愚蠢哪算是高洁了。为什么他会抵抗这种愚蠢的定律?
  说来,誓护相当的才思敏捷。他前世说不定是有名的贤者。
  上司的事不消说,连亲人那不能见光的秘密,他都简单地看穿了。人间,通向冥府,在那云云存在中,誓护是唯一知道艾可妮特秘密的人。
  身为格林姆爱丽斯绝对的秘密,就是对碎片的恐惧。
  畏高症的机师、速度恐怖症的赛跑选手、血液恐怖症的外科医生……那是天大的笑话。不,如果单是笑就能了事倒还好。那个秘密被公开的话,艾可妮特铁定马上从教诲师的职位上被踢走。被轻视、怜悯,并伴随着名为失望的悲哀。如果变成那样,秋牡丹那如雷贯耳的大名就得拿去抹地了。
  打算一直以教诲师的身份活下去的艾可妮特,有着这个谁都不能明说的秘密。祈祝的过失对誓护来说也是一样,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得掩埋一辈子的秘密。
  她一直深信着自己的秘密是可耻的。
  但是,誓护没拿此取笑她。
  蔑视也好,怜悯也好都没有。
  只是笨拙地安慰着艾可妮特,说着「我也是那样。」。
  胸口正中不停地鼓动着,心情像被激起似的,不可思议的高昂。
  (什么啊,这感觉……焦急是吧)
  因为已经很长没感受到这感觉,几乎都快忘了这种感觉。那种令人怀念的温暖,那是所谓『高兴』的感情,总算是意识到了。
  (不能容许。愚昧的人类可是把艾可妮特我……弄成那种心情)
  鸟不能展翅之时、马不能驰骋之时、音乐家不能听到音律之时、诗人忘记言语之时。对于丧失那种不能失去的事物,不可能不害怕,不可能不痛苦。
  誓护的说话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力量,但也缓和了那份痛苦。
  艾可妮特绝不认可,誓护给出的言词,是过去那记忆之箱中数度出现过的怜爱,就是那种言词。
  人间即使是伪物,这世界中只有一人知道并接受了艾可妮特的弱点,那对她来说是绝大的安慰。而且艾可妮特也掌握着誓护绝对的弱点。
  那是与信赖同等的关系,誓护那样说了。用那种讥讽似的说法,不灵巧地传达给她了。因为不是完美的存在哟,我信赖着你哦。至少在誓护面前,死守着秘密的她能松一口气。
  紧握着礼服的胸口。紧紧的、紧紧的。简直像警戒着一样。
  除此以外,心情冷静不下来。
  「……知道吗,誓护?」小声嘟嚷。「这种事不会被宽恕,是应该被弹劾的。对你这种愚昧的人类——」
  艾可妮特无法放心。
  要是这样也不明白,那誓护果然还是愚者。真这样就没办法了啊大笨蛋。艾可妮特就那样下了结论,迷惑而生气的放电。
  受那个乱跳的静电影响,壁橱中的加贺见转过身来,数度摇动着头,沉重的身体被粗暴地翻动着。
  ——意识回来了。
  艾可妮特紧握扇子。是像胃被灌了冷水的感觉。和之前吃过的冰淇淋一样很冷,不过没了那时的幸福感。
  应该堵塞住的伤口在发疼。感到肌肉裂开了,想起了被切断血管的痛楚。
  (适可而止……除以以外,丑态毕露?)
  叱责自己。艾可妮特啊脸皮别太厚。以人类为对手没有畏缩的必要。打算令秋牡丹之名蒙羞吗?
  艾可妮特张开扇子,掩住嘴角。因为那件事,不安稍微消减了。
  「心情怎样了?愚昧、不懂礼仪、野蛮的人类。」
  「……还活着吗,你这头怪物。」
  嘭,不受控制的闪电划破长空,地板与天花都变得焦黑了。
  祈祝跳了起来,她不明所以的被誓护的上衣从头盖住了,彷似一头乌龟一样,缩到床的一角避难。
  加贺见的脸色依旧,不过身体轻轻地向后仰了。明显的被压倒了。
  艾可妮特装作平静地说道。
  「……那样吗。我是异界的怪物,能轻松地杀死脆弱的人类,轻松地哦。」
  「那么,快动手啊?」
  戏弄似的浅笑。加贺见坚决的反击。似是勒住腹部挤出来的语句。
  「……你有想问的事?」
  「你想说吗?」
  「唔,我无话可说。」
  「——」
  加贺见似乎大失所望。对于艾可妮特的言词也不再针锋相对。
  「嘛,请听着吧,愚昧的人类……艾可妮特我有些疑问……不,应该说是不安吧。」
  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加贺见。
  「说不定……我和你都有着莫大的误解。」
  「……误解?」
  诧异地重复着。然后,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什么?你是打算说个清楚明白吧。」
  「啊,你啊……」
  艾可妮特从电视上跳下来,换了一个宽敞舒适的位置,就是在祈祝的床上大模大样的坐下来。
  祈祝从誓护的上衣中探出头来,看来像是打算向艾可妮特发问。艾可妮特的手伸向她时,她一度消失于上衣之中,不过停下手的话,马上又能看到她的脸露出来。看起来不可思议地仰望着艾可妮特。
  艾可妮特长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祈祝的下巴。慢慢的、怜香惜玉的。祈祝没注意到,她的声门像是被捏住似的。
  与温柔的抚摸相反,艾可妮特其实在定睛警戒着加贺见。另一方面,加贺见屏住气息,视线交替地看着艾可妮特和祈祝。加贺见无法理解其意图,极度紧张起来。或者是,在害怕着什么……?
  艾可妮特抱持着某种确信,向着他发问。
  「你——不珍惜这小孩的性命啊?」

  Episode 45

  对睡眠不足有不少帮助,醒来时时间已经漂亮地溜之大吉了。
  意识还很蒙胧,伴随着全身的疼痛强行活动,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已经过了早上的六点十五分。刻不容缓啊……马上就要拂晓了吧?
  誓护在地板上滚动,并啧啧哼哼的呻吟着。
  身体很痛,但远及不上头。头非常沉重,有种骨头膨涨了三倍的感觉。以指尖试着确认受伤的情况,有种奇怪的异物感。
  (那是……?这个手感啊……)
  啊呀,头上被缠上了绷带。有谁做了急救了吧。是造成这伤口的本人吗?打了你再治疗你实在令人费解。
  幸好没有凹下去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像疙瘩一样肿了起来。这种疼痛与沉重,大抵是受了轻微脑震荡吧。柔道的练习时尝过了一回,就是数日间脸部浮肿。美男子的形象就这样被毁坏了。
  誓护倚着墙爬起来,像是攀壁一样使身体站直了。
  哐,背后倚着的是原来铁门,大概那就是入口吧。传来的手感是贯常的坚硬,一动不动。另一方面,室内的空气柔和而潮湿,比起修道院走道的空气稍微暖一点。
  独特的臭气从醒来开始就刺激着鼻腔。
  掀开手机的盖子,试着用液晶画面那微弱的光照明一下。
  和估计的一样,那里是——
  「……地下室吗。」
  昨天的傍晚,和真白一起进来的那食材库。从楼梯上滑下来的誓护,打他的凶手把他抬到这来了。
  试着推门。喀叽,坚实的感觉。似乎是从外边被上锁了。
  「不行吗……等等,LUCKY~」
  注意到某个事实,外来的元气令他作出滑稽的动作。
  「看来誓护是走运了呢,这是平日行善积福的结果啊。证明这一点的是。」
  左手举高至眼的高度,被液晶画面的光照射到后,那东西闪亮着光辉。
  「……这里,还有这家伙。」
  那是从艾可妮特那借来的戒指,她称其为普菲立克的钟摆。
  左手的无名指正戴着那戒指。还是该说,被故意『留下来』的?
  不,先不考虑是陷阱的可能性。誓护摸着戒指,呼唤着它本来的主人。
  「艾可妮特?唉啊,艾可妮特小~姐?回答我呃。我将冰——」

  生气地让闪电游走,打开缺口……虽然期待着那种发展,可惜并不如愿,完全不行啊。
  完全没有声音。一点回音都没有啊。
  难度说,艾可妮特的身体……?
  左右摇晃疼痛着的头。不对,不是那个。一度对人间对手甚为迟钝的艾可妮特,现在是完全的备战状态。知道了有另一位教诲师存在的事实,她是不会疏忽大意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在那个世界是有声望的名门中出身那种程度的情报而已。
  祈祝平安吗?和那个白色的教诲师遭遇了吗?地狱……没被带过去吧?不对,没事的,一定没事的。祈祝一定平安无事的。要相信着。如果不然的话——担心到胸口要崩溃了。
  状况是那样的教人绝望。酱菜的臭味包围着我一个人。与艾可妮特分开,被禁闭。但是,我还活着。高兴吧,桃原誓护。还有机会的。保护祈祝,还有着机会的。
  誓护再一次看向戒指。
  那是纠缠着的两头蛇,分别有着蓝宝石和红宝石的眼睛,誓护看着那像是说像什么的戒指。
  「……不用说我也明白啊,畜生。」
  随便地笑了。
  「赶快在这回看过去吧。」
  誓护吻了戒指。
  祈愿,思念。
  然后,知道了意外的事实。

  Episode 04

  古旧的萤光灯发出了黏稠的光。
  像溶化于黑暗似地出现的情境,同样的黏稠。
  男女紧密地贴在一起,贪婪地索求彼此的嘴唇。黏合紧缠的唾液,像是互相抢夺舌头那样深度浓厚的接吻。
  嘴边的银丝连接着分开的二人。
  那个刹那,誓护瞪大了眼,像是被团状物似的塞在喉头堵住呼吸。
  对那二人有着见过面的印象。是叔父镜哉和继母有希。
  有希窃笑起来,叔父有点不满。
  「……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啊,那样子……活像是另一个人似的。」
  「请习惯吧。之后我们还得长期交往下去。」
  叔父频繁地看向誓护的方向——就是入口的方向。
  「胆小鬼~不用担心哦,过了三时这里谁都不会来的。」
  「请别调戏我了。说到或,谁光明正大的……」
  鼻孔膨胀,生气地蠕动着。
  「忘了重要的东西,详细是什么倒要想想……那方面也请设法找一个人把警察的注意力钉住。我们只有一点差错也会自毁的。」
  「知,知道了啊。没问题的。马上就能找出来的了。」
  「你的女儿不是被玩弄了吗?」
  「那个……」有希慌忙地追加着说话。「没,没问题!好好的骗过去了,那孩子很笨,绝对留意不到的。」
  叔父砸舌了,露出了没唾弃已是奇蹟的苦涩表情。
  「啊啊,嘛,没那么生气……吧?」
  有希蹭着那胸膛,并将大腿插进叔父两脚之间,妖艳地扭曲着腰肢。(P:辛苦了)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叔父那满溢的厌恶冒出嘴角了。
  有希没有注意到其表情的情况下,忸怩的持续地动作。(P:看不懂的孩子别勉强,你们是社会的栋梁,大概)
  叔父一边苦笑,一边从小包包中取出胶袋。那装载着一些小方块,还是用银纸包着的……巧克力!
  「……请。这东西可没那么容易溶化。请将它好好的溶掉吧。」
  「绝对没问题哟~那种粪老头会死于我的小心之下。绝对,在我的口中拿到巧克力时,已经溶掉了哟。」
  「……那个工于心计的男人,真的会喝下去吗?」
  「那也请放心,那个笨蛋是浪漫主义者,自己会先醉掉。」(P:指酒不醉人人自醉)
  有希那混浊的眼像少女一样发出光芒,一边笑一边玩弄着巧克力。
  「呜呼呼,真~厉害。哟,这东西简单地入手了?」
  「……嘛,对我来说很简单,什么地方的拿得到。有门路啊。」
  「呼呼,你的本业不就是培养人脉吗?」
  「的确没错。」
  「那个呢,家那边会发生不少事吧。我失去了……才没有,忘掉巧克力吧。」
  「不能忘掉。那是从姬沙那边——呜!」
  女人的指甲深陷于男人的肉中。剩下的一部份继续深入着。
  露出牙齿。对着叔父那正经的脸被撕去,剩下了鄙俗狰狞的兽性。
  「你做什么!」
  「可是……」
  有希乖戾的看着对方。叔父转过身去,表情整个崩坏了,向着有希的肩膀转动手臂。他在耳垂感受到呼吸的气息这距离,甜蜜地窃窃私语。
  「可爱的人啊……嫉妒那种小姑娘吗?说了很多次了,我和她是父女,而不是男女的那关系。」
  「可是你平日一直不放那孩子到一旁啊。」
  「仁义啊,处世的仁义。」
  舌尖颤动,在有希的脖子间游走着。
  「那只是拾到了举目无亲的小孩那程度的事。嘛,那女孩会被恩义感动,尽全力帮我做各式各样的事……啊痛痛痛痛!」
  「喂,真的是尽全力帮你吗……?」
  「哎啊……知道吗?我对坏女人以外的对象勃不起来。」
  「真是奇遇啊。我对坏男人以外的人也湿不起来。」
  二人再度交换着吻。比前几次都要来得轻。有希像是想咬住对方,不过叔父只是冷淡地吻着而已。
  「继续哪个……那时给我的可爱多了。」
  「啊~等一下嘛~」
  「笨啊……在一起的地方被看到了就做不了吧。」
  那是被称为冷淡的语调,然而有希却是越发热情起来了,发出的声音越发娇媚,紧紧抱住叔父的手臂,以恋人似的目光仰望着。
  「现在啊,你没在做骗子了吧?」
  「不,只不过换成当大宗的而已。桃原的总帅之类,欺诈最大的啊?」
  叔父说完后,在有希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对有希来说,那奇袭的效果非常不错。与年龄不称地脸颊染上绯红,用着炽热的眼神送别叔父。
  「那么失礼了。下一次见面时我就是『桃原镜哉』了,请多关照。」
  「唔,唔……byebye,镜哉先生。」
  有希摆动着手臂,叔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Episode 46

  肩膀颤抖着,没法停止。
  誓护狠狠地用右手抓住自己肩膀。手指深陷下去。他在关心此事吗?握下去的力度很强,但他更用力更强。用力地握着自己,直到沸腾的感情过去。
  尽管如此,直到呼吸平顺为止,实在花了不少的时间。
  嘎——长呼出一口气。
  双手捂脸,手向上滑动抓住头发。拉到膝盖的位置,背部弓起来了。誓护变得像贝壳一样,一动不动地思考着。
  模糊地思考着的轮廓,因那理由在一瞬间变得井然有序,差不多已经是真实了。现在大部份的事都能说得一清二楚了。是谁,做了怎样的事。是哪样的事。
  那是……那是简单的事吗?
  为何他手上拿着那个?
  集团的重要人物也参与其中做了什么吗?
  (……唔,这也是反……啊。全部,反过来了)
  正因为是单纯的手法,所以才能成功。
  亲属中较疏远的一族。很少亲戚的父亲的一代。漂亮地正中红心了。
  结局是,桃原变成一个没有智能没有防备的国家。各社的重要职位都已经很墨守成规了。
  上传下效,唯命是从,忠实的职员绝不怀疑从上传达的讯息。调查啊期望啊之类的完全没有。誓护自己听到最初的调查报告时,也是没有怀疑的。
  对所有人过度信任。以巨大的企业集团为对手,相信着没有那种幼稚的欺诈行为存在。特别是一起工作的伙伴的话是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吧。
  父母死后,叔父偶然出现的时候,在他身边调查的二间公司发觉到了——那当中有带着敌意的叛徒。
  元老们认定叔父,也就是誓护的监护人——是桃原重要人物中的叛徒。
  这就是整个构图。
  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的骗子靠近富有的夫人,等关系好了借夫人作桥梁把整份财产弄到手。
  还有,富有的老爷有弟弟。这弟弟是自食其力的人,非常讨厌家,和老一辈的大吵一架后便离家出走的淘气公子。有着他在西欧和中近东到处溜达的传闻,不过实际的去向杳无音讯。
  太好了,不借此机会利用一下可不行,这正是骗子的想法。所以改变了自己的容貌,冒充成那传说中的弟弟……
  誓护再次叹气。
  已经好了吧,已经足够了吧。
  终于——确认的时刻来临了。
  慢慢地抬起头。
  在他眼前,只有深邃的黑暗存在着。
  在黑暗中像尸体一样吊起来的,火腿腊肉香肠。
  像棺材似的,大大小小的桶。
  誓护摇晃着站起来了。
  踏上一步,用力踩着脚步前进。
  这数步的距离恍若永远。背后有着冷冷的水珠滴落下来,那么的战栗。
  马上,止步于一个特别大的桶前面。几乎是直觉地,选了那个桶。
  用颤动着的手指将盖拿开。在那里面的是一片白色,像雪原一样的景色。
  用空手搅拌着。慢慢地,捞出细雪。
  盐的手感不像雪。手的动作逐渐加快,变得粗暴。誓护用像游泳一样的姿态,把盐都撒到地上去。
  然后。
  之后。
  意外简单地,最后的劳动填上最后的碎片了。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笑不出来。不存在的笑声泄漏出来。止不住地泄漏出来。
  「哈哈,真是令人可憎呢……」
  雪一样纯白的盐下面的是——
  「……好久没见了,叔父。」
  男人的头已经腐烂了。
  已经彻底变了,正如他自己所说的。头以下的部份消失了,是像木乃伊一样处理了。虽然样儿变了不少,但那确是『叔父』没错。
  「终于……找到了。」
  嘶哑的回应在黑暗中出现了。
  并不是眼前的木乃伊回应,声音是从桶的后面,就是入口对面的墙发出的。
  那究竟是谁,誓护已经心中有数了。
  「……是女的呢。」
  誓护以非常绝望的心情,在深沉的黑暗中迎接光明。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0-9-4 18:26 编辑


  Chapter 7 【因此亚当不可死】
  七人的罪孽是存在的。
  一人在雪地之中。
  二人在墓穴之中。
  于是,四个人在囚笼之中。


  从黑暗中现身的,是誓护再了解不过的人物了。
  随着脸部倾斜角度而变暗的阴郁的表情,那低垂的眼睛,对着誓护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本不想相信的。」
  「……为什么,是我。」
  「森修女是假冒的。」
  「——」
  「刚才在院长室知道的,于是我便明白了:冒名顶替了院长的隐秘人物——正在今晚在场的人之中,而能够顶替成为院长行事的人物,除了你以外别无他人。」
  「是这样么。院长即是假冒者的事情,露馅了啊。呵呵……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了。」
  她孱弱地笑着问道:
  「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怀疑的?」
  「最初,从你说想进入这个修道院后的时候开始。」
  看到这种反应。真白是坦率地服从于如此气氛。誓护不得苦笑了起来。
  「其——实,我是骗你的,真的话其实是更加靠后的时候……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能够重现过去发生过的事件。只在今晚,我使用了这个力量,在厨房里看到了。」
  真白闭上了眼睛,誓护一边毫不疏忽地观察着真白,一边继续着。
  「女人,肢解着男人的尸体。」
  「…………」
  「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死掉的是女人呢。」
  「因为看到了女人被杀死的影像。嘛,被杀的影像吗…………那只是专门剪切好的东西吧。这本来是无法相信的事情,不过,女人不但没有死……而且在那之后,哪里的立场逆转了过来——男人被杀死了。随之被解体,并且……」
  环顾四周,誓护缩了一下肩膀。
  「怎么说呢,将这样的地方忽视掉。」
  「……地下室的管理,是新人们的工作,酱菜也好,熏制物也好。所以……而且,别的……能够隐藏的地方没能找到。」
  「真是恶趣味啊,再加上大胆。」
  「说真的,昨晚就应该埋好。院长,前辈们没在的时候……」
  真白遗憾地深深叹息道。
  「真是的,只有那个呢。真的只有那个。很多次都要败露了,为了那个每次都托故于亡灵的谎言……真的,那是最后的……」
  「……那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叔叔要杀死你?」
  虽然有了这样的推测。但是,必须要坚定这样的观点——根据情况的不同,真白也会成为誓护的敌人。总之,如果真白知道五年前的真相的话……
  真白对着不知哪里的远方投去了视线。
  「到春天为止,那之后是什么时候?雪融化为止……」
  真白突然说出了这样了的话,对正觉着怪异的誓护突然投下了炸弹。
  「呐,誓少爷,等雪融化,是不是为了去捡银色的巧克力?」
  「——!?」
  「那里面,下了毒了吗?」
  誓护大大地张开了嘴。
  「为什么?真白小姐……会对那件事……」
  不会吧。
  不,不会的。
  「真白小姐……捡了,么?」
  真白无声地笑了。
  不会有错,不但捡了,而且掉包了。
  誓护在春天处理掉的只是个普通的巧克力。
  真正的毒巧克力,会不会真白的最后王牌??
  「老爷死了,很快的。难以置信……我也不愿相信……真白也问过这里的修道院,蒙主宠召了呢。」
  「嗯……记得呢……」
  「接着偶然地,发现了。在雪下面露出来……那个信封。」
  这是怎样的偶然啊,讽刺的是事情还在相互纠结着。果然,坏事是不能做的……
  「被要求写的离婚协议么?那个是在一开始就看到了。并非老爷强迫的殉情自杀……有人,一直把老爷当做死去的人。」
  真白声音中的一直的抑扬顿挫感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从中渗透而出的,是杀意。
  「那两人死去的话,谁获益最大?」
  「……叔叔吗?」
  正解是——那个假冒者。那个尽可能把现在酱菜涂满尸体,悲哀的欺诈师。
  被下了毒的巧克力闪动着、应该去追问吗。于是,为了拒绝对方想尽手法拉拢的言辞,真白被杀了……
  「是,么,姬沙小姐她……」
  并不是来告诉誓护叔父不在的消息。
  「是从叔叔变得行踪不明开始……来到这里搜查的。」
  追寻着叔父的脚步,做好了杀人者存在于此的觉悟后来此探查么。
  姬沙以「社长从上月开始到海外出差」的借口这样对外宣称。于是隐藏了失踪真相的她,只能亲自到访了这里,为了预备和杀人者对抗,连武器都携带了……

  「不是只有镜哉大人。」
  真白简直就像爬虫类一样,将无动感的眼睛转向了誓护。
  「您,也有动机。誓少爷……」
  说的没错。自身便憎恨父母,况且还隐藏了证据的誓护——真白知道那件事:有人捡到了,她为了确认那一点,因此将信封放回了雪中。

  真白将自己多年来胸中郁结着的问题,终于问了出来。
  「是誓少爷……杀了老爷吗?」
  誓护踌躇了,对于回答感到苦恼起来。是肯定——还是说否定呢?
  「如果说是……」誓护咧着嘴苦笑道,「……的话,会怎样?」
  真白的回答简单而明快。
  「请您去死。」
  她背在身后的手在桶里摸索着,当手放回到正面的时候,握着的是金属制的手斧。本来是用于碎冰的工具,不过现在代替冰的可是誓护的脑袋了,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事情啊。
  不过本来是笑不出来的事情,誓护却笑了起来。
  真白先是有点愣住了,紧接着变得有点害怕的样子,最后怒了。
  「……真白我可是认真的!」
  「抱歉。不过,治好了伤,就『死』不了了吧?」
  把自己包着绷带的头亮了出来,真白露出了怯懦的样子。
  「说真的,告诉我吧。真白你真的想杀掉我么?」
  「……杀。」
  「是这样啊~」
  「……会杀的。」
  「真白姐姐,为了祈祝还唱了歌哟。」
  「……」
  「真白姐姐洗衣服的时候,发出了什么好闻的味道呢。」
  「……」
  「对我们来说,真白可是姐——」
  「不要说啦!」
  真白流着眼泪喊道。
  「真白我……也十分喜欢,你们两个。虽然并不相称,但是我也觉得姐弟和妹妹那样的……但是,在那以上!」
  她双手端着手斧,用力的踏在地板上。
  「我更爱着老爷。」
  誓护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那种男人?」
  「请不要那样说,那可是你,仅此一位的父亲啊。」
  「父亲?对于那家伙来说父亲的感情是没有的,血也好泪也好都没有!」
  「那是你的立场!老爷是,是非常,非常温柔的……并不是外界所说的那样的冷血……」
  誓护闭上了嘴,心中感到真是悲哀。那个男人的温柔只对年轻的女孩才有,连这点都看不明白么?
  还是说,是像真白说的那样,是个应该去爱的父亲么?只是拙于表达感情,其实是爱着家人的么?连好色的毛病也是,也是因为无法忘记失去结发妻子的悲哀,从而不停寻找能从心里深爱的续弦么?
  不过现在都无法确定,誓护是这样期望的。如果不是那样的话——眼前的真白就太可怜了。杀死将成为敌人的人并解体,接着现在就要割下誓护的头颅,这个不懂世故的女孩啊。
  真白步步紧逼缩短了了间隔。
  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的杀人者的眼睛,发抖到无法安定下来,而且感到恐怖——这是一旦看到誓护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便立即发动攻击的觉悟。那样的表情,让人背上感到一阵寒意。到底,能制止么?
  如果是小刀或是菜刀的话还好说,手斧的头很沉重,对付起来着实麻烦。一旦让挥舞速度提起来的话,就无法简单的挡住了。誓护现在步履蹒跚,不但头痛,而且全身倦怠。说实话,连站着都很辛苦。
  真白逼近一步,誓护便不得已后退半步,真白再次逼近,不得已誓护只能继续后退……
  于是重复了几次这样的事情后,誓护的腰部最终接触到了坚硬的事物。
  是门。
  无法比喻的一点移动也做不到,不自然的硬度。到此为止一厘米也无法动弹了。总之是,穷途末路。冷酷无情的,残酷的,绝对的壁障——
  不,等等。
  忽略了,桃原誓护,你竟然把关键的东西忽略了过去!
  真白在这里,真白在这里的话。
  到底是谁,把这个房间锁上了呢?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这不仅仅是个密室,背后的触觉宣示着,这是个……部分密室!
  仔细想想。我还有手。静下心来。绞尽脑汁。冷静,冷静透彻的计算一下。
  誓护开始慢慢地计算着,在心中描绘着的是XY平面,需要求的是曲线构成的面积。(喵的微积分么?)就这样一边算着,一边用大脑思考着别的事情。
  要逃出去的话,到底要怎样做才好?
  很简单,打开被锁上的们就行了。
  为了打破区段的壁障,究竟怎么做才好?
  这个也简单,既然产生了壁障,圆形什么的利剑之类的道具——哪怕那本红色的书,去碰触门就好了。
  能行么?
  ……不,怎么想也不可能。
  从拥有强大力量,且没有实体的对手手里,夺下武器或是说相等的工具,硬压到门上?
  眼前手持凶器的杀人者在步步紧逼,身体不听使唤,更何况敌人吧自己的意图全部看穿了。
  太勉强了,那种事情怎么可……
  ——不。
  不,能做到。桃原誓护的话,能够做到。
  誓护不知不觉忘记了心中计算的事情。对于祈祝的思念浮现起来。最爱的妹妹的身姿。差不多要摸摸口袋了,毫无防备毫无掩饰的。意识到右手握着的东西,真白的凶器已经迫近到只有数步的距离。不过,这还不值得惧怕,只要有这个,就能把形势逆转过来。
  那么,更近一些,再近,在靠近我这边一点,王牌还在我这边手中握着呢。这种事情你会体会到的。
  真白更加迫进一步,手握紧手斧的瞬间。
  「退下,真白。」
  随着可爱的少女声音,一个人影现身了。从誓护头上,门上的天花板附近。她以鲈鱼似的姿态,门上「长」出了少女的上半身。
  少女倒挂着注视着誓护,雅致地笑了。
  「我应该说过的,我能读懂人类的心思嘛。」
  糟糕。誓护在心中呻吟道。真糟糕,被监视了……
  少女在空中慢慢翻转,从门上抽出了下半身。然后便轻盈地改变了方向,向誓护伸出了白皙的手腕。
  「你的那只手里藏着什么呢?能给我看看么?」
  「住,住手啊。」誓护扭转身体,将右手藏在了身后。
  「我不会住手的。」
  用冷酷无情声音宣告着。少女的右手抓住了誓护的右手。纤细的骨骼发出了无法想象的强大握力。誓护的手腕被轻易捏碎,血管发出了悲鸣声。
  现在。演技也好,计算也好,都不能做到丝毫阻挠,使之纷乱。(前后联系,后面是誓护开始还击。)
  右手的东西被夺去的同时,他向着少女的手腕飞扑。指尖触到了红色封面的书,确认了手里的触感后。接着没有丝毫考虑的余裕,就趁势扭转身体,以腰部为支点向上跳跃,用柔道的话来讲就是与落体相近的体势。就这样,保持着冲刺的姿态,向着门跳了过去。
  铛,伴随着铁制门的声音响起,表面像波动一样摇晃着。这巨大的反应,宣告着计划的成功。
  壁障,消失了。
  但是——用力推的话,门是只发出「咔嚓」的声音的,而不会打开。不仅封住了那一部分,而且还额外加上了锁。
  猛烈的冲击从正下方击中了誓护的腹部。
  身体被击飞起来,刚想如何,马上被可怕的膂力扭住胳膊按倒,这次摔在地板上,弹起来有五厘米。少女持续不断的妖气化为了爆风,将誓护吹飞开来。誓护撞到了半路上的桶,一边发出巨大的声音在地板上滚动着,和墙壁剧烈碰撞后才停止下来。
  咳,咳。誓护不住地咳嗽着。另一边,少女摆出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注视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张纸片,名片大小的厚纸。是张卡片。上面印的是画着小孩子的画。把礼拜堂作为背景,露出新婚夫妇般幸福的笑容——
  「这是,这是什么。这种东西,为什么王牌……」
  突然变成这样这样,果然是聪明人。
  「难道……那个想法是用来欺瞒我……的诡计……吗?」
  说这话很令人不快,但是剧烈的疼痛是无法改变的。没有办法,只好尽可能做出来的令人厌恶的笑容。
  「怎么会……那是不可能的。那种极限状态下,为了把我引诱出来而操纵了自身表层思考?是演技?还是计算?可是,那种思考,为什么……」
  少女从没有过如此狼狈,用蜈蚣或是说毒蛙一样的眼神盯着誓护。
  「为什么,我是在保护真白,明白么……?」
  一时,誓护好像持有着真的爆炸物一样的东西。
  放下不管的话真白也只会受伤。教诲师是为了保护人类的性命,才去妨碍誓护的说法从没有确证过。倒不如说,那样想的话是在是可笑。
  誓护一边抚着疼痛的腹部,一边终于开始回话。
  「……对你自身而言,如果这个案件能够得到解决,难道不好,吗?」
  「呃……感觉上是这样……」
  「所以说,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你把院长室的钥匙交出……就像我来这里一样处理。你与真白小姐是共犯,且如果你把我们关起来的话——是怎样的计策虽然并不知道——不过要等到真白把我杀死的话,你的『案件』就『解决』不了了。」
  「所以当然了,我来保护真白……为了取下那样的废纸,连自身的存在系都在更新……原来如此,抓住那一瞬间的话,的确能够碰到我。你,连这一点都计算到了……?」
  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渗透出畏怖和敌意。
  「真是恐怖的人类。——但是,还是很遗憾。」
  少女很快有恢复了沉着,脸上浮起了她一贯平稳的微笑。靠近了踌躇失措的真白,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到现在为止都做得很漂亮,但是你依然是口袋里的老鼠罢了。即使将分节乖离破坏掉,这里依然是完全的密室。逃出手段什么的是不存在的。还是说,你打算活着胜过我走过去。不管怎样,你都是真白的饵食——」
  少女停下了动作。消去了笑意,一动不动地盯着誓护。对于誓护来说读取思考什么的并不是什么便利的力量,对方是在思考?还是说仅仅是虚张声势。再或者说……到底,有什么企图?
  「逃跑的道路是没有的?得胜的希望也是没有的?」
  「……」
  「我充分认识到,就是那样的事情啊。」
  「——」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
  向上天示意,刻下满意的笑容。
  「没有逃走的道路的话——打开一条就好了。」
  少女的双眼在惊愕中睁开了。
  没错,区段的牢笼被解开了。
  将声音送达,誓护交换了一夜限定的契约——与那美丽的,令人恐惧的存在!
  厌恶地咂了一下嘴,少女快速的退开。在墙壁对面隐去了身姿。
  刹那间,轰隆的声音响起,厚重的天花板崩落了,瓦砾在空中哗啦啦地崩裂,变成黑色的灰烬消失了。这不自然的崩坏现象,是谁的手法一目了然。
  抓住间隙逃开,誓护抓起呆立着的的真白,轻易地夺下了手斧,将手腕向上扭去。因为快速动作的原因,头感到嘭嘭地剧痛,眼前金星四散。鼻血也快要出来了。
  弥漫的烟尘散开之际,头上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到正上方停了下来。巨大的裂缝中伸出了仿佛银质工艺品般的少女的面孔。
  「这是渎职哦,誓护。」
  十分冷淡,而且愤然的样子。
  「区区一个卑微的下仆,竟然劳驾主人呐。」
  「哈哈……这还真是,万分抱歉了,公主。」
  紧接着,艾可妮特轻飘飘地在空中跃动着身体。
  誓护赶紧伸出了手。不出所料,艾可妮特丧失掉平衡,把誓护和真白当做垫子落了下来。咕咚,发出了出乎预料的沉重声音。
  「疼疼疼……你在干什么呀!?」
  仅仅是怒吼,头颅就在作响。大概,现在伤口又裂开了。
  「哼……想,想想也不是多高。」
  到现在了还是一副令人不爽的嚣张语气。将真白坐在屁股底下,艾可妮特突然抓出了誓护的右手。
  「……怎么了。」拍,将那只手抓住。
  很快的掸了掸誓护的手,渐渐地艾可妮特的眼角向上翘起。
  「不要睡迷糊了,我可是说过要取回『钟摆』的哟」
  「啊,那么……?」
  「没错,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我赌的可是你胜哦,誓护」
  觉得她似乎微微地笑了,是错觉么?
  艾可妮特接过戒指,套在了右手的无名指上,这个时候,能看得出来,她的活力回来了。生气恢复了,皮肤变得有色泽起来,几乎要溢出的妖气沸腾着。
  恢复了原本力量的艾可妮特,将誓护与真白一只手一个地提起,跳了起来。穿过天花板的裂缝,轻轻地出现在地面上。
  裂缝上面是礼拜堂。誓护被抛在地板上,屁股碰了好几下。
  由于闪电的冲击,长椅变得十分凌乱,地板上也有大洞,瓷砖和木材四处散落着。散乱而随意,在这般风情的礼拜堂里,几张看过的面孔正等着誓护。
  姬沙也在,加贺见也在。都像是应被集中在这里,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的样子,呆然地俯视着誓护。接着,在两人后面的是——
  「祈祝!」
  誓护忘记疼痛一般跳了起来。就在倒了的椅子对面,加贺见再后面一些。
  正好手里拿着手斧,誓护马上握好手斧,打算冲过去。
  「从祈祝那里闪开!你这个……」
  「等等,誓护!」
  像落雷一样阻止了前进。再停下脚步的誓护面前,艾可妮特轻轻地落下。
  「我来给你介绍,这是你的叔父哦。」
  「——」誓护慢慢地放下了手斧,「桃原……镜哉?」
  加贺见默不作声,艾可妮特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那个人也对你和祈祝……」
  「没错,敢对我艾可妮特刀刃相向……想要将你们兄妹两个从不知道本来面目的怪物魔掌中救了出来。」
  一瞬间的混乱,但是,还是马上答了出来。
  原来如此,这也是正好相反。加贺见并不是要去害祈祝——
  救,还是不救?手上握有人质,誓护考虑是否还要不要去威胁。
  真白和姬沙做出了约定,谁也不能成为杀人者。
  「呼呼呼,充满泪水的相见?那样无聊的事情先往后放放。现在就要进入正题了哟。」
  艾可妮特将扇子打开,一边用指尖把玩着羽毛,一边心情愉悦地说道。
  「罪人,已经在那里了。」
  所有人,包括祈祝,都将视线集中到真白身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回过神来的姬沙将真白揪起。
  「你到底做了什么!不——」她痛苦地改口道:「到底,想做什么?」
  快要把修道服撕破一样粗暴地摇动着对方,姬沙小小的拳头上静脉绷了起来,马上就要破裂的样子。
  看不下去的誓护走到中间将两个人分开。
  「不要这样,那是正当防卫。」
  听到了这句话的姬沙,用充血的眼睛瞥着真白。
  「……果然,是这个女人……杀的么?」
  「先出手的是那个混蛋,真白小姐不应该被责备。」
  「闭嘴,你什么也——」
  「我明白的!用眼睛看到的。」
  「什……么……?」
  「很过分的手段啊。将女性的头绞紧,在墙壁上磕碰。除了鬼畜还是鬼畜,我想那是人类做不出来的事情。尽管这样说,姬沙小姐,我觉得那家伙死了也是一个男子汉。五年前那家伙做了什么,知道了那个一个以后的话,特别的。」
  姬沙的两手的力量软了下来,誓护将她的手拿开,松开了真白。
  「……这样啊,暴露了啊。还是说……那个人是……」
  滴答,滴答的眼泪夺眶而出。
  姬沙蹲了下来,就着这样的场合里放声大哭,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在他人面前从不露出弱点,逞强的姬沙,在众人眼前毫无忌惮地哭着。
  誓护一下子便丧失了干劲。即便是那样烂彻底的犯罪者,也有为之死而哭泣的女性。反过来讲,不管换做是谁,那种生活方式都做不到是不被允许的。不去很好理解那个的话,那是无法排解郁闷的怠慢。
  「……对不起。」
  不是其他人,是真白在喃喃低语。
  「正如姬沙小姐所说,真白我……是怎样不要脸啊。」
  看上去疲惫不堪的脸颊上,一道泪水流了下来。
  「还没说,真白小姐你是如何将杀掉那家伙的事情掩藏住的?」
  真白精神恍惚地看着誓护。
  「因为那是正当防卫啊。真白小姐。被那样用绳子套住,几乎被杀掉也是当然的事情。会不会被问罪的话也说不准,为什么不通报警察呢。那样把尸体分尸,隐藏……不会被认定为尸体损坏,尸体遗弃么?」
  代替哽咽住的真白回答问题的是艾可妮特。
  「不是正当防卫哦。」
  不由自主地扭过头去。艾可妮特叹息了一声,耸了耸肩。
  「全部都是相反的哦,誓护。试着重新想想最初的殘滓条痕。受害者的相貌变成谁也不能辨别的样子,那是为什么呢?」
  是这样,对于后来的教诲师,对于艾可妮特,为了不被真白认出——
  不,不对。
  这样啊,不对的话,那么事情相反的话,那个就——
  并不是为了不被真白认出。
  「这样啊……这是……计划性的杀人啊……」
  被加以对于人类来说,毫无疑问能够致死的攻击的那位女性。被敲打,被绞首的那位女性并不是真白。
  恐怕,那是和真白共谋的教诲师……真白把一开始打算杀掉的男人叫了出来,打算在黑暗中隐藏身形杀掉的。
  「答得漂亮,不愧是秋牡丹的艾可妮特。」
  突然,女性的声音挤了进来。
  何时出现在这之间的?还是说,从一开始就在这里?
  在大厅的前面,最前排的长椅上坐着的一位女性,悠然地站了起来。那向这边回首的身姿,正是被称为森修女的女性。
  「唉唉,是这样的,桃原家的少爷。全部都是我从一旁指使的。」
  「……你,到底是谁?」
  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还是问了。
  突然间,从对方脚尖冒出了感觉像是烟一样的东西,下一个瞬间,白色的火焰便燃烧了起来,一瞬间便吞没了修女整个人。
  伴随着噼啪的声音,表面全部燃尽,修女的身姿变了。
  「……君影小姐?」
  这是另一位教诲师,之前敲诈了誓护的那个黑发的少女。
  「那不是我的名字呐,那只是和真白所说的假名而已。」
  誓护又照例开始了对于积分的心算。事到如今不管如何,誓护只想到最后都尽力做到最好。
  「我想没有自我介绍的必要了,你对我是再了解不过了吧。」
  少女的视线越过了誓护,望向了艾可妮特。
  「好久不见了,艾可妮特。丽王六花的公主大人。」
  「哼……将钟摆的时间加快,使得临时的肉体老化了呢。」
  「唉唉,是的。为了帮助真白,借用了森女士的名义和外形呢。」
  「真是卑鄙,真像是你这样的人才能使出的无聊手段呢——铃兰。」
  知己?
  誓护一点也不吃惊。世界中不知道有多少『大罪』成为了教诲师的『案件』。为了那些而投入追踪的人员的人数,那会是多麽的可观。
  如果,这并不是稀有状况呢?
  单纯的偶然么?不,还是说这是什么人的作为……?
  「是啊是啊,话正说到一半呢。」
  教诲师的少女——被艾可妮特称为铃兰的人——转过身来正对着誓护。
  「真白是吃下了。我所说的,很甜很~甜的毒苹果。可是,真白确信着,只是杀死了所爱的人并不会被逮捕……」
  誓护一边反复进行心算,一边在脑中应对着对话。
  「所以,在我的指引下,便设法使之成为了完全犯罪。」
  「指引?」
  「对对,是我教授的方法哦,我能够知道很多人类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将罪行从愚蠢的人类眼前隐藏起来毫不费力。」
  「就那样……让她犯下了杀人之罪了么,也是碎片变得恶化了……」
  「是哦,姑且希望其他的教诲师能变得老实些。」
  嗵——令人不快的声音在脑袋里回响着,脑袋就要裂成两半了。
  「……你也是教诲师什么的,和艾可妮特一样了?」
  「自然,这是很明显的事情。」
  「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做出那样诱惑一般的模仿?」
  铃兰这样回答:
  「因为,我要按下烙印。」
  「——!?」
  「没听到么?我在不止一个的人类身上按下烙印。」
  一边如此笑着,铃兰一边颇具乐趣地继续说着。就像是下午茶时间的谈笑一般。
  「为此,使完全犯罪成立可是第一位的呢。你知道么?犯下大罪的人,不被人间法律所制裁的时候,我等教诲师就会到访——那样的话,制造出不被制裁的罪人就好了,是个好理由吧。」
  誓护说不出话来。这算什么?这算什么道理?因为要将不止一个人堕入地狱?为了这种理由,而使其实行完全犯罪?
  这简直就像是为了增加检举数而教唆犯罪的不良警察不是么?
  不,等等,比起这个……
  不被制裁的罪人,这是什么意思?
  完全犯罪成立的话,教诲师就会造访。可是?
  如果那样的话——
  我掩盖了那场罪行。
  祈祝这一生,怕是不可能不惧怕教诲师的阴影了。
  「总之,利害是一致的哦。通过我的指导,罪人至少在现世得到了平安。而我则能留下烙印。呐,这不是很美妙的互惠互利么?「
  铃兰快乐地继续道,而此时誓护的脑中全是最爱的妹妹祈祝的事情,无法做出任何回应,但是……
  「……少开玩笑了!」
  代替失语的誓护,有人开口了。
  「蠢话真多呀,铃兰。真是刺耳啊……嗡嗡地吵得很……」
  红色的瞳孔熊熊燃烧着。黑色的火星飞溅,将周围的空气灼焦。
  铃兰呵呵地笑着,挑衅地说道:
  「我可没有开玩笑哦,将罪人请到炼狱里来招待不是我们的任务么?」
  「诱骗什么的根本就不是任务!」
  「啊拉,人类的罪恶……是罪人的本质。即便放开不管也会去犯罪的东西,我只是将那个时间提前而已。搜查什么的没有什么变化。」
  「真是谬论。」
  「真白也是这样,不是么?我刚教授了方法,她就毫不犹豫地杀掉了那个男人。即使是我没有出现,也迟早会犯下杀人的罪行呢。」
  咯吱,艾可妮特要紧了牙齿。
  「对于人间过多干涉是罪呢。这么清楚明白的规矩……」
  「真是说了不可思议的话呢,艾可妮特。『不要被垃圾一样的法则所支配』——这难道不是你说的话么?」
  「……被支配什么的,才没有呢。那是你的强词夺理,绝对的。」
  铃兰露出了困扰的表情,变成了像是教导不听话的坏孩子一样的情形。
  「我说,艾可妮特,你这到底是打算怎样?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人类不过是愚蠢且无聊的东西。在无法超越幻想的世间里,即便是真实的人生也无法看到,游乐沉迷于轮回而将现实遗忘,堕落的存在。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
  艾可妮特闭口不言。
  刚才铃兰所说的,的确也是艾可妮特的看法。愚蠢的人类,肮脏的,无知的存在。不过多少次都是这样重复着。
  可是,艾可妮特摇了摇头,一句一句,仔细斟酌着措辞说道。
  「……并不是那样的,铃兰。」
  「啊拉,怎么不对了?」
  「人类也是,孕生出现世这种现实,并在这个现世生存的存在,那才是真实的生——不,正是被有限时间所拘束的现世,才会有被编织在一起的羁绊的存在,也会有为了这种羁绊而献出生命的人……有来世也好,人类的生存价值与我们并没有什么大差别……或许,比起我们还要……」
  艾可妮特抬起脸来,怒视着铃兰,说道:
  「人类就是生来为人类的存在,并不是被你我所把玩的玩具!」
  看着那昂然且高尚的侧脸,誓护的胸口热了起来。
  另一边,铃兰明显的感到失望,将手里的书按在额头上,望向天空。
  「唉唉,艾可妮特……铃兰我好失望啊。你竟然说出这种温和宽大的话来……真是遗憾啊。只有你,我本是相信只有你是和我处于同一高度的说。」
  「哼……和你一起?让人要吐了啊。」
  「嘛,真粗鲁,可怜的艾可妮特,你也完全被人类的毒所害了啊。就像那个愚蠢的克里斯皮里姆一样——」
  咔嚓,突然生出了一道雷电,闪电从艾可妮特的脚下向四面八方窜行着,巨大的音量下空气被撕裂,顺着墙向上蔓延。大厅在一瞬间燃着了。电流一直到了天花板,群青色的天空在突然裂开的缺口里露了出来。
  艾可妮特因为噼啪噼啪带电的原因,本来通透的声音忽然染上了一抹黑色。
  「不要说出那个名字,我说过的吧……」
  「啊呀好恐怖。呵呵……还是那么容易激动啊。」
  「可怜的是你,卑鄙的铃兰。把你那肮脏的舌头拔掉如何。」
  「像你这样的正义感啊……不过,你这样做有何正当性呢?我没有任何罪哦。教诲师并不禁止对人类私语哟。」
  就像是夸耀其胜利一般,她令人不快的抿着嘴窃笑着。
  「用殘滓条痕毁损来控诉?真遗憾,那也不行。磨光墙壁……那样去做的是真白。而且,我的手里有完全的更新履历,把这个拿出来的话,我就不会被问罪。
  「……真是个完全的蠢货啊,铃兰。」

  「那种垃圾一般的法则,对我艾可妮特没有任何束缚可言!」
  下一个瞬间,艾可妮特二话不说地释放了闪电。
  闪电自然是以电流的速度,发出的瞬间便击中了。誓护吐了吐舌头,他花了一阵子才理解到艾可妮特在做甚麽。
  空间被黑色的闪电像蛋糕一样切开。电流分出枝杈来相互缠绕,打算将铃兰烧成灰烬。迎击的铃兰将红色书皮的书高高举起翻开,妖气构成的雾化为了壁垒,闪电打在了地板上。
  「祈祝!」
  周围是豪雨般震耳欲聋的落雷,当然,喊声也无法被听到。誓护努力拖起已经破破烂烂的身躯,即便如此也仍向妹妹那里跑去。为了以防万一出现的战斗中的流弹,他以自己为盾,从流火中保护着最爱的妹妹,呆然地看到这一系列动向的人们也都纷纷伏在了地板上,蜷缩其身体。
  不一会,铃兰便在雨点般雷击面前败下阵来,她用来防守的枢要核心,那本红色的书也被弹到了后方。
  浓雾的壁障被弹裂开,这一瞬间,铃兰的身姿显露了出来。
  「要抓住了」——这样想的同时,铃兰的身姿却忽然消失不见了。
  特大号的闪电灼焦了虚空。将铃兰贯穿,击碎了地板。
  黑色的灰烬弥漫着。不久,那燃烧着且飘满尘埃的浓雾散开,铃兰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悠然地站在那里。
  不过,身体成了半透明的,轮廓也模糊了起来,透过身体都可以看到对面。
  「啊呀,好危险。险些让我受了重伤呢。」
  切,艾可妮特没有礼貌的咂了一下嘴。
  「……可悲的铃兰,打算卷起尾巴跑掉么?」
  「唉唉,没错啊。和秋牡丹的公主殿下成为对手不是什么好事啊。我这个瘟神就此退散了。烙印还是请您来留下吧。」
  铃兰的周围变得白霭霭的。
  「各位贵安。再会了,花鸟头の君。」
  白色的妖气喷涌而起,变成火焰直至烧尽,当飞散的火花最后燃尽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
  就算铃兰离开了,艾可妮特也没有放下临战态势。
  全身缠绕着锁链一样的电流。滋滋,噼啪地紧张声音,好像是在生气没错。『没有办法生气』那样站着。
  当那电流安定下来后,接着黑色的妖气便轰轰地升了起来。
  凛然地,睥睨着所有人类。
  要是说和什么相似的话,那就像是背负着火焰的不动明王。身体上被施加了仿佛被盯到便想拜倒的威压。艾可妮特轻轻地浮起到了空中。
  她稍稍将脊背后仰,将脚垂了下来,仿佛懒猫一样散漫的姿势。不过却显露着不可思议的高贵。在稍稍高一点的地方漂浮着,威严更一步增加了,使人进一步为之所压倒。
  「罪人。」
  用和那威压感毫不相称的纤细,可爱的声音。艾可妮特唤起真白。
  真白看了一眼誓护,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请求帮助。
  用发抖的脚站了起来。没有丝毫拖沓,刚强地来到了艾可妮特的面前。
  「你犯下了罪孽。使用计谋杀死了一名人类,并且,还打算要将另一人……誓护杀死。将尸体毁坏,侮辱死者,打算将这罪孽永远的隐藏下来。」
  真白沉默地点了点头,不做任何推脱之词。
  艾可妮特一动不动,接着叹了一口气。庄重地宣告道。
  「因此,教诲师宣判你有罪。」
  真白微微地笑了。那是略带讥讽,孱弱的笑容。
  「那个,是地狱的命令么?」
  「……是的。」
  「那么,请马上把我带到地狱吧。死神小姐。」
  「……那种不合时宜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艾可妮特将扇子合拢。那黑色的羽毛熊熊燃烧起来。黑色的火焰,热气一直扩散到誓护的身边。扇骨在烘烤下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
  艾可妮特将炙热的扇子按在了真白的额头上。
  滋滋的皮肉烧焦的声音响了起来,真白发出了痛苦的小声呻吟。
  真白的额头上看起来什么伤痕也没留下。不过,就像什么妖气一般,摇曳着令人悚然的阴翳。虽然不是物理性的伤痕,但是那里的确是按下了「罪人」的烙印。
  真白摸了摸额头,用可以说是爽朗的表情说道:
  「这样的话,我死后就会去下地狱了?」
  「真傻啊……你知道死究竟是什么吗?从轮回中被解放出来,回到真正的现世,那是永远的安息……所以,罪人是不被允许死的,只可在炼狱中体会永劫的痛苦。死这种事情,对于你来说是不被允许的啊。」
  就这样,禁止了罪人之死。
  「所以说,我只是这样告诉你。」她仿佛吟诗一般念道,「Vive,memor mortis。」
  艾可妮特安慰一般,温柔地,轻轻地抚摸着真白的脸颊。
  「请和烙印一起活下去,愉快地去面对来迎接你的马车。」
  只说了这一句话,艾可妮特便消失在黑色的火焰中。
  之后只留下真白傻傻站到最后。誓护也好,姬沙也好,还有镜哉,面对着过于简单的闭幕,也都一言不发的占到了最后。
  罪人无法去死,只是这样约定了这样阴郁的未来,便置之不顾了。
  于是,这样格外不可思议的事件,便随着拂晓的到来落下了帷幕。



  因为天花板和墙壁上都有了大洞,礼拜堂里吹进了冷风,凉飕飕的。
  尽管如此,谁也没有离开礼拜堂。幸免于雷击,总算活下来的人生起了炉火,燃烧残留下来装饰用的毛毯来取暖。
  石虎的旁边坐着的是真白。稍微远一点地方的是「真正的」叔叔。更远一点的是姬沙,一个人朝着别的地方发呆。完全就像掉了一层皮一样。正好在她的前面,是通着地下室的裂痕,不告诉她尸体的所在市誓护出于同情的打算。
  到底,这个夜晚都发生了些什么。
  不管是谁都像消化不良一样,默不作声地想着。
  只有一个人,祈祝发出着安睡的呼吸声,用手紧紧地抓着誓护的衬衫,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将全身依靠在誓护身上。疲劳,或是说再次见面的安心。一直绷紧的弦断开了,才会变成这样气绝一般的入睡。
  在祈祝这般平安无事的事情上,算是那个白色的教诲师的胜利吧。紧张的事情一结束,誓护也被睡魔所袭扰了。在那种紧张感之下,整夜跑来跑去也是当然的。祈祝的体温令人愉悦,身体渐渐感到朦朦胧胧,这样睡去的话,该是多么舒服啊。
  誓护总算结束了思考。便招呼旁边的真白。
  「真白小姐,将来,打算怎样?」
  刻意用谦虚的的样子说道,至少在表面上,还像昨天为止的二人一样。
  「真白小姐如果想说要自首的话,我是不会阻止的。不过,不那样做的话,我们会把在这里看到的,知道的事情全部忘记。当然,这里的修理费由桃原家来承担,不然,重建的话也是可以的。」
  一阵罪恶感刺痛着胸中,这不是为了真白考虑才说的话。也做着这次的事情被公开了的话,五年前的事情也不可能被旧事重提的这种打算。(到底是不可能还是可能)
  仔细想想,如此残酷的提出来。因而夺走了真白偿罪的机会,只能在太阳阴影中生活一样的话。
  真白一动不动地沉思着,咬紧牙齿,一动不动。
  不一会,她环视了一圈礼拜堂,喃喃说道:
  「……今天可是要忙于整理了。这有这个乱七八糟的。」
  接着,笑了起来。
  「那样忙乱混杂地,把那个埋了。」
  「……祈祝?」
  「是的,那个孩子也被告知,是不是打算和烙印一同生活。」
  为了立刻展开整理,真白站起身来。无力的微笑着。
  「雪下有尸体埋着——那个传说变成真的了呢。」
  「哈哈,传说的话,那可是漂亮的女孩子的尸体啊。」
  这样的俏皮话激起了笑意。所以接着,誓护继续这个话题。
  「知道么,那个传说,不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哦。」
  「唉……?」
  真白诧异的回过头来,誓护微笑着,揭开了秘密。
  「在这里幽禁的是父亲的前妻,也就是说,是我的亲生母亲。」
  「!」
  真白愣住了。而且流下了理由不明的眼泪。
  她擦干眼泪,刚想开口,张了一半又回头看了看姬沙。她在墓标一样的姬沙的背后什么也没说——或者说无法说——只是沉默地走了出去。
  誓护目送着真白走开,这次又转过身来面向叔父。
  「加贺见先——啊,不。」他更亲近些地重新说道:「叔叔。」
  而叔叔则在不高兴地闹着情绪。
  「叔叔什么的省省吧……好伤心。」
  「别这样嘛,镜哉先生。」
  叔叔看起来有些害羞,晒黑的脸庞放松了下来。
  「……被用那个名字称呼,真是久违的事情了。」
  「可以问问么?」
  「啊,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昨晚也问了的。为什么要用假名潜入都这里呢?」
  叔父默不作声,倒并不是不回答,而是在考虑整理着答案的样子。
  稍后,便开始干巴巴地说了起来。
  「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桃原家……大哥死了,我的冒牌货才会起作用。这种家,我已经不想与之产生任何关系了。」
  「我和祈祝的事情?」
  「……并不是,并非是同情。只是,因为我离家的原因,让你们遇到了麻烦了……吧。稍稍,有些在意。」
  那大概不是「稍微」。叔叔是「十分」担心吧。
  「在正面怒吼也没办法遇到假冒者……反倒。我倒有了被杀的可能。这样的话,反正如果那样凭力气方法不成的的,就只能施展智慧了。」
  「……OK,大概,了解了。」
  誓护深深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将祈祝的头发缠在指头上。
  「那么,在你的回答之后,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成为我和祈祝的监护人。」
  叔叔的眼睛瞪圆了,吃惊地看着誓护。
  当明白到誓护是认真的后,这次他眉间的皱纹皱了起来,盯着誓护说:
  「我对于做生意可是外行啊。」
  「那也没问题,如果你在背后支持,我和祈祝都会变得有信心起来。这比起刺杀艾可妮特来说不是很愉快的助力么——的说。」
  誓护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撒谎是不对的哟。你接受了桃原家的英才教育,单看经历也很厉害啊。你留学学的是MIT的经营学课程吧。」
  「……露馅了啊。」
  「叔叔——总之假冒者的事情——呃决定做我的监护人的时候,是做了很多调查才这样吧。那个欺诈师骗取的,是你的经历吧?」
  「日本的做法我不清楚,大概,伪者之所以是伪者就是因为扮演得很好」
  「那一点没问题。最近欧美流很受欢迎。而且……」
  誓护为了恶作剧,对着枯坐着的那个背影大声问道:
  「很好的了解假冒者,且实际业务经验丰富的女性来支持的话……呐,姬沙小姐?」
  突然被问到,姬沙吓了一跳,回过头来。
  就像被痛斥的时候终于到了一样,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好像是听到了誓护的话,玩味着事到如今这样的意味,不禁哑然。
  她充满怀疑地看着誓护。誓护则一动不动目不转睛。了解到总算没听错了后,姬沙不由张大了嘴。
  「我,我,我……」她咽下口水,「……我可是欺诈师的同伙哦?」
  「正因如此。那个事情暴露了的话,很多人就会感到很困扰。想知道到底谁是你的同伙,好把那家伙也拉进圈套。不方便的话很困扰啊。嘛,那样连去的地方也没有了呢。」
  姬沙细长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誓护。
  「真不敢想象这是你精神正常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
  「这个嘛,因为,正常不正常,是在有了这个的经验后才能知道的。」
  「……我还是回家洗洗睡好了。」
  「请自便。」
  「哼……你这个……大蠢货……」
  「哎?姬沙小姐你哭啦?」
  「哭,哭你妹,少自以为是了。」
  她抓起一块小石子,故作要扔过来一样,不过,石块没有去丢誓护。
  姬沙把石子扔下,双手捂住脸。
  接着便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誓护轻轻地把祈祝抱开,放到长椅上去睡。
  不愿把她吵醒一样,温柔地把指头一根根松开。
  「镜哉先生,祈祝先拜托给你一下,不要冻到了。」
  「……你要去哪?」
  「正好,和朋友打个招呼。」
  把最爱的妹妹交到叔叔手里,誓护穿过熏黑的走廊,走向二楼。
  慢慢爬上楼梯,走到向南的阳台。
  早晨的寒气令人愉悦,拿仿佛要撕裂皮肤的风,现在也感到十分清爽。
  而且,那里。
  「……倒是没有忘了打个招呼。你还不算薄情啊。」
  清晨的阳光照射下,银与红光芒耀眼的闪耀着。头发好像在风中游曳越出睡眠的银鳞一般。转瞬看到的脖子是那令人感叹的透明一般的白色。那让人回首注视的眸子,闪耀着深红色,如同宝石一般美丽。
  艾可妮特坐在了扶手上面,那正是下了毒的热可可放过的地方。简直就像硬要说自己就是毒药一样。
  让人联想到小鸟一样唧唧喳喳的声音。宛若毒药一般。
  「……哼,真是个在血腥中徘徊的恶人啊。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啊,差点没有冻僵了呢。」
  「啊呀,等着么?」
  代替回答的是噼里啪啦的放电,就在誓护的眼前。于是他连忙改变了话题。
  「尽管是变成这样的艾可妮特小姐,看起来也非常合体不是么?」
  优美的黑礼服被血渍弄脏了,一点也看不到原先的影子。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乱成一团,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的。」
  「那些大半是拜你那放火魔一般的功劳所赐啊啊啊。」
  结果,还像一个火球似的爆发。
  真好笑,真是的,最后还要这样。
  誓护把手扶在扶手上,看着艾可妮特。
  「怎样,今后方便的话,一起喝个茶如何?」
  「我的任务结束了啊。我就只能离开人界,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这样啊,真遗憾。还有很多想从你那听到的东西呢。」
  艾可妮特看起来很无聊的把脚甩来甩去,说出了这样的话。
  「痕迹……也会被消去。」
  「痕迹?」
  「我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她斜视了誓护一眼,「那个地方……关于那个人的记忆,也都会消除的说。」
  说完便一直等着誓护的回答,就像在说:「反正我怎样无所谓的啦。」
  誓护内心则苦笑着,真是个不坦率的人啊。
  「也好啊,这边也在这边想想办法做点什么。」
  「建筑物也能复原?」
  「怎么说呢,原本就是故意弄坏的。」
  「即便前后说通也不好啊,警察回来啊。」
  「小事一桩,我桃原誓护,可是骗了地狱使者的男人哦。」
  「哼……真是个自信家,我都要吐了。」
  「被您褒奖是我的光荣,公主殿下。」
  「哼……」
  「昨天晚上,谢谢了啊。不管怎样说。」
  「哼……」
  「刚才那样,也很高兴。你是我的伙伴的感觉。」
  「……哼。」
  突然,艾可妮特停下了晃来晃去的脚,把背弯了起来,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姑且这样好了,这时听见了仿佛自言自语一样的话。
  「……冰激凌。」
  「嗯?」
  「还不坏啦,调味汁什么的。」
  「这样?那么,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好好招待你哦,这次是亲手做的冰激凌。」
  「白痴啊……才不想呢,人类的亲手料理什么的。」
  轻轻浮起站到了扶手上,仿佛舞蹈一边优雅的动作。在那场合自顾自的转起来,裙子在风中扑啦啦地舞动着,下面的摺边也扑啦啦地摇曳着。
  银和红色的头发在风中飞舞,隐藏在下面的艾可妮特的面孔露了出来。
  那注视着誓护的脸,轻轻地温柔地笑着。
  扶摇直上的妖气将她的身姿覆盖隐藏了起来。
  告别的时候到了,誓护意识到。
  内心感到痛苦,这一点连自己也感到吃惊。
  只有一晚共处而已。
  痛苦的想法也好,可怕的想法也好。被刻印下很多东西。
  那个美丽的,令人畏惧的,但是其实是很柔弱的,异世界的少女——就像有着剧毒的花朵一般。很想把这个不可思议的少女带回去。
  「……你啊」
  艾可妮特注视着誓护,嘟囔道。
  「绝对,不能背叛那个孩子哦。」
  誓护用离得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的却是轻松的笑容。
  「我发誓。」
  艾可妮特满意的微笑着。为那样的自己而生气的面容,也终于变得寂寞了起来。喃喃道:「……那个。」
  「嗯——」
  誓护几许的愿望,伸出了右手。
  「那么,再会。」
  于是,便看不到艾可妮特了。
  那种亲切程度的接触,指尖的触觉还残留着。
  誓护凝视着自己的手掌,思考着。
  地狱,这个人世,罪过。结果,没有一个解决了。什么都是不确定的,暧昧的,没有要领的。
  尽管如此,能够确实的食物,还是好好地在这里。
  「露馅了啊,祈祝~」
  被声音吓到,匆忙地动作了起来。
  那个在誓护背后偷偷摸摸动作的生物,一直透过玻璃,送来战战兢兢的视线,好像在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看到了誓护那令人安心的笑容和张开的双手。
  妹妹那漂亮的脸上绽放了笑容。
  猛的跳过来紧紧抓住,紧紧地抱在一起,确实的温暖。誓护抚摸着妹妹的头,就这样——
  「好了,回家了。」
  于是兄妹二人的手握在一起,亲密的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后记

  事物是有顺序这种东西存在的,那是不会被逆转的玩意。杀人事件必须是有谁杀了人才会有杀人事件存在,杀人者是因为杀死了所谓受害者才会被那样称呼。
  但是,我们有时却会混淆原因和结果。
  比如,看上去是因为懒惰(原因)而没能出书(结果)的海冬レイジ,其实是因为写不出书来(原因),嘛,别人看上去就不可能不是在偷懒(结果)了——就像最开始所说的。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
  亲爱却因地区问题而不能见面的各位,我是海冬レイジ
  从前作结束到现在正好一年,这期间我是相当的闲 。
  我绝对不是在玩哦,更不用说成为猎人去狩猎恐龙这种事情啦,在战国时代成为婆娑罗什么的,自然也没有——不可能那样简单啊!猎人是捕猎猴子和寄居蟹的,战国时代不只有婆娑罗还有机器人和少妇存在啊。真是失礼呐,真是的……你小子也真是的啊啊呃!?
  ……呀,那个,不是哟?因为一直在玩所以什么也没写这种事情完全没有。那正是所谓将顺序颠倒呢。是因为努力也没能写出来,不情愿也好,被迫的也好,玩得很high是吧。好吧,首先给我仰卧起坐1000次!(惩罚)
  老实说,我以为我已经完了。
  文章不被采用和超过截稿期这种事情不断重复,无法将自信与名的触角变为文字,直至自信丧失,身心和钱包都变得十分空虚的在下……

  可是,夜晚终会迎来黎明,没有出口的隧道是不存在的,无尽的噩梦更是不会有的。
  郁闷地窝在家里,简直过的一种结草虫一样生活的我,有一天,听到责编先生这样说道:
  「在头丸编辑部里,请对主编说:咯嘭。」
  曾听到过出版业是%#¥的世界之类这样的传言,这个可是真的(总编可是写作总编,却读作番长哦)。不过,我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恐吓屈服的。我用哼笑着回应了责编先生的话,马上着手开始了工作。
  不,不不带这样的喂。
  实际上我是去了休憩嘛、责编还从北海道发来鼓励的说话。在忙碌的时期即日往返出差。头越发抬不起来了……
  虽然如此,这本书还是在夏天结束的时候左右动笔了。
  实际上,原稿本身在九月的时候大体上便完成了。不过,从那里开始通往出版的路途绝不平坦。主要体现在作者的精神面上,就是在漫长迷走的每一天里等待着。

  「说起来这个……真的有趣么?」
  之类的想法让我停滞不前,烦恼也无法避免。海冬レイジ养出来的懦弱虫子是失控的暴躁家伙,能够吃掉你所有的坚强乐观。
  变得软弱,被鼓励,再变得软弱,消沉,死心,沮丧,精疲力竭……一度甚至期望自己文章不被采用的事情也曾有过。
  「勉勉强强的还算不无聊啦!能行的啦!」
  责编先生停下来这样说道,为了这种类型的作家破例地去争吵末了,总算争取到了出版。
  「可,可以么?真的出版出来可以么?让我活下去可以么?」
  「没问题啦!你也适可而止一点啊!哇,你这个白痴脑袋啊不对是白痴肚子。」
  这种形式的沟通时有时无。
  正是因为经历了此种波折,这次的出版感慨颇深,可能比当初获奖作出来时的感慨都要深。
  另一方面,书真的陈列在书店里了么?我心中是一种至今也不可置信的心情。
  直到沉重的印刷版在一年后放在我手里时。
  「啊,还真的出来了。」
  这种新鲜的惊讶感等觉察出来,不知不觉已经是前几天的事情了。就这样在这里写着后记,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和现实感稀薄——真的出了么?
  ……呀,没问题啦,不会出……才怪……应该吧……责编大人这样告诉我!松龙先生为本作创作了上乘的画稿。
  是啊是啊,这次松龙先生配上了绝赞的插画。
  初次看到草稿和填色图,照常被懦弱虫子折磨,照旧在挫折的时候磨着时间……不过哟、效果非常好。ユ○ケル那里的elixir实在太强大了,由于上述的功效,很利索的,我海东レイジ又活回来啦!(注:elixir/エリクサー,某ff常常出现的hpmp药水)
  哇哈哈,我军难道不是压倒性的么!
  艾克妮特真可爱啊……誓护君即便还不动心,也会因为祈祝妹妹而变得十分糟糕了呢。作者我也是幸福满载啊,不过,只有一个问题。视觉效果如此好的话,文章不就正在拖后腿么……咱就处于这样绝赞的压力中——真是奢侈的烦恼呐。
  这样被众多人所支持,鼓励,安上附加值……承蒙厚爱,总算能够有本可以自信地推荐的书。
  站着读后记的您,觉得被骗了的话请尝试看看一章。这样如果还是感到「被骗了?!」的话,大概前面的也很无聊,请平放回最初摆放的地方。呢♪~甚麼很可愛之類的。如果说「还算有趣吧?」的地方就算只有一处的话,因为情节正是从那里开始变得激烈起来,请务必继续,享乐在其中。
  然后,直到最后读完本书并合上书本的时候,如果能觉得「很愉快啊」的话,这是作为写书人的至上的荣誉,再没有能够胜过此种感受的喜悦了。
  一直在等待海冬レイジ新作的各位,让您等待真是对不起。并且,谢谢了,这本书之所以能够出版,是托了各位的福。
  并且,当然的,第一次见面的您,也同样谢谢了。
  谁出了书,才会有人在读,大家这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其实正好相反,正是因为有要读书的人,书才第一次出现在世界上。写书的人,是无法独自一人存在的存在。等待的是谁——从那开始会遇见谁?那正是寄存于我心中深处的部分,作为确实的原因存在着。
  只是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情绪低落,失去精神,连普通的生活能力都没有,懦弱,无情,差劲的我……对于这样的我,如果能够稍微报答诸位的话,也只能是写作了。
  写作。
  接着写下去。
  不会认输。
  从自己开始绝不会倒下。
  编织入这样的决心——
  莫不过在封面上,为标题加上了「I」字。
  写这个后记的一月末的现在,第二卷已经在准备中了,为了能够吧故事的继续好好地送到各位那里,狂妄的宣言和谎话是行不通的。我决定做好我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真心希望在下一卷里,我们能够再次见面。

  2007年1月 海冬レイジ

P:大家好,我是坑主
没想到真的在9月前完坑,虽然诸多磨难,如硬盘浮云,翻译消失等
但总算把这书送给大家作开学礼物了
虽然说了会开夜想2和3,但碍于学业问题,我也在帖吧说了一回
如有人想顶夜想2请联络我,我个人会在断网状态下慢速翻译夜想3
前提是有人翻2...
没人翻2那我大概?可能?会翻"ぼくと彼女に降る夜ハートテラー"或"シオンの血族"
前者是日翻组的一位朋友极度用力推荐的书,可惜他现在深潜了,算是送给他的礼物
后者则是杉井的原因. . .大概吧?姐?那不过是寂寞
那谢谢各位等了近3个月了

PS:9月先不管,10月決定開啥坑
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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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阳炎Daze目隐 公爵
感觉语句好不通畅。。

6 个月前 0 回復

草薙護堂 子爵
刚刚看完第一卷内容还不错

12 年前 0 回復

yi95 王爵
再看一次还是觉得够黑暗的啊

12 年前 0 回復

zero鸣 伯爵
顶一下,回去再用手机读,谢谢LZ

12 年前 0 回復

blackcatein 騎士
傲娇最高!!!!!!感谢楼主翻译

12 年前 0 回復

binwuhu 騎士
看都翻译三部了 就找来看看。

13 年前 0 回復

ykmecbxz 平民
这本书里的男主角好像是智商有点高的类型,虽然不是很强,但是却不让人觉得很弱,
比起妹妹还是女主角的存在感更强.

13 年前 0 回復

blat490 勳爵
在下偶然之下發現了這本書
還真是幸運呢
不錯的內容
謝謝LZ的分享

13 年前 0 回復

`Kugimiya 騎士
支持妹控!謝LZ~~

13 年前 0 回復

dark69 王爵
严重妹控啊....而且还是那种听话的妹妹...真是羡慕呐...而且也攻陷了傲娇女王....真想杀了他....

14 年前 0 回復

stardream730 勳爵
故事很不錯,但是我的問題嗎?很多時候要拉上去再看才懂作者在寫什麼鬼(捂臉

14 年前 0 回復

mark20hk 王爵
真是太捧之物!
令在下覺得十分精彩!
令在下更是期待下一回!
謝謝了閣下的分享!

14 年前 0 回復

guanwenbin 伯爵
ぼくと彼女に降る夜  有8本(年底好像出完结篇的第9本)呢,如果真的翻这个,楼主辛苦了。我看到第6集都快筋疲力尽了。

14 年前 0 回復

a0915494564 勳爵
大大翻譯辛苦了.這一部感覺讀起來有點不太順暢阿...個人還是比較喜歡機巧少女多一點...

14 年前 0 回復

ft5716 騎士
下载了。正在看。。
居然买了2个。。大意了,插图不错

14 年前 0 回復

粗大的棒狀物 騎士
歌特風是很討人喜歡,但我不喜歡LOLI啊,尤其是露骨地對LOLI體型的描寫和讚美

14 年前 0 回復

星の梦 子爵
本来是冲着作者来的  没想到 正中红心  妹控大好~~

14 年前 0 回復

Andy 子爵
本作後來會從富士見ミステリー文庫移到富士見ファンタジア文庫
上個月完結
翻譯辛苦了

14 年前 0 回復

chz2631 騎士
又一部拥有着独特的世界观的作品啊

14 年前 0 回復

gn00678465 勳爵
机巧少女作者的另一部作品
不知道内容如何呢

14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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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illui 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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