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池和马]魔法禁书目录20[台/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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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禁书目录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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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自录组录入
作者:镰池和马
插图:灰村キヨタカ
图源:AD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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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宣战公告
12 序章 硝烟弥漫的天空
22 第一章 善与恶,各自入境
88 第二章 侵略与反击的序幕
193 第三章 与疑心之墙对峙
274 第四章 接下来正是反击时机
321 战况报告



宣战公告
这是为了守护世界,和居住在这世界上的所有人类而发起的战争。
今天,世界各地发生的各种问题,诸如:温室效应、海平面上升造成的环境破坏、石油以及其他化石燃料的短缺,这些问题的元凶都肇因于学园都市的特异科学技术。如果不阻止他们失序而泛滥的科学技术,居住在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生命体将会因此灭绝。
为了我们全人类、所有生命体的未来,必须迅速确实地,完全冻结各地正在进行的计划。再者,为了分析并解决各地的问题,元凶必须向我们公开最尖端的科学技术。
若是我们追求和平的提案遭到他们拒绝,我们可以认定如此的行为代表学园都市无意与世界融合,并将他们视为是为了一已之利,不惜让居住在地球上的所有生命体,暴露在危机之下的邪恶势力。
我们会等待学园都市的回应,直到莫斯科标准时间十月十九日午夜十二点为止。
在时限已到,却并未得到回答的情况下,我们将认定学园都市有意开战,并开始进行考虑使用洲际弹道飞弹的进攻作战。
另外,我们将对与学园都市有友好关系的大不列颠,以及北部的爱尔兰联合王国,与学园都市一视同仁。如果他们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漠视其他所有生命体,只想从学园都市获利,为了今后漫长的未来与子孙,我们必须全力与敌国战斗。
十月十八曰 俄罗斯联邦总统 索吉耶·I·克莱尼柯夫


序章 硝烟弥漫的天空 Shooting_Game.
就这样,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始了。
十月十九日这个改变今后命运的日子,将长留人们的记忆中。
不管用如何华而不实的言词来掩饰,也不管「神之右席」如何在背后穿针引线,并试图隐藏混浊污秽的图谋,然而战争一旦开始,就不会那么简单结束。
日本海上空。
那里是学园都市的最后防线。如果这里被敌国俄罗斯的强袭登陆舰或战略轰炸机所突破,这个蕞尔小岛国将会化成火海和血海。
这种事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即使学园都市掌控着超越世界二、三十年的先进科学技术,但也不过是把大人和小孩总和在一起,仅有两百三十万人左右的「都市」。相较之下,大国俄罗斯是与美国、中国并列的世界三大军事势力之一。虽然在技术上俄罗斯略逊学园都市一筹,但若以人海战术进攻,应该瞬间就能铲平学园都市。
然而。
十月三十日这个时刻。
原本应该具有压倒性优势的俄罗斯空军女飞行员,艾加莉耶利雅·A·普隆斯卡亚,发现自己握着操纵杆的手套内侧全被汗水浸湿。但这并不是因为兴奋。那些汗水很明显地是冷汗。
她操控着使用前尾翼设计,使机动性发挥到极限,被评价为如果进行格斗战,就连美国制的隐形战机都能轻松应对的最新机种,而且身旁还有数十架同型战机相伴,但艾加莉耶利雅开始认真地后悔来到这片空域。
战争都是受控于军方的高层和政治家的私利。
身在战场的士兵,无法决定战争的走向。
有时必须抱着即使面对不愿交火的对手,也得击落对方的觉悟。
特别是这次突然爆发的战争,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将来追究责任时都会留下是俄罗斯先动手的问题。
但是,现在她在乎的不是这件事。
艾加莉耶利雅纯粹是对现在可能会让自己丧命的战况感到后悔。
「那是什么?」
透过无线电,传来操纵着同型战机的同袍说话的声音。对方没有使用军用的简略暗号,不断传来像是心生恐惧的孩子所说的话。
「我们的敌人真的是战斗机吗?也未免太巨大了吧!」
敌机的名字是HsF-OO,是学园都市制造的超音速战斗机。或许是应用了原本超音速轰炸机HsB-02的构造之故,全长将近八十公尺的巨大机身,以时速超过七千公里的疾速,席卷日本海上空呼啸而来。
然而——
本来,战斗机应该是全长十五至二十公尺左右的尺寸。时速则在时远两干五百公里上下。学园都市的武器,尺寸和速度都异于常理。如果快速移动沉重物体,同时也会产生巨大的惯性力量。要是让如此巨大的物体,像小型战斗机那样迅速改变角度飞行,一般情况下,光这样就能让机身瞬间解体了。就算没有四分五裂,强烈而巨大的压力,也会使飞行员的内脏全被压得粉碎。
Hard Science
「(……自然科学?)」
艾加莉耶利雅语带慎重地在口中低语。
用于学园都市武器上的缩写名称,似乎包含着以科学力量横扫一切不可思议现象的涵义。
「开什么玩笑。什么科学的力量啊!他们根本已经一脚踏进神秘学的领域啦!」
仅十架战机。
那就是配置于日本海全部空域的HsF-OO总数。
时速超过七千公里的无与伦比速度,加上机身搭载了超长射程距离的武器,就能让一架战机的制空范围扩展到极限。
以这架HsF-OO为中心点,四局有无数小型战机交错飞行(与HsF-OO相较之下显得很小,但即使如此,它们与艾加莉耶利雅所驾驶的苏恺战机大小是相同的),所有战机加起来,学园都市战力完全凌驾于俄罗斯空军。小型战机的强化挡风玻璃颜色一片漆黑,完全无法确认里面是否有人。
「知道吗?学园都市里好像没有军队。现在我们所面对的都是称为警卫的人,他们是类似警察的组织。」
「你是想说他们不具有进攻战力这种鬼话?这哪里像防卫武器啊!这种连补给都不需要,就能直接飞到地球另一边的飞机,明显是以进攻为目的所开发的吧!」
「你听过那些人对宣战公告所提出的正式声明吗?他们还说什么:虽然我们没必要互相残杀,但当一个人拥有足以阻止战争与悲剧发生所需的力量却袖手旁观,绝非正确做法之类的鬼话。根本就是想大开杀戒啊!」
敌人的所有战力,不应该只有这样。
而且用来防卫的武器,只要改变目的,也足以当做侵略用武器。
艾加莉耶利雅在精神上放弃的瞬间,甚至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彷佛看到俄罗斯的街道化为一片火海。
因为这种莫名所以的现象,而燃起怒火的艾加莉耶利雅前方,HsF-OO的巨大机身明显地移动了。
真正的交战开始。
对手是速度差距超过三倍的机体,艾加莉耶利雅他们原本就不可能追得上。别说安全地锁定对手背后的死角了,就连想在可能攻击范围内捕捉到敌机行踪都有困难。毕竟对方的最高时速超过七千公里。只要他们稍微认真一点,就能轻易拉开超过一百公尺的距离,并重新摆开阵势。
(……他们用的一定不是一般燃料。)
艾加莉耶利雅自觉光靠实力,他们就已经输得一蹋糊涂,但是身为职业军人,她拚命想找出一条活路。
(也就是说,它虽然拥有高速度,但相反的,续航时间想必相当短暂。如果演变成持久战,说不定有获胜的机会。)
然而,此时敌方无视于暗号传来通讯。
「要是想玩马拉松比赛,还是死心吧。我们具备利用机体装甲表面摩擦热当作能源的结构。也就是说,速度越快功率就越高。最多大概能削减百分之九十左右的损耗。」
「?」
「你们也不要以为换成小型战机,说不定用这种方法也能对付得了……喂喂,我们的武器原本就是专门为了迎击而开发的,不可能没考虑到续航时间的对篥吧?」
对方嘴上还在说着,同时间艾加莉耶利雅的视野一角,却发生了怪事。小型战机的飞弹没点火就和机身分离,接着从后方追上,并超越的同型小型战机飞弹,以机翼连接处与脱离的飞弹接合……战机藉此完成了「补给」。
另外还有在空中传递装载机枪弹药的金属箱,像特技飞行表演一样紧紧相依的机体,伸出触手般的油管进行空中加油。这些都是高速飞行中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几乎就像街头杂耍一样的现象。
他们准备了特别的空中加油机,根本没必要返回基地。
他们藉由建构出从基地到战场的空中补给网,实现了常理中不可能存在的续航时间和距离。
(唔……!既然如此,就切断他们的补给路线……!)
艾加莉耶利雅重新握好操纵杆,但完全想不出能逆转局势的具体对策。
小型战机可以迅速改变角度飞行是理所当然的,但全长八十公尺的HsF-OO移动方式实在太反常。
于现有战斗机中,也存在以不规则飞行方式迷惑敌人的方法。例如半S型近地翻转( Split S)、桶滚(Barrel Roll)、俄罗斯发明的眼镜蛇机动飞行(注:Pugachev's Cobra。水平飞行中不改銮高度,抬起机头使机身变成如度垂直之后,再重新恢复水平飞行的方式)。这些都是可以确实将背后被敌人掌握的不利状况,于瞬间逆转的策略……但实际上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战场上的飞行员都讨厌这种特殊飞行方式。
强烈摆动机身进行特殊且反常的动作,会产生强大的惯性G力折磨飞行员的身体。原本在飞行中就已经脑中血液不足,导致判断能力变得迟钝,要是机头再大幅摆荡,使视野模糊……就结果而言,就算用这种奇异方法到达敌人背后,也可能在进行具体反击之前,就出现让敌机趁机逃离的愚蠢发展。
但是——
HsF-OO的机头却没有朝着前方。机身以九十度横向角度往前移动,有时则像陀螺一样高速旋转。最基本的大前提就是这种移动方式,不由得会让人对飞机该保有飞机形状这件事感到疑惑。更不可思议的是机身不但没解体,而且坐在其中的飞行员也还活着。
不仅如此,对方的攻击依然正确无误。
发射出来的飞弹以比我方更敏锐的动作,不断瞬时改变角度追逐目标。机枪的子弹直线飞来,咬碎了战机的主翼。最后甚至还用上像雷射的东西。这些令人不知道如何闪避的攻击,使得同伴们接连遭到击落。
更糟的是……
「啊,啊——听得到吗?我是学园都市防空部队所属的龟山琉太。我算是一名警备,平常在学校当老师,不过你们这些职业军人,没必要因为无法锁定我而感到灰心。对我来说,原本的志愿就是想成为防空飞行员,因为我在学园都市有职位上的问题,为了必要的头衔,所以只好利用一下教师执照。」
敌方传来了悠哉的通讯内容。
「自我介绍完毕,我就进入正题吧。我们的飞弹引爆距离设定长了一点,你们没事吗?我们如此设定的想法,是打算让所有人都能藉由跳伞平安逃脱。」
「唔!你是瞧不起我们吗……!」
艾加莉耶利雅甚至忘了我方的无线电密码被轻松破解,忍不住激动起来。但是,无线电对面的男人,似乎因为惊讶而停顿了一下子。
「可恶,原来是女飞行员啊?之前的确听说过,身材越娇小,所承受的惯性重力也会比较小,因此深受重用……伤脑筋啊,这样我就越来越不能痛下杀手了。」
这番话反过来说,也就是他在宣示只要自己想动手,随时都能杀了他们。
摆明了就是在欺负弱小的景象。
玩弄着真相不明的科学技术,将无法理解的人当成原始人侮蔑。因为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绅士的态度,反而让这种瞧不起人的姿态变得更为明显数倍。
但是就算再怎么气愤难消,还是弥补不了战力的差距。
彷佛就像要以莱特兄弟的往复式内燃机飞机,追上最新式喷射战机一样,艾加莉耶利雅的机身根本追不上学园都市的HsF-OO。
「该死的大苍蝇!快点因为惯性G力解体啦!为什么做出那种飞行方式,飞行员还平安无事啊?」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简单说来,人类身体无法承受超过一定速度的战斗。既然如此,事情就很简单了。只要能提高肉体强度,就能应付如此巨大且迅速的交通工具。」
「……?」
「也就是说我们以零下七十度的温度将肉体冻结。再以维持生命用的机器代理身体维持各种内脏机能,只保留大脑的判断能力,就是如此的构造。将大脑演算功能的一部分也交由机器处理,然后从头皮读取微弱的电流以操纵飞机……这么做身体会变得更加『坚硬』,这么一来就能超越原本的惯性界限。不过呢,据医疗相关人士所言,他们多少会有点担心这种冻结身体,仅维持思考能力的『半吊子冻结技术』就是了。」
艾加莉耶利雅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觉得自己彷佛窥见了敌我之间「根本上的差异」。
「无聊的解说结束了,我们进正题吧,」
璁见对方说完迈句话后,HsF-OO的轮廓发生了燮化。
轰!
巨大的主翼上方,分离出像小鸟一样的东西向后飞去。总数加起来约十个左右。彼此之间仿佛连接着纤细钢丝之类的物品,各自像独立的竞技风筝飞舞盘旋着。
「这是从好几个方向,同时贯穿敌人的雷射机组。」
名叫龟山的飞行员旋转机身,挥舞着像流星槌一样的小型武器说道。
语气中明显带着轻松与侮蔑。
「你逃不过光的速度啦。我会温柔地击落你的,赶快做好心理准备吧,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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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善与恶,各自入境World_War_Ⅲ
1
十月三十日,冷得像是连电子温度计都在跟着发抖。
车内的暖气几乎已经快坏了。
一辆破破烂烂的小轿车,行驶在白雪皑皑大地上,滨面仕上握着方向盘的手感受到这股严寒。不管开到什么地方都只有一片荒芜,只看到广阔平坦的大地。就连勉强铺设的柏油路,几乎被雪埋到看不见。周围空无一物,甚至就算驶离道路恐怕也不会发现。
这是日本看不到的光景。
北海道也有相当广大的大地,但是规模恐怕远不及此处。
就像一片白色的沙漠。
这里是俄罗斯西部。
似乎是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的国境附近。
他们为了逃离学园都市的追兵,利用超音速客机的自助驾驶机能,逃到了俄罗斯。因为当时的状况不容许他们做万全准备,身上几乎没有逃亡的资金。
(……因为是偷来的,我也没什么好抱怨,但是可恶!先别说空调的问题,我们的服装根本就穿错了。这里对防寒装备的要求跟日本比较起来,实在是天差地远……)
那是一辆烤漆已经剥落,看得见褐色铁锈的小轿车。滨面握着方向盘,朝身旁副驾驶座瞄了一眼。
那里坐着一个身穿粉色运动服的娇小女孩。
泷壶理后。
由于一种叫做「体晶」的药品(?)所产生的副作用,使得身体变得非常虚弱的少女,她现在只能全身无力地靠在座位上,像感冒发高烧那样流着满身淋漓的汗水。虽然滨面很想立刻带她去就医,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体晶」是学园都市的最高机密,就算请「外部」的医生诊治泷壶,也不可能找到治疗的方法。
他们逃走了。
逃离唯一能救助泷壶的学园都市。
(……反正只有我们自己,也无法对抗学园都市。而且如果完全毁灭学园都市,也就失去了能治疗泷壶的技术。不管怎么做,要想救泷壶,也只剩下回学园都市,仰赖那座城市的最尖端技术了。)
但即使现在直接举起双手回到学园都市,滨面和泷壶恐怕也无法自由行动。他们很有可能被杀。因此为了确保自身的安全,必须仔细拟定对策。
(……所以,我们的战斗方法是这样。在俄罗斯逃亡的这段期间,想办法找出「某种东西」,当作交易筹码和他们「谈判」。尽可能让事情变得对我们有利,好让泷壶可以接受治疗。只能这么做了。)
「滨面,你怎么了?」
「没事。」
滨面笑着回答:
「……我只是在想,不管我们想在这里做什么都需要钱。逃出学园都市的时候,钱包里只放了很少的现金。而且那不是俄罗斯货币,也没办法立刻使用,所以得找地方『调头寸』。」
虽然可以将现在开的这辆赃车卖掉,但是滨面觉得这不是上策。愿意接受赃车的二手车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如果是学园都市内部就算了,但他们不清楚俄罗斯的状况。
再说,他们也不懂俄文。学园都市和俄罗斯引发大规模战争的期间,如果被人看见说日文的东方人,可能就会出很大的问题。
这么一来,

「还是只能用偷的了,我去抢劫吧。」
「那样……」
泷壶显得欲言又止。
但是只剩这个方法。
彷佛回应了滨面他们的想法,前方出现一家小商店。附设加油站的小店大概是为了长途驾驶的客人,而卖点罐头之类的保存食品。
「你在这里等着。」
滨面把车停在离商店有点距离的地方,然后对泷壶说道:
「我去弄点钱回来。」
……话说得简单,但其实滨面相当烦恼。
首先,这里不是日本,对枪枝的处理方式不同。他手头虽然有一把小手枪,但对方也可能有自卫用手枪,或者……运气不好,对方还有可能握有来福枪。
再加上,
(……现在是战争中。)
滨面请泷壶翻译了车上的俄文广播,他现在脑中浮现了一点现实感都没有的单字。
(对俄罗斯的人民来说,我们是敌人中的敌人,万一在学园都市里做的事情曝光,就算会被痛扁一顿也是正常。)
战争。
就算听到也无法具体想像现实状况的词汇。原以为只有在遥远的国家,或是电视新闻中才会出现的战火,现在正在世界各处相继点燃。他之所以无法产生身处战争的实际感受,有可能是因为在学园都市被追杀,使他没有余力思考;也有可能是因为,滨面他们再也不用奉命进入这个枪林弹雨交错的战场。学园都市正在努力协助俄罗斯境内的协助机构撤退,并为了保护相关设施而开始部署部队……虽然从车内广播听到这种新闻内容,但他们还是感受不到危机感。
虽然不知道今后以后会演变成怎样的局势。
但是不管谁赢谁输,谁获得主导世界的权利,说真的,对于这些滨面其实都无所谓。他只希望这场愚蠢的战争能尽快结束,出现一个可以保护他们这些市井小民的人来掌握实权,其他事情他完全不在乎。
……虽然滨面想着这些问题,但实际上他最担心的不是那些。说不定是因为他想将眼光从「那个」上头移开,所以才会一直想着战力上的问题。
他最担心的事情。
就是不得不去袭击有店员的商店……或许是非常偏颇的藉口,但这和偷车跟偷提款机完全不一样。他一想到万一演变成「不得已非得用手枪的局面」,就觉得肚子里好像被什么重物压着。
滨面重复确认口袋里小型手枪的保险装置,
(……绝对……绝对不可以伤及店员!我要的只有收银机里的钱。枪只能拿来指着店员作样子,威吓的时候记得先将枪口向上再开枪!)
他在脑中反覆确认必要事项,最后不经意地轻声祈祷了一下。滨面进入商店之前,牢牢地以连帽上衣的帽子盖住自己的头,戴上赃车里原本就有的手套。
他打开商店的门,同时拔出手枪。
(绝对!不可以伤及店员!)
接着,滨面看到了。

被银色胶带捆绑住四肢,嘴里塞着东西发出呜呜声的女店员。
还有将她压倒在地用刀子抵着她脖子,看起来像职业摔角手的蒙面男子。

身高超过两公尺的壮汉不只一个,而是三个人。他们看见打开商店小门的滨面,用俄文说了些什么。
「你是谁啊?」
面对他们的质问,不懂俄文的滨面只用事先准备好的日语朝他们大吼。
「我是抢匪。把手举起来!」

砰砰砰砰!泷壶听见了连续不断的枪声。
泷壶坐在偷来的车子副驾驶座上,她抬起头正好看见走出商店,朝这边走来的滨面仕上。他看起来像是完成了抢劫行动。两手抱着好几个大型牛皮纸袋,里面大概塞了很多食物,其中一袋的袋口露出一条很长的法国麯包,其他纸袋里还能看见毛线围巾,和卷成一团的大衣之类的东西。
泷壶向打开门坐进驾驶座的滨面提出疑问:
「滨面,成功了吗?」
「店员拚了命向我道谢,而且送了我一大堆东西!她还送我汽车的燃料!」
「?」
载着百思不解的拢壶,赃车再次出发了。

2
一方通行潜入了货物列车之中。

联邦横贯铁路。
这条世界上最长,横贯欧亚大陆的铁路,原本从起点到终点站要花上两周才走得完,不过现在似乎是例外。由于第三次世界大战开战,需要搬运大量军用物资。多亏这个原因,列车驾驶完全不管平常的列车时刻表,并且抛开安全规定,以高速行驶。
不知道是先前就已经有所准备,还是研究所里的试验机器都拖出来用,载着一方通行的货物列车时速超过五百公里……足以匹敌磁浮列车的速度。车头像是战斗机或太空梭的尖端一样突出,车厢墙壁则像游泳比赛的泳衣一样不平整。
(战争是吗……无聊透顶。)
一瞬间,逃走的一方通行有点怀疑,这也可能是学园都市为了追捕最后之作所设下的谋略,但他应该还是多虑了。因为一直到不久之前都在城市暗部活动,所以他知道先前那种大动作的行动,不像学园都市的作风。相反地,学园都市更偏好尽可能不让问题显露出来。
当初在法国亚维农那座城市时,的确采取了相当大张旗鼓的行动,但那很可能是因为出现了让他们不得不这么做的「某种原因」。只不过他不知道具体理由。
然而,
(……先不管那该死的学园都市在策划些什么,但不能否定里面一定隐藏了内情。)
学园都市的影响力很大,通常在演变成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之前,就先采取对策,这才是他们惯有的做法。然而现在却发生足以使科学支配的世界一举崩溃的大战,因此他认为有个要素产生变动,会有这种看法也不足为奇。
于是,学园都市接受了他人的登门挑衅。他们不惜应战,或许是因为想从中获取些什么。
但这些事情,一方通行并不在乎。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那些事。
(……可恶……)
他并不是单枪匹马。
身边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
最后之作。
使用第三名的等级5超能力者身体细胞,所制作出来的人造人少女。她被用于藉以使一名叫爱华斯的怪物出现在这世界上,这使得她的大脑承受了巨大负荷。因此,导致她连靠自己的双脚自由行走都做不到,现在也只能全身无力地瘫在地上。
最后之作的细肩带上面穿着男用白衬衫,上面又盖了一层厚厚的毯子。那是原本就在货物列车里的东西。一方通行也同样找到以白色做为基调的冬衣,擅自拿来穿在身上。
「……这里是哪里?御坂御坂环顾四周。」
「我们在列车里头。」
「黄泉川和芳川呢?御坂御坂提出疑问。」
「她们现在不在。不过很快就可以跟她们见面,我保证。」
「这样啊……」
最后之作的话头稍微停顿了一下。
「要是大家都在,就可以请黄泉川做红烧汉堡排了……御坂御坂忍不住沮丧。」
「……」
「不过太好了,御坂御坂放心了。因为过了很久,好不容易又看见你的脸,所以御坂御坂试着伸出手。」
虽然这么说,但她小小的手却全无动静。
只有指尖在微微地颤抖着。
不知道她是否察觉到了,但最后之作继续说道:
「有机会大家一起吃饭吧,御坂御坂提出建议。黄泉川做的红烧汉堡排很好吃喔,御坂御坂洋洋得意。」
虽然她脸上挂着笑容,但事实上她连说话都非常困难。
(……为什么会这样!)
一方通行蹲在地上,忍不住咬紧牙根。
(——这小鬼到底做了什么?她是做了什么让自己连手指都动不了的坏事?为什么要让这小鬼遭受这种痛苦!)
一方通行好几次向上下颚施力,发出了令人憎恶的声响。
那个地方不能给她自由和安全。
一方通行对存在于这世上令人捉摸不定的命运,感到强烈的愤怒。他也知道并不是找个对象去恨,就能排解自己的怒气。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抑制满腔怒火。
他用彷佛要将之捏碎的力气,用力握紧现代风设计的拐杖握柄。
现在,这颗行星上爆发了世界规模的战争。
不同国家的各种人,大概都在为了各自最珍视的事物而战。
然而,
为她而战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明明全世界的人都为了战争,做好赌上性命的觉悟,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什么坏事都没做的最后之作。
「……开什么玩笑……」
一方通行低声说道。
他就是为了和这些莫名其妙的状况战斗,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因为某处的某人,在图谋某种「计划」的过程中,注定毁灭一名少女。为了解救她,为了对抗残酷的命运,一方通行舍弃了自己的立场和自尊来到俄罗斯。
去俄罗斯。
先前将一方通行打到落花流水,那个不合常理的存在。爱华斯曾经说过,如果能在那里掌握住什么,说不定救得了最后之作。
但他完全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更何况他甚至不知道爱华斯的话是否可信。
然而,
(……试试看吧。)
一方通行默默地下定决心。
(……反正我也知道留在学园都市里,救不了那小鬼。既然如此,也只能寻找其他方法了。我这么做和爱华斯完全无关。)
一方通行是学园都市第一名的等级5超能力者。最后之作是位于学园都市计划核心中枢的特殊个体。说不定从俄罗斯的角度,会把他们当做具威胁性的战略武器或重要军事据点。不过,要怎么想随他们。被当成那座腐败城市的手下确实让他觉得很不开心,不过他也没必要一一解开他人的误会。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清除所有妨碍者,只管向前冲。
就在此时。
铿!头上传来一阵声响。
那是厚重的金属凹陷声。
恐怕是货物列车上的货柜歪掉了。一方通行抬起头,接着又听到两三次相似的声音。
不只这节车厢。
列车各处都响起了连列车行驶时的噪音也掩盖不了的奇怪声响,而且不只天花板,甚至墙壁和地板下面都听得到。
同时还能听到有人用俄文叫骂的声音和好几声枪响。
但那些声音很快就变成惨叫声。
一方通行推测,大概是有东西飞进高速移动中的货物列车。
他再将范围缩小,这世上找不到几个人能飞向以时速超过五百公里奔驰的列车。
(……追上来了?)
「怎么了?御坂御坂试着询问。」
娇小的少女问道。
一方通行不疾不徐地看着躺在地板上的最后之作。第一名的等级5超能力者从最后之作口袋里拿出手帕,折成一块正好能盖住少女双眼的大小,并覆盖在她眼上。
为了不让她看见这个血肉横飞的世界。
「……没什么。」
一方通行说着,将手伸向颈上的电极。
那是用来发挥学园都市最强怪物力量的开关。
「不要又像那样打架了哦,御坂御坂试着询问。」
「……好啦,我向你保证。」
他说了一句谎言,像是要阻止她继续追问。
如果是平常的最后之作,其实可以强制切断御坂网路,夺走一方通行的全部力量,但她却没这么做。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她,连那样的行动都做不到。
一方通行向下看着最后之作被蒙住眼睛的脸。
然后他静静地站了起来。
为了歼灭所有任何可能威胁到娇小少女生命的人。

咚铿!
紧接着,一方通行细瘦的身体撞破钢铁制的天花板,跳上列车车顶。

瞧见彷佛从破裂塑胶袋裂缝中出现的一方通行,在被阵阵强风吹袭的货物列车上奔跑的袭击者,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那是白色的驱动镗甲。
身上穿着同样装备的军队,大概有十个人。
相对于上半身苗条得令人惊讶,双腿却极端粗壮。大概是只追求移动速度的特殊款式。除了可以高速移动,还能在那样的状况下保持平衡,看来应该具备了所有缓和冲击所需的装置。
虽然泛称为驱动镗甲,但也分为工程作业用和灾难救援用等各种不同的机型。可能因为现在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关系,他们似乎连当初在亚维农进攻作战时的军用机种也送到了俄罗斯。只不过,出现在这里的机种明显不同。为了发挥极限的性能,给人一种完全不在乎于开发费用和整理费用的感觉。看来向袭击者发出命令的上层,是真的非常希望作战能成功。
一方通行被大量的枪枝包围着,但他丝毫没有动摇。
闪烁红色光芒的眼珠子环顾四周,接着他口中像是喃喃自语,低声说了一句话:
「……你们这些杂碎,可别把我给惹毛啦。」
俄罗斯的士兵因恐惧而不停颤抖。
他们并没有为了上最前线作战,而接受严格的训练。他们是为了将战争所需物资确实送达前方的补给部队。即使如此,他们当然也算是军人,一般情况下,就算被人拿枪指着,也不可能因此惊慌失措;他们的精神力并没有道么软弱,
但是,眼前的东西却不是那种程度。
可怕的白色机械部队,突然朝货物列车飞奔而来。
再加上——
足以把那些东西一击粉碎,身分不明的白色红眼怪物。
天花板被掀开,墙壁被吹走,暴风往裂缝里猛灌,他不知道将多少名机械士兵踹出车外。以厚达五公分的钢铁制成的货柜车厢,被区区的人类手脚像撕纸一样撕裂,这实在不是正常人做得出的事情。「日本的学园都市以科学方式开发出超能力」,知道这种情报是一回事,但实际目睹时又完全另当别论了。
「啧,这种程度还死不了?」
看着外面的怪物,不经意说出这种话。从时速超过五百公里的列车上把人踢下去,但口中所说的却是这种话。他们双方都不是妖怪,但双方都不寻常。
怪物看了一下周围。
紧接着,巨大机械军队直接穿越货物列车车厢间的隔墙冲出,正好出现在怪物侧面。但白色怪物纹风不动。他单手轻轻一挥,就把不知道有多重的机械军队,变成四处飞散的装甲残骸。
机械军队拿的东西掉在怪物脚边。
可能是抢来的东西。
那是硬铝制的手提箱。把手部分还能看见断裂的手铐残骸向下垂挂着。这东西原本和俄罗斯士兵的手腕铐在一起,那个机械军队只用指尖就把锁头给捏碎了。
怪物朝着手提箱走去,俄罗斯士兵阻止不了他。
如果他意识到这方面就死定了。
那感觉就像被人和肉食性动物,一起被丢进狭窄的牢笼中。
手提箱上有锁,但怪物却像开自己的钱包一样轻而易举地打开它。应该是有上锁,但怪物凭着力量将整个锁的结构直接粉碎。
「……这什么东西啊?」
怪物嘀咕着。俄罗斯士兵也不知道手提箱里的内容。手提箱里出现了数十张羊皮纸。上面用古老的墨水写着不祥的咒语,和魔法阵之类的东西。
用来骗人的无聊玩意。
或许有人会对魔法之类的东西,抱着含糊笼统的期待或不安。甚至有人以为照着做,会有来历不明的恶魔化为实体出现在自己面前。举例来说,假设发生了杀人事件,出现一个人认真地告诉大家「那是恶魔干的」,大家会怎么想?
不过——
军方高层不可能把什么意义都没有的东西,放进「上了手铐的手提箱」来运送。而且,学园都市选派了机械军队前来抢夺这只手提箱。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俄罗斯士兵想着。
俄罗斯军方高层想用假作战,引学园都市上钩?
还是说……
手提箱里的羊皮纸,有重要到值得学园都市特种部队全力抢夺的价值?
「……真有意思。」
怪物低声说道。
俄罗斯士兵心想,从怪物脸上浮现的笑容,更显现出羊皮纸的特殊性。
「跟回收我这个学园都市最强等级5超能力者的任务,同样重要的作战啊……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效果,不过这或许和那个混帐所说的『另一种法则』有关。」
3
于是,上条当麻也来到了俄罗斯。

虽然还是十月下旬,但周围已经全部被一片白雪覆盖住了。几公分深的雪并不足以瘫痪交通,但对穿着运动鞋的双脚却难以忍受。融雪化为冰水渗入鞋里,寒冷变成了刺痛的感觉折磨着脚趾。
上条现在身上穿着学生制服,平常总觉得不方便,但现在看来,制服出乎意料之外地「适合在各种环境下穿着」,这点让他不禁佩服……当然,这或许和利用学园都市制造的纤维技术这点有关,但如果有大衣就更令人开心了,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无法奢求。
战争。
就算突然听到,也无法具体想像现实状况的字眼。根据英国女王伊莉莎所言,即使依照国际形势来看,也是相当「不自然」的爆发方式。罗马正教、俄罗斯成教在背后结党营私的可能性非常高,也就代表着果然是右方之火在暗地里穿针引线。
不过,真的只有如此吗?
给一个单纯的提示,就能立刻联想到答案。如果真是这样那倒简单多了。
但另一方面,学园都市以武力对抗的行动,难道不会太顺利了点?彷佛好几年前就已做好足以对应的准备,在开战同时,就向俄罗斯投入大量部队和无人武器。
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身处在靠近战争中心的位置,但对于还是高中生的上条来说,他完全掌握不住在这场战争的最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如果阻止右方之火可以暂时结束掉这场战争,至少他还能知道朝哪个方向采取行动。再加上阻止右方之火的计划,关系着上条私人的战斗理由。
因为那名叫做茵蒂克丝的少女。
她拥有能完全记下十万三千本魔道书的特性,但除此之外只是个普通少女。而且,有人觊觎她所拥有的「庞大知识」。
右方之火。
他从英国夺走了能从远方自由提取茵蒂克丝脑中知识的灵装。启动灵装同时,对茵蒂克丝的大脑和精神造成巨大的负担,使她陷入意识不明的状态中。
为了解救茵蒂克丝,必须尽快打倒右方之火,并破坏掉远距控制灵装。
因此上条千里迢迢来到了据说是右方之火的潜伏之处,俄罗斯……
「……为什么蕾莎会在这里?」
上条消沉地喃喃自语。
突然提及蕾莎,或许有些人会感到莫名其妙。蕾莎是英国的结社预备军「新生之光」成员之一。也就是第二皇女凯莉莎使用正统卡提纳发动军事政变时,负责挖掘、运送那把正统卡提纳,在暗中大展身手的魔法师。
她的皮肤白皙、个头娇小。年纪大概十二、三岁左右,长长的黑发只在发尾部分扎成辫子。打扮看起来像是在袋棍球(注:Lacrosse,又称为长曲棍球、棍网球。)制服外面套上一件夹克,最起眼的应该就是从臀部伸出来的「尾巴」了。透明的管子里穿过一条扁平锁链,前端还接着一个像箭头一样的东西,给人一种小恶魔的印象。
先前相遇时,他们彼此是敌对的。
但军事改变结束后,也应该解开了彼此心中的芥蒂,然而,蕾莎并不是应该毫无前兆就出现在俄罗斯的人。
上条提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蕾莎只是对着他左右摆动着自傲的「尾巴」。
「嗯——?我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接受英国王室的命令,也不是因为和右方之火有过节,更不是因为想为上条势力添加一名战力,我完全没有那样的意思哦。」
她以极其敷衍的口气答道:
「只不过要是你死在这里,对英国整体而言将非常不利,因此我们认为还是来支援你比较好……用这种说法没问题吧?该不会因此被贝洛璞那家伙抓住弱点……」
蕾莎回答到一半就已经进入自言自语的模式了……虽然在第一次碰面时就有感觉,但上条揣测着,这女孩搞不好拥有超乎寻常的自我中心思路。
蕾莎并没注意到上条的感想,她童稚的脸上,浮现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
「不过你只要想成,我们只是在利用对方以及被对方所利用,就没什么了。再考虑到你可以使用专业魔法师当作战力,对你来说也不是坏事吧?」
「……蕾莎,你很强吗?我只记得你提着一个奇怪的包包,在深夜的伦敦四处逃窜。」
「我干脆把你扁出去来证明好了?反正,『必要之恶教会』那伙人也不能支援你吧?既然如此,拜托你稍微重视我一下啦。对了对了,单纯使用『钢铁手套』,我比贝洛璞厉害多罗。只要她不用『智慧角杯』,我是不会输的。」
「不过实战时没办法哭诉这些事。」蕾莎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这次『钢铁手套』的威力升级了!锵锵,蕾莎特别改造版!前端还可以发射出像红色雷射的东西哦,就算有一个物体位于远方,刀刃状的『手指』摸不到,也可以将它抓起来甩来甩去耶!」
「……我没拜托你说那个……」
「你真的不把我当成战力哦。是因为军事政变给你太深刻的印象吗……?」
沮丧地自言自语的蕾莎,开始改变毛遂自荐的重点。
「再者对你而言,身边有放一个懂俄文的人当翻译,整体上不就方便多了?」
「现在最大的前提,是蕾莎她到底是怎么掌握住我潜入俄罗斯的情报啊……」
军事政变即将结束前,他曾向伊莉莎和史提尔提及要去俄罗斯的事,但并没有说过具体的方法和行程。然而,蕾莎到底是从哪里得知上条的行踪?
而且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只身潜入俄罗斯,却突然碰见伙伴,这种情况实在很丢脸。现在或许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但他还是忍不住产生了这种感觉。
蕾莎似乎注意到一脸困惑的上条。
「哼!你该不会是觉得对不起睡在伦敦大教堂里的茵蒂克丝吧?明明是你自己说为了救她,一定会全力以赴的。结果才刚开始,就和其他女生共同行动,这样让你觉得很对不起她。」
「唔……?」
「我有一个值得你把耳朵靠过来听的消息。我是裙子下面长着一条『尾巴』的蕾莎,但事实上我裙子下面穿的不是内搭裤,而是内裤哦。」
「你告诉我那种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资讯,是要我怎么办啊?」
「向后转!然后撕下上一页!把过去的女人全都忘掉吧!」
「你正在胡说八道的,可是被我痛扁一顿都不奇怪的事啊!」
上条的太阳穴浮现青筋,大声怒吼着。
但是蕾莎丝毫不予理会,继续用不惜让他看见内裤的态度,悠哉晃动着「尾巴」询问上条:
「对了,在这么广大的俄罗斯,你要如何找出右方之火?」
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在说:反正你什么也没考虑过吧?
「俄罗斯可是很广大的哦。槽跨欧亚大陆柬西两岸,几乎呈一直线连接,一国之内时差就能达到九小时的国家,全世界找不到几个哦。要是想碰巧撞见一个人,这国家实在是宽广过头了耶。」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
出乎意料之外的反应,让蕾莎一脸疑惑。
上条向她说道:
「……你知道我到目前为止,跟多少魔法师打过?我也差不多知道一些那群人的做法了。」
4
多佛海峡。
位于英国与法国之间,宽约三十公里的海峡。
自古以来在两国关系恶化时,总是被当作重要战略地点,历史上多次染血的海洋。现在这片大海又将吸取更多的鲜血和生命。
「『清教派』和『骑士派』双方的混编部队部署完毕。」
听到这个声音,神裂火织静静地点了点头。
她们现在所站的地方并非陆地,而是船上。全长约一百公尺的巨大木造帆船,好像要填满大海般四处分散在海面。所有船只都用魔法补强过,比普通战舰坚固,同时拥有高速航行性能。
只能说这是一副异样的光景。
并不是指海面上漂浮着这么多帆船。
而是指魔法师之间的战争,大规模展开到这种地步。
「时代变了啊。」
说这句话的,是站在神裂旁边的雅妮丝·桑提斯。
娇小的少女以类似笨拙的敬礼动作将手掌放在眉上,朝远方眺望。
「听说人们将英国发生的那场政变,归纳成『不列颠万圣节』一句话。根本就被人当作等同于世界七大奇迹的东西了,就跟尼斯湖水怪、纳斯卡图腾一样。人类还真是坚强耶。即使用自己的头脑无法理解,但随着时间流逝也就渐渐接受了。」
「似乎没有人发现那场政变的本质是魔法。」
神裂慢慢地吐了一口气。
「原本就有人谣传日本学园都市在以科学的方法开发『不可思议的超能力』。其法则和魔法不同,但他们多少也习惯了奇异的现象。他们搞不好会心想:既然世界上某处真的存在超能力那种东西,说不定有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
但是神裂一直感受到某种如梗在喉的感觉。为了安定魔法阵营势力,而借助了科学阵营的常识,反之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说不定会发生更严重的恐慌。对于自己不知不黉中卷入「某些事」当中,神裂开始产生警戒心。
「总而言之,」
为了改变话题,神裂说道:
「如果这里被攻下,就能长驱直入直达伦敦。虽然我很想尽可能避免和法国交战,但如果法国攻过来,无论如何都得守住这里。」
「你早就知道,他们几乎百分之百会攻过来吧?」
率领一支部队的娇小修女,嗤之以鼻地说道:
「本来在政变发生之前,英国和法国就已经处于极度危险的紧绷状态了……真正麻烦的是,他们还有罗马正教高层在幕后推动。因为有那样的前因后果,所以第三次世界大战才会瞬时爆发。而且背后果然可以窥见罗马正教、俄罗斯成教的影子。因此法国不攻向英国,根本是不可能啊。只不过我不知道法国是想帮罗马正教打头阵,还是单纯想为两国之间历史、魔法上的对立关系划下休止符就是了。」
就在雅妮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她的部下阿嘉妲修女传来通讯。
「确认法国方面传来干扰!他们快来了,请全面警戒!」
语毕。
长久以来一直都有平缓浪涛翻腾的多佛海峡海面,突然从法国国境那边一口气凝固。就像一瞬间冰面扩展开来,海水凝固了。
「盐?」
「啧,看来他们用的作战,是想在海面上制造出可以行走的地方,同时夺走我方船只的机动力啊。」
冰上出现像箭一样快速奔驰的身影。
并不是一两个。
超过一百、一千名的魔法师,从法国国境穿越白色凝固的海面,朝神裂她们笔直冲来。这样下去会被对方玩死的,就像被冲上陆地的杀人鲸遭到乌鸦群啃食掉,英国的防线会溃堤。
船只完全无法使用,就等于神裂她们准备好的战力,突然被削去超过一半。
不过,也不能因此就停在原地听天由命。
以神裂为首,擅长肉搏战的新生天草式十字凄教魔法师,纷纷从船上跳了下来,准备迎击法国阵营的魔法师。
此时,神裂感觉到脚下有异。
「?」
她连忙向旁边跃开。
就在不久之前自己站立的盐之大地上,突然裂开了一个洞。如果再迟疑一刻,恐怕就掉进海里了。然后应该就会因为无法移动,而遭到集中攻击。
(……他们本来就是必须全力应战,才有办法对抗的对手,这下子……!)
但是待在动弹不得的船上也很不利。
然而一旦走下盐之大地,就会被对方掌握任主导权。
不管哪个选项,都是非常麻烦的情况。
更何况对于有心发动战争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制造有利的状况给敌人。
就在此时。
「才这种程度就惊慌失措那还得了?你们可是保护英国的战力啊。」
响起一阵充满威严的女人声音。
紧接着,盐之大地上像涂上一层保护漆,出现一层薄膜向外扩展。这次不是从法国来的,像是要从英国朝法国侵蚀而去,薄膜一口气就扩展到整片海面上。
保住立足之处了。
神裂用力地一脚踩上海面,以剑鞘将打算包围她的二十几名法国魔法师一口气全部扫飞。
神裂抗敌之余,看着女人声音传来的方向。
站在那里的——
是穿着一身鲜红色礼服,这个国家的第二皇女。
5
右方之火。
罗马正教的秘密组织「神之右席」首领。当然,他本来只要动个下巴,就能操控世界上拥有二十亿信徒的罗马正教各部门。
但是,前方之风、左方之地、后方之水,其他的「神之右席」陆续被打败,或是以自己的意志脱离了组织。
这种时候,他为了弥补缺乏的战力,会利用什么?
在罗马正教、俄罗斯成教联手的状态下,到底还会利用什么?
「他所得出的结论,就是俄罗斯军队。」
上奈在雪中边走边说。
「当然,右方之火应该不会把他们看成伙伴。他们只是他用来阻止别人妨碍『自己的计划』以争取时间,或许只是把他们当防波堤。不过,那家伙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为了能在俄罗斯国内自由行动,利用原本就在俄罗斯的那群人,会比罗马正教旗下的组织更方便也更『自然』。因此,在俄罗斯军队的行动中,绝对可以看见右方之火的影子。只要追着这种『异状』前进,最后就能见到那家伙。」
「据说右方之火是为了搜寻莎夏·克洛伊洁芙才入境俄罗斯。」
「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对于蕾莎的问题,上条直接举白旗投降。
「但是,若真的『只是那样』,并不构成右方之火亲自入境的理由。」
「咦?」
颠覆一切前提的论点。
「他只要命令俄罗斯军队和俄罗斯成教,派他们在广阔的国土上搜索就好啦。右方之火只要在温暖暖炉前的摇椅上,坐着等待结果就行。但是右方之火却没有这么做。」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一定是有让右方之火,说什么也得亲手去触摸的『某种东西』。」
蕾莎听着上条说话,看着他的侧脸。
看不出是愚笨还是聪明,一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少年。
他可能很擅长分析这种问题。就像拼图一样,少年的头脑只能发挥在这种能正好填满空间的狭窄范围内。擅长打电玩的人,并无法将反射神经和动态视力用在其他领域……好比格斗技。上条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恐怕……
沉睡在伦敦大教堂里的少女,才是他最重要的那块「拼图」。
「但是,现在正是第三次世界大战战火最猛烈的时候哦?大大小小的军事行动正在俄罗斯四处展开。中国和印度都加入学园都市阵营,对俄罗斯军来说是完全出乎预料之外。因此他们现在正慌张派遣部队前往各处应战。在这种大混乱中,有办法只找出和右方之火有关的线索吗?」
「右方之火绝对会想办法隐藏自己的计划。」
上条回答。
「他一定会利用俄罗斯军,另一方面背着俄罗斯军秘密行动。所以,在最合理的作战中,最可疑的就是像错觉画,只要稍加改变观看者的观点,就会浮现出完全不同意义的东西……比如说,一加入『魔法』这个单字,就产生奇怪化学反应的作战。」
「你所说的就是这里?」
「如果不是,我才没必要特地跑到道里来。」
上条直盯着远方白雪皑皑的景色,低声说道:
「……等我。」
6
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
是近几年来反对俄罗斯做法的几个独立国家,所缔结的同盟。和欧盟一样拥有共通货币,国家之间的人口流动和物资交易都不需要护照。
这个同盟对俄罗斯而言有如眼中钉,在这场战争开始前,俄罗斯只要一有理由就想办法进攻。而这次,他们终于等到了铲平这个同盟的机会。
「俄罗斯军似乎打算在国境附近的基地展开部署。」
蕾莎说着,这大概是事先从附近居民那里收集到的情报。
「基本的构成是以飞弹发射器和自走榴弹炮为一组。好像是打算从大约三、四十公里之外的距离,直接向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境内发射炸弹。」
半径四十公里比日本学园都市的规模还大。更可怕的是,这么多装甲车在基地周围展开火线,表示实际的攻击范围还会扩大两三倍。
加上事情已经演变成战争的程度,当然不可能发射一两发炸弹就结束。一旦基地建构完成,届时将会有一千甚至两千发的杀人武器在空中交错飞行。
「不过,这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
「如果真有心想轰炸,应该会借助空军的力量使用战斗机和轰炸机。使用飞机,就可以不理会射程距离限制了。就连国家的最深处都能一口气化为火海……他们想用表面上的结构来欺骗对手。其实根本没必要建造这个基地。」
就在此时。
叽——!尖锐的巨响从上条他们头上飞过。和普通客机不同,是超越音速时特有的声响。
话虽如此,但那并不是俄罗斯空军军用机的引擎声。
正好相反。敌对的学园都市所制造超音速轰炸机,撕裂了俄罗斯上空。目的并不是要把城市化为火海,而是要直接向俄罗斯内陆,空投建设基地所需的物资和武器。
通常,空降部队不会接受这种做法。
的确如果能从空中一口气降落在敌阵中央,并建立起要塞,对于战况是相当有利的……但是,前线是必须能维持他们所建造的要塞。但实际上由于无法确保运送大量的物资所需的地面道路,即使用这种方法建好要塞,也会立刻被敌军孤立包围,
但是,学园都市靠着他们的力量解决了这个间题。
超音速轰炸机,以超过每小时七千公里的时速穿越广阔的天空。悠然自得地通过俄罗斯军方布下的对空武器网,这些以无人能及的速度甩开迎击战斗机的怪物飞机,迅速确实地向要塞持续供给大量物资。因为它们的功劳,现在宽广的俄罗斯境内四处散落着学园都市制造的紧急要塞。
「还真厉害耶。」
蕾莎眺望着「遥远世界的技术」,用略显悠闲轻松的口气说道。
「你听说了吗?对于俄罗斯的宣战公告,学园都市好像是这么回答——虽然我们没必要参战,但当我们拥有足以阻止战争的方法却袖手旁观,绝非正确的做法。纯粹较量武器火力,他们一定相当有把握吧?」
「……想必俄罗斯方面,说什么也想击落这架『撒下兵力悬殊武器的大型飞机』。」
听到蕾莎的话,上条短暂地沉默,接着终于开口。
他仰望每二、三十分钟就穿越空中的军用飞机。
「只要专心听引擎声,就连猫狗都能分辨出这里是条『大马路』。然而,这基地里全是陆地用武器,完全没有供战斗机用的跑道,也没看见几架俄罗斯战机。这里的确有地方不对劲。」
上条敢如此断言,是因为他属于科学阵营的人?
蕾莎好歹也是战斗专家,但当话题变成科学性的军事行动时,她越来越无法掌握住对话的主导权。
「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些的?」
「从地图啦。」
上条说着,同时拿出随处都有贩售的摺叠纸地图。蕾莎皱起眉头。
「光看地图就能知道那么多?」
「不,我又不是职业军人,光看见阵形哪有办法推测出军队背后的行动啊?」
上条轻轻挥动摺叠起来的纸张。
「要是在进行真正重要的军事作战,根本不会卖这种地图。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地区贩卖的地图被回收了,但这一带却没有任何限制。从基地的规模来说真的很奇怪。他们不想让人知道这里很重要,因此故意降低安全管制。但是反而显得格格不入。」
哦——蕾莎做了一个不知到底是佩服还是敷衍,让人分辨不出的嗳昧反应。
「也就是说,右方之火在那基地里面?」
「我连实际上是否有基地都很怀疑。」
「但是有俄罗斯军驻扎在那里啊?我们要怎么入侵内部?」
「这个嘛……」
上条话才说到一半,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声音相当大,不是普通的乘用车,感觉就像是大型卡车。
事实上,在雪白的平原远方,可以看见好几辆大型车辆形成一列车队前进。看不出详细车种,但是在重要部位用厚重金属补强过的卡车,给人一种强烈的军用感觉。
如果只是这样,在战争中的现在,或许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但是,里头有很明显非常可疑的东西。
兢在车队的前方和尾端。
前后两边各有一辆由两匹马拉动的马车。而且马身是银色金属制的。并不是身上披着镗甲之类的马匹,完全「用金属制成的马」正在路上奔驰着。
马车整体上并未使用木头或布料,而是覆盖着像西洋镘甲一样的外壳。
他们前进的方向,是上条他们正打算前往的基地。
这次换上条皱起眉头。
「那是什么啊?」
「你最引以为傲的科学解说,这么快就断货了?」
「卡车就算了,那些奇怪的马车哪里具有科学成分啊?难道是俄罗斯军方以他们独有的技术,开发出机器马了?」
「嗯,那应该是俄罗斯成教制造的斯雷普尼尔。我是有听说他们开发出可以在雪地上移动的交通工具。」
「……也就是说,这次的敌人是魔法师罗?」
「卡车应该只是向军队借来的。虽然魔法师们不太清楚最尖端的科学技术,但如果是开车,魔法师应该也能办到。」
看久了就自然而然学会埋伏的上条跟着趴在雪地上,但是刺骨的严寒穿透没有防水加工的衣服袭来,他连忙跳了起来。
蕾莎目瞪口呆地对他说道:
「做些不自然的举动,反而会让人起疑哦。」
「我也知道。」
上条口中吐出白色的气息。
「你刚刚说他们是俄罗斯成教的人,不过那些卡车里面装了些什么啊?是要拿来在战争中使用的灵装?」
上条并不是因为想要得到答案,才提出这些问题。然而蕾莎却说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回答。
「大概是当地居民吧?」
「?」
「也就是说……」
蕾莎从上来手中抢过地圃,随意地指着「可疑基地」的位置。
「为了攻击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不是有急忙赶工建造出来……用来欺敌的基地?而基地完成之前,原本的土地上应该有住人吧?」
「……」
上条的肩头微颤了一下。
不知道蕾莎是否发觉了,但她继续悠哉地说道:
「顺便告诉你,那个斯雷普尼尔马车护送的卡车车队,如果继续从我们旁边前进,最后会到前面的政治犯集中营。雎然我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名目,强制居民离开的……但是像这样抢夺人民的居住之地,代表俄罗斯成教根本不把他们的性命当一回事。可能是为了让偷偷使用的基地开始运作,而一口气驱逐掉附近的居民。」
「这附近有几个村落?」
上条站在蕾莎旁边看着地图。
「原本在基地预定建设地上的村落有几个?」
「二、三十人左右的村子有八个。这一带几乎是原野等级的地方了,看起来好像没怎么开发过。虽然那东西坐起来很不舒服,但是有那么多辆卡车,努力挤看看,说不定可以容纳所有居民——喂,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蕾莎忍不住朝着看着渐行渐远的上条发问。
他走向位于附近一幢由圆木搭建而成的木屋。周围一带直到地平线的彼方完全空无一物,所以这幢木屋大概就像山中小屋,担任休息区的角色。
不知道是什么目的,无人的圆木小屋里还配备了一辆四轮驱动车。从侧面的记号来看,似乎是俄罗斯军方的东西。这么一来,这幢圆木小屋装的建筑物应该是拿来跟踪埋伏和监视用的?上条靠近那辆车,毫不犹豫地用手肘砸碎窗户,从内侧打开了车门的锁。
蕾莎虽然听到玻璃碎掉的巨响,但却没有缩起身体躲藏。
她反而以一副讶异的模样,叹了口气。
「……你把工具箱拿出来,到底打算做什么?该不会想去救被带走的村民吧?就凭那把L字铁撬?」
「我们不知道对手有几个人,也完全不清楚他们会用什么魔法对付我们。在这种情况下从正面冲进去就能找到解决办法,事情恐怕没这么轻松。我可不是因为喜欢才往死地里冲的。」
关于是否要去解救被强行带走的村民,他并没否认,蕾莎忍不住用食指抵住太阳穴。伦敦发生军事政变时她就曾经想过,这少年的头脑里,大概某处有根重要的螺丝完全坏掉了。
(——算了,正因如此,如果能好好笼络他,看来很有机会让他为英国做事就是了,呵呵。)
蕾莎正在偷偷确认自己的目的时,上条将L字铁撬插在雪地上,并从工具箱拿出了尼龙制的坚固细绳,绑在直立地上的铁撬,同时不断看着手机画面上,自己特意设定显示的指针式时钟。
「?」
接着他又在稍远的地方插下一根铁桩,结上细绳并拉把绳子拉至紧绷。看着上条的动作,蕾莎皱起眉头。
(……测量?)
她能一下子就想到这个答案,是因为有时在进行大型魔法仪式时,需要测量正确的方位,有时需要将魔法阵尺寸设定为与目的正好吻合一致,因此她才会有相关知识和技术。
「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做什么啊?」
「看了还不懂吗?我在测量方位。严格说来,应该是飞行路线比较正确。」
上条又在雪地上插下几根铁桩,在接近地面的地方缠上细绳。
「是哦。原来你不是打算拿着L字铁撬大闹一场啊。」
「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那列车队,光是护送就用了多少人?正面挑衅真正的魔法师集团还得了啊,对方可是职业杀手耶。又不是少年漫画的角色介绍文,跟那种人打是打不赢他们的……虽然我的右手拥有特殊力量,但如果他们一拥而上,我也没辙。」
「那你打算做什么?」
「我得先确认一下,俄罗斯成教那群人,完全没把自己正在遣送的居民生命当一回事对吧?」
「如果不是,就不会送到集中营去啦。像日本这种和平痴呆国是没有这个概念的,所以你应该无法想像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吧?」
「不。」
不知为何,上条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
「那就好,说不定可以有点成效。」
「所以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啊?」
「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只是把能用的东西都用用看。」
上条拉好好几条细绳之后,伸手指向头顶。
蕾莎跟着抬起头看,看到一条细长的飞机云。
7
布拉夏·P·马尔海斯克皱着脸。
布拉夏驾驶着利用斯雷普尼尔前进的小型八轮马车,走在护送囚犯的卡车车队最前头。马车覆盖着像铠甲一样的银色金属板,看起来有如鼠妇(注:小型陆生甲壳类,又称为土鼈或潮虫,受到惊扰时会卷成一团)。虽然如此,他并没有感到不悦。为了提升马车的耐用性,他只能透过一条像细缝般的横向玻璃窗看着前面;因此不只布拉夏这样,其他装甲车辆的驾驶大致上也都是这种表情。这是一个兼具魔法和科学的产物。
前方只见一片广阔的雪白平原。
根本分辨不出柏油路和土地的区别。
乍看之下,不管道路走向随便前进,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却不是。问题在于雪。雪到底有多深,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没有人知道里面是否埋着倒下的巨大树木。
无论如何,都要避免万一不小心缂到那些东西,使八脚马灵装毁坏的情况发生。毕竟俄罗斯幅员广大,虽然城市的发展在世界上可以说可圈可点,但反之,空无一物的地方就真的一无所有。老实说,这附近就和沙漠一样,没有人会想在这种地方遇难。
而且打开地图喜旭里正是那种除了「空无一物」,什么都没得写的地方。已经好几年没更新过,连哪里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这么一来,最好还是避免偏离路线,沿着被雪掩埋的细小道路走下去。
「还要几小时才能到集中营?」
从构成车队的卡车那里,传来了非常无聊的通讯。
当然是透过魔法的灵装。
「这里的人口密度太高了,混蛋。都是他们,害我这里变得像三温暖一样。」
「那你要打开车门换换气?只要十秒你就会怀念热气的。」
布拉夏随口敷衍同僚所说的话。
此时,头上突然划过一道尖锐的声响。
那是学园都市制造的超音速轰炸机。
原来是HsB-02啊?布拉夏接过亚维农化成熔岩之海的报告。虽然现在它好像不是在空中轰炸,而是在进行运输任务,但是当它从头上通过时,没有人能冷静面对。
「该死,正规的俄罗斯军队是怎么了?发射地对空飞弹也没用?」
「不是听说它的时速有七千公里?即使锁定目标发射飞弹,飞弹也追不上的,那东西根本就瞧不起空战理论啊!」
「米格机呢?苏恺战机呢?俄罗斯的大型战机不是足以和美国制的隐形战机对阵?」
「我哪知道啊,关于科学的事我不清楚。」
布拉夏一脸厌恶地瞪着空中那架轰炸机。
(……托彼得的迎击术式之福,现在已经不再是魔法师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时代了。如果没有那个……)
如果那架飞机载的是炸弹,现在这一瞬间,布拉夏他们说不定早就已经死了。虽然那架飞机以降落伞大量空投轻量的小型坦克也是个问题,但对于并没有直接做「原本差事」的轰炸机,与其说安心,布拉夏更感到屈辱。
「(……开什么玩笑,给我等着瞧吧。)」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

轰!
在布拉夏等人前进的路线上,突然喷出了爆蚱的火焰。
「?」
爆炸地点就在距离短短三百公尺左右的前方。布拉夏连忙命令拖行着装甲马车的斯雷普尼尔紧急刹车。整列车队都停在道路上。
这里应该是直到地平线彼端,都空无一物的雪原。
但是,半路上有一幢圆木小屋板的建筑,大概是为了发生引擎熄火之类问题的人所准备的。爆炸就在那幢小屋旁边。仔细观察,可以看见那好像是一辆四轮驱动车。
紧接着那里又发生了爆炸。
这一次圆木小屋整个被炸烂。一望无际的雪原中唯一的人工建筑物,就这样被炸掉了。
那并不是普通炸弹。
爆炸接连不断地直线沿着地面引爆,长度绵延超过三公里。白色的雪瞬间被卷起,接着地面发出了橘色的光。简直就像岩浆喷发,因为庞大的热能而熔化的地表,撕裂了俄罗斯大地。
「喂,怎么了?是空袭吗?」
同袍所提出的问题,通常是回答不出来的。
但布拉夏听过这种事情。
听说学园都市制造的超音速轰炸机,将法国一座名叫亚维农的城市从地图上裁掉一个方形缺口。利用时速超过七千公里的速度所产生的空气摩擦,以发挥恐怖破坏力的武器,居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他们终于动手了……!」
布拉夏背后流出冷汗。从空中俯瞰由好几辆卡车和装甲马车所编成的车队,在空无一物的雪原上是非常好的目标。他们没有任何遮蔽之处,也可以用雷达轻易地锁定这个巨大集团。
「喂,有没有可能用『驱除闲人』之类的魔法动手脚,让它打不中我们?」
「我们没空悠闲地准备啊。」
布拉夏在回答之余,同时再次语清了自己的危机感。
「糟了,现在还是先下车的好,再这样下去会被他们全部歼灭。」
「这是空袭耶?而且对方还是学园都市派来的超级武器,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一旦下车,就没有保护身体挡开爆风的东西了!」
「刚才的威力你也看见了吧!光靠我们手上的灵装,搞不好最后整辆车都会被炸得粉碎!还是别引起对方的注意。穿上白色服装隐藏行踪,分散进入雪原中,还比较有可能活下来!」
「那我们抓来的村民怎么办?」
「丢着,不用管他们。」
布拉夏抓起惯用的手杖,走向装甲马车出口。
「反正他们本来就是要送去集中营。放在这里当轰炸诱饵,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时。
上条当麻拜托蕾莎的,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事。
「蕾莎,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所拥有的『钢铁手套』改良过对吧?就算不用刀刃状的『手指』直接接触,也可以从远处抓住红色雷射光所瞄准的物体。」
「那又怎样?」
对于少女的疑问,上条指了指头上。
「那么……你可以帮我抓住那东西吗?」
「?」
蕾莎皱着眉头,遵从他的指示。
「等一下。我还有个要求。你可以像这样把『钢铁手套』插在地面,从稍远的地方用念力移动它吗?」
「……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
「你办不到?」
「办得到!」
蕾莎说着将「钢铁手套」倒插在雪地上,向一旁站开好几公尺。接着慢慢朝灵装输送魔力,好「抓住」远方的物体。
没错。
她的目标是在一万公尺的上空飞行,时速超过七千公里的超音速轰炸机。

不久后。
被超音速轰炸机拖走的「钢铁手套」,将俄罗斯的大地一分为二。
纯粹是空气摩擦的问题。
以时速超过七千公里的速度,撕裂地面附近「空气很多的空间」,结果产生了巨大的能量。
矗!随着震天巨响,白色大地沿着超音速轰炸机飞行路线,划出一道橘色的光之路径,长度大约三公里左右。像岩浆一样熔化的地面,连同白色的雪全部被吹走了,大概是中途开始就承受不住摩擦的关系。「钢铁手套」碎裂四散同时,破坏之线好不容易才停下。
蕾莎大吃一惊。
「嗅噢噢嗅噢噢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我的『钢铁手套』?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蕾莎特别改版啊!」
「嗯。效果很好,就像当初在亚维农那样的效果。这样俄罗斯成教那群人说不定就会被骗倒。」
马车和卡车车队被坚不可破的术式保护着,但现在却被丢弃在雪原正中央。平凡的高中生怎么也打不过的强大魔法师集团,现在正徒步奔逃,只为了尽可能远离车队。
只用爆炸物制造出「空袭」假象,事情恐怕无法进行得这么顺利。虽然上条这个外行人区分不出来,但炸弹有各种型号,爆炸的扩散方式及声响都是不同的。比如说,即使以桶装瓦斯或汽油进行伪装爆炸,也可能因为上述差异被敌人识破。
但是,利用空气摩擦所引发的爆击,是学园都市科学技术特有的武器。和俄罗斯国内所制造的武器种类对比,完全没有参考范例。
正因如此,才能成功骗过他们。
不管是专业魔法师还是顽强的军人,或多或少也会出现一次判断错误的情况。
「如果卡车上运送的,是赌上性命也要保护到底的贵客,事情就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但如果对方不在乎他们,一旦被逼入困境,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们。」
「……你看起来一副很有成就感的样子,但那个『钢铁手套』是我的啊!你现在把它毁了,你要怎么赔我!」
「灵装具体上大概要多少钱啊?这东西外面有在卖吗?」
上条随口问了几句,同时朝前方三百公尺远的车队那边走去。嘴里不停抱怨的蕾莎也跟了过去。
原本住在基地建设预定地的居民,似乎全被关在卡车里。
上条绕到卡车后方,但却不知道怎么打开车门。他试着摇动巨大的锁,但门却纹风不动。蕾莎说过卡车是由俄罗斯成教的魔法师驾驶的,不过这里似乎没有使用魔法性的钥匙,因为用右手碰过也没什么特别变化。
蕾莎从旁边伸出手。出乎意料之外的简单动作,居然轻轻松松地打开了门。
蹲坐着在车厢里的男女老少,目光瞬间集中到两人身上。
他们的眼神里,带着害怕和困惑。
不知道自己是否被送到某个可怕地方而产生的恐惧,以及对于打开卡车门的人,不是俄罗斯成教成员而产生的疑问。
上条为了让他们安心,试着向他们说话,问题是他完全不懂俄文。本来打算用身体语言加手势,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向旁边的蕾莎悄声说道:
「你可以帮我告诉他们现在要开始逃跑,可以请他们帮忙吗?」
「麻烦死了。」
蕾莎很直接地说道:
「我不认为这是为了英国所采取的行动。」
她话才说完,上条随手指着雪原的方向。
「再不快点,发现事有蹊跷的俄罗斯成教魔法师就要回来罗?」
「……」
蕾莎虽然一脸不悦,还是乖乖地答应他的要求。上条见蕾莎开始与卡车里的人交谈,他就走向其他卡车。他这次用自己的手打开同样构造的门。因为怕反覆说明好几次会太麻烦,于是他用肢体语言,指示他们向蕾莎的方向集合。
「要怎么逃走?」
「就直接驾卡车逃走,这群人里面应该有会开车的大人。总之先叫他们开到附近的城镇去。」
「……那样也可以啦。只不过,车队并没有施加过隐蔽用术式。这些卡车明显是俄罗斯的军用卡车,我只希望他们不会被在内陆展开部署的学园都市战车攻击。」
「我们就收下最前方的马车吧。就是那辆覆盖金属板,像鼠妇一样的东西。」
上条看着小小的马车说道:
「因为那个东西,最不容易从外面看清里面人的脸。我明显就是东方人面孔,而蕾莎你……虽然我看来没什么实际上的感觉,不过英国人和俄罗斯人多少有些体形上的差异。既然如此,如果可能,前进时尽可能不要露面是最理想的。那辆装甲马车,是最适合拿来前进基地的交通工具……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可以跟你打个商量吗?」
「你该不会想说你不会驾驶马车吧?」
「要是这年头还有可以一脸毫不在乎地驾马车的高中生,我倒想看看啊。」
「你要这么说,我可还是中学生哦?」
虽然蕾莎口中这么说,但她还是率先向装甲马车那里走去。看起来她多少对驾驶马车有点自信。上条也打算走向马车时,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他回头一看,看见一个小女孩。
她看起来好像很想说些什么,不过她似乎知道自己所用的语言和上条根本完全不一样。
上条轻轻拿开抓住自己衣服的小手,他并没有考虑到自己的意思是否能传达给对方,决定直接用日语对他说话。
不过,实际上他来不及把话说出口。
一名像是少女母亲的女性抱着婴儿,慌张地抓住少女的手臂,将她从上条身旁拉开。他当然听不懂那母亲说了些什么,不过可以感受到她的视线里充满敌意和恐惧。
(……第三次世界大战。学园都市的日本人是俄罗斯的敌人?)
上条虽然感觉到内心一阵刺痛,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决定还是用日语,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等到将来有一天我碰见相同的困境时,你们再帮助我就好。所以不用太在意。」
装甲马车上响起了短促的喇叭声,上条不禁佩服原来喇叭之类的装备和普通汽车是一样的。接着上条朝装甲马车的方向跑去。
8
装甲马车里面算不上舒适。但好歹装设了类似空调,可调整内部温度的灵装,因此并不会让人觉得冷,只不过却弥漫着一股汗水味。密闭在厚实的钢铁中,也观察不了外面的情况,因此有种奇怪的密闭感。
蕾莎坐在停止不动的装甲马车驾驶座上。那里也没有暴露在外,完全用金属板覆盖住。只有从缝隙中伸出一条缰绳,另一端系著名叫斯雷普尼尔的金属马匹。
「哇——虽然我早就预想过了,不过里面果然很闷热啊。」
「……这个像空调的东西,设定也太粗糙了吧?大概只要把原本设定的温度再稍微转动一下,这次就会急速变冷?不过万一不小心先被我的右手碰到,恐怕会坏掉。」
「呼——受不了啦。还是把衬衫的钮扣解开,用裙子扬个风吧。」
「噗!你是怎样啦?我不懂你突然采取这种行动的意义何在!」
「因为我在用美人计,你就快点有所反应吧!赶快把我推倒制造出既成事实,就可以为英国多添加一名尖兵了!」
「哼——!你根本连这些色情字汇都不知道意思,就笑着随口胡说!身为领先你几年的人生前辈,我要说几句话,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真的很危险!下次小心点!」
(笨蛋,看样子是上钩了!)
于是,小恶魔少女蕾莎轻轻地晃动着迷你裙下伸出的「尾巴」,脸上浮现出抓住了反击机会的邪恶笑容。
「OK,我懂了!那我就具体证明一下我有多么认真吧!」

9
在多佛海峡的战场上,新生天草式十字凄教的少女五和两手紧紧抓着长枪,感到背脊上阵阵寒意。
「唔……唔哇——?」
「?你……你怎么了,五和?」
建宫斋字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到,五和提心吊胆地从他身上慢慢移开视线。
「没……没事。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10
当然没有发生什么让晚熟少女害怕的事,抓着斯雷普尼尔缰绳的迷你少女蕾莎,一脸不悦地驾着装甲马车向前奔驰。
「我刚开始知道要驾驭俄罗斯制的金属马,虽然觉得有点害怕,不过基本上和普通马车是一样的。」
「什么普通马车……」
坐在俄罗斯成教的装甲马车里,或多或少可以减轻敌方的警戒心。但是,他们并不认为能直接走进戒备森严的要塞腹地中。
蕾莎驾着装甲马车大概走了三十分钟,接着突然在空无一物的雪原上停下。
「差不多要进入要塞防卫线了。说清楚一点,就是再继续往前走,就会遭到飞弹发射器和榴弹炮洗礼。这辆马车上的防御用灵装,恐怕抵挡不住炮火攻击。」
「雪地上还有很多尺寸类似的车轮痕迹。不过,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光从基地里容纳了很多同型『马车』这点来看,就充分表示出那里不是普通的军事设施。」
「普通的军事设施,指的是什么啊……?」
要塞本身是个每边最长十公里的正方形。邻接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国境的前线基地……名目上是这样,但应该并不具备原本的功能。那里头应该隐藏着右方之火的企图。
另外,这个要塞周围还筑起了半径约四十公里的防卫线。
当然不可能是像万里长城那种高耸的墙壁。但是要塞的各方位设置了监视塔,一旦看见可疑的影子,就会大量发射炸弹轰炸。
「……也就是说,俄罗斯军方从比日本学园都市还大的范围内,将所有居民强行驱离了?」
「这一带几乎都是原野,全部居民加起来恐怕也不及日本的一个村落。」
这句话让上条再次重新体认到,俄罗斯这个决泱大国的规模。就算看遍日本列岛,也没留下如此广大,未经开发的自然景观。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蕾莎坐在驾驶座上向上条询问。
「再前进下去,一旦走进防卫线内,一定会被当作飞弹和榴弹炮的靶子。那不是马车的速度能躲过的东西。不好好想个对策,下场恐怕会很惨哦?而且我也不认为他们会留下什么死角。」
「不,未必是那样。」
对语气中半带着挑衅意味的蕾莎,上条回答道。
「先前不是说过了?右方之火利用了俄罗斯军方,但却不将自己的魔法计划据实以告。就像他用一些冠冕堂皇的内容,当作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理由敷衍对方。既然如此,他为了搬运魔法机材进入要塞,一定会建造一条『秘密通道』,绝对是的。」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找到那条秘密通道,就可以在不让人发现的情况下潜入要塞内部?」
「俄罗斯大部分的人都不懂魔法。至少我不认为普通军队那群人,有办法进行魔法战。这么做总比正面突破要来得轻松点吧?」
「……右方之火相当厉害吧?我听说他不是『神之右席』的首领?那家伙准备的魔法陷阱及部署,感觉上应该有水准相当高的东西在前面等着我们。」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终于轮到我出场了。」
上条笑着挥了挥自己的右手。
他的手拥有一种叫做「幻想杀手」的力量,能将各种异能之力全部抵销。
「我奉来就不适合和全副武装带着步枪和炸弹的士兵战斗,当然也不适合和一群俄罗斯成教的魔法师集团战斗。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好像发挥不出平常的实力……接下来才要开始。接下来终于等到真正属于我的舞台了。」
上条当麻从装甲马车上,如裂缝般的窗口直视前方。
在遥远的地平线附近有他们的目的地,他朝着设施的影子自言自语似地低声说道:
「……你等着吧,右方之火。」
11
莫斯科的最深处,战场上的士兵绝不会出现的地方,伫立着一名穿着奢华军服,刚步入老年的男子。地点在一幢彷佛宫殿的建筑物里,但事实上这里是正式登记为军用设施的一座要塞。男子的军服上装饰着数不尽的勋章,他一直相信自己处于俄罗斯的黑暗底层。但实际上似乎并非如此。
还有其他穿着同样军服的男人也聚集在此。
他们除了衣服和经历之外,连现在的立场都很相似。
「……俄罗斯成教的宗主教啊?世界似乎正在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不停发展。」
「因为听信他们的想法才引发战争,但这场战争,我们有办法击退学园都市的兵力吗?」
「原先没想到的是,协助学园都市的人很多。科学技术所给予的恩惠,竟然足以建构起如此庞大的战线。」
「实际上,战争已经从罗马正教、俄罗斯成教的支配圈,发展到其他世界去了。没得到印度和中国的协助还真是让人心痛。」
「我看不出学园都市在计划什么。包括无人武器在内,他们展现自己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兵力,对他们来说应该也没什么助益。」
「你的意思是他们除了迎击和防御之外,另有目的?」
「目标说不定是飞弹发射井。」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抢走飞弹发射井。靠他们的技术,说不定都不用正规讯号就能启动飞弹。还有可能从外部『带进』里面来。」
「这么一来……」
「我的提议就是,希望各位将发动『那个』也列入考量。」
此话让所有人顿时陷入沉默。
关于这个议题,他们之间已经不知道讨论过多少次。但即使经过这么多次讨论,大家还是犹豫着不敢做出决定性的允诺,更显得现在这句台词有多沉重。
最后终于有人低声喃喃自语。
那个人的目光看着放在桌子的一叠文件,开口说道:
「克里姆林报告啊……」

行间 一
学园都市里也充斥着慌乱的气氛。
女生宿舍里,御坂美琴坐在自己的床上。室友白井黑子不在。她是风纪委员,看来是因为工作被派遣到外面去了。
今天学校停课。
并不是因为台风登陆的关系。
虽然可能性「依然」很低,但是俄罗斯的弹道飞弹和轰炸机,飞到学园都市正上方的机率绝对不可能是零。
附带一提。
学园都市似乎一心想和俄罗斯开战,但日本政府本身却对战争抱持消极态度,这也是理所当然。因为日本并没有军队,就算有人要求日本参战,政府也不可能乖乖答应。若俄罗斯方面以「世界性的战争」为前提而采取行动,美国也压不住的。
既然正面冲突没有胜算,日本政府就打算开始对学园都市施压。希望学园都市尽速接受俄罗斯的要求,回避这场战争。
相对于政府的要求,学园都市只提出一段非常简单的动画。
弹道飞弹在大气层外面爆炸的影像。
不是一两发。
而是一次超过三十发的影子高速划过天际,但全被学园都市的迎击武器击落的影像。
「我们不会强迫你们。」
在行动装置的数位电视节目中,学园都市的播报员这样说道:
「但是,我们没有义务保护我方盟军以外的人。俄罗斯方面在未经事先警告的情况下,发射了弹道飞弹。所幸目前已经确认上面并未装备核弹头,然而我们不知道他们何时会跨越禁忌的界线。希望你们能用自己的头脑,自行做出正确的选择。更何况日本还拥有投入庞大税金所买下的神盾舰和PAC3(注:Patriot Advanced Capability-3 -即爱国者3型飞弹),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几乎就是在威胁了。)
这话中的意思是,如果政府敢插手妨碍,他们就将日本各都市从防空武器网中排除在外。自卫队从美国积极调度过来的美制迎击武器的确非常优秀,但和科学技术超越二、三十年的学园都市所制造的东西根本无从比较。连小孩子都知道那些武器的精准度,不可能达到百发百中的地步。只要不慎打偏一发,就不知道会酿成多大的悲剧。
这状况简直就像学园都市拿俄罗斯制的飞弹在要胁政府,但大部分民众是这么想的:怎样都好,反正拜托别让飞弹落到自己头上就好。
因此,为数可观的市民蜂拥到政治家面前。要求他们不要刺激学园都市,让自己居住的城镇维持在安全地带中。庞大的民意洪流让政治家动弹不得,趁这空档,学园都市就能随心所欲地展开行动。
宣战公告的内容是向全世界发表的,美琴也在网上看过了。
她也明白内容脱离常轨,学园都市不可能会接受。
然而——
她可以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快感。学园都市以间接的恐吓威胁煽动大众,但却怎样也不会弄脏自己的手,继续保持「保护市民的正义使者」这种干净形象。那种清廉洁白的模样,简直就像用漂白剂将所有脏一污全部刷洗掉,干净到令人不舒服。甚至是让人觉得如果里面没有任何内情,反而才奇怪的程度。
(……是什么呢……)
美琴的目光从行动装置移到手机上。
挂着晕太吊饰的手机。
不知道已经打过多少次电话给某冲天头少年了,却完全没有接通的迹象。不久之前,那个少年曾经这样说过。他现在正在军事政变下的伦敦。
她原本以为他在开玩笑。
但是,说不定……

那个少年是不是还没回到学园都市?

美琴心想,有必要调查一下。
俄罗斯发表宣战公告同时,第二十三学区的机场就开始限制民航机起降。并且想到政变和世界大戟发生的时机,或许想要回来也很困难。
像是与外界的骚动隔离,但实际上是大战另一个中心的学园都市。
如果那个少年在「外部」,危险程度明显会提高好几级。她无法坐视。


本帖最后由 yuyuko 于 2011-8-27 14:35 编辑


第二章 侵略与反击的揭幕 Angel_Stalker.
蕾莎走在白色雪地上,手中还组装着微小的金属零件。
「……嗯。就算把备用零件全部拿出来,还是无法再组成蕾莎特别改造版啊。结果反而变回原本旧的『钢铁手套』了。可恶,那个特别改造版,早知道把理论数据记录下来就好了。因为是在摸索中加上零件,所以自己也记不住零件是怎么分配了……」
自言自语的蕾莎突然看着雪中。
「哎呀,有了有了,总算找到了。」
上条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试着和蕾莎做出相同的姿势后,终于明白她看见了什么东西。
积雪大概有三十公分,不过在蕾莎所见的地方,有个明显超过三公尺的空洞。就像是雪做的隧道。
「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V字型沟槽。因为雪积在上面,所以从上面看起来就像平的。」
「如果是『以通常方式堆积』,顺着V字沟槽稹雪的形状应该会改变。堆稹方式和强度,都经过魔法加强了。现在就算是客机在上面着陆,应该也不会坍塌。」
上条看着自己的右手。
「……应该不会在碰到的瞬间就被活埋吧?」
「谁知道?小心起见,你还是尽量不要摸墙壁比较安全。」
蕾莎随口说着,身体已经滑进空洞里。
上条正打算尾随其后时,蕾莎突然停下动作这样说道:
「糟了……如果我不小心在雪地上滑倒,我们会自然而然相拥在一起,或者让你看见小裤裤,说不定可以开创出很多条新道路耶。」
「我知道啦。今天你是国王,你说了算。所以快点前进吧。」
洞穴内部还有列车轨道,两条铁轨平行向深处延展出去。还有一列货物用列车停在那里。大概有五节车厢连在一起。没看见电线之类的东西,所以很有可能是柴油机车。
「他就是用这个,将需要的物资偷偷运送进去吧。」
「真令人意外。」
蕾莎一副惊讶的表情。
「右方之火当初,不是一击就把罗马教皇和第二皇女凯莉莎打出去了?我不认为他是会偷偷摸摸费尽心思做这种事的人。我对他的印象是,只要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事情,就会从正面除之而后快。」
「以他的身分,只要利用『神之右席』的权限驱动罗马正教,不需要亲自动手就能解决问题。倒不如说那么做还比较正常。现在他会亲自动手,也就证明了他拥有的火力越来越弱。」
对上条来说,这里有列货物列车真是侥幸。毕竟离基地还有三、四十公里。就算找到了捷径,但是「没有交通工具,请徒步雪中前进」,在遇见右方之火前,恐怕体力就先消耗殆尽。
「话虽如此,但是随便启动货物列车,他们应该会发觉。」
「所以要等到它自动启动的时间啊。走这边,先躲进货柜里。」
上条说着向连接在车头上的货柜走去。货柜可以从侧面打开。上条他们拉开像房车后座一样的滑动式铁门,潜入内部。
蕾莎盯着上条的裤袋。
「我从刚才就有点在意,那个青蛙吊饰是什么啊?」
「听说叫晕太。不过我也不太清楚。」
「……自己都不清楚的新奇吉祥物……?我可以闻到女人的气息。说不定有必要变更作战。看样子我得尽快铲除敌人。」
自言自语的蕾莎迅速环视货柜内部,表情变得不太好看。
「嗯,光从记号来看,基本上很多都是十字教系灵装。不过是用来做什么,还无法确切判断出来。」
一片漆黑中,蕾莎的眼睛似乎很快就适应了黑暗,她说道:
「不过你看起来还真熟练啊。」
「……军事政变的时候,我曾经潜入满载『骑士派』的货物列车,一路躲到福克斯通。」
「哦。这么说来,好像听芙罗莉丝说过。她说下次再碰见那个日本人,一定要扁他。」
「啊,是吗?对了,她为什么会被『骑士派』的人抓走?」
他们聊着,突然听见传来外面的许多脚步声和说话声。两人停止了闲聊,竖起耳朵。
对话似乎是俄文,所以听不懂他们谈什么,不过可以听见好几个货柜门被打开,然后堆了更多货物进去。上条他们预测自己躲藏的货柜也会被打开,于是躲到堆积如山的灵装后面,不过他们白担心了。门没有被打开,车头传来引擎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摇动,货物列车开始动了起来。
「……那些人是俄罗斯士兵?还是魔法师?」
「我没有确切证据,不过应该是后者,很可能是俄罗斯成教的人。因为我还听见他们在抱怨那些堆积在车厢里的灵装。」
两人屏息静静待在货柜中。
他们所乘坐的货物列车,正一分一秒地朝神秘的要塞中心驶去。
不久,
「……唔啊——果然热死了。基本上只要是密闭的地方,光是自己的体温就能使体感温度上升吧?」
「禁止你在这种时候用裙子扬风啦。」
「我才不会那么做。那是在关键时刻,看似不经意地做出来才会有效果——」
蕾莎说到一半,突然停下声音。
上条慢了一步,但也察觉到原因了。
她注意到了。
因为流汗的关系,身上穿的运动服被汗水浸湿变得透明。而在下面,可以看见连女间谍的小型晶片都藏不住的小面积胸罩。
但蕾莎并没有满脸通红地用两手遮掩胸口。
「糟了!我一直将这个珍贵场面当做秘密武器保留,没想到就这样浪费掉了……!」
「你到底是来俄罗斯干嘛的啊!刚才说要掀裙子漏风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个难道是骗人的?」
上条气得发抖,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时,列车已经接近目的地了。
列车朝着基地中心行驶了二、三十分钟。
货物列车停了下来,外面再次傅来俄语交谈声时,蕾莎向上条说了一句话:
「下车罗。」
「咦?等那群人离开之后再行动比较好吧?」
「你真是个会在奇怪的地方少根筋的人耶。他们是为了运送物资才开动货物列车,这次一定会将货柜里的货物全都搬下去。到时我们就得和那群人碰头了。所以不先出去会很麻烦的。」
听她这么说还真有道理,但是要跳进明知有人活动的地方,还是需要一点勇气。
上条稍微打开了货柜的拉门。他向外面窥视,奇迹似地附近正好没人。平坦的雪地上好几个木箱堆叠成小山,如果能躲到那里,应该就不会被发现而能继续前进。
(……害怕也无济于事。)
「走吧。」
说完,上条把门缝稍微拉开了一点。他将身体钻入门缝,向外跳了出去。从大约一公尺的高度跳到地面上,接着躲进木箱小山的阴影中。蕾莎以有如肉食动物般流畅的动作紧跟其后。
木箱小山的另一边依旧在进行卸货的工作,上条觉得自己似乎被脚步声和说话声包围了。每当听到声音时,就能感觉到身体在冒汗。
「往好处想吧。」
相对于紧张的上条,蕾莎看起来一脸泰然自若的模样。
「周围越吵杂,我们就算或多或少发出一些声响,他们也不会察觉。」
临时赶搭出来的月台出口,在距离木箱小山约十公尺的地方。还能看见向上的楼梯。这个月台建在雪地下方,所以楼梯很可能是通往地面之上。
上条他们接下来,就要朝向右方之火的要塞中心前进。
那里监视的耳目众多,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这里的卸货人员根本不足以与之相比。
才这种程度就裹足不前,现在可不是时候。
正当上条注意着四周,打算向出口迈出脚步时。

他撞见了俄罗斯成教的魔法师。

那是个比上条年长的青年。应该是负责卸货的工作人员。他双手抱着木箱。对方可能也没预料到会碰上这种场景,看起来一脸惊讶。
对方两手无法动弹,对上条而言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魔法师的反应只稍微慢了一拍。
就在此时,蕾莎行动了。
「!」
蕾莎的行动非常冷静。她没发出声音,一瞬间就缩短距离。她朝魔法师毫无防备的喉咙伸出手臂。不同于单纯的拳头,而是更锐利的一击,魔法师的身体直接倒下。蕾莎对倒下的魔法师毫不在意,伸手接住从他手中飞出的木箱。
只发出最低限度的声响,周围没发生任何事,其他人继续卸货工作。
突然间,上条感受到指尖传来讨厌的感觉。
「你小心点。」
蕾莎只说了这句话,接着慢慢放下木箱.她用了像钢丝的东西绑住青年的手脚,接着把旁边的木箱小山重新排列组合,做出一个口字型的空间,将青年藏进里头。
「……他……他没死吧?」
「杀他还比较简单。这样我就用不着使用『封印脚镣』(DROMI)这种贵重的拘束灵装。」
他脚踝上的钢丝,似乎有阻碍全身动作的效果。轻松说出上述回答的蕾莎,让人觉得她果然和上条住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另一方面,蕾莎摆动着「尾巴」,使得迷你裙摆晃来晃去的。
(……「这样」看起来不太吃香,还是实实在在赢取他的好感,就结果来看才是比较有效率的做法。不,我应该是很性感的!)
两人踏上出口的楼梯来到地面,这里已经属于基地的腹地范围。前方数百公尺,还能看见像是铁制栅栏组成的路障。
接着,
边长十公里的方形基地内,中央大约七公里左右高高向上隆起。形成二十公尺左右的高度落差。雪像一片巨大的蓆子覆盖在巨大的影子上。
「一般的基地应该是平坦的吧?」
「也就表示,这里不是普通的地方。」
巨大高低落差的「墙壁」上,有个大型的出入口敞开着,大概是搬运货物用的。上条和蕾莎从那里侵入内部。
内部的装潢像是西洋城堡。不过,并非用金碧辉煌的金银财宝装饰的那种城堡。石造的潮湿空间,就像是为了幽禁罪犯而建造。
墙壁上隔着一定的距离放上蜡烛一两个人靠着摇曳的烛光前进。
幸好,途中并没有撞见看守或巡逻的人。
说不定是右方之火自己禁止他人进入。
「!」
上条抓住走在前面的蕾莎肩膀。
他们站在一扇门前。
他们从微启的门缝想门内窥视,里面是广阔的空间。不知道这个空间是为什么而建造的,但可以听见里面有说话声,而且还是听过的声音,
「(……是右方之火。没想到就这样突然遇上了终极目标。)」
上条低声自言自语,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蕾莎,身体也变得有点僵硬。
就像正进行着整修工程的教堂,古老的石壁上处处架着现代风鹰架。右方之火站在鹰架上。上头还有与鹰架不搭调的高级桌椅,他就坐在那里。桌子上敞开一本厚厚的书,书中透出一点淡淡的光芒。
除比之外没有其他人。
他们只听见右方之火一个人的声音。
那本书是通讯用灵装?
「有需要,这里是『空间』。因为座标和容积,双方都很重要。」
听到久违的声音,让上条的心中澎湃起来。
「我对俄罗斯宫殿这种东西没有兴趣。如果光靠想坐上宝座的憧憬,当初就没必要特地把圣彼得大教堂炸掉吧?对本大爷来说,这里比莫斯科还重要。虽然得花点时间才能掌握形势是个问题。但即使如此,要想推动计划,就不能排除这个地方。从『伯利恒计划』的角度来看,这里是最适合的。」
(……)
上条想办法让自己保持沉默。如果不努力保持沉默,他现在就想马上大吼着冲向前去。
「我知道。对你们来说,这场战斗也是迫于无奈。我说的不是这场第三次世界大战。而是学园都市和罗马正教的对立,这个大趋势本身。」
虽然他们距离相当远,但或许是因为没有其他人,右方之火的话清楚地传进上条耳里。也就表示,反之这边的对话也有传到那里的风险。上条比先前变得更紧张。
右方之火到底在跟谁说话?
「假设学园都市赢了,科学阵营的时代就会来临。罗马正教获胜,就换成魔法阵营的时代来临。但是不管哪边获胜,俄罗斯成教都得不到多少好处。假设魔法阵营的时代真的来临,只要罗马正教掌握主导权,俄罗斯成教将会失去立场。」
上条劳烦蕾莎帮忙翻译俄语之余,开始思考。
但是,他的思绪突然被打断。
因为他看见了。
放在桌子上的另一个灵装。
「所以你们应骸趁早解决问题。和对自己而言最有利可图的势力联手,等到这场大战结束后,你们才能获得最大好处。听懂了就快把调查结果交出来,将派遣到各地的俄罗斯士兵传来的报告交出来。」
那是个小小的圆筒型迈具。
上头有好几个金属环,看起来就像数字锁。
茵蒂克丝的远距控制灵装。
折磨她、害她陷入昏厥的东西。
只要将那东西……
只要将那东西破坏掉。
「没错没错,乖孩子……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的确如果她在那里就说得通了,难怪在俄罗斯境内遍寻不着莎夏·克洛伊洁芙的踪影。」
上条不禁想冲出去。
此时,有人从背后捣住上条的嘴。
是蕾莎。
接着她用另一只手,朝上条侧腹部狠狠击出一拳。上条痛苦得想咳嗽,但嘴巴被牢牢捣住,想咳也咳不出来。
身体的力量逐渐消失。
「不。她好歹也是站在第一线工作的魔法师。一般的军队大概对付不了。要是被射杀了反倒让人困扰。俄罗斯成教?『歼灭白书』那群人也没用处。不知道因为是原本的同事,所以不知不觉中就手下留情,还是纯粹是因为他们的水准太低?不管怎样,目前为止还抓不住她也是事实……虽然很麻烦,但现在就只好由本大爷亲自出马。如果想保证计划确实可行,这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
被压制住身体的上条,透过门缝瞪着右方之火。
他还没察觉到这边。
「……还有,有件事我先跟你说清楚。你也不打算一辈子就只做一个小小的主教吧?掌握俄罗斯成教最高权利的人,不是宗主教吗?但是照你升迁的速度来看,恐怕到寿命结束之前都别想爬上那个位置。就是这么回事。要利用本大爷,首先要有让本大爷想利用你的功能再说。下次你如果再敢隐瞒实情,想拿来当作筹码跟我进行无聊的谈判,本大爷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再去找其他途径。听懂了没有?」
像是要切断对话般,右方之火阖上厚厚的书,接着他放下书,抓起茵蒂克丝的远距控制灵装。
先前一直没有注意到,但他旁边就有个像铁窗一样的东西。右方之火打开那扇窗,光线立刻射入昏暗的室内。他从那里轻盈地飞了出去。
蕾莎从上条将手拿开同时,上条猛然转过头来。
「(……你想干嘛?就差那么一点了!)」
「(……我才想问你,你想干嘛?明明有超过两百名魔法师在里面。)」
听她这么一说,上条吓傻了。
他完全没注意到。
但是经她这么一说,上条重新往门缝里望去。充满了广阔空间的黑暗深处,有许多发亮的眼睛。他们可能在进行某种工作,也有可能担任右方之火的护卫,而留在那里待命。
「(……就算你正面冲过去,也到不了右方之火那里。如果右方之火是如你所说的那种人物,不管你怎么做,他都会趁部下拖住我们的时候,从那个窗口逃走。)」
蕾莎为了安抚情绪亢奋的上条,一句句慢慢地告诉他:
「(……他提到了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还有莎夏·克洛伊洁芙。他下令让俄罗斯士兵退下,大概是打算一个人去和莎夏接触。如果你想抢走那个灵装,就只能赶在他前面。如果你能抢先他控制住莎夏·克洛伊洁芙,就能挤出时间和工夫,来准备向右方之火发动偷袭。)」
「(……可恶。)」
上条咒骂着。
右方之火。操纵许多人引起世界混乱,而自己却站在高处远观的人。虽然早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触到他,但是……
「(……总之我们先去搜寻莎夏吧。既然右方之火那么想找她,看来背后一定有什么内情……更重要的是,也差不多该跟他为茵蒂克丝的事做个了断。)」
2
滨面仕上开着偷来的赃车。
当前所需的食物、军需资金和车的燃料都到手了。
为了和学园都市「战斗」而行动的时候到了。一定要在俄罗斯找到某个「交易材料」,保障自己和泷壶的人身安全。
「……可是,具体上应该找些什么?」
「不幸中的大幸是现在正在打仗,俄罗斯境内也有不少学园都市的军队和武器来来去去。滨面,从那些东西着手说不定可行哦。」
「你的意思是说,抢走最新型的军用武器,用那东西的科学技术当作筹码谈判?」
「还有一个方法是监视俄罗斯的军事行动,将有利的情报转交给学园都市。」
滨面虽然说着这些事情,但他其实想不出什么想法。
这也无可厚非。
虽然他经历了各种事情,但他其实纯粹只是个不良少年。就算提到军队、武器,也无法产生实际感受。说是要和学园都市这种巨大势力进行「交易」,但他却完全搞不清楚具体程序。
另一方面,见识过学园都市黑暗深处的少女,给滨面提出建议:
「滨面,你必须考虑在这场战争里,学园都市的目标是什么?」
「咦?不就是因为如果被俄罗斯攻陷会很困扰,所以保护学园都市?」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们进攻到俄罗斯境内就没意义了。只要在日本的周围海域打造一条彻底的防卫线就好。一般城市可能无法应付大量轰炸机和弹道飞弹,但学园都市可以办到。他们只要如此争取时间,同时慢慢操纵世界经济,让俄罗斯陷于无法进行战争的财政窘境就够了。」
「……也就是说,学园都市有其他目的?」
「我们现在掌握住这点了,接下来就要朝中心前进。你想像一下势力平衡的天平,虽然你只是一个很小的砝码,但不管在哪边的托盘上,只要抢到一个让天平倾斜的位置就行。如此一来,就能尽情对学园都市提出各种要求。」
「……」
这么一来,只能冲进学园都市和俄罗斯激烈战斗的战场。他只能自己深入虎穴收集情报。不是比喻,真的就是在玩命的作战策略,但如果不这么做,说不定会亲手放掉稀少的机会。
「这一带看样子也是打得如火如荼。好像叫做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我记得就在那附近。从那边开始找看看吧?」
「……嗯,对呀,滨面……」
「?泷壶?」
听见了嘶哑的回答,滨面感到一股不祥的感觉。
滨面朝副驾驶座看了一眼,接着忍不住踩下刹车。
泷壶的样子很奇怪。
她脸上满布汗水。
「喂,你怎么了?泷壶,你还好吗?」
「没有……问题。我不要紧,所以……滨面……快点行动。」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任谁看来都不会觉得有异的状况。泷壶还在承受「体晶」的后遗症。虽然问题又重新浮上台面,但滨面还是无计可施。就算知道是徒劳无功,还是把她送去医院比较好吧?但即使让「外部」的医生诊断她,也不可能知道治疗法。就算知道方法,他也会担心泷壶的人身安全。现在正在战争,学园都市和俄罗斯的关系非常恶劣。而且滨面他们根本就是连护照都没有的非法入境者。
但是,
他不想丢下她不管。不能再这样下去。就合理理由之外的感情论而言,滨面一点也不希望再对泷壶的身体增添负担。既然如此应该怎么做?为了寻找和学园都市「交易」的材料,他还得冲进这场战争的中心点收集情报。
苦恼的滨面,这时听见了微小的叩叩声。
那是有人用拳头轻敲驾驶座窗户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看见一个高大的白人男性。应该是俄罗斯人。滨面没多想,从对方由车外往内看不见的位置,紧贴着门拔出手枪。就如先前所说的,现在学园都市和俄罗斯的关系恶劣。光凭滨面来自学园都市这点,恐怕就有可能遭人危害。
滨面隐藏手枪,谨慎地打开车窗。
白人壮汉向他说道:
「我以前做过日文导游带过观光客。我这样说你听得懂吗?」
「你是谁?」
「看样子,你好像需要医生?」
壮汉抬起下巴,指向副驾驶座上的泷壶。
听到意料之外的问题使滨面不知所措,男人笑着继续对他说:
「这是各取所需啦。我们村子发电用的燃料用光了。这样下去温度降到零下,大家都得受冻。这是柴油车对吧?如果你愿意把这辆破车里的燃料给我们,我就带那女孩去我们的医生那里。如何?」
3
战车乘坐起来的感觉,真的有改进吗?
引擎的声音吵杂不堪,油和废气的味道,与汗水及污垢混合后产生的臭气。最糟糕的是狭窄的空间里,五个中年大叔挤在一起,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不会觉得舒适。
坐在指挥官的椅子上的安杰卡·S·库法克叹了一口气。
这里是俄罗斯的中央。
在抵御外敌的防卫大纲里,本来并不存在对这个地方部署的行动指南。所谓的防卫,应该早在国境附近之地;而且大部分拟定的战略,都是根据情况采取先发制人的方式,先越过对方国境展开部队部署。
从来没有人料想过,会被敌军攻得这么深入。
尽管如此,学圈部市的地面部队已经来了。
更过分的是,他们似乎打算从中心向外围继续鲸吞蚕食。
「……混蛋,他们还在空降。」
安杰卡从顶盖的缝隙看着白色的天空,愤恨不平地低声说道:
「什么为了守护和平,而投入最低限度的防卫武器啊。这群该死的混帐,他们不断像纸花一样撒下派一个小队冲过去,都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吹走的新型车辆。这分明就是侵略和占领用啊。」
「那群人,据说两百三十万人之中八成是学生。光是这样就能和我们俄罗斯军抗衡,士兵的数量和武器不一致。你们听说了吗?那辆战车似乎不需要驾驶员就能四处活动。」
战车内的同袍令人不快地说道。
安杰卡的眉头,更加不快地皱紧了些。
「那只是可笑的传闻,别说得像是那群人什么都做得到。」
学园都市的超音速轰炸机从上空飞过。沿着那条线投下大量降落伞。这次不是空降战车,大概是简易基地建筑用的建材。
那群人的基地,有好几种不同的层级。
从以大量钢板组合而成的「小木屋」,到使用了远乾性强化水泥的「避难所」。还有叫做驱动铠甲的东西。甲胄武器以令人惊讶的速度组装基地,像是蟑螂的巢穴,一眨眼间就在俄罗斯境内四处建造起来。
学园都市似乎非常不愿意自己的技术外流。
这么一来,那些要塞里大概也装有能事后引爆或回收的机能。他们和为了应战而分身乏术的我方不同,连战后的事情都考虑好了。
「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
同僚像是在咒骂般说道:
「在筹划进攻前面突然出现的基地时,转头一看背后又建好一个基地。正在我们陷入慌乱中,这次又出现别的基地切断我们的补给线路。那群人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就连帮人连夜潜逃的业者,也得花上一点时间啊。」
一开始他们还试着击落那些降落伞,但成效不彰。高射炮和机关枪朝降落伞打出了几个洞,但马上就伸出类似滑翔机的机翼,或者陆续出现其他降落伞,简直没完没了。
无法进入自己擅长的舞台。
这就是安杰卡他们最真实的感想。
他们并不是笨蛋。单论实战经验,他们的经验比专攻科技的学园都市丰富多了。正面对战,再怎么差也有自信能得到平手的战果。这意味着他们有办法使战况陷入胶着,阻止进一步入侵。
但是,
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所熟悉的炮击战。
战局并没有发展成千锤百炼的战车士兵熟悉的模样。
学园都市的特异战术,本来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建造基地所需的资材、建构基地所需的人员和时间、维持基地所需的物资和能源。考虑到这些因素,要在敌阵的中央陆续建造基地,并为设施里的人员打造补给线,这种做法完全不符合现实。别说军人了,就算随便抓个记者来看,都能指出很多问题。
然而事与愿违。
学园都市以无人能及的技术,克服了这些弱点。
用通常不可能的速度,不断投下大量资材和燃料的超音速轰炸机。还有能用超高速将着陆后的资材,正确组装起来的那群驱动镗甲。这种状态光用脑袋想,就觉得愚蠢至极。如果不从受训时期的教科书开始改写,恐怕他们完全跟不上眼前的事实。
「怎么办?」
战车里有个看来还年轻,但事实上也已经年届中年的士兵问道:
「燃料和炮弹都差不多见底了。我们的退路和补给线路都被那个基地给封锁。请军师告诉我们一个划时代的反击策略吧。」
「再这样下去,别说是跟对方的战车交战,我们会直接困死在这里。」
其他士兵用一种烦闷的语气说道。
一开始超音速轰炸机投下大量降落伞时,他们的部队以阻止对方基地建造为优先目标。但是击落降落伞没什么效果,抢先一步着陆的驱动镗甲,用让人惊讶的动作闪躲炮弹,还用准备来挖掘避难所的超巨大霰弹枪进行确实的反击。
他们被对手用稀奇古怪的行动玩弄,兵荒马乱时敌军又一陆续投下追加的资材和空降战车,等注意到的时候,安杰卡等人已经被两者之间巨大的战力差距封锁了行动。
我们也知道那是在浪费火力。
如果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种战术,至少还能冷静地保留一点炮弹下来,但现在提这个也无济于事。
几个同袍回想这些状况,看着安杰卡。
「我们也看得出来不投降不行了。但是什么都不做就结束,我不能接受。至少最后干掉一辆也好。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如果不削减一点战力,这个国家就真的就不行了。」
安杰卡从顶盖的缝隙看着白色的天空。
好几架时速超过七千公里的轰炸机,撕裂俄罗斯的上空,大量降落伞成一直线落下。
「喂,假设那不是补给物资,而是破坏堡垒用的大型炸弹,我们会变成怎样?」
「……」
令人不舒服的沉默,在战车中扩散开来。
没错,超音速轰炸机本来的作用就是投下炸弹,而那么做,或许能更简单地让安杰卡他们陷入沉默。
为什么学园都市要特意执行这种迂回战术?
安杰卡愤恨地看着天空,像是在咒骂似地低声说道:
「这是所谓人道的武器运用法吗?竟然被看扁啦。」
4
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
上条和蕾莎终于走进其境内。因为在战争中遭到侵略,他们原以为国境一定处于戒严状态,没想到轻轻松松就通过了。
「如果是日本和英国这种岛国另当别论,像这种土地邻接的两国国境,是很容易越过的。」
「即使如此也太简单了,这种形势下就算我们被射杀也不奇怪啊。」
「可能他们已经没有余力做那些事吧。不过,你进入俄罗斯之前,就已经通过好几国的国境罗?」
「不,我是四处搭便车来到俄罗斯的,所以不知道具体方法。」
「……嗯。可能只是因为你语言不通所以没注意到,说不定其实真的必须冒相当大的险……?」
蕾莎自顾自地低吟着。
这里是个像广场一样的地方,各种人在周围穿梭走动着。并非特定的单一民族,而是不同人种。他们所用的语言,虽然分不太清楚,不过可以确定混着好几种语言。
「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原本是反对俄罗斯做法的小地区,各自独立以后所形成的国家对吧?」
「正确的说法,是由那样的国家所聚集而成。」
蕾莎订正他的说法。
「这里是内陆地区。只有一个国家独立,周围三百六十度依旧全是俄罗斯的领土。那样就会变成交易人员和物资时,都需要『俄罗斯政府许可』的状况。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就是为了摆脱这种间接支配,集结了数个小国,靠自己的力量筑起通往俄罗斯之外东欧国家的路线……因此,独立以后的国家中,有几个国家特别受到俄罗斯疏远。」
因为上述来龙去脉,而形成的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国土由东往西漫长地延伸。长度约三百公里左右……看样子走在路上,想正好碰见自己正在找的人,可能性可以说是接近无限地低。
「总之,我们必须抢先往右方之火之前逮住莎夏·克洛伊洁芙。」
上条好像在催促自己一样说道。
「那么,该怎么找出那个人?」
「首先找个能住宿的地方当据点吧。」
「要在这么广阔的范围内搜索,一天内是不可能完成约。」
「当然,为了保留可用的资金,只要一个房间就够了。虽然多少包含一点猥亵的意思在内,不过没关系。」
「你这家伙的基本思路,全被设定到那方面去了是不是?」
「找地方住宿不行吗?那就是要睡外面罗?但……但是,伤脑筋耶。野外本身是没什么问题,但考虑到严寒气候,可能会很辛苦喔?」
「……好吧,我们认真点谈谈吧。」
上条拎住蕾莎的颈子走进小巷,对她狠狠地说教了十五分钟。然后少年带着精神上被教训得疲惫不堪的蕾莎,再次回到广场。
「该怎么找她?莎夏也是魔法师,如果能找到那种『用了不可思议物品的痕迹』,说不定就能找到她。」
「我……我有更简单的方法哦。」
「?」
蕾莎的话让上条摸不着头脑,但他立刻察觉到了异变。
周围。
四、五个男人躲藏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视线直盯着上条他们。他们穿着深绿色军服,但在白雪之中反而很显眼。
「是国境警备队。」
蕾莎简单地说道。
「你刚刚说过,入境实在太简单对吧?你说得没错,但他们也不是笨蛋。虽然现在的状态,导致他们连融入环境的迷彩服都弄不到手,但他们尽忠职守保护这个国家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喂、喂。现在该怎么办?」
「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直接去问他们。」
蕾沙说了意义不明的话。
她看着一脸不解的上条,重新慢慢说明:
「右方之火不是利用俄罗斯军队去寻找莎夏·克洛伊洁芙的动向吗?这么一来,一部分的人已经进入国境进行搜索活动。就算找不到魔法师莎夏本人,但是伊利沙里纳军人,也会察觉紧追在她后头的俄罗斯军队吧?这么一来,战争的主谋现在正打算潜入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这个事实,对他们来说不就正好成了无法忽视的『拨判筹码』?」
5
英国与法国之间的多佛海峡,已经化为两国势力正面交锋的战场。
海面被不明的半透明物质覆盖住,在上面有数十、数百、数千的刀刃交错厮杀。那已经不单是「战斗」的领域,完全到达足以用「战争」两字形容的规模。
两阵营从人数来看,法国人数较多,英国则处于受制的一方。
但是,神裂火织的存在果然很重要。
世界上仅有二十名的「圣人」,他们所拥有的力量足以一挥就把大量魔法师一口气横扫出去。而且,在她周围的新生天草式十字凄教每个成员,时而对她进行支援,时而利用神裂当诱饵,从其他方向进行精确狙击,取得了超越本来人数之上的战果。
「呼——!」
神裂的刀鞘,严重破坏了脚边半透明的大地,穿着黑色修道服的少女们立刻跃上,破碎隆起的立足点,从上空向法国的魔法师发动奇袭。
她们是前雅妮丝部队的修女。
以雅妮丝,桑提斯为中心的部队,与新生天草式十字凄教一样,在战场上活跃着。除了纯粹的战力外,他们还能在「熟知敌对的罗马正教战斗方式」这点发挥了功效。
但是,光是这样还无法击退法国。
他们之中并没有像「圣人」一样,占有特殊地位的魔法师。但是相对的,他们从拥有超过二十亿信徒而自豪的罗马正教那里,借来数量庞大的武器和灵装增强战力。除了权杖与杯这类个人装备的典型武器,还有用来代替大炮的长剑、以甲胄的铁板代替装甲安装上去的奇怪战车等灵装车辆。
第二皇女凯莉莎看着这些场面,百无聊赖地说道:
「这只是小小的试探。反正充其量只是为了窥探我方战力,所派来的侦查兵罢了。」
她至今还没有握住武器。
被大量骑士团团护住的凯莉莎,身上带着一种优雅,但却无法使之轻易动摇的氛围。
她用轻松的语气询问旁边的骑士团长:
「不知道法国阵营的主力是什么样子哦?眼前除了以罗马正教魔法师为主的兵力之外,还能看见几个骑士混在里面。那些骑士看来也是能用十字教范畴说明的程度。」
「既是法国骑士又是十字教系统,依属下之见,很可能是查理曼那边的分支?」
「或者是在凡尔赛宫打呵欠的『首脑』圣女大人,不顾形象向奥尔良骑士团余党哭着求来的帮手。」
「……我希望你不要太瞧不起我——」
这时冷不防插进了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
凯莉莎的眉毛微微一动。
「我们法国的自尊,并没有廉价到为了明哲保身而留下那种东西。我们反倒对于他们遭到英国佣兵解决的事,感到非常愤慨。」
「哎呀呀,我看你好像还没睡醒,先去洗把脸再来如何?虽说你无法离开凡尔赛宫,但归结起来,一切的元凶都是因为你反应总是慢半拍的关系,正好跟这次一样。」
「就无能为力这点来说,你也是一样的。」
凡尔赛的「首脑」用平静的语气低声说道:
「我们已经掌握住正统卡提纳毁损,和卡提纳二世在女王伊莉莎手中的事了。也就是说你现在根本不具备力量。而你身边那群骑士只要离开英国国境,就不再拥有强大的力量。我知道你很好战,但你是否察觉到自己变成其他人的绊脚石了?」
「白痴。」
凯莉莎简短地咒骂了一句。
紧接着。
唰!
第二皇女周围的骑士们,纷纷从卡提纳得到了强大的力量。

供给力量的本体是卡提纳二世,可能是伊莉莎下达了某种命令。但光那样还是说不通。因为卡提纳的效力,只能适用于英国境内。
「你知道假设我在英国国内,藉由正统卡提纳完成军事政变的情况下,我打算进军欧洲,将所有的敌对势力全部埋葬掉吧?」
「不会吧……」
「你以为我打算怎么具体实行这个计划?总不会哭着说因为是国境之外,所以无法使用卡提纳的力量?」
铿!传来一声巨响。
声音来自凯莉莎背后距离超过十公里的后方。
那里浮现了某种东西。是个巨大到惊人的构造物。应该说是用沉重的石头组成的立方体,以数十种方式随机组合构成,像是「四角泡泡」的神秘构造物。大为超出正常建筑技术的那东西,看起来像人工之城,也像是巨大岩石强行切离后漂浮在空中的景象。
「栘助要塞格拉斯顿伯利。」 (注:Glastonbury -原指亚瑟王的埋葬之地,亦为是传说中精灵国度阿瓦隆所在之处。)
凯莉莎说出了这个名字。
「因为我强行规定这座要塞周围,都算是英国的领域,因此这个设施能使卡提纳的使用范围大为延伸。你不觉得这座要塞,正是完全不考虑对手意向的『侵略』用大规模灵装?」
状况丕变。
获得力量的骑士拔剑挺身保护凯莉莎。
「这可不是为了防卫的消耗战,」
护卫凯莉莎而展开布阵的骑士,缓缓地产生了变化。
从被动变成主动。
意味着「军事」的皇女高声宣告:
「是为了进行攻击的扫荡战。」
6
上条和蕾莎两人被好几名壮汉包围着,在广场上前进。语言不通,加上被看似军人的人带走,感觉实在不好。相对于战战兢兢前进的上条,旁边的蕾莎用一副百无聊赖的语气说道:
「不用担心啦。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只要有关右方之火的情报,不管是什么应该都求之不得。所以我们不可能直接被送进集中营的,而且这个同盟里不存在那么危险的设施。」
「……真的吗?原先预想的事总是到下一步就被彻底推翻,这可是不幸的上条哥哥我遭遇到的一贯模式哦?要是接下来就这样被带进一个小房间,里头只放着上面有皮带的椅子,你说怎么办?」
「好啦好啦,到时候我就穿着娃娃装在地板上爬,扭动屁股给你看当做道歉好了……嗯,这想法不错。不然现在就试试看吧。」
「看来我的说教对你而言还不够啊,蕾莎同学。这里会给人造成麻烦,跟我去那边的小巷子吧。」
上条拎起少女的颈子,正想往包围着他们的人外面走,周围就爆发出俄文的怒骂声。其中几名壮汉,甚至已经把手伸进枪套里摸着手枪。
「哇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可恶,他们真的不像是在欢迎我们耶?」
「我也只是在开玩笑。我可不打算提供服务给周围那群人,而且这么做对英国的国家利益也没什么好处。现在就老实地跟着他们走吧。穿不穿娃娃装的事先搁着,到时进房间后再说。」
上条他们就像这样瞎扯着,包围在他们身旁的其中一名壮汉,极其不悦地低声说了几句话。他脱的是俄语,上条听不懂,但是旁边的蕾莎替他翻谭出来。
「他问我们是不是在俄罗斯境内,救过被卡车押送的母女?是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婴,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我们的确有对那列卡车和装甲马车车队出手,但是那些车上坐着好几十个人吧?他只说那样我想不起来。」
男人又用俄语对着百思不解的上条,丢下一句话。
听见这些的蕾莎,一瞬间皱紧眉头。接着她缩起肩膀看着上条。
「他说,那是他姊姊和她的女儿。」
……既然知道这些事,就表示卡车里的人都已经平安到达附近的城镇,用电话或其他方式和家人取得联系。
说不定他们刚才把手伸进枪套,却没直接拿出手枪指着上条,就是因为欠了上条这份人情?
就在此时,上条和蕾莎两人已经被带到广场附近的四方形石造建筑物里。那里原本应该是很大的教会建筑,但现在似乎被用于其他目的。
军事设施。
虽然称之为办公室,但只见纸本资料散落一地,钢制书桌的位置也没固定。墙上的白板贴着邻近区域的地图。颜色不同的磁铁,大概是表示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和俄罗斯双方战车的配置图,其中一种颜色数量压倒性地多。
有个金发女性等在那里。
她是个非常瘦削的女人。假如她穿上泳装,在兴奋之前反倒会忍不住担心她太瘦。她将深陷的眼睛看着这边,接着微微一笑。
她用日语说道:
「听说右方之火正朝这边来啊。」
蕾莎闻言吹起一声口哨。
她们彼此认识?
上条这样想着,不过似乎不是这样。
蕾莎说道:
「……那位女性的名字,就是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名称的由来。她就是让好几个国家独立,并将它们缔结起来的圣女大人。」
「听说右方之火正朝这边来啊。」
伊利沙里纳又重复了一次。
让非法入境者立刻和这种大人物见面,可见右方之火在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是多么不祥的名号。
这也无可厚非。
因为他是扣下扳机,导致第三次世界大战开战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俄罗斯军队也不会想到要对独立国展开进攻。
「这是我们在国境另一边邻接的俄罗斯军方基地中,从当事人口中直接听到的话。我想应该不会错。
上条听见她的说明,不由得觉得事有蹊跷。
「……等一下。伊利沙里纳小姐知道那个右方之火指的是什么?」
如果她知道,也就代表着她知道魔法阵营的事。
而且对罗马正教的内情,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伊利沙里纳嘴唇几乎连动都没动,就回答道:
「虽然我的技术拙劣,但也算是一名魔法师。」
「如果不是那样,光靠部下传来那些零碎不全的报告,是无法如此迅速对应的。知道我们的价值,并且立刻发出指示把我们带到一国的中枢,光是能做到这些事,就明确显示出她是『通晓魔法的人物』。」
蕾莎以随意的口吻补充道。看起来她很清楚伊利沙里纳这号人物的功绩和传说。
「她表面上为了让国家得以获得政经独立,而大力整顿国家基础;在背地里则从事神秘的魔法活动,她能将俄罗斯成教的魔法师全数击退,是位拥有深厚实力的人物。如果认真对打,说不定连我都会被打得老远。」
「事实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帮忙完成几个提案的手续,和『法国的姊姊』比起来还差得远了。」
伊利沙里纳随意带过话题,她似乎不喜欢别人吹捧自己,将自己放在超乎必要的高度。
她很快地回到正题。
「右方之火是这场战争……不,是与侵略我国有关的重要人物。如果能趁这次机会打倒他,我想就能让民众生命受威胁的可能性大幅降低。」
到这部分为止,上条也同意。
但是,她接下来所说的却无法认同。
「另一方面,我不认为现在的我能轻易打倒右方之火。这是魔法师技术能力上的问题。就算集这个国家所有力量,也打不倒他一个人。」
伊利沙里纳说着,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
看来她也不想轻易放过这次机会。
既然伸出手就能碰触到,如果可能,说什么也想立刻采取行动以尽快脱离危机。
站在那里的她,真的是个有能的政治家?
乍看之下那就像是个好机会,但万一实际上却包含致命危险……
「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独立国同盟居民的生命。为免伤及无辜,我们一定要避免与右方之火交战。」
「事情演变至此,你现在却说要让他为所欲为?」
蕾莎这样问道。
伊利沙里纳摇摇头。
「不。」
她立刻回答:
「我从部下那里听说了。你们和右方之火的目的都是莎夏·克洛伊洁芙,我们已经掌握住她的动向。她就在不远处,只要我一道命令,随时都可以将她传唤过来。基于这点,我们会保护园民,并思索打倒右方之火的方法……我想说什么你们明白吗?」
「……要我们将莎夏·克洛伊洁芙,带到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之外……送回俄罗斯境内,然后再实行对付右方之火的作战?」
「没错。」
伊和沙里纳点了点头。
「就算你们把我看成冷酷无情之人也没关系。但是事态已经变得一触即发了。只要出现一个疏怱的选择,就有很多无辜民众可能惨遭杀害。」
「不。」
上条微微一笑。
「我们本来就是想利用你们搜寻莎夏的行踪。应该说光是没被直接上手铐这点,就已经很感谢你们了。」
「虽然规模和程度不同,但是看来你好像也有必须保护的东西啊。」
「每个人都有的。」
上条不甘示弱地回应伊利沙里纳那些近乎自言自语的言词。
「……都是因为太慢察觉那家伙,差点就被夺走了。现在行动说不定还来得及。」
总之无论如何,
现在必须尽快和莎夏·克洛伊洁芙会合,从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外引出右方之火,再将他打倒。当前还能制造出比右方之火有利的状况,但随着时间流逝,成功的可能性将会逐渐降低。
救出茵蒂克丝的机率也会随之递减。
上条重新确认状况,她直接向伊利沙里纳问道:
「具体上要如何行动?」
「请往这边来……不管怎么说,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无法保证一定会有胜算。」
伊利沙里纳说着,走向放在房间角落的白板。
就在此时。

「说得也是。到了这个阶段还开会讨论作战计昼,就已经太迟了。」

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听过的声音,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
右方之火。
声音来自窗户。上条连忙回过头,蕾莎和伊利沙里纳也同时行动。蕾莎抓起了不锈钢桌上像警棒一样可伸缩的指挥棒,在前端绑上一块磁铁;伊利沙里纳则将包装零食的蓝色半透明玻璃纸,贴在装了水的玻璃杯侧面。
仅仅数秒。
她们以随手可得的东西做出灵装。
紧接着,火焰和水花飞溅。
轰!随着空气迸出的巨响,两道攻击如雪崩般朝向窗户涌去。玻璃被震得粉碎,但是声音仍未停止。
「刚才只是跟你们打个招呼。」
右方之火的话还在继续。
破裂的窗户外面,飘着一个面粉揉成的小人偶。
「好戏现在才要上场。」
不久后。

轰!
上条当麻的大脑,感受到激烈的震撼。

一瞬间他的视野晃动了一下。好像有某种沉重的东西朝脸上打了一拳。不知不觉问倒卧在地的上条,总算看清给自己脸部带来巨大冲击的东西。
一块比棒球稍小的瓦砾。
天花板几乎有一半都崩塌了。
受到瓦砾崩塌的力量牵动,天花板有一部分也掉了下来。
在那个被彻底摧毁的地方,可以看见某种像橘色光壁的东西。
就在此时。
外观上像是光长度就有三至四十公里的长剑由上挥下,连离现场最近的上条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毕竟这把长剑的规模太大,就连剑身与剑柄交会处都已消失在地平线上。长剑发出咻咻的的蒸气般声响,像拔出砍人巨木的斧头,先轻微地左右晃动,然后才能慢慢拔出。
「尺寸太大,想要瞄准目标也很费力。」
右方之火的声音,听来非常轻松愉快。
他在战栗的上条面前,毫不费力地再次举起连山脉都能劈成两半的长剑。
角度几乎是垂直的。
接着,右方之火的剑一口气挥下。
空气被激烈震撼。
这次真的是毫不留情地砍下。
修正目标后的长剑,从正上方垂直落下。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的城市遭到直线劈开,最高点承受了最强大的威力。上条他们所在的石造建筑物,化为碎裂的瓦砾。
空中出现了一团云。
切割大气而出现了巨大气压差,结果产生出了类似飞机云的东西。
甚至可以对天候造成影响的一击。

接着,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咆哮。
上条当麻将右手手掌举向正上方。
可以听见骨头内部,发出受到挤压的讨厌声响。
但是,
少年用一只看起来无异于常人的手,正面承受了能将地图一分为二的一击。
(挡住了……?)
第一次见识幻想杀手的伊利沙里纳表情一脸惊异。不是第一次看到的蕾莎,似乎也还是不那么容易接受。不过,时间一一说明了。就连上条都没有自信,甚至怀疑骨头是否折断了。
这时,
「搞什么嘛。我还以为你在经历了『不列颠万圣节』之后,多少学到一点东西了。」
突然间,声音变得近在咫尺。
是右方之火。
看见一个从正面飞来的红色人影,上条明白了。
魔法发动者与魔法的发动场所之间,有一些误差。
与同时并用正统卡提纳和对地集束炸弹的第二皇女凯莉莎,有异曲同工之妙。
先让别人的意识集中在大规模攻击上,然后趁机向门户洞开的胸口发动真正攻击的做法。
「——?」
上条一瞬间举起右手摆出防卫姿态,但他刚刚方粉碎了橘色长剑的一击。手臂还充满着一股麻痹刺痛的感觉,因此反应变慢了。利用这小小的瞬间,右方之火带着轻松的表情,把自己的手伸向上条。
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的神秘之手。
「唔!」
伊利沙里纳介入了两人之间。
她的身体前面散发淡淡的光辉。大概是发动了某种魔法。拥有让好几个国家从俄罗斯这种大国独立的能力,并在水面下继续使用那种力量的魔法师,从她的经历可以推测出,她应该能自由使用一些威力强大的术式。
但右方之火完全罔顾于她的存在。
上条和伊利沙里纳两人,毫不留情地被击飞数公尺远。
呼吸差点停止。
右方之火接着打算继续真相不明的追击,但这时候他的行动却停止了。原因在右手上。他的肩膀一带,飞出一条看起来像是第三只手的东西。
上条被伊利沙里纳的法术救了一次。
如果不是她,上条的上下半身恐怕早就分家了。
「原来如此。」
右方之火看似钦佩地以左手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原本以为可以轻松击破,但现在看来防壁还是硬了点。」
这时,一直跟在伊利沙里纳左右的两个男人冲了出来。
「贝拉基!朗奇耶!退下!」
倒卧在地的伊利沙里纳连忙大声喝止,但却无法阻止他们。于是,右方之火也没有手下留情。
「不过,毕竟不是打不坏的程度。你们可别太小看本大爷哦?」
声音消失了。
右方之火的第三只手一挥,接着贝拉基和朗奇耶就直接朝侧面飞出。这和攻击距离长短无关。暂且不提贝拉基,朗奇耶明显是在第三复乎伸手可及的范围外,然而却一样被横扫出去,他们穿越右方之火第一击打出的瓦砾缺口,向外面飞出。
上条拖着还没复原的身体爬了起来。
「右方之火!」
「你是我的主菜,在吃之前得先做点准备。」
袭击者的视线转向伊利沙里纳。
伊利沙里纳的身体表面,再次发出了不明的淡淡光芒。
但是从刚才的交锋就能看出,右方之火和伊利沙里纳的实力差距很明显。她的防御术式都被贯穿了。如果他认真起来,说不定伊利沙里纳也会丧命。
(如果用我的右手……)
上条注意着仍然残留疼痛感的手臂,咬紧牙关。
(但是,真的能毫无漏洞地挡下所有攻击吗?光靠防御这种被动的立场,怎么救得了茵蒂克丝啊?)
右方之火完全不在意上条的惊讶和犹豫。
他不假思索地动了。
「!」
但是,右方之火的右手并没有抓住伊利沙里纳的喉咙,并直接扯下。
原来是蕾莎。
闯进两人之间的娇小少女手上,不知何时握着一把像长枪的东西。那是「钢铁手套」。这个魔法武器上配备了四根像手指的刀刃。蕾莎举着那把武器,像断头台铡刀般一鼓作气砍下。
「别挡路。」
右方之火的动作看起来与其说是挥出里拳,更像拂开蜘蛛网般轻松。
「钢铁手套」被他一击打碎了。接着,蕾莎娇小的身体像炮弹般飞出。在即将猛然撞上墙壁前,再次冲进建筑物里的贝拉基伸出双手,好不容易挡住蕾莎的冲击。
蕾莎赌上性命换取来的一瞬间。
伊利沙里纳以倒卧在地的姿势,直接向后方跃起重新站好,五指以复杂的动作动了起来。指尖跃动的淡淡光芒不规则地摇晃着。
看见这些的右方之火忍不住失笑。
「你居然打算在本大爷面前用『右手』组织术式?」
紧接着。
轰!闪光迸裂。
右方之火的右手发出闪光。
已经不是在夸示力量的程度了。那动作简直就像把面前跳来跳去的碍眼虫子彻底捏碎,右方之火的动作,不管伊利沙里纳做什么,都能连同她的抵抗和肉体一起粉碎。

她一开始就说过。
即使将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的所有兵力集结,也赢不了右方之火。正因如此,要打倒右方之火,必须在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以外的地方实行迎击作战。
如果是这样,
从右方之火站在这里的瞬间开始,伊利沙里纳的命运说不定就已经决定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变成那样。
锵!抵抗的声响传出。
那是右方之火的闪光,和上条的右手激烈交锋的声音。
就在此时,冲到伊利沙里纳前方的上条,确实承受了右方之火的一击。闪光没有即刻消失,像是要逃离上条的右手般朝四面散开。那些闪光,只是不同于真正攻击的余波。
尽管如此,
上条鼓膜里的声音完全消失了。
向旁边弹开的闪光余波,将勉强残留下的房子墙壁完全扫出,甚至继续直冲向另一端的广场。馀波的轨道偏向斜上方,多亏如此才没有将广场上的居民轰出去,但是相对的广场上的石造建筑物屋顶,则被全部削掉了。
上来当麻和右方之火,
同样拥有特殊右手的两个人,面对面互瞪对方。
「跟我打吧。你应该知道我战斗的理由吧?」
「什么?」
相对于高声嘶吼的上条,右方则态度从容地偏着头答道。
他看着上条的右肩附近。
「我应该说过你是主菜,还是你要让我先享用?」
「!」
被吹到墙角的蕾莎动了。她捡起「钢铁手套」残骸的铁屑,像子弹一样丢了过来。
她的目标不是右方芝火。
刚才的一击就已经证明,这些攻击奈何不了他。
蕾莎投掷过去的东西,直接击中上条的侧腹部。原本僵硬站立的他身体弯成ㄑ字形,朝旁边飞了出去。紧接着,右方之火的右手就像铡刀一样落下,整个地板都溶化了。如果以肉体直接承受这种攻击,后果将不堪设想。
「……唔……嘎……?」
痛到在地上打滚的上条,从墙壁几乎全毁,勉强剩下地板和一部分墙壁残骸状态的「建筑物」,向外面的广场飞了出去。右方之火慢慢走向在雪地里挣扎的上条,对原先的目标伊利沙里纳不屑一顾。看他那模样,似乎跟战术上的重要标的相比,他更想直接打死碍眼的小飞虫。
对右方之火而言,主要目标只有两个。
第一个是上条当麻的右手。
第二个是莎夏·克洛伊洁芙。
(……糟糕。)
上条坦率地心想。
(现在状况根本是一面倒。看样子,要保护莎夏还得战斗根本不可能……)
不幸中的大幸,是右方之火还没有发现莎夏。
据伊利沙里纳所说,她似乎就在不远的地方,但只要不让他找到,就能扩大行动范围。
就在上条心里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
「你知道吗?」
突然,右方之火说道:
「从十九世纪末建立起来的现代魔法师,基本上都讨厌团体行动,以『黄金』为首的天才集团,也大都因为人为上的问题,从内部产生分裂,罗马正教的目标就是以教义为主轴建构集团战……不过实际情况你也知道吧?正因为魔法师很看重个人,所以魔法名之类的主观目标,才会到现在都深受重视,也才会诞生『神之右席』这种秘密组织。」
「你想说什么?」
「也就是说……」
右方之火水平举起右手。
周围的民众们,完全没有发觉站在广场中央的他。在这些因恐惧而逃跑都做不到的民众面前,右方之火丝毫不打算隐藏「魔法」,他向上条说道:
「你眼前即将有人被杀。从现在开始,还会有几百、几千名无辜平民百姓将在侵略作战中被杀死。对于这种状况,你觉得『拥有力量的魔法师』会因为战术上的重要意义而保持沉默,隐藏自己的身分?」
「?」
上条的身体僵住了。
就在此时,他看见了混在人群中的天使。
那是一道红色的影子。身上绑着黑色皮带,下面穿着红衣,外面披着披风的不自然身影。在广场中却没有引起任何人注目,大概是动了什么魔法方面的手脚。
莎夏·克洛伊洁芙。
看见她时,上条不禁忘记先前所遭遇的状况,瞬间感受到一阵安心。眼前的大天使单手就牵制住「圣人」神裂火织,并趁隙构筑了能将六十亿人杀光,「一扫」而空的术式。如果能借助那股力量,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心安的事了。
但是,上条立刻发现了。
那不是上条当麻所知道的大天使米夏·克洛伊洁芙。
只不过是俄罗斯成教的人类魔法师,莎夏·克洛伊洁芙。
她似乎想做什么。
她毕竟是俄罗斯成教的专业魔法师,想必拥有一流的技术。
但是,
「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
右方之火的手指一弹。
光是这样,像箭一样急速钻过人群缝隙朝着这边袭来的莎夏,就以同样的速度直接向正后方被扫了出去。
「我原本以为还要多花点功夫,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达到了我的两个目的。」
他大概是有一击就能完令封锁莎夏行勖的自信,右方之火并没有特意对她追击,反倒是重新看着上条。
「……」
上条静静地摆好对战架势。
关于魔法的战斗,详情他并不清楚。但是,现在唯一能和右方之火的右手对抗的,就只有上条的幻想杀手。现在不是讨论能否做到的时候。如果这时不冲上去,眼前将会有很多人被右方之火任意杀害。
一对一。
不存在能仰赖并依靠的武器。
这时。
右方之火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他自然而然地将头摆向旁边。
紧接着,有某种东西掠过右方之火的脸颊。他背后的建筑物墙上,出现了不明龟裂。
广场上的民众,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超脱现实的光景,是麻痹他们判断能力的一项重要因素。
「……」
但是,知道「魔法」的外行人上条,不禁倒吞了一口气。
那个右方之火,居然做出了闪避行动。
虽然上条对不知从何而来的攻击本身也很吃惊,不过对于能让右方之火做出这种反应,更让上条感到惊讶。
「真是让人怀念的面孔。」
右方之火说道。
上条回过头。
他看见黄色的色彩。
眼妆夸张,脸上打了好几个环的女人,一副故意惹人厌的打扮。衣服虽然是以中世纪女性服装为基调,但或许因为色彩是大胆的黄色,所以并不会给人古老的印象。她看起来更像是喜好夸张庞克风格的人。
上条当麻认识「她」。
九月三十日,利用天谴术式使学园都市所有机能,几乎完全停止的魔法师。「神之右席」的其中一人,让上条见识到什么叫做超越常理战斗的女人。
他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
她的舌头上穿着舌环,上面连接着一条很细的锁链。一直垂到腰间的锁链前端,还勾着一个像冰一样透明的十字架。只有那个十字架,和上条所知道的不同。
前方之风。
第一个让右方之火采取闪避行动的人,竟是原属于同组织的魔法师。
「其实我并没有义务去帮那边的小鬼,和俄罗斯成教的修女。不过我再也看不下去你随意玩弄罗马正教的行径了。」
「我听说你已经无法使用最擅长的『天谴』术式罗?」
「你以为那种程度我就玩完了?」
轰!看不见的某种东西席卷而来。
「神之右席」的两个人。
两名同样立于二十亿信徒顶点,层次不同凡响的魔法师展开激烈对决。
7
一方通行握着现代设计风格的拐杖,淡淡地环顾四周。
在货物列车的战斗中所发现的羊皮纸卷。学园都市对它,展开了和学园都市暗部「追击逃亡中的一方通行」同等级的回收作战,也就表示那叠纸卷很可能不单纯只是迷信的涂鸦。
一方通行并不相信神秘学之类的超自然现象,但他心想:那说不定是当时的人们以他们的价值观拚命记下,时至今日仍然适用的科学技术。
(……他一直到现在都勉强自己以「理性」思考,但事情似乎改观了。)
一方通行深呼吸了一口气。
从极为主观的感觉上来看,他对这个羊皮纸感受到异样。
彷佛胸口的中心被某种东西压迫着。
这种感觉和海原光贵偶尔靠近时,所感受到东西很相似。这么说来,那个男人也使用了一种不同于普通超能力的力量……但是海原的言行举止(当然那也有可能是为了不想暴露真实身分,而采取的幌子)和这有关?
这么一来最令人在意的,就是羊皮纸会被带去什么地方。
就算是一方通行,也无法光靠这束羊皮纸就能理解里头「记录了什么情报」。这么一来,从「原本该收到」这束羊皮纸的人那里问出情报,才是最快的手段。当然,如果它被送去的地方只是某个中继点,接收的人可能并不知道最终目的,到时候只需朝中继点陆续追查,最后找到「知道羊皮纸使用方法的人」就行了。
如果那条线索,足以拯救最后之作即使以学园都市最尖端技术,也无济于事的生命。
一方通行心想,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就算直接袭击军事设施也无所谓……

「啧,有人抢先下手了。」

空气中充满了烧焦的味道。
这里本来应该是俄罗斯的空军基地其中之一。白色的雪原被以公里为单位的柏油路面划分为好几块,外头覆盖着栅栏。里面遗有好几条跑道,以及以碉堡用的特殊混凝土盖起来的数座大型建筑物并列。
但现在连影子都看不见。
栅栏被强行拔起,厚重的混凝土墙整片被横扫在地,跑道上战斗机像玩具一样躺在地上喷着火。现在似乎在某处依然有弹药被引爆,但在人声杏然的废墟中,只有像是冲天炮的沉闷爆炸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
这里有「知道羊皮纸使用方法的人」?或者单纯只是空运中继点?现在都看不出来了。
(……是学园都市?)
一方通行随意想着。
派来这里的,一定不是和俄罗斯军正面冲突的正规军。行事作风不同,应该是背地里潜入俄罗斯内部的「恶」世界暗部组织。
连一个弹壳都找不到。
墙壁上有裂缝,但原本应该卡在里面的子弹,也全被清除干净。
学园都市原本就极力避免自己的技术外流。话虽如此,这种做法也实在太露骨了。
如果纯粹只想压制据点,没必要利用暗部组织,只需要派正规军直接攻打基地。
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一方通行怀里的羊皮纸。
为了区区一束羊皮纸派出回收部队,还投入别的部队清理羊皮纸原先预定送达的地点。将基地全部找过一次,或许能找到生还者。不过,至少知道羊皮纸的人不是全被杀害,就是被暗部组织带走。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提示。
原本就不可靠的救命绳也被切断,但在这种状态下,一方通行脑中浮现的不是焦急,而是疑问。
(……这束羊皮纸那么有价值?)
假设真是如此,但具体的用途是什么?
是学园都市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拿到手的东西?
还有,
对治疗遍体鳞伤的最后之作身体,有帮助吗?
(……爱华斯那混蛋叫我「到俄罗斯去」,她那么说也是因为和这个东西有关吗?那家伙说过,关键就在于和学园都市不同的「另一个法则」,可是……)
他思考了很久,但却得不出答案。
一方通行暂时中断思考,开始考虑今后的方针。
(……这羊皮纸的真面目是什么,在俄罗斯能找到的线索到这里就中断了。既然这样,下一个能追查的途径,就是学园都市的暗部组织了?对于妨碍者来说,他们应该知道「这羊皮纸到底有多大价值」。)
因为无法具体得知在哪里的什么人拥有所需情报,战斗很可能会越拖越长。电极的电池电力是有限的,因此对一方通行而言,并不是值得开心的发展,但他可不管。如有必要,就算在雪中四处爬行,也要把目标的暗部组织干掉。
极为好战的思考模式。
一方通行想起抱着筋疲力尽,失去意识的最后之作时手上感受到的体重,他忍不住苦笑。
「这下糟了……」
如果是以前,他应该会试着隐藏。
无论生活在多么血腥的世界,唯独不想把那种场面展示在这个少女面前。
(……只怕我再也忍不住了。)
他之所以没说出最后的这句话,不知是否因为不想让最后之作听见,还是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不安。
不管怎样,绝不能在这里停下。
学园都市保有好几架大型超音速飞机。以时远七千公里以上的速度划过天际,只需花费两小时就能到达地球另一端的怪物飞机。如果袭击这基地的暗部组织人员使用那种飞机移动,一方通行就无法进行追击了。要想设下陷阱发动奇袭,必须尽快跟着他们的足迹追查。
没时间犹豫不决了。
但是就在一方通行打算转过身去时,他却停下脚步。
出现了好几个人影。
空军基地是以跑道为主轴的宽广平面设施,能躲人的空间很少。然而,在不知不觉间却出现了将近十个人影包围住一方通行。不,应该不只十个。
人影大致上是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女,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一方通行皱起眉头,因为那服装并不是集结了尖端技术结晶所制成的军服,反倒像某种古老修道服。他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种和海原及羊皮纸同样的压迫感。
他们其中一人用俄语开口说道:
「你是学园都市的人?」
「你们才是,袭击这个基地的就是你们吧?」
「我不否认。」
身穿修到付的男人放低了重心。
那是做好觉悟准备要开战的暗号,一方通行接受了。
「我没空。」
他把手伸向脖子上的电极开关,缩回伸缩式拐杖。
「我会用最快速度解决你们,没关系吧?」
8
右方之火。
前方之风。
两名互相对峙的怪物并没有突然跳上高层建筑物屋顶,然后以眼睛跟不上的速度开始高速战斗。
他们只是继续瞪视彼此,不发一语地水平移动着。缓慢而流畅的动作。他们保持着均等距离,以平行前进的状态向白雪皑皑的广场中央移动。
没有极端容易分辨的爆炸声和闪光。
尽管如此,因为右方之火的袭击而陷入恐慌的人群,全都吓儍了。就像巨人沉入浴缸时溢出大量的水,人群形成的小山,自然而然地远离了前方之风和右方之火的周围。
上条无法动弹。
去助前方之风一臂之力比较好。
伊利沙里纳、蕾莎、莎夏·克洛伊洁芙。他也明白应该去帮忙扶起谁。
但是,他却无法动弹。
假设在随时有可能爆炸的炸弹旁边进行救援活动,意识会自然集中到炸弹上头。他现在就是这样的心理状态。
他听见撞击的声音。
原以为是一阵风吹过的声音,结果是前方之风右手握住了一把卷着带刺铁丝的铁鎚,将近一公尺长的巨鎚前端砸在地面上。
右方之火的眉毛微微挑动。
「真奇怪。」
「哪里奇怪了?」
「『神之右席』是无法使用普通魔法的。除非是为了我们而施加过极端调整的术式。你体内保管着差点使学园都市陷入麻痹状态的『天谴术式』,但发动那个术式的灵装,应该早就在九月三十日就被粉碎掉了。但你却——」
「我还可以像这样引起不可思议的现象,让你感到很意外?」
前方之风把沉重的铁鎚扛在肩上,吃惊地问道。
没错。
因为他们各自都曾展现出令人叹为观止的战果,所以大家可能忘记了;然而右方之火和前方之风也都只是人类。罔顾物理法则的超常现象,在没有任何机关的情况下是无法发动的。前方之风可以从虚空中拿出铁鎚,背后也应该有个支持这种现象的法则。
也就是说。
(……现在的前方之风,可似使用魔法……?)
想起那个几乎夺走所有学园都市居民意识的魔法,上条脸色开始变得铁青。
但是对于右方之火来说,他并没有显得特别吃惊。
「不过『天谴』并没有成功复原吧?就算复原了,凭那种方法也打不倒本大爷。」
「你满脑子扭曲又充满恶意和敌意的想法,我才不想对你用那种东西。」
「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做?」
「你这个『似神者』,以现状而言还无法发挥全力。」
「说得没错。所以我才想要莎夏·克洛伊洁芙和幻想杀手。」
「你的右手,」
前方之风打断他轻浮的回答,说道:
「应该是有使用限制的。」
「……」
右方之火的话停住了。
一方沉默无声,只剩另一方的声音还在继续:
「因为陪那些小喽罗玩耍,导致你的右手已经『空中分解』了吧?魔法师需要根据某些理论,才能使用超越常人的力量。除了经过调整供自己专用的特制术式之外,是无法轻易掌控的。只要库存耗尽,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类。」
传出了一阵笑声。
但不是前方之风的笑声。
右方之火的嘴唇,画出一条平缓的曲线。
「怎么可能。」
突然间他周围的空气,释出一股阴森而沉重的气压。
他缓慢地动着右手的五根手指,说道:
「你以为凭你那种程度,就能填补你与本大爷之间的实力差距?」
「不。」
前方之风轻轻举起抗在肩膀上的铁捶握柄。
她只举起了几公分。
做出细微动作的同时,她向右方之火宣告:
「好戏现在才要开始。」

轰!
随后右方之火的身体,朝正后方被扫了出去。

在几十公尺外的上条,无法立刻理解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异常的不是速度,而是规模。
突然间,出现了一个巨大构造物,将广场中央白雪皑皑的大地一分为二。朝斜上方出现的这个东西,是一艘透明的冰制帆船。全长约四十公尺,但是船体还没完全显露出来,光是目前露出来的部分就有四十公尺。
装在船侧的冰之大炮,发出吱嘎声响转向右方之火。
和爆炸声同时飞出的不是火药产生的火焰,而是细碎的冰末。
和右方之火所象征的火焰正好相反的冰之一击,真面目并不是普通炮弹,而是透明的船锚。长约二十至三十公尺的硬块,直接命中右方之火,他的身体就此飞出数公里远。
砰!冲击音紧接着在广场上传来。
前方之风完全不在意周围引起的骚动,她说道:
「……你知道目前在义大利的基奥贾,由彼亚吉欧,普索尼负责指挥『亚德里亚海女王』和护卫的『女王舰队』吗?」
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或者单纯只是心情问题,前方之风单手转动巨大的铁鎚继续开口说着。她的声音像是在轻声低语,但恐怕用了某种魔法手段传进右方之火的耳里。
「将那个『圣灵十式』调整得更实用的,就是我。虽然以我不可能控制整艘『亚德里亚海女王』,不过如果只是大舰队的一部分,我也有能力操纵船只。」
又听见金属摩擦声。
是从前方之风的舌头上传来的。
「对了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的舌头上,伸出一条像是用来做成项链的细小锁链。
前端挂着一个十字架。
像冰一样透明的材质。
看起来像船锚一样的装饰十字架。
「十字教里,镇压海上风暴、保护 船只安全的传说其实不少。好比『神子』和圣尼古拉的事迹。原本我所司掌的属性就是『风』与『空气』,海上风暴则是『风』和『水』的混合属性。透过这些传说,我还能部分影响到『水』……与你那一面倒的『火』不同,我可以产生出更复杂且巨大的效果。」
爆炸声响起。
是巨大的冰船锚,击中数公里外的右方之火后爆炸的声音。
那并不是单纯的火药爆炸。
爆风是数百公尺长的冰锥。数十万根可能比普通钢铁长枪更尖锐的冰锥尖端,朝四面八方爆发出去。大地被挖掉一大块,大量的雪和黑土被卷向空中。所幸爆炸范围内都是原野。冰锥可观的数量和威力,恐怕连地下的避难所都会被打成蜂窝。
广场上的人,大概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们还是敏感地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冰锥剑山中,所包含的战意和杀气。其中甚至有人紧握双手,拚命地祈祷着。
从这里看不清楚右方之火的情况。
即使靠近现场去搜索,恐怕也不清楚是否能分辨出右方之火的身影。
就是如此强大的破坏力。
前方之风。
她身为立于二十亿信徒顶点的「神之右席」一员,果然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
「如果你只考虑如何杀死我来组织战术,或许多少还能改变结果。但你那条已经『空中分解』的右手,不可能防得了我这一击。」
就像在嘲弄对手,前方之风伸出连接灵装的舌头如此说道:
「你白白浪费太多弹药了,笨蛋……不过,你已经听不见了吧?」
「是吗?本大爷所拥有的力量,可比你想的还多哦。」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前方之风的嘲弄。
紧接着,
轰!轰天巨响传来。声音来自数公里外。那是冰锥剑山从内部开始粉碎的声音。爆炸远超过火山喷发的程度。因为过于巨大的威力,残骸甚至没有落地,全部随着爆风飞了出去。
四分五裂的冰锥剑山,变成数公尺长的巨块朝四面八方飞出。毫无例外地,冰块也飞向上条他们所在的广场。简直就像一场轰炸。好几幢建筑物被砸毁,广场上的人们用两手护住头部趴下身体。到处充斥着面对无妄之灾时,所发出的叹息和惨叫声。 朝几公里外望去的前方之风,眉毛苦涩地扭曲着。
闪光出现了。
因为位置实在太远,上条他们的眼中无法看到详细情形。但是,上来心里明白,重新出现在右方之火肩膀上的第三只手。
「看来他虽然无法躲过空中分解,但是却成功以那样的状态固定住。」
有东西发出刺眼的闪光。
那是照到第三只手的闪光后,反射回来的光芒。
那是从右方之火右手上发出的光芒。
从这里虽然看不到详细情况,不过大致上猜测得出来。
茵蒂克丝的远距控制灵装。
那个装置能随时从十万三千本魔道书的知识中,提取想要的部分。
「说真的,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限制本大爷了。」
听到这句话,前方之风也没有沉默以对。
她身旁的帆船传出好几门大炮的炮击声。第二、第三个船锚撕裂了空气,接连不断地冲向右方之火。
和先前将右方之火身体往外推出数公里的那一击,完全不同层次的炮击。
但是,在着弹点上的右方之火毫不闪避。
他只是……
轻轻横向挥动右手。
「我不需要破坏力。」
如此而已。
船锚爆裂的巨响传阅。有的船锚在空中破裂,其他船锚则朝不同方向的地面冲撞过去,同时卷起数十公尺规模的爆炸。眼前的光景像是开玩笑似的,山川景致被整块挖空。
「一旦碰到就完蛋了,所以我不需要努力想着如何击败对手。」
「啧!」
前方之风连忙拿好铁鎚摆出阵势。她口中低声念诵着什么。说不定她还有其他王牌。只有一种比赛高速翻花绳时那种瞬息万变的紧张气氛,也传给了不熟悉魔法的上条。
但是——「我也不需要速度。」
冷漠无情的声音,中断了所有事物。
强硬。
并且一面倒。
「只要我轻轻一挥手就能击中对方,所以我不需要努力想着如何瞄准对手。」
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到发现时,刚才还在几公里以外的右方之火,已经潜入前方之风底下,下一个瞬间,她的身体朝正后方飞了出去。
右方之火的行动并没有就此停止。
就像要追上向后飞去的前方之风,舌头上的锁链像条长长的尾巴在空中飘荡。右方之火伸手一抓就抓住了那条锁链,就像抓住被风吹起的纸片一样轻松。
前方之风的身体继续飞着。
当然,
纤细的锁链支撑不住前方之风的体重。只听见断裂声。那是固定锁链的舌环断裂的声音。从名叫前方之风的女子舌头上发出的。
她连发出叫声的时间都没有。
黄衣女子就这样被擎出了数十公尺。她撞上出现在广场中央的冰之帆船正中央,象征着炮击的巨大物体就这样折成了上下两段。
终于,
经过了这么久以后,前方之风发出了惨叫。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舌头又没有被全部拔掉。只不过裂开一点就叫成那样,你也未免太夸张了。直接击中冰之帆船的时候,你不是还得到了一点快消失的防御术式保护?」
右方之火百无聊赖地看着在几十公尺外,大叫挣扎的前方之风,他将手上碎裂的锁链轻轻丢了出去。从右肩伸出来的第三只手在空中一挥,透明的十字架碎成了粉末。
折断的冰之帆船残骸倒向广场,周围的居民连忙连滚带爬地散逃。当然,右方之火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红色污渍滴落在白色雪地上,但即使如此,前方之风还是试图站起身子。
「咳…噗?怎么会……!」
「很简单。本大爷所保留的不是右手本身,而是右手所具备的力量。十字教大部分仪式都是以右手进行的。大天使『似神者』米迦勒斩杀降伏堕天使之长时也是用右手,『神子』治疗病人时也是用右手,记载圣经的也是右手,总之多到数不清。也就是说,本大爷能随意行使众多十字教的超自然现象。剩下的你自己想像,你应该不至于无能到连想像都不会吧?」
「怎么可能……那右手……是……」
「没错,是不完全的。本来是不足以拿出来给别人看的东西。不过,也不是能让你拿来洋洋得意自夸的。『神之右席』……不,这世界几乎已经慢慢进入那种混沌不明的状态了。」
「……?」
「听说『天使坠落』时,以不完全状态出现的天使自称米夏。」
只有说到这里时,右方之火的语气显得有点忧郁。
「米夏的名字由来Michail,是『似神者』米迦勒的别名。与『神之力』加百列的名字并不对应。即使如此,那名大天使却自称为米夏。天使的名字本身就包含着神所赋予他们的任务,你能理解这有多么事关重大?」
右方之火接着说道:
「前方之风代表了风、黄色与『神之火』,左方之土代表着土、绿色与『神之药』,然而事实上却正好相反。原本应该是风对应『神之药』,而土对应『神之火』。」
前方之风的表情一变,彷佛心脏差点停止。
从她的脸色看起来,与舌头上受到的直接损伤相较之下,内心支柱遭到颠覆的精神伤害似乎更大。
「谁都没注意到。」
四周只有右方之火的话慢慢地回荡着。
「就在无人察觉这点的情况下,世界还是照常转动。魔法也还是可以继续发动。这下你知道,四大属性全都开始在一点一滴地扭曲变形了吧?这世界正陷入危机之中,而且比你所想的更严重。必须有人想点办法。」
「难…难道……」
前方之风摇着头,脱口而出连自己都无法确信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天使坠落』还残留着如此巨大的余波?」
「正好相反。因为原本的大法则就已经扭曲变形,所以才会产生那种破绽,让那个乱七八糟的术式发动……你听懂了吗?既然如此,应该可以了吧?」
右方之火不怀好意地笑着,举起了他的第三只手。
极为原始的动作。
虽然他们之间隔着几十公尺距离,但有监于他超乎常人的力量,完全无法令人放心。
但是在他的动作结束前,上条从侧边向右方之火冲了过去。
「我不需要……」
相对地,右方之火的反应其实非常简单。
「回头。」
他改变了右手挥动的轨道。
就像要忠实完成原本的任务,上条的身体被打倒在地。那就像被木棒重重殴打,非常原始,却实实在在,毫无偷工减料的一擎,别说是内脏,连脊椎都发出互相挤压的声音,但很奇怪,能击碎巨大的船锚,仅仅一击就能破坏帆船本身的力量,照理说应该会把人体打得粉碎。
被赋予的任务。
难道是透过自动选择,计算出最适合击倒上条当麻的力量?
跟靠着力量和速度取胜的「圣人」不同。
以RPG的战斗来打个比方。
现在的状况,就像在战斗、防御、咒文、道具等命令栏中,居然直接存在「击倒」这种愚弄玩家的选项。
恐怕右方之火对付神裂和后方之水时,用的也是同样的方式,同样君临胜者的宾座。即使速度和肌力稍嫌不足也没关系。这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可以不管敌人之前所采取的所有行动,一口气击垮敌人。就好像推倒巨大的墙壁,压垮小孩做出的沙堡。
正面对打是打不赢他的。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就此退却。
如果放着他们不管,右方之火就会结束掉前方之风的生命。他未必会放任蕾莎和伊利沙里纳逃走,而且莎夏·克洛伊洁芙也会被他带走。
最重要的是……
茵蒂克丝的远距控制灵装还在右方之火手中。
「……」
不知是否咬破嘴唇了,他尝到血的味道。
但上条并不在乎,再次站了起来。
他紧紧握住拳头。
「有趣的家伙。」
右方之火确实地瞄准了前方之风,并向上条瞄了一眼。
「以往你曾经为了多少人挺身而出?为了解决事件,你挥动那个拳头多少次了?你这家伙澴真有意思。让我觉得最有趣的是,你每次受到他人触发亲自赴险,结果所有的成果和报酬,最后都累积在你自己身上。」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能确信自己的一切行动都是正确的?」
右方之火缓慢地举起手。
第三只手。
单靠魔法或科学都无法说明,极度违反常理之物。
「你所愤恨的本大爷行动,以及你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实质上根本没两样,本大爷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而挥动右手,你为了解决自己周围发生的事件而挥动右手,我们的魔法,同样都是将别人拼命努力累积起来的成果一拳击碎,手段上并没有甚么差别。而且本大爷确信……自己的行动,意味着绝对之善的到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袖手旁观别插手,眼睁睁看着茵蒂克丝受尽你的折磨?」
上条毫不迟疑地说道:
「别开玩笑了。你任意妄为地利用罗马正教的人,强迫法国对英国施压导致英国发动军事政变,那样也能叫做绝对之善?我看你脑袋根本有问题吧。」
「那么你的意思,是阻止那些事情的你就代表了善?」
「这不是善或恶的问题。」
「……」
「茵蒂克丝正在痛苦着。因为你引起这场无聊的战争,不知道导致多少人因此哭泣。我想为他们挺身而出,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想为了一个昏厥、无法醒来的女孩战斗有什么不对?至少轮不到你这个折磨无辜民众,却沾沾自喜的混帐来教训我。」
然而。
「你真的很有意思。」
右方之火笑着将右手伸向上条。
他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圆筒形装置。
是茵蒂克丝的远距控制灵装。
见上条脸色大变,右方之火不怀好意地笑着,对他说道:
「这些话,你敢在一直被你用谎言蒙在鼓里的修女面前再说一次?」
上条因震惊而肩头微颤。
(这家伙……)
「透过远距控制灵装,那女孩的意识有时可以和本大爷连结。本大爷看到听到的情报,也能传到那个女孩脑中。」
(难道……)
「在这种情况和条件下,你还敢说同样的话?就当我搞错了也没关系。但如果你真的是那样想,为什么要在那女孩面前,一直继续你那睁眼说瞎话的演技?」
(他发现了……)
上条突然感到全身发冷。
但并不是对自己本身的危机感到战栗。
是为了某个少女。
因为他感觉到一直支撑着他的隐形支柱,仿佛被人一点一滴地削去。
另一方面。
右方之火用普通的手指轻轻抚摸自己的太阳穴,他笑道:
「你所隐瞒的东西只有你自己才能解决。那女孩是怎么想的,也只能由她自己判定。你似乎一直为了满足自己而保护那女孩,但你的行为对那女孩来说到底算不算是种救赎?我很期待她的判定。」
他挥下第三只手。
因为充满恶意之言,使身体行动被确实封锁的上条完全无法回应。
他的目标不是上条。
而是先前被右方之火一击打倒,仍然倒卧在广场上的莎夏·克洛伊洁芙。
「先解决这个。」
转眼间,右方之火的第三只手已经抓住了少女娇小的身体。
完全罔顾彼此之间的距离。
上条看兄他柔软如鞭的手,像变色龙的舌头伸过去卷起少女。
「?右方之火!」
「虽然我很想现在就收下第二个,不过我们之间毕竟有相克的问题。」
恢复意识的上条放声大吼,但右方之火却以开心到随时都能吹起口哨的轻松语气说道:
「我很想先确实封印住这个天使媒介再运走她,不过你右手的特殊效果会造成阻碍。要同时搬运两个看起来有点困难。」
右方之火抓着莎夏,她的模样看起来像卡在树枝上的袋子无力下垂,右方之火背对着上条。
「你可别轻易送命哦。」
他向上条丢下这句话,但上条不予理会,直接朝右方之火冲去。
然而右方之火头也不回地说道:
「因为我还需要你的右手。」
接着产生了爆风。
上条情急之下立刻用右手打消爆风,但右方之火已经不见踪影。
危机过去了,广场上总算恢复了声响。
在开始活动的景色里,只有上条静止不动。
他的脑中不断回荡着右方之火说过的话。
「你的行为对那女孩来说到底算不算是种救赎?找很期待她的判定。」

9
滨面仕上不断在雪地上来回踱步。
一开始是在建筑物里,但他无法忍受老待在一个地方不动。虽然没什么特别的目的,但滨面想纡解一下满腹的压力,因此在雪地上来回踱步。
这里是很小的一个村落。
只有五十户左右以原木搭建的民宅。除了当地居民,外人是分不清楚住宅和店铺的。不,这里只存在着兼具两者功用的建筑物。
「果然,对她而言对症疗法已经是极限了。」
一名高大男子对滨面说道。
那个男人是从赃车里的燃料为交换条件,将滨面和泷壶带到这个村落的人。
他的名字好像是叫狄格夫。
「应该是技术领先外界二、三十年的学园都市制药,所造成的影响。我们这种小诊所不可能知道治本方法,随便下手反而会提高恶化的风险。」
「说得也是,我知道。」
滨面脸上浮现不安的神色,他摇了摇头。
「即使如此,我现在一直无法让她躺在一张像样的床上好好休息。拜托你,只要她身体情况能稍微稳定一点就好,我实在不想再看她痛苦了。」
「我是没有问题,不过,最终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狄格夫的问题,滨面沉默了。
泷壶曾经说过。
学园都市长驱直入进攻到俄罗斯内部的理由背后,说不定隐藏了什么内情。如果能掌握住内情,占住能左右战况的位置,说不定就有机会和学园都市这种巨大的组织对等进行谈判。
只好去找出来了。
在泷壶理后完全倒下之前,他只能只身前往世界大战的中心。
滨面看着眼前这堵高耸的墙而变得十分消沉,他改变了话题。
他看着周围。
「我怎么觉得一片乱哄哄的?」
「没错。这附近的村落似乎遭到了俄军袭击,然后在被移送到集中营途中,有个东方少年救了卡车车队。逃到这里的人数比村子里的居民还多。」
物资不足,大概也是因为那件事的缘故。
「……发电机没问题吗?」
「暂时没问题。原本预定有定期物资和燃料要送来,不过碰上现在这种状况。因为俄罗斯军队驻扎在来往道路上,路线被截断了。老实说,那时候你们如果没经过,事情恐怕会变得相当麻烦。」
如果学园都市和俄罗斯之间没有爆发战争,也不会有这些问题了。
「对不起……都是我们害的。」
一瞬间,滨面脑里出现一个非常愚蠢的妄想。
他心想,说不定正因为他和泷壶逃到俄罗斯,所以这场大规模战争才会开始。虽然他很清楚地知道,毫不起眼的他们没那么大的价值,然而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但是,狄格夫摇了摇头。
「不是的。如果让你有不好的感觉,我向你道歉。其实我知道。」
「?」
「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始之前,俄罗斯军方就看上这座村子。不远处就是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的国境,这块土地最适合用来建造进攻用的前线基地。所以这里已经过过好几次遭政府接收的危机。并不是用收购哦,而是以『防止独立国同盟的侵略行为』为名目,甚至派运输机向村落撒下大量地雷。俄罗斯政府或许有能确实发现地雷并回收的器材,但这村庄当然没那种东西。」
完全超乎想像的事。
政府竟然会做这种事,这在日本是绝对无法想像的。
「你不用在意。我们也就把地雷看做是集点贴纸一样。反正地雷功能都差不多。捡起来之后转给NGO (注:Non Government Organization,即指非政府组织),他们也会愿意拿食物和物资跟我们交换。实际上当场炸掉它还比较安全,不过从事和平活动的他们,似乎还是想要简单明了的成果。」
狄格夫指向村子角落一幢很小的小屋。从地下挖掘出来,固定住引信管撞针的地雷,就直接放在那里。
「……俄罗斯做到这种地步,就那么想攻打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那个国家里到底有什么?」
「天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具体的危机,俄罗斯政府说不定只是害怕自己广阔的国土再遭到切割。至少独立国同盟对俄罗斯而言,根本算不得军事上的威胁。就算再厉害,他们也没有和俄罗斯正面开战的战力。」
虽然是当地人,但也不可能知道这个国家的大小事。狄格夫的语气,听起来也像是在转述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内容。他也是普通人,没那么容易得到电视新闻以外的情报。
就在此时。
滨面耳中传来踩在雪地上的沙沙声。
狄格夫转向声音来源,紧接着将滨面推倒在雪地上。滨面连出声抗议的时间都没有,狄格夫抓着倒卧在地的滨面衣服,连忙跳进建筑物的阴影里。
「是俄罗斯士兵。」
狄格夫将食指贴在自已嘴唇上,故意小声回答。大吃一惊的滨面将脸稍伸出墙壁一点,的确有一名二十多岁,身穿军服的男人站在雪地上。
狄格夫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我们在村庄外围加装了防止入侵者的感应器,不过却没发挥作用。是哪里出了状况?」
「……我问你,俄罗斯军方正在觊觎这个村落的土地对吧?」
滨面询问狄格夫,此时突然发生了异变。
原本慢吞吞走着的俄罗斯士兵,突然倒在雪地上。
滨面和狄格夫面面相,而俄罗斯士兵倒下后就不再动弹。他们足足观察了超过三十秒,才慢慢从建筑物的阴影里走出。
他们走近那个倒下的俄罗斯士兵身旁,并没遭到其他士兵奇袭。
两人试着把俯卧在地的士兵翻过来,他的脸上各处都变成了青紫色。
「他冻伤了。」
狄格夫说道。
士兵抬起头用几乎已经闭上的眼睛看着滨面他们,然后用俄语低声说了几句话。听了之后,狄格夫将视线投向滨面:
「他说希望我们救他。他本来在附近的空军基地等待『货物』,结果在那东西送达之前,就遭到学园都市的人袭击。他只穿着内勤服装,承受不住这种严寒。」
「……今天的客人还真多啊。」狄格夫又补了一句。
滨面听见学园都市的名字,脸部表情有点抽搐,但现在光在意那些也无济于事。
「……怎么办?要救他吗?总觉得他是个不远之客。」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问这种问题。我看得出来你那眼神是想要我去救他。」
狄格夫无奈地说着,将冻伤的俄罗斯士兵扛到肩上。滨面也帮忙撑着他的身体,并因为他冰冷的皮肤而起了鸡皮疙瘩。
「狄格夫,对你们来说这样没关系吗?」
「如果可以,我们也想冷酷一点。不过就算对这个家伙见死不救,也无法改变状况吧?」
他们的目的地是泷壶正在休息的小诊所。
虽然滨面并不清楚治疗冻伤的具体方法,但他随意想着,先搬到火炉或者暖炉前,应该就会改善多了。
(……「货物」?)
滨面支撑着俄罗斯士兵冰冷的身体,他突然想到了。
假设学园都市部队,有不同于表面上战争的理由……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实行袭击作战,就是为了拦截原本应该送到空军基地的「货物」……那么那个「货物」,是否能当成自己和泷壶与学园都市进行谈判的筹码?
没错。
士兵刚才说过,学国都市袭击了原本该等着「货物」送达的空军基地。
这么一来,表示「货物」可能还没被发动攻击的部队拿到手?
滨面瞄了一眼全身瘫软的俄罗斯士兵侧脸。
很难想像一个外行高中生,能从这种训练有素、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专业军人口中「问出话来」。但他的状态如此虚弱,说不定有机会成功。
滨面原本在内心盘算着。
「……该死。这么做我哪有脸见泷壶?」
「?」
狄格夫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不过滨面没再说什么。
方法不止一个。
即使不用这种踩着他人不幸往上爬的方法,应该也还有和学园都市进行交易的机会。
(总之,现在还是先把这家伙搬到温暖的地方去。)
但是,当他正打算打开诊所的门时,里面跑出了某个人。
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女。她不是原本住在这座村子的居民,大概是从移送的车队中获救后,逃到这里来的人之一。从服装上的差异来看,多少也能区分出来。她一看见狄格夫,就拚命用俄语对他说了一堆话。她好像是在转达别人的话,但狄格夫却皱起眉头。或许是因为她太亢奋了,所以变得有点口齿不清。
不过,明白少女所说的事情以后,狄格夫的神色突然变了。他把冻伤的俄罗斯士兵交给滨面,立刻冲进诊所里。
滨面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好抱着俄罗斯士兵也跟着进了诊所。
气氛很紧张。
少女飞奔出来的建筑物,同时也是泷壶理后正在休息的诊所。
说不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滨面猜错了。
事态更加严重。
「怎么会突然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将俄罗斯士兵放在诊所入口附近电暖炉前的地板上后,滨面用日语大声吼道。
和别人快速交谈的狄格夫,终于转头面对滨面,慌张失措的神色看起来像是要连夜潜逃。
「……Privateer。」
「那是什么?」
「用日文来说就是私掠船。原本是中世纪的军事制度名称。是政府公认的海盗,他们只优先袭击敌对国家的船只,以拖垮敌国的财政,同时还可以拿抢来的金银财宝充实自己国家财政的制度。在当时,海盗们得到『政府公认』并受到国家保护。听说还有荣获骑士名誉的海盗。」
「那又怎样?」
「俄罗斯军方即使到了现代,依然采用私掠船制度。」
狄格夫完全不在意脸上因为紧张而冒出的汗水,用充血的眼睛答道:
「军队之中存在着空白部队,正式要员数量为零。私掠船正如其名,采用很多藉由攻击敌对势力以获得资金的作战。原本的战略上需要他们截断敌人的补给线,以间接夺走敌人战力,但是听说袭击轻装备的人这种作战方式并不受欢迎,造成无用的不满不断扩大,因此军方只好设立了专用部队。这么一来就可以任命他们从事更肮脏下流的任务。」
「只不过,不知道这些传闻到底有多少真实性。」狄格夫补了一句。
「……军方以西欧为中心,找来一群有从军经验,而且想大干一票的人,听说是在网路上招募的。他们不必受军队的纪律限制,又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海捞一笔,所以似乎还颇受欢迎。此外,军方发放俄罗斯制的最新装备,将肮脏的工作全交给他们。一旦发生什么问题,还可以连同文件一起解散部队。『引起问题的那群士兵』只在书面资料上是押送到政治犯集中营,而本人则是放回他们原来的国家。军方透过这种做法,建立了让原本会受国际社会批判的作战,得以圆滑进行的架构。」
「不会吧……难道那群有如居无定所的无赖,马上就要过来了?」
滨面看着被搬到电暖炉前面的俄罗斯士兵。
「对……对了。俄罗斯军方也是有盟军支援啊,他们应该不会做出这种灭村的事吧?至少一开始会先观察一下情况。」
「对手是私掠船,他们才不会考虑那些。」
狄格夫摇了摇头。
那个俄罗斯士兵听见私掠船三个字之后,也发出如同呻吟的声音。
狄格夫低声说道:
「至今为止,私掠船已经多次运用在实战中了。」
俄罗斯军方,原本就为了建造进攻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前线基地,一直觊觎着这片土地。甚至为了强行取得土地,而以运输机四处撒下地雷。
「但以前只要能事先察觉那些家伙正在接近,在他们发动真正攻击之前逃掉,总有办法东山再起。虽然建筑物会遭到毁坏,值钱的东西也会被抢走,不过那都是故意留下的诱饵,虽然那种事情发生过好几次,不过总是还有机会设法重建。」
「那……那么,这次应该也可以吧?」
「……情况变了啊。都是因为第三次世界大战。俄罗斯军方提供了私掠船全新的装备,我看这次是逃不掉了。他们所拥有的装甲车,远比我们的脚步快上许多,而且我们也没有能对抗他们的火力。」
「开什么玩笑……」
狄格夫说过他们没有燃料,以至于连发电机都无法发动。搞不好他们现在连能载着全村居民逃跑的车子都发动不了。
这次无法依循往例逃走。
如果不能像以前一样逃走,那该怎么办?
「在离这里有点距离的地方,有座透过磁性以采察人类接近的监视用铁塔。那东西被轰掉了,恐怕就是私掠船的人干的。那些家伙已经近在咫尺,我们没有时间了。他们那些人完全不在乎什么战争条约,万一他们闯了进来,不会逮捕或羁押我们,会直接射杀所有人。」
滨面看着诊所的墙壁。
那是AK步枪?虽然不清楚详细的型号种类,但是墙上就立着以木头点缀枪身的突击步枪。刚带泷壶进到这间诊所的时候吓了一跳,但枪支在这一带似乎比灭火器还要普遍。
但是,不行。
拿着那种东西四处来回奔走,是无法击退私掠船的。对方应该也知道这种「状况」。他们是在知情之下做好万全准备,专程来此地单方面屠杀这个村落的居民。
打不过他们。
而且滨面虽然在日本的小巷里用过手枪,但从未接触过那么大型的枪枝。两者的用法应该完全不同。
「怎么办……?该往哪里逃才好?」
「我正在找。」
10
一方通行在遭到学园都市暗部组织袭击的俄罗斯空军基地遗址上,静静地思考着。
将近十名男女摆好阵势包围着他。
诡异的一群人。
看起来不像单纯的俄罗斯士兵。全身包裹着暗色修道服的他们,手中握着特殊服饰的剑、枪、杖、斧之类的东西。通常这实在不是合理的武器,武器的时代明明差了一两轮,但基地残骸却不可思议地喷着火焰与烟雾……完美地融入了俄罗斯的战场。他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某种和海原一样的压迫感。
一定有问题。
不过,现在最优先的不是那些。
他手中还抱著名叫最后之作的少女。
她没有意识,全身瘫软无力。
如果为了单手抱住她进行战斗,而全身启动「反射」,恐怕会危害到最后之作。必须小心注意能力的使用。
靠自己的双腿走路。
为了不要伤到最后之作,他故意降低防御力。
接着,
「——」
一方通行略作思考,表情显得很凝重。
接着,他决定实行脑中的想法。

将攻击用的能量方向变换能力,全部集中在右手上。

轰!巨响迸出。
一方通行操作脚下的能量方向,瞬间像投掷标枪一样向前冲出。他一脚踏进十名男女之中最靠近自己的一个人跟前。
他伸出右手向前突刺。
仿佛轻轻抚摸的一击,就将穿着修道服的男人身体击飞十公尺以上。
接着,被横扫出去的男人说出了一句话。
「沃佳诺!」 (注:Vodianoi -东欧传说中的精灵,原本应该是雄性的。名字来自水,是水精灵。)
那大概是种代号。
因为突然蒙受攻击而感到害怕的集团,因为这句话而使身体重获自由。正好站在一方通行斜后方死角的女人——很可能就是沃佳诺,她的手指不自然地动了起来。
紧接着。
她周围的雪融化,化成水之长枪攻击一方通行。
不是枪炮弹药的不可思议攻击。
若是普通人,光是看到眼前的现象大概就会停下动作,可能还在目瞪口呆之际就被长枪贯穿了,但一方通行却无动于衷。因为他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结晶。
他举起了唯一能进行「反射」的右手。
水之长枪粉碎四散。
水花化成了七彩光芒,从右手流向斜后方。水流变成了沉重的墙壁,将四、五个穿着修道服,应该是沃佳诺队友的人直接横扫出去。
原以为成功挡住攻击的一方通行皱起眉头。
他无法理解。
如果「反射」成功,应该把水之长枪打向沃佳诺的方向,直接贯穿她的手臂。但长枪却偏离了。而且还分解成七彩光芒,不是水、冰或水蒸气。真是奇怪的现象。将水分解成光的过程,连使用「反射」的他自己也不明白。
(……奇怪……?)
他发现手指上有个湿滑的东西,正准备溜走的感觉。
一方通行从过去的经验里学到,「反射」空间移动系能力时,会在三次元世界引起奇怪现象,但现在的感受又不同于以往。
但是,没时间仔细思考这些了。
沃佳诺大概也产生了疑问吧?像是为了再次确认,她又制造出一把完全相同的水之长枪。她仔细地观察,想在这次的供给中找出突破线索。
这对一方通行来说正是大好机会。
他举起手掌,水之长枪果然又变成了七彩光芒。
但是却和上一次不同。
七彩光芒的一部分,差点就掠过最后之作的脸。

「……给我小心点。」

轰!响起了沉闷的爆炸声。
那是一方通行轻踏地面,将大量的雪像海啸般掀起的声音。雪直接吞没了沃佳诺他们。不同于普通的海啸,雪墙拥有压倒性的速度,比十字弓发射速度还快的雪墙,媲美重击的冲击力一瞬间击昏了所有袭击者。
「右手果然不适合我啊。」
确认排除所有敌人后,一方通行将电极开关恢复原位,他略作思考。
刚才的水之长枪是什么?
水之长枪的能量方向掌握方法,与学园都市开发的科学能力完全不同。
不同的能量方向。
不同的法则。
一方通行不禁想起在货物列车中拿到的羊皮纸。
是不是你袭击了这基地?你是不是学园都市的人?他们刚才对一方通行问了这些问题。这么看起来,他们不是学园都市暗部,而是俄罗斯那边的人……
他们说不定会知道什么关于羊皮纸的事。
或是它的使用方法。
羊皮纸说不定可以成为线索,拯救处于危机之中的最后之作。
(真是麻烦……)
看来需要向昏厥的袭击者问点话了。
也需要小心点,免得一时大意就杀了对方。
一方通行心中想着,伹此时却突然停下动作。
他仰望天空。
学园都市制造的超音速轰炸机撕裂了天空。但如果只是如此,在处于战争中的这个国家看到敌机也并不稀奇。不过轰炸机从基地遗址上空投下某些东西,不是降落伞。那东西像是构造更复杂的滑翔翼,具备在空中滑翔用的羽翼。
看起来是人的形状。
他没继续多想。
是敌人。
他咂着舌,做出这样的结论。
一方通行立刻打开电极开关,将脚边的小石子踢出。
轰!随着爆炸声,空中的羽翼被击落。
但是,那个人型物品却没有砸落在地面。
紫电四散。
失去羽翼的人型,以好几种不同阶段的速度缓缓落下,最后轻飘飘地降落地面。
(……那东西引爆了空气?)
一方通行随意推测着,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惊讶。
因为他自己以前曾在法国亚维农,不用降落伞就直接从轰炸机上跳下来。
令他在意的,是那东西所使用的能力。
电力。
而且是一方通行曾经见过的能力。
「是谁?」
那个人全身包裹着雪地用的白色紧身战斗服。像戴面具一样,整张脸也包覆着特殊护目镜,眼睛和鼻子的位置不明。一片平坦的面具上嵌着八个小型透镜,像指针式时钟的刻度盘组成一个大圆。因为是无接缝的衣服,里面可以任意塞入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不能尽信乍看之下的体格,但是以第一印象来说,看起来像是年约高中左右的少女。
两人之间充斥着奇妙的紧张感。
面具侧面可以隐约看见肌肤雪白的耳朵,还有长度及屑的咖啡色发丝随风摇曳,一方通行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没错。
来者和现在手中抱的娇小少女,有种非常相似的感觉。
「你是谁?」
白色人影没拿下面具。
当然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稍微动了动像时钟刻度盘一样的小型透镜,接着说道:

「跟你提到第三次制造计划,你就知道御坂是谁了吧?」

一方通行不禁停住呼吸。
但自称「御坂」的少女继续说道:
「呀呵——我来杀你罗,第一名。御坂对战争的发展没兴趣。我没有被输入那种指令。御坂的目的只有抹杀第一名。御坂就是为了这个,就只为了这个,才特地被人从培养器里放出来的。」


行间 二

那东西不是想查就能查得到的。
(……这也是理所当然啦。)
御坂美琴的视线离开PDA,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以往一直从「书库」里获取不少机密数据,但这次的情况却不同。书库的安全系统强度提升不少。让她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亲身感受到战争这两个字带来的改变。
这也就表示她想接触的情报,具有相当的价值。
毕竟作战内容泄露,会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
不过,她从中获得的资讯却不止如此。
她倒是得到了很多与战争无关的情报。
御坂美琴在九月份举办的大规模体育祭「大霸星祭」中,曾经看过上条当麻学校的比赛。也就是说,她早就知道他的学校名称,然后再参照出席纪录上的资料,但是果然在「他从伦敦打电话来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上过课。
她确认了一下他的出席日数,已经突破最低日数,注定得补课了。她心想通常应该不可能这样……至少资料上会留下一些慌张的痕迹。「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来过」实在是太反常了。
果然,
那个少年可能真的不在学园都市。
如果他在电话里说的是真话,他可能根本不在日本。
战争的中心在俄罗斯,英国多少偏离了战场。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保证不会卷入战争。更何况这次是世界规模的战争,安全的地方反而罕见。学园都市乍看之下很和平,但实际上已经迎击了好几发弹道飞弹。说不定搜寻「安全的地方」本身就是错误的。
(……怎么办?虽煞知道会有某种程度上的危险,不过还是设法再接触一些更深入的情报吧?)
美琴开始认真考虑继续追查,但此时她却深深吐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已经冲昏了头。就算试着继续入侵,但以这种精神状态开始绝对会失败。还是先休息一下让头脑放松,然后再考虑今后的方针。
美琴这样想着,将PDA切换成数位电视。
还是很多战争的新闻,很多平常播放的节目都被停播了。虽然还看得到综艺节目,但总觉得气氛有点不自然。大概是因为节目里刻意不用和战争有关,或是会让人联想到战争的词汇。
不管看什么都无法静下心来。
或许切换成浏览器,看一些网路上的节目会比较好。如此心想的美琴正打算伸出食指直接操作画面时,突然停下动作。
新闻中,驻外记者正在说明大雪纷飞的俄罗斯战况。画面上没有现场直播的字幕,所以应该是事先拍摄下来的画面。
画面的角落,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影。
那个长裤口袋旁边垂挂着晕太手机吊饰,留着冲天头的少年,到底是哪里的什么人?


第三章 与疑心之墙对峙 Great_Complex.
外籍兵团「私掠船」展开进攻了。
滨面仕上他们无能为力。
他们看来果然完全不在意负伤的俄罗斯士兵,发动全力「进攻」。
「这边!」
狄格夫带他们走向诊所地下。这里原本是储放乳酪和烟熏肉类等物之用的储藏室,当然不能期待它具有避难所的耐久性。他们无法利用储藏室防御敌人攻击,只是用来避免被敌人发现。
冻伤的俄罗斯士兵,因为在电暖炉前面暖了身,似乎多少能开始移动。现在他分到了一点储存的乳酪,正在努力恢复体力。只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沉痛。被军方抛弃的事,看来比身体状况更让他伤心。
滨面紧抱着全身无力的泷壶。
他完全无法想像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学园都市的暗巷里,虽然也是相当危险的地方,不过那样还算不上地狱。学园都市里头各处都有黑暗张开大口准备吞噬他们,滨面他们拚命从黑暗里逃了出来,原以为已经逃过一劫,但才发现「学园都市之外某处」未必就是乐园。
天花板响起了低沉的震动声响。
应该不是炸弹。听起来像是汽车引擎,不过这震动却相当大。
「那是什么?履带的声音?」
「他们大概连战车都开进来了。」
狄格夫答道。
「数量很少。大概两辆左右。那群人完全不在乎正规军作战理论,应该也没带步兵来……不过光那辆横行霸道的装甲车辆,就十分具有威胁性了。」
滨面对低沉的震动感到恐惧,同时也产生了疑问。
「先不管实际上有或没有,但建筑物之类的阴影里,说不定有持有反战车火箭的伏兵埋伏等着哦?通常应该会先从远距离,将显眼的遮蔽物炸掉再冲进目标吧?」
「那群人不是正规军。军方给这群要大干一场的人最新型装备,他们就只是这样的人。所以军队的作战理论不适用于他们。他们很会趁隙发动攻击,但比机械性的军队更加残忍。还是躲起来别让他们发现比较好。」
从天花板那里,传来木头被压得吱嘎作响的不祥声响。
他们两人停止交谈。
只有彷佛大楼爆破现场的巨响持续着。对方大概没发射炮弹,而是将覆盖着厚实装甲的战车开了进来,一点都不像正常的运用方法。
(……他们准是把这当成游戏。)
滨面紧紧抱着泷壶的身体,忍不住咬紧牙根。
(……他们在等着我们忍受不住恐惧之后飞奔出去。他们这么做,是为了等我们撑不住而陷入恐慌的瞬间,再慢慢射杀我们。)
私掠船对杀戮比战略目的更为优先,而且享受杀戮的乐趣,就算哭着投降也没用。就算恳求他们放过泷壶一个人就好,这么做也没有意义。最后只会被他们一枪打穿额头。
滨面心里涌出强烈的愤怒,但即使如此他也无能为力。现在冲到私掠船那群人面前,才正合对方的作战计划。
狄格夫应该比滨面更加愤怒才是。
因为在这片土地上,辛苦建立起各种成果的不是滨面,而是狄格夫他们。因此辛苦建立起来的东西,被人像游戏一样毫不留情摧毁,只会让他们倍感愤怒。
狄格夫在忍耐。
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也为了不要将躲在同一个地方的滨面他们卷入。
这让滨面重新想到,绝对不能轻率采取行动。
但是,
危机并没有就此离去。

轰隆!
天花板突然坍塌,装甲车辆像雪崩一样掉落下来。

恐怕私掠船那群人,也不是故意制造出这种状况,他们没发现这里有地下室就直接通过诊所中间,结果地板就塌陷了。
但滨面他们却无法承受这种状况。
大量的木板飞了过来。滨面和狄格夫拚命滚动闪躲。尖锐不平的木板断面,直接刺进灰泥墙上。装甲车辆的真面目,是辆上面装有炮塔的战车。那座炮塔无法移动,因为掉下地下室时的角度太陡,炮的前端已经歪曲了。
「快跑!」
狄恪夫大叫。
装甲车前方的铁门似乎快打开了。
滨面拖着失去意识的泷壶,交给已经先一步从坍塌的地下室跑上地面的狄格夫,让他将她抱上地面。
就在这时,装甲车的门轰地一声打开。
几乎就在滨面和冻伤的俄罗斯士兵,慌张地想爬上地面同时,有人拿着步枪开始对他们一阵胡乱扫射。诊所已经不见踪影。别说是屋顶,连墙壁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堆瓦砾。
他们爬上地面,暂且躲过遭步枪射杀的危险。
但是,现在还不能安心。
脸色铁青的狄格夫说道:
「继续待在地面上会被杀。可能会被他们留在附近的同伴发现,而且等下面装甲车里的人爬出来,我们就死定了。所以要趁他们追上走前,先躲到其他避难所去!」
就在此时,他们附近有东西爆炸了。滨面和狄格夫分别弹向不同的方向。鼓膜的情况也有点奇怪。
倒卧在地的滨面看见了狄格夫。他受到的伤害似乎也没有比滨面少。抱着泷壶的狄格夫,一瞬间朝滨面看了一看,但迫于眼前情况,很快就不见踪影。大概是逃往其他地下避难所了。
(……可恶,我不知道那个地下避难所在哪里啊!你要是让泷壶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滨面缓慢地站起身来,脑袋里一片混乱。冻伤的俄罗斯士兵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空气中弥漫着不祥的烟雾气味。在此之前,空气中还有菜肴和香烟等人类生活的气息,现在完全被吹得烟消云散。
滨面压低身子,躲到瓦砾堆后面环顾四周。
圆木搭建的房子将近半数都倒塌了,白雪上清楚地残留着履带的痕迹。似乎不是刚才那辆装甲车留下的。
(武器,有没有什么能拿来当武器的东西……?)
光靠胸前那把手枪,不可能平安越过这场危机。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就在十公尺外有个机关枪的枪座。用沙袋堆积成半圆形,上面设置了一把相当大的机关枪。总不会是用来击落攻击直升机的?先不管实际效果如何,他们说不定只是想表现出自己「拥有这种对策」,以防止敌人轻易地飞过村子上空。
当然,滨面不可能知道机关枪的用法。
恐怕最后只会因为控制不了后座力,而被甩了出去。
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好。
滨面的心跳急剧加速,在担心自己心脏会不会就此破裂的紧张感中,他从瓦砾堆后面跑向白色雪地。那模样与其说跑,更像是连滚带爬,最后他总算抵达被沙袋层层包围的枪座前。距离只有短短十公尺。但是对滨面来说无疑是地狱之路。
机关枪被三脚架固定着。只有枪枝和枪座连接的部份可以旋转,三脚架底端被钉子似的东西完全固定在四方形水泥板上。没有工具就裉本拆不下来。
「可恶!」
滨面狠狠咒骂了一句,这次他拿出了手枪。附近至今还不断传出爆炸声,就算有枪响也不会被发现吧?
就在他想着这些事的时候。
从其他建筑阴影中,出现了一辆装着履带的装甲车辆,距离大约二十公尺。旋转式炮塔两侧各装着一座炮台,炮身平行排列,上面还装着碟型天线。这可能不是战车,而是对空高射炮。炮台无法像战车一样发射会爆炸的炮弹,比较接近将机开枪极端放大后殴东匹,用法果然非比寻常。那根本不是为了追逐地面上目标而奔驰在最前线的车辆。
虽说如此,但如果活生生的人类被打中,无疑会变成肉酱。
滨面吓到差点咬断舌头,但看起来对方还没注意到这里。
因为他们紧迫着其他目标。
那是一个年约三十岁,抱着小婴儿拚命逃跑的女性。她背后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跟着她一起逃。抱着婴儿的女性因为极度恐惧、疲劳和屈辱,表情变得十分狰狞。滨面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脑子深处却隐约浮现出关于她们的印象。她们恐怕是从车队里被救出来后,逃到这村落的人。从服装上微妙的差异,可以分辨出那不是狄格夫他们的服装风格。
高射炮的炮身微微调整,瞄准了她们背后。
那致命的一击,只要被击中一发,必然会使目标受到不知道从何找回全尸下葬的严重伤害。
滨面不知不觉间举起双臂。
等他回过神时,双手已经抓住了固定在枪座上的机关枪。
没时间仔细瞄准。
他扣下扳机。
机关枪明明已经固定在地面上,但右肩却像被人拿电动工具抵住,传来阵阵冲击。由于冲击实在太过强烈,使视线晃动不清。即使如此,滨面还是咬紧牙关继续紧扣扳机。
高射炮的装甲上冒出火花。
虽然前提是滨面要「能打到目标」再说,但这好歹也是拥有破坏力足以对小型飞机造成伤害的大型机关枪。
可能是因为机关枪的威力,使得炮塔的旋转角度偏移了一些。
炮塔随后发射出去的巨大炮弹,并没有击中逃跑的女性背后,从她们身旁擦身而过。
「快跑!」
虽然用日语她们不可能听得懂,但是滨面还是大吼着,音量丝毫不输给枪声。
高射炮也没有因此就默不吭声。
轰隆一声,巨大的马达开始出力,炮塔猛然旋转。滨面可以感受到对方兴趣遭人妨碍展现出的烦躁。大到能直接塞入高尔夫球的炮口,转向滨面所在的枪座。
「可恶!」
滨面立刻放开机关枪,当场趴在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扫射。
叠成高墙的沙袋一一被击落,里面的黑土飞散而出。大型机关枪也被炸得四分五裂。再这样下去撑不了几十秒,他就会失去屏障。但如果在这种炮弹风暴中抬起头,身体恐怕会被炸成碎片。
滨面完全无法动弹,但此时高射炮却停止扫射。
(……卡弹了……?)
滨面想着这些乐观的事,但事实并非如此。
私掠船的人和正规军不同,他们不会遵从一般军队的作战理论。
他们只遵照自己的兴趣行事。
因此,他们强行发射了装在高射炮两侧的地对空飞弹。
爆裂物和白色喷射烟,一起朝着半毁的枪座飞去。
「该死!」
吓得瞪大眼睛的滨面,连忙从原先当作盾牌的枪座后头向旁边跳出去。
接着引发了一场爆炸。
他的听觉消失了。
滨面的身体被猛烈的爆风吹向空中,接着摔落雪地。他环视四周,那里正好是建筑物的阴影,离枪座应该有十公尺远。当然并不是因为滨面腿力过人,能一口气跨越十公尺距离,而是因为爆风猛烈到如此程度。
他因为恐惧而双腿打颤。
私掠船的人实在太不寻常了。
滨面他们一路走来,也是在学园都市的暗巷里,过着得不到别人赞许的生活。而让滨面也心生恐惧的,是他们超脱常轨的道德观。只因为嗜杀欲望就特地穿越国境来到战场,这群人绝对不正常。
逐渐发现这项事实的滨面,变得无法动弹。
就在此时,他听见东西的声响。
「?」
他差点就因为陷入混乱,而不顾后果地扣动扳机时,突然注意到出现的是抱着泷壶的狄格夫。他大概是从其他路径跑进这片瓦砾堆阴影里的。狄格夫并没有抛弃失去意识的泷壶,而一直抱着她逃跑。
她的睡脸勉强支撑着滨面严重受挫的心。
「你没事吧?拜托你别再给我制造更多伤病人员了。」
「喂,你不是逃到别的避难所里?」
「我为了躲避私掠船那群人的耳目四处奔逃,等注意到,就已经跑到这里来了。」
……这么一来,表示包围网大概正朝他们逐步缩小。滨面口中因为紧张而感到干渴。他想着是否该往嘴里塞点脚边的雪,并提出疑问:
「其他避难所的情况如何?」
「出入口附近都有那群人的同伙来回走动。他们似乎还没发现,不过如果我靠近,他们可能就会发现避难所的存在。」
「该死。」滨面低声咒骂着。
他们重新确认了一下,发现引擎声音出乎意外地少。大概只剩下刚才的高射炮。因为装甲车压垮地板后变得无法行动。从那里出来的少数部队,碰巧挡住了避难所附近。
「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从屋顶到绑起来的窗帘,他们都彻底调查过了。他们甚至低头窥探儿童床下,活像想翻出私房钱的样子。大概因为找不到目标,而显得十分不耐烦。他们每个人都一副忍不住想大开杀戒的模样。」
「……也就是没有想放走我们的意思罗?看来也不像能动之以情的样子。」
私掠船挡住了避难所入口。
他们已经无法跑进安全地带了。
但说不定原本就没有所谓的安全地带。
滨面看着昏迷着的拢壶脸庞,痛苦的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头,浏海全黏在额头上。他温柔地帮她整理头发,接着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的指尖不再颤抖。
绝不能让她就此丧命。
也绝对不能那些为泷壶担心的人死去。
像现在这样任人打倒无力反抗的自己,这种事发生在学园都市的暗巷里就够了。
滨面仕上,不就是你决心要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
他心里涌出对蛮横暴力所感受到的愤怒。为什么泷壶非得在这里受到生命威胁?为什么对素昧平生的泷壶担心不已的人们,要因为这种无聊理由遭到袭击?差不多也该反击了吧。如果这是赌上彼此性命的比赛,那么滨面也应该有资格反咬一口。
「……只要再一下就好,可以拜托你照顾泷壶吗?」
「你……你想干什么?」
或许狄格夫也发觉到他的脸色和气氛都变了。
滨面再次看了看狄格夫怀中的泷壶,接着答道:
「开什么玩笑,我要把它变成一堆废铁。」
「我话说在前头,那可不是RPG(注:Rocket propelled grenade,火箭推进榴弹,也就是俗称的火箭筒。为前苏联研制的武器,一般分为反人员型和反坦克型两大种类。)之类的东西。虽然那座高射炮的装甲比战车薄,但也不是AK步枪之流的武器能打穿的!」
「那种玩意就跟集点贴纸一样。」
滨面说出了这句意义不明的话。
看着一脸讶异不解的狄格夫,滨面再次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要转交给NGO而挖出来的地雷,全都保存在同一个地方吧?」
2
一方通行从基地里冲了出来。
他在雪中不断奔跑。
并不是为了追逐猎物,也不是朝某个目的地奔驰。
而是为了逃跑。
学园都市第一名的等级5超能力者,为了抱着最后之作逃命而奔跑。
太可怕了。
这是他最直接的感受。
比木原数多可怕。
比垣根帝督可怕。
比爱华斯可怕。
比那个少年可怕。
紧追在后的敌人,就某种意义上是足以一击动摇一方通行的价值观支柱,无与伦比的恐惧。
背后传来紫电迸裂的声音。
比起第三名的超电磁炮,规模多少小了些。
但比起标准的妹妹们,规模大了很多。
他听见了有如气球爆破的声音。
那是长约两公分的短铁钉,以微超过音速的速度射出的声音。
相当于手枪子弹的威力。
铁钉从一方通行背后射了过来,准确地贯穿他的左臂……手肘和肩膀中央。
并不是因为他无法使用「反射」。
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使用「反射」。
不。
是因为他无法判断用了「反射」后,造成袭击者死亡是否妥当。
改变角度,就可以打中对方但不至于让对方受伤。但是如果不小心出了差错,他无法否认自己可能照平常的习惯,不小心使出足以杀死对手的「反射」。一想到这点,他就无法出手。
手臂上的力量逐渐流失。
本来怀里抱着的娇小少女,身体飞上了空中。
最后之作。
长久以来一直是一方通行精神支柱的少女,残留下来的体温被雪原冷冽的寒风吹得烟消云散。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
最后之作的身体掉在厚实的雪堆上。
一方通行连伸手都做不到。他身体失去平衡,连滚带爬似地在白雪上挣扎前行。
他差点从内心笑了出来。
一方通行曾经给自己定下规矩。
过去他为了自己的「实验」,杀害了很多体细胞人造人。
因此,他决定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伤害妹妹们和最后之作这样的人造人。
为了这个原因,一方通行反覆地持续着鲜血淋漓的杀戮。木原数多、垣根帝督,还有统括理事会的潮岸。他赌命和各种怪物搏斗,每次战斗都让他的身心变得破碎不堪。他输给了爱华斯。然后听了她的话,逃到这片雪之大地。虽然不能算是一百分满分,但他一直认为,自己多少还是成功保全了最后之作和妹妹们的生命及生活。他相信自己完成了所有必须做的事。
然而,偏偏却变成这样。
学园都市那群人,还真是想出了一个能准确地重挫「这点」的对策。将不惜与全世界为敌,也要保护某人的心意、战斗的原动力彻底粉碎的作战。
(那群人真的疯了……)
他必须保护最后之作。
他必须打倒「妹妹们」之中的刺客。
不管谁存活下来,不管要保护谁,一方通行都必须亲手打破自己赌上性命遵从的规范。
(第三次制造计划?就为了制造出这种情况,刺激我的内心创伤,重挫我的心灵,就为了这种无聊透顶的理由,又制造出更多人造人了?学园都市还真是疯狂。那群该死的混帐,从「外」侧重新观察,我终于看清楚了。这城市的那些人,根本没有身为一个人最基本的东西。
平常的思考模式无法成立。
这证明了袭击者的存在,大为动摇了一方通衍的精神。
想要对付拥有能反射核子攻击的力量的人,这战术的确有相当不错的成果。
「哎呀呀。难道你还打算要保护御坂?又没人拜托你做这种事啊——如果你以为这么做,就能弥补杀害超过一万多人的过错,就是你太傲慢了。」
言语刺伤了他。
她们说话的声调完全相同。但是话中所灌注的感情却是天差地远。
「我真希望你趁早『自我毁灭』。就算你打破规则全力战斗,也未必能对御坂痛下杀手。」
以透镜镶嵌成如时钟刻度盘的面具内侧,传出了袭击者的声音。
声音里没有畏惧。
或许是因为她确信他办不到,最后只有袭击者单方面发动攻击。
距离只有短短十公尺左右。
「既然这样,御坂实施电极对策也是多余的吧?」
从面具边缘露出的浏海释放出紫电。她大概打算使用电气系能力实施电波干扰?或是直接影响御坂网路?
想到这里,一方通行心中浮出一个小小的疑问。
最后之作。
她是能操控所有连接御坂网路妹妹们命令系统的特殊个体。如果这个袭击者也是「其中之一」,最后之作只要一个命令,应该就能让她无法动弹。
恐怕高层早就掌握住一方通行,带着最后之作一起逃亡的事了。
即使如此,却还是派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遭人夺走控制权的妹妹们」来暗杀他们?
这么一来……
(是伪装!)
得出这个结论后,一方通行立刻移动他的双脚。
砰!
他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向袭击者发射出别说是白雪,连下方地面都会一并碎裂的攻击。那是利用自然物体发射,像是霰弹枪的东西。
对于他的攻击,袭击者稍微压低身体趴下。
不,与其说趴下,更像坐下一样轻巧的动作。
她轻松闪开了主要瞄准脸部和上半身,如上鈎拳的一击。不过黑土的碎块鈎住面具,把面具吹向空中。
她的脸露了出来。
然后——
这回,一方通行跌坐在白雪上。
并不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奇妙的攻击。单纯只是因为他对面具下的面貌,产生了激烈的抗拒。
「没用的。」
袭击者的面貌,看起来跟就直接成长为高中生的最后之作一模一样。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利用御坂们的网路进行代理演算。第三次制造计划的御坂,能监视御坂网路的运作状况,以事先解读出下次攻击。胡乱攻击无法对我这个御坂遥成致命伤。你应该没有手下留情的余地。如果不抱着确实杀死御坂的想法就出手,你是打不赢我的,知道了吗?既然听懂了就来试着杀死御坂吧,不过你办不到吧?你要是出手,以往的努力就全部化为泡影,所以你干脆闭上嘴乖乖让我打吧?哈哈哈!」
她是伪装。
那只是特殊化装。
她只是用了某种能力。
一方通行如此心想,他试图站起来,但是……
「好可怕,救我。」
「……!」
少女的声音传进耳里,怪物的动作停止了。
被铁钉贯穿的左臂不断地淌着血,一方通行连举起手自卫都做不到。
「顺便告诉你,」
袭击者将手放到脖子上。
那里有一道一不注意,就会忽略的淡淡伤痕。
「御坂体内装了『晶片』和『开关』。就算接收到最终信号所发出的停止讯号,只要没有统括理事会的许可密码,就能自动拒绝接收讯号。就算你不顾形象,难看地依赖那女孩,也无法停止我这个御坂的机能。」
「——」
眼前的答案其实非常简单。
不杀死对方就会被杀。
而这并不是指针对一方通行本身。
如果只针对他,一方通行或许会直接放弃,自己把脖子伸过去。
问题在于——
连最后之作也被卷进了这场暗杀行动。
这和打倒那些小喽罗不一样。
也不是舍弃自己的性命,就能使一切获得解决的状况。
难道没有同时解救双方的方法?
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有人用枪抵着自己的脑袋,一方通行也不会再次杀死妹妹们。不能杀她们。即使要与全世界为敌,即使得陷入在鲜血淋漓的黑暗中和怪物互相厮杀的下场,但是要他带给拥有这张脸的少女痛苦和恐惧,那是绝不能做的事。虽然他并不认为浑身血腥的自己可以让她们绽放笑容,但他衷心希望,至少能保护她们自己打从内心所展露出来的笑容。
然而事与愿违。
不管胜利还是落败,都会迫使妹妹们陷入困境。
经历过那场「实验」的一方通行很清楚,学园都市完全不是在开玩笑,只要他们下定决心,就会真的将妹妹们全数杀死。他也很清楚眼前的情况根本不容许他下手时斟酌力道。
但是……
这个……
如果真的发展成这种情况,恐怕会解除一方通行最后的理智。
不管哪一边的妹妹们死去,都有可能使他发狂。
「……第三次制造计划。」
一方通行低语着:
「实际上开始执行那项计划,将你制造出来,也就表示他们随时都可以制造出其他的妹妹们来替代你。无论在成本或伦理方面,那些家伙都做出如此的决定。」
「没错,即使是身为司令塔的最后之作也不例外。」
学园都市正在进行某种实验。一方通行隐约可以看出,爱华斯和那个计划有关,而且那个计划利用了妹妹们的网路。
「不过,对于想保持随时可以操纵御坂网路这种状况的统括理事会来说,要不是因为最终信号失踪,他们也不会大胆地决定重新制作。只要你别多事就好,结果现在全变成反效果啦。」
结果,就是这么回事。
他们不是要回收,而是杀她。
如果能做出新的御坂网路和司令塔,就不需要旧型号了。更何况,两个司令塔可能会对一个网路形成不利状况。所以,学园都市就决定先下手为强,除掉最后之作。
她明明没做过任何坏事,却要承受这种结果。
某人为了自己方便擅自将她制造出来,但现在却因为「不需要」这种理由将她除去。
「怎么办?」
袭击者笑了。
一点也不适合妹妹们的形象,带着邪恶情感的笑容。
「如果你不想杀害妹妹们,就只好在乖乖站在这里任我动手罗。不过,御坂杀了你之后,还是会杀掉最终信号哦。不过如果你以能力来阻止我,会害『御坂』死掉的,哈哈啥哈哈!不管怎么做,你的心都会死在这里。我可以陪你玩,直到你的人格粉碎为止,你就好好享受吧!」
伴随着绝望的言词,战斗开始了。
是场为了彻底粉碎,一方通行好不容易才筑起的心中支柱之战。
3
避开激战区的日本海,从太平洋绕了一个大圈,俄罗斯海军潜舰终于来到印尼近海。
他们并不是在准备发动奇袭攻击,对学园都市发射弹道飞弹。
他们已经用各种角度,发射过无数发弹道飞弹了,结果全被精准地击落。飞弹多半都是在大气层外遭到迎击,其中还有飞弹在发射后五秒,就被「不明闪光」吹离轨道。
从现有的飞弹开发历史来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人类建立起的迎击系统中,集结了各类科学技术,但即使如此也无法达到百发百中的准确度。所谓的弹道飞弹对策,实行的理论基本上应该是以「在政治上多方考量,以避免遭人发射飞弹攻击」。
关于这点的对策,应该是由上面的人负责考量。
在印尼近海展开阵线的潜舰,目的是在截断补给路线。
学园都市,应该说日本基本上是一个岛国。和俄罗斯不同,资源非常缺乏。他们肯定没想过这场战争会变成持久战,既然如此,只要切断海外运来的补给物资,就能瞬间让他们的资源陷入枯竭,这种战术将会很有效。
他们无法永远以万全的状态,来操弄科学技术。
当能量来源被切断,就是他们的忌日。
潜舰里的他们这么想着。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艘运输船,他们特地准备了二十艘以上的潜舰。
但是……
「一直不见踪影啊。」
对着等再久也等不到的船影,某个人嘀咕着。
这个海峡不仅可以通往日本,也是世界各地船只聚集交会,如高速公路般的地方。事实上,他们已经确认有各国的船只进出这里,但是唯独通往日本的运输船迟迟不见踪影。
难道他们使用其他路线?还是伪装成别国的运输船?俄曜等虑了各种可能性,但还是得不到解答。他们知道的,只有如果不派遣大量运输船来回运送物资,学园都市不可能维持住机能。
舰队其他潜舰里的通信兵传来声音。不管是老百姓还是军人,都会因为无事可做而闲得发慌。在密闭的潜舰内,迟迟看不见目标这个事实,比平时更容易让人的情感变得烦躁。
「他们真的用船连送物资?内陆不是传来他们用飞机运送物资的报告?」
「我不认为光靠那架怪物,就能运送包括生活物资在内的各种资材,别被那些家伙的技术所带来的冲击吓到了。要大量搬运具有相当重量的物资,事实上海运还是最普及的方法。」
「但还是看不到半艘开往学园都市的运输船啊。我们已经进行过好几次跟海盗没什么两样的货物检查,但全都扑了个空。他们到底在哪里?海上和空中部不见他们的踪影。难道他们也潜进海底了?」
「怎么可能?潜舰为了不让敌军感应到声音,有一定的规格尺寸。潜舰不可能代替得了大型运输船。」

「……怎么办?他们几乎猜对了。」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学园都市制潜舰上的年轻通信兵。
他们从印尼近海上展开拦截阵线的俄罗斯潜舰旁,仅仅几公尺的地方擦身而过。潜舰里大半的货物都是要运往学园都市的物资。俄罗斯军队的闲聊,却不小心说中了真相。
这艘潜舰有异常的尺寸。
俄罗斯军方最大的潜舰,长度顶多只有一百公尺左右,而学园都市制造的潜舰,大小至少有五倍以上。
学园都市虽然不临海,但其中几个协力机构,基于技术情报准备了好几个像这样的秘密武器。等进入日本领海后,就会和小型潜舰过合作,将物资运至港口。
年轻通信兵旁边,另一个航海兵一脸厌烦地说道:
「他们的雷达和声纳无法具体感应到我们。也就是说,我们在正式纪录上是不存在的。」
如此巨大的潜舰,通常光螺旋桨就会发出相当大的声音。划开水流的声音也会被确实感应到。
没被敌人感应到,是因为这艘潜舰里本来就不存在螺旋桨。从舰艇表面读取海流的走向,完美融入海流的声音中,以喷水式推进器前进。至于怎么努力都无法消除,舰艇前进时一定会发出的「声音」,则透过喷水式推进器进行干扰,使敌方声纳完全感应不到异常。
「但只要使用超音波武器,即使双方未经交战,还是可以对螺旋桨造成问题。」
除此之外,他们还谨慎小心地用隐形战机的材料处理过舰艇表面,另外还安装了可以防止磁力感应的装置。
即使如此,如果浮到一定高度以上的水深,就不能否定有被发现的可能。
反过来说,只要潜到一定以下的深度,被发现的可能性就无限趋近于零。
「我们接到的命令不是击沉敌人。」
航海兵用一副要跟自己确认的模样回答:
「而是做好自己本分的工作。对我们来说,最大的胜利就是『确保安全』。」
4
地雷全部存放在村子外。
虽然高射炮的引擎声音让他感到害怕,但滨面还是从瓦砾的阴影里跳了出来。他躲在勉强维持建筑物形体的遮蔽物后,在雪地上一路前进。
他看见了一幢很像小屋的东西。
连一辆箱型车都进不去的木造建筑物。
打开像厕所一样简朴的门,可以看见一叠叠杂志随便堆放在一起,还有像本垒板一样的五角形金属板。除了整理好用绳子绑在一起的金属板外,还有跟罐装果汁差不多大小的圆筒堆叠。
「就是这个吗……」
滨面像发出呻吟般说道。
据狄格夫所说,反坦克地雷好像就是那块本垒板。滨面双手抓住这叠被绳子绑在一起的铁块放在雪地上。这是了解地雷性能的人绝对不敢做出的举动。
他解开绳子,抓住本垒板边缘。
五角形的各顶点上,都有个小小的三角形凸起。这个零件很可能就是感应重量的引信。翻过来后可以看见中央部分微凹,上面插着一根几公分长的树枝,树枝压着看似撞针的东西。这不是本来就有的零件,应该是村子里的人从地面下挖出地雷后随手安装上去的。狄格夫说过,地雷的使用方法和手榴弹一样,把树枝拔掉之后放在地上就算设置完成。接下来只要独角仙走到上面就会引爆,说不定他们还有在地雷放下后,还有能操控撞针以随时引爆的工具。
虽然他很想尽量多拿几个,不过地雷很沉重。大概相当于两、三片瓦片加在一起的重量。如果一口气搬上四、五个这种东西,恐怕连路都走不好。现在的局势就已经够不利了,障碍还是尽量少一点。
(……一次搬两个就是极限了。)
就在此时,距离小屋较近的民宅墙壁被轰掉了。
是高射炮的巨大炮弹。
狄格夫说过,进入村子的装甲车辆应该只有两辆。其中一辆装甲车擅自压垮地板掉进了地下避难所。剩下只要解决高射炮,应该就能暂时消除威胁。
滨面听见高射炮的炮击声不禁缩起身体,抱着地雷离开了小屋。
接下来就得接近那座高射炮了。
在高射炮有可能经过的地方,安置地雷的方法也可行,但不能保证高射炮一走会通过那里。他没办法跑出数量有限的建筑物阴影,大摇大摆地在地面正中央设置地雷,考量到这点,实在是有点不切实际的作战。
想要确实打中高射炮,在靠近高射炮之后,直接朝它投掷地雷是最快的方法。狄格夫说地雷的用法就像手榴弹,虽然他只是打个比方,不过就真的将它当作手榴弹用吧。
只不过,
(……「跑到它旁边」这个做法,难度也未免太高了。)
更何况对方配备了威力足以将建筑物横扫的大口径机关炮,人体又算得了什么。在现在这种一旦被发现就死定了的状况下,还要特地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直接冲向前。
连自己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可行的战术。
但是,如果不成功炸掉高射炮,村落的所有人将无法得救。
泷壶也会被杀。
如果泷壶被杀,他将不知道自己拚命逃出学园都市有什么意义。即使找到谈判筹码进行「交易」,也不可能回到原本的生活中。
(只好动手了!)
滨面沿着崩塌的瓦砾阴影跑了出去。高射炮为了找寻猎物,像玩游戏一样轰垮了建筑物。他们差不多就快发现村民躲藏的地方了。半垮房顶和颓倒的墙壁勉强还维持住平衡,滨面跑着从下面穿越过去。
履带的声音和震动,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
钢铁之块在破裂的玻璃窗另一边不断前进。
滨面背靠着快要崩塌的墙壁,从窗户望去。
距离很近。
只有短短五公尺左右。
他手伸向了反坦克地雷背面的小树枝。
只要将它拔出,地雷就会恢复原有机能,受到一点小小冲击就会爆炸。当然,扔出去应该也能引爆。
他再次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屏住呼吸。
他拔掉地雷背面的树枝,靠着墙壁的背离开墙上。接着从破掉的玻璃窗钻了出去。
高射炮似乎也发现到他了。
但是,旋转巨大的炮塔和人类挥动手臂的速度相较,当然还是滨面比较快。
他扔出爆炸物,然后躲到墙壁后面。
地雷砸中炮塔的侧面,然后引爆。
巨响传来,猛烈震撼了滨面的脑袋。
然而,地雷和手榴弹不同。地雷是安装在地面上所使用的炸弹。理所当然地,爆风并不会向四面八方扩散;让爆风集中朝上,才能最有效地将有限的炸药威力发挥到淋漓尽致。
滨面丢出去的反坦克地雷也有这样的设计。
旋转飞出的地雷,正好背面砸申了高射炮塔。虽然感应到冲击而引爆,但大半爆风都喷向了相反方向。
高射炮没有被炸掉。
滨面看见炮塔旋转瞄准这里。
此时又响起了异样的声音。
那是偏离原本目标的爆风,将半垮建筑物墙壁吹倒的声音。滨面躲藏的民宅对面是村里唯一的石造建筑物,是问小教堂。嵌着时钟的尖塔倒塌,倒向高射炮的方向。
高射炮的操纵兵大概也注意到了。
但启动履带逃出去之前,尖塔形成的铁锤就先砸了下来。有如厚重钢铁块的这门高射炮,并没有因此就毁坏。但是却被无法抵抗的重量压制住,完全动弹不得,装着机关炮的炮塔也无法旋转。
「……」
滨面一时无言以对。
他内心并没有涌现原本应该出现的各种感情。
他将头缩回屋内,环视被破坏成残垣断壁的民宅。这并不是布景,就在不久之前,还有人在这间房子里生活着。
滨面从倒下的架子里,拿出了还没有破掉的伏特加酒瓶。
他走出建筑物,站在高射炮前。
如果是真正的战车,为了驱散靠近的步兵,除了大炮之外还会另外装设轻机关枪。不过,这辆高射炮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冲入敌阵,所以没装备这种武器。
已经没有能对滨面造成伤害的东西了。
他将嘴靠近供应氧气给厚重高射炮内部的小通风口,平静地说道:
「……今天天气真冷耶。」
虽然他不假思索用了日语,不过他并不在意。
配合对方听得懂的语言说话,可不是他的工作。
他将伏特加酒瓶扔向高射炮顶盖,金属舱门里的私掠船士兵连忙冲出。
滨面朝舱门举起小手枪。
他没有一丝犹豫,就将枪口对准舱门。
5
上条在一片狼藉的广场中来回走动。
真是不堪的结果。
专业魔法师蕾莎、伊利沙里纳和前方之风都被击败了。莎夏·克洛伊洁芙被右方之火带走,剩下的只有战斗留下的爪痕。
现在,上条正忙着为负伤的魔法师处理伤势。随说如此,不过他并不具备正确知识,只能听从身体无法动弹的伊利沙里纳等人的指示。
「前方之风……」
「想跟我道谢,你搞错人了。」
即使在手脚无法动弹的状态下,她还是伸出舌头撂下这句话。
「我只是看不惯右方之火的做法。我不能容许那家伙继续任意摆布罗马正教。只是在这过程当中,碰巧采取了对你们有利的行动。」
「……」
她的声音听来充满了憎恨,但却让上条觉得安心。
并不是每个罗马正教的人,都和右方之火说一样的话。那个组织中,也有能提出反驳的人存在。重新认知了这个事实,让他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而且比他所想的轻松许多。
同样躺在一旁的伊利沙里纳插口说道:
「不过我真没想到,右方之火现在居然可以利用十万三千本的知识了。」
「茵蒂克丝拥有的知识中,并没有涵盖『神之右席』的术式。右方之火先对茵蒂克丝下手,应该只是想提高效率。」
「你知道右方之火现在去了哪里?」
或许坐上救护车去医院会好一点,不过伊利沙里纳拒绝了。或许是因为和右方之火的战斗使魔法暴露在民众面前,让她觉得有点愧疚。或许也是想避免在现在这种困难的局面中从现场撤退,不过这也只有伊利沙里纳本人才知道。
「……大概是去国境对面的基地吧。」
上条稍作思考,回答了伊利沙里纳的问题。
「原本右方之火就在那里准备着某种行动,甚至不惜强制赶走原本住在那里的居民,我想他很可能会将莎夏带刭那里,然后用利用她做些什么。」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人能知道,右方之火到底要做什么。
但光是他的「事先准备」,就已经造成了这么多人受害。第三次世界大战本身或许也可以算在其中。想到这些,右方之火接下来要做的事,恐怕很有可能「超过」现在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能让他再制造出更多相同的伤害。
「我会想办法。」
上条稍微想了想,他对伊利沙里纳这样说道:
「我会想办法对付那家伙,再说我也必须救茵蒂克丝。所以你们就待在这里吧。右方之火说不定又会再次回来这里,引发如同刚才那样的事态。」
上条说完就打算向外冲出去。
此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
是相对之下伤势较轻的蕾莎。她虽然没特别说些什么,但能感觉到如果不答应让她一起跟去,她绝对不会松手。
一瞬间上条犹豫了,但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蕾莎松开手,和上条并肩而立。
「我们没时间了。借用一下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的力量吧,跟他们借一辆车开到接近基地的地方。」
「他们彼此是敌对国吧,这么做不会让对方加倍警戒?」
「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是由近几年从俄罗斯独立出来的国家集结而成,两国使用的车辆几乎是一样的。只要能突破国境警备最弱的地方,之后应该就没问题。」
「……」
上条忍不住支支吾吾起来。
「……把他们卷入这场战争中,这样没问题吗?」
「?」
「我刚刚也说过两国毕竟是敌对国。虽然能得到他们的协助是很好,但如果在俄罗斯境内被对方发现,就无法保证能活命了。这种状况下还要拜托他们帮助我,真的可以吗……?」
「做决定的人不是我们。」
蕾莎毫不犹豫地说道。
乍看之下她回答得很随意,但也表示她早已习惯这种生死交关的情况。
「这种事应该由自愿赌上性命的当事人决定。至少,他们的人生应该由他们自己选择。如果他们拒绝,到时候再找别的办法。」
「……」
但是,上条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蕾莎用食指抵着太阳穴,不耐烦地说道:
「我觉得结果还是一样啦。」
「你是指什么?」
「不管右方之火怎么说,一个人的人生本来应该由自己来选择吧?」
「……或许是。」
「再说,不管你隐藏了什么,但你总不会就这样停下脚步原地打转吧?你还是会拚命前进吧?就结果而言,你已经拯救了好几个人的人生了,其中还包括了成功阻止英国的政变。老实说,我觉得你可以抬头挺胸为自己的人生感到骄傲。」
隐藏自己丧失记忆的事实继续生活,这么做没有错吗?
为了守护茵蒂克丝的笑容所采取的一切行动,该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的确。
上条至今已经解决了数起事件,拯救了好几个人的人生。那或许是非常值得夸耀的事,在他丧失记忆之后认识的人也很多。对于这些人而言,上条有没有记忆都没有差别。毕竟上条曾为他们而战斗的事实,不会因为这样就改变。
但是,
「即使如此……」
上条轻声低语。
像是要刺进自己的内心。
「即使如此,我至今所采取的行动是否真的对茵蒂克丝有益,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吧?」
6
多佛海峡海面凝固,英法两国的魔法师正在上头展开激烈冲突。战况已经接近混战了,但是以借助了正统卡提纳,和移动要塞格拉斯顿伯利力量的「骑士派」为中心,开始有逆转局势的迹象。
但是,人类一旦受到压迫就会想反抗。
法国阵营的魔法师从数量和条件上来看,并不是会干脆撤退的人。越是压迫他们,他们越用一种寒气逼人的表情,使用各种攻击术式展开反击。
英国「骑士」里有好几个人打算后退。
他们打算后退一点,以重新拉开和对方之间的距离。
将此举视为胆怯的英国第二皇女凯莉莎,自然地向最前线踏出一步。
「唔哇——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法国的混蛋掳走玷污至死啦。」
「……!!!???」
听到这样的话,英国的「骑士」们就算拚死也不愿后退。
他们拿出将近人体极限的全身力气挥舞着剑,总算勉强避免凯莉莎被法国魔法师的人潮吞没。
另一方面,凯莉莎则双手叉腰。
「真是的,上了战场还舍不得用尽全力?一开始就用这样的气势作战不就好了?」
此时骑士团长终于拿出通讯用灵装,偷偷联络温莎堡。
「没错,快帮我转接给伊莉莎女王陛下!非常紧急!我希望能获得陛下许可,用力打凯莉莎殿下屁股!」
「喂,你给我闭嘴!我那个母皇很可能只是为了让你打我屁股,就把卡提纳二世的力量全部集中到你一个人身上!」
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夺通讯用灵装时,集团对集团的战斗还在进行。数不清的剑和魔法交错往来,凯莉莎朝法国阵营的魔法师一瞥,嘴唇动了动。
「哼,真是没特色的一群人。」
如同咒骂般的一句话。
「虽然实力及格的小角色很多,但还欠缺决定性的一击。还是他们打算找藉口,说这是兵力的近代组织化?这种程度,对付不了拥有『圣人』和『骑士』的我们。」
轰!突然发出了爆炸声。
声音是从凯莉莎头上传来的。
天空降下了一道雷,想劈死第二皇女。
但是,皇女却毫发无伤。
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周围的骑士纷纷将剑挥向头顶,反而将雷击给击飞。
「结果凡尔赛的圣女大人,也只能从远距离外做这种无谓的努力啊。」
凯莉莎百无聊赖地说道:
「但是,大家都知道你基本上根本出不了那座宫殿。宫殿里并未施加防止你逃跑的封印。正好相反,是因为你的身体从内到外都遭人调整过,导致你只能存活在宫殿中的魔法环境下……因为那群愚蠢的法国重要人物害怕你,所以才会对你下这种毒手啊。」
她的声音,恐怕大到远在凡尔赛宫的圣女都听得一清二楚。
但圣女没有回应。
凯莉莎并不介意,继续说道:
「还有,将射程拉长到超过原本所需的距离,这种术式没那么简单可以直接命中敌人要害。」
纯粹为了攻击而使出全力,攻击力就是一百。但是若加入可延长射程距离的术式,在术式上用掉多少力量,分给攻击的力量就会减去多少。
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不需考虑物理上的距离,不管飞向宇宙何处都能造成同样伤害的术式。但是凡尔赛圣女的术式中不具有这种特征。她拥有的不过是距离延伸越长,威力就越弱的典型术式。
再者,借助卡提纳二世力量的「骑士派」,原本的性能就异于常人。强大的兵力并非力量削弱的魔法足以对付。
「接下来,」
凯莉莎朝身处远方观察战况的凡尔赛圣女说道:
「我差不多也该认真行动了。你就待在那里咬着手指,看着我们登陆的瞬间吧。」
7
紫电的迸裂声响在雪中传来。
第三次制造计划。
能够一举确实解决因为爱华斯的影响,而无法再使用的最后之作她们,以及不再受控制的一方通行的计划。
与两万+α统一规格的妹妹们不同的系列。
简单的说,
MisakaWorst
「就是所谓的番外个体。」
袭击者这样称呼自己的名字。
或许她自己也发觉到自己是一个不该出生,也不受任何人期待的生命体。
她的手中,有一些两公分左右的短铁钉正在跃动着。
偶尔铁钉会随着如同气球爆炸的声音,以超过音速的速度射过来。
但是……
(从使用电力来看,跟实用性的超电磁炮还是不同。)
被情势逼入绝境的一方通行,拚命用陷入混乱的大脑进行分析。
(似乎和某个狙击手所用的磁力狙击炮属于同种方式。不是采用弗莱明左手定律(注:Fleming's left hand rule,又称电动机定则。),而是更简单地使用电磁铁把铁制子弹击出。)
即使到这种程度,一方通行还是没有使用「反射」。
一方通行操纵腿力的能量方向,以小碎超高速运动,藉此闪避番外个体,让番外个体无法瞄准他。
考虑到眼前的状况,也为了保护最后之作,战斗已经无法避免。
但如果可能,事实上他并不想给番外个体致命一击。即使她是与两万+α统一规格的妹妹们,从不同计划中产生出来的,即使她是为了杀死一方通行等人,而启勤的第三次制造计划所制造出来的个体,但一方通行对于杀死同系列的体细胞人造人,内心还是极度抗拒。
虽然很残酷,但如果这里站的是木原数多或垣根帝督,一方通行这样想着:如果是那群混帐东西,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们。为了保护最后之作这个目的,他将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五马分尸。一方通行不是博爱主义者,如果杀戮和自己的目的一致,他将不惜和敌人展开厮杀。但虽说如此,对于现在出现在此的「敌人」,他无论如何都希望避免去适用于这个法则。
另一方面。
当然,番外个体也注意到这件事。
她发现到一方通行正踌躇不决,于是她利用这点加入战术之中。
因为她就是为了这个才制造出来的。
「你最好小心点。」
她不怀好意地笑着。
她和以前所有妹妹们有明显不同的「表情」,番外个体如此说道。
「没错,」她带着怀有恶意的笑容说道:
「虽然御坂的力量还不及姊姊,不过两亿伏特左右,御坂还是能做到的。大概可以达到等级4大能力的程度。」
轰!爆炸声传出。
番外个体的身体消失了。
她利用庞大的高压电流使空气爆炸,并趁势飞起。就跟从运输机上降落地面时,所用的方法一样。
待一方通行注意到,已经太迟了。
「喏,再来一发。」
从正上方传来声音。
紧接着,两公分的铁钉从天而降。
一方通行中赶紧向侧面跃出,但途中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落在雪地。
小腿肚一带出现红黑色的伤口。
这次的铁钉似乎留在体内了。
「你再继续逃啊。」
番外个体从上空降落着地,踩在雪地上。
她手中的铁钉发出互相碰撞的响声。
刺耳的声音,或许是为了折磨目标的心理游戏。
「你不是杀了超过一万个御坂?你不是杀过一万次以上了?」
如针刺般的言词。
和陌生人的随口说出之言,意义完全不同的一句话。
所谓声音,不过是轻微的空气震动,但却使能反射核子攻击的一方通行从内侧开始崩溃。
「所以你就继续逃啊,可悲地向我求饶吧。不准你像普通人类一样普通地死去,最少要践踏你的人权一万倍,否则这笔帐算不清的。我先跟你讲清楚,这只不过是最低底限,再加上利息,就算三倍奉还我都还嫌少。」
番外个体的面部皮肤从内侧开始扭曲。
原本纤细平整的少女面孔,就像被火烧周的塑胶人偶一样逐渐扭曲。
原因是憎恨。
而且那不是单纯的怒火,少女脸上同时还展露了脸孔轮廓恐怕无法再次复原般,撑至极限的笑容。
(……别被她迷惑了。)
一方通行压抑着从手臂和双脚扩散开来的剧烈疼痛,他拚命思考着。
(她不是她们其中之一。不是为了「实验」直接制造出来的其中之一。正如其名,她只是借用她们面貌和身体说话的冒牌货,没必要一一在意这家伙所说的话而停下脚步。)
突然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朝额头中央聚集。
要全身都开启「反射」?
连番外个体的声音也用「反射」挡掉?这样天平会倾斜的。
但是,
「都一样。」
一句话。
短短的几个音,就阻断了一方通行的决心。
「御坂是为了杀你而制造出来的。其实御坂并不想出生,但却被迫出生在这世界上。为了阻断最终信号所发出的信号,皮肤被切开,埋进多如小山的『晶片』和『转换器』。如果没有你,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你不做出那些选择,御坂也就不用出生了。就算出生,也不会是这种没有未来的做法。好痛哦,救我。当我知道这些字眼的时候,已经是说不出那些话的状态了。所以御坂有谴责你的权利,所以御坂有杀你的理由。」
接着,番外个体又补了一句话。
一字一句,就像得意亮出凶器的变态杀人犯。
「御坂们虽然是各自存在的个体,但同时也是透过网路紧紧相连,组合而成的一个巨大御坂。刚刚所说的,并不是御坂个人独有的思考方式。而是御坂网路这个『巨大御坂』所拥有的其中一部分。」
轰!闷响传出。
一方通行的视线开始摇晃。
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是引爆空气高速移动的番外个体,踢中了自己的脸。
「你以为为什么到现茌——包括最终信号还有其他御坂,都没有谴责你?你不觉得很不自然?明明遭你连续杀了一万人、一万次,为什么对你却没有任何憎恨?答案很简单。御坂们不是圣人君子,御坂们也不是纯真善良的公主……并不是因为自己愿意而选择不去恨你。只不过是因为用来理解并表现憎恨的『人类的感情处理方法』还不完全,没办法将憎恨展现出来。」
这句话就是她的目的。
将一方通行逼到绝境,正是她的目的。
所以只要别在意就好。
因为是单纯的演戏,所以没必要全部当真。
但是,
无论如何,一方通行就是无法忽视番外个体……妹妹们对他展现出来的恶意。
就算知道这是作战的一环,但还是忍不住上钩。
说不定——
最后之作的那个笑容,并不是因为原谅了自己,纯粹只是因为以「学习装置」急速形成的人格,还没有成熟到能正确地认识憎恶和恐惧之类的负面情感。自己做了那么多坏事,应该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获得宽宥。这样的挂念,动摇了一方通行的决心。
鲜红的血散落在白雪上。
像划线一样,沿着一方通行的身体曲线流下。
番外个体将鞋尖上沾到的红色液体,擦在雪地上。
「哈哈哈!御坂们渐渐开始变得『像人类』了哦!『像人类』一样,变得可以做各种事了!但是『像人类』并不完全只有好处!很快就会有很多御坂开始察觉到内心的憎恶,开始思考正当的复仇权利!你先前擅自沉醉其中的赎罪行为,只不过是存在于你内心的自我满足罢了!对于减轻御坂的憎恶完全没效果!今后,以网路连接在一起的所有御坂,将会『像人类』一样带着恨意追杀你!究竟是她们成功夺走你的性命;还是所有御坂失败而遭你杀死。不管怎样,你心中描绘的美好未来都不会来临!」
她说着,鞋尖不断朝一方通行踢去。
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让一方通行身上四处开始喷出血水。
如果他想闪避,应该是躲得过。
如果他想反击,应该反击得了。
但一方通行却做不到。
他心里完全涌现不出要这么做的想法。
心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即将断裂。
不是外来的伤害:心中只能燃起怒火与之对抗,接着就好像破碎了。
碎裂到完全无法挽回。
或者说,比进行「实验」当时,变得更像一头可怕的怪物。
「你尽管沉浸在自己甜美的妄想里,否定掉御坂所说的话吧。不过,御坂所说的话已经得到了证明。我这个御坂,也就是番外个体和其他御坆不同,特意经过调整脑内物质的分泌模式,以便能轻易表现出负面情感。同时也让御坂能从巨大网路中,更为轻易地读取负面情感。因此已经确认,并非『御坂们不存在憎恨情感』,只不过是『憎恨的情感虽然存在,但却无从表达』……包括躺在那里的最终信号和所有御坂!」
正打算朝一方通行脸部践踏下去的番外个体,突然停下了脚。
她看着某个东西。
最后之作倒卧在不远处的雪地上。因为爱华斯出现的影响,几乎连意识都快丧失的稚龄少女。她被半埋在雪里,但仍然试图伸长双手,伸向一方通行的方向。彷佛想要保护全身流着血,遭人蹂躏的他。
实际上,她的手碰不碰得到一方通行都是个疑问。
但她并不在意这种现实的数值问题。
最后之作似乎想使用某种能力封锁袭击者的行动,但番外个体没有任何变化。她原本就是为了对抗这种情况所采取的「对策」,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个遍体鳞伤的最后之作,还不一定有余力正确无误地发挥司令塔应有的机能。
娇小少女的脸上流下了黏稠的汗水。
谁都看得出,她的体内正在发生某些不祥之事。
番外个体的动作稍事停止。
接着,她露出比先前更明显扭曲的笑容。
「对哦,还是先解决掉那个瑕疵品吧。这么做看起来比较有效果。」
一方通行感到背脊发寒。
不祥的预感在学园都市第一名的内心深处,前所未有地膨胀起来。
「在第三次制造计划之下,现存的所有御坂将会更新,伴随网路的扩大与重新配置,能达到性能的强化与进步。」
金属的摩擦声。
番外个体手中的两公分铁钉,发出了剌耳的声响。
「我们已经不需要像最终信号这种旧时代的司令塔了。反之,她的存在对现在开始重新配置的所有御坂而言,不过是妨碍行动的枷锁。」
现在的状况简直就像同类相残,不过假设妹妹们是受到「一个巨大网路」支配,那么她的言行反倒比较像是人类的思路。
因为人类都以自己的利益为考量。
现在的你不是真正的你。其实你拥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才华。发挥你的才华,展现你的本色。然后舍弃过去的你吧。
一般人会从自己内心的精神层面,进行此类有利于自己的思考。但是妹妹们是由多数个体组成的巨大网路。「舍弃过去的自己」这句话,对她们而言不是比喻,而是真的会在物理上实现的一种行为。
(……啊啊。)
阻止她们自发性的「进步」,并且希望她们保持原状,这种想法未免太自我中心。就好像父母亲永远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还是小孩,这只不过是妄想夺走对方自由的想法。
(……也就是说,就是这么回事?)
想完美收场,不让任何人死,是不可能的。
他只剩下列两种选项。
杀死番外个体以保护最后之作。
或是不杀死妹妹们,眼睁睁地看着最后之作死去。
身体被铁钉贯穿,遭人践踏全身,然后连最后之作都被矛头指住。
一方通行终于顿悟。

只好宣告放弃了?

轰!爆炸声传出。
那是脚踩着一方通行的脸,用铁钉瞄准最后之作的番外个体,身体被抛向空中的声音。在空中飞舞划出一条抛物线的番外个体,足足飞出了十公尺后才落到雪地上。
没错。
学园都市第一名认真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管它是两亿伏特高压电流、以超音速发射的铁钉,还是其中一名妹妹们都无所谓。
他的力量不是区区一两个小喽罗抵挡得了的。
「咳?」
番外个体呻吟着,接着她看见了缓缓站起身来的人影。
彷佛海市蜃楼般,失去中心而摇摆晃动的一方通行。
本来应该已经使他变得虚弱不堪,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然而……
「——!」
番外个体急促地呼出一口气,藉助磁力发射铁钉。
以超音速飞行的铁钉准确地飞向一方通行眉心,一方通行却完全没有闪避。他不仅没转过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然而,他皮肤上连一公厘的裂伤都没有,也没流下半滴血。
那是「反射」。
弹回来的铁钉,准确地刺中番外个体的手臂。一方通行毫无迷惘和踌躇。倒卧在地的番外个髅又拿出更多铁钉,这次的目标是最后之作。她伸出手臂,打算破坏掉一方通行进行代理演算的核心。
此时,原本如海市蜃楼般的一方通行,明确地动了起来。
他操作腿力的能量方向瞬间逼近,接着毫不留情地一拳击中番外个体伸出的手臂。
手断了。
他用力打断了她内部还埋着铁钉的腕骨。
番外个体不断发出惨叫,发出高压电流让空气爆炸,并且一口气向后退开。但一方通行抓住她的脚,重重摔在雪地上。
轰隆隆……!就像身处烟火大会会场的震动,朝周围扩散出去。
他再次朝咳嗽不止的番外个体挥下拳头。
听见肉体被殴打、骨头嘎吱作响、鲜血四溅的声音。
番外个体似乎准备了可以干涉一方通行电极的方法,但一方通行完全没有给她使用的空档。由于持续不停的剧痛,让她完全无法集中一丝精神使用能力。
在殴打番外个体同时,一方通行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也开始碎裂崩溃。他不曾走过就算是恭维,至少也还是受人夸耀的道路,但即使如此,他也用笨拙的手一点一滴地打造起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但他现在发觉这些正在逐渐消失。即使与全世界为敌,即使要在这鲜血淋漓的世界里挣扎爬行,同时与怪物们互相厮杀,他也在所不惜。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拥有这张脸孔的少女,这是他唯一的心愿。
不,不对。
他的内心并没有碎裂崩溃。
并非完全归零。
而是在零之下。
他明白自己逐渐变成了比认识最后之作之前,还有进行「实验」时,更加恐怖的怪物。
「哈……哈哈。」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番外个体已经完全不再动弹了。
「……好难受……御……坂……」
她勉强还能睁吸,但身体已经遍体鳞伤。她的手臂朝奇怪的方向弯曲。原本端正的脸孔也肿了起来。原本应该要赌上性命保护的少女,其中一人现在已经奄奄一息。
「救我,来人啊……」
一方通行看到了眼前的事实。
他看见自己手上沾满鲜血,他在雪地上跪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剩下干笑声传向四周。
他已经不行了,无法再行动了。学园都市那群人都有问题。他再也受不了那种疯子。也受不了藉助那种力量而繁荣的这个世界。这世界上所有的和平、幸福和笑容,只是让人感受到背后的黑暗。就像电视广告里令人充满好感的灿烂笑容,其实是为了赚取庞大的财富而制造出来,他再也无法信任原本令他憧憬的「光明」和「善」。
反正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假设学园都市知道第一名的心还没有彻底毁坏,一定还会实行第二、第三次作战。到时候会派出别的妹妹们?派出调整过、近似于那小鬼形态的个体?利用黄泉川和芳川?或者将完全无关的村子和城镇整个毁掉?
不管怎样,现在这样就是极限了。今后对手绝对会赋予他比现在更大的痛苦。他无法忍受那样的将来。他也不想再去挑战学园都市。在这里崩溃,大概会比较轻松,因为学园都市打造出来的「黑暗」非比寻常。
此时,他听见东西挣扎的声音。
那是被蹂躏得残破不堪的番外个体,在染红的雪中蠕动的声音。
他记得番外个体好像这么说过,她利用自己的能力,准备了可以阻止一方通行进行代理演算的方法。
想来是刚才遭他拳打脚踢时,来不及使出来。
而这次她说不定会用那个方法来反击。
一方通行继续笑着,不知为何却摇了摇头。他也不懂自己做这个动作的意义何在。然而他不想再继续行动,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过度心痛,让他刚刚还怀抱于心的仇恨全部消失无踪。内心已经残破不堪的一方通行,甚至觉得即使住这里被杀也无所谓。
然而——
学园都市比一方通行所想的更加疯狂。
此时响起了小小的声响。
那是埋进番外个体体内的「转换器」破裂的声音。

「……啊?」
不管今后如伺,现在心中所受的伤害已经达到上限。
不会再有更痛苦的事了。
这么一来,番外个体所设下,故意折磨他的精神攻击也就结束了。
正因为他一直以为如此,所以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一方通行确实地抛开了所有思考。
所有的感情波动变得完全平坦。
紧接着,
人类所拥有的各种感情在他脑中爆炸了。
「唔…哈哈?哇哈哈哈!哇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过度冲击,使他眼中实际所见的事物也开始天旋地转。
在无法区分颜色的世界里,只有一片微小的红色毫无必要地扩展开来。
番外个体的脖子到后脑勺,似乎有东西破裂了。
大量的血液涌出。
在这种情况之下,倒卧在血泊中的少女笑了。彷佛因为负面感情,使脸部皮肤凝固般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以名叫恶意的隐形手指,从脸孔内侧将皮肤拉紧。
番外个体的嘴一张一合地动了。
她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道:
「……都、是、你、的、错。」
他差点以为自己会呕吐一地。
「咳!咳咳!哇哈……哇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
学园都市那群该死的混帐,将番外个体的身体设计成无论战绩好坏,都一定会杀死一方通行生命的状态。即使最后一方通行展现出压倒性的力量,但没有杀死她,使得战况陷入这种「半吊子事态」,她也会继续撕裂一方通行的精神,
一直到刚才为止,他都是这么想的。
如果可以利用第一名的精神刽伤使他变得虚弱,并且成功杀死他是最好的。
假设败北,杀害妹妹们的这个事实,也会使他的精神崩溃。
但他错了。
结果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简单。
不是谁胜谁败这么简单的事情。
不管是胜利、落败、平手、落荒而逃、还是和解,无论最后变成什么状况,都必定会给一方通行致命一击的这种装置。那就是这名叫做番外个体的少女。
他脑中浮现了崩溃这个单字。
从精神上来看,学园都市的第一名可以算是死了。
实际上,一方通行的心已经完全粉碎。
他彻底失去了让一个人,像人类一样行动的力量。
他不想继续活在这种腐败的世界,他也不想改变这种腐败的世界。这个世界已经完蛋了,已经不是人类的力量足以改变的程度。如果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他宁愿就此沉没在这片雪中。
番外个体的身体微微抖动着。
和她自己的想法无关。
恐怕是因为体内急速失血,而出现了休克症状。
都是学园都市那群腐败之人所造成的结果。
一方通行看见了最糟糕、最恶劣的结局。
「开什么玩笑啊啊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一方通行发出惨叫,接着冲向垂死的番外个体。
他的能力是操控能量方向。
这种能力主要多用于攻击,但并非只有如此的使用方式。他可以藉此读取人体中流动的血液和电子讯号方向,以调查对手是否处于健康状态;如果更深入一层,还能进行某种程度的治疗和紧急处理。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
一方通行的眼睛充血。
他产生了新的目标。
但不过是个小小的反抗,
没错。
「这全都是学园都市那群混蛋的计划吧……不管怎样,这个小鬼都会死在这里,而我的精神会变得破碎不堪,而那些人则是在温暖的房间里喝着酒,还嘲笑着我们。一口气完成上面那些事,对那群人而言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情感不断涌上心头。
让一个人像人类一样行动所需的原动力。
「既然如此!我就毁掉你们的所有美梦!如果这小鬼不死『计划』就不会成功,我就亲手拯救她,让你们的计划『失败』!系们这些该死的混帐,给我等着瞧吧!我现在就去粉碎你们脸上那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怒不可遏。
一方通行的眼里,显现出明确的意志。
「你们这些天杀的混帐王八蛋!这群瞧不起我,以为我只有杀人的力量,生性腐败的混帐!我现在就让你们瞧瞧!就像那时候我保护那小鬼不受天井的病毒感染,我也拥有保护东西的力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8
模糊不清的视野,无论过了多久都没有消失。
番外个体终于明白她还活着。
她体内被埋入了「转换器」,用来拒绝最后之作发出的讯号。她照自己的想法引爆了它。虽然爆炸的规模极小,但是好几片碎片钻进了身体深处。一般而言,绝对无法获救,就算配备了尖端设备的医院手术室,恐怕也无力回天。更何况在这种空无一物的雪原上就更无计可施了。
自己是个用完就丢的个体。
就算在这里获胜,也没有其他用途。即使在第三次制造计划中,她也是预定要在正式网路建构完成之间就死亡的个体。
然而……
(……?)
不管过了多久,明确的「死」都没有到来。
只有模糊瞹昧的「生」还在持续着。她隐约可以预测到这种状态,最后会转变成稳定的生命迹象。
自己生还了。
是学园都市的计划宣告失败?
还是学园都市第一名的等级5超能力者,战胜了世界级、国际性的恶意?
对于被调整成比平常更容易从网路中撷取负面感情的她来说,这种结果或许很难接受。但现实就是,番外个体从不死才嫌奇怪的状况下苟延残喘下来,而且还是藉由第三者的帮助。
番外个体暂时陷入沉默。
如此的寂静,对于被设定为只能接收负面感情的她来说,不仅让她有点不知所措,同时也让她觉得心情舒畅。
然而,
「啊哈。」
她听见了某种讨厌的声膏。
就像将某种终于准备接受的东西,打得粉碎的声音。
「哇哈哈。不行,不行了。哇哈哈哈哈哈!」
声波不稳定,时高时低,时大时小的声音。听起来是比气体从瓦斯开关外漏,更让人感到危险的声音。
番外个体缓慢地转过头去。
她眼前的景象是……
「咿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再也忍不住啦!光是那小鬼的笑容阻止不了我的!哇哈!哇哈哈哈哈!全都毁灭吧!毁得一干二净!制造出这种东西还有脸高兴的那群人,还有从中获得好处享受『幸福』的那群人!一个都不留!一个都不留!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爆风迸出。
番外个体心想,是愤怒到忘我的学园都市第一名,将能力朝四面八方释放出去了。
但她错了。
她看见了黑色的羽翼。
彷佛以所有绝望凝聚而成的羽翼。
这对羽翼像是要相互毁灭般彼此纠缠,粗暴地拔取彼此的羽毛。这恐怕是他心中的波动,以某种形式展露出来了。每一次伤害,都让一方通行喉咙里迸出惨叫。可以让人感受到空气如同要裂开似地震动,能量余波不断沉重地挤压、伤害着俄罗斯的雪白大地。以踏在雪上的一方通行双脚为中心,地面出现了像蜘蛛网一样的龟裂。
没人知道他的愤怒会膨胀到什么程度。
困前的景象,谗不定就是世界末日那天的光景。
说不定,番外个体之前所拥有的想法并没有错。
学园都市第一名的等级5超能力者内心中,当时说不定有这种些许温暖的东西。
只不过,
耶些东西已经全部粉碎了。
自己到底引爆了什么?终于发觉这件事严重性的番外个体,全身开始莫名地颤抖。
9
袭击村子的高射炮停了下来。
四处搜索行动的那群步兵,是原本全坐在无法动弹的装甲车里的人。所以他们并没有做好准备以面对短兵相接的白刃战。先不管他们身为士兵的熟练度如何,若单纯只比「拿突击步枪的人数」,实际上村民的人数还比较多。毕竟在这村落里,枪枝就像灭火器一样普及。
他们彼此用枪口指着对方,双方都停下了动作。
但是私掠船阵营的装甲车和高射炮都被破坏了。这个事实让原本应该心生恐惧的村民气势极度高涨。
看见一步也不肯退让的村民,私掠船阵营不用多少时间,就会陆续心生动摇。只要某一方因为心情过度紧绷导致理智断线,一旦有人开枪,势必双方都会同归于尽。对于为了享受杀人之旅而踏上战场的私掠船士兵而言,他们一定不希望发展成那种局面。
他们很快便决定屈服,举起双手投降。
从他们以为这么做就能保住小命这点看来,恐怕他们对于自己一路走来所做的事情有多么严重,或许都还没有自觉。
「……总之,我们先对他们搜过身,然后将他们全关进一个还能用的避难所里。」
狄格夫向滨面报告后续的结果。
滨面全身上下四处都有擦伤,他正在帮伤口涂上消毒液。
「这样啊。」
「其实我真的很想打断他们的双腿,然后扔出去喂野狗,实际上也有人真的这么说。如果不是将高射炮炸掉的你拜托我们这么做,大概谁都不会听的。」
「……」
滨面感觉了一下怀里那把手枪的重量。
结果最后看到那群士兵,从无法动弹的高射炮里跑出来时,滨面却没办法开枪。即使是如此可恨的敌人,他也无法扣下扳机。如果是自己即将被别人夺走生命的那一瞬间,滨面或许早就开枪了。应该说再生死交关的时刻,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是否要开枪。但那时他却有思考的时间,足以让他思考清楚敌人也同样是人类的时间。
无论如何,雎然可能只是一时的,但危机已经过去了。
他想停下这种只想着杀戮的思考方式。
虽然几乎所有建筑物都化为瓦砾,然而即使如此,人们应该可以试着开怀大笑。没有杀光举手投降的私掠船那群人,对这座村落的人民而言,这件事情将来一定会成为一股庞大的力量。这样想应该不会错。
然而——
「快过来!大事不好了!刚才那群人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知道是谁用俄语大呼小叫。滨面虽然听不懂,但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小事。他和狄格夫一起奔向声音的来源,有很多人聚集在尚未毁坏的建筑物里。他们并非单纯为了聚在一起取暖,那里有台像是老旧电视机的东西,萤幕上显示着绿色光点。
「这是旧时代的雷达。」
狄格夫告诉滨面。
「它能捕捉金属反应的反射波,并显示出来。越靠近中央,就表示离这个村子越近。不过靠近地面的东西是显示不出来的。」
「那三个点是什么?」
「是大型的影子,可能有三十公尺以上。看起来不像战斗机,既然这样……」
「那到底是什么?」
「是直升机。」
狄格夫不知道是否对自己说的话感到紧张,他的表情明显地改变了。
「那是专门轰炸地面的攻击直升机。详细机种看不出来,不过相当大。如果三架一样都是攻击直升机,以村子目前的武器是对抗不了的。这次的对手可不是用地雷就能解决。」
这座村落里有AK之类的突击步枪,但打不到直升机。攻击直升机的装甲比战车、高射炮薄,但相对的能高速移动。即使有专用的携带型地对空飞弹,但若无法从敌人背后展开攻击,敌人就能轻易闪躲。
不仅如此,敌机能高速移动,也就意味着要逃是十分困难的。如果驾车逃走,势必转眼之间就会被追上。人车双方都不可能承受得住空中发射的大量飞弹和机枪扫射。
「……又是私掠船?」
「恐怕是。若是正式的扫荡作战,不会只用单一武器展开进攻。理论上会组合好几种兵器和兵种,弥补彼此的弱点以发动攻势。但对私掠船那群人而言,他们从来不吃理论这套。」
大概是有鉴于装甲车和高射炮迟迟没有归来的迹象,所以发助第二波攻势……大概是这样。
若真是如此,他们的执着心也还真不寻常。与其说是要帮被打败的同伴出气,更像是要来除家丑的感觉,他们想必一定会发动猛攻。
「不能再使用地下空间了,刚才的战斗中损坏得相当严重。如果再有人从上面丢飞弹下来,只怕大家都会被活埋。」
狄格夫打开地图对滨面如此说道。
他似乎已经用俄语,将基本的方针传达给大家。
「村落南边有一大片森林,枝叶能遮住空中鸟瞰的视线。大家尽可能不要集中在一起,分散跑进森林之中。在敌人没发现的情况下,直升机应该会将目标集中在村子。」
尽可能不要集中在一起这句话是重点。
直升机上很可能安装了分辨热源和磁力的感应器。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行动,就被会飞行员发现那是「人类集团」。但如果分散行动,有机会被误认为是「穿越森林的野兽」,这样活下来的可能性就会提高。
不过,那应该只是表面上的说法。
实际上这么做只是希望直升机开始扫射的时候,尽可能减少村民同时丧命的人数。
(……无法将伤亡降为零。)
谁都能理解这点。
但却因为害怕,没有说出口。
滨面觉得这种办法行不通,于是他像是要打断正看着地图说明的狄格夫般,如此说道:
「……用高射炮说不定打得赢。」
「你打算拉开攻击火线击落飞机?但是,这里又不是俄罗斯军方的军事设施,哪有那么方便的武器——!」
狄格夫说道一半,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他想起来了。
不久之前被滨面弄得无法动弹的,不就是履带式的高射炮?
这次滨面手一挥,将本来拿来找寻逃跑路线的地图扫至一旁,他对狄格夫说道:
「这里有没有工程重机具?怪手或其他工具都行!总之,先移走覆盖在那座高射炮上面的瓦砾,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但是……」
「难道你要什么也不做光等着被杀?不管怎样,除了殷动高射炮,其他方法都一样。让敌人离开战场,跟叫村民躲到南方森林里去是一样的!多一种对策还是比较好吧!最糟糕的情况就是瞄准失败,我所乘坐的高射炮被炸烂,但那群人或许会因为干掉了一个『令人起劲的目标』而感到满足,就此打道回府!这样总比什么都不做好上一百倍!」
狄格夫朝建筑物的出口跑了出去。
滨面也紧跟其后。
看起来,村民为了解决因为数公尺深的积雪导致交通封锁的情况,而备有除雪用的怪手。
滨面以前在学园都市偷提款机时,曾经操纵过这类工程重机具。
他们移开瓦砾后,中间的履带式高射炮就出现了。
履带本身没有受损。
但原本平行设置的两门炮管,其中一门严重歪斜扭曲。直接发射无疑会伤到自己。但是,滨面他们并没有拆卸炮管的专业知识,只好从坏掉的炮管中取出所有弹药当作紧急对策。这么一来,击发炮火时,只有正常的那门炮管才会发射炮弹。
「命中率会大为降低。」
狄格夫说道:
「你觉得为什么要特地朝同一个方向设两门炮管?就是因为很难打中的关系。就算是专门设计为对空的高射炮,通常也不会只用一辆。准备好几十辆相同的车辆,对着整片天空大量发射炮火,只要其中几发能打中,就可以将飞机击落。这武器就是这种程度啊……」
「不用说那种丧气话。」
滨面像是要打断他似地说道:
「反正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准备充足的武器。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性就够了。仰望天空等着被杀,这种事我恕难从命。只要有机会能靠自己的力量做点什么,我就很满足了。」
「你知道怎么操纵高射炮吗?」
「履带部分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基本上和怪手一样吧。」
狄格夫看着滨面爬上凹凸不平的车体,他不禁苦笑:
「高射炮基本上靠一个人开不了的。」
「什么?」
「一个负责开动车体,一个负责旋转炮管射击,一个负责确认周围状况进行指挥……起码也要三个人。通常的编制需要五个人左右。」
滨面停下动作。
如果一个人做上述三件事,只能完成一项工作之后再继续另一项。这么一来,对于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攻击直升机,是否采取闪躲行动似乎都不具意义;但即使如此,和三不五时停下来射击相较下,采用移动作战能采取的战术和生存机率都大得多。
「所以,让我跟你一起去。」
狄格夫迈样说道。
「顺便叫几个村子里的人来吧。再来两、三个人,就能开动高射炮了。我反而比较担心他们听了这件事之后,全部嚷着要战斗。」
「等……等一下。」
滨面有点慌了。
这和自己去赴死有另一种不同的紧张感。
「这样好吗?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绝不可能获胜。光凭这辆坏掉的高肘炮,被三架攻击直升机干掉的可能性反而更高吧?」
「喂。」
就在此时。
从意想不到的方向,有人用日语跟他们搭话。回过头的滨面和狄格夫,两人的表情变得非常惊讶。
跟他们搭话的,是之前一直为冻伤所苦的俄罗斯士兵。
「既然如此,也让我来帮忙吧。虽然我隶属于空军基地所,但调到空军之前,我接受过这类对空武器训练。有正规军人协助你们,胜算会更大吧?」
「……啊,你在想什么?私掠船同样也算是俄军吧?」
滨面有点警戒地提出疑问,而俄罗斯士兵像咒骂般答道:
「什么同样是俄军啊,混帐东西。」
「……」
「你们救了形同于被抛弃的我。而那些混蛋却想像杀虫子一样杀你们……我受够了,那算什么军队?就算将来遭人追杀也没关系。如果真是如此,我就流亡到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去。不过跟那些事相比,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更重要。我只想为救我一命的人们尽点心力。」
「……说得也是。」
狄格夫也稍微松弛了肩头,露出微笑。
「你似乎比我们自己,更担心将我们卷入这场混战之中。我不想对有这种表情的人弃之不顾。如果是为了这种理由,就能堂堂正正地战斗……再加上想赌一把可能性的人不只你一个,我们也差不多受够私掠船的作风了。」
听了这些话,滨面默默地向他们两人点了点头。
有人愿意和自己并肩作战,让他觉得非常有把握,他静静地咀嚼这样的滋味。
之后,他重新转身走向高射炮。
这是滨面在战斗中获胜,从敌人手中抢来的武器。
这或许是可以救得了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少女,以及担心少女的人们最后的可能性。
绝不能输。
滨面仕上再次下定决心。
外籍兵团,来参加杀人之旅的私掠船那群人所操纵的攻擎直升机,马上就要来了。
10
在一方通行心中,支撑着他的东西破碎了。
象征恶意的黑色羽翼,不断持续扩大。
不过,这种状态不可能一直持续。
因为能涌出负面情感的心已经失去核心。就好比蜡烛和打火机,没有可燃物质是无法维持火焰的。
就在此时。
某个东西映入视野的角落。那是车队。好几辆大型车正在大雪中前进。那不是学园都市制造的,所使用的技术水准不一样。不过暗部组织的那群人特地使用俄罗斯车辆伪装,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否定。
如果只有这样,或许他不会注意。
换作平常那个心思敏锐的一方通行,他一定会仔细去观察清楚,并考虑到来者是暗部组织的可能性而开始警戒。但是,气力放尽的一方通行对于这种事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他或许也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下,就算因此被射杀都无所谓。
但是,
已经变得像空壳的一方通行内心,确实动了起来。
原因是坐在其中一辆大型车上,某个男人的侧脸。
那张脸是曾经在学园都市调车场打倒一方通行的男人。那是阻止了「实验」,使等级6绝对能力进化计划被永久冻结,拯救了一万名弱小妹妹们的男人面孔。不管发生什么危急状况,他都一定会挺身而出;无论如何绝望的状况,他绝对会伸手帮助陷入困境的人们,他就是这样的人。
那家伙应该在学园都市才对。
为什么会在俄罗斯?
还有,
那个英雄,
和自己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学园都市第一名不同,他是能拯救别人的英雄。

为什么你完全没察觉近在眼前的最后之作那么痛苦,就此擦身而过?
一方通行不知不觉间,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嘶吼。
他几乎扯破喉咙放声大吼同时,抓起埋在雪中的岩石,他操纵能量方向朝远方的车队地丢了过去。
大型车后方就像气球一样被打烂,车队停了下来。
一方通行知道他只是在迁怒。
那本来应该是必须由一方通行来完成的事。他不仅自己先放弃,还要谴责毫不相关的外人,他自己知道这样一点也不合理。
可是,
「……你不是救了所有妹妹们的英雄?你不是独自救了将近一万名的人造人的真正英雄?」
那个人从被弹飞的大型车里跳了下来。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背后出现黑翼的一方通行。
「既然如此,就救救那小鬼的命吧!为什么只有那小鬼要如此受苦,她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却得被折磨成这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咆哮,黑色之翼又扩大了一圈。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错。
虽然知道,但一方通行已经无法阻止自己的力量。
最后之作。
她的笑容象征着善意,即使如此似乎也无法抑制他。
学园都市的第一名。
由于庞大的愤怒而超越极限的怪物,他的战斗开始了。

行间 三

御坂美琴正式开始搜寻学园都市的情报。
她从新闻中俄罗斯传回的画面一角,确认了那名少年。他果然不在日本,而且偏偏还在这场战争的中心,毫不在意地在最危险的地方漫步,一定有什么内情。那个少年说不定又在美琴不知道的地方,握紧右拳和某些强大凶恶的东西战斗。
她将意识集中在PDA的画面,得到了好几个情报。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想起以前四处搜寻有关妹妹们「实验」的情报当时的情景。
画面上这样显示着。
「关于已在俄罗斯及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获得确认的幻想杀手」。
所谓的幻想杀手,就是指那名冲天头少年吧。她有印象,他曾经提过那个能力的名字。
美琴卷动画面。
好几张地图上用微小的字体写着某些注释,地图上画着好几道箭头。那是学园都市军队和武器的动向?或者是那名少年行经的路径?
「根据统括理事长通知,处理幻想杀手的方式与一般对应不同。」
所谓一般对应,是指对于将学园都市的超能力开发技术泄露给外部机关的势力,采取抑制打压的做法。最糟的情况下,甚至允许射杀对象的严格对策。
但不知为什么,那名少年不适用于这项条例。
美琴总算平复了紧张的心。
但是她太天真了。
美琴先前在妹妹们的事件里,不是被迫体会到学园都市暗部的黑暗之处?
「幻想杀手是学园都市全体之中,拥有珍稀价值的能力者。应该留意其珍稀特性,以尽量留下活口回收为目标。
然而,
一旦发现珍稀的幻想杀手,有意加入学园都市外组织,在此情况下得尽速对幻想杀手发动袭击,并对他施加与第二名相同的处置,将他『回收』到生命维持装置内,以便将可能变得更严重的混乱压至最低限度。将上述行动设定为第二目标。
目前已确认幻想杀手,与外部组织人员正共同行动。
如果外部人员只是暂时向导,则先保留处分;然而一旦发生进一步情况,立刻执行第二目标。
上述命令已获统括理事长方面首肯,并无问题。
在此情况下,虽因权限关系无法阅览详细内容,但统括理事长的『计划』仍可继续进行。」
「——」
御坂美琴陷入短暂的沉默。
她确实很吃惊,但同时心想,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PDA上具体地记载了为了袭击那名少年,而派出的空降部队人员名单、装备及作战计划表。当然,军机都停在航空、宇宙相关技术集中的第二十三学区。
美琴关上了PDA电源,朝第二十三学区出发。
……过去,为了防止「妹妹们」在等级6绝对能力进化计划中遭到屠杀,那个少年赌命挺身对抗学园都市的巨大黑暗。实际上,那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恐怕那个少年当时毫无具体概念。但是,他为了自己和「妹妹」亲身涉险,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还欠那名少年一份很大的人情。
差不多也该还他了吧?美琴在奔跑中如此想着。


本帖最后由 yuyuko 于 2011-8-27 14:38 编辑


第四章 接下来正是反击时机 Heroes_Congregate.
1
共三架俄罗斯陆军提供的攻击直升机,彷佛要撕裂一片雪白的风景般在空中飞行。那是时速约三百公里的大型直升机,搭载了大量弹药。机翼摩擦空气的声音也非常响亮。直升机一直给人一种发出巨大噪音飞行的印象,而军用直升机特别注意这点,在「静音飞行」这点下了相当大的工夫。
应该是来自设计概念的不同。
这几架直升机与旨在强调小型、高速、稳定安静的美军直升机相较,外观差异非常大。从驱动一架直升机至少需要三名乘员这点来看,就不能说它是随处可见的机型。空中之王没必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反之它尽可能搭载了大量弹药,也就可以尽可能给敌人更多的伤害。这架飞机的就是为了这种目的而打造的。
速度与机动性两者并重的空中战,完全交由米格机和苏恺机两种战机负责,攻击直升机完全不需考虑直升机与直升机之间的战斗。相对地,攻击直升机被设计成能准确地轰炸地面上所有目标。当初就是想让各机型分工合作,才制造出这种战机。「陆军所属的飞机」中,还有这样的分别。
「真不错,我并不讨厌这种布局呈现的方式。」
说话的是私掠船飞行员。
他们没有共通国籍。宗教、人种、性别、年龄全都不同。连喜欢的食物和音乐类别也大异其趣。 他们的共通点只有一个。
想要尽可能单方面地大开杀戒……只有这点。
「这可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庞大军队偷偷开发出来,引以为傲的试作机型啊,真是令人难以抗拒。如果是在画面水平移动的射击游戏里,这可是游戏主角才能坐上的位置。」
「这不单是试作机型。」
编在同队的其他飞行员传来通讯。
「这是为了测试大型机路线是否能用于现实战斗中,以拟定战术的试作机。作战前提的理论本身未必一定会成功……俄罗斯军方那群人,实际上正式让这款机型投入实战时,基本上似乎会配合小型直升机或战斗机一起行动。它可能还有很多缺点。尤其是机身的宽度增加后,很容易被地面发动的攻击击中。」
「没关系啦,在被打中之前先下手为强就行。进入对方的射程之前,先发射长射程飞弹过去就好啦。这款大型机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轰炸地面?就像画面水平移动的射击游戏,不用在意剩下的弹药,尽管射击。」
就在他们交谈时,已经接近了攻击标的。
四处都有瓦砾堆积如山的小村落。
先行的装甲车和高射炮似乎受到抵抗,已经无法行动。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感到愤慨。同为私掠船成员,不管是被捕还是死了都无所谓,他们只是纯粹地打从心里期待即将开始的战斗。
飞行员开始向操纵杆用力(胡乱使力的做法,暴露出他驾驶飞机的技巧全部出于自学),他听着旋翼的声音兴奋地大声叫嚣:
「哈哈!杀吧杀吧,全部杀光吧——!」
2
一方通行喉咙里发出了低吟。
几十公尺外的大型车车队停下。其中一辆后面被打烂了。接着,那辆被破坏的车前方的门打开,可以看到一名少年站在雪地上。
过去,
杀死两万名妹妹们之后就能成功的「实验」,却被那名少年独力阻止。
一方通行自己也明白,对他发火纯粹只是迁怒。自己的言行举止并不存在任何正当性和一贯性。客观而论,一方通行应该会毫不犹豫遭到拒绝。
但是,
如果连阻止了那场无聊至极「实验」的英雄,都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死去,在一方通行所知的人里面,这个最重要的「为了阻止悲剧而存在的人」,就此轻易地消失,

这世界,
大概就真的完蛋了。

「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放声大吼。
一方通行背上的黑翼又急速扩展。一口气延伸超过一百公尺的翅膀变成强大的武器,朝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的头上甩下。
巨响传开。
一击就能将高楼大厦由上而下劈成两半的破坏力。
然而,身为目标的那名少年,却没有变成血肉模糊的肉瑰。
原因在于他的右手。
朝正上方举起的那只手臂,将漆黑的阴影全部吹散。
「——」
一方通行的嘴唇微微扭曲。
对于一开始的那次攻击没打死那名少年,他的内心深处在想着什么?
在自己也得不到明确答案的状况下,一方通行再次挥动黑色羽翼。
这次他将翅膀横扫出去。
有如要将这世界上所有物体,全都切成跟他胸口同样高度的一击,毫不留情地往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袭击。
这次同样也被右手弹开了。
不过状况并不同。
虽然黑翼被消除,但少年却也像是被威力压倒般,左右摇晃了几下。
一方通行知道。
那名少年拥有只要轻轻触碰,就能将学园都市第一名的等级5超能力,全部消除殆尽的「秘密」。
不过另一方面,一方通行也知道他对付不了剧烈的强风和高电离气体,能将一定范围内的东西全部轰掉的攻击。是只要超过一定程度的破坏力就无法消除?还是无法完全消除大范围的能力?或者是他本身没有力量消除由能力引起的二次物理现象?一方通行归纳不出正确答案,不过就算不明白其中的理由和法则,他也知道做什么可以将这个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打倒。
也就是说,
(以压倒性的破坏力攻击,不给他反击的机会。让他碎尸万段……!)
脑袋深处传来了沉重的钝痛。
彷佛左脑和右脑被分成两半,有东西要从里面跳出来。
这不是普通的状态。
连自己是否真的是学园都市第一名的等级5超能力者,也无法确定。
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不定有可能空中分解。
不过那又怎样?一方通行咬紧牙关。
现在,
在这种情况下,
必须使出所有力量,拿出全力战斗。
轰!风发出了怒吼。
一对黑翼变成了几十根锐利尖刺,朝着正跑向这里的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猛然刺去。攻击并非从各角度瞄准一个小目标,而是对着包含那名少年在内的整片区域进行地毯式轰炸。
一阵冲击波席卷大地。
白雪和黑土喷向十公尺以上的空中,视线范围全被遮掩住了。可以看见地面上到处都是裂痕,恐怕远方的地震仪现在已经感应到震动。
站在爆风中心的少年不可能毫发无伤。
就算他光凭右手就能消除对手的力量,但也无法一个不剩地迎击所有攻击。
他的确给少年造成了伤害。
等级0的无能力者少年,没有理由可以获救。
而且,在这数十根尖刺其中任何一发所产生的冲击波余波,都藏有足以将人类压成肉酱的破坏力。
这么一来应该结束了。
在胜利同时,一方通行应该也失去了某种希望。
然而,
一方通行面前,有个人影缓缓地站了起来。

白雪和黑土卷起的粉尘另一边,那名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就站在那里。
当然他并不是毫发无伤。
少年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太阳穴一带渗出了血红。身体重心感觉上有点倾斜。
但即使如此,少年还是站着。
绝不屈服地用双脚站着。
「哈……哈哈……」
一方通行微微地笑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刚才那应该不是单凭右手就能阻挡的攻击。但是.一方通行确实在笑,他看起来很开心。反而像是因为少年推翻了这次攻击绝对能打倒他的这个理论,所以感到非常开心。
这就像是——
看到了轻松跨越无法改变的命运轨道象征。
「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方通行大笑不止,他在黑色羽翼里加入了更庞大的力量。
头盖骨里增加了更多讨厌的声音。
等级0的无能力者少年紧紧握右拳,朝一方通行跑了过来。
这次不是小试身手。
他们即将开始真正的激烈对决。
3
「他们来了!」
狄格夫从高射炮上面的顶盖采出头来,他单手抓着双筒望远镜低声说道。滨面坐在高射炮前方的座位上……操纵履带以开动车体……因为除此之外,他也不会做其他事情。操纵车体方式和怪手之类的工程用重机具很相似,不过操作雷达和用机枪瞄准目标这些专业工作,他可应付不来。
他们从强化玻璃组成的细缝向外看出去,滨面看着外面的雪原,询问狄格夫:
「真的是攻击直升机?」
「而且是三架编队。」
狄格夫直接回答,并未转头看着滨面。
「那是我没见过的机种,非常大。说不定他们是在利用这次攻击同时,测试试作机的机能。」
「俄罗斯原本就有开发武器的历史,军方一直都在开发大型直升机。」
冻伤的俄罗斯士兵插口说道。
他的名字似乎叫格力金。
「他们打算做出世界上最大的运输直升机,和C-130运输机拥有相同的承载量。先不管技术上是否可行,会想以这种设计想法制造直升机的,除了俄罗斯也找不到其他国家了。」
听着格力金的话,滨面知道自己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如此巨大的直升机,也就表示里面放了一大堆弹药和炸弹吧。」
他手指摸着高射炮粗糙的操纵杆表面。
他想藉由这个动作确认我方兵力,好让自己安心,但一点效果也没有。
「跟最新型的试作机对打,怎么可能没问题?可恶,那不是半坏的对空武器打得过的程度啊。」
「不,说不定反而是个好机会。」
狄格夫否定了滨面的话。
「?」
「因为并不是让正规军,而是由私掠船这种无赖来使用以测试性能,表示很有可能是性能还不太足以信赖的试作机。假设现在来的飞机是实战经验丰富,非常值得信赖的第一线攻击直升机,我们几乎就没胜算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避免不了一场死战。」
「来了!」
听见双筒望远镜的狄格夫这句简短的话,车内顿时充满紧张。
「……那架战机可能是注重最高速度的打带跑型战机。它无法小范围移动方向,我想它大概会直线飞过战场,然后再以转一个大U型弯绕回这里。」
「也就是说,就像西部电影的决斗。必须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射出子弹。」
啪嚏嚏哇哇!传来旋翼拍打空气的巨响。
从驾驶座上那条小缝,也能确认白色天空中的三个影子。这样下去没多久他们就会经过滨面等人头上。
但前提是不能让那些直升机通过。
如果不在这里挡下他们,正在逃跑的村民全都会被杀死。
「开始罗!」
狄格夫呐喊,滨面握住控制履带的操纵杆,格力金将手伸向旋转炮塔装置。
战斗开始了。
当攻击直升机接近到三百公尺左右时,高射炮炮口猛然喷出火舌。连续发射的间隔时间,比一般机枪稍长一点,而敲太鼓般的低沉震动,不断撞击着滨面的耳朵。
摆出三角阵形的攻击直升机编队,随炮击声分散开来。其中一架的表面散出橘色火花。炮弹打中了,但还不至于击坠它。
「因为机身大,所以装甲也比较厚实?」
「滨面,轮到对方攻击了!接下来飞弹就要像雨一样砸下来啦!」
在狄格夫的声音响起同时,滨面操纵高射炮的车体猛然后退。几乎像是要将雪全部冲散,钢铁履带碾过地面,强行让沉重的车体向前移动。
虽然履带给人一种动作缓慢的印象,不过不愧是军用车辆,从速度仪上来看,最高时远似乎可以达到七十公里。
然而,
和呼啸而过划破天空的攻击直升机,速度完全无法相比。
「嗯——呼呼——」
这时,攻击直升机的飞行员在握着操纵杆的手上施力,并以舌头舔着嘴唇。不管是机枪还是飞弹,随便一种装备都可以将高射炮打成碎片。他一度飞离那片空域,转了一个U型大弯后,为了瞄准目标,在提高速度同时不断降低高度。
「笨蛋!既然活下来,乖乖装死不就好了!说不定还比较有机会得救啊!」
对空射击失败的高射炮,似乎试图拚命逃跑。但是对于以大量感应器强化过机能的攻击直升机而言,是隐藏不了行踪的。飞行员用大拇指弹开操纵杆上的保护盖,接着按下发射飞弹的红色按钮。
小型飞弹伴随白烟猛然向高射炮飞去,现在想要闪避已经太迟了。更何况,那并不是履带式高射炮闪躲得过的速度。他们似乎想逃进高高的针叶树林里,但现在要躲也已经来不及,飞弹已经发射出去了。
「啊哈!碎尸万段吧!」
飞行员大叫,但却没变成他所期望的结果。
或许是因为他们藏身于高耸针叶林之中的缘故,飞弹撞上了像高射炮屋檐般的针叶树林。
爆炸火焰和冲击波扩散出去,但是即使装甲比战车薄弱的高射炮,也几乎毫无损伤。被飞弹炸到的针叶树则是被打得粉碎,碎片朝一边不断掉落。
接着。
「混蛋,你知道你打出了一个风穴吗,格力金!」
滨面大喊,接着负责炮塔的格力金立刻移动操纵杆。装在机枪旁边的地对空飞弹喷出火花向空中飞去。
飞向刚才还被针叶树挡住的天空。
但因为攻击直升机的攻击制造出一个风洞,地对空飞弹穿过风洞飞了出去。
「?」
飞衍员一瞬间变得口干舌燥,但飞弹没朝他这里飞过来。而是朝马上就要从一旁准备发动第二波攻击的其他直升机笔直飞去。
爆炸声和黑烟染黑了俄罗斯的天空。
攻击直升机变成橘色铁块,剧烈撞击地面。撞击处又出现更大的爆炸。
但是飞行员对于同袍被击坠,一点也不觉得哀伤。
只因为有人砸了自己的招牌而感到愤怒。
「下雨吧!」
他透过通讯设备,催促另一架攻击直升机与之配合。
「用飞弹会被挡住。用机枪的弹雨将它打成蜂窝!」
两架直升机先各自飞向不同的方向。在U型回转之后,以最高速度一口气冲向高射炮躲藏的树林。
他们打算从两个方向同时扫射。
高射炮连忙躲进针叶树林中,但相同的做法这次已经没用了。攻击直升机的感应器,准确地捕捉到巨大金属反应,口径三十公厘的格林机枪能将针叶树像纸屑一样打穿,这次遮蔽物可派不上用场。
但是飞行员的目光重新移回雷达上。
「啊?」
飞行员发出讶异的声音。
雷达上的显示很奇怪。他有点困惑,但还是正确地移动操纵杆。格林机枪正确无误地在打在地面上。
顺着直升机的移动,白色大地上出现一直线的弹痕。
好几根粗壮的树木被一口气折断,隐藏在树林后的金属铁块上头出现大洞。而且还不只一两个,上头像是被缝纫机缝过似的,陆续出现风洞。
轰!爆炸的火焰在树林里扩展。
应该确实干掉目标了……才对。
然而,飞行员的表情却显得闷闷不乐。
「喂,到底怎么回事?」
飞行员以与其说动摇,焦躁更形强烈的口气向同袍问道:
「为什么雷达上的反应增强了?感觉似乎没有打中啊!」
如果树林里只有一台高射炮,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的。接着,同袍像是要解答他的疑问般传来了通讯:
「你看,是车子!那几个人早就知道会遭到攻击锁定,所以一开始就将村落里的一般车辆藏在树林里面!所以我们才会瞄准错误的金属反应——?」
声音中断了。
好几团橘色的火花四溅。同袍的攻击直升机装甲被打穿了。遭到高射炮连续射击的同袍直升机,直接在空中爆炸。
「……」
现在这情况,残存的飞行员其实还可以选择暂时折返基地。
但是他没有选择那么做。
怒火攻心也是原因之一。
而且除此之外他会选择留下,是因为先前的机枪扫射,使得树林里的针叶树几乎都被打倒在地,高射炮已经无处可躲。就算用好几辆车子来混淆金属反应,但在目测就能辨识的情况下,飞行员不会再被那种幌子给迷惑住。
「你们死·定·了。」
飞行员一度飞离那片空域,飞到高射炮打不到的地方,接着转了一个U型的大弯。
接下来的进攻,就可以结束一切。
失去遮蔽物的高射炮,这次再也躲不过来自上方的攻击。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把你们打成蜂窝!」
4
多佛海峡。
英法两国的魔法师在凝固的海面上战斗,但因为第二皇女凯莉莎和「骑士派」也来到最前线,英国阵营开始慢慢将阵线压制回去。特别是「骑士派」利用移动要塞格拉斯顿伯利,接受来自卡提纳二世的力量供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而骑士团长「能使自己辨识出的武器力量归零」的术式也非常有效。他们不顾「国境」的界限,骑士之剑显得更加活跃。
虽然他们压制住了法国魔法师,但骑士团长的脸色却显得有点凝重。
「……迈向胜利的路途太过顺利,会不禁让人心生警戒,怀疑敌人隐藏了伏兵,这算是职业病吗?」
「因为是那种对手的关系吧?」
「……」
凯莉莎的回答,让骑士长不禁陷入沉默。
不适用于一般常识的对手。
法国阵营的军师……也就是那个被称为「首脑」或圣女大人的女人,是法国特有,拥有奇妙性质的人物。
「倾国之女」。
圣女贞德。玛丽皇后。法国历史上曾经出现了好几名不论本人善恶,其存在本身大为撼动法国历史的女性,那名军师也是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将她处刑有点可惜,但放她自由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政府只能将她幽禁在凡尔赛宫地下。
有这号人物当对手,事情会按照理论发展反倒奇怪。
或者,在不禁怀疑其中有诈时,就已经被带进「倾国之女」的氛围里了?
「那群人应该没那么简单可以解决。」
凯莉莎随口说道:
「当他们发觉自己被逼入死巷时,很有可能会做出一般军事行动里不可能出现的粗暴行为。你知道该怎么防范这点吗?」
「?」
「别给他们感受到混乱的时间,直接压制这片战场。势如破竹的战果,会比恐惧更能让敌人哑口无言。」
「请不要瞧不起我们。」
他们听见了来源不明的声音。
那是身在远方指挥法国阵营魔法师的「首脑」圣女大人。
然而凯莉莎却笑了。
「的确,如果你直接出现,战况可能早就改变了。」
被骑士团团护住的凯莉莎说道:
「只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无法离开凡尔赛宫的地下。你就像从远方用小型武器长距离轰炸,那种程度的攻击无法打倒我方的『骑士』。不管你再怎么动脑筋,现场士兵的力量也不会有所改变。完美地引导出力量和直接提高力量本身的上限,两者是完全不同的。」
第二皇女虽然笑着,但她的口气听起来却显得有点无聊。
「我们的目的不是法国,所以我们没时间陪你们这种小角色玩耍。不希望无谓的损害扩大,就快点让路。你的角色不是『首脑』吗?可别跟我说你连现在该怎么办都无法判断哦。」
「呵呵。」
「倾国之女」笑了。
「你明知道我是负责动脑的人,为什么你却想不到那种可能性?」
「你说什么?」
凯莉莎眼神变得讶异不已,就在此时。

轰!

身旁的骑士团长,身体被巨大的冲击打倒在地。

「?」
凯莉莎还来不及感到吃惊。
突然飞来的是个女人。女人身上穿着以白色宽松布料为基调的华丽礼服。但是与华丽的礼服相反,她的肌肤自得不健康,眼眶也有些凹陷。她手里拿着一把剑,但实在和她不搭调。她给人的印象,就像在总是图书馆角落读书的青年挥舞球棒的感觉。
她是谁?
她的真面目是什么?
「……老实说,我可以自由行动这件事,正是法国所布下的最强策略哦。」
她拿着以红色和金色为基调的夸张西洋剑指向凯莉莎。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骑士团长。
「——归零!」
这句话应该就能将「倾国之女」所持武器的攻击力全部消失,变得比海绵还安全。
但是,
「你太天真了。」
「倾国之女」只是平静地说道:
「英法两国的历史,其实出乎意料之外地暧昧难解。英格兰国王威廉一世,原先也是法国贵族哦。」
她没有立刻行动,是因为有信心绝对可以获胜?
「……我记得你的术式,不适用于皇家武器对吧?」
「糟糕——?」
确认了骑士团长惊讶的反应之后,「倾国之女」挥下西洋剑。
速度超过了音速。
那把特殊的剑恐怕和卡提纳一样,上头施加了法国特有的国家级术式。
凯莉莎没有防御对策。
「骑士派」虽然从卡提纳二世得到不少力量,但是拿剑的人是女王伊莉莎。凯莉莎本身并没有得到剑的恩惠。而且,就算骑士长挺身护驾,「倾国之女」的剑也会连同盾牌和凯莉莎一起砍成两半。

接着,

铿——!伴随着尖锐的声音。
第二皇女凯莉莎手中的剑,挡住了原本绝对无法防御的一击。

正统卡提纳应该随着军事政变的结束一同消失了。
卡提纳二世还在伊莉莎手上,凯莉莎应该没有任何力量。
「是杜兰达(注:Durandal,法国史诗「罗兰之歌」主角骑士罗兰的剑,相传是查理曼大帝赐予他的剑。代表意义为不灭之刃)?」
但凯莉莎如此低声说道。
她的身体非但没被砍戍两半,甚至毫发无伤。她们两个人以最近距离互相拿剑抵着对方,凯莉莎笑了出来。
「为什么?」
「倾国之女」低声自语。
凯莉莎手上所拿的,是只有几公分长的银色金属。上面冒出一把光之剑。她回头想想自己手上武器的威力,那是绝不可能出现的现象。这把剑是法国之剑,代表着法国本身拥有的破坏力,想要和它抗衡,至少也得拿出英国的象征卡提纳出来……
「英法两国的历史其实非常嗳昧难解,这是你刚刚说过的……」
「什么?」
「我的构想和你们的王者,查理曼大帝是一样的。我记得查理曼大帝曾在自己的剑柄里埋进神圣长枪碎片,藉此赐予罗兰神圣的力量与价值吧?」
「……难道你……」
「倾国之女」重新看着只有几公分的金属。
「那是卡提纳二世的碎片?」
「我和母皇对战当时,正统卡提纳和卡提纳二世曾经相互撞击。这是那时候的副产物啦……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没想到只要将碎片交给有正统渊源的王族之手,就能发挥如此强大的力量啊。单纯地破坏它是没用的。就因为它有太多漏洞和隐藏技巧,所以我才讨厌这把剑啊——讨厌到忍不住引发军事政变。」
凯莉莎和「倾国之女」之间,魔力产生了爆炸。
两人互相向后退拉开距离,并重新拿好剑摆出对战架势。
「老实说,我可以行动这件事,正是我英国最大的秘密策略哦。」
5
一方通行所采取的行动很简单。
由上往下一同挥动背后那对漆黑的羽翼。
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朝这里跑过来的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
而是眼前空无一物的白色地面。
爆炸声迸出。
因为庞大的破坏力,使得大量土石被卷起。形成一道高达十五公尺,宽达三百公尺的土石海啸。四周整片风景都被卷入其中,土石海啸像是要一口吞噬那名渺小少年的身体般,朝他袭击而去。
这么一来,他应该死定了。
就算少年穿上了军用驱动镗甲,土石海啸也会将血肉之躯连同合金制成的装甲一起压成肉酱。
然而,
啪!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穿过满天飞扬的烟尘从正面冲来。
他的身体被大量石子砸中,不过并没有受到致命伤。
(——)
一方通行一开始虽然感到非常惊讶,但很快就看出了那股力量的原理。
他也曾得到过事前情报。
学园都市第三名的等级5超能力者超电磁炮,对一方通行而言是个有深刻关联的对手。关于那个超电磁炮的传闻,其中有一条似乎是「存在一名单凭右手就挡住那个超电磁炮,无人得知真面目的等级0无能力者」。
他对此感到疑问。
假设真的存在能使所有能力全部消失的右手。
但那个人是如何掌握住攻击时机的?
超电磁炮的速度有音速的三倍以上,雷击之枪则有更快昀速度。就算那个人拥有有效的迎击手段,但要掌握攻击的时机可是难上加难。只要有一瞬间的失误,恐怕会当场丧命。在那种状况下还能「简单地应付过很多次」是怎么回事?
看了刚才的状况,他做出大略的推测。
也就是说——
(感应前兆。)
举例来说,超电磁炮在使用能力时,会向周围散发微弱的磁场和电磁波,那会使周围的夹子和门把之类的东西产生晃动。因为随后而来的大爆炸之故,所以超电磁炮本身可能从来没注意到,但这和地震前兆的微小晃动非常相似。就像小学「为了知道看不见的磁力线,因此撒上铁砂,显示出磁力流动方向」的实验一样。于是这种「本人并无意图的微弱动作」,便会如实地显示出超电磁炮即将进行的攻击。
拥有越强大的能力,越容易对周围散发出本人无意释出的余波。那就有如猜拳时的习惯,不经意之间显示出接下来即将进行的行动。
当然不只如此。
那并不限于单一种类。
虽然和一方通行相较之下显得很平凡,但即使如此,第三名的等级5超能力者,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应付得来的。
恐怕还有其他原因。
比如雷击之枪。
由于是纯粹的高压电流,向它伸出右手,即使多少有点偏差也无妨,雷击自然会被吸进伸出的右手上,原理就和避雷针一样。
比如铁砂之剑。
除了聚集在手中的「剑」,周阔一带的铁砂会隐隐顺着磁力线的流动方向变化形状,这么一来,就能从「看得见的磁力线」推测出,接下来要挥出的一击会打向哪里。根据情况,也可能发生「实际上没碰到铁砂之剑,但光是碰到分散在周围的铁砂之线,就将剑给分解掉」这种事。
随着每次迎战对手的不同,他的必胜法也会产生变化。
是来自本身的能力?还是衔生出的些许余波?
随着每次迎战对手的不同,他所重视的东西也会产生变化。
最重要的并非是否有获胜方法。
而是绝不能依赖一成不变的模式,经常从新的切口重新审视问题。然后,摸索找寻最适合当时情况的解决方法。就算对手是同一名能力者,也要知道同样的解决方法未必通用。即使面对的只有「雷击之枪」,也要知道随着选择不同的攻略起点,很可能导致接下来得走完全不同的路线,才能抵达终点。
正因为如此,战斗方法是千变万化的。
依赖能将各种能力无效化的防御性能,同时避免被瞬间杀害;以最大限度活用从中获取的短暂时间,名实相副地以亲上火线所获取的情报为基础,勉强找出一条活路。
光有想法是不行的。
光有能力也不行。
唯有两者结合,才能获得成功的战法。
在濒临死亡的状况下,遗能继续活动身体和思考的过人胆量,想来也发挥了助益。
但是,
等级0无能力者,自己应该没意识过这些。
他从未意识过有关如何利用能力本身,以及衍生出来的余波这种判断基准。也没有意识过如何临机应变,具体替换战术。他应该只是将能力和反射神经结合再行使出来。关于超电磁炮的「周围铁制品都会轻微晃动」这个现象,并没有明确进入他的视野中心,而是他头脑深处的某部分,自行处理来自视野角落的轻微活动。因此,并不能保证百发百中地成功。但相反的,如果故意去意识那些现象,失败的可能性反而会更高。
然而,
受到一方通行的攻击还能活下来,那就是相当不得了的战力。就算右手有特殊的力量,但能达到相同战果的人又有几个?
单纯就能力而论,他一点也不强。
以综合评价来看,甚至算是弱者。
正因如此。
这名少年很明白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不懈的意义。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两人的嘶吼重叠在一起。
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毫不留情地冲进拳头所及的范围内。
一方通行挥动黑色羽翼。
紧握不放的右拳飞来。
两个攻击交锚而过,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的攻击比一方通行只快了一瞬间。一方通行的脸被打中,身体失去平衡。黑色羽翼偏离轨道,没有打中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在千钧一发之际擦身而过。
攻击产生了余波。
爆风席卷四周,别说等级0无能力者的少年,连一方通行的身体都被爆风推倒,向后滚动了十几公尺。两个人从雪中站起,又握紧了拳头向对方冲去,将彼此之间的距离缩短为零,以最短距离展开突击。
一方通行的内心喷出某种黑浊的东西。
并不是只针对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一个人,而是更笼统的。他对这个不合逻辑、不讲道理的世界所产生的憎恶和愤怒,以语言的形式一口气爆发。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帮助那小鬼!你不是英雄吗!用一只拳头就阻止了那场『实验』的英雄!既然如此你快去救她啊!如果你能做到别人都做不到的事,就分点力量帮帮那小鬼!」
伴随着咆哮,黑色羽翼内侧又涌现出更大的力量。
同时他也感受到自己心中有些东西开始剥落。
已经无法停止了。
即使试图回想最后之作的笑容,但她的笑容也无法变成阻止暴力的枷锁。
「时至今日一直都是像我这种该死的坏蛋为她挺身而出,未免太奇怪了吧!不管怎么想都有问题啊!我怎么可能当得了英雄!无论如何我都只能选择血腥的解决方法!为什么我非得做这种事!如果像你这种英雄早点赶去救她,一开始就不会发生这种错误了!那小鬼也就不用这么痛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们挥舞羽翼与拳头彼此厮杀,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可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方通行本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他只是将心里所想的事情直接喊出口,所以别人也不可能理解。
一瞬间,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的视线移向倒卧在远处的娇小少女。
接着,
黑色羽翼膨胀到前所未有的长度。
这对翅膀分裂成超过一百片,从四面八方向等级0无能力者袭去。
爆炸声和冲击波四散,地面也开始低沉地晃动。
(这样他应该死了吧……不死的话就太奇怪了。)
一方通行心想。
如果不是那样,的确很奇怪。
然而,
「为什么……」
他忍不住地发出如同呻吟般的低吼。
最后终于变成巨大的呐喊:
「为什么刚才那招攻击没杀死你啊,你这英雄?如果你不死,不就全部白费了吗——!」
少年回答了他。
少年就站在他眼前,紧紧握着沾满两人鲜血的拳头。
「……不需要什么英雄吧。」
雪上响起数声脚步声。
拳头和羽翼交错而过。
空气被震动,好几次攻击打中彼此,鲜血四溅。
「在你眼里看来,我这种等级0无能力者像是那么了不起的人吗?善人?恶人?开什么玩笑啊。不站到那种位置,就不能去帮助别人吗!你不希望哭泣的对象,就在你眼前哭泣!有个连一句救救我都说不出来,只能咬着嘴唇忍耐的人!光是这样就够了吧!就值得我挺身而出了!根本不需要特殊的地位和理由!只要有这些,就算要我以血肉之躯做挡箭牌都没关系啊!」
每说出一句话,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的力量就增强了一些。
那些话不单只是对一方通行而说的。
他的话彷佛切断了自己心中的迷惘。
「我不知道你想保护什么,也不知道你一路走来受了什么样的伤害。但是,如果你想保护那女孩,就抬头挺胸地保护她!现在你可以为了自己想保护她的这份心意感到骄傲!这是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想亲手保护她就去这么做;想见死不救,就把东西都拿走。但你自己到底是想怎么做!这样真的可以吗?擅自夸奖一个不怎么了解的人,然后硬把自己最重要的人寄托给他,这么做你就可以完全满足吗!」
爆炸朝四面八方散开。
黑翼杂乱无章地舞动着。
土和雪都被吹向空中。
但是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没有倒下。他面对足以掩盖全身的强烈攻击,勉强拖着没有受到致命伤的虚弱部位,继续向前冲。

一方通行感到背后一阵寒意。
直到刚刚为止,一方通行都认为等级0无能力者的恐怖之处,在于战术能临机应变以应付能力高强的能力者。趁机挖掘出强大能力者本身没注意到的盲点,先从正面突破,然后挥拳重击那个小小的死角。他一直以为那是最恐怖的。
但他错了。
最恐怖的,不是那么复杂的东西。
没错。
最可怕的是不愿放弃的坚持。学园都市最强的等级5超能力者终于发现,再也没有比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放弃,笔直向前冲的敌人更恐怖的了。
证据就是……
(刚才的一击……)
一方通行咽下一口唾沫。
(就算是威力最弱的等级,但那也不是肉体能够承受得住的破坏力啊?)
这些事其实无关紧要。
恐惧的源头不是那些琐碎的道理。
现在最重要的是,「最恐怖的敌人」已经逼近眼前。
这么说来……一方通行这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过去在调车场利用妹妹们进行「实验」时,也发生过一样激烈的冲突。
当时让他觉得那名少年很恐怖的,不就是在应该绝对站不起来的情况下,他依然不肯放弃,用两条腿站起来的时候?
「你自己选择……」
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和当时在那沾满鲜血的调车场时一样,冲向擧园都市最强的等级5超能力者跟前。
「看你是想继续亲手保护她?还是想全部交给他人自己逃走?或是想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他的拳头。
以前所未有的力量紧握不放。

「不管是傲慢或什么都好,你就去选个能让自己抬头挺胸的选择吧!」

轰响传开。
那是等级0无能力者少年的拳头,确实打在一方通行脸上的声音。
穿越「恶」之道,经过了好几个偶然后所获得的黑翼力量,对那个少年不管用。
不。
话说回来。
自己为什么必须背负着只能行走在「恶」之道的这副枷锁?
无论如何。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对想保护的东西。
那就是最后之作的笑容。这无关于他们之间所站的位置孰高孰低吧?如果真的要守护她,不管自己是「善」是「恶」,都应该跨越那些藩篱才是。
一路走来都在追逐其背影的人物,大概也是这样吧?他的行动无关于「善」或「恶」,或许正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这些,所以不管做什么只选择「纯粹之恶」的一方通行,才会追不上他的脚步。
如果是这样……
一方通行在向后方倒下时想着。
他感受到,一直盘据在自己内心的某种幻想破裂了。

另一方面。
和上条当麻同行的魔法师蕾莎,一直远远眺望着这场战斗。
从魔法角度来观察,神秘袭击者的黑翼中隐含非常恐怖的意义。但是最可怕的,还是制伏那对羽翼的上条当麻。
(……刚才,)
蕾莎像反刍般在脑中反覆回味刚才目击的过程。
(……那个少年。他抓住了分裂成超过一百片的黑翼其中一根,接着用力扭转……?)
那名少年的右手似乎是拥有消除各种异能之力的效果,但是似乎有条件和限度,已经有好几次先例,可以看出他无法完全消除过于庞大的力量,只能勉强挡住。实际上右方之火所使用的特殊长剑,他也花了一些时间才消除掉长剑的力量。
换做平常,是无法消除力量的……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应该是很不利。
但是,
刚才那名少年反过来利用这个缺点,故意抓住「消除不了」的黑色羽翼。然后扭转羽翼使袭击者失去平衡,在均衡释放出去的一百根羽翼包围网下,制造出一个小小的安全地带。
消除与妨碍。
配合对手的强弱区分使用方法的特异能力。
这场残酷的战争,发挥了让那名少年增强力量的作用?
然而。
(……光凭那么做,真的就能突破那种状况……?)
就算能用右手「抓住」强大的力量,但是只凭那样是无法脱离险境的。假设蕾莎也拥有同样的力量,她也不认为自己能顺利解决刚才那个情况。
这么说来。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解释?
还是说……
6
一方通行的视野怱明怱灭。
他在横躺的视野中,看见了最后之作。她还埋在冰冷的雪中。事到如今一方通行只能皱着眉,但他发现了有人蹲在她旁边。
如果是刚进入俄罗斯国境当时的一方通行,大概光凭这一点就足以成为杀人的动机。
但是,现在他无力动弹。
蹲在最后之作旁边的,是那个冲天头少年。他仔细观察失去意识的娇小少女面孔,然后终于将右手伸向最后之作的额头。像是感冒时看看是否有发烧的动作。
只有这样,接着发生了某种现象。
像是硬物破碎的尖锐声音,响彻了雪白的俄罗斯大地。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一方通行无法理解。
他再次失去意识陷入沉睡之中。

待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一方通行已经在车内了。
那不是一般的乘用车。别说是为了载人的内装,连窗户都不存在。很可能是卡车或其他车辆的车厢。粗糙的金属制地板和墙壁,让他警戒心越来越强烈。他思考着自己是否被学园都市的暗部组织所回收。
但不久之后他就注意到了。
那个冲天头少年,也在好几辆车构成的车队里。一方通行乘坐的这辆,或许也是车队的其中一辆车。
没有震动。
车已经停止了。一方通行醒来之前,大概就已经抵达目的地。
最后之作睡在他旁边。
先前还流满她全身的冷汗,不知为何已经看不到了。他失去意识前,那名冲天头少年触摸过她。他的右手大概带来了某种效果?
但他认为不管是什么效果,应该都只是暂时的。
他的能量方向变换能力,连人体脑波的混乱都能正确地得知。他使用这种力量试着检查过最后之作的身体,所以他明白那只是治标不知本。
现在虽然稳定下来了,但迟早会再度发作。
但是,时间限制的确延长了,他们又多了一点时间可以解决问题。
一方通行不知道该如何判断这种状况,突然收在怀里的羊皮纸传来沙沙的触感。此时他才发现最后之作娇小的身体旁边,有张小小的纸条。
考虑到时机,很可能是那个冲天头少年留下的。
他拿起纸条打开一看,纸条上写着:

Index-Librorum-Prohibitorum.
禁书目录。

离开学园都市之前,打倒一方通行的爱华斯曾说过:记住禁书目录这个名字。
说不定一切都有了关连。
或许有人以纸条,告诉他用来拯救最后之作的关键。
此时,停下的卡车车厢的门从外侧打开,光线照了进来。开门的金发碧眼壮汉,对里面的一方通行他们说道:
「我们会让你们进入伊利沙里纳独立国同盟。虽然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我们一起思考那孩子的治疗方法吧?」
一方通行没有回答男子。
他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纸条,在最后之作前面垂下头。
彷佛就像白色的天使,正在对上天祈祷。

然后,
在遥远的科学城市,超越人类范畴的存在静静地笑了。
爱华斯。
要是一般人看见,说不定会吓得直冒汗。她的笑容里就包含着这种微妙意涵。她带着任谁都无法正确理解的笑容低语着:
「他的右手果然……很有意思啊。」
从爱华斯那里得到「有意思」的评价,对于想好好过完人生的人来说,还真不知道能否有所帮助?
爱华斯本身并不存在关心渺小人类一生的思路。
她只依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而采取行动。
「在那个少年离开城市以前,如果能让他顺便见到对方,说不定比较好。」
7
利用针叶林所形成的遮蔽已经消失了。
攻击直升机还剩下一架。
已经无法蒙骗上空而来的攻击了,真正的一对一。如果在这个时间上失败,私掠船的攻击直升机一定会杀光所有村民,其中包括无法动弹的泷壶理后。所以,滨面他们无论如何都必须在这里获胜。
然而,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狭窄的高射炮车内,所有人都发出吼声。就连实际上并没接触到扳机的滨面和狄格夫也亢奋了起来。
攻击直升机逼近了。
地面出现了一直线的枪击痕迹。
认真发动攻势的攻击直升机,动作实在太过灵敏,就算用机枪瞄准也很难打中。虽然可以用飞弹锁定它,但发射出去之后大概也打不中。地对空飞弹通常都会从逃跑的飞机背后发射。因为从正面攻击高速移动的飞行物,直接命中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使用针叶林当辽蔽发动奇袭时,也是因为对手认为「他们不可能反击」而疏忽大意,慢了一步来不及闪躲.但在对方全力警戒的状况下,飞弹完全派不上用场。
格力金曾说过,这就像西部电影的决斗。
彼此发射子弹,先开枪击倒敌手的一方获胜。
滨面也有同感。
但是,
上空的攻击直升机,比滨面他们有利好几倍。
(可恶……!)
滨面慌忙操纵履带,为了逃离不断逼近的枪弹痕迹,他扭转车体的行进方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攻击直升机细微地修正轨道后,准确地逼近高射炮想击穿他们。
完蛋了。
就在滨面忍不住叫出拢壶名字之际,滨面耳边有阵彷佛紧紧抓住心脏的声音迸出。那是厚重金属板被射穿的声音。
意识飞走了。
这并非比喻,他真的停止了呼吸。
不过,
滨面没有死。
因为射穿金属重击鼓膜的声响,并不是高射炮车体被炸烂的声音。
那个不祥的声响,是从上空的攻击直升机发出的。
是全长三.五公尺的巨剑,从侧面刺穿直升机的声音。

「……啊?」

Ascalon(阿斯卡隆),剑身侧面的文字深深烙印在他眼里。
看着眼前这副完全超越常理的景象,滨而忍不住发出了愚蠢的声音。也不管自己的生命获救,但他还是无法接受眼前的现象。
在这段期间,还有更不合理的现实在眼前展开。
有人朝飞行在超过二十公尺高空的攻击直升机跳了上去。是的,有人从白色大地上跃起。那是个穿着蓝色系服装的壮汉,他一把抓住横向穿刺攻击直升机的长剑剑柄,猛然一挥。
空中王者就像玩具铁鎚一样任人耍弄。
随着地心引力落下的壮汉在雪原正中央着地。同时,长剑打在地面上。攻击直升机轰然爆炸,橘色的火焰散落四周。
「……为了从无端的暴虐下保护人们,为了止住没有必要流下的泪水,你们夺取敌人的武器,并全力作战的姿态实茌令人佩服。」
火焰中传来低沉的男声。
是滨面勉强才能理解其中部分单字意义的流畅英语。
紧接着,火焰从内侧被吹散。
在男人周围,飘着雪融以后形成的水球。就像是在无重力空间打翻的果汁,不自然地运动着。
「虽然不清楚详细情况,不过就容我后方之水僭越,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吧。」

众人的想法交错,几位主角的邂逅产生了更多故事。
接下来正是反击的时刻。
在越演越烈的大战中,只要他们不迷失自己的目标,继续走下去。
由人们的笑容所形成的这世界,就不会那么轻易遭到毁坏。


本帖最后由 yuyuko 于 2011-8-27 14:38 编辑


战况报告

罗马市内的医院里,存在着一间被奇妙气氛包围的房间。
静谧。
沉睡于其中的人物,模样彷佛与整个房间融为一体。
躺在病床上的是罗马教皇。
直到几天前还坐镇在梵蒂冈大教堂深处的老人,现在穿上手术衣,嘴巴和鼻子上接了好几根管线。
年轻神父一走进病房,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或许在心中某处许下了什么心愿。
他祈祷着,不知道他是否愿意承受全世界正引发的混乱,像传说一样挺身而出?
「……右方之火的暴行已经无人能阻止了……」
年轻神父硬挤出这句话。
「那些目睹他力量的枢机主教们,要不是屈服于恐惧,就是选择利益。更岂有此理的是,竟然有人说要在这场打得如火如荼的战争中,进行新教皇选举。」
只有年轻神父的声音继续说道:
「英法之间似乎也爆发了魔法大战,在背后推动法国的恐怕就是右方之火……不,不只法国一个国家。现在全世界各地大概都因为右方之火的计谋,而卷起了各种战争。」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让年轻神父忍不住有点感到沮丧。但事态不仅如此,接着又有其他修女冲进安静得令人窒息的病房。
「不……不好了!」
「记住我们是在教皇御前!」
年轻神父的简短喝斥,使修女一时呆站原地。但她还是一脸铁青,像是被捞上岸的鱼一样,嘴巴一张一合地动着。
「罗……罗马市内的市民,纷纷表示他们已经受够了,不想再支持这场战争!他们已经开始聚集在大马路上!说不定很快就会朝着梵蒂冈前进!」
表面上,这次第三次世界大战是俄罗斯和学园都市之间的战争。但是,学园都市和英国是盟军,还有罗马正教透露支持俄罗斯的立场,这些事情民众隐约都已经知情。事实上,义大利军方已经派出好几支部队参战。
管理罗马正教的枢机主教们全被右方之火拉拢,恐怕无法指望他们发挥什么作用。说不定感到愤怒而开始行动的一般市民,反而具有将历史回归正轨的力量。
但是,
「……一定要阻止他们。」
「神父?」
「历史上,类似的币民革命有好几次都成功了。但那是因为事前做了缜密的准备,才得以成功完成大事!像这种临时起意的暴动改变不了历史!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落得被罗马正教战斗部队全数杀害的下场!」
「那……那么该怎么办?要怎么做?」
「他们是认真地为罗马正教的未来在考虑。正因如此,在他们变为暴徒开始行动前,一定要阻止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死在这种地方。」
年轻神父和修女急忙跑向病房之外。但是,神父在出口的地方一度停下。他回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罗马教皇,低声说道:
「如果您……如果您能出现在民众面前,即使打声招呼也好,或许光这样就能抚去大家的不安吧……」
彷佛要亲自甩开不存在的可能性,年轻神父摇了摇头。然后为了实际解决眼前的问题,他朝着发生暴动的罗马市区奔去。
静谧的空气再次回到病房里。
接着,
发生了绝不可能的事情。

罗马教皇的指尖动了。

那只是一点微小的震动。但就像一切的开始,罗马教皇睁开了紧闭的眼睑。他拔掉接在口鼻子的管线,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他没有看到教皇的豪华服装,墙上挂着朴素无华的修道服。
罗马教皇抓起墙边小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他听着新闻,脱下手术服换上修道服。
新闻正报导着悲剧。
画面上映出一名在不合理暴行面前悲叹的母亲,播报员用更加深不安的声音继续报导。接着出现正在祈祷的少女侧脸,她接获报告表示她父亲在离家不远处的爆炸中失踪。某个人在一旁哭泣问道,为什么会发动这样的战争?
罗马教皇一时陷入沉默。
在他实际做出下一步动作前,脑中直接傅进了魔法的通汛。
「嗨,优雅的绅士先生。你还坐得住罗马教皇的大位吗?」
「是瓦希莉莎吗?」
之前为了强化与俄罗斯成教首领——宗主教之间互助合作的关系,进行对谈时和她秘密交换了联络方式。
「枢机主教似乎要开始进行教皇选举,所以你判断出我已经失去权威了吧?就算我开口也阻止不了这场战争。」
「即使如此,你还是挺身而出了。知道你在这么做就够了。」
「你那边正在做什么?」
「嗯——?」
同时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抵动了教皇的大脑。
罗马教皇皱起眉头。
刚才的声音明显是爆炸声。而且还不只一两个,而是断断续续的爆炸,同时还能听得见怒吼声。恐怕是瓦希莉莎和他在闲聊同时,跟某人展开了魔法死斗。
「你想知道?我现在正忙着把造反的『歼灭白书』部下打得痛哭流涕。哈哈哈!那个叫做丝库格兹努芙拉的变态女魔法师,也正哭得满脸都是鼻涕。我记得你也是听到同胞互相残杀的事,就会忍不住流泪的类型对吧?」
瓦希莉莎的口气没有变化。
光从这点大概就能轻易猜出,实际战况是多么倾向于她那边了。
「……手下留情。他们好歹是你的部下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瓦希莉莎嘻嘻哈哈地笑着,听不出来她到底有多认真。
「不过,对于不擅长这种事的你而言,到底打算怎样结束这场战争?」
「没什么,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罗马教皇简单地回答:
「……不是以凝聚二十亿信徒的教皇身分。身为罗马正教徒,我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也就是在方向性严重扭曲之际,从内部阻止扭曲发生。这是我和那名佣兵之间的约定。」
说完这些,罗马教皇在口中喃喃自语:
「为了更有效率地拯救信徒,我甚至和『神之右席』接触过了,但看来上帝似乎打算给我更多考验。」
罗马教皇打开病房的窗户,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老人的另一场战争揭开了序幕。

右方之火回到位于俄罗斯境内的基地。
「别怕成那样,尼可拉!」
右方之火边走边吼着,书本外型的通讯用灵装传来壮年男子的声音。
「是你引爆这场战争的。」
「正确的说法,是由本大爷所提议的战争。真正引爆战争导火线的人是你们啊。」
「依据魔法阵营和科学阵营的战争走向,战后俄罗斯的立场将会变得很尴尬。被你的提议煽动而照做,结果竟然是这样!学园都市制造的无人武嚣组成的强大战力,将会带来什么战果,这些事情应该已经传进你耳里了吧!」
「所以我才叫你别怕成那样啊。」
「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只怕我和你都会失去彼此的根据地。我可不准你说你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意义。顺便告诉你,如果你没有对策,那我也决定到此为止。我们决定排除你,自行解决自己引起的这场战争。我们正在摸索能将伤害降到最低的结束方式。」
「你还真悲观啊。背着宗主教偷偷推动这场战争的你,到时候将会处于被俄罗斯成教追杀的立场哦。」
右方之火笑了,笑得肩头微微颤动。
「我们来假设一下。假设本大爷手上,握有能一瞬间逆转局势的秘密武器呢?」
「你弄到核子武器了?很不巧,俄罗斯多得是核子武器。」
尼可拉抢先开口。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只不过,我们在正规航线上试射弹道飞弹,可以确定几乎不可能飞抵学园都市及他们的协助机关。就算交换弹头,但是打不中换了也没意义。加上对方几乎可以百发百中地迎击我方发射的所有飞弹,因此就算拿出核子武器,也无法阻止对手的行动。」
「是大天使『神之力』加百列。」
「?」
有如喃喃自语的一句话,让尼可拉住口了。
「对你们来说,应该比较习惯米夏·克洛伊洁芙这个名字吧?」
「你得到她了……?」
「我已经抓住身为媒介的修女了。以她为基础再打造出大天使形体,并将她当作棋子使用,你觉得呢?我先跟你说清楚,那将会是随时都能出击的状态哦。这么一来,你担忧不已的战况,还会是完全无法动摇吗?」
对于一旦引发争端,只想坐收渔翁之利的尼可拉,托尔斯泰而言,现在已经开始打起如意算盘了。从通讯用的灵装可以听儿他兴奋的声音,但右方之火已经没怎么仔细在听。
右方之火不在意书本形状的灵装,在口中喃喃自语着:
「(……不过,我将那东西弄到手的真正目的不一样。身为「似神者」米迦勒的本大爷,可以将「神之力」加百列的力量变为已有。只不过,要小心那个模糊不清的对应属性就是了。)」
他内心的想法在此中断,右方之火像是要重新昭告天下般说道:
「接下来,就是欢乐的伯利恒计划时间啦。」
「……你说什么?」
在日本海上空作战的俄罗斯空军飞行员,艾加莉耶利雅·A·普隆斯卡亚皱起眉头。和头盔一体成型的通讯装置,传来敌对的学园都市超大型战斗机乘员的话。
「就是克里姆林报告啦。」
他们彼此像是耍弄着最尖端的金属般在空中盘旋,敌军半被吓呆似地说道:
「俄罗斯国防上最受重视,也是第一优先的作战准则。隶属军方的人应该多少都听过吧?」
「……」
只是听过名字的程度。
但是,那并非能获得正式阅览许可,亲眼一探究竟的东西。有一半像是军队之间流传的传说。那份报告是否真的存在也不得而知。艾加莉耶利雅惊讶的不是克里姆林报告本身,而是对敌方甚至掌握了那个东西在官方纪录上(应该)并不存在的传闻感到震惊。
「你知道具体内容吗?」
「我有必要回答你吗?」
「是『细菌之墙』。」
艾加莉耶利雅以为学园都市飞行员突然换了话题,但他没有。实际上他说的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那是经由空气感染的杀人病毒。除了呼吸系统之外,病毒还可以从皮肤钻入血管之中。更糟的是,这种病毒拥有分解油脂的效果。除了可以用来杀害动物,也能腐蚀耐生化武器用的口罩或通风管等过滤空气的仪器。一旦撒下这种病毒,将无法照平常的方式处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所谓的克里姆林报告,就是核武发射设施的防卫准则……假设有敌人对本国发动武力进攻,而核子发射设施遭敌军占领的情况下,就将『细菌之墙』散布于设施周围,如此一来可以确实消灭人员,但发射设施却能毫发无伤。为了具体施行这个计昼而存在的准则,就是克里姆林报告。」
「——」
「当然他们不会发布避难警告,告知在设施里工作的俄罗斯军方人员,或生活在周围的老百姓。因为那是以确保核子发射设施安令为优先的作战准则。可以对抗『细菌之墙』的疫苗还没有完成,而它对于热处理也有高度承受性。报告里有提到使用极高浓度的臭氧,可以使细菌死亡、消灭……但是将那种做法用在已经感染而备受折磨的人身上,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吧?」
艾加莉耶利雅握着操纵杆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如果这些话都属实,战争的意义就变了。
学园都市并不是为了折磨俄罗斯的人们而参战,这是俄罗斯军方高层擅自发动的战争。人民因为对目前趋势感到恐惧而开始失控,到时政府就会更进一步批准作战,来折磨他们理应保护的俄罗斯国民……学园都市就是为了阻止这种趋势才参战的?
她感到心中彷佛有人折断了她的信念。
但是,艾加莉耶利雅摇了摇头。
没错。
刚才这些话,很可能只是为了让他们丧失战意而进行的精神喊话。
「这是敌国说的话,内容不足采信!事实上是你们用武力侵入我国领土,将矛头对着我们的人民!你们想用那种没有任何证据的奇怪论调,掩饰现实中引发的进攻行动?」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学园都市的飞行员,听起来有点高兴地低声说道:
「所以我先准备好了。」
她听见仪器启动的声音。
最近的战斗机仪表板全变成数位显示画面,这些情报都以多角形表呈现。复好几个小型液晶显示器的其中之一,突然切换到不同的画面。
通讯用连接埠被强行开放,大量的情报像被硬塞一样传送进来。
但是,让艾加莉耶利雅惊讶的不是那个。
画面上显示的数值和文章,差点害她的心脏强迫停止跳动。
「你怎么看?」
学园都市的飞行员传来询问:
「你们的高层,真的有心想保护俄罗斯人民吗?」
英国第二皇女凯莉莎口中,也说出了克里姆林报告的名字。
凯莉莎和「倾国之女」的距离,几乎近到鼻尖互贴的程度。她们各以自己的剑紧紧地互相抗衡,然后又伸长脖子向前进。
由卡提纳二世的碎片产生的光之剑,和法国之剑杜兰达。
她们以各自分属于传说领域的武器彼此抵着对方,同时开口交谈。
「对于身为『首脑』的你来说,以俄罗斯的情况和技术力,还有现在学园都市的进攻程度来看,应该很快就能明白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吧?难道你除非亲眼目睹克里姆林报告否则不会相信,你该不会是想说出这种无聊的台词?」
两把刀刃之间爆发出庞大的力量。
两人各自退后十公尺左右。
「倾国之女」握着杜兰达摆出架式,平静地说道:
「无论你用如何正当的理由当藉口,但是为了干涉俄罗斯而将法国当垫脚石,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对于在罗马正教庇护下得以成长的法国而言,不能在这里背叛他们的命令。就算克里姆林报告的事情是真的,那也不足以构成让我收剑的理由。」
「你是认真的?」
「你不也是一样,为了保护自己的国民发动军事政变,甚至打算驱逐欧洲的人民?」
「如果我必须那么做,我就会做。」
凯莉莎没有否认。
她没有用对自己有利的话辩解,而是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丑陋之处。
她接着说道:
「但是,我并没有打算为了保护我的人民,而杀害没有必要的人员。一个都没有。」
「……」
「一旦发动克里姆林报告,俄罗斯人民会因此饱受折磨,但这和你保护你们法国的人民有什么关系?」
「那是……」
「罗马正教的庇护?那真的是你们所希望得到的?他们真的会保护你们?现在不就因为罗马正教的压力,你们发起了没必要的战争,还让自己国家的人民处于窘境?」
「倾国之女」陷入沉默。
凯莉莎平静地架起卡提纳二世碎片所产生的光之剑。
「在欧洲中,实际上真的对英国发动魔法攻击的只有法国,其实大家都注意到了。这场战争不是来自罗马正教,而是来自右方之火……如果没有这种小型对战,我们就能前进俄罗斯了。趁现在收手,你还能避免演变成最糟糕的事态。」
她毫无迷惘。
她不可能感到迷惘。
「这下要怎么办?我一直认定为自己宿敌的法国,就是这种程度的无聊对手?」
学园都市,第二十三学区。
航空、宇宙相关技术全都聚集在此的这个学区里,各种航空机正在待命。平常是运送人员和物资的客机较多,不过现在已经染上军事色彩。各式各样的战斗机、轰炸机和运输机整齐列队,负责维修整备的工作人员来回穿梭其中。
其中有一架轰炸机。
超音速轰炸机HsB-02。
全长超过八十公尺。最高时速可以达到七千公里以上,试图在地球大气层以下的范围超越极限的飞机。
轰炸机。
但是,其中宽广的空间里并没有堆入炸弹。只有一片空荡荡的空间,但如果让知情的人看到,恐怕会不寒而栗。因为那里搭载了比纯粹的炸弹更恐怖的东西。
「哼哼哼——」
传来一个女人哼着歌的声音。
情绪显得颇愉快的声音里,还能听到火花的劈啪声响。那里放着一张椅子,某人坐在上面。是个失去左臂、右眼也失明的女人。黄色外套边缘有焦黑的痕迹,从那里伸出了一条闪着蓝白色闪光的手臂。椅子周围排放着数不尽的医疗仪器,女人身上接了很多条软管和电线。
麦野沉利。
学园都市第四名的等级5超能力者。
原子崩坏。
决定将她投入俄罗斯境内战线的理由非常简单。
「……我好期待哦~滨——面——」

同时,另一名等级5超能力者搭上了另一架轰炸机。
「唔……唔啊啊?什么,这是什么情况啊?」
发出惊叫的是轰炸机飞行员。这架飞机应该只搭乘了全身黑衣的男人。他们都是要从俄罗斯上空以降落伞空降的特殊部队。这支部队接获命令,前去确认一名叫做幻想杀手的等级0无能力者动向,一旦确认他加入敌对势力的情况下,立刻发动袭击夺去他的意识。
他们不是能力者。
但他们是以最尖端的武器全副武装,拥有精湛武艺,能以异于常人的行动确实解决目标的专业集团。
不过,
为什么在这宽阔空间里的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
另外,
在他们中间散发火花,年纪大约国中生的少女到底是谁?
「嗨——请让我搭个便车吧。」
「……?」
飞行员全身都发出了危险的讯号。他想立刻跳出机外,大声叫喊将危机通知周围的人。
但是,在此之前火花已经先行飞来。
经过调整不会留下后遗症的高压电流,使飞行员的肌肉强制收缩,让他变成了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无法发出半点声音的状态。
「咳啊……?」
「不好意思哦。我也差不多快发飚了,下次我就不保证会手下留情罗?」
她对着喘不过气来的飞行贝说道。
御坂美琴如此说:
「请你开到俄罗斯吧!你只要做好原本的份内工作,我会好好慰劳你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
爱华斯在学园都市某处如此说道。
爱华斯不是人类。
嘴里叼着香烟的魔法师,瞪着对方口气凶狠地说道。
距离几公尺之处,站着一名拥有金色长发的女性。那名女性的头发实在太长,几乎有身高的二点五倍。
萝拉·史都华。
她是英国清教的最高主教,同时也是「必要之恶教会」的首领。在原本的情况下,由于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限,连史提尔都禁止与她站在相同地位谈话。
但史提尔的表情非常可怕。
简直就像面对敌人时的视线。
另一方面,萝拉则完全不打算训斥他的无礼,她只是不怀好意地笑着:
「哎呀,我只是来探望非常非常痛苦的可爱部下,你怎可如此对我?我连水果都带了哦?」
「……那孩子的远距控制灵装有两个。『王室派』那个被右方之火夺走了,不过『清教派』那个还在。想也知道是谁拿着吧。」
史提尔沉静地低声说道:
「为了不让十万三千本的知识被右方之火滥用,你想用『清教派』的灵装硬闯进去对吧?现在,先启动的右方之火跟她的连线更强。所以你就特地跑来这里折磨这孩子的身体,试图变更连线的优先顺序?」
「你真聪明,没想到被你发现了。既然如此我可以试试看吗?」
「我都叫你别开玩笑了!她现在就因为高度的负荷而痛苦不堪,你还要增加她的负担,到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会招来什么结果!」
「哼。假设你的妄想是正确的啦?」
萝拉用宪全瞧不起人的语气,询问史提尔:
「我可是这个组织的的首领哦?任我指挥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凭你一个人又能怎么对付我?」
「在那种情况下……」
史提尔将叼在嘴里的香烟,吐向庄严的大教堂地板。
不知不觉间,他手上已经拿起好几张符文卡片。
「至少也要在这里毁掉指挥他们的司令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还真了不起耶。」
萝拉·史都华耸了耸肩,从手里的水果篮子里取出手掌大小的灵装。
史提尔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但萝拉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
「不过,事态会这么悠闲地等你吗?」
「什么?」
史提尔连反问的时间都没有。
背后冒出一个影子。
有人从他背后的床上缓缓坐起身来。
Index-Librorum-Prohibitorum.
禁书目录。
她是全世界之中,史提尔·马格努斯最想保护的少女。但是她的样子却很奇怪。茵蒂克丝用像照相机镜头一样,没有感情的眼睛环视四周,她小小的嘴唇动了起来并且说道:
「……警告……滋滋……第四章喀喀喀……第八节。确认……来自…远距……使用者……连线。喀喀叽叽……许可…提供情报……工作中…情报的……收发受阻……具危险性的……某种因子,开始自动排除……」
轰!她发出异样的声音,茵蒂克丝周围跳跃着无数的光芒。
转眼间她开始描绘一个细致的魔法阵。
本来已经残破不堪的娇小少女,身体又被加上更大的负荷。
「你打算怎么办,史提尔?」
像是要继续压迫被逼入绝境的史提尔似地,萝拉愉快的声音响遍四周。
并且还在手中玩弄着史上最邪恶的灵装。
「我给你机会,你想办法做点什么吧。如果你做不到,就由我出手罗。」
「用不着你说……」
史提尔咬紧牙关。
「用不着你说,这是我一直都在做的事!」
眼睛像机械一样的少女,听见他大叫的声音,将头转向炎之魔法师的方向。
接着,她这样说道:
「——确认敌对性质。现在起……使用术式解析,以及……构筑并执行对应的特定魔法……」




后记
一本本阅读这套书的读者们,好久不见。
一口气买进二十二本的读者们,幸会了。
我是镰池和马。
终于发展成科学与魔法的战争了!上次是「单一国家中的战斗」,这次变成了规模更大的大战。 我从上条当麻、一方通行、滨面仕上,个别不同的观点来看同一场战争。除了他们之外,努力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但却没机会出场亮相的人们,这次也赌上性命,抛开一切挺身战斗。以往都是「以一个主角为中心」所构成的故事,这次我改变叙述结构,目的是想告诉大家「这是世界规模的战争,所以不管取出哪个部分,都将会是很危险的战斗故事」。
故事的最后,原本反目成仇的众人之心,虽然只有一点点,不过还是朝着一个方向凝聚起来。这个趋势绝对不会消失。还有不要以大战为「藉口」,千万不要扭曲了自己该走的路。很可能对于这些主角们来说,这才是为了战胜「战争这种超庞大的洪流」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他们会不会成功?请大家继续关注他们的活跃,感激不尽。

负责插画的灰村先生,责任编辑三木先生和藤原先生,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故事发展接下来会变得更复杂麻烦。由于混合了科学、魔法、正义、邪恶等各方色彩,我可以料想到「如何整合统一整体插画的方向性」也非常辛苦。每次都答应我这种无理的要求,这次也真的非常感谢。
同时也要感谢各位读者。老实说我一直在想,这系列一开始的第一集恐怕无法写成这样的故事。一直支持我让我能随心所欲地创作,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那么这集就到此为止。
希望您下次还能翻开下一集。
至此,请容我先行搁笔。

主角到底有几个啊?
镰池和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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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14

10000
tinkwong 子爵
老實說,我比較喜歡看台版..

日文原文要看太太久了..

12 年前 0 回復

xupgsj 子爵
插圖收下  錄入辛苦了還請繼續努力

13 年前 0 回復

星碎雷袭 騎士
又是异常激情的一篇  发现这一次剧情真长 应该是在刻画主线了吧
神之右席还没便当 ╮(╯▽╰)╭

13 年前 0 回復

fatman778 騎士
現在才有時間看,這個分享版有缺喔

' 「请你开到俄罗斯吧!你只要做好原本的份内工作,我会好好慰劳你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 爱华斯在学园都市某处如此说道。 爱华斯不是人类。 這裡應該有愛華斯跟風斬之間的對話吧 嘴里叼着香烟的魔法师,瞪着对方口气凶狠地说道。 距离几公尺之处,站着一名拥有金色长发的女性。那名女性的头发实在太长,几乎有身高的二点五倍。 '

13 年前 1 回復

agreatman 王爵
本帖最后由 jieogeng 于 2011-9-6 22:03 编辑


感謝錄入
不過圖好像都掛了@@

' hungryrain 发表于 2011-8-23 15:45 哎呦。。。。我不知道改用什么言语表达我的心情哟。。。明明轻国从16卷开始就不录台版魔禁了。。。现在终于 ... '

SOSG有錄入台灣第19卷了

台灣最近有的書在趕進度了XD

13 年前 0 回復

gww 子爵
轻国终于录入20卷了么!?
SOSG也有19卷了,这样就太好了~~
感谢LZ

13 年前 0 回復

屠杀LZ 侯爵
图挂了呢....
总之感谢录入
看一看这个版本的怎么样

13 年前 0 回復

白鳝 騎士
辛苦了,看看自翻的和正版的有什么不同

13 年前 0 回復

kangwc8 侯爵
深夜手机党前来支持一下
感谢楼主付出……

13 年前 0 回復

livekrad 王爵
把台版看了一次
发现少了风斩的剧情
和之前翻译版的比较一下
果然漏了风斩出击到俄罗斯的那部分
以及少数史提尔的内容
看来是漏打了

13 年前 0 回復

khon 平民
打字辛苦了,感謝錄入

13 年前 0 回復

账单 王爵
自己路过看图刷的好蛋疼……和PB的相容性不好……

13 年前 0 回復

任雷劈 王爵
感谢啊,16后看的都是SOSG录入的,不过19到现在还没录入,问过说是有图源就会录入,现在还没录应该没图源吧!
感谢20!有19 吗?

13 年前 0 回復

hungryrain 伯爵
哎呦。。。。我不知道改用什么言语表达我的心情哟。。。明明轻国从16卷开始就不录台版魔禁了。。。现在终于重新开张。。。
(还有。。。说好的19卷呢。。。SOSG也木有录

13 年前 0 回復

蕾娜·赛亚斯 王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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