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尾维新]凭物语[JPT]完本


本帖最后由 vinson159 于 2012-11-3 05:06 编辑


10.21感觉混了这么久轻国都没啥贡献~就主动献身来录入凭物语了~
由于是手打录入~速度就不要期待有多快了~
我不是很清楚有没有NTR别人~因为度娘了一下似乎没有~到贴吧里好像也没看见有人在录入~
假如有同学已经开始录入的话请立刻PM我。。。既乐意加入别人也不介意别人加入玩多P~
假如有翻译在做翻译的话也请告诉我一声,我可以推后录入~~
轻国土产的翻译感觉上质量还是比JPT高很多的~~假如能让我混个校对什么的就愉悦了。。。
话说回来~垃圾君失去了894一个LOLI后宫之后果断地将斧乃木LOLI拉进后宫凑数了~节操啊节操~~



10.23pokemonch加入了录入的行列~暂时的任务分配是我录001到009~他从010开始录~~~
还没怎么聊过天,不过看他的个人资料似乎是96年还16岁的孩子~~大了他一圈33岁的我压力有点大了。。。
让一个初三或者高一的少年录入这么没节操的东西~身为小学教师的我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10.26更新到011~~如果没看见应该是在审核中~请稍等吧~~
估计全书会在周日录完~~
顺带跪求封面~~


10.28用上了日版的封面~
在做最后的校对工作~有时候由于审核会有某些楼层看不见~请稍后再看吧~
期待最后的完本吧~~~

10.29完本了~16-17还在审核中~没看到请稍等吧~
难道我会告诉大家因为我睡着了所以才是星期一早上发吗~~~
下载版稍等两天吧~~~

11.3迟来的下载版~~不过我自己看了两次~校对了一下~~所以请见谅吧~~
凭物语 [西尾维新][JPT/简][txt]
http://www.lightnovel.cn/thread-505689-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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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尾维新
插图:VOFAN
录入:vinson159pokemonch
轻之国度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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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狠狠心——狠狠心那么做。”
虽然是一点一点地前进,
不过阿良良木历在被确实地要求了断,
“至今为止都假装不知道的事情”。
在大学应试逼近的2月,
终于在他身上发生的“不容忽视”的变化就是……
《物语》走向终结,像着了魔似地的开始转动——
这就是现代の怪异!怪异!怪异!
青春是离不开分别的话语的。






本帖最后由 vinson159 于 2012-10-23 03:49 编辑


001
斧乃木余接是一个人偶。换句话说,她不是人。既不是人,也不是生物,更不是寻常的存在——那就是斧乃木余接,作为式神的凭丧神。
尽管外表只是一个可爱的女童。
虽然她是一个常常以自身的古怪言行逗笑周围人的小孩子,但其本质却是怪异,妖怪,怪物,是属于魑魅魍魉的一类存在。
正因为如此——
她跟人类社会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相容的。
“不,汝啊,实际上这样说也有点不同啦——对于那家伙来说。”
就在这时候,忍说了这么一句话。
从我的影子中说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那家伙把原本就诞生自人类的尸体,是那样的人偶——也就是从一开始就有着人类的外形,模仿着人类的行为。”
这样的话——
就是说她想当人类、想要变成人类吗?听了我的问题,忍却再次否定了我的说法。
模仿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她并非想要变成人类的证明。
这纯粹是为了混入人类社会的手段——为了跟对方相容的手段——说白了就是一种同化的手段。
“不管再怎么学外语、再怎么深入精通、说得多么流利也好,那都只不过是为了跟外国人进行交流而采取的手段,并不意味着那个人希望改变自己的国籍——就是这样的道理。那家伙被创造为人类的外形,既不是为了当人类也不是为了变成人类,而是为了与人同在。”
既不是为了当人类,也不是为了变成人类。
是为了与人同在。
原来如此,学外语这个比喻的确很浅显易懂——虽然牵扯到其他国家,问题就会一下子变得国际性,但如果将其看成文化差异的话,无论对我还是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非常常见的话题。
要跟异文化圈的人建立友好关系,就必须以理解对方的异文化作为前提——这也就是俗话说的入乡随俗了。
“话说回来,汝啊。为什么怪异——也就是所谓的妖怪变化在传承中大多都有着人类的外形和动物的外形——简单来说,就是明明身为非现实的存在,为什么却要以现实存在的形态作为自身的基础?这个问题汝有没有想过?”
我的确没有想过。
不过这个说白了恐怕是因为已经达到了人类想象力的极限吧——毕竟对于“不存在”的东西是不可能通过想象使其成为有形存在的,因此就只能采取以“现存”的事物为基础进行修饰加工的“制造方法”了。
比如说忍野忍的原形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的存在方式——或者说是姿态,尽管是吸血鬼——美丽的吸血鬼,但从根本上来说也是以人类外表为基础的姿态。
就算长着翅膀,那也是跟蝙蝠一样的翅膀。
就算长着獠牙,那也是像狼一样的獠牙。
尽管是名为吸血鬼的非现实、超现实的体现,其实体却都只不过是各种理想印象的集合体——或者说是一种理想化的形态。
无法画成绘画的美丽存在,自然是无法用绘画来表现。
肉眼看不见的美丽存在,说到底也只是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接下来也就是一个语言的例子,人类就只能以自己懂得的语言来描述现实——尽管存在者无法完全用笔墨来表达的复杂现实或者无法用话语描述的梦境,但是人们到头来也还是只能通过笔墨和口舌来加以表达。
到头来——
也还是只能用语言来表述。
话虽如此,不过这么说出来也实在太无奈了。对于自身姿态因人类想象力的极限而被决定的怪异来说可不是开玩笑的。虽然根据观测者的不同而改变姿态的不稳定的确是怪异的特质,因为周围环境的变化而发生变形也同样符合怪异的规律,但它们应该很想有一个确定的形态吧。
所以我什么也没有说。
面对眼前这个金发幼女……这个以八岁女童的姿态显现在我面前的怪异——原本身为吸血鬼的忍,我实在没有办法说出口。然而忍却看透了我的心思,并且在看透的基础上故意略过不提:
“说白了,这就是由人类才会有怪异的道理吧。”
她这么说道。
“这并不是指怪异依存于人类——而是指如果不存在观测者的话,那么被观测者也同样不存在。”
这个,怎么说呢。
虽然听起来像是观测者效应的说法,但仔细一想又发现不是这样——这并不是什么理论性的话题,而是一个更加感性的、也就是更倾向于感情色彩的话题。
“任何的存在以及行为,如果没有被谁看到的话,都会变得空虚无味吧。无论是何等壮大的英雄故事还是曲折离奇的怪异传说,要是没有人讲述出来,那就跟不存在毫无区别吧。”
忍这么说道。
就像在回顾自己的经历一样。
“虽然吾被人称为传说中的吸血鬼——可要是没有了这传说,吾就等于不是吸血鬼了。没有被人传说的怪异,就不称其为怪异。”
所谓的怪谈,必须是离奇古怪的传说——忍如此说道。
“当然,与其说这是吾的价值观,倒不如说是那个令人不愉快的夏威夷衬衫小子的价值观更恰当——怪异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一种情念。”
情念——感情。
那就是移情于人偶的感情吗?凭丧神——以及所谓的“浪费妖怪”之类的存在,也许就是这样子产生的(JPT有注释浪费妖怪,这个一般都知道懒得打了,后面出现的除了比较生僻的NETA,不然都这样处理,体谅一下33岁的大叔手打录入吧~~~)。
据说万物皆有神和八百万之神的思想是日本独有的,但不管是生物还是非生物,“对人类以外的存在产生感情”这种情况应该全世界都会有的现象吧。
因此怪异谈才会被全世界的人们传说至今。
由人类来流传下去。
这的确是可以接受的说法——不,对我来说,这是一种不得不得接受的说法。
对于至今为止讲述了各种各样的怪异故事的我来说。
吸血鬼的故事,
猫的故事,
蟹的故事,
蜗牛的故事,
猴子的故事,
蛇的故事,
蜜蜂的故事,
不死鸟的故事,
对于讲述过这么多故事的我来说——固然是不得不接受。
而我现在又开始要讲述人偶的故事,可是这确实说的有点太多了。
不 管是都市传说、街谈巷说还是道听途说——要是说得太多,就会变成单纯的闲聊话。那种离奇诡异和阴森沉重的感觉就会随之消失——回想起第二学期第一天开始出 现的那团“漆黑”,还有年末年头发生的千石抚子的蛇神事件,我就觉得有点烦闷……到底这种事情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面对接连不断出现的怪物,我实在没有办法掩饰下去,内心也随之充满了绝望——但是,就连这种感受也是相当奢侈的。
永远持续下去。
我早就应该指导,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种奢侈的状况——不,应该知道什么的,事到如今说这个毫无意义。
无论是什么样的故事,最终都一定会被打上终止符。
就算一直重复说着“哎呀呀,热闹的日常生活还要持续一会儿哦?”这样的话,也是早晚会达到极限的。(老妹控:西尾你还能再战10年~~~~)
因为接下来我要讲述的人偶故事,就是关于我“知道了”这一点的故事——是关于我无可奈何地知道了这一点的故事。
所以这就是结局的开端。
这是叙述名为阿良良木历的人类——叙述我阿良良木历的结局的开端故事。(老妹控:我突然感觉到了物语系列第四季度的可能性。。。说了结局,还有很多过程可以说呢。。。)
002
“老哥,已经天亮了啊——”
“你也应该起床了吧~!”
今早我突然想针对闹钟的有无问题进行一番思考。老实说,我对“闹钟”这个词语以及其存在都没有什么好感。从以前开始就不怎么喜欢了,一点儿也不喜欢。简直不喜欢到生厌,从来没有对它产生过半点好感。甚至可以说我对闹钟的厌恶感是绝对的。
但 是要问我为什么如此讨厌闹钟,说明起来却有点像禅问答一样。究竟是因为它是闹钟才讨厌,还是因为我讨厌它才是闹钟,又或是因为它是我讨厌的钟才会闹……我 经常会越搞越糊涂。虽然我毫无疑问怀抱着“世界上的所有闹钟都给我下地狱去吧!”这样的想法,但我却不认为要下地狱的都全是闹钟。我完全不会这么想。况且 如果相信了这个假说,死后多半要下地狱的我不也同样变成闹钟了吗?
怀疑自己可能会变成脑中的恐惧感。
我可不想跟这样的东西战斗。
既 然是假说,我也曾经这么想过,希望大家可以听一听。这时务必让各位听一听的假说。为什么我——不,即使不能说是世界上的所有人,至少也是大半、大多数的人 ——会对闹钟怀抱着如同杀父仇人、杀子仇人般的厌恶感呢?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就一定会产生这样的假说。而且也许不是假说而是真说——不过话虽如此,这 样把自己的想法当成世纪大发现来讲述也太夸张了。没错,闹钟和凉水器在日语的预感上有点相近,我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闹钟的。
凉水器——把热水弄凉的器皿。
把特意烧开的热水弄凉。
把原有的东西归于乌有。
说 起来,这简直是一种几乎能让人感觉到违背熵增定律的不敬行为。大概就因为从睡梦中醒来的那种不快感也与其有着某种共通之处,我——我们、或者说是世界,才 会如此的讨厌闹钟吧——我把这个设想称为微细区别假说。这并非仅仅针对闹钟和凉水汽的案例,而是关于“对语感相似的东西会产生类似的感想、感情被扭曲延 长”的假说。
不过,我们暂且不讨论微细区别假说本 身的正误与否,要把这个假说应用在讨厌闹钟的理由上,还是会出现一些不合理的部分。这一点我们必须承认。为什么呢?因为讨厌闹钟的症状,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是全世界人们的共通病症,要是把只会在日语环境下出现的“闹钟”和“凉水器”的相似现象断定为根本原因的话……很遗憾,这实在太过于牵强了。虽然并没有详细调查过文献什么的,但闹钟这东西应该也不是起源于日本的吧。虽然为了反证也产生过尝试翻译成英文的想法,但是只要叙述一下第二反证,各位就知道没有那 个必要了。
第二反证,也就是所谓的“毫无反驳欲滴的论证”,老实说这与其叫做第二反证都不如叫做绝对反正更妥当——就算把语感相近的区域限定在日本,对一个在普通环境下长大的日本人来说,学会凉水器这个词的时间应该不会早于学会闹钟这个词的时间——就是这样的反证。
这样的反证,
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反驳余地。
话 说回来,我直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凉水器的正式含义是什么。把水弄凉——也就是把烧开的水弄凉的东西,这个虽然单从名称就能推测出来,然而一旦被问起明确定义,我就只能保持沉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换句话说,如果从验证微细区别假说的角度出发,说不定反而是对闹钟的厌恶感吧凉水器的印象变差了呢。
正 如古人所说,喜欢和讨厌是没有理由的,个人喜欢什么和讨厌什么都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尽管如此,人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一个毫无理由地讨厌和喜欢任何东西的小人物,这也是一个毋容置疑的事实。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希望自己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物。所以这种宁可胡编乱造也要刻意找个理由来抬高自身价值的 行为,并不意味着我是个凡俗之人吧。
而在这个问题 上进一步深入思考的行动,则可说是我并非凡俗之人的证明了。所谓“不可能的是我,不思考的却不是我”就是这么回事。不,虽然这么说就想什么格言警句似的, 但是这种莫名其妙而且毫无意义的话,恐怕世界上第一个说出口的就是我了吧。思想家自不用说,祖先留下的传承当然也必须承认,但是把自己愚昧的责任推卸给祖先是绝对不行的。
闲话休提,现在说会闹钟的问题。
闹钟,叫人起床的闹钟。
关于微细区别假说的第二法则,我刚才一时大意竟然忘记了补充说明。这是一个不局限于语感方面,而是关于外观方面的条项。形状相似的文字,就连从中获得的感触也很相近,会令人不自觉地将其判断为相同的东西。也就是说第一假说实际与听觉的描述,而第二假说则是基于视觉的描述。
说得明白一点,“め”和“ぬ”虽然在读音上完全不同,但是外观却有着九成以上的相似度,所以由此得出的细微区别也自然有着很大的相似性。当然,在这里用作示例的平假名也可以换成“わ”和“ね”。
然后基于这个假说,“闹钟(目觉まし)”和“毫无自觉(自觉なし)”看起来非常相近,简直相近到了会被判断为同一个词的地步。光是第一笔的撇拿掉,“自”就变成了“目”;而从左右两边对“な”进行压缩就会变成“ま”,这已经不需要多加讨论了。
那样一来,闹钟就和毫无自觉发生了同化了。
尽管不能说是完全一致,但也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了。目前还不存在能否定这个说法的证据。
然后,毫无自觉这几个文字——或者也可以说是台词吧,总之不管用什么样的表达方式、如何费劲喉舌加以申明也好,毫无自觉这个词也不可能给人带来积极向上的印象。
虽然人们常说“话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说的人是谁”,我也听的耳朵都起耳茧子了,可是“毫无自觉”这句台词不管出自哪位大人物之口,都毫无疑问含有斥责的意味,甚至可以说是骂人的话。
你这人真是毫无自觉呢。
你真的毫无自觉啊。
被人家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我想总不会有人以为自己受到称赞而欢欣雀跃吧——就算那是自己敬爱的老师或者师父出于关怀而说的话,听了之后心情完全不受影响的人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这种厌恶感很有可能是对脑中产生厌恶感的原因——这个说法从理论和理性的角度来说都能讲得通,似乎已经没有反驳的余地了。也就是说会产生一种用闹钟就等于毫无自觉的印象。
但 是,我之所以没有吧这个理论提交给学会研究,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拒绝荣誉的深谋远虑的意图,而是基于跟先前一样的两个理由。也就是说闹钟和毫无自觉的相似性依然仅限于日语环境的现象,另外虽然不能像凉水器那样作出明确的断定,但我总觉得学会毫无自觉这个词的时间应该不会遭遇闹钟才对。
不,作为单词——也就是作为语文知识来说先学会那一个词语就先不讨论,人类在从某种待机状态“醒过来”之前,应该是不会受到“毫无自觉”这类斥责的,这一点可以相对直观地推断出来。虽说靠直觉来推理这种做法似乎有点愚昧,但是直觉这种东西在很多时候都是相当灵验的。
比 如“产生了不详的预感”就有着很高的准确率。因为没有遇到任何讨厌事情的人生和没有发生任何讨厌事情的日次几乎是不存在的。在整个人生中都不存在这样的日子。正因为如此,人们一大早起床的时候才会经常像自我暗示般地说出“今天应该也会碰上好事!”这样的吉利话。不管是否属实,只要先说一句“产生了美好的预 感”就行了。因为没有遇到任何好事的人生、没有发生任何好事的日子也同样是不存在的——而且光是置身于早上起床能说出这些话的环境李,就已经算是很好的一天了。总而言之直觉是相当灵验的。而且闹钟和毫无自觉之间没有任何关联性这一点,就算不深入思考、没有办法用话语来说明,也可以单靠直觉理解过来吧。
所以微细区别的假说就暂且搁置一边吧。
那只是一个糟糕的玩笑。
只是一个让人听了不舒服的笑话。(老妹控:西尾的废话当读者看的时候有趣,但真心足够让录入或者翻译的人有杀人的冲动。。。)
就 像寻找跟自己相似的人的行为大多都只会以徒劳告终一样,寻找跟闹钟相似的东西的行为也同样是徒劳的。既然这样的话,倒还不如从个别的个体的角度来思考更好。人们常说物以类聚,但如果把它解释为只要是朋友都是同类,我实在不认为那个闹钟会有朋友,当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同类了。如此说来,恐怕就只有把闹钟作为 世界上现存的唯一物体、唯一概念来叙述,才能找到这种厌恶感的真正根源。只有这样,人才会变得越来越能干。
闹钟,闹钟,闹钟。
如此不断重复念着这个词的话,对生育普通家庭的我来说,那种音感总是让我无可避免地联想到早餐。不过这种联想反而值得庆幸,同时我也已经决定了不再做任何联想,所以这里就不再多说了。
应 该议论的焦点是在后面。把闹钟这个单词中包含的“闹醒(目觉まし)”这部分展开的话就是“把人闹醒”——其对象为谁在脑中旁边的人,也就是说把“我”这个 实体闹醒的时钟就是闹钟了,那大概就是闹钟的定义,说得夸张点就是它的存在理由吧。要是不能把人闹醒,那就应该改名叫做闹不醒钟才对。
太难度了。
接下来就是关键。
把 人闹醒这句话之中,我——或者说我们——绝对是因为从中感受了某种近乎疯狂的强加于人的感觉,才会对脑中产生如此强烈的厌恶感。本来人睡着了就算放着不管早晚也会自动醒来的,我的内心肯定早就对依靠机械来完成这个过程的做法感到不爽了。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为什么非要醒过来不可?”这样的根本性问题。
没有醒过来的话,就是说在做梦了。醒来也就是说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这个给我印象也不太好。不太好——老实说,应该是印象很差才对。
甚至应该将其视为极度恶劣行为的具体表现。
萧条,不景气,无法预见未来的世间。
正因为置身于这样一个没有梦想的现实世界里,人们在晚上才希望尽可能都留在梦中。而闹钟却粗暴地将其打断了——我就姑且用“他们”这个拟人的称呼吧,“他们”的行为实在难以原谅。人是早晚都会面对现实的既然这样的话,把水这的人吵醒这种事难道不应该极力避免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要信过来。
也不想被粗暴地吵醒。
有 句问候语叫早上好,但是你既然知道时间还早,从人情上来说不是应该让我多睡一会儿吗?早晨我真的不想听到“早上好”的问候,要是改成“时间刚刚好哦”还差不多。至少如果昨晚跟我说过“晚安”,那就应该让我好好安心睡觉吧。当听到晚上明明跟自己说过“晚安”的人在第二天早上说“早上好”的时候,老实说我真的 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被背叛是在是太可悲了。
本 来到了早上就得起床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种过时的老观念,这是早已得到证明的事实。历史已经失明了。从日本所引以为豪的国际性文化“动画片”的过半数都定 在深夜播放这一点也可以非常明确地看出,当今的人类都已经进化为夜行性生物了。在不久的将来,生物学家们大概也会承认这一点吧。这不是开玩笑,简直可以说是铁一般的事实了。无论学习还是工作,大多都是在深夜进行的。通过转化为夜行性生物,人类将在进化史上迈出更大的一步。搞不好以后人们对太阳和月亮的印象 还会完全颠倒过来呢。所以人类在早上本来就是应该睡觉的,而脑中那种在早上把人吵醒的行为,简直就是妄图阻碍人类进化的恶鬼罗刹般的所为。
我明白大家的性情。
我非常明白大家想要依靠闹钟这个独立功能的心情——可是现在的人类难道不是到了应该跟这种功能道别的时候了吗?诀别的时刻已经来临了。
已经够了吧。就算一直不醒过来,一辈子都在迷迷糊糊中度过,也是可以随便的付之一笑的事情。不被人取笑的人生,我反而觉得超级无聊呢。
人们不都是喜欢看着大家的笑容活下去吗?
所以我们应该丢开厌恶,怀着感激的心情向闹钟这么宣告:
“谢谢你,晚安。”
“别睡啊~!”
“别睡啊~!”
被狠揍了一拳。被猛踢了一脚。
身体被戳了一下,脑袋也被撞了一下。
而且每次攻击都分别命中了我的要害。因为从人体的诸多要害中列举出遭到攻击的各个部位是在太麻烦了,这里就姑且略过。总之我必须明确告诉各位那都是极其致命的要害,否则就无法解释我接下来昏迷过去的状况了。
“光是因为不想起床,你究竟要办出多少借口嘛,老哥。”
“而且我们也不是闹钟,是妹妹耶。应该叫闹妹才对。”
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这两个叉腰站在我床边的厉鬼妹妹如此说道。这里所说的厉鬼可不是比喻,这并不是为了把句子装饰得更加生动而采取的打比方说法,而是真正的厉鬼姿态。她们摆出牛头马面般的姿势,向我吐露着各种各样的不满。
火怜是牛头。
月火是马面。
真有意思。
要是能把这个姿态制作成手办就好了。
“没关系。按照我这个博士所提倡的微细区别假说,把相似的词语判断为同一种事物都是没有问题的。”
“钟和妹妹到底哪里相似了嘛?”
火怜以关西口音骂了一句,同时把我一脚踢飞。和关西没有任何交点的火怜所说的关西腔有多古怪就不用说了,“相似了嘛”听起来就像是“煮天然”一样。
那是什么料理啊?
“时钟和妹妹,只不过是单纯的文字接龙游戏吧!”
月火也接着说道。
这句台词与其说是反驳倒不如说实在找茬更恰当。可是我却从她的这句话中得到了下一个灵感(的飞跃)。
“我想到好主意了!要不我们就发售一个叫做‘闹妹’的周边产品怎么样?其中长针是火怜,短针是月火,到了早上就会叫人起床。然后分别配上喜多村小姐和井口小姐的声音。”(老妹控:这个真可以有~~)
“别把个人名字写出来。”
“哥哥,动画版已经结束了耶。周边也不会再出了。”
“是吗……”
真可悲。
真是一个可悲的事实。
但是最可悲的却是不得不接受这个状况的现实。
当然,从火怜和月火都以动画版的方式叫我起床这一点看来,她们恐怕也是有所留恋的吧。
“嗯~~~”
虽然并不是因为直面了令人震撼的现实而变得清醒,但是这样跟妹妹们说了几句之后,我的头脑开始慢慢变得清醒过来了。因为已经清醒了过来,我就从昏阙后蜷缩着身体的姿势,转变为伸展四肢的姿势。看起来就像女豹的姿势。这是我不太希望大家进行想象的,阿良良木历的女豹姿势。
“好,我起床了。意识也觉醒了。”
我说道。
一边说一边把脸转向闹妹……不,妹妹们的方向。
“现在是什么世纪了?”
“喂喂,你怎么把自己当成了刚从冷冻睡眠中醒来的人啊?”
“你根本没睡到跨越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吧?”
马上就遭到了两人双料引擎的吐槽。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环绕系统啊?
三人之中有两人负责吐槽的状况相当少见——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不过,我还想进一步品味一下这种罕见的状况,所以就把发言的中心放在那个方面,故意留出了更容易被吐槽的空子。
“既然我被叫醒的话,那就是说已经开发出特效药了吗?”
“为什么变成了在治疗药研制完成之前做冰冻睡眠处理的人嘛!”
“能治好哥哥的药还没有被开发出来哦。”
真有趣。
但是面对本应该尊重的兄长,月火的吐槽显得有点过于辛辣,而平时只懂得说一些平淡吐槽的火怜的立场未免太可惜了。
“核战争已经结束了吗?”
“什么核战争……还没有结束啊。”
“咦……!?”
听了火怜的台词,月火马上急了。
前言撤回。
在火怜对错词的时候,被害得对不上词的月火的立场似乎才是最可怜的。
“唔……可是这样也应该能行吧,由阿良良木三兄妹负责的预告篇。”
“不,老哥,我都说动画版已经结束了啊。动画版已经结束了,自然也没有什么预告篇了嘛。”
“就连预告PV也没有。”
吐槽太激烈了。
而且连预告PV也没有了吗?
“是吗……那么我们就回归原点,从头再来过好了。”
说起从头再来的话,神原说不定会很高兴吧。不过从心情上来说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从头再来。
如果加倍努力的话,说不定还有争取到映像化的机会呢。
“话说火怜,现在几点了?”
“一、二、三、四、五、六……嗯?”
虽然火怜好像开始能接上这种落语般的话头了,可是她身为生活在现代的初中三年级生似乎并不太了解原来的故事,结果在中途就停了下来。
这也同样是月火完全无话的状况。
我放弃了从她们两人那里获得回答的念头,转眼看了看房间里的时钟。顺便告诉各位,我房间里的时钟总共有四个,但是四个都没有闹钟的功能。
其实以前也曾经放过有闹钟功能的时钟,但是却被火怜的正义之拳——也就是直拳击碎了。哇,原来铁是可以碎成纸片一样的啊?那对当时的我来说真的是大开眼界。
用她的话来说——
“把哥哥叫醒是我们的职责!才不要被机械抢走我们的工作!”
就是这样的理由。
这妹妹的性格真是不可思议。
几乎可以说是路得式妹妹了(注:卢德运动,是19世纪英国民间对抗工业革命、反对纺织业者的社会运动,运动中常常发生毁坏纺织机的事件,原因是工业革命运用机器大量取代人力劳作,使人们不能改善他们的生活,甚至失去职业。)
既然每天早上都来叫我起床,也就意味着她们必须早于这个时间起床,那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是她们为什么会把这个当成自己人生中的一个大重任坚持至今呢……
嗯……对了。
记得好像是在初中的时候吧。
自从我升上初中之后,她们就开始习惯性地叫我起床了……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们要叫我起床呢?
难道是为了找回失去的家庭羁绊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失去的呢?
在脑海中留下这个迟来的疑问的同时,我这个刚起床的人已经确认到现在的时刻是六点钟——长针和短针之间构成了一百八十度角。
毕竟不可能是晚上的时间,所以这当然是早上六点——另外,从我并没有接受冰冻睡眠处理这一点来判断,今天的日期应该是……
“二月的……十三号吗。”
我发出声音进行确认。
虽然房间里有四个时钟,但却没有日历。
明明是阿良良木历却没有日历,这到底算什么嘛?——各位也许会忍不住产生这样的疑问,但是我现在过的其实并非跟名字相符的生活。
名字是无法体现出内在的。
“是情人节的前一天吗。喂,妹妹们,你们准备好送我的巧克力没有?”
“呜哇~”
听了我的问话,月火马上发出了仿佛觉得很恶心的声音,连眼神也好想看着什么残花败柳一样。
“真是个令人遗憾的哥哥……竟然公开向妹妹要求巧克力,实在太遗憾了。根本不能算是人。原来人的最终形态就是这样子的吗……”
“你说什么啊?这只是有一点遗憾的程度吧?”
“听了这句话之后,遗憾程度就马上达到极限了。那是绝对不应该说出口的台词。哥哥太可怜了,说什么有女朋友都是骗人的吧。战场原姐姐原来是被你用时薪1000日元雇来的临时演员呀。”
“别把战场原当成临时演员,她可不是那种一切向钱看的人。”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仔细想想的话,她的确是一个对金钱有着强烈执着心的女生。如果时薪1000日元的话她绝对会干,而且是抢着干。知道这一点的月火反而露出了得意的表情。那是一张春风满面的笑容,就好像在说“这家伙明明摆出男朋友的架子,对女朋友却完全不了解”似的。
当然。我也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真是一个无知愚昧的男朋友。
……但是抛开这些不说,自从把战场原介绍给两个妹妹认识之后,她们的关系就好像变得非常亲密——尤其和月火似乎在性格上相当投契,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找这种情况看来,她们就算没有给我准备巧克力,说不定也会给战场原准备巧克力吧。
“是吗……接下来要打算展开百合攻势吗。还真懂得做生意嘛。”
“我真不知道哥哥你在说什么。什么百合不百合的真实莫名其妙。而且要说懂得做生意的话,反而从百合转向BL会更有市场哦。”
妹妹正在策划着可怕的事情。
真不愧为烈火姐妹中的参谋。
就像一切都算准了似的,在谋略上真是太高超了。
“而且老哥你也应该没有时间去理会什么情人节吧,喂喂?”
火怜边说边用脚踩着我的身体。在一直保持着女豹姿态——或者说正在反复做着早晨柔软体操的我背上,还使劲地扭着脚跟。
“现在离大学入学考试的日子就只剩一个月了啊,你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的话就马上去死好了。知道没有,干脆把你杀掉怎么样?”
“咦?有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吗?而且也没有必要被你杀掉吧?”
话虽如此,不过从今天算起的一个月后——也就是在三月十三日那天,阿良良木历即将面临大学的入学考试。
幸好我没有在会考中被一脚踢出来——会想起当时的状况,那简直可以说是奇迹般的结果了。与其说是结果,到不如说是成果更合适。当然,那毕竟是勉强过关的结果和成果。如果从综合的角度来看,反而应该说门槛被抬高了……
“真是的,老哥你就是这样才被人说是废物嘛!”
火怜抱着双臂说道。那也说得太过分了吧。
虽然那是漫画中经常会见到的表达方式,但是在现实世界中把活着的人称呼为废物可真的并不多见。
“你就是看不见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啊。总是只看到眼前的、明天的情况,完全看不到一个月之后的事情。对未来也没有任何展望,一直都紧闭着眼睛,死死地眯着眼睛。像你这样不懂的展望未来的人,到底要怎么活下去啊?看你这样子恐怕就连死也死不去吧。就算能勉强在大学入学考中拿到合格成绩,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光是这么想就知道你不行了。还说要让我尝尝败北的滋味,真够了不起的啊。真是太了不起了,你这个亲善大使。”
“什么亲善大使啊……”
遭到这样的辱骂还能活下来的人,恐怕就只有我一个了。虽说有着初中和高中的区别,但是明明同样是三年级生,火怜小姐却总是保持着免试直升的记录,从来不需要为升学而复习功课,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本来身高就已经比我高了(而且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家伙仍处于成长中的阶段!不光是比我高,连周围的人都纷纷被她超越了),现在就连态度也变得高高在上。
差距大到这个地步,我产生的已经不是劣等感,反而变成快感了。被身材高大的妹妹使劲同脚踩着的我,无论是生活态度还是人生观都发生了极大的扭曲。而且还要被最小的妹妹直直地盯着看。
“好啦,快点起来复习功课吧。要逼迫自己才行啊。”
“虽然现在的却是关键时期,但也不是逼迫自己的时期啊……话说你也一样啊,要是太大意的话也很可能升不了学,这不是替我操心的时候吧。”
我边说边扭动身体,把踩着我后背的那只脚一把抓住。因为跟身材成正比的关系,火怜的脚也是相当大的,我用两只手捧着仍然觉得有点大。
“嘿,我就来给你抓痒痒吧,嘿嘿!”
“哈哈哈,那是没用的。因为我锻炼有素,脚掌的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哦。”
“哼,那么我就来舔的吧!嘿嘿!”
“呜哇!”
关于实际上有没有舔上去,火怜在被舔到之前有没有把脚抽回来这些问题,为了保护我们兄妹的隐私就略过不提吧。总之火怜最后还是把脚抽回去了。而我也因此获得了自由活动的许可,于是就这样下了床。
现在我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
没有问题。
虽然我是一个一不小心就会重新睡下去的意志薄弱的人,但是被妹妹们这么折腾了一番之后,我似乎完全错过了重新睡下去的时机。
叫醒我的那两个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看来已经没问题了。”
火怜心满意足地说道。
明明只不过是把哥哥叫醒的小事,她却摆出一副仿佛完成了什么丰功伟业的架子。
还真是了不起的自我肯定力。
“那么我就去晨跑了,去跑几圈回来。你就帮我准备好洗澡的热水吧,是热得几乎会被烫伤的热水哦。要不老哥你也跟我一起跑怎么样?”
“我怎么可能得上你啊。你的晨跑就跟百米跑的速度一样,何况你还用那种速度跑马拉松啊。那可是四十二点一九五公里啊。你还是去找神原一起跑好了。”
“在这个时间段,还真的有可能会碰上神原姐姐哦。”
“是吗。”
现在想起来,那个可爱的后辈每天早上也会跑上两个十公里的冲刺跑。虽说不足一个马拉松,但毕竟是半个马拉松的路程。那么从概率上来说跟火怜跑马拉松的时候相遇也是很有可能的……虽然类型不同无法一概而论,但是神原和火怜到底谁更有体力呢?
“那我走啦,老哥。虽然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能会很寂寞,下一次我们就在吃早餐的时候再见吧。要是你缺席的话,就要直接进入缺席审判了!”
“到底要审判我什么啊?”
当然。
我对此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搞不好到时候不是作为罪犯被审判,而是像鱼一样被开刀呢。
“再会了!老哥老爹!”
虽然从台词就可以听出来是模仿别人说的话,但是因为模仿的一点也不像而令人怀疑只是一种偶然——丢下这样的一句台词后,火莲就奔出了我的房间。她是跑着奔出家门的。不管是晨跑百米跑还是马拉松也好,从家里就开始助跑奔出去的人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了吧。
毕竟是没有必要换衣服的整天穿运动服的女人嘛。
虽然我想出了“运女”这样的词,但是多半不可能流行起来。
“火怜的头发变长了呢。”
一个人留在我的房间里,目送着火怜背影远去的月火这么说道。
“越留越长了呢~暑假看到她自己把马尾辫剪掉的那时还真是吓了一大跳,现在却已经基本恢复过来了,真快呀。果然成长快的女孩子,头发也一样长得快吗?”
“嗯,也许是吧……”
自剪这种说法,听起来就好像蜥蜴自断尾巴似的给人一种可怕的印象,但那是符合客观事实的说法。总而言之,火怜的马尾辫已经基本恢复了。虽然还不能说是恢复原状,但至少能束成一条短短的马尾了。(老妹控:短马尾运动服赛高~果然马尾是王道啊~~~)
“虽然还及不上你啦,月火。”
“当然也还及不上你吧,哥哥。”
“你别这么没大没小的跟我说话啊。”
我动用兄长强权的小心眼做法就像不说吧,现在我和月火的头发的确长得有点异样。
虽然经常改变发型是月火一直以来的习惯性做法,现在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动机还是心态发生了什么变化,月火从某个时期开始就一直在留长自己的头发——如果用月火的身材作为基准的话,现在那头直发的长度已经几乎快伸到脚踝附近了。
怎么说呢,这样的头发跟她心血来潮穿着的和服映衬起来,就好像一个把头发用作武器战斗的女忍者,简称女忍月火。
应该叫月影。
至于我的头发,本来只是为了盖住“脖子”而留长的头发,自从那次地狱般的春假后已经过了将近一年,虽然长度不至于够到脚踝,但确实长得相当长了。头发已经伸到背脊的中间位置,几乎就跟以前束着马尾辫的火怜的头发长度一样。
改天再去剪吧,明天去剪好了,反正早晚都要剪的,没必要非要今天吧——就因为一直有这样的想法而不断往后拖延,结果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我就先不说,哥哥,你在考试之前还是去剪掉比较好吧?免得在面试的时候给人留下不良印象哦。”
“哪里有什么面试。大学入学考试根本就没有面试好不好。又不是去打工。嗯~不过也要考虑一下给考官的印象啦。还真是让人头疼。话说我其实不是因为喜欢才把头发留这么长的,反倒很想把它剪掉啊。但是我准考证的照片就是这个样子,要是现在剪掉的话别人可能就认不出来了啊~”
我一边摸着没怎么睡乱的头发一边说道。
“不过考完试之后我会剪掉的,至少会清爽一点。”
“光是看着你就觉得闷热了,明明是冬天耶。”
“你才没有资格说我。看你的样子与其说是头发,都不如说是雨衣更好吧。……唔唔。”
我不经意地把手伸向月火,沙沙地抚弄发着她的头发。这头发的分量还真够厉害的。怎么说呢,虽然把问题归罪于别人是很不好的习惯,但我总觉得就是这家伙把头发留得太长,害得我对头发长度的感觉也麻木了。对了,就像是把两根棍子并排摆放,看看那一根更长的那种情形。
当然,月火的头发足足要比我长一倍有余……
“好了……那么我就去给火怜准备洗澡用的热水吧。一大早就费尽力气,特意腾出时间,撑着虚弱的身躯,为那家伙准备洗澡用的热水去吧。”
“你也太以恩人自居了吧,哥哥。还要逼人家对你感恩戴德呀~”
“那家伙每天都把自己的身体锻炼的向日本到那么厉害,可是在知觉敏锐的我看来,她为什么就不加入社团活动呢。”
阿良良木火怜是空手道少女。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空手道女生(这真的是现在的说法吗?)
那么,她完全可以参加空手道社,或者至少应该加入某个运动社团才对……虽然对妹妹完全没有兴趣的我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连想象也没有,但现在我却觉得有点在意。
“火怜她是没有办法参加社团活动啊,哥哥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呢,真是的。”
月火得意洋洋地说道。
虽然在喜欢叫教人东西的意义上说是很亲切,但是这种态度让人觉得很不愉快。
不过月火让人不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待会把她狠狠教训一顿就好。在那之前,我对火怜没有办法参加社团这件事仍然感到在意。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为什么火怜不能参加社团活动啊?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跟妹妹有关的事情我却不知道的情况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难道是被记录在黑名单上了吗?还是因为烈火姐妹的活动太忙碌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必须考虑马上禁止她们继续展开烈火姐妹的活动了。换句话说,也就是找到了一个最恰当的借口。
“不对不对,那是她参加的空手道道场的规矩。那里的学生是禁止参加社团活动的。因为那里的空手道是实战派,是超级实战派哦、实战派哦。派哦。”
“……?我好像没听懂啊?”
我歪着脑袋不解地说道。
“你毕竟也是妹妹,难道就不能用让我这个哥哥也能理解的方式说明一下吗?你这个蠢材,the fool!”
“真是了不起的态度嘛……虽然我的态度也很糟糕,但是哥哥的态度却是糟糕透顶了。简直差劲到极点。我说呀,如果在武道上拿到段位,或者像职业拳击手那样拿到牌照的话,那就相当于随身携带着凶器了嘛。其实就跟那个一样。”
“啊啊……的确有这种说法。”
唔唔——
虽然我也听说那只是民间的说法。不过,总之我已经明白了火怜不能参加社团活动的理由。简单来说就是违背了现在参加的那个道场的规矩吧。
实战派。
超级实战派。
虽然对于这种听起来让人似懂非懂的说法不怎么了解,但是对于亲身体验过空手道招数的我来说,这并非完全无法理解的做法。要是在普通世界利用上那种东西的话,恐怕会对力量平衡造成极大的破坏吧。
至少如果是我的话,是绝对不愿意跟一个能空手击穿杂志的家伙一起练习的——要说有谁愿意的话,恐怕就只有能做到同样事情的人,也就是道场里的其他门徒了。
“啊啊,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曾经听说过啊。可是因为妹妹的事情怎么都无所谓,我很快就忘记了。”
“你让我说明了这么久,结果就这样?”
“我顺便想起来了……我之前还想过要去见一见那家伙的师父。这个伏线还是要好好回收的。一旦把这个伏线回收的话,应该就等于回收了所有的伏线。”
“我觉得完全没有那回事耶……”
“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很浪费啊,或者应该说是可惜吧。火怜的那种体力、肉体强度和强大的综合实力无法展现在正面舞台上,却只能被埋没在烈火姐妹内部的非合法活动中……”
“才不是非合法呢。”
月火坚持着这样的主张,但我却故意无视了。
那之所以没有被视为非合法的活动,只不过是因为两人还是初中生的关系,其实她们的活动本身早就超出合法的范围了。
那是非法的啊。
顺便说一句,从我的角度看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正义的行为,但是一旦跟妹妹展开这种议论就没完没了,恐怕会一直辩论到体力透支为止,所以这时候还是轻轻一笔带过算了。
不过即使从那样的观来看待,也就是姑且以慈悲的广阔胸怀假设她们的行动符合正义的标准,我还是想对烈火姐妹的活动提出异议。
“月火,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看到可怜的那些才能就这样被埋没掉。”
“嗯?”
“虽说还比不上我,但那家伙的确实一个充满才能的人吧。难道你就没产生过要让她踏上正面舞台的想法吗?不需要局限于道场或者烈火姐妹的束缚条件,对了对了,要不让她以奥运会为目标好痛!”
被恨恨地踩了一脚。
而且那并不是可爱的踩法。月火刚才故意用她的鞋跟部分狠狠地蹬在我的小趾头的指甲上。那是非常明确的焦点攻击,用踩扁来形容绝对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完全是符合事实的描述——因为我的趾甲一ing被她踩得开裂了啊。
“你干什么啊!”
“咦?那都是因为哥哥你说的话让我觉得恼火嘛……”
在某一瞬间提升到峰值的感情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月火以若无其事的表情这么回答道。看来似乎完全没有对自己的行动产生任何的质疑。
“企图分裂烈火姐妹的人,就算是哥哥也不能原谅。”
“咦……你之前不也曾经考虑过解散吗?还说到时候把我拉去参加那个全是初中女生的派对啊。”
“听别人说的话我就会觉得恼火。”
还真是一个完全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妹妹。
太危险了,Dangerous!
“简直让人冒火耶。什么奥运会嘛!那根本就是一个号与心仪的守旧活动。明明每次做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事情。”
“别用守旧来形容那个传统活动,别用守旧来形容那个四年一度的体育盛会啊。竟然连奥运会也不放在眼里,你到底是谁啊?”
“当然,根本不用哥哥你说出口,我也知道火怜她早晚也会从烈火姐妹的活动中引退的。”
接着又说出这样一句冷静客观的话,这个妹妹还真是难应付。实在可恨啊。
“毕竟升上高之后,也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变化啦。而且环境也完全不一样。即使如此,我想火怜她仍然不会退出道场的哦。因为火怜她早就对师父心醉不已了。”
“是么……”
怎么说呢。
一旦听说妹妹正心醉于一个跟自己素不相识的人,心里就总有一种很不安稳的感觉。看来即使不是为了回收伏线,我也要去见一见那所谓的师父比较好呢。至少能把扎在心里的这根刺拔掉。
“而且哪位师父也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把火怜放走啦。因为那个人对火怜的实力评价甚至比哥哥还要高呢。”
“什么?他的评价竟然比我还要高?可恶,他以为自己是谁啊!那个所谓的师父到底对火怜舌头的柔软程度有多深的了解嘛!”
“不,那个我想当然是不知道的……”
而且要有什么样的机会才会了解到舌头的柔软程度嘛——月火狠狠地瞪着我说道。
“话说为什么哥哥你会对火怜的口腔内部的魅力这么了解呢?”
“唔唔。”
糟糕,看来已经到了撤退的时刻。
已经到此为止了。
无论如何这也只是闲聊罢了。我当然并不认为今早的这番随意的闲聊能决定火怜的今后发展方向。总而言之,光是能从中了解到月火确实有这不惜解散烈火姐妹的意向、还没有忘记那时候说过的话这一点,就算是一种收获了。
虽然不着调我的大学入学考试会得到什么结果,或者说会得到的什么样的糟糕结果,但是总之再过一段时间,我的环境肯定会发生更甚于火怜的巨大变化。
另外,关于火怜和月火。
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类似希望在某种程度上为这两人点亮前进路标的关怀之心,身为兄长的我其实也并非完全不具备——没错,烈火姐妹……
她们也差不多该清醒过来了。
我也一样。



本帖最后由 vinson159 于 2012-10-23 03:47 编辑


003
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被称呼为栂之木二中的火焰姐妹的这两个可恨的妹妹,也不知道是出于关心和习惯,还是基于恶作剧心里和渴望得到优于兄长立场的欲求,又或者是其他原因甚至没有原因,她们总是一早就来叫我起 床。不管是平日、礼拜天还是节假日都不例外,就好像把这当成了自己的职业似的,就算拼了命也非要把我叫醒不可。
因为对此感到烦厌,我也曾经对妹妹们摆出了极端抗拒的态度(主要是在高一的时候)。可是惟独在这一点上,她们一直都没有放弃。不管在那之后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就算被当做空气一样彻底无视,她们仍然坚持要把我叫醒。似乎在这一点上怀抱着某种无比执着的意念。
当然,我最近为了应考而复习功课,常常会复习到深夜,在这种时候,她们俩的“闹钟”行为就变得非常值得感激了——现在我其实也很感激她们。回想起来,那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值得感激的事情。
我已经长大成熟到能为此感谢她们的程度了。
不 过,在二月份的这个时期里,身为高中三年级生得我已经不用回校上课了,换句话说就是已经没有必要那么早起床……如果从效率方面以及从健康方面来考虑,就必 须保证一定程度的睡眠时间,所以没有必要那么执着于早起。但是考虑到近半年来都一直享受着这种恩惠,倒也不忍心拒绝她们的好意。当然,就算我想要拒绝她们的好意,她们也绝对不会放弃吧。先别说什么入学应考,由于从高一的后半学期到二年级的各种迟到早退,我本来就连能不能顺利毕业也很难说。把握从这种状况中 挽救出来的就是烈火姐妹。想到她们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实在不忍心拒绝。不管这是否符合正义的原则,她们的这种持之以恒的“闹钟”活动,确实立下了无法忽视 的功绩。
在应考方面,为我提高学习成绩付出最大贡献的毫无疑问就是羽川翼和战场原黑仪这两人了。而为我的毕业提供最大支持的则是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这么想的话,我自然就会产生一种想报恩的念头。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人之常情。
为了慎重起见,我必须在这里申明一下,这绝对不是因为我有什么妹控的倾向。
那种东西只会存在于漫画中(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这反而应该说是心理学上的名叫反报性原理的东西——绝对是这样的。据说人一旦接受了别人的恩惠,就会产生想要报答对方的“习惯”。
如果光听着一句话,就好像把人类描述成一种公平的生物似的,仿佛是与生俱来就具备了公平精神的存在。实际情况却并没有这么高尚,据说只不过是因为“对亏欠别人的状况感到不自在”而已。
受到恩惠就想马上还给对方来求个心安理得,或者是多还给对方一点让自己站在更高的立场——反正大致上就是这样子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是时候向这半年来——不,应该是这六年来——每天叫我起床的火怜和月火做出回报了。
作为兄长,为她们两人的将来担忧——
“当然,火怜她既然拥有那种程度的实力和肉体美,就算我不替她担心,将来也一定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人才……就算放着不管也一定能成为响当当的大人物吧。”
我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小声嘀咕着。
毕竟隔墙有耳,影子里还有吸血鬼。
因为考虑到不知道会被谁偷听到,我才故意没有把话说到最后……嗯,就只有月火很让我担心。
阿良良木月火。
我真的为那家伙的将来感到担忧。
我不得不为此忧虑。
也不得不为此花费心思。
我完全无法想象明年的这个时候她会变成什么样子……虽然是个脑筋转得快的家伙,但却完全弄错了转脑筋的方向。
那脑筋根本就是在空转。
正 因为有着烈火姐妹中的战斗担当——或者说是具备了过分强大包里的阿良良木火怜这个超水准兵器的存在,简单来说就是正因为掌握了这种使用不便的暴力,反而令 月火更好地发挥着她的正常功能……然而她的行动自由度一旦被提高的话,也不知道她究竟会想出什么样的谋略。那与其说是无法想象,到不如说是不愿意去想象 了。
虽说她的人生要怎么过是她的自由也的确没错,但我还是希望极力避免将来发生什么要被新闻记者采访的事态,这同样是人之常情。
是的。
考虑到以上诸多方面的因素,对即将迎来高中毕业的我来说,现在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整体上完成应考前的复习,而第二件事就是让妹妹们——特别是让月火改过自新。
虽然我还没有跟父母做过什么具体的商量,但是如果我能成功考上大学,我已经会离开这个家吧——到了那个时候,要把这两个妹妹就这样丢下也实在有点于心不忍。
而且那样作为兄长也太不负责了。
与其说作为兄长不负责任,倒不如说是作为一个人不负责任吧?
我再重申一遍,无论她们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管不着,她们要过什么样的人生也跟我没有关系。但是为了避免将来因此而受责骂,我还是应该尽量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所以今天我就姑且先为那个肯定又会弄得浑身被汗水湿透的火怜准备洗澡用的热水吧。
不是啊,我可不是什么不负责任的人,一点也没有放弃自己的责任哦。你看嘛,我现在还特意为那家伙准备洗澡用的热水呢——想到自己可以挺起胸膛说出这句话,我就忍不住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嘿嘿嘿。
就把水温调到那家伙喜欢的温度吧。
我可以摆出一副恶人的嘴脸,却做着为她着想的行动。然而错就错在这里了。因为火怜最喜欢的温度——那几乎会被烫伤的热水温度,同时也是我最喜欢的温度。在打扫洗澡间和调节室内舒适度的时候,连自己也变得有点想洗澡了。
明 明没有去晨跑,哪里会有人一大早就去洗澡的?——也许会有人这么责怪我吧,但是据说人在睡觉的期间会冒出一杯水分量的汗液。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算没有 做任何运动,一大清早就去洗澡这种行为也是非常合理的。而且这也并非仅限于今天的情况,因为要做应考复习的关系,早上起床(被叫醒)为了醒神而洗澡的做法,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少见多怪的事情。
“…………”
对啊。
传 说古时候的战国武将在吃饭之前都会找好几个人来试毒,结果武将最后吃进肚子里的食物都是已经变凉的东西。而这正意味着他的生命得到高度的重视。尽管这个传说搞不好会变成嘲笑着为由于过分小心而无法吃上美味食物的可悲武将的题材,但事实并非如此。那只不过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们所怀抱的自以为是的见解罢了。 我想当时应该也有过不少因为这种机制而中毒身亡的试毒者吧。所以说,武将的身体壮健是以牺牲了众多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既然如此,如果我真正为火怜的健康着想的话,那么我应该为她做的事情就绝不是单纯为她准备泡澡的热水,而是自己先用这些热水洗个澡来确认会不会有危险才对吧?
而且听说洗澡间这个地方是在安全的居屋中最容易发生死亡事故的地点之一,那么在晨跑回来的火怜走进这种危险地带之前,我就必须先确认一下其中的安全状况。也就是说,试用热水的职业不由分说地落在了我的肩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我就决定先洗个澡。
我已经决定先痛痛快快地好好洗个澡了。
哎呀,当哥哥还真辛苦呢。为了妹妹的安全还要无可奈何地大清早去洗澡。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脱衣间迅速脱掉衣服,然而正好在这个时候——
“啊!”
月火却恰好出现在我的面前。
而 且还是半身裸体,也就是半裸的姿态。她似乎是在一边的走廊脱掉身上的浴衣一边走进脱衣间里来的。这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她总是会心血来潮地突然间脱掉自己的衣服。这次和服的那种容易脱下来的结构正好起了反作用,替她收拾那些乱丢乱扔的浴衣的人,当然是除了月火之外的人了(主要是我)。
月火以半裸的姿态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哥哥你真尽岔!”
她这么说道。
“不对,应该是哥哥你真茶经!嘴里说是为了火怜准备洗澡用的热水,实际上却盘算着自己先洗澡吗?真差劲!真差劲!真差劲!真差劲!”
“不,从你现在的样子看来,从你现在这种不像话的样子看来,我觉得你大概也打着同样的如意算盘吧……”
而且你甚至没有自己动手准备热水,而是打算中途抢走我专门为火怜准备的热水,这种做法不是更让人心寒吗?明明如此还敢这么道貌岸然地指责我的不是,我还真为这家伙的将来感到担忧。
明明是这样的性格,也真亏她能平安无事地度过至今十四年的人生啊。
总而言之,月火是一个代谢力旺盛的人,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容易出汗,所以一有机会就总是想着去洗澡。就好像哆啦A梦里的静香一样。
她肯定是想着决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才在这个时候出现吧。
真是个精于心计的家伙。
简直是个机关算尽不肯吃亏的家伙。
“总之你就先让开吧,哥哥。现在我要洗澡哦。要是胆敢妨碍我的话,就算是哥哥我也不会手软的。”
“你这个家伙,光是因为洗澡的顺利这点小事,而且还是早上洗澡顺序的小事,为什么就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种搞不好会让兄妹感情出现裂痕的危险台词啊……”
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任性性格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因为我现在已经完全陷入泡澡的心情了嘛。虽然肉体还在这里,但我从心情上来说已经完全泡进浴池了耶。”
“少开玩笑了,现在的热水还没有填满半个浴池啊。”
“我泡进去的话就会多出对应我体积的分量。”
“是女生就别在这里炫耀自己的体积。”
因为我自己也完全陷入了泡澡的心情,自然不愿意就这样把浴室让出来给她。不,其实我并没有像月火那样从心情上来说已经完全泡进了浴池,无论是心情还是肉体都还停留在这个脱衣间里,但是如果被妹妹说一句“让给我”就乖乖把浴室让出来,那么我身为兄长的尊严就会因此而受损。
哥哥把打算洗澡的妹妹推开自己进去洗澡这种行为应该说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但是绝对不能倒转过来。因为要是倒转过来的话,就意味着我没有尽到身为兄长的责任。(老妹控:回忆起以前即使在洗澡也因为妹妹要上厕所不得不套上内裤就跑出来的我。。。)
所以我就挺起胸膛(顺便告诉各位,我现在是脱光了上半身的状态,也就是半裸的妹妹和半裸的哥哥正面对峙的构图),义正词严地向月火这么宣言道:
“妹妹啊,如果你无论如何也非要洗澡的话就先打倒我这个哥哥……哇啊,好危险!”
我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的东西,正是那家伙毫不犹豫地扔出来的洗发水瓶。令人觉得不爽的是,这个初中女生竟然还有自己专用的洗发水。跟搞不好还会用肥皂来洗头的火怜不一样,她在打扮方面挺讲究的。但是一个讲究打扮的人应该不会随手拿起洗发水瓶就狠狠地扔向别人吧。
“哼!”
而且将就打扮的人也不会像她这样咂嘴。
我说这妹妹真是太可怕了。
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什么都没想过吗?
“太危险了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嘛!”
“因为你说要打倒哥哥呀。”
“不对不对,我说的打倒指的是精神方面的意思,你千万别错误理解到肉体方面啊。你反而应该怀着尊敬之心,或者说是近似于下跪的心情才对。”
“真够麻烦的。”
月火一边说,一边用后面的手把门关上了。尽管没有上锁,但是这个举动似乎是她不打算走出这个地方的意志体现。接着,她就走过来想要捡起飞到了我身后的那个洗发水瓶。
看到她还想顺理成章地以行云流水的动作溜进浴室,我慌忙拦住了她的去路。
以充满男子汉气概的挺身而出拦住了她的去路。就好像在守护着受伤的孩子们一样,我稳稳地把守住了浴室的门口。
“想从这里过去的话就呜哇啊啊!”
这次她改用手指来戳我的眼睛。
戳眼睛什么的,那可是连初期的雅原小姐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过的招数啊(虽然的确用过了)。
不过当时的雅原小姐只是由于自己心中怀抱的烦恼和问题而变得充满了攻击性,而月火只是为了要进去洗澡而已。
“哥哥你就适可而止吧,当你吧水温调到最适合温度的时候,你要做的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这也是绝对不应该说出口的台词吧。”
“让开。”
“不让。”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固执到这个地步,现在就只有“不愿意在争执中落于妹妹的下风”这种身为兄长的自尊心支撑着我的身体,
或者也可以说是因为恐惧而变得双脚发软吧。
因为月火现在正狠狠地用双眼盯着我啊?
明明不是病娇,这家伙的行动却充满了病态。
因为从病娇中拿掉“娇”字的话,就变成了单纯的病态患者了啊。
“这些洗澡水既然是我烧开的,我就有第一个进去洗澡的权利。”
“我已经给了你为我烧热水的权利,你就应该满足了吧,哥哥。”
双方的议论一直处于平行线的状态。
或者说根本就不能算是一轮。
彼此的主张都完全牛头不搭马嘴,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纠缠扭斗的冲突。
本来明明是为火怜烧开的热水,可是现在这个前提已经不知道消失到什么地方了。
更糟糕的是,现在两人的心中早就把正在晨跑的火怜的存在抛到了九霄云外。
当火怜正在享受着清爽晨风的时候,我们两人却展开了纠缠不清的兄妹之争(或者说是骨肉之争),所以阿良良木火怜在我们三人当中恐怕就是最大的赢家了。
但是,火怜她早晚就会结束晨跑回到家来,然后为了洗掉身上的汗水而出现在这个脱衣间里——而且是带着湿透全身的汗水威武登场。
事态一旦发展到那种三足鼎立的状况,要问最后的赢家是谁的话,不用说当然是火怜了。就算从状况上来说,她身上也肯定沾满了非洗澡不可的大量汗水;一旦展开实力争夺战,就算我和月火联合起来,也绝对不可能掰赢她的一条手臂。
我和月火现在之所以处于对抗状态,当然是因为我和月火的战斗力大致持平的缘故。虽然我身为男生在力量上占有先天的优势,可是月火却有着我不具备的疯狂要素。她有着可以毫不犹豫地攻击他人要害的疯狂意识。
说白了就是势均力敌。
既然如此,在我和月火互相维持着均衡状态的期间,大汗淋漓的火怜回来抢走渔夫之利的未来构图就非常显而易见了——即使对月火来说,这大概也是很容易预测到的未来情景吧。
她可不是欠缺考虑到那种程度的妹妹——不,虽然她基本上都是个不懂得思前想后的人,但是脑子随机应变的速度却是快得惊人。然而因为她时常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所以现在就只是跟察觉到这一点的我保持着势均力敌的胶着状态。
“好,我明白了。那就互相让一步吧,哥哥。”
“互相让一步?”
是妥协方案吗。
嘿嘿。
原来如此,的确实富有参谋特色的提议。
而且我听说通常的战争也是从一开始就要先界定向对方让步妥协的底线。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和月火之间究竟存在这什么样的妥协点呢?
第 一个洗澡的权利,简单来说就等于是一款商品,而围绕这款商品展开争夺的状况,就跟零和博弈差不多(注:零和博弈是博弈论的一个概念,指的是参与博弈的各方在严格的竞争下,一方的收益必然意味着另一方的损失,博弈各方的收益和损失相加总和永远为“零”),有着一方取胜就意味着另一方落败的规则。按理说这里面 应该不可能存在任何妥协的方案才对。
可是月火真的很了不起。
的确不愧是凭着这种糟糕透顶的性格登上初中生领袖宝座的家伙。烈火姐妹的参谋向我提出了一个普通的参谋根本不可能想到的主意:
“我们都互相退一步,一起洗吧。”
004
我妥协了。不知为什么变成了跟月火一起洗澡。
“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这应该可以说是我们彼此互不相让所造成的结果吧。
虽然可以这么说。但却不想这么说。但这却是事实。
“咦~?你不想洗澡吗~?那么哥哥你难道会对妹妹的裸体产生情欲吗~?不可能呀~这里明明是浴室,那是不可能的吧~”
现在的结果也算是受她这句话欺骗所致了。本来对月火来说,在刚开始提出这个妥协方案的时候,一定是对“我因此退缩而无可奈何地选择离开脱衣间”这样的未来情景做出了预测。
但是正因为知道她有这样的图谋,我就更不能像她预料的那样无可奈何地离开脱衣间了。跟她的预测相反——
“喂喂,怎么啦,你难道敢说不敢做?只是图个口快吗?真是逊毙了。你一定以为我没有胆量跟你一起洗澡吧?真是个怕死鬼。”
我甚至还说出了这种充满挑衅意味的台词,结果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我和月火,兄妹俩一起泡在浴池里,两人肩并肩地洗着自己的一头长发——就是这样的状况。因为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就借用了月火引以为豪的专用洗发水。的确,这东西起泡的感觉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
“…………”
总觉得有点那个。
的确实太那个了啊。
长这么大的兄妹俩在一起洗澡的状况,实在比想象正还要难受十倍啊……因为浴室的大小并不像动画版设定的那么大,就只有普通家庭的普通浴池的尺寸,一个高中生和一个初中生在里面一起洗澡的话,自然是没剩下多余的空间了。
总的来说就是在洗头的时候手肘经常碰在一起的程度。
“……哥哥。”
“怎么了啊,妹妹。”
“你就说点什么吧,这种气氛比想象中还要尴尬耶。”
“啊啊……”
虽然这话说得确实没错,但是你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当然,看到她已经先开口示弱,我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继续保持着先前的无限沉默状态,从叙述故事的角度来说也有点不好受。
在长大后还跟父母在一起洗澡的情况,我偶尔会在电视或者收音机的艺人对谈等节目中听到,然而却极少听说有兄妹一起洗澡的例子,恐怕也是没有的吧。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和月火现在可说是提供了一个极其稀有的事例。但是真的有谁需要这样的稀有事例吗?
可是在这种时候,如果觉得尴尬本来也可以说些类似“那我先出去了,你慢慢泡吧”或者“我还是先出去了,哥哥,对不起”之类的台词,然而现在的我和月火都已经骑虎难下了,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认输的话。
甚至真好相反——
“如果觉得尴尬的话你就出去嘛,月火。你这家伙真是太喜欢耍威风了,早知道要这样吞回吐出去的口水,你当初就不该说这样的话嘛。”
“哥哥你才是呢,向天吐痰指的就是你这种行为耶。我只是因为看到哥哥的虚弱身体才那么说的,对于一起洗澡这种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完全没有感觉哦。”
我们还开始这样互相嘲讽起来。
这样子下去我们都会死的啊。
“什么虚弱的身体啊,太失礼了吧。明明是瘦削壮健的肌肉男。”
“瘦削壮健的肌肉男?我看应该是禁止播放的肌肉男才对吧?”
“那也错得太离谱了,开什么玩笑。不过月火,如果你无论如何也希望我出去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我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不想你出去。”
即使如此,月火还是勉强拒绝了我的让步。
那家伙真实的。
竟然光凭着一口气在这里死撑着。
“倒是你怎么了呀,哥哥。难道你是因为对妹妹的裸体产生情欲猜想快点出去吗?想快点从浴室里走出去吗?”
“有必要说两次吗?你真的认为这有必要说第二次吗?我看你才是呢,你明明已经深深被我的身体吸引住了,而且还很想摸一摸我壮实的腹肌对吧。”
“我才没有呢,像你那种分成八块的腹肌,我才不在乎。”
“你别数出来啊。你竟然连隆起的腹肌数量都给数出来了,观察的这么细致呢。”
“哥哥你才是呢,实际上明明一直盯着妹妹的胸部。”
“不可能。妹妹的胸部,又不是第一次见到。”
“那也太奇怪了吧?不止一次见过妹妹胸部的哥哥什么的。”
“我什么都知道,关于那两团肉块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什么肉块嘛,别把女孩子的胸部说得好像烧肉店里的猪肉那样。”
“嘿,就凭你这样的鸽子胸?你也太天真了吧。”
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也许还是对现在的状况有所动摇吧,我一时搞不清楚鸽子胸这个词的意思。那是用来形容胸部丰满的词么?还是指平胸的情况?
从月火嘴角露出阴笑这点来判断,恐怕应该是前者的意思了。糟糕,我竟然主动帮了敌人的忙。这简直就是突然间大吃一惊的感觉。
不过我这里说什么“简直就是”,实际上也完全莫名其妙。
“而且仔细一想的话——”
我重新振作起来说道:
“夏天的时候你们姐妹俩不也是若无其事地以半裸的姿态在走廊上出出入入吗?既然这样,一起洗澡就没什么大不了啊。要说有问题的话,那也只是距离似乎太近了点而已吧。”
“那不就是大问题吗?所以我说那才是最大的问题耶,哥哥。即使是在夏天的走廊上,如果哥哥你跟我凑到这么近的距离,我肯定会用肘撞来对付你。”
“肘撞吗……”
这攻击方式还真够具体的。
虽然现在我们的手肘也碰在一起了。
“就算穿着衣服也会用肘撞对付你哦。”
“你也太讨厌哥哥了吧。话说这里真的是太狭窄了……就像某人的心胸一样狭窄。月火,你赶快把头洗好好吧。没办法,第一个泡浴缸的权利就让给你算了。”
虽然一旦在这方面做出让步,展开这场浴室争夺战的意义就变得更加莫名其妙了,不过我的目的早就超出了这个范畴。
我现在的目的是要把月火……要把阿良良木月火这个嚣张的初中生妹妹进行彻底的驯化,洗澡什么的、谁第一个进去泡澡什么的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真想让这个恐怕有生以来都没有想我道过一次谢的妹妹亲口说出“谢谢你,哥哥”这句话。
很想让她说出感谢我的话。
但是在受到催促的时候转而采取相反的行动却是阿良良木月火的行动准则。
或者说她也有这跟我相近的心境吧。
“嘿,哥哥你才是吧?与其接受哥哥的这种施舍,我宁愿反过来让给你耶。是柚子浴哦。”
“柚子?现在可不是冬至啊?少说废话,叫你先进去你就去。”
“我都说不要了嘛。”
“嘎啊~!”
“咕~!”
如果就是为了争一口气而丧失了语言机能,那就是默契症状了。
已经是世界末日了。
两人的手肘——为了洗头而激烈地上下摆动着的手肘,如今正像互相碰撞的剑鞘似的传出摩擦的声音。现在还好是双方正面相对的状况,但要是继续下去的话,搞不好会变成腹肌和胸部相对的情形。
虽然这一番争吵稍微驱散了先前的尴尬气氛,但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当前的局面。
这是一种充满了背德感的状况,或者说只是一种令人厌恶的状况吧。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更聪明的人还是月火——果然在动脑筋的方面,这妹妹比我要强多了。
她向我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哥哥,那么我就先轮流洗头吧。毕竟我们的头发的份量太多了,这样子肩并肩地一起洗头效率也太低了,而且一点都不经济嘛。”
“我看洗头跟经济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
不过效率低这一点的确是没错。
看来她偶尔也会说一些有建设性的话啊。
难得用上了好的洗发水,继续这样下去也真是太没有效率了。搞不好反而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而掉头发呢。
“可是月火啊,如果并排在一起洗不行的话该怎么办?你说轮流洗头,具体来说是个怎样的洗法嘛?”
“就是这样子啦——!”
月 火突然间变得活泼起来,站起身就绕到了我的背后。像这样毫无前兆地突然间兴奋起来,也可以说是她情绪起伏剧烈地体现了。反过来说,这也是意味着无法判断出她的感情起伏带来的是积极还是消极的效果,同时也无法预测她的情绪会变的兴奋还是消沉。总而言之,她就是一下子绕到了我的背后,并且把手伸向了我沾满泡沫 的头发。
“就是有我这样来给哥哥你洗头发啦~!”
“啊……!”
我在这时候发出的“啊”本来是一种感到吃惊的表现,但同时也隐含着“啊,原来如此!”的意思。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两人同时自顾自地洗头的确有点困难,但如果变成为对方洗头,那就像砌拼图的时候找对了位置一样恰到好处了。
打个比方说,假如有两个人质遭到匪徒的绑架,双手被紧紧低帮在身后,还被关进一个狭窄的房间里。要他们解开绑着自己的绳子或许会很困难,但如果让他们背靠背地互相解开对方的绳子,却是出乎意料的简单。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这是多么华丽的逆转想法。
简直是哥白尼式的思维转换。
这回可真是被月火赢了一回,看来我也不得不脱帽致敬了。
“……要脱什么帽啊?”
“你可别乱说啊。我可从来没有带过什么把头发弯曲部分藏起来的帽子。”
“是吗,我可戴过呀。”
“别把你的打扮习惯告诉我。”
“泡泡、泡泡~”
月火一边在我的头发上弄出泡沫一边说道。
因为听起来就好像从我的头里传出了这种奇怪声音似的,我差点就想开口喊“这样就像傻瓜似的”或者“就像被当成了傻瓜一样”之类的话让她马上闭嘴,但是这么故意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勉强忍住了。
这正是大人的态度,大人的气量。
“唔,给别人洗头的时候,总有一种占据了优势地位的感觉,真舒服呢。名副其实地把头部这个人体要害掌握在手中的喜悦感。就像是掌握了对方的生杀予夺权利似的,我总算体会到美容师的心情了。”
“你别自以为是地假装完全理解了人家的感受,更不应该这样随便乱说。人家美容师才没有你这样的想法呢。”
“不过,如果这里是美容店的话,就要用剃刀给客人刮胡子什么的吧?顺便也会把脸上的汗毛给剃掉对吧?那难道不是一种明确的上下关系吗?”
“那是什么上下关系啊……”
应该说是信赖关系才对吧。
话及生杀予夺的权利,听起来确实有点夸张。不过把人体的头部交给他人处置的这种行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也会获得一定的快感吧。人光是过着普通的日常生活,也会在无意识中对周围展开意识的警戒网——当他关闭这个警戒网的时候,大概就会获得某种程度的解放感。
当然,前提是对方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在人际关系的方面,人们总是把信赖视为重要因素的最大理由,就是因为信赖他人可以得到某种程度的解放感或者是快感的缘故——这个说法似乎也有着一定的说服力。
……当然,身为极恶妹妹的(正义都跑哪里去了啊)月火,却把这种信赖关系完全当成了上下关系来看待。
这也同样是真理。
即是真理,也是心理。
因为不管是让某人完全服从于自己,还是活的某个人的信赖,都同样会带来某种解放感或者快感——总觉得我们谈论的话题规模好像越来越大了,现在重新整理一下,我才想起现在只不过是一大清早让妹妹替自己洗头罢了。
“唔唔……”
“怎么了,洗头女。”
“别把妹妹说得像是什么妖怪一样嘛,我可不会放出‘你要洗头还是要把人吃掉’之类的话来。不,像这样直接摸着人的头部,再弄出大堆泡沫搓揉起来,就会很自然地产生‘原来是这么小呀’的感想呢。”
“别说我的脑袋小啊,明明自己是小妹。”
“没有没有,现在哥哥的身高已经跟我没差多少了吧?而且我最近也正处于成长阶段嘛。”
“我说你们姐妹俩到底打算长高到多少公分才罢休啊,真是的……”
“其实我自己也不太希望长得像火怜那么高大啦……长大到那个地步有点太过了。不过我们毕竟是姐妹,身体长高也许是无法避免的吧。现在想起来,我和火怜在上小学的时候可是差不多一样高耶。”
“…………”
我稍微想象了一下,那可真是超级恐怖的事态。
要是两个妹妹都相继超过我的身高……我作为兄长的威严就真的荡然无存了。
那时候小的就不单单是脑袋了。
“不过,那也许同样是一种希望啊。身为兄长的我或许也会长得像火怜那么高大——在那潘多拉魔盒的底部,说不定还沉睡着这样一个希望呢。”
“都上高三了,我想身体应该不会在成长了吧……几乎没有继续成长的可能性。你的希望早就已经举起双手,也就是投降了嘛。”(老妹控:我怎么觉得不少男生都是上大学才变高的呢,当初我大一的时候170~毕业的时候178哦。。。)
“你别随便破坏我的希望,也别打翻我的潘多拉魔盒。我先跟你说清楚了啊,月火。要是你将来有一天长得比我还高的话,我就算是将你的脚踝切掉也要把你弄得比我矮。”
“你别说得这么可怕好不好,而且那根本就是犯罪预告吧?”
“别傻了,难道你没有从‘切脚踝’这一点上感受到兄长的亲情吗?本来你可是要被切掉脑袋的啊?”
“哪里会有这样的假设嘛!”
我的脖子被扭了一下。
因为一时兴奋,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生杀予夺大权现在正掌握在她的手里。
“唔唔,那切下来的脚我可是打算保管在房间里的啊。”
“那样,猎奇性更高了耶,越来越糟糕了。”
“越来越糟糕吗。”
“不过老实说,要是我能让自己现在的头发全部倒竖起来的话,别说是哥哥,就连火怜的身高也超过了耶,而且是完全超过。”
“要是那么多的头发全部倒竖起来,不就真的变成妖怪了?那算什么发型啊。你的头发长度差不多跟身高一样,算起来不久几乎等于身高翻倍了吗?”
“的确是哦”
“身为兄长,我只能跟那样的妹妹说再见了。”
“咦?你刚刚说什么了?”
“别反问我好不好!”
不过就算没有倒竖过来,光是看着那头一直伸到脚踝附近的长发,就已经十足像个妖怪了。虽然这种角色在漫画中并不算罕见,但是在现实中看来却是相当可怕的头发长度。
就算暂时不讨论可怕还是不可怕的因素,我在家里也不止一次地目击到月火因为踩到自己的头发而险些摔倒的情景。
你可别在我这个应考生面前摔倒啊。(老妹控注:日语中摔倒和落榜相近的NETA,从绝望老师那学来的。。。)
虽然我也常常觉得她应该找个时间把那些又发剪掉,不过她恐怕是跟我一样错过了时机吧。
“我不得不重复说一遍,你的头发生长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啊。”
“哥哥你才是呢。我看你应该是从今年才开始留长的,一般来说在不足一年的时间里是不可能长这么长的耶。你私底下究竟都做了什么训练?”
“光是留长头发有什么必要作训练啊。嗯……总之我也算是代谢旺盛的那一类啦。”
准确来说。
自从春假以来——我的代谢状况就变得非常旺盛了。
“嘿,倒竖起来吧!”
月火开始那我的头发玩了起来。
她用洗发水的泡沫整理成型,然后把我的头发弄成了铁壁阿童木的发型。
“好厉害,是铁臂哥哥哦。是超级哥哥哦~”
“别说得好像超级赛亚人一样。”
“要把泡沫清洗掉啰~”
月火拿起淋浴喷头,把我头上的泡沫全部冲洗干净。在冲洗的时候也没有忘记给我的头皮按摩,确实有几分像美容师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她过去经常去美容室改变发型,看得多就学会了吗?
接着就是搽上护发素。
这也是月火的专用护理品。
仔细想来,凭这家伙的头发份量,恐怕只要洗三次头那瓶护发素就会被用光了吧……虽然代谢是很旺盛,可是在打扮方面却不怎么经济呢。
“哦,护发素就好像蜡一样,头发定形的自由度就更高了呀。呵呵,弄成飞机头的样子~”
“你这家伙,别老是拿人家的头发来玩啊……在各种意义上,你最好还是适可而止吧。”
虽然我自己看不见被弄成了什么样的发型,但总觉得是很糟糕的状况。
“嘿嘿嘿,我还要继续给你洗身体呢。”
月火完全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接着随手拿起了浴室里常备的、全家人共用的沐浴液瓶子。她在手掌上倒出适量的沐浴液,然后开始用手搓出泡沫。
“啊!哥哥,哥哥呀!”
“怎么了,还发出这种好像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似的声音。”
“我想出了一个即兴笑话,而且超级有趣的哦。”
“那是什么,我只觉得满心不安啊。”
本来“超级有趣”这个形容词本身就跟即兴笑话不太相符了。不,我这么说也许对以即兴笑话为生的人有点失礼,但我总觉得即兴笑话的关键并不在于有趣还是没趣,而是主要看现场的气氛和劲头。
“我说呀,我说呀,你看过来,看过来嘛!”
“什么啊。”
听她这么说,我就只把脖子转了过去。
现在这妹妹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羞耻心的概念了,竟然主动要求我看她的裸体……因为她说的语气太自然,而我也不由自主地作出了自然的回应,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有问题。
这绝对有问题的啊。
妹妹正在以裸体摆出各种姿势。
她把双手搭在脑袋后面,并且竖起了一边膝盖。
而且还用两只手掌上沾满的沐浴液泡沫涂在胸部、腰间还有大腿等位置。
“标题•都条例。”(老妹控:我现在无比痛恨为啥物语系列没有插图。。。而且我也不觉得到时候动画化会做出来~求同人~求本子~)
“好可怕——!”
别弄这种讽刺画的构图好不好!
我慌忙用洗脸盘从浴缸里捞起热水向她身上泼了过去,泡沫马上被冲掉了。虽然按照都条例的基准,这应该是比刚才更糟糕的状况,但是我却认为不自然地把某些部分隐藏起来反而更让人恶心。
光着身子才是最阳光最有艺术性的状态。
“你要干什么嘛~!”
“这个问题该由我来问你才对啊!”
“嗯~要摆姿势的话,双手并拢向上举起,摆出‘天空树’的形象可能还比较含蓄一些呢。”
月火一边说一边真的摆出了那个姿势。
正如她本人刚才在脱衣间里提到了体积什么的那样,她好像对自己的体重感到有点在意。但是她的身体实际上没长多少肉,现在这样伸展成一条直线的话,就连肋骨的凹凸感也变得清晰可见……嗯,要说像天空树,也的确没错。
“不过如果说是天空树,头发大概还是倒竖起来比较好啊。因为那东西据说有六百多米高呢。”
“说的也是呀~虽然我的头发不可能伸到六百米那么高。不过这么想来说不定由火怜来摆这个姿势会更合适呢~”
“唔……”
的确有点说服力。
但是——
“可是月火啊,以火怜的身材来说,因为胸部也好像跟身高成正比似的巨大,要说是塔的话也……好危险!”
明明身在浴室这样一个危险地带,月火竟然对我是除了踢脚攻击。而且那还是上段踢击,目标正是我的咽喉。由于这家伙经常都会一声不吭地突然间对我发动攻击,因此杀伤力非常高。
“不要随便批评妹妹的胸部,也不要摆在一起做比较。”
“嘿,关于这一点的确是我不对。但是就算是我不对,你也别以为我会轻易地向你道歉。”
“这态度可真够傲慢的……好啦,现在要洗身体了,你就转回去那边吧。泡泡、泡泡~”
“这种效果音,我总觉得你好像比想象中要低龄很多啊……难道你就不能变得聪明点吗?”
“那么,啊啪啪啪啪。”
“那是芥川龙之介吧。”
话说那个标题搞不好还真的可能破坏那位大文豪的形象呢。
至少不能算是高尚的那一类。
“话说你刚才说的‘啪’的数量是不是跟原来那个标题一样啊?”
“当然啦,是一样的哦。你尽管去验证一下。”
月火一边为我擦背,一边满怀自信地说道。
可是月火的自信和实际情况相符的情形并不多,或者说她总是喜欢在没有自信的时候装出满怀自信的模样,所以从她的这种态度来判断,我反而觉得跟原文不一样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啊啪啪,啊啪啪啪啪啪,啊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果然不出所料,月火一边采取多次重复各种不同说法的卑鄙手段来掩饰真相,一边开始为我清洗身体。
“我说你啊,别直接用手来洗好不好,别偷懒啊。应该好好按部就班,用那边的海绵块来擦啊。”
“用手才能更仔细把某些地方洗干净哦。按部就班什么的不是太奇怪了吗?咦,等一下。那么哥哥你难道是因为被妹妹直接用手触摸而感到兴奋了?讨厌啦,变态。这可是一辈子的笑料耶。”
“光是看着你那种惊险万分、随遇而安似的生活方式,我就已经兴奋到极点了……”
“嘻嘻嘻。我来给你洗脚趾缝吧,这样你的心还能保持平静吗?”
“太惊险刺激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多半是坏事),这家伙就只会考虑眼前发生的事情。
明明有着超高速的应变能力,却只会遇到问题的时候才加以运用。
我开始觉得,就算叫这样的家伙去考虑自己将来的事情和以后的事情,大概也只会是白费力气……那简直就像对牛弹琴,或者从明知故犯这个意义上说就是班门弄斧了。
反而是火怜——反而是那个什么都不想就只懂得横冲直撞的火怜,在将来性这方面也许还比她更有希望。
不过在月火看来,她可能认为像我这样子顺理成章地跟妹妹一起洗澡的哥哥没有资格说她吧……唔唔。
“好,已经洗完了。就好像被抛了光一样闪闪发光哦!要换过来啰!”
“换过来?”
“那当然啦。接下来肯定是轮到哥哥你来给我洗头发了嘛。”
“呜……你这家伙,是故意算计我的吗。”
没想到她竟然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
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也合情合理,但是她到这时候才提出条件,我总觉得心中充满了败北感。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我在这时候说不干的话,那就意味着我必须马上离开浴室。事到如今,我除了硬着头皮照月火的吩咐给她洗头之外,似乎就别无选择了。
没想到……
没想到我竟然会沦落到给妹妹洗头的境地,这是何等的屈辱啊……作为报复,我本来是想用沐浴液给她洗头发的,但是万一被她发现,搞不好还会遭到被强迫喝肥皂水的惩罚,所以还是放弃了。
那样对双方来说也没有坏处,
没办法了。
我就以大人的态度,老老实实地给妹妹洗头算了。
于是,我们兄妹俩就这样交换了位置。
并 不是一起各洗各的头,而是互相为对方洗头——这个战术表面上看来似乎起到了相当的效果,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因为两个头发这么长的人以先后的方式分别洗头,所花费的时间自然也比较长,作为结果,本来为了争夺第一个泡澡的权利而展开这场争斗的我们,直到现在也还没有任何一方能泡进浴池。
简直就是在互相拖后腿。
我本来觉得应该有什么谚语可以用来说明这种状况,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呢?
“我说,你这头发的份量也太厉害了吧……像这样实际上用手捧起来,都不知该怎么说好了。与其说是头发,倒不如说像一块布。”
“布?”
“就是和服的布啦。感觉沉甸甸的,大概是吸了水的缘故吧,这东西真的很沉啊。”
“啊。”
“嗯?”
“我明白了。月火我终于明白了。最近我总觉得自己好像长胖了,但是不管再怎么减肥体重仍然没有减少,原来那都是头发的重量吗。”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笨蛋啊。我说这东西还是趁早剪掉算了吧,我想你应该也只是错过了剪头发的时机而已。要不我现在就在这里帮你剪掉怎么样?我会帮你剪个干净利落的。没问题,毕竟我也不是第一次给女生剪头发了。”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这角色设定还真厉害呢……不,不用了。不用了不用了,因为这其实是一种祈愿。”
“祈愿?”
“既不是起源也不是气元,是祈愿哦~”
“不,这个我当然知道……”
什么啊。
原来她并不是错过了时机,而是基于某个具体的理由才把头发留这么长的吗……真有点出乎意料。向来只是有一天过一天的阿良良木月火,竟然会做出这种展望未来的行动。
不过仔细一想也知道,月火她本来是月为单位频繁改变发型的,从她一直把头发留长的时候开始,我就应该察觉到其中应该有什么理由了。
这是我作为兄长的最大失误。
“哦~原来是这样吗?你到底许了什么样的愿望啊?告诉我嘛。”
“不行啦,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的话,我的愿望就不能实现了耶。”
“嗯~是这样吗。也对,人家也经常说把许愿的内容告诉别人就不灵验了……不过那都无所谓嘛。不用那么死脑筋的,哥哥应该是不算数的啊。你就说吧。”
“不要只在这种时候摆哥哥的架子。”
“唔唔~可是这头发的份量真的太重了……”
虽然我嘴上是那么说,实际上对月火为了什么祈愿而留长头发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又重新把视线转回到月火的头发上。
可恶。
头发实在太多了,想弄出泡沫也不是那么容易。
也发不出“泡泡泡泡~”这样的声音。
要是她把这个归罪于我的能力问题,我可真的受不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本来就不懂怎么给人家洗头的技巧,但是看到月火刚才的动作那么灵活熟练,而我就只能做到这种水平的话,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太没面子了。
即使为了全国的所有哥哥着想,我也绝不能再继续降低哥哥的地位了。
“洗发水的份量不够啊……真是的,我看你的头发才是最不经济的东西,也太浪费你的专用洗发水了吧。啊,不过这样你也不用去美容室,相对来说啊hi是可以省下一点零用钱啊。”
“不,我有去美容室哦?”
“什么?”
“我跟哥哥你不一样,可不是一直留长就行的耶……毕竟还要把发尾修剪整齐呀。”
“是这样的吗……虽然我想谁也不会特意关注你的头发尖。”
“真过分,你这么说真是太过分了耶。就是因为你老是说这种漫不经心的话,我和火怜才会形成了现在这种扭曲的正义观念,这一点你可别忘了哦。”
“你自己也承认那是扭曲的正义观啊。”
噢。
在后来追加了一倍份量的洗发水后,月火的大量头发才总算开始冒出泡沫了。但是正因为这样,头发看起来好像变得越来越多。
“嘿嘿嘿嘿~冒泡吧~在多来一些~这的确很有意思,给人洗头这种事情,还真容易着迷呢。不得不承认,现在就连我一向冷酷的心境也好像冒起了泡沫。”
“就算你不得不承认,也别说得好像心浮气躁的样子嘛。”
“我甚至很想把脸埋在这些头发里面啊,我真想用你的头发来绑住我的全身。”
“那也太变态了吧。那样我肯定会以全力逃出浴室的,那时候就当作是你赢好了。”
“刚才你用手和手指来给我洗身,那么我就用你的这些头发来给你洗身吧。”
“拜托千万不要,头发会受损的呀,而且还会弄出很多分叉的头发耶。本来光是留长头发就很容易受损了嘛。如果你非要这么做,哥哥,你就用自己的头发来试验吧。”
“不,我现在是说认真的,到底会怎么样呢?如果用这些头发来绑住身体,就算你不穿衣服在外面行走,恐怕也不会有人发现你没穿衣服吧?”
“关于不穿衣服在外面行走的理由,对我月火来说可真是想不出来耶……”
“唔~”
在洗头发的期间,我很自然地就转移到了按摩头皮的阶段。也就是对月火的头部进行揉捏的状态。原来如此,这就是掌握了别人生杀予夺大权的状态,原来如此,这真的很有意思。
确实能感受到非同一般的优越感。
“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真是太棒了……简直就像从正上方、从天顶俯瞰下去。要是转过一圈的话,你的脑袋搞不好会一下掉下来呢。”
“我可没有想到那个地步。”
“比起搓揉胸部,还是搓揉头部更让我感到兴奋啊。”
“你别说这种又可怕有失礼的话好不好。”
“我揉我揉我揉揉揉~”
“憋坏这邪恶的心情来揉我的头,至少你该停留在‘泡泡泡泡~’的效果音的程度上吧。啊,虽然洗发水的泡沫感不怎么样……不过哥哥,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你的头皮按摩简直就像职业按摩师那么舒服哦。”
“嘿嘿嘿。”
我开始得意忘形了。
不过这本来也不是能活用在其他方面的技能。因为不管怎么说,我将来也不可能成为跟美容师相关的那一类人才。
而除了那种职业之外,我在也想不到有其他什么会给别人按摩头皮的职种了。
“好,接下来是下护发素……嗯?”
“怎么了,哥哥?”
“完全不够啊。护发素的瓶子几乎被倒空了。”
“什么~!”
月火马上慌乱起来。
也可以说是慌惶吧。
不,慌惶这种说法也太奇怪了。
可是就算慌乱了起来,刚才她给我搽护发素的时候,应该还是有着相当程度的剩余量的,而把这些护发素全部用光的并非别人,正是月火她自己。虽然对受了她护发素恩惠的我来说,这种话有点难以开口。
“都是你不好吧。”
我明确地说道,简洁地说道。
“这都怪你事前没有做好确认啊。”
“不,现在可不是说该怪谁的时候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我的头发不就会受到重大的损伤?搞不好的话就连光之美少女(Precure)也会死掉?”
“光之美少女会死掉?那不是超级大事情吗?”
我起初一时间没搞懂她弄错了什么,不过应该是Cuticle(表皮)吧。喂喂,这根本完全不一样吧?难道应该是Curecool才对?
“不管是哪个也好,总之我觉得《微笑光之美少女!》是个有趣的故事。”
“我没有提出那样的话题吧?”
“因为主题是微笑,所以女主角们在催人泪下的情景依然努力露出笑容,那感觉真是太棒了!”
“我可没兴趣听哥哥的喜欢。哥哥喜欢笑容什么的我才管不着。你应该更率直地去理解微笑(smiles)这个词。”
“我说宫泽贤治啊~”
“怎么,话题又跳到别处去了。”
“在宫泽贤治给学生出的题目中,其中有一个‘最长的英文单词是什么’的问题,那道题的答案记得好像是‘smiles’。因为在这个单词中,s和s之间有一英里(mile)的距离呢。”
“嘿嘿,原来如此,有一英里……不,有点道理。看来宫泽先生是个相当有趣的人嘛。”
“你别把宫泽贤治称呼为宫泽先生,要怀着敬意才行啊。”
“我不是已经用先生来称呼了吗?”
“那样反而会显得没礼貌啊……不过的确很不可思议,有的人反而是添上先生的称谓更能给人以亲切的感觉。”
“的确,就宫泽先生来说,反而是直呼其全名会让人觉得更有敬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觉得探讨一下这方面的基准也相当有意思呀。”(老妹控:我也这么觉得,准备上次这样的课应该不错~毛主席~孙中山什么的~确实是这样子~~)
“不过,我却觉得这里面就只存在着直接认识还是不认识,或者说已经趋势还是依然健在的差异……”
我一边说一边用淋浴喷头把月火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好,这样就完工了。接着就来洗身体吧,用你的头发来洗。”
“你难道是连人家的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的哥哥吗!”
月火一下子激动得直接对我这么吐槽道。
“你究竟打算怎么对待我的头发!那样可是会严重受损的耶!”
“头发?”
“头发! Hair!我的头发!”
月火大声喊叫道。
难道这个妹妹就不能用正常点的口吻来说话吗?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现在护发素也用光了,我还是想用你的头发来洗你的身体。”
“后者根本就是哥哥你自己的喜欢嘛!那当然是有办法的啊!”
“唔唔,听你这么说也的确没错。月火,看来你已经具备了相当敏锐的洞察力。所谓的月火克里•波洛指的就是你了。”(注:赫尔克里•波洛,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所著长篇小说中的主角,一位屡破奇案的名侦探。)
“你至少也该找个更恰当的谐音吧!”
“唔,听你这么说我就有灵感了。”
我改变了淋浴喷头的方向,然后扭开那个看起来似乎空空如也的护发素瓶子的顶盖,往里面注入了少量的热水。
然后我就重新把顶盖装上,就像专业的调酒师似的,为了让浓度变得均匀,把那个瓶子清清地摇晃几下。
在脑内的想象图中,此刻我的身上应该是穿着酒保服的。
“你在干什么嘛,哥哥。”
“不,虽说已经用光了,但是瓶子的内壁面应该还吸附着相当程度的残留液体,所以我就通过加入少量的水分,获得足以让你再多洗一次的份量。”
“这种穷人的做法还是免了吧。”
“你说这是穷人的做法!?”
没想到妹妹竟然会说出这种上流资产家般得台词……我作为兄长实在大受打击。也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形成了如此高调傲慢的性格——不,仔细想想,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
仅仅从她独享着那么高级的护发素,就可以轻易推断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与其用这种穷人的办法,我宁肯让头发自然而然地变成超级赛亚人的样子,毕竟我叫月火嘛。”
“唔唔~”
在这个明年就要升上三年级的妹妹心中,似乎已经把超级赛亚人和大猩猩的变身搞混了。
毕竟已经相隔了这么多个世代,出现这种以讹传讹的现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啊啊,不过在GT版里面也有说过,超级赛亚人如果借助月球的力量,好像还可以实现进一步的变身呢。
这么说来,她搞不好反而是一个超级龙珠迷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那些药液早晚也会跟吸附在头发上的水分混合在一起,这只不过是时间先后的区别吧。”
“别说什么药液,这可是高价的护发素耶。”
“来啊,你看,其实这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糟糕吧,只不过稍微混入一些气泡,实际上还是很好的护发素啊。”
我重新扭开了顶盖,直接把评理杯热水稀释过的护发素液体倒在手掌上给月火看。月火先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
“真是没办法,这次我就给哥哥一个面子吧。”
仿佛终于放弃抵抗似的垂下了脑袋。
这里所谓的垂下脑袋纯粹只是对姿势的描述,只不过是为了让我搽护发素的时候更加顺手才这么做的。
因为她给了我面子,我又重新把手伸进了月火的头发里。
我本来以为靠稀释的办法能凑够一回的护发素份量,但是月火的头发实在太多太长,总是弄得不太顺利——这下可真的要节约使用了。
必须慎重再慎重。
就像为瓷器贴金箔的陶瓷工匠似的,非常慎重。
“唔……月火。虽然我也不想老是这么说,不管是祈愿也好什么都好,你至少也应该把刘海给剪一剪吧?”
“要是剪得不三不四,刘海的发尖就会碰到眼睛弄得刺痛刺痛的,太难受了,头发进了眼睛肯定会痛的嘛”
“是吗……”
反正我也不怎么明白。
“而且哥哥,你知道这些话都会想回旋飞镖一样使用在你自己身上吗?因为哥哥你的刘海也已经留得很长了啊。”
“自己的留长倒是不怎么在意呢。”
“说起刘海——”
月火突然间说道。
一边接受着我的头普按摩一边说道。
“抚子,她已经出院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咦?你的反应比想象中的还要平淡耶。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得整个人跳起来呢。”
月火轻轻回头看着我说道。
眼神显得相当朴实。
“我还以为你会兴奋得跳起裸体舞来呢。”
“谁会跳啊。”
“就是为了让哥哥更方便地跳裸体舞,我才特意选中浴室这个地方说出的耶。”
“在提出那种严肃话题的时候,你别把心思花在多余的事情上好不好。”
“好的~总之她已经出院了。”
“是吗。”
是吗。
除了这句话之外,我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也没有资格去说。
不过这真是太好了,如果她已经平安出院的话。
虽然我已经没有脸去跟千石见面——
但还是会为她感到高兴。
总算是有这样的想法了。
“哥哥。”
“怎么了?”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我的头受到各种痛力痛得出奇的破裂痛的不能再痛了!”
“啊,抱歉抱歉,我好像太用力了。”
“我说哥哥啊,虽然你应该不想听我这么说,但我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偏要这么说,你真的把太多的东西都扛到自己肩上了呀?简直用力过头了。而且抚子的事情也根本不是哥哥一个人能扛起来的嘛~”
虽然说的好想什么都知道似的,但是月火对千石的事情——对千石抚子在这几个月失踪的那次事件的详细内容完全不了解。
虽然说不上是毫无关系,但无法称之为相关者——所以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吧。
才能把我不想听到的话说出来吧。
“没事的,抚子她已经变得相当有精神了。好像还变得比以前更开朗,更积极向上了呢。”
“是吗……那样就最好不过了。”
“偶尔还会笑起来呢。”
“那……就更好了。”
真是太好了。
即使我以后不能再见到她的那张笑脸,也会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改天你再去看看她爸,不过抚子她必须在家里静养,而且哥哥目前这段时间也要忙于应考,恐怕没办法腾出时间了。”
不知道内情的月火若无其事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如果实在知道内情的前提下这么说的话,我看也没有比这更强烈的讽刺之言了。不过不管从好的意义还是坏的意义上说,阿良良木月火的性格都是那么的干脆利落,所以应该不至于说那种挖苦的话吧。
不过,我很在意。
不管怎么说——我都觉得很在意。
千石抚子——她究竟是如何向阿良良木月火讲述有关阿良良木历的事情呢。我实在很想知道。
虽然也说不上是留恋什么的。
但是要说后悔的话也很难说明清楚。
“哎呀~可是抚子她说了许多哥哥的坏话呢~哥哥,你到底对抚子做了什么呀?”
“真的吗!?”
“咦?开玩笑的拉。”
“…………”
这家伙,怎么偏偏要开这样的玩笑啊。
而且正巧的这个时候说出来也太可怕了吧。
这种时机的把握简直就像早就计算好了似的。
“……是吗,不过——现在还留下了那边的问题啊。”
我自言自语道。
现在千石抚子已经下了山——她的“失踪”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不,这当然是非常值得高兴的好事,但是取而代之,这个小镇的灵异力量却变得不稳定起来。
我是这么听说的。
关于这方面的详细情况,我其实知道得并不是太清楚——总之现在那座北白蛇神社,又重新陷入了空洞的真空状态。
现在必须努力解决这个问题——或者就算不能彻底解决也至少要设法缓解,否则这个小镇会持续性地发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妹妹们的事情自不用说,如果在解决这件事之前就离开这个小镇的话,我总觉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
就算不可能做到万事解决……
至少也该重新恢复为平衡的状态——
“……平衡吗。本来那应该都是由我担当的职责吧——”
职责。
我本来是以几乎不会被任何人听到的细小声音说的,但是月火却像要重复我的独白似的——
“那可不是职责哦。”
她这么说道。
我的心不禁猛跳了一下。不过这仿佛只是兄妹间的心灵感应或者同步反应,总之似乎只是一次单纯的偶然:
“哥哥你扛起来的包袱真的太多了。”
她又把话题回到原来的轨道上。
“毕竟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由哥哥你来解决的嘛。你还是应该适当把一些事情抛开,学会当一个量力而为的人,有时候依赖一下别人也可以哦~?无论是抚子的事情,还是火怜的事情,而且我的事情也是,哥哥你也太喜欢放在心上了。”
“…………”
是吗。
原来你是想告诉我这一点吗。
我想她应该不是从今天我们对火怜的才能讨论中察觉到的,而是从以前开始就已经隐约感受到了吧。
以我的高中毕业的应考为契机,
我将要对各种各样的事情做个了断——或者加以解决和清算。
对于那些一直以来都假装没有察觉到的问题,
还有一直掩盖至今的各种事情,
把那一切都彻底了结。
——她大概感觉到了我的这个意图吧。
“我们自己的事情——或者至少有关我的问题,我自己会好好想办法解决的。在火怜毕业之后,初中那边就会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明白你为此感到不安的心情。不过我一个人会想办法处理好的,所以你没有必要那么担心。没事的,绝对没问题。火怜她当然也会好好解决自己面临的问题,毕竟自己的事情就该由自己解决,她当然也不例外。抚子也是一样的。所以哥哥你现在就只要吧精神集中在眼前的应考复习中就行了。”
“…………”
我本来还打算向只懂得关注眼前问题的月火提出忠告,想办法指导她学会思考将来的事情,可是现在却反而被月火叮嘱我要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我已经连笑都笑不出了。
不过,我既没有觉得恼火,也不打算对她的主张提出异议——因为我的确扛起了太多的包袱,而我也确实不可能解决掉所有的问题。
我能做的事情是相当有限的。
实际上我也没有解决掉。
无论是八九寺的事情,
还是千石的事情。
我都没有成功解决——如果不借助专家的力量,我根本就无能为力。话说回来,在最近这一年里,我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的事情究竟有多少呢?
大概只有寥寥可数的几次。
本来现在已经迫在眉睫的这一回应考,以及作为其前提的毕业,我不也一样没有办法凭自己的力量来解决吗?所以月火说我扛起了太多的东西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我总是说着什么作为兄长的责任,但就算是责任,人也不一定有足以扛起那个责任的能力啊——有的事情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有的事情也不得不交托个其他人去办。
在毕业之前。
在离开这个小镇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解决掉,也许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如果就因为这个原因而把所哦有的一切不负责任地丢开不管,那当然是不行的吧。
虽然把过多的事情扛起来是没有好处,但是有的事情确是非做不可的。
有的事情就算做不到也必须硬着头皮做下去
“我说哥哥呀,应考的复习实际上进行得怎么样了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真的能行吗?”
“这个……应该能行吧。”
我也只能这么回答了。
就算实际上没有什么把握,我也只可以这样回答。
这就是可悲的自我暗示。
因为雅原小姐已经通过推荐确保了入学资格,所以我也只能跟着她走了——事到如今才打退堂鼓是不可能的,绝对不行。
所以我现在正发挥着“决不接受任何保底的院校的入学考试”这种男人中的男人的气概——不,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不被父母信任的我根本付不起那高额的应考费的缘故啦。
“所以我才跟你说现在不是扛起责任的时期,而是加把劲准备应考复习的时期嘛,哥哥。我这句话说的很妙对吧,哥哥。你难道还悠闲功夫在这种地方给妹妹洗澡吗?”
“不,关于这件事,我也不是说肩负着什么责任,或者自己挑起了什么职责,当然也不是要照料你洗澡什么的……也不是要在你身上涂上泡沫或者摩擦什么的……”
“而且这件事还有一个根本性的问题没有解决呢。就算通过轮流为对方清洗身体解决了浴室狭窄的问题,作为我们双方第一目标的浴池依然很狭窄——”
“唔,的确没错……就算说可以一起泡进去,如果是跟幼女一起的话还好说,可是要跟一个初中生一起泡澡,这浴室的容积可是远远不够的啊。”
“跟幼女一起?”
“没有什么,记忆啊,快飞走吧。”
我故意在最后没有使用淋浴器,而是用洗脸盘从那个要跟初中生两人一起泡实在过于狭窄的浴池里把水兜出来,正如刚才对说出可怕即兴笑话的月火做的那样,这次就从后面、从头顶一下子把热水泼下去。
因为护发素很容易沾在头发上,所以与其用淋浴器的水压来清洗,到不如采用这种粗暴的手法来清理更显得干脆利落。
“呀啊啊~!”
因为听到月火发出了很舒服似的喊叫声,我怀着服务人民的精神继续泼下了第二盘、第三盘热水。
“呀~!呀~哇呀~!”
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呀~!再多来几下~!”
这也开心得有点过头了吧。
但要是继续这样满足她的需求,干得太过火的话,浴缸里的热水就会被用光了。所以我就适可而止,打算接下来用淋浴器来出来,于是就向那边伸出手来。
在刚伸出手的时候。
我就整个人僵住了。
在这个我们互相用洗发水给对方洗头的浴室里,设置着一面大大的落地镜,而那面镜子至今为止都沾满了热气凝结而成的小水滴,所以并没有映照出任何的东西——然而,刚才因为我用洗脸盘给月火泼热水的缘故,热水的飞沫也同时溅到了设置在对面的落地镜上。
因此就有那么一瞬间,覆盖着那面镜子的水滴被冲掉,并映照出了坐在正面的月火的裸体——那只是普通的自然现象,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但是其中却存在着不自然的部分。
不。
应该说是存在着超自然的部分。
本来应该站在月火背后的我的身影——阿良良木历的身影,却没有出现在那面落地镜之中。
镜子里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
简直就像——不死身的怪异•吸血鬼一样。








老妹控:废话了四分之一本书~总算是进主题了。。。。。



本帖最后由 vinson159 于 2012-10-24 17:54 编辑


005
房间里还残留着被月火碾碎的小趾头的指甲——依然保持着凄惨的碎裂姿态。所以我现在并不是处于在吸血鬼化的状态。明明是这样,我的身影却没有反映在镜子之中——这到底该怎么理解呢?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能让人保持冷静的情形。
因为这是从我在春假期间吸血鬼化之后第一次遇到的现象——要是我突然这么说,也许有人会以为我的脑子终于开始变得不正常,或者从跟妹妹一起洗澡的时候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什么的,所以我有必要在这里补充说明一下。
我在春假期间,遭到一名——不,一只吸血鬼的袭击。
那是几乎令人血液为之凝固的美丽吸血鬼。
遭到了那个铁血,热血,冷血的吸血鬼——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的袭击。
被她在脖子上咬了下去,也被吸了血。
被她依附在身上。
被她吸尽了血液,吸尽了精气。
甚至连存在本身也被榨取一空。
然后我就变成了吸血鬼。
“变化”。
朝着怪异的方向——发生了变异。
身为人类的阿良良木历迎来了终点,身为吸血鬼的阿良良木历开始了——那就是有如地狱般的春假两周内发生的事。
充满了妖魔鬼气的十四天。
如果单说结果,就像我现在这样,在那之后我又恢复了人类的状态——尽管留下了一定程度的后遗症,不过我总算从鬼恢复成了人类。
虽然作为代价失去的东西、不得不舍弃的东西决不是一个小数目,付出了相当大的牺牲,不过总的来说——无论如何,我总算恢复过来了。
这是非常值得庆幸,值得自豪的事情。
我之所以把羽川翼尊崇为自己的第二母亲和圣母,也都是因为在这时候得到了她的救助——如果要针对这一点做详细解释的话就会没完没了,所以虽然有点遗憾,现在暂且忍痛割爱了。
地狱结束了。
总之就是结束了,在经过那十四天之后。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当然,要问当时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干净利落地得到了完美解决,答案毫无疑问是否定的。在那之后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且那次春假的体验甚至成为了引发后续多宗事件的导火线——不过如果仅针对我个人的吸血鬼化事件来考虑,可以说是已经得到了解决。
我已经恢复成了人类——但是。
但是为什么我没有被映照在镜子上?
不会被映照在镜子上,那不是吸血鬼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吗?——不死身,吸血,变成影子,变成雾霭,空中飞行,操纵蝙蝠。
然后。
不会映照在镜子上。
其姿态不会被镜子反射出来。
这样一来——不就等于说我并不是什么半吊子的存在,而是变成跟真真正正的吸血鬼一模一样了——?
大概那就是真相吧?
“…………”
“咦,哥哥,你怎么了?”
我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沉默,月火看到我突然间变得一言不发,似乎理所当然地产生了违和感,于是毫不犹豫地向我回过头来——在那个时候,因为我刚才在给月火洗头、而且还给她泼上了大量的热水的缘故,她的双眼还是紧闭着的,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我的身影没有被照在镜子上的事实。
要是被发现的话就糟糕了。
这时候,我连忙用双手按住回头看向我的月火的脸,并且将其固定住。
并不适用搓揉按摩的动作。
而是稳稳地按住。
当然,在月火前面的镜子中,就只能看见月火自己的裸体。完全看不到我那原本应该跟她的裸体在一起的身影。
就好像那里是什么都不存在似的,只能看到浴室的墙壁——还有挂在浴室墙壁上的毛巾而已。
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物体。
以及生物。
“怎、怎么了,哥哥?”
月火似乎有点混乱了。
这也难怪,本来只是很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却突然被哥哥用双手按住头部,不管是谁都会莫名其妙吧。就算脑筋转得再快,也不可能跟得上如此唐突的展开。
不,如果脑筋转得快,那么应该会很顺理成章地推测到另一种展开的情况——
“明白了。我不介意哦,哥哥。”
说完,月火就这样闭上眼睛,然后向我嘟出了嘴唇。
什么叫不介意啊——!
如果是平时的我一定会这样吐槽,但是在眼前这种状况下就没有办法了。那早已作为阿良良木历的惯例为大众所认知的行为——“以接吻让对方闭嘴”,现在终于迎来了应用在妹妹身上的时刻,我马上做好了准备。
“嘿——”
一旦下定决心就立刻付诸行动。令人震惊的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为了夺走妹妹的嘴唇,我马上展开行动——但却在这时候被世界阻止了。
这也许是天空树做的手脚吧。
“呼~!出了一身汗~!哥哥,谢谢你帮我准备洗澡的热水啦~!待会儿我会好好向你道谢的~!”
砰!——洗澡间的门猛然地被打开,巨塔——不,身高将近一百八十公分的运行型女生•阿良良木火怜,已大汗淋漓的赤裸姿态单手拿着毛巾,就在这时候英姿飒爽地登场了。
“喂,到底在干些什么啊,蠢货——!”
真不愧是格斗技强人。
那种当机立断的迅速程度不知比我高出多少个级别。
她才刚现身,就在狭窄的浴室内原地转身使出一记回身强踢,我和月火两人一起被踢飞,正好掉进了浴缸里面。
也就是说我们两人非常友好和气地分享了头一个泡澡的舒适感受。随按脑筋转得快的是月火,但是身体转得快的却是火怜——嗯,就是这么回事。
在那之后,我和月火还有火怜三兄妹亲密无间地享受着这种已经阔别多年的一起洗澡的天伦之乐——像这样的情节发展当然是不可能的,最后我只是无可奈何地被火怜赶出了浴室。
不是的,这是我作为兄长的责任、意志、名誉、尊严,还有展开……正当我尝试着进行这种理论性的辩驳时——
“你是傻瓜吗!用常识想象啊!不用非常识来想想啊!”
然后就这样被赶出来了。
用非常识来想想。
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准确的批判啊。
虽然身为哥哥被赶出来的确是一件很可悲很丢脸的事情,但是跟后来在浴室里被姐姐训话的妹妹相比,这样的制裁大概还算比较好受的吧。
虽然我身为兄长却把月火一个人扔在怒火中烧的火怜那里也实在于心不忍,但是我毕竟也有自己的苦衷,被赶出来这个没有镜子的走廊上正好是我求之不得的最佳状况。
不,别说什么最佳状况了。
现在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最糟糕的状况吧——
“喂喂,忍。忍,你有没有在睡觉?不,你快起来吧,拜托了,忍!”
我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又不肯死心的通过房间里德镜子重新确认了自己的身姿果然没有出现在镜子里,然后就拼命向投射在绒毯上的影子向忍叫唤了起来。
这里说的忍,指的就是忍野忍。
她就是由春假期间袭击了我的那个吸血鬼——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化身而成的——幼女。
是个八岁的女童。
也就是说,她也跟我一样已经变得不再是吸血鬼了——而我现在……却不知为什么出现了作为吸血鬼时的“症状”,所以我有点担心那家伙说不定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不,这真的是一个带有相当高的现实性的担忧——因为现在的我和忍正处于灵魂级别的配对互连的状态。
简单来说,现在的我和忍差不多等同于一个人的样子。
潜伏在我影子里的吸血鬼。
栖息于影子中的存在——忍野忍。
“忍!忍!”
完全没有反应。
这种毫无反应的状态,究竟是因为继承了吸血鬼时代的夜行习性而导致的毫无反应,还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而导致的毫无反应呢?无法对此作出判断的我,内心的动摇起伏变得愈发激烈起来。
忍。
你怎么了啊,忍。
“忍!已经天亮了啊~!你也差不多该起来了嘛~!”
我毫无意义地模仿着妹妹们叫我起床的声音,但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体验到每天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叫醒的两个妹妹的辛劳滋味。
从明天开始我再也不会在脑子里找多余的借口,一定要利利索索地起床——我一边在心里这么发誓,一边继续朝着自己的影子拼命叫唤。
“忍~!这里有甜甜圈啊,忍~!是你最喜欢吃的MisterDonut哦~!是黄金巧克力的版本哦~!”
“这么厉害!”
伴随着这样一句台词现身的——金发幼女。
她就这么轻易地现身了。
而且因为她还毫无意义地像古老特摄片里的活跃角色一样高举着拳头现身,害得一直趴在影子旁边的我下巴遭到一记强劲的上勾拳攻击,结果整个人一下子往后面倒了下去。
看起来就像一条死了的虫子一样。
“黄金!黄金巧克力在哪里啊,汝!如果胆敢说谎,吾就把汝的颈动脉挖出来杀掉!”
“…………”
虽然我在倒地时猛撞在地板上的脑袋也很痛,但是在另一方面,我却差点被忍她本人杀掉。
话说我们本来应该是彼此相连的,但是看她精神饱满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伤害。
至少在忍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以及肉眼不可见的异常现象。在为此感到松了口气的同时,在怀抱着搞不好会被忍追究责任而找到绞杀的另一种不安的同时,我坐起了上半身——
“大事不好了啊!忍!”
我喊道。
“我在镜子里变得看不见了!”
“那是什么啊。难道是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虽然汝的确实个好男人,但不管怎么说也不会是世界第一把。”
忍一边东张西望的扭动脑袋一边这么回答道。
我本来以为大声喊的话就可以顺势把她的注意力转过来我这边,不过看来似乎不太有效。她之所以这样东张西望,多半是为了寻找甜甜圈的踪影吧。
……虽然我想她应该是随便乱说的,不过听到她称赞我是个好男人,心里出乎意料的高兴。
“…………”
然后,忍就停止了东张西望的动作。。
大概理解了再怎么找也找不到甜甜圈的这个事实吧,她马上就用双眼狠狠地向我盯了过来。
好可怕。
简直可怕到连镜子照不出我的身影那件事都无暇顾及的地步。
那真的是看着“我家主人”的眼神吗?
“喂,汝啊。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知道什么呢?”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可以说的谎言和绝对不该说的谎言。可以说的谎言就是跟灵魂无关的谎言,而绝对不该说的谎言就是跟灵魂相关的谎言。”
“不,你不能容许的应该是跟甜甜圈有关的谎言吧!?”
难道说你的灵魂是用甜甜圈做成的吗!?那东西中间可是一个大空洞啊!
“说的没错……”
忍轻轻晃动了一下身体。
她露出了凄美的笑容,拜托你别把那种威严的表情用在这种事情上好不好。
“这里没有甜甜圈……就像甜甜圈的中心一样什么都没有。所以吾现在就要打穿汝的胴体,把汝变成甜甜圈了!”
“甜甜圈化现象……”
虽然忍完全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向我扑了过来,但是在那次春假之后,她作为吸血鬼的力量已经几乎完全丧失,所以她发动的身体攻击也只具有跟那八岁女童的外表相一致的威力,而我仅仅是张开双臂温柔地把她抱住就轻易化解了她的攻击,只不过是稍微发挥了一下我的拥抱力而已。
不过,我一时间却情不自禁地貌出了冷汗。
因为她的表情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唔唔,这样子被汝抱住的话,吾的怒火就消散了啊。”
“你也太萌我了吧!”、
虽然我为自己没有变成甜甜圈感到一阵安心,但是与此同时却萌生出了不同圆心的另一种感情。
根据至今为止的经验,当我的精神和肉体的吸血鬼“后遗症”——症状反应变得强烈的时候,忍的吸血鬼“性质”——症状强烈度也会出现与之成正比的上升现象。
但是反观现在的状况,忍依然保持着完美丧失吸血鬼力量的状态,而我……只有我,唯有我出现了吸血鬼化的现象——这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生过的现象。
不,这不仅仅是至今为止没有发生过的现象。
不管什么时候,这不都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的情况吗?
无论何时——这种现象都不应该出现。
“忍,你听我说吧。”
“唔~你不多抱我一会儿的话我就不听。”
“听我说啊!”
你的精神也太容易受肉体的牵连了吧!
幼女化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了啊!
我把尽早被妹妹们叫醒之后的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简要地——不,一点都不简要,反而是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把每一个细节都向她描述了出来。
在听我讲述事情经过的期间,忍的表情也从原本笑嘻嘻的松弛表情逐渐转为充满严肃感的样子了。看来她终于理解了我现在所面临状况的严重性。
“——就是这么回事了。”
“唔,原来如此。”
忍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汝和妹妹之间的关系,终于要越过那一线了吗。”
“不,那并不是关键的部分啊!”
“就算汝说不重要也还是很重要的吧。那到底要怎么收场嘛?怎么,难道再次动画化什么的也已经放弃了吗?”
“不,忍啊,拜托你认真替我想想吧。妹妹的事情我下次会好好做个交代的,现在我真的是非常困惑——毕竟这样的事情,我是第一次经历啊。”
我说道。
同时还稍微加快了语速。
“而且在镜子里看不见自己,那种感觉可真的不好受啊。怎么说好呢,总感觉在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是吗?镜子什么的,说到底只不过是光的反射而已嘛。”
对原本就是吸血鬼的忍来说,镜子看不见自己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情况,所以她似乎无法在这一点上对我的感受产生共鸣,只是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虽然她应该完全没有恶意,但是面对这种无法得到共鸣的感觉,我的内心随之变得无比的焦躁。
虽然我很想设法填补双方的温度差,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实际上我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因为在灵魂级别和我互相连接着的忍,虽然无法直接感受到对这种现象的想法,但是焦躁感本身却会以无线的方式传递到她的心中。她轻轻耸了耸肩膀——
“什么嘛。”
看到她好像终于愿意对我的问题展开分析了。
“简单来说,汝明明没有被吾吸血,却出现了吸血鬼化的迹象——就是这么回事吧?”
“嗯,是啊,就是这样……不,还有一点不同。你看我这只脚的小趾头的趾甲,已经开裂了是不是?”
“唔,就是汝说被妹妹踩到的那只脚趾么。”
“因为这里并没有恢复过来,所以我觉得现在自己应该没有吸血鬼化才对啊。”
“哦。”
忍用手握住了我抬起了一半的那只脚,然后就若无其事地使劲捏了几下那受伤的小趾头。
“好痛好痛好痛!”
“别吵嚷,会打乱我注意力的。”
“……!”
想到她应该也不是故意捉弄我,我只好默默地注视着这种从某种意义上说近乎于虐待的情景——一边强忍着痛楚,一边等待着忍的“检验”结果。
“唔,原来如此。”
“你、你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吗?”
“嗯,好像是明白了,但也好像不明白——不,虽然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的说法还真够暧昧的。
话说也没有必要在这里故弄玄虚吧。
从忍的这种说法来判断,她似乎也并不知道了些什么——这幼女好像只是拿我手上的脚趾折腾了一会儿就草草了事,我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记过。那样被降低的就只是我的好感度而已啊。
“这是怎么回事啊,忍。还说马上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的,你难道就不能换一种说法,只把你弄明白的部分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说明一下吗?”
“嗯,说的也是——不过,我说汝啊。”
忍说道。
“先穿上衣服行么?”
006
“从结论上来说,汝现在确实是处于吸血鬼的状态——就像汝所推测的那样。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那绝对不是其他种类的怪异现象,而是吸血鬼的现象。”
看到我已经按照吩咐随便找了套衣服穿上,忍这么跟我说道。至于我随便找来的这套衣服,就是那套因为不用回学校而一直放着没穿、用衣架挂在墙边的学生校服。
也就是说我现在的大半是裸体直接套上学生服。
这有什么性感的要素吗?
“吸血鬼的现象……不过,我说忍啊,你仔细看看我这只脚趾嘛。”
“别一次又一次地把脚递出来。折腾汝的脚这种事,吾一天就只会做一次。”
“不,我并不是在要求你那样做吧?那样我也完全没有觉得高兴啊。”
“要仔细看看的应该是汝才对。”
忍说道。
“汝的脚趾,已经在恢复了吧。”
“咦?”
听她这么说,我就抱着自己的脚,仔细观察了一下受伤的部分——姿势有点像是练瑜伽的动作,总之我先把注意力放在了小趾头上。
趾甲裂开了,同时还残留着初学的痕迹——不,这好像没什么恢复的迹象吧?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的外观——可是里面却不同了。”
“里面?”
“毕竟吾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场面,所以并不能保证绝对准确,但是汝的脚在被妹妹踩中的时候,小趾头恐怕已经骨折了啊。”
“骨折?”
那不就真的是被她踩扁了吗!
那可是很痛很痛的啊!
那该死的妖怪洗发女竟然干出这样的事!
“冷静点。虽说是骨折,但也只是微细骨折罢了。”
“微细骨折……”
那是什么啊。
是很微细的骨折吗?
还是说骨折到了变成了微细粒子的程度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恐怕就没什么康复的希望了……
“根据吾刚才的折腾……不,诊断和验证得出的结果,汝的脚趾骨有曾经折断又重新粘合起来的痕迹——也就是说已经在恢复了,虽然不是完全性的恢复。”
“原来如此……”
啊,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是雅原小姐说的还是谁说的,我曾经听说过这么一种说法。
有人不小心把小趾头撞到了衣柜的方角部分而痛得全身都蜷缩了起来,虽然这听起来似乎是个滑稽的笑话,但是小趾头其实在那时候已经发生了骨折的情况并不少见。
不过就算小趾头骨折了,对实际生活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因此本人往往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骨折,然后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痊愈了——难道我现在就是跟那个相类似的情况?
……顺便告诉各位,当我过去向羽川提起“不小心把小趾头撞到衣柜的方角部分”这个话题的时候,结果得到了“咦?我可没试过把小趾头撞到衣柜的方角上哦?”这样的回答。不过这就先不说了,总之我总算明白了过来。
说起来……不,听了忍这么说我才想起来,至少刚开始感觉到的那种剧痛,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是这样吗。
虽然看起来如此,实际上却是恢复了吗。
“……但是,这种恢复程度跟吸血鬼的能力相比,感觉印象完全不一样啊……”
“是印象么。”
“嗯。”
关于我在春假期间发生完全吸血鬼化的事情,老实说即使是单纯拿出来作比较我也不太愿意——在那个时候,不管是手臂断开还是腿部断开,甚至连头部断开也会在下一瞬间得到恢复。
不,就连“下一瞬间”这种听起来比较夸张的形容,也不足以完全准确地描述出当时的实际情况。
身体部位在受损的同时就已经得到了再生——我认为这样的描述才是最接近真实情况的说法。不过这个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各位恐怕都无法接受吧。
然而我可不光是亲眼看到过,而且还实际体验到了那种感觉。既然有过亲身经历的我也这么说,那就绝对不会错了——吸血鬼的恢复能力,是一种更加荒诞夸张、不合常理、不可想象,同时也令人无可奈何的力量。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唔……的确没错,至少单凭普通人类的恢复能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小时内让裂开的骨头完全愈合吧?”
“那倒也是……”
不,如果是火怜的话就难说了。
或者如果是火怜的师父也很难说。
当然,关于那个没见过面的火怜的师父,我只是在随口乱说而已。
“既然如此,要不就来做个简单的测试吧。把手臂伸出来。”
“这样吗?”
“抓抓抓。”
忍一边发出效果音(?),一边在我的手臂上抓了几下。就好像小猫磨爪子一样。
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通过肉体操控让自己的手上长出了尖尖的指甲。
“好痛——不,似乎没什么感觉。”
“对吧。因为吾只是稍微再皮肤的表面摩擦了几下罢了。”
忍一边把她的尖尖指甲地给我看,一边说道:
“这就相当于在做理科实验的时候刮口腔内粘膜那种程度的伤害。”
“为什么身为吸血鬼的你会知道理科实验的事情啊。”
“吾这五百年可不是白活的。”
实际上明明是差不多六百年嘛。
不过关于她的虚报年龄我就懒得吐槽了。
针对女性的年龄问题说这说那是违背基本利益的行为。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规矩对怪异的年龄来说是否适用。
“那么,你这样抓我的皮肤有什么用啊”
“你看看。”
“嗯?”
此时此刻,我究竟应该说“怎么会?”,还是应该说“果然如此”呢。
在我的手臂上,忍刚才用指甲刮出来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不,那本来就只是无法称之为伤痕的小痕迹,总之现在那些痕迹都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看,有恢复能力对吧。”
“嗯,的确……的确是有。”
虽然对这种不明显的小伤痕的不明显的恢复状况感到有点难以释然,但是毫无疑问,我现在的恢复力——也就是肉体的恢复能力,确实比平时有所提高。
“不,吾也知道汝觉得不太好接受,但是汝啊,即使这样也要尽量小心才行——吾劝你还是把那边的窗帘拉起来,要是只拥有这么点恢复能力的吸血鬼暴露在阳光下的话,恐怕还没经过燃烧就直接变成了一堆炉灰了。”
“噢、噢噢……”
听了她充满恐吓意味的这番话,我马上站起身来,一边把身体靠向阴暗处躲避阳光,一边把窗帘关了起来。当然,这样一来房间里就变得非常昏暗,于是我就打开了电灯。
“唔,不过吾这么说只是为了慎重起见啦……或许——不,大概即使在阳光下也可以若无其事地行走吧。就算说有这样的恢复能力,也不代表汝的一切都处于吸血鬼化的状态。来,叫声‘咿’让吾看看。”
“嗯?”
“就‘咿~’的叫一下。”
因为这种说法实在过于幼儿化,我一时间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不过因为第二次说的时候忍还自己做了示范——超级可爱——我就学着把自己的嘴角向两侧拉长:
“咿~!”
这么叫了一声
虽然一点都不可爱。
忍仔细观察了我的样子一会儿,然后“唔”了一声说道:
“总之还没有长出尖牙。”
“是吗?”
“嗯。不放心的话你就去照照镜子吧。”
“不,我都说镜子照不到自己了啊。”
“说的也是。”
说完之后,忍还“嘻嘻”地笑了起来。
这家伙是在耍我吗!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让我觉得很不爽。
虽然超级可爱。
“那就摸摸看吧。”
“是这样吗?”
“谁叫汝摸吾的胸部了,吾是叫汝摸摸自己的牙齿啊。”
“……是的。”
被她这样子冷静回应的话,就好像只有我是个变态一样。不,不管她做出什么样的回应,我大概都只是一个变态吧。
“唔唔。”
“怎么样?”
“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舒服。”
“吾问的不是手感。”
“没有变尖。”
我在这种局面下也不忘开一些小玩笑的态度,似乎并没有获得忍的好评。
“的确,牙齿并没有发生变化啊——话说我的牙齿还长得蛮整齐的。嗯……要问在这里还有什么可以确认的吸血鬼化现象的话……”
“如果想确认的话,要不就在吃早餐的时候吃个大蒜看看如何?”
“我可不想吃那么重口味的早餐……而且要是那真的有效。我不就要当场死掉了吗?”
“也对。”
“你还好意思说‘也对’啊。”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我一直过着不知道将来是怎么个死法的人生,但如果因为吃了大蒜而死的话,不管怎样也太没脸去见父母了吧。同样也没脸去见雅原小姐。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吃了大蒜之后有口气才没脸见人。
“总之那些实验留到以后再做也不要紧吧。汝啊,现在最好以最恶劣的情况为前提来考虑问题——虽然从汝的心情上来说肯定不愿意承认这样的现实,但是按照吾的判断,汝现在至少是处于半吊子的吸血鬼化状态。如果可以的话——”
说到这里,忍的语气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她这么跟我说道:
“吾希望汝可以相信吾的这个判断,而不要浪费时间去做其他多余的验证。”
“……明白了,我相信你。”
心底里那种无法释然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关于小趾头和皮肤的恢复状况,虽然恢复能力应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总觉得还不能算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现象。这样一来,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的现象和现状,就只有“镜子里看不到自己”这一点而已。
如果光凭这一点就断定为吸血鬼化也显得有点证据不足,或者应该说是为时尚早吧——至少如果是身为专家的忍野咩咩,大概会把这样的判断评价为“轻举妄动”——但是。
但是即使如此——
我仍然相信忍。
该怎么说呢……这其实是说出口会觉得难为情、就算用文章来描述也只会遭人白眼的、极其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么说的话,我现在要担心的果然还是你的情况啊。你真的没有问题吗身体没有什么不对劲吗?”
“唔唔——从吾刚才没能打穿汝的身体这一点看来,吾的力量并没有复原——”
原来她刚才是真的想把我的身体打穿吗?
那简直是感觉不到丝毫信赖关系的想法啊。
“而且,吾和汝的配对连接纯粹是由吸血产生的现象——只要吾不是在深夜睡昏头的时候一口咬在汝的脖子上吸血的话,就应该不会跟这个扯上关系。”
“不,虽然我一直没敢说出口,但是我总觉的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相当高啊。”
“真是失礼的家伙,吾在这五百年里都从来没有过睡昏头的经理!”
“是么……”
算了,我也懒得吐槽。
现在就连花时间去做验证都觉得浪费,当然更不能把时间耗费在开玩笑和吐槽的方面了。至于“闲聊才是正篇内容”的原则,在这种时候也不得不暂且搁置了。
当前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确认忍的肉体有没有出现变化。
“忍,总之你就先脱掉衣服吧,我要看一看你。”
“汝究竟相对吾做什么啊。”
“折腾幼女的脚。”
“吾的脚可没有被汝的妹妹踩到。”
“呜……真是个没用的妹妹,竟然连这点程度的伤害也做不到吗。”
“吾本来就没有跟汝的妹妹战斗好不好……对了。”
这时候,忍突然一捶手掌说道。
也就是用握拳的手打在摊开的手掌上的那种动作。
“要不去找那家伙问一下怎么样?”
“嗯?那家伙?”
“不,汝的肉体发生了某种变化时可以确定的事实吧——如果真的像吾所假设的那样是跟吸血鬼有关的变化,那当然要去找专家商量了啊。”
忍环抱着双臂,不知为什么好像不大情愿似的这么说道。
至少这并不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的时候应有的态度。
“你说的专家……是忍野吗?忍野咩咩——但是那家伙现在究竟在哪里啊?”
“不,吾觉得这次的事情已经超出了那个小鬼的专业范围——因为如果那小鬼对汝的身体发生这种变化现象的可能性抱有危惧的话,他是绝对不可能不告诉吾的。”
对于既是忍的起名者、同时也是用名字束缚着她的管理者——忍野咩咩,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从她的这句台词来判断,她对忍野似乎有着相当程度的认同感。
如果那家伙知道我有可能陷入这种危机的话,就绝对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这个小镇。
至少在这一点上她是相当信任忍野的。
换句话说——现在这种状况完全是超出忍野掌握之外的事态。
忍是这么判断的。
对于她的这个判断,我当然没有异议,反而高举双手表示赞同。
“吾并不知道汝在现阶段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应措施。既然如此,那么就算汝知道那夏威夷衬衫的小鬼在哪里,去找他帮忙估计也无补于事。他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废物蠢货。”
“…………”
看来她只是认同忍野的实力,在感情上依旧非常讨厌啊。
虽然那时理所当然的事。
“那么到底是谁啊?你刚才叫我去问的‘那家伙’……”
“那家伙就是那家伙。吾在这种语境下说的那家伙,当然就只有那家伙了吧。”
忍仿佛真的很厌恶似的说道。
那种厌恶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比提起那个令她从妖艳美女变成了稚气幼女的最大原因之一、或者说是最大罪魁祸首的忍野咩咩的时候更加强烈。
“就是斧乃木余接。
007
我和斧乃木余接的相遇,是在暑假期间发生的事情——会想起当时发生的“事件”,老实说她给我留下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或者说完全是出于敌对的状态。
那与其说是相遇,到不如说是发生冲突更合适。
忍露出如此不快的表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在那时候,忍和她之间真的展开了一场名符其实的生死厮杀。不,对忍来说那也许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厮杀吧——总而言之。
斧乃木余接。
她就是专家——而且是以包括吸血鬼在内的不死身怪异为专长领域的专家。
“是斧乃木吗……啊,不过正确来说,斧乃木她本身并不是专家,而将斧乃木当作式神使用和操纵的影缝余弦小姐才是专家吧?”
关于这方面的事情,虽然我不敢确定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但我记得应该是这样的。在发生那次事件的暑假之后,斧乃木跟我有过好几次接触,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敌对关系了——但是说到她的主人影缝余弦小姐,自从在暑假敌对过之后就没有见面了。
虽然时不时会听到她的传闻,但却没有见过面。
如果说跟斧乃木对决的人是忍的话。
那么跟影缝小姐对决的人就是我了——虽然实际上可能只是异常单方面的屠杀、单方面的蹂躏……总而言之,那些事就先不说了。
斧乃木余接——还有影缝余弦吗。
“嗯……这个,的却是一个好主意啦。但是不能以好的表情说出‘的却是一个好主意’这句台词,真真令人遗憾啊……”(老妹控:我没有少打~原文是这样~虽然有点想加个的字或者是字上去~但中文果然是博大精深啊~远目状~~~
“就是啊。”
忍的心情似乎也很复杂。
说不定还有点怀恨在心吧。
对方毕竟是以不死身怪异作为专长领域的专家,换言之,从本质上说完全就是忍的敌人——所以她有这样的反应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在那个暑假的时候,我和忍都只不过是丧失了不死身的“前”吸血鬼,结果得到了豁免——怎么说来着,记得好像是叫做什么无害认定的。
“……斧乃木倒还好说……可是影缝小姐就难办了。毕竟她是那种性格的人,是那样子的专家啊。要是知道我出现了吸血鬼化的症状,那个人搞不好会反过来把我消灭掉呢。”
“说的也是啊——除了这么说之外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呢。不过,相信她们应该不是任何时候都依靠暴力来解决问题。反而应该说尽可能防止普通人变成不死身的怪异才是她们从事这项工作的最终目的吧?”
“唔……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免费帮我的忙啦,毕竟是工作啊。”
我想一定不会便宜的吧。
价钱一定贵得吓人吧。
我回想起过去曾经被忍野要求支付五百万日元的情景——现在想想,还真亏那个男人敢向一个高中生开出那种天文数字般的价格呢。
“至少影缝小姐和斧乃木,跟德拉曼兹路基那一路人是不一样的吧……应该是这样的。”
或者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就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因为以前德拉曼兹路基为首的“那三人”,在春假期间的时候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要把吸血鬼化的我收拾掉——当时我明明只是遭到忍袭击的单纯受害者啊。如果专业领域是比“不死身怪异”的范围更窄的“吸血鬼专门”的话,大多都会先入为主地把吸血鬼看成是纯粹的邪恶存在,所以才会采取那样的行动吧。
“影缝小姐……也对啦,的确没错。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之中,她毫无疑问是最‘强’的人了,如果能让她改变想法协助我,一定是非常可靠的吧。”
记得火怜以前曾经指着影缝余弦说过“恐怕由我的师父出马才能勉强战个平手”这样的话——虽然火怜她师父的实力水平目前就只能通过各种传说传闻来想象,不过我觉得这句话的却是非常鲜明地刻画出了那个极度忌讳在地面行走的女人——名为影缝余弦的专家。
“而说起斧乃木的话,她自己本身其实跟不死身的怪异是没什么两样的存在吧——”
“那家伙应该是僵尸吧。她是尸体的凭丧神。简单来说就是像人偶一样的东西。”
“人偶……”
对啊。
的却是这么回事。
“她毕竟是式神嘛。不过要说是式神也显得有点太自由了……那大概是因为主人有着那样的性格吧。”
而且阴阳师这种东西最近也不怎么流行啊——忍这么说道。可是我觉得那个跟流行还是不流行并没什么关系吧。
式神的自由度……吗。
“那么,汝打算要怎么办?”
“这个嘛……”
如果撇开个人感情——怨恨之类的自不用说,如果连恐怖和害怕等感情都撇开来考虑,拜托她们帮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主意。简直就像预先设计好的标准答案一样完美。
但是正如我刚才说的那样,她们——其实说白了主要就是影缝小姐——有着极度危险的性格和“本领”,这同样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就连那个可以称之为不详中的不详存在的极恶欺诈师•贝木泥舟,也极其露骨地表现出不愿意跟影缝小姐接触的态度——那个光靠嘴巴吃饭的男人,恐怕对像她那种能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的特征了解得比谁都更清楚吧。
要是毫无准备地向她求助,结果弄得非但得不到帮助,甚至反而会被她消灭——不,如果只是我被消灭的话,最终来说还可以用自作自受来解释。但是万一真的搞不好连暑假的那次事件也被翻出来算旧账——
“不,我说先等一下啊,忍。”
“怎么了。”
“我,根本不知道那两人的联系方式啊。”
“什么?”
忍反而以责备的眼神盯着我。
这眼神果然厉害。
“影缝就先不说,斧乃木那家伙之前不是好几次都跟汝一起并肩作战的么——明明是这样,汝怎么会不知道?至少也该拿到人家的手机号吧。”
“别学人家说什么手机号好不好,明明是吸血鬼。”
那样会大大有损品位的啊。
你也太现代化了吧。
就好像看到忍者用邮件联络一样,给人一种遗憾的感觉。
“不,斧乃木她毕竟是那样的角色,我想她多半不会随身带着那种通讯机器的……记得斧乃木她本人也说过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而没有带那种东西在身上……而且怪异和机械文明本来就有点格格不入吧。”
“那家伙真的是那么敏感的人么……唔。这样的话就麻烦了。就算不能打电话,难道就没有其他能跟那家伙联络的手段了吗?”
“这个嘛……”
的确是啊。
正因为生活在这个人与人之间的接触点(比如手机和邮件之类的)越来越多的现代社会中,一旦想跟某些不依赖于这一类工具的人联络,反而会变得束手无策。
或者应该说,我们就是因为习惯了更方便的联络工具,反而失去了自身最基本的联络功能。
如果有什么类似妖怪邮箱的东西就最好不过了,但是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嗯,想跟影缝小姐和斧乃木取得联络,我觉得就跟去寻找那个已经离开这个小镇的忍野一样困难。
“那贝木呢?跟贝木联络应该是没问题的吧?那么就先跟贝木联络,然后再叫他帮忙联系影缝怎么样?”
“你是说真的么。”
关于现在的我究竟露出了何等苦涩的表情,就算不照镜子,就算在镜子里照不出来,我也能了如指掌。那个欺诈师确实是比年轻人更熟练地运用着手机这个联络装置——而且他甚至运用这个装置,在这个小镇里展开了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大规模欺诈活动。
“不,这个……嗯。关于贝木的手机号,虽然我肯定是不知道的,但如果是雅原小姐,就算不是手机号也好,她知道贝木联络方式的可能性也非常高……不过我把这当作最后的手段,甚至就算作为最后手段我也觉得绝对不应该使用啊,小忍。”
“别叫我小忍。别露出那种没出息的表情,吾当然只是开玩笑的。”
可是——忍说道。
“那样的话,就只剩下一个候补对象了啊。”
“候补对象?还有谁吗?啊啊,你难道是说羽川?”
“虽然吾也承认那孩子很聪明,但毕竟不是专家吧——不是她,而是卧烟。”
“卧烟……”
“卧烟伊豆湖,她应该是专家的领头人吧?”
“卧烟伊豆湖……”
没错。
现在想起来,她本来应该是第一个就想到的合适人选——忍野和贝木、甚至连影缝小姐都怀着敬意(?)尊称她为“卧烟前辈”,可以说是专家中的专家。
确实是名符其实的领头人。
以前也曾经得到过她的协助,也有过并肩作战的经历——同时,她总是随身携带着多种多样的通信机器。从普通手机到智能手机应有尽有,口袋里随时都放着至少五六台的通信器材。
我以前好像曾经拿到过其中的一种联络方式——
“……怎么回事呢。我总觉得向他们求助的积极性变得一个比一个低似的……卧烟小姐,虽然是一个好人,但是……”
——我。
我什么都知道——能够毫不羞耻毫不悔疚地说出这种话的那个人,要是不经过深思熟虑就向她求助的话,就很可能会被她引向某个惨痛的结局。
如果说影缝小姐由于太暴力而令人恐惧,贝木因为过于不详而不敢接近的话……
那么卧烟小姐——就是因为太聪明而让人害怕。
“也对啦,怎样解决你现在所面临的状况,那个据说什么都知道的卧烟的确很可能知道,但是如果想去直接拜托她,老实说吾也不推荐。虽然不算是开玩笑,不过这个吾也是随便说说的。所以目前为止最妥善的方案,就是先联络上卧烟,然后再通过她去联络影缝她们了。”
“………………”
我思索了好一会儿——
“好,我没有异议。”
说完,我就把手伸向了插着充电器的手机。
“谢啦,忍。”
“谢就不用了,我要的是甜甜圈。”
原来她还记着这个。
她对甜甜圈的爱也太深了吧。
简直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唔……”
嗯?
但是,当我拿起手机显示出画面的时候,却顿时吓得面无血色。不,如果我说面无血色的话,各位也学会以为这只不过是文章上的夸张表达手法,但是从心理上来说的确有那种感觉。
虽然这种表达方式可能有点矛盾,不过这就好像被自己一直在拼命追赶的人抢先了一步似的。
手机的画面上显示着收到了一封邮件的通知。
对方的电话号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邮件的内容是这样子的:
“今天晚上七点
车站前百货公司的四楼
我已经为你安排好,只要前往游乐专区就可以见到余接。
这份恩情就请你改天以友情来回报。
你的朋友
卧烟伊豆湖”
“………………”
如果在这时候勉强以冷静的心态来判断的话,这也许并不是太值得吃惊的事情——根据卧烟伊豆湖这个独特角色的独特性格来考虑,也许并也不是太令人意外的事情。
因为她的信条一直以来都是“抢先一步”。
如果说忍野是懂得看穿别人的心思的人——
那么卧烟小姐就是洞悉一切的人。
是看破一切的人。
她非常准确地洞悉了我目前处在什么样的状况——然后为我做了最适当的安排。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不,汝啊。汝啊汝啊,就别在这里勉强做一些合理的解释了。一般来说都会觉得很恶心吧,收到这种仿佛掌握了一切的女人的邮件。简直就好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一样啊。”
“我现在明明在设法对这种异常现象作出现实性的妥协解释,拜托你就别说这种现实性的话了好不好……”
虽然上面明确写着的“请你改天以友情来回报”的要求实在令我胆颤心惊,不过总算是有路可走了——只要今晚七点到车站前的百货公司,我似乎就可以见到斧乃木了。
上一次跟斧乃木见面……嗯嗯,好像就是在上个月的时候吧?
如果但从这个角度来想,似乎也不是太久没有见面。但是那时候正好是因为千石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的时期,所以感觉就好像只是在混乱时期匆匆见过一面。
当然,要说现在也同样处于混乱时期的话,也的确没错——不过毕竟现在的问题“只是”镜子里照不出自己罢了。
“啊啊,对了。话说我还要跟雅原小姐联系一下才行……因为之前我跟她约定过,在怪异相关的问题上不再对她保留任何秘密的。”
“那个约定汝已经违背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别说啊……就算没有保密的打算,有些事情也还是没办法说出口吧。但是这一次的事情,我觉得必须先跟她说一下才行——”
不希望给她增添多余的担忧。
老实说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在很多时候,“不希望给她增添多余的担忧”这个想法本身却反而会变成雅原小姐为我担心的根源。
“至于羽川……还是先别告诉她吧,虽说这件事跟卧烟小姐有关。不,正因为跟卧烟小姐有关才不能告诉她吧。至于神原也暂时不要跟她联络比较好。”
“也对啦。毕竟上次共同作战的时候,那位领头人也好像不想让侄女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搞不好这方面反而会成为那家伙的弱点呢。”
“你可别刺探她的弱点啊。”
“她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会变成敌人的女人哦?刺探弱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不,我跟你说,正因为她不知什么时候会变成敌人,所以我才叫你别干刺探弱点这种会惹她不高兴的事情啊。毕竟她站在我们这边的时候毫无疑问是一个好人嘛。”
“原来如此。”
我又重新确认了一遍手机的画面。
又重新读了一遍邮件的内容。
我本来还担心会不会在这一瞬间再次收到看破一切的卧烟小姐发来的邮件,不过幸运的是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难道是我怕得太厉害了吗?
不管怎么说,卧烟小姐发来了这样一条有如救命稻草的信息,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个好的开端。
就算再怎么可怕,
也是一个好的开端。
因为那个人是一个超级现实主义者——是一个宛如恶梦般的现实主义者,如果我现在的这种状态完全没有任何应对办法的话,她就绝对不会给我发来这样的信息。卧烟小姐之所以为了让我跟斧乃木见面而穿针引线,就意味着肯定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我是这么想的。
虽然这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希望。
那么,接下来就给已经决定了升学院校、也没有必要回校上课、每天大概都在悠闲度日的雅原小姐打电话吧。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有些太早了点……我刚想到这里——
“哥哥~!”
就在这时,房门就像突然被人踢开似的打开了,月火一下子闯进了我的房间。虽然她实际上也有敲门。
可是她的敲门方式实在太过粗暴,在我看来那简直就相当于“把门踢开”的一个准备动作。
“你怎么可以那样把我扔下自己逃掉呢~!你知不知道在那之后我被火怜教训了多长时间嘛~!”
大概是因为太生气了吧,月火她只裹着一条浴巾就冲进了我的房间。而且那条浴巾只是卷在腰部,上半身一丝不挂。
这时装真厉害,太新潮了。
因为忍早就习惯了妹妹突然闯进我房间的这种情况,所以一瞬间就回到了我的影子里。
“嗯嗯?哥哥,为什么你把窗帘关起来了?要当家里蹲吗?还是说准备继续睡懒觉?我不会让你睡的哦?”
“没有没有,因为阳光太刺眼了啊。”
因为这根本没有办法掩饰,我就随便敷衍了一句——虽然很可能没有成功敷衍过去,但是关起窗帘这点小事,想来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吧。
果然不出所料,月火——
“嗯嗯哦~~
好像接受了我的解释,并没有进一步对窗帘加以追究。……嗯嗯哦?那是什么?
那算是哪门子的应答声啊?
“总而言之,哥哥。你快向我道歉,道歉,道歉呀。用语言来说!说呀说呀!快向我谢罪,快向我承认错误谢罪嘛!”
“真是了不起的性格啊,你这家伙……好,那么你过来一下。”
“咦?你是要向我道歉是吗?呵呵呵,那就好。”
说完,那用浴巾卷腰的半裸女人就蹦蹦跳跳地向我笨了过来。怎么说呢,明明只是刚洗完澡而已,这妹妹看起来却比想象中还要淫荡。
我就这样抱住了那淫荡的妹妹。
紧紧抱住了。
“嗯嗯哦~!”
月火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不,我也不知道那是代表吃惊的声音还是应答的声音,又或是有着其他意思的声音。难道就不能统一起来吗?
她的情绪起伏变化得太快,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怎么,这是什么谢罪方法?是哪个国家的道歉方式?哪个国家是通过抱着裸体的女人来表明遗憾之意的呀?”
“裸体只是你自己非要这样穿的吧。”
我说道。
在月火的耳边说道。
看来现在我和月火的身高的确是差不了多少,就算我不刻意地压低下巴,只要保持普通的拥抱姿势小声说话,就已经相当于凑近她耳边说悄悄话了。
“你就答应哥哥一个请求吧。”
“什么?非但没道歉还向我提要求?这是何等的厚脸皮……倒过来读就是胖乎乎的!”(注:日语中把“厚脸皮”倒过来读就会变成“胖乎乎”的意思。)
那意思完全不一样吧!
想让我赏你六个耳光是不是?这混蛋。
“我没有说命令就已经算你走运了。”
“是走运物语?”
“……月火,你听着。今天晚上,你跟火怜两人一起到神原的家过夜吧。”
“咦?”
仿佛听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似的,月火露出了极其惊讶的表情——当然,对她来说这的确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做出这样的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不要问我理由,我求你别问了。我会事先跟神原和火怜说好,所以你就照我说的做吧……拜托了。”
卧烟伊豆湖的姐姐即是卧烟远江,而其女儿•神原骏河的家——我一时间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里了。
斧乃木还好说,现在我毕竟是打算跟影缝小姐取得联系,所以月火——我必须对她采取隔离的措施。至少也要让她离开这个家才行。
否则的话,
就会重现暑假的那一幕。
“唔呜。”
月火沉吟道。
从她没有说“嗯嗯哦~”这一点来看,她大概是很不情愿吧。
“知道了,我照你说的去做就行了吧?”
“嗯,只要你照做的话,我向你道歉也没问题。”
我继续拥抱着月火说道。
不是过去式,而是现在进行时。
“抱歉。”
但是,这时候的我真是太失策了。
而且思虑也太肤浅了。
考虑到接下来的事情发展——我应该道歉的应该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件事啊。






本帖最后由 vinson159 于 2012-10-28 14:26 编辑


008
现在已经入夜了。
所谓入夜,指的就是日落之后的时间。
在那之前,我一直都呆在屋子里。
幸好现在正值不用回校上课的时期——要是再继续刷新缺席记录的话,我就真的没法毕业了。另外我现在还是一个必须进行应考复习的应考生,并且是成绩无比接近危险线的应考生。这个立场对我来说非常地幸运——就算一整天都关起窗帘躲在房间里复习功课,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也不会有人邀我外出。
太阳下山后,我跟全家人一起吃完晚饭,然后就马上出门了——虽然我曾经拥有过两辆自行车,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两辆自行车分别在某些类似自损性事故的事件中失去了。虽然把那些事件称为自损事故是在非常不恰当——但是跟怪异相关、或者跟那团“漆黑”相关的那些事件,从根本上说都必须以自损或者自作自受来理解。
所以我现在只是徒步行走。
徒步走到车站去。
当我来到外面、在人行道上走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金发幼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身边和我并肩而行了——过去羽川翼曾经说我走路的姿势就好像《G-MAN’ 75》(注:日本七八十年代播放的一部长篇警匪连续剧)里的主角一样,不过如果是和忍两人一起走,确实有着相当强的壮胆效果。
“抱歉了,要你这样陪我。”
“吾不觉得这是在陪汝。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命运共同体了,这只不过是自己为自己做事罢了。”
“嘿,别那么说嘛。”
说完,我就把走在我身旁的忍的身体抱了起来,然后直接扛到自己的双肩上,也就是所谓的“骑脖马”的状态。这是我考虑到凭幼女的体力徒步走到车站应该会很吃力而做出的体贴之举。
真轻啊。
就好像纸制工艺品一样。
不过,尽管她现在已经基本上处于人类化的状态,但是对我来说恐怕没有比这更可靠的搭档了。
“为了慎重起见,在跟那两人见面之前,要不要先让吾吸血鬼化呢?只要让吾喝上整份献血的血量,最低限度也能做到两人一起逃生哦。”
“嗯……但是如果让你吸血鬼化,我也必然会跟着一起吸血鬼化,那么一来我现在的症状就会被掩盖起来了……说不定会导致她们无法做出正确的‘诊断’啊。而且卧烟小姐发来的信息只是说安排了斧乃木在那里等我,并没有明确提到影缝小姐是否也在场……”
“你跟她道别了没有?”
“不,虽然没有道别……”
我已经和雅原小姐联络过了。
当时她一听就说要跟我一起来,后来我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总算把她给说服了。
不过不想让雅原小姐跟那位阴阳师和式神碰面,我想应该不算是我个人的任性想法吧。
“不过老实说,在跟她谈过之后,我的心情觉得轻松了一点。”
“唔。跟过去曾经失去了重量的那个丫头相比,如果只是镜子里看不到自己,并不算是太严重的问题——汝是这么想的吧?”
“嗯~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那样啦……”
不,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吧。
“不过,这也许跟雅原小姐给了我许多建议由关系吧——她还向我确认了许多细节性的问题。比如穿着衣服照镜子的话会怎么样之类的。”
“唔……”
“后来我实际上试了一下,结果发现只能看到衣服,就像衣服自己漂浮在空中一样。所以我需要尽量小心不要被镜子照到。还有她跟我说要小心车辆。因为我现在的情况就意味着车辆的侧镜和后视镜也照不到我,所以被车撞到的可能性也会变得很高什么的。”
“还真是一个对细微之处考虑周到的丫头呢……这两年来她过着何等小心慎重的生活就可想而知了。”
忍一边说一边抱住了我的头。不过对身体娇小的忍来说,光是抱着我的头就已经是极限了。
我刚在猜她打算做什么——
“我再多睡一会儿,见到斧乃木之后就叫醒我把。”
她这么说完,就直接闭上眼睛睡起觉来了。虽然我很想跟她说“你要睡得话就回到影子里面睡啊”这句话,但是她也许是因为对这种难以判断一瞬间后的事态会朝什么方向发展的状况有所顾虑,所以为了省去从影子中钻出来的工夫,才决定以这样的方式睡觉吧。
今早我才说过按着对方的头部就好像掌握了人家的生死予夺大权一样,而现在忍这样子抱着我的头,说不定就是在守护着我的生杀予夺的权利。
“嘿……”
有人说那些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为了让自己随时保持优雅的姿势,平时经常会用头顶着盛满水的杯子做走路的训练,而现在的我就跟那个差不多。
我一边注意避免把忍弄醒,一边朝着位于车站前的目的地走去。在到达的时候,已经快到约定见面(?)的时刻了。时间是下午六点五十分——如果再加上乘电梯的时间,说不定还有迟到的危险。
我稍微加快脚步,以近似小跑的速度走进了百货公司。
到底该乘坐手扶电梯,还是干脆跑楼梯上去好呢……最快的办法当然是沿着手扶电梯跑上去,但是手扶电梯可不是用来跑上去的东西啊。
于是,我选择了跑楼梯。
虽然也不是说楼梯的话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跑上去,但是我毕竟不能让斧乃木等我。而且不过是上到四楼,最多只是喘几口气罢了——虽然在约定见面的地方出现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多半会让人大吃一惊,但如果对方是斧乃木的话,就没有必要考虑的那么细致吧。
她肯定会照例以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上面写的是游乐专区吧。游乐专区,游乐专区……话说真的有那样的区域吗?”
啊,不过我好像听说过。
以前神原曾经迷上了一个叫做“Love and Berry”的游戏,那个游戏她好像就是在这个百货公司的游乐专区里玩的……
在回忆着这些往事的期间,我也到达了四楼,然后就在这楼层转了一拳——很快就找到了。
不过这毕竟只是百货公司里面的游乐专区,基本上就是为了让父母在买东西的时候可以把孩子寄放在这里玩耍而设置的游乐空间,从规模上来说只能算是一个形式性的小小游戏中心。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作为跟斧乃木约定见面的地点确实非常合适。而且我的搭档小忍有着幼女的外表,即使出现在这种地方也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咦?不在这里啊。”
虽然我刚好在七点整来到了约定地点,可是那里非但没有斧乃木的踪影,甚至连人影都见不到半个。
“怎么可能……竟然没有人在这里?我每次遵照卧烟小姐的指示行动,都不曾遇到过跟她的预测不相符的情形啊……”
我本来还担心是不是斧乃木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是这种可谓有点多余的担心,马上就紧接着“Love and Berry”的游戏装置之后映入我视野的某个游乐道具彻底打消了。
那个游乐道具,是一台名叫“UFO CATCHER”的夹娃娃游戏机。
就是在“TOY STORY”里很出名的那个东西。
虽然即使不是“TOY STORT”里的那个也一样很出名。
也就是通过投下硬币,操作机械夹臂来夹取奖品的游戏机——在那个游乐道具中的玻璃柜里,放着一具物体。
那正是斧乃木余接。
她摆出摊开双脚的姿势,就像人偶一样。
她一动不动,像人偶一样坐在那里。
“…………”
咦?
不,那应该就是斧乃木……对吧?
那不是其他的任何东西,应该就是斧乃木对吧?
为什么那孩子会变成了夹娃娃游戏机的奖品啊……?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向那台游戏机走去。慢慢地……为了不让肩膀上的忍感受到我的焦虑,我慢慢地挪动着脚步。
“斧乃木……?”
我试着“咚咚”的敲了敲玻璃柜,没有反应。
毫无反应。
毫无表情,毫无感情。
……怎么回事呢看起来就像真正的人偶似的。
不,所谓的人偶本来就是指模仿人的外形做成的东西,真正的人偶这种说法好像也不太自然。而且斧乃木她本来就是一个毫无反应毫无表情毫无感情的孩子,所以毫无反应根本就不算什么有效的证据。
“小余接……?小~余~接~!”
没有反应。
“小余~!”
没有反应。
唔,难道说她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做成了周边产品吗……可是这明明是等身大的尺寸啊。
如果按照一番签Premium(注:由日本BANPRESTO公司在全国便利店和书店等商铺网点出售的赢取角色周边的抽签活动)的奖品标准来说的话,这应该是被设定为Last One奖的大小……既然如此,我看来除了挑战这个游戏之外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从口袋里取出了钱包。估计也不可能只用100日元就能夹到,就用500日元吧……没有。那就把1000日元纸币拿去换零好了。
我来到设置在场内的换币机前,把1000日元纸币兑换成十枚100日元硬币,然后又回到了夹娃娃游戏机那边。
因为现在区域内根本没有其他人,我可能有点担心过头了。在跑去换硬币的途中被别人夹走看中的奖品,对这一类奖品游戏来说是经常会有的事情。
“话说回来,我自己根本就没有玩过这一类的奖品游戏……也不知道怎么样玩呢。”
早知道就该把神原带来这里。
那家伙明明是个才华横溢的运动型少女,却连这类游戏也非常精通,可以说是跟羽川属于不同类型的完美超人了。
我一边想一边把换回来的硬币投进机器——尽管现在并不是必须赶急的时间,不过这家百货公司到晚上八点就要关门了。
虽然应该不会遇到花了一个小时也拿不到的情况,但当然是尽快解决比较好吧。
“嗯嗯……首先按①按钮进行横向移动,然后按②按钮进行纵向移动……唔。规则我算是明白了,也不算太复杂吧。那么总之就先试试看好了。”
这个好像是按①按钮开始的。
为了把斧乃木的身体夹起来,我首先大幅度地移动夹臂——嗯?好像有点过了,糟糕糟糕,幸好我发现得早,可是这个要怎么才能朝反方向移动啊?
接下来就要进行位置的微调……什么?没有办法进行微调?我找来找去也没能找到印着反方向箭头的按钮……
怀着某种浑身不自在的心情,我又按下了②按钮——虽然之前我犯了错误,但是接下来我已经确认了没有反方向的移动按钮,当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个游戏的正确攻略方法恐怕应该是让夹臂在到达目标奖品之前的位置停下来,然后慢慢一点点地进行微调就对了——咦?我刚放开按钮,那夹臂就开始向下移动了啊!不对,不是那里!不是那里啊,我的目标是更里头一点的位置!
夹臂当然不会因为我的叫唤而改变方向,只见它就这样夹了个空,然后就像重复演示了一遍我的失误似的沿着刚才的轨迹往回走,最终回到原来的固定位置上。
“……汝的水平也太差经了吧。”
“嗯?你醒了吗,忍。”
“不,因为这东西的BGM音乐太吵了嘛……虽然汝的头部作为抱枕用途还蛮不错的,但是在不能遮断周围声音这一点上,却比平时的睡床要差一点啦。”
她所说的平时的睡床,大概就是指我的影子吧。
竟然把人家的头当作床铺……看来她就算失去了吸血鬼的力量,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仍然一点都没有被削弱。
“话说回来,汝还是不要太靠近那个玻璃柜比较好啊。”
“咦?”
“会有镜面反射的效果的。”
啊啊,是这样吗。我刚才因为太专注于游戏,不知不觉就把身体向玻璃柜凑近,已经接近到快要碰上的地步了。这样一来,我的姿态就会被光线反射在玻璃柜上。
不——应该是除我之外的其他物体被反射在玻璃柜上。
只有衣服被反射在玻璃柜上。
“嗯?我说忍啊,你的样子也很正常地映照在镜子里……看起来就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这难道是因为你失去了吸血鬼力量的缘故吗?”
“现在的确是这样。但是对吾来说,即使在全盛期的时候,只要吾想的话也可以随心所欲地让自己映照在镜子上哦。因为对吾来说,弱点根本就不称其为弱点嘛。”
“…………”
真不愧是传说。
LEGEND。
当时的我只是对这一点感到无可奈何——对于包含在这句话中的提示,我本来在这时候就应该可以察觉到的。当然,就算在这时候察觉到“那个”,说到底哪也只不过是早点知道和晚点知道的区别罢了。
“那个。”
也就是说忍和我作为吸血鬼的区别——
总之就开始第二次挑战吧。
“总的来说,这东西不管是纵向还是横向都是一次性决定成败是吗?”
“就是这么回事。话说,汝也该仔细看一看说明吧。”
“我对于看这类东西的说明不怎么擅长啊……虽然这可能也不是什么擅不擅长的问题。”
像游戏这种东西,不管是吗游戏,都是必须先试试看才知道的。
我慎重地按下①按钮。
为了避免被玻璃柜映照出来,不让别人知道镜子照不出我的样子,我下意识地跟游戏机保持着距离,可是因为离太远的话很难掌握距离感,我又在站位上做了一些调节——我把夹臂移动到最适当的位置……至少在我的判断下是最适当的位置,然后松开了按着按钮的手。
嗯,就是这里,绝对没错了。
“嘿嘿嘿,看来我还蛮有夹娃娃游戏的才能哦。”
“不就是这点水平嘛。而且就算真的有这种才能,将来汝打算把这种才能用在什么方面?”(老妹控:我记得夹娃娃是后宫男必备技能之一啊~~~~)
“在游戏中心当一个帮孩子们夹他们想要的毛布玩偶的神秘大叔啊。”
“那也太神秘了吧!”
汝的将来真的这样就满足了?——我一边听着忍从头顶上说的这句话,一边按下了②按钮。现在可不是在玩神秘RPG游戏,可不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好,就是这里!”
就像被尊称为神的剑豪似的,我看准时机放开了按钮。只见夹臂正开始从我最初看准的位置向斧乃木的正上方落下。
“看啊!你看到没有,忍!”
“当然有看……可是,那东西如果就这样落下去的话……”
“嗯?”
我仔细一看,只见那大大张开的夹臂就这样直接击中了摊开双脚坐在那里的斧乃木的头顶。
同时还传出了“喀”的清脆声音。
“啊……”
就在我忍不住发出声音的时候,由于来自上方的冲击而失去平衡的斧乃木,上半身蒙蒂晃动了几下,接着就这样向后倒了下去。也就是说她最终的姿势,就是在玻璃柜里仰面朝天地呈大字形躺在那里。
表情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也看不出有任何生理反射迹象。
无论是被夹臂击中的时候,还是倒下去的时候,她都一直面无表情——当然,要说跟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差不多也的确没错,但是她这种毫无反应的状态,实在让我怀疑这个游戏的奖品只是模仿斧乃木余接的外形做成的普通人偶。
“不,与其说是表情,倒不如说举动等方面都完全跟人偶一模一样吧。面对冲击也好像完全没有吃痛的感觉啊。”
“唔……该不会是我被卧烟小姐耍了一回吧……我想她并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难道这只是‘有一家百货公司里放着一具跟斧乃木很相像的人偶哦’的情报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受不了啊,明明花了一大笔钱,结果得到的却只是一个人偶什么的……那除了抱着睡觉就没有别的用途了吧?”
“虽然吾的金钱感觉也不太正常,但是汝啊,就别把那几百日元的钱说成是一大笔钱了吧,那也太寒孙了。不然汝将来就真的要变成站在夹娃娃游戏机旁边替孩子们夹毛布玩具的神秘大叔了。”
“也对啦……虽说是我自己先说出来的话,但是那种情况有必要极力避免……”
闲话休提。
现在,我在别人眼里也许就是一个用肩膀扛着金发幼女,为了夹一个童女外形的等身大人偶而在一家即将关门的百货公司里拼命奋斗的神秘高中生。不过那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把斧乃木弄倒而变成以大字形的姿势躺在里面,我的第二次挑战仅仅这样结束了,夹臂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还要来第三次吗。
“不过刚才的失败也没有白费……我又学乖了啊。看来只是单纯把位置调整到目标奖品的正上方是不行的。同时还要考虑夹臂夹起玩偶的位置。我看应该没有多少人能察觉到这一点吧。”
“如果是直觉敏锐的人,恐怕在第一次玩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吧?”
“一般来说都会以为那种事情都是由电脑帮忙调节的嘛。”
“哪里会有那么亲切的奖品游戏嘛。”
“如果是刚才的话,大概只要把夹臂调整到大腿附近的部位就好了,但是现在的这个姿势……应该是腰部吧。只要让夹臂钩中腰部的话,应该就可以直接夹起来了。”
“夹臂真的有那么大的力气吗?”
“GO!”
我开动了。
我投下硬币开始操作夹臂——按照我刚才的想法,把目标对准斧乃木的腰部。如果夹臂的举动跟我的预想一致,斧乃木应该就会被夹臂夹住腰部,被拉起来,被抬起来,然后裙子内的风光就正好可以从我的位置看个一清二楚了。
为了迎接那一瞬间的来临,我除了要对夹臂进行微调之外,还要对自己的站位进行微调——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我的意图却完全落空了。
是的,夹臂的夹子的确把斧乃木的腰部提了起来,但是斧乃木的质量却把本来已经合上的夹子撑开,然后就这样掉了下去,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这次变成侧躺在那里的姿势。
夹臂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这个夹臂,完全没有夹力啊!”
“吾刚才不就说过了吗,汝也该听一下吾的建议吧。”
“这个,你说的确实没错……”
我完全无法反驳。
看来我根本就没有玩夹娃娃游戏的才能(前言撤回),是不是让忍代我玩会更好呢?
不,就算换忍来玩可能也一样吧。因为我想这多半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那种状况……
“咦?但是那个夹臂,几乎是毫无抵抗力地让斧乃木掉下去了啊?这夹力不是太弱了吗?斧乃木就只被夹起了一瞬间啊?”
“大概是螺丝被拧得很松吧。不,那可能是店家对客人的技巧要求高低的区别。这夹臂的强度实际上应该有店家自由控制的吧?”
“什么……那也太严格了吧?”
那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这对游戏者来说也太不利了。
我能控制的部分就只是夹臂的移动——而且光是这个也无法做到完全控制,现在连夹臂的强度也完全掌握在店家的手里,那不是无计可施了吗?
“不对不对,汝啊——虽然夹臂夹子的闭合力、夹力和提举力真的很弱,但是店家也还有唯一一个无法控制的部分吧。”
“咦?是哪里啊?”
“就是夹臂下降的力度——下降力了。也就是刚才直接击中了那小丫头脑袋的那种力量。那至少是具备了可以改变斧乃木姿势的力度对吧?”
“…………?那又怎样?”
“吾就是说嘛!”
忍伸手指着玻璃柜说明道:
“就像用棍子把小石头打进河里一样,汝别想着用那个夹臂把斧乃木夹起来,而是通过戳戳碰碰的手法把她踢滚过去,最后推进那个洞子里就行了。”
“………………”
虽然对夹娃娃游戏来说也许是一种“可行”的战术,但是因为忍的用此关系,这种攻略法实在无法让人感觉到半点对人偶的爱情。
还说什么戳戳碰碰的。
“唔,不过也只有这样了……话说我现在就只剩下七枚硬币……能凭这七枚办到吗?”
“顺便告诉汝一件事。”
“什么啊。”
“如果一次性投入三枚硬币的话,就可以连续玩四次了。”
“你怎么不早说啊。”
接下来的战斗,也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虽然勉强摸索除了基本攻略法,但实际上做起来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结果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用夹臂殴打着斧乃木的身体。
那种毫无反应的姿态看着更让我感到心酸。
太凄惨了。
而且就算成功了,那移动距离也少得可怜,对于光凭我手头上的硬币能不能真的把斧乃木拿到,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这700日元总共可以玩的次数,是九次。
我的余币一枚接一枚地减少着。
“呜……当我的余币全部用光的时候,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啊……”
“不,只要再多拿一张1000日元纸币去兑换就行了吧。这点钱汝还是有的吧?”
“你这吐槽也太冷淡了吧。就不能让我感受一下类似《龙漫CORO-CORO》上刊载的游戏漫画那样的热血气氛吗!”
“现在真的还有吗?那样的漫画。”
就在我们这么闲聊着的期间——我终于……
我终于靠着最后一枚硬币戳中了斧乃木的腹部,成功地把她推进了洞子里——“啪咚”的一声,从取物口传来了她往下掉的沉钝声响,而且听起来就好像有什么部分被撞坏了似的。
“成功了,忍!”
我假装没听到那个声音,同时摆出了胜利姿势。
“这样就圆满解决了!”
“总觉得汝好像完全忘记了当初的目的啊……”
“当初的目的?当初的目的不就是把斧乃木拿到手吗?”
“不是。”
“不可能,在这世上除了把女童拿到手之外难道还有别的目的吗?”
“如果汝觉得这样就心满意足的话当然没问题。好了,赶紧带着那东西回去吧。而且也差不多到关门的时间了。”
说的也是。
本来还以为很充足的时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七点四十五分——这已经是差不多能听到《萤火虫之光》的时间带了(注:日本的许多公共设施和商业设施在关门之前都常常会播放《萤火虫之光》这首曲子来催促客人离场)。
并没有忘记当初目的——解决我身体所发生的谜样现象——的我,马上开始动手把斧乃木从取物口取出来。当然不管是忘记了还是没有忘记,要是不先把她取出来就什么都做不了。
我用手拉了一下取物口的手把。
“唔……好像什么地方卡住了,拉不开啊。”
“干脆直接用蛮劲把它扯出来怎么样?虽然那家伙的手脚可能会被扯断。”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无视那个‘可能’吧!”
大概是因为斧乃木的尺寸比取物口稍为大一点,结果就塞在里面出不来了吧……如果这是普通奖品的话,我还可以去找店员帮忙取出来。可是如果这真的是斧乃木本人,那样的处理方式就肯定不太妥当了。
我轻轻以抖动式的手法摇晃着取物口的手把,试着一点一点地拉开取物口——怎么说呢,差不多就像做蛋糕时用筛子过滤小麦粉的那种手法。
不过我说的做蛋糕只是一个比喻,实际上并没有亲自做过实践——总而言之,这种手法似乎很奏效,取物口终于被我打开了。
斧乃木就像折叠起来似的被赛在那里——怎么说呢,那样子看起来就像用热水泡一泡就会恢复原状似的。
“斧乃木~”
我试着叫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还用上了类似幼儿节目主持人的那种口吻。
……没有回答。
就像一具尸体一般——这样的形容,我想用在身为尸体凭丧神的斧乃木余接身上真的是在恰当不过了,各位觉得如何呢。
“花的时间太长了。”
传来了这样的回答。
令人联想起过去的战场原黑仪的平淡且不含感情的声音——和雅原小姐不同的是,她的声音显得更加机械化,而且充满了人工的味道。
“只是为了把我拿出来,你到底打算花多长时间嘛,你这个菜鸟游戏者。”
“喂喂,这真是个毒蛇人偶啊……”
我边说边把斧乃木取了出来,然后翻起裙子确认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手刀。”
脖子上挨了斧乃木的一记手刀。
如果按照网球的说法,那是一招反手式的手刀。而且还非常巧妙地绕过忍的双脚命中了我的脖子。
“你怎么能光明正大地做这种事嘛,鬼哥哥。鬼哥。”
“没有没有,像这一类的美少女人偶,一般都会很在意裙子里面是什么构造的嘛。一拿到手,当然要翻起来看看啦。”
“如果你打算用这个借口,至少应该在我说话之前动手吧。应该趁着我还有可能只是一具普通人偶的时候动手吧。”
斧乃木这么说道。
虽然她的吐槽很激烈,但是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基本上是毫无抑扬起伏,甚至听起来就像被加工过的声音似的,显得极其不自然。
她继续以这样的语调说道:
“当然,实际上只不过不是普通的人偶罢了——我的本质还是一个人偶啦。只是一个非一般的人偶啦。”
“…………”
“Yeah~”
她极其唐突地摆出了“V”的胜利手势。
这根本就是完全无视对话内容和气氛的突然举动。虽然姿势看起来实在可爱的让人受不了,但表情还是原来的无表情——也就是跟刚才坐在玻璃柜里的时候没有任何分别的无表情,这样子形成的反差,充满了超现实的氛围。
这不是反差萌,而是超现实萌。
“总而言之,好久不见了,鬼哥。”
“别用鬼哥来称呼我。”
“还有忍姐姐也好久不见了。”
斧乃木把视线转向我的上方这么说道——在她的视线所及之处,正是骑在我脖子上的金发幼女。
“别叫吾忍姐姐,那是神马。究竟是什么关系!”
“对不起,我可以毫不悔疚地说,其实我已经忘记了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吸血鬼小姐。”
“早就猜到是这样了,真是健忘的家伙。”
忍以唾弃的口吻说道。
大概是因为第一印象很差的缘故吧,忍对斧乃木的态度总感觉有点严厉——怎么说呢,没想到这幼女还蛮记仇的。
就这一点来说,眼前的这个女童则是从不记仇,或者说角色定位很不稳定。这一点从我至今为止跟她多次打交道的过程中也体会到了——性格总是变化莫测。
经常会出现各种偏差。
不,在不同的时间段分别存在着不同的角色特性——至少从观察者的角度看来是这样。而这种特性很快就会自动扩散,随后像烟雾般消失无踪,重新编制为另一种不同的特性。
在这个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怪异的一种明显的存在方式,那么经常出现偏差这个说法也许就不太准确了。
那么……
现在她究竟变成了什么样的角色呢——好像有点毒舌的感觉,或者说态度有点恶劣……
“啊,让我来猜一猜吧,斧乃木。斧乃木家的小余接。”
“怎么了,鬼哥。鬼家的鬼哥。”
“太多鬼了吧。”
“你应该正在玩《川岛教授的脑筋鬼训练》吧?”(注:《川岛教授的脑筋鬼训练》是在3DS平台上推出的由川岛隆太教授监修的脑筋锻炼系列游戏的最新作品。)
“虽然身为应考生的我的确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但是你别通过鬼这个字联想起来,拜托了。那么让我猜一猜吧。”
我边说边把话题转回去。
说出了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
“我说,你最近是不是见过贝木泥舟?”
“见过~”
斧乃木若无其事地点头答道。
是吗……
在斧乃木余接的姓氏“斧乃木”中的“木”字,据说就是来源与贝木的姓氏——来源于那个不祥的欺诈师。
据说那是因为他这这孩子的“制作”中也有所插手的缘故,不过那方面的详细情况我当然不得而知了。
所以这个推测我基本上是随便乱猜的,可是没想到却正好被我猜中了。。
不过就算猜中了我也不高兴。
那不是太糟糕了吗。
那个欺诈师,竟然对这个年纪尚幼的女童有着不良影响啊。
“……不过也算了,总之还是算了。”
影响说到底终究只是影响。
就算是不良影响,也仅仅是影响而已。
“你说好久不见——其实也不算太久吧,斧乃木。”
“这个嘛,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而且我和忍姐姐还有鬼哥哥都聚在一起的场合——啊啊,不过那个蜗牛的孩子——”
“…………”
“嗯?”
斧乃木歪起了脑袋。
看到她并没有对自己这句欠缺考虑的发言抱有任何悔疚——不过在那个时候,幼女、女童和少女共聚一堂的那个时候的情景,的确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各种各样的意义上。
在多种多样的意义上——在所有的意义上。
印象非常深刻。
“不过,虽然有很多积存多时的话题,但是现在可不是说那些事的时候呢,鬼哥。这次我并不是作为朋友来这里玩,而是来工作的。我差点忘记了,对不起对不起。”
“斧乃木。”
因为 在不经意间知道了斧乃木把我视为朋友的事实,我不禁暗暗感到高兴。但是在听到最后那句“忘记了”的时候却顿时感到无比的遗憾。
难道这是会轻易忘记的朋友关系吗?——不过现在的我们,确实不是在这里一边吃冰棍一边开心玩耍的时候。
从旁人看来,现在我们给人的印象也许就是一个高中生陪着幼女和女童的二人组在百货公司的游乐专区玩耍,为她们当保姆的场面(或者说如果被看成另一种场面就糟糕了),但那并不是事实。
现在的我——
是来向这个孩子求助的。
向身为专家——身为专家的式神的她求助。
向身为凭丧神的斧乃木余接求助。
“……我说啊,斧乃木。”
“什么什么?Yeah~!”
尽管受到了贝木的影响,但是以前的那种过分开朗的积极反应型性格似乎依然占据着相当的比例,所以斧乃木的性格就变得更复杂奇怪和令人头疼了。我透过她的“V”字手势的指缝注视着她说道:
“我有两件事想问你。”
“你尽管问吧。只要是我最喜欢的鬼哥的问题,就算是没闻到的事情我都很想告诉你哦。”
“…………”
一想到她性格的这个部分也许来自贝木的影响就觉得很不舒服……不过,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就算随口说出这种逗人开心的话也毫不奇怪。
即使是同样的一句台词,出自一个身穿不祥丧服的男人口中和出自一个可爱女童的口中,给人的印象是完全不同的——难道就是这么回事吗?
由贝木说出口的话,那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可爱的印象了……
“斧乃木,你为什么会跑进夹娃娃游戏机里面啊?”
“我一直在等着鬼哥哥耶。在这里等着。作为一名社会成员,提前五分钟到达约定地点应该是常识吧?”
“也对啦……”
“还是说你打算以博多时间作为借口?”
所谓的博多时间,(据说)指的就是在赴约的时候稍微迟到一会儿的情况。
“还是说要再往南去一点,想要以冲绳时间作为借口呢?”
所谓的冲绳时间,(据说)指的就是在赴约的时候严重迟到的情况。
“很抱歉,我不是自夸,今天我可是早在十五分钟之前就到达了约定地点哦,鬼哥。因为我是由姐姐亲自灌输了体育会系的一般常识的跟班嘛。”
“一般常识吗……”
我原本是想问她到底是怎么跑进那个玻璃柜里面去的(顺便也想问下,她为什么会想出在夹娃娃游戏机里等我这个主意),可是在听到她说出答案之前却出现了“姐姐”这个关键字,所以我就只能马上进入第二个问题了。
第二个问题。
“姐姐。”
“影缝小姐她——那个……”
我不经意地窥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接着说道:
“她不在这里吗?也就是说只有斧乃木你一个人?”
“不是不是。”
斧乃木边说边用手指着我。
我刚想问她这样指着我干什么,但是她的手指却逐渐朝着上方倾斜——也就是转化成了指着忍的角度。
就算是那样,我也只会产生“这样指着忍干什么”这个疑问。然而,斧乃木的手指好像也不是指着忍的位置。
她的手指——
我仔细想了一下,在“多数里外规则(Unlimited Rulebook)”斧乃木这个独门必杀技的作用下随时会变成最强凶器的那根手指,其实既不是指着我,也不是指着忍——而是指着更高一点的位置。
更高一点的上空。
上空?
可是在忍的上面,就只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吧——我边想边抬起视线向上望去。虽然就算我这样抬起视线向上看,在人体构造的限制下也没有办法看到正上方的东西,然而即使只能看到“接近正上方”的位置,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完全足够了。
骑在阿良良木历肩膀上的忍野忍
在人类的肩膀上骑着脖马的吸血鬼。
在比她更高的上空——出现了。
影缝余弦。
生存在现代的极端暴力的阴阳师。
正以单足站在忍的金发之上。
而且是穿着鞋子站在那里。
“欢迎光临。”
我说来的人是你好不好。
009
尽管是处于丧失力量的状态,处于幼女的状态,但是被别人穿着鞋子站到那引以为傲的金发之上的事实带来的打击似乎相当大,忍一下子就躲回我的影子里面去了,
虽然这是相当于放弃了搭档或者保镖立场的、作为值得信赖的搭档绝不能容许的逃避行为,但是考虑到她内心所遭受的巨大打击,我并不打算为此责怪她的行动。
我毕竟有忍在中间隔着,就算没有她隔着,我的精神里也没有脆弱到光是因为被女性站在头顶上,被女性踩在头顶上就会产生屈辱感的地步。即使如此,我仍然大大吃了一惊——而且还因为吃惊过度而整个人站了起来。
但是尽管我一边发出“哇噢~”的悲鸣一边猛地站起身来,影缝小姐却完全没有失去平衡,依然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稳稳地站在忍的头顶上——
而且完全感觉不到重量。
就好像漂浮在半空中一样。
那并不是“忍真是又小又轻呀~”之类的感觉——同时也不同于雅原小姐过去没有体时的状况——而是完全的无重感觉,虽然这可能不是太准确的比喻,但我觉得就好想体验了奇幻艺术的那种感受。
如果说忍是纸制工艺品的话。
那么影缝小姐就是纸制的气球。
难道武术高手可以通过转移重心而抹消自己的重量吗?——虽然我尝试以“不愧是被认定为跟火怜的师父势均力敌的强者”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但总觉得光是这样并不足以说明现在的这种现象。
不管怎么想都想不通,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大概这个人是不能用道理来解释的吧。
却比谁都更超越人类的范畴。
“总之先移动到别处去吧,小哥——毕竟这家百货公司也好像要关门了。对了,到那里去吧。就是之前咱跟小哥展开了一场快乐厮杀的补习学校废墟——”
操着一口京都腔的她,完全没有摆出让任何装腔作势的姿态——就连“厮杀”这种充满血腥味的台词,她也只是轻描淡写随口说了出来。
这个人,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本来就是这样。
那大概就是她的日常生活吧。
我这样说服了自己,打算先遵照她的提议去做。毕竟在关店后的百货公司进行有关怪异现象的谈话也有点让人不寒而栗——关店后的百货公司不简直就是怪谈的经典舞台吗?而且应该有警卫员到处巡逻,想继续留在关店后的百货公司里也是不可能的事。不,如果是斧乃木和影缝小姐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做到那种事……
我希望尽量避免发生摩擦。
这可不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发展成战斗就好的状况。反而最好是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在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或者意外的情况下把问题解救掉。
虽然从这两人现身的瞬间开始,那样的想法或许已经是变成了无法实现的奢望——总之,闲话休提。
我们离开了原本约定见面的百货公司游乐专区,向着那充满回忆的补习学校废墟走去。
补习学校的废墟。
其中“废墟”这个词的含义,在暑假之前和暑假之后稍微发生了一点变化——在暑假之前,那个地方还好好地耸立着一座残破不堪的“过去曾经是补习学校的废弃楼房”(我和影缝小姐、忍和斧乃木就是在那里面展开了一场大战),但是在八月末的时候,那座废弃楼房却被烧毁了,被彻彻底底地烧毁了,现在已经形迹无存了——所以,那里完全可以说是一片空地。
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禁止出入的空地了。
虽然不管怎么说在晚上来访的话都依然是个让人提心吊胆的气氛诡异的地方——但是那也只是因为周围跟以前一样毫无人气造成的状况,作为一个商讨秘密事情的场所,却有着非常合适的地理条件。
在到达空地之前,我一直在观察着走在我前面——不,那根本不是在走路,双脚没有着地,只是站在斧乃木的肩膀上向前移动——的影缝小姐的样子。
在上小学的时候,在上学或者放学的期间,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玩过“地面全是海面,在上面走就会淹水”这样的游戏——以“必须灵巧地走在围墙上面才不会被水淹”的规则来上学和放学,各位有没有体验过呢?
我不知道影缝小姐是怎么想的(不过总不会真的以为地面就是海面吧),总之她从来都不会在地面上行走——在跟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只是站在邮箱的上面。
所以影缝小姐现在站在了斧乃木的肩膀上移动——那并不是像刚才的我让忍骑脖马的状态,而是影缝小姐以灵巧的姿势只用脚尖踮着斧乃木的单边肩膀的方式。
当我在那个暑假看到这种走路方式的时候,还对斧乃木这个在支撑着一个人重量的同时轻松行走的非人力量感到震惊不已。但是一旦亲身体会过被影缝小姐站在上面的感觉之后,也就是说在知道影缝小姐是在抹消了体重的状态下站在斧乃木肩膀上的这个事实之后,我才意识到真正非同寻常的存在反而是影缝小姐才对。这当然是在知道斧乃木也是非同寻常的存在之后的感想——不过这个就暂且不提了。
总之,不管给人带来什么样的印象,也不管实际上是怎样的原理构造,如果把那种“高处行走”的怪异行为忽略不计的话(虽说这恐怕是绝对无法忽略的事情),影缝余弦小姐给我的印象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是一个“比我年长的美丽姐姐”。
感觉就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女教师的形象。
或者说是性格认真的职业女性。
至少完全不像是那种身穿夏威夷衬衫的中年男人和身穿丧服的不详男人的同类——也不像是同一所大学的朋友。
但是尽管如此,就危险度这一点来说,这个人却远远凌驾于忍野和贝木之上——简直是远远超越了他们。跟可以进行正常语言沟通的忍野和能通过金钱达成共识的贝木不一样,影缝小姐是无法用语言沟通的。
无法用语言沟通可是比任何人甚至是比怪异更加难缠的存在——不,正因为比怪异还要难缠,这个人才能成为打倒怪异、操纵怪异的阴阳师吧。
事实上,她在登场的同时就轻而易举地将虽说丧失了力量但毕竟曾经是怪异之王的前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镇住——还把她赶回到影子里面,所以她的实力自然是毋容置疑的。
如果说忍是怪异杀手的话。
那么影缝小姐就是拥有怪异终结者之异名的专家——以不死身的怪异作为专攻的专家。
“没想到——”
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在我们来到补习学校废墟的那片空地——不、荒地的时候,我开口说道。令人感到不自在的是,我们一路走来这里都没有说过半句话。不,对这种沉默感到不自在的人,说不定就只有我自己而已。
“——你真的回来见我呢,影缝小姐。”
“唔~咔咔咔。”
影缝小姐的“高处行走”似乎还有着“在建筑物内部行走的话没有问题”(因为室内的地板不算是地面)这样一项规则,但是这里只有一片荒地,是完完全全的地面,所以就算是停止了移动,她也没有从斧乃木的肩膀上走下来,而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向我作出回应。
虽然提议来这个地方谈话的人是影缝小姐自己,但是我却觉得这也许是她所考虑的一种所谓的“公平提议”——在这个她不可以走下地面的开阔场地进行会谈,对影缝小姐来说就是一个“不方便战斗的环境”,这也就意味着不会突然间做出暴力行为——虽然这种事在到了有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凭影缝小姐的自身意志来改变。
而且,我可能只是想得太多了。
因为这个人——
“咱什么地方都会去的哦,阿良良木君——不管是日本国内还是全世界各地,不管是哪里咱都会去的,只要能杀掉不死身的怪异。”
“…………”
——是的。
因为这个人是一个只想着要杀死不死身怪异的人。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理由,甚至连有没有那样的理由也无法确定,总之影缝余弦对不死身的怪异总是怀抱着极度厌恶的感情——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憎恨的地步。
所以这次我找她来商量这个决定,即使把各种因素考虑在内依旧存在着相当大的风险——她明明是为了解决我的问题来到这里,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只有斧乃木一个人来这里,然后让她像送信白鸽似的充当我和影缝小姐的中介人,那样对我来说才是最感安心的方式。
不过人对自己讨厌的东西总是比喜欢的东西更加精通,这确实是一个可悲的事实。那么不管采取什么样的形式,对现在的我来说最合适最合理的咨询对象,毫无疑问就是影缝小姐了。
关于我现在这种不自然的吸血鬼化现象,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是能够得到圆满解决的吧。
我很自然地产生了这样的期待。
“唔,当然了,吩咐咱这么做的人是卧烟前辈也可以算是原因之一吧——怎么了,阿良良木君,卧烟前辈好像相当喜欢你嘛,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没有……我没做过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啊。不,与其说是没有做,到不如说是没有印象吧。要说的话,反而是被她做了许多事情……不,是得到了她的许多关照……”
不行啊。
我说话的语气总是不自觉地变得畏畏缩缩。
表现出了明显的警惕——不,明显的畏怯心理。
也许是因为暑假期间在这个地方(虽然高度不同)被影缝小姐揍得体无完肤的记忆,已经深深地刻印在身体各处的缘故吧。
不过毕竟现在我来这里是要求她帮我的忙,不管我是否还记着过去敌对时的经历,从立场上来说,我对她采取毕恭毕敬的态度是理所当然的事……
“唔……不过也无所谓了,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不管你跟卧烟前辈建立了什么样的人际关系都一样。不过,对咱来说——不。”
说到这里,影缝小姐却突然摇了摇头。
那就好像是本想说些什么却又停住了似的举动。
或者说是放弃了。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吧。不管卧烟前辈有什么样的意图和想法——咱只要把不死身的怪异杀死就行了。只要可以那样做,咱就没有任何怨言。”
“…………”
虽然她想说的多半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在途中停住还真让人在意啊。
“那么?你怎么了吗?咱还没有听说具体的情况——只是因为听说这里有什么不死身的怪异,咱就马上十万火急地赶来了。”
“啊……”
光是为了这么暧昧的情报就赶来了吗。
换句话说,这个人对不死身怪异的杀戮欲望到底有多强烈啊——这样的性格与其说是专家,倒不如说是跟杀人狂差不多吧。
不过要以吸血鬼为对手的话——就像那三名专家一样——说不定这样子才是正常的状态吧。
但是如果她真的跟那三人一样就麻烦了。
“说起来就有点长篇了……不,实际上也没有多长篇,但是在那之前,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
“尽管说。”
影缝小姐面露微笑地从高处以压倒性的姿态俯视着我说道。相当于斧乃木身高的高度差带来的威压感实在很强,几乎完全把握镇住了。
干脆我也把忍叫出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讨好她把她拉出来,然后站在她上面搞对抗好了——虽然我脑海里也闪过这样的念头,但还是放弃了。就算不是站在她肩膀上而是站在她的头顶上,仍然敌不过影缝小姐的身高,这一点只用目测就已经可以看出来了。
“影缝小姐和斧乃木……那个,应该是专家对吧?”
“唔,的确是专家。正确来说,专家其实只是咱一个人,余接只是式神,说白了就只是个跟班罢了。”
“也就是说,那就需要支付代价——是吗?”
代价。
那是忍野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尽管不是像贝木那样极端的守财奴,忍野看待自己劳动的代价可是非常严格的,或者说是缺乏奉献精神吧,总之就是计算得非常明确——基本上都不会无偿地为别人做什么事情。
卧烟小姐虽然没有向我要求过尽情,但是却提出了用友情来偿还这种比金钱更难处理的交换条件——这一回也同样如此,以友情来偿还就是她提出的代价——所以我认为这多半是他们这个业界的规矩。
如果是规矩的话,那么即使是再破天荒的影缝余弦,也应该不会脱离这个框框才对。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这个需要多少钱呢?老实说,我并没有太多的钱。”
“呃~?钱什么的咱才不要,麻烦死了。咱本来就不擅长算账付钱之类的东西,那个你就别管了,还是快点说正题吧。”
“…………”
太随意了!
那种性格不是很危险吗!
生活态度随便也该有个限度吧!
虽然不用付钱对身为学生的我来说确实是感激不尽(不管忍怎么说我也好,光是刚才用在夹娃娃游戏机上的那一千日元,对我来说也是一次大出血),可是这种毫无社会性的态度,却蕴含着某种令人不敢轻易接近的危殆感。
毕竟她也不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而且还穿着高档的衣服啊。
虽然卧烟小姐的友情偿还也相当可怕,但是这个人的“怎么都无所谓的感觉”,也因为无法猜透她的心思而令人恐惧。贝木对金钱的执着可以用“恶心”来形容,但至少是可以理解的想法——而眼前这个人的想法却“无法猜透”。
恶心和无法猜透。
按照微细区别假说的理论,这两者本来应该是相似的东西(注:两者在日语中的读音很相似),但是……
“没关系啦,小哥。反正你好像经常陪余接玩耍,那样就当作扯平吧。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觉得过意不去的话,这样吧。下次你就请余接吃个雪糕什么的就行了。”
“是哈根达斯哦。”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斧乃木,偏偏在这个时候插嘴了——虽然也没有必要对欲望忠实到这个地步,不过对方这样子坦白说出要求的话,我也觉得很好接受。至少很容易理解对方的想法。
除了哈根达斯之外,我甚至还想多送她一只白熊。
怎么说好呢。
从这个意义上说,到目前为止,影缝小姐的“欲求”在我看来就只有“想杀死不死身的怪异”这样一个明确的杀意——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恐怖吧。
“影缝小姐你没有什么喜欢的食物吗?要是有的话——”
“没有啊,只要能吃的什么都无所谓。”
“…………”
完全不留丝毫余地。怎么说呢,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更让我加深了“这个人果然只对‘那方面’感兴趣呢”这样的印象。
如果是普通人,就算对食物没什么喜欢和讨厌的感觉,如果不厌其烦地做一些细致分析和验证,还是可以判断出那个人偏好的食材和不喜欢的食材。但是影缝小姐刚才的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却完全感觉不到那样的迹象。
总的来说,这个人之所以令人觉得“可怕”,说不定既不是因为她的暴力倾向,也不是因为她不留任何交涉的余地——而是因为她欠缺了某些方面的人类特征吧。我在这时候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超出了人类范畴——吗。
那么说来,像通过闲聊缩短彼此距离、营造出安稳气氛等等之类的手法,对这个人来说大概都完全没有意义吧……这种不支付代价、不需要支付代价的状况虽然让我感到于心不安,但是如果人家明明说了不要钱我还是勉强要把钱塞给对方,那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吧。
总之这种不安的心情就先作为我个人的感受暂且不提(然后改天再请斧乃木吃哈根达斯的雪糕——不是杯装的那种,而是纸包装的尖筒型雪糕),我开始向影缝小姐切入正题:
“镜子。”
“嗯?”
“镜子——照不出自己了,我。”
“…………”
从那一刻开始,影缝小姐就没有再搭腔,当然也没有打断我的话头,总之就是一脸认真地听着我讲述事情的经过——也就是我现在的这种半吊子的吸血鬼化现象,而且还是跟忍野忍没有相关性的吸血鬼化现象。
她出神地听着。
“……原来如此。”
在我把话说完的时候,影缝小姐才终于点了点头。
“妹妹,你的那个妹妹,她还好吧。阿良良木月火,就是月火啦。”
“不,正题可不是在那里……”
“听了你刚才说的话,难道有谁会不对你这个跟妹妹一起洗澡的变态感到在意的么?那澡也洗得太久了吧。”
影缝小姐先是戳中了我的痛处,然后就开始把焦点切换到正题上。
关于我和月火的洗澡之争的问题,看来即使是影缝小姐也忍不住要吐我的槽。不过她似乎还是只对不死身的怪异感兴趣,所以切换话题的速度很是惊人:
“可以问你几个问题么?”
“是的,什么都可以,请你尽管问吧。”
“你只要按照记忆回答就行了,你最后一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是什么时候?”
“?”
“我是说,你家的脱衣间有一面镜子对吧——在脱衣间的时候,有没有被镜子照到?即使在浴室里,镜子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蒙上水气的吧?那时候是怎样的?比如妹妹把你的头发弄成飞机头发型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况?当然如果这些你都不记得的话,把昨晚睡觉前刷牙时的情况说出来也可以——”
“…………”
听她这么说完,我才意识到这些或许都是当时马上就应该想到的问题。因为我一直都被镜子照不到自己这种异常现象吸引了注意力——我到现在都没有想过这种现象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
虽说是陷入了混乱的状态,但也太粗心了。
我尝试在记忆中搜索。
尽管尝试搜索了一会儿——我却总觉得没什么印象。毕竟“被镜子照出来”对人类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常识,根本不是会在意识中留下痕迹的事情。
就算是当时的那个瞬间有印象,也绝对不会转化为长期性的记忆——不过当然了,要是前一天刷牙的时候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的话,那么当时的我是一定会察觉到的,所以我可以肯定在那个时候应该还能再镜子里看到自己。
就算是在脱衣间的时候,这个道理也是同样适用的吧——如果看不到自己,那时候也一定会发现。所以,果然是……
“最后一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我想……可以认为是在察觉之前的瞬间吧。也就是在镜子被蒙上水气之前……所以那个时候,应该就是第一次没有映照在镜子上的时候了。”
“嗯……脚趾甲。”
“咦?”
“趾甲,让我看看。”
听她这么说,我就像幽灵似的把双手伸出来给影缝小姐看——可是影缝小姐却很不愉快似的扭曲着嘴唇:
“是脚趾甲。”
她这么说道。
说的也是。
影缝小姐当然不可能对我的美甲花纹感兴趣。
而且我本来就没有什么美甲。
虽说如此,在直立在空地上的状态下把脚趾甲递给一个站在女童肩膀上的人看……老实说我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摆出马上姿势才好。
总之就照做吧,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选择……我一边想一边脱下一边脚上的运动鞋,然后连袜子也脱掉,再揉成一团塞进那只运动鞋里面——接着该这么说呢,我摆出了类似艺术体操的Y字平衡的姿势,把一只脚递向影缝小姐的面前。
“怎么了,还真是奇怪的姿势嘛。”
明明是自己要求我这么做的,她却说出这样的话。
还没来得及抱怨,影缝小姐就伸手握住我那只已经伸到一定高度的脚(我当然无法把脚抬高到真正的Y字平衡姿势的高度,这已经是我身体柔软度的极限了),然后抬高到了自己的面前——我本以为自己会整个人翻倒在地,实际上也真的快要倒下去了,但是影缝小姐的臂力却阻止了我倒下去的势头。
也就是说,她只用一只手握着我的脚踝,就把我整个人的重量提了起来——我说这个人的臂力究竟有多强啊。
这样看来,恐怕她在动画版里的暴虐姿态也不是什么夸张的表现吧。
“镜子啊——”
“咦?”
“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的确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但是,只会映照在镜子里的怪异也是存在的啊。”
“啊啊……的确是呢。”
虽然我没有办法举出具体的名字——不过,只会出现在镜子里的幽灵,或者居住在镜子里的恶灵,又或者镜子本身就是怪异什么的,那些说法我都听说过。
可以说是不胜枚举。
因为这也不像是有什么直接关联的话题,所以对影缝小姐来说,这可能只是她心血来潮随便说说的事情,也就是作为在确认我脚趾甲的期间的闲聊话题了。
“那孩子——前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是怎么说的?”
“嗯……那个,因为你而赌气躲起来的幼女说过……原本发生了微细骨折的伤处,从内部开始一点点恢复,现在骨头已经是基本恢复好的状态了——那就是今早的诊断结果。”
“原来如此,今早是那样子吗。”
“啊?……咦咦咦咦?”
影缝小姐进一步操纵我的脚踝,把我的趾甲和脚趾拉到了我的脸部附近。我现在的姿势简直已经超越了Y字平衡,快变成I字平衡的姿势了。
这不管怎么说也太痛了。
大腿关节已经开始发出悲鸣。
或者说是我自己要发出悲鸣。
“看,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
“…………”
老实说,现在我可不是能仔细观察脚趾甲那种细小部位的安全稳定的姿势,但我还是勉强抬起眼睛看了一下,看来的确如影缝小姐所说的那样。原本裂开的趾甲已经合起来,原本出血的结痂部分也消失无踪了。
虽然对脚的小趾头用这样的说法好像有点夸张,不过那里的伤势——的确是彻底痊愈了。
没错,就像通过吸血鬼的恢复能力来修复……那样……
“虽然微细骨折什么的光看外观很难判断……但是趾甲恢复原状的话,就算不做X光拍片也可以清楚看到呢。不管怎么说,趾甲在一天之内恢复原状都是不可能的事……”
我一边说一边自己进行确认。
包括能够理解的部分,还有不能理解的部分。
“但是很奇怪,这真的是太奇怪了,影缝小姐——在离开家之前,我为了外出而穿袜子的时候还没有恢复到这个地步。或者说就跟今早接受忍诊断时的状态一模一样……至少从外观来看是还没有痊愈的。”
“这个原因再明显不过了吧,是既明且显的吧,鬼哥。”
回答我这个疑问的是位于影缝小姐下面的斧乃木。她竖起一根手指(虽然这样竖起一根手指多半是她的习惯动作,但是对于我这个知道其威力的人来说却是充满了恐怖感),指向天空。
指向天空——指向头顶上的夜空。
那是太阳下山之后的昏暗夜空。
“……啊啊,是这样吗。就是吸血鬼的力量在夜间会得到强化的那个道理吗——”
“而且你应该也接受了充分的月光照射吧。这种有如日光浴般的月光浴,应该是可以治愈吸血鬼的伤患的。Yeah~!”
在她说出“Yeah~!”的瞬间,就被影缝小姐从上面狠揍了一下。虽说这是一种暴力式的教育,但是我非常理解她的心情。
……当然,必须为这个“Yeah~!”承担一部分责任的我大概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忍的诊断果然是正确的吗。按照忍的推理,我现在正处于吸血鬼化的状态——”
因为这并不是单纯的伤口恢复,而是作为夜间居民的恢复方式——这已经完全跟吸血鬼的典型特征相吻合了。
“不,在咱看来还不能马上做定论——毕竟没有亲眼看过你最初的伤势。喂,余接。”
“怎么了,姐姐?”
“拿着。”
这时候,影缝小姐又移动了我的脚踝位置——并不是回归原位,而是放到稍微比Y字平衡姿势更低一点的角度,大概就是九十度到一百度左右吧。
她直接把握的光脚丫按在斧乃木的脸上,紧紧地贴着。把我的脚掌按在女童的脸蛋上不断磨蹭——就是这样的一幅怪异的构图。
到底打算做什么?这样取悦于我又什么意义啊?——我心里不禁冒出了疑问。但是影缝小姐却向斧乃木——
“检查一下。”
下达了这样的指示。
“好的好的。”
斧乃木以稍带反抗的态度这么说完,就从影缝小姐手里接过了我的脚踝——拜托我的脚可不是接力棒啊。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虽然比起被影缝小姐握着脚踝,反而是被斧乃木握着脚踝更让我感到害怕,而且是非同一般的害怕,但是在这时候交换了持脚者,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可以安心的因素。
不过我能感到安心也只是短短几秒间的事,也就是从影缝小姐过渡到斧乃木手里的那段时间。对于斧乃木马上用嘴含住了我的脚趾这种行动,就连身经百战的我也不得不感到战栗。
虽然像忍那样对我百般折磨也很那个,但是像这样被含在嘴里吮吸……怎么说呢,简直就是比那个更那个的感觉。
而且也没有痒痒的感触。
“啃咬啃咬。”
“不,别用牙啊!别咬上去!”
“不就是个小趾头嘛,别啰啰嗦嗦的。”
“啰啰嗦嗦——!”
因为感觉到生命的危机,我忍不住把脚抽了回来——刚才影缝小姐的固定方式牢固得让我无法挣脱,而斧乃木虽然是用双手来固定,不过她大概是太集中精神吮吸了吧,我很轻易就把脚抽了回来。
“怎么样?余接。”
“正在检验。”
“是吗,那么阿良良木君。趁着余接正在检验你脚的味道,咱们就进入下一个步骤。把手拿出来。”
“手?”
“嗯,就像给人看手相那样。”
刚才在看趾甲的时候,我因为会错意而把手递到影缝小姐的面前,难道在那时候做检查就不行吗?难道先后顺序很重要吗?说起来,同为专家的忍野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影缝小姐所说的“步骤”,其含义却并不是“先后顺序”。
我本来早就应该把这个人和忍野分开来考虑了。
我按照她的吩咐把手递了出去。
影缝小姐的确是像看手相那样温柔地把我的手握住了——我本来还以为她真的要为我看手相,以为通过手相可以判断出我现在所处的状态,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嘿!”
她发出了这样的吆喝声。
作为微细区别假说的采用者,我认为那绝对是应该读作“折断吧!”的吆喝声——影缝小姐先是把我伸出来的那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握住,然后就向奇怪的方向使劲掰了一下。
“咕…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嘛,不过咱已经不下了结界,不管你再怎么大声叫喊满地打滚都没问题,随你喜欢吧。”
到底是什么时候布下的。
我总觉得她好像没有时间去布置结界,不过这方面的本领可以说是不愧为卧烟小姐的后辈吧。当然我现在根本就没有佩服她的余力。
就连提出“你说的结界究竟是什么啊”这种问题的余力也没有。
虽然我至今为止曾经受过各种各样的伤,而且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在这个意义上也常常被人以为我早就习惯了受痛,但是痛觉是绝对不可能习惯的。本来吸血鬼的负伤痊愈就是“恢复原状”的性质,比如就像通常的骨折那样,在治愈之后并不会变得比原来更强韧。
所以我就毫无顾忌地当场蜷缩在地上,按照影缝小姐的建议,一边大叫一边在地上拼命打起滚来。
“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你干什么啊,影缝小姐!突然间这样子,痛死了痛死了痛死了——”
“啊啊,不行不行。光是在地上打滚是不行的——你必须想着把那手指治好,要在心中默念着把它治好。因为这是用来检验你恢复能力的测试哦。”
“测、测试……?”
那就是说——这个?
这种暴力性的行为,难以饶恕的蛮行。
也就是说,就像忍用尖尖的指甲抓我的皮肤一样——影缝小姐其实是在测试我的恢复能力吗?
不,虽然从顺序上来说这应该放在后面进行,但是你也该等一下啊。
为什么不管做什么事都比怪异还要粗暴啊。
“你试着努力从思想和概念的角度让你的手指恢复过来吧。你想想?这是右手的手指哦?被这样子折断的话,短短的一两个月以内可是无法愈合的哦?你要想办法努力让它恢复,不然应考复习什么的,凭那样的手指是做不到的吧?”
“呜……”
这种事作为动力也太弱了。
反而手指的骨折对我来说很可能会成为了不用复习功课的借口——就是类似“啊啊,既然受了伤那就没办法了”这样的借口。
高中生想偷懒的欲求可是绝对不容小看的。
我必须找到一个更强烈的、必须现在马上把手指治好的动机——不然我就会一直这么痛下去,几乎要痛死了。虽然手指骨折应该是不会死的,但我还是会痛死。
而且我现在仔细一看,手指已经变色得非常严重了。
影缝小姐,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折断手法啊。
这何止是一两个月内无法痊愈,我看一辈子都不会痊愈的吧?
“咕……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努力思考吧。
努力思考,努力思考,努力思考!
这手指如果不治好的话,这手指如果不治好的话,这手指如果不治好的话,这手指如果不治好的话,这手指如果不治好的话,这手指如果不治好的话!
“这手指如果不治好的话……就不能揉羽川的胸部了!”
不,就算治好了也不能揉吧。
可是这个动机对我来说似乎已经超越了合适的界限,简直达到了完美的境地。原本由于内出血而变成紫色——不,已经变成接近乌黑色的那两根手指,竟然在瞬间内恢复了过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你到底是思春期到什么地步了嘛。”
跟说的话相反,影缝小姐面带笑意地说道。
怎么说呢,这种年长姐姐的强大包容力,难道一点也不觉得无奈吗?
“不过嘛,这种恢复力——还有恢复的方式,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那么余接,你那边的验证结果怎么样?”
“还在验证中……现在是百分之八十四左右。不过,可以说已经大致上把握到了。大概这是吸血鬼化的状态,也就是说忍姐姐的推断是正确的。不过……”
“不过?”
她用的这个转折词还真让我在意。
“嗯,不过——不,接下来的话是不能从我口中说出来的。”
“喂喂,你这么说我就不单是在意那么简单了,这样的说法——”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告诉鬼哥的父母。”
“…………”
因为斧乃木就像人偶一样、就像尸体一样面无表情,我也完全看不出她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说认真的。不过这个我还真希望她是在跟我开玩笑。
她到底打算发表什么宣言啊。
“那么……那个,是开玩笑的吧,只是说笑的对吧,斧乃木?”
“当然,我说的告诉你父母当然是开玩笑的……不过我希望你把忍姐姐叫出来。把躲进影子里的忍姐姐叫出来吧。而且我也想听听那只鬼的意见啦。”
“嗯,也对。我会对刚才踩在她头上的事情道歉的,你就把前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叫出来吧。”
“啊……”
毕竟她们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而且对我来说也很希望身为搭档的她听一听,既然她们要我叫出来,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不过在今早的时候我就已经把王牌用过了啊。
要是在同一天内以虚构的甜甜圈为诱饵把她叫出来的话,到时候我搞不好就真的要变成甜甜圈了——现在毕竟是夜晚,在力量得到一定程度恢复的意义上说,现在的忍也许真的能把我的身体打穿。
这样一来的话——
“对不起,影缝小姐。我想马上去附近的Mr.Donut连锁店去买甜甜圈,可以吗?”
“为什么嘛。”
她用关西腔吐槽道。
我不禁内心窃喜。
“你就别干那种累人的事,赶紧把那孩子叫出来嘛。要是太麻烦的话,就让咱把手伸进你的影子里,像内脏一样把她给扯出来吧?”
“像内脏一样?”
这难道是对应“扯出来”这个动作的比喻吗?
“怀着要把她那头金发都扯断的觉悟一把抓住——噢?”
正当影缝小姐把话说得更加暴力的时候,就好像听到了她的话似的,忍野忍终于从影子中冒了出来。
这回她并不是像今天早上那样神采奕奕地举起一只拳头蹦出来,而是一副充满威严的姿态,连服装也换成了焕然一新的高级礼裙,威风凛凛地登场了。
虽然眼角好像有点红肿,我作为对她非常熟悉的眷属,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她也许在影子中哭了老半天”的疑虑,我当然不可能那样对她吐槽了。
“噢,前Heartunder Blade,抱歉了,刚才咱狠狠地踩在你的头上。”
“…………”
“…………”
“…………”
真是不懂得看气氛啊。
明明是大人却不懂得看气氛!
虽然嘴里说着抱歉,可是这人根本就没有半点愧疚的样子……虽然这事是我自己的推测,但我总觉得影缝小姐她绝对是从来没有承认过错在自己的人。
“嘿……咔咔!”
即使如此,忍还是勉强笑了出来。
那样子真是太坚强了,简直催人泪下。
“咔咔,汝等,看样子已经完成对吾主人的检查对吧。真是辛苦汝等为吾代劳了。即使是像汝等这样的人,也还是能为吾的主人效力,果然适材适所就是这个世界的在真理。”
“哈哈,抱歉啦。咱也真是的,竟然把你逼到了非要这样子耍威风的状况。咱其实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因为看到有个方便落脚的头,于是就不由自主地踩上去了。”
“…………”
饶了她吧。
明明不懂得看气氛,就别去分析她的心理了。
方便落脚的头……对生存了近六百年的忍来说,这毫无疑问是至今为止从来没有听人说过的、同时也蕴含着令人无法想象的强烈屈辱感的台词吧。
“咔……咔咔!”
即使如此,忍依然保持着笑意。这毅力实在太坚强了,而且明显已经没有了退路。
“要、要注意说话的态度啊,人类——不管汝是什么专家,是什么专攻不死身怪异的专家,要是以为对吾的事情都了解得一清二楚那就大错特错了。吾现在之所以不杀汝,只是因为期待着汝能帮吾的主人解决肉体上的问题罢了,这一点汝可不要忘记。咔咔!”
“不,我都已经向你道歉了嘛,对于刚才踩到你头的事情,踩到了自尊心高而个子小的你的头。别那么记仇嘛,就算是夜行性生物也没必要活得那么阴暗嘛~!对不起对不起,咱以后会尽量小心不踩到你的!”
“…………”
忍终于沉默了。
这样下去的话,搞不好又会像以前那样,忍野忍在几个月里都变得一声不吭了——为此感到担心的我开口道:
“请你放过她吧,影缝小姐。”
不得不马上加以劝阻。
但是听了我这句话,影缝小姐却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看来她刚才真的是没有恶意,完全是纯天然的反应。这性格也太糟糕了。
怪不得大家——就连贝木也不例外——都那么讨厌这个人。
“忍,你也放弃吧。你也没必要为了挽回过去而故意挖开伤口。”
“可、可是……”
别眼泪汪汪地拉着我的衣袖啊。
那太可爱了吧,也太可怜了。
“你当时只是挺身而出保护了我,我才没有被影缝小姐踩到头啊。那完全是一种献身性的自我牺牲行为。这么想的话,你的自尊心也能保住了吧?”
“嗯?哦,说得对啊!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吾只是为了保护汝才那么做的。哦哦,吾真是太威武了!”
一瞬间就恢复了心情。
她虽然是个极度可爱,极度可怜的家伙,但同时也是个麻烦多多也很好骗的家伙。
“我就是输给了这样的家伙吗……”
虽然斧乃木这么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是恢复了好心情而得意忘形的忍却好像没有听到,这恐怕是最大的幸运了。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幸运不幸运的,因为感觉除了影缝小姐之外的所有人都很不幸。
“那么,人到齐了,情报也搜集齐全了——也就是说答案也出来了吧。虽然这里不能插入向读者的挑战,总之现在就开始进入解决篇吧。这是解谜!”
“解谜……”
我对影缝小姐的这个说法感到有点不妥。
与其说是迷,我在镜子里照不到自己,只不过是一种现象而已啊……
“好,开始吧。”
忍说道。
已经恢复心情的忍,马上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嗯,虽然刚见面就被迫尝到了被人踩在头上的强烈屈辱感,但是作为昔日的怪异之王,她仍然有着不逊于影缝小姐和斧乃木的自信和自负吧。不过那种自信和自负是否可靠就很难说了。
“阿良良木历——鬼哥哥,你的肉体在现在这个时刻——不,或者应该说依然在持续性地一点点、一点点地发生着吸血鬼化。总之这就是现状了。”
“吸血鬼化……”
“你正在从人类一点点地朝吸血鬼发展。这种过程在生物学上应该是称作变态的吧。嗯,这的确很符合鬼哥哥的性格。”
“…………”
我真是笑不出来啊。
这根本就没有办法笑出来吧。
只能变得面无表情了啊。
不过这个事实,我已经通过今早的忍的验证,还有刚才在这里由影缝小姐进行的验证(实际上试暴力行为)知道了,所以事到如此也没什么可吃惊的。
“吸血鬼化吗……嗯~
“怎么了,小哥。还蛮冷静的嘛。”
“不,没有啦。因为至今为止已经不止一次的变成吸血鬼了……当然不可能像第一次变成吸血鬼时那样惊慌失措吧。虽然在专家的面前这么说有点自以为是,但是我这一年累计的大量经验也不是开玩笑的……”
尤其是这几个月特别激烈。
既有八九寺的问题,也有千石的问题——
而且,还有那个转校生。
“经验吗。”
斧乃木说道。
听起来好像别有深意似的。
“我想你积累的不是经验,而是蠢事吧。”
“咦?”
“不。”
斧乃木摇了摇头。
感觉似乎是来自于贝木影响的这句效力特强的毒舌吐槽,却显得过于绕圈子,总是绕来绕去的,以至于我无法理解过来。
难道我说的自以为是的话,真的是太自以为是了吗?难道是我这个门外汉高中生的发言,让身为专家的她感到不高兴吗?不过,斧乃木应该不是那种类型的人啊。
不管怎么说,每次见面都会改变性格这一点,还真的是让人难以应付。对于她这种机械式的性格,我一直都无法习惯。
“你说蠢事也太过分了,余接——虽然阿良良木君也许的确只是在积累着蠢事,但是关于这一点,咱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责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抚我,影缝小姐说了这么一句让我完全搞不懂是什么意思的话。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超过晚上九点钟了。
虽说中途费了不少周折,但是想到约定见面的时间是七点的话,我觉得也应该差不多把真相揭开了。
“要问为什么鬼哥正在发生变态的话……要问为什么变态正在发生变态的话——”
她还抓着这个不放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许是为什么事还记着仇吧。
“其中并不包含你和前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的相关关系——虽然这一点你也应该知道了,可是因为这个事实很重要,所以我不得不再次重复申明。”
“忍没有关系……但是,在身为前吸血鬼的忍毫无关联的前提下,我真的会有出现吸血鬼化的可能性吗?”
“这个当然是有的。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也想向忍姐姐进行最终的确认。你真的是没有任何头绪吗?对于在立场上相当于你主人的鬼哥哥,现在陷入这种状况的——原因。”
斧乃木注视着忍说道。
忍很不愉快地回答说:
“有的话就不用找汝等帮忙了嘛。”
“也没有从忍野那里听说什么吗?”
“没有听说。虽然吾确实没有把那男人说的话全部记住——而且把大半部分都当成了耳边风,但如果有这么重要的事情,吾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嗯,的确如此。”
听了忍充满自信的发言,影缝小姐以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点头应道。
“也对啦——毕竟对忍野君来说,这也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可以说是不规则的情况,也可以说是出乎意料。如果他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就绝对不会对这个危险性袖手旁观。”
“对忍野来说出乎意料……?但是,真的会有那样的事吗?怎么说呢,像他那样对什么事情都看得比水更透彻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出乎意料的事——”
这种形容……
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可怕。
“……即使是忍野君,也不一定能看透一切吧。而且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就跟卧烟前辈一样,并不是说对所有看透和看破的事情都会逐一加以应对的嘛。毕竟忍野君对这方面的要求很严格,或者说在处理上是相当事务性的。从咱的角度来看,在不顾得失、有时会因为心血来潮和一时喜好而采取行动的意义上说,反而是贝木更有温度感呢。”
“…………”
虽然我对以“温度感”来形容那家伙有点抗拒感,但是说得也没错。贝木他虽然非常执着于金钱得失,但是他那种细致入微的性格,同时也可以理解成一种人性的体现吧。
“不过就这一次来说,只不过是超出预想的情况啦——也就是说这是忍野咩咩、是看透一切的忍野咩咩没能看透的现象。”
“忍野——没有能看透的现象。”
一旦把这句话说出口,我就意识到那是何等严重的异常事态。对于从学生时代就开始跟忍野打交道、应该也或多或少知道他的失败经历的影缝小姐来说,那也许是“有可能”的事情。但是对于在今年度的第一学期一直受着他关照的我来说——对于一直目睹了忍野“看透一切”的我来说,那听起来简直就像一个恶质的玩笑。
恶质的笑话,恶质的现实。
恶质的——奇怪现象。
“那不是非同小可的事情吗?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事象,现在正发生在我的身上——连至今为止的经验,都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说得太夸张了——当然,从现在看来,忍野君的预想和预测落空的情况,的确是非常少见的事情——但是在这个问题上,阿良良木君,看到你对这件事感到如此的惊讶,这从咱的立场上看来却显得有点滑稽哦。”
“滑、滑稽?”
不,从身为专家而且跟忍野是老相识的影缝小姐看来,我这种惊讶的摸样也许的确显得颇为滑稽——但是也没必要说得那么明白吧。
我会受伤的啊。
这个人到底有多么不懂得观察气氛啊——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实际上却似乎不是这样。
影缝小姐接续说道:
“——因为,忍野君这次没能看透的东西,阿良良木君,恰恰就是你的行动啊。”
“…………?咦?”
如果说吃惊的话——影缝小姐的这句话又再让我吃惊了一回。或者应该说是莫名其妙。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可是就算她真的在说些什么,忍野咩咩至今为止没有看透阿良良木历的情况,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在忍野面前,我根本就等于是一张薄兮兮的白纸——应该是透明得即使隔着也能看清楚对面的薄纸啊。
在她的面前,我无论什么时候只能是纤薄弱小的阿良良木历。
那简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变化的立场——我就连一次也没能超出忍野的预想。我跟羽川是不一样的。不,即使是羽川,也并不能让忍野的所有预想都完全落空——
“影缝小姐,请告诉我吧。我到底是怎样让忍野的预想落空呢?虽然我想那大概是影缝小姐的误会……但是,如果真的存在像你说的那种情况,那么——我无论如何也想要知道的。”
“不用你催咱也会告诉你的。本来咱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到这里的嘛——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发展倾向的确是有点麻烦呢。搞不好的话——或者说,要是这样继续下去,咱们就要——”
咱和余接,
说不定就要把你杀掉了——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也没有改变声调,只是作为自然的对话应答……影缝余弦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
“大概——是必须杀掉的吧,搞不好的话。唔~阿良良木君。现在你的身体之所以向吸血鬼化的方向发生变态——之所以明确地朝着那个方向发生转换,原因非常的简单。老实说,就算咱这样的专家不特意指出来,你自己本来也应该能察觉到的。”
自己察觉到。
本来也应该能自己察觉到。
影缝小姐这么说道。
“……那、就是说……”
“你变成吸血鬼的次数太多了啊。”
影缝小姐——
依然以同样的语调说着——然后,平时总是以极端平淡的语气说话的斧乃木,依旧毫无感情地接着说道:
“就是说你积累了太多的经验——积累了太多的蠢事了啊。所以,鬼哥哥,你就是因为在解决众多事件的时候过分依赖于吸血鬼的力量,导致你的灵魂本身——在与前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完全无关的状况下——从根本上向吸血鬼的方向一步步地‘靠近’了。”
“靠近——”
“也就是说,你名副其实地化作了吸血鬼,变成了吸血鬼。”




本帖最后由 vinson159 于 2012-10-26 17:57 编辑


010
在这种时候,要是事到如今还在这里插入一段至今为止的故事梗概的话,也难免显得有点不合时节,作为说书人实在羞愧之至——但是为了按照顺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清楚,我想一旦错过这个时机就再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了。
要问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的话,那当然就是从春假期间开始说起了——从那个地狱般的春假期间开始说起。
严格来说,那应该是从春假前夕的时候开始的吧?
那是我遭到吸血鬼的袭击,结果变成了吸血鬼的吸血之春——在那之前,我虽然走过不少弯路,在人生道路上东摇西摆,也时不时会踩错路走错道,但毕竟走的还是人类的道路。然而在那个春天,我却完全偏离了人类之路。
大约一年前。
变成了吸血鬼的我,并没有获得杀害同族的吸血鬼、吸血鬼混血儿和吸血鬼猎人的特务部队等的救助——而是被麻花辫子加眼镜的神所眷顾的班长,还有身穿夏威夷衬衫的大叔救了性命。
我从鬼变成了人。
尽管留下了后遗症,不过恢复成人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尽管可喜可贺——但也并不值得庆贺。
到这里为止的部分我已经说过了,现在首先要说的是接下来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也就是在黄金周发生的事情。是从四月末到五月初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那简直是恶梦。把我变回人类的大恩人羽川翼,受到了猫的诱惑。
在那时候,为了击退那只怀着恶意和杀意企图向羽川——甚至企图向世上的一切发起袭击的猫,我利用的并不是装在塑料瓶里的水,而是作为吸血鬼的力量。
是吸血鬼的力量。
对于在春假期间失去的吸血鬼力量——自己明明那么避忌和厌恶、宁愿拼出性命也要刻意回避的那种力量,我却反过来加以活用,最后打倒了猫——不,我并没有把它打倒,只是暂时性地将其封印起来而已。
顺便一提,我为了让自己恢复吸血鬼的力量时所采用的方法,就是向忍提供鲜血。就是让身为幼女的它咬在我脖子上吸血。仅此而已。因为当时的忍还没有被束缚在我的影子里,所以必须定期性地给她喂血,在那时候让她喝下的血量一旦超过界限值——我就能变成吸血鬼,严格来说就是变成怪异杀手的眷属。
没错——会变成吸血鬼。
不过话虽如此,在那之后的一整个学期里——也就是忍野逗留在这个小镇上的期间里,我以吸血鬼的力量对阵过的对手大概就只有神原一人了。仅仅是在跟猴子许愿的她对阵的时候。
在面对遭遇螃蟹的战场原的时候,
在面对迷路于蜗牛的八九寺的时候,
在面对被蛇缠身的千石的时候,
还有在面对再次被猫诱惑的羽川的时候——我都完全是以人类的姿态去应对那一连串的怪异现象。
正如斧乃木所说的那样,如果说我变得过分依赖吸血鬼的力量,都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比如说在阿良良木火怜被蜜蜂蛰到的时候。
在火怜由于贝木的企图而被蜜蜂蛰到的时候——为了跟发高烧的她分担热量,我使用了吸血鬼的回复力。
接着就是月火的时候。
跟月火扯上关系的那次事件——就是后来演变为跟影缝小姐和斧乃木展开战斗的盂兰盆节时期发生的事。以专杀不死身怪异的怪异终结者为对手,我化身成为不死身的怪异·吸血鬼跟她们展开了战斗。
老实说,即使借助了吸血鬼的力量,我也完全不是影缝小姐的对手——总而言之,这个时候也许就是最明显的契机了。
我开始转化为吸血鬼的——契机。
变成非人存在的契机。
从暑假最后一天开始,到第二学期的期中——我极其频繁地变化成吸血鬼,变化成不死身,以此来对应各种各样的怪异现象。
一直以来,我都依赖着吸血鬼的力量,利用吸血鬼的力量,仰仗着吸血鬼的力量,凭着吸血鬼的力量跟怪异对峙——有的时候,我甚至还用来对付怪异以外的存在。
其中依存的最厉害的一次,就是千石连续两次被蛇缠身的时候——不,应该是她主动让蛇缠上自己的那个时候吧。
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为了救出千石。
我每天都变成吸血鬼,试图以此来解决事件——不过结果并不乐观,甚至反而总是造成事与愿违的结果。总而言之,我在那一个月、两个月的期间里,都一直重复着这个过程。
就是因为做了那样的事,我才会有今天。
才会有这样的现状。
才会有这样的现象。
总的来说,就是因为鬼哥你轻率地变成不死身怪异的次数太多了呀。不,当然如果以鬼哥你的主观意识来看待,这一切都不能算是太多,而且也算不得轻率啦……”
斧乃木说道。
如果从她的语调中感觉到某种同情的意味,那一定只是听者自身的一厢情愿的解释吧——她仅仅是像平时一样,以一如既往的细小声音平淡地说着话而已。
面无表情地、平淡地说着。
……我的确是很轻率。
我不得不这么说。
我不得不承认。
关于这一点,其实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的指摘了——自从忍野不在之后,阿良良木君总是轻率地过分依赖于吸血鬼的力量……战场原和羽川她们早就对我提出了这样的忠告。
当然这并不是有自觉性的行为。
但是对于利用吸血鬼的力量——对于变成不死身的做法,我的抗拒感正在变得越来越薄弱,这的确是事实。非但如此,我甚至在使用吸血鬼力量的过程中,在跟恢复吸血鬼力量后的忍一起战斗的过程中感受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羁绊。
昂扬感?
不,应该也包含有那个因素吧。
那肯定是有的。
如果没有那个的话就不是人了。
面对自己能随意运用那种超越人类、超越智慧的力量的事实,如果说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没有因此产生振奋昂扬的心情,没有因此陶醉在强大力量之中——那肯定都是骗人的吧。
“……也就是说,因为我过于频繁地借用忍的力量,所以我的存在……我自身的存在正在逐渐向吸血鬼转化是吗……?但是,为了避免发生那种情况,我其实一直都很小心的啊。
而且那也正式被忍野再三叮嘱过的注意点——为了在现世维持忍的存在,我一辈子都要持续给忍供给血液,但是在供血的时候绝对不能把血量弄错。
如果供血量过多、被吸取了过量血液的话,忍就会再次变回怪异——变回被冠以怪异杀手之异名的怪异之王……忍野曾经这么向我再三地强调过。
而一旦发生那样的状况,就意味着我自己也再次变化成吸血鬼——这也同样是忍野向我再三强调的事项。所以即使在我为了战斗而让忍吸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向她供应过超出安全线的血量——应该是这样的。
不,所以说这次的事情原本就跟忍姐姐是没有关联的啊。原因并不在于你让忍姐姐吸血这件事情上。当然间接来说也并非完全没有关系……鬼哥你由于什么原因、 用什么方法、让谁吸自己的血来变成吸血鬼这些因素,都不是问题的关键。至今为止你都是通过借助忍姐姐的力量发生变态,但是就算你每次都借用不同吸血鬼 的力量来达到目的,也是没有区别的。
“…………”
说得简单一点,鬼哥。你并不是因为变成吸血鬼的次数太多,而是变得习惯了。你已经习惯变成吸血鬼,变得越来越熟练了——以至于到了现在,你即使不借助忍姐姐的力量,也可以单靠自己变成吸血鬼的地步。
“…………等等。
先等一下啊。
我头脑的理解力还没有跟上——不,实际上我早就跟上了。对于这件事,我其实早就完成了思路的整理,并且已经作为事实接受了下来。所以假如这是别人的事情,此时的我恐怕早就向对方表示完全同意了吧。也许还会不住口地称赞斧乃木的超强推理能力。
但是这毕竟是我的事情。
就算是事实,如果那是一次极其悲剧性的、而且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的失败——那当然不可能轻易地接受下来了。
不,斧乃木。吸血鬼……变成吸血鬼这种事,真的是那么简单就能办到的吗?如果只是因为变得太多,因为变习惯了就会这样的话,那也太——”
跟恶魔玩耍就会变成恶魔——跟鬼玩耍就会变成鬼了。更何况你现在可是自己主动变成鬼来玩耍呢。
玩耍……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修辞手法而已。实际上跟吸血鬼化的你战斗过的咱可以保证,你的态度是非常认真的。
否则的话,咱当时是绝对不会让步的哦——刚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影缝小姐插嘴道。不,斧乃木只不过是作为式神代替她表达意见,至于见解的内容本身——无论是由影缝小姐来说还是由斧乃木来说,应该都是没有任何差异的。
也许该说成是在认真地发狂吧。虽然由咱来评价正常不正常也有点奇怪,但是正常来说,人是不会为了保护妹妹而主动变成怪物的。
“…………”
不过阿良良木君,这对你来说也许是突如其来的状况,但是类似这样的例子其实并不罕见——虽然不是简单的事情,但也不是罕见的例子。即使在专家之中,也出 现过连自己本人也变成怪异的情况。从狭义上来说,在咱的同行者——阴阳师当中,这样的倾向尤其显著。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咱才会像现在这样——”
影缝把视线投向自己脚下的斧乃木,以平淡的冰冷目光说道:
专门设置一个间接的代理人。
“…………”
也就是说,站在最先线跟怪异对抗,就是一件如此危险的事情——忍野君应该也这么说过吧?人只要一旦跟怪异扯上关系,以后就会很容易受到怪异的影响。
他的确这么说过。
但是——他却没有跟我说。
他没有跟我说呢,如果变成吸血鬼的次数太多,就会连我自己也变成吸血鬼——这件事他并没有跟我说过。
所以说,那就是忍野君没有看透的部分,也就是没有看透你的性格了。忍野君的误算就在于这里。不,本来他就没有计算过吧——没有计算的话就不能说是误算了。所以这应该是属于意料之外。他万万没有料到,阿良良木君,你竟然会在短期间内这么频繁地变成吸血鬼——”
“……这个。
这的确不能说是误算——可是也不能说是意料之外吧。
对了。
这应该说是看错人了。
是我自己……辜负了忍野的信赖,是这么回事吗,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吗。他根本没想过我会做那样的事。他根本没想过,我竟然会如此轻率地持续借助不死身怪异的力量——没想过我会变得过度依赖于吸血鬼——”
我辜负了把忍、把前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托付给我——托付给我的影子的那个男人的信赖。
我没能回报他的信赖。
对于忍的力量,还有忍的存在。
我竟然只将其当成方便的道具拿来随意使用——这样的情形,即使是他也没有能看透
所以,他才没有告诉我这个可能性
也没有——告诉忍。
他一定是觉得——
那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
过,关于忍野君当时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咱只能通过想象来推测了——说不定他只是忘记了而已。而且,阿良良木君。就算你以前从忍野君那里听说了那个可能 ,你应该不会对借助吸血鬼的力量有所畏惧吧?在知道自己有可能变成不是人类的情况下,你恐怕仍然会继续借助那种力量吧?
要说是安慰之言的话——
这些话也显得过于粗暴,过于随便了。而且不懂得体察气氛的影缝小姐,也应该不会向我说什么安慰的话。那一定只是她自己的感想吧。
要说我在那种前提下会怎么做,那真的是只有实际上试试看才知道了。
如果在事前知道这一点的话,我也许会采取相应的对策,也许会害怕得不敢再用了。
“……回复力太慢了,或者说……跟春假期间我还是忍的眷属的时候相比,这种回复力简直就跟没有差不多。这样的回复力和不死身程度,正是可说明我是跟忍毫无关系的地方发生了吸血鬼化的证据,是这样吗?也就是说,我现在并不是作为忍的眷属,而是自行化身成一个——化身成了一只吸血鬼……”
就是这么回事。总之,这个在分类上应该要被归入天然吸血鬼的那一类了。
吸血鬼有两种情况,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天然的吸血鬼,另一种就是因为被吸血鬼吸血而变成吸血鬼的人类——虽然鬼哥表面上看来是属于后者的分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就应要被分类为前者了。自行化身为吸血鬼的人,会发生这种转化的人就是天然的吸血鬼。
“……不过,这方面的理论我是不怎么明白啦……”
在春假期间听到的时候我就不大明白了,而现在感觉变得更加错综复杂了。
不,把吸血鬼视为生物、并且企图以此来理解其生态的想法,恐怕根本就超出了人类的范畴吧。
最糟糕的应该是蛇神的那次事件吧——那时候的鬼哥,真的是太频繁、太频繁、太频繁了——简直每天都变成吸血鬼。那已经远远超越了高频度的程度。那时候的鬼哥,搞不好处于人类状态的时间反而更少吧。
“……的确是。
把千石变成那个样子——让千石变成那样子的责任,都在于我。至少我觉得自己必须负责任——所以。
所以……
“……我已经大致上把握到状况了,不过却不能说是掌握了情况……那么,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斧乃木?
什么怎么做?
看到她莫名其妙地反问了我一句,我也一下子沉默下来——因为感觉到某种不祥的预感而沉默了下来。然而为了尽快驱散这种不祥的预感,我就把她的回答解释为要求我把问题说得具体一点的催促,于是重新开口道: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恢复成人类?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不,那当然是在春假的时候吧。当时我曾经向忍提出过同样的问题——在那个时候,忍究竟是怎么回答我的呢?
不,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不管那时候的忍给了我什么答案,都跟现在没有关系——我现在想问的事情……
还有我不想听到的事情——就只有出自斧乃木之口的这个充满绝望的答案。
鬼哥。
斧乃木说道。
没有任何踌躇,没有任何顾虑。
张开人偶般的眼睛,像人偶一样说道:
不可能,这是没有办法恢复的。
011
没有回复的方法。
没有复原的方法。
不可思议的是,听说斧乃木所说的这句残酷宣言,这句充满绝望而没有任何救赎的回答,我却以出乎意料的坦然心态接受了下来。
并没有产生任何惊讶和疑惑。
极其坦然地接受了下来。
那是一个深入骨髓的回答。
是彻底渗透了我全身的回答。
不,也许有点不对——其实并非完全没有意外性。那的确是我没有预料到的答案。但是这种意外性,却好像是把拼图中的一块碎片放进适当位置时的感觉,或者说像是在查字典的时候一下子翻到了目标单词的所在页面那样,就是那种对事物的合理性感到惊讶的心情。
是吗……”
我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对于这句听起来好像很干脆的台词,最想笑出来的人竟然就是我自己。我究竟在装什么酷啊——我真想这么对自己吐槽。
这难道就是在被车撞倒的时候说我没事的那种情况吗。
是那么回事吗,原来如此。
“……你不会惊慌失措吗?
影缝小姐站在斧乃木的肩膀上,以讶异的眼神注视着我说道。
跟刚才一样,这里是结界的内部。就算你在这里大声哭喊、满地打滚也没有问题哦?也可以哭喊着向神发牢骚哦?如果只是一会的话,咱也可以当作没有看到、没有听到的啊。
……这个。
仔细一想,这已经不是手指被折断那么简单了——我被宣告了自己已经远离人类的范畴,而且不可能重新恢复原状。
这并不是失去了某个部位,而是丧失了人类本身的特性,就算拼命哭喊到处翻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但是……
我却完全没有要那样做的冲动。
怎么说呢……我感觉那样也很合情合理啦,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
因为我实在干过太多乱来的事了,这半年来。在跟你战斗的时候也一样……那时候我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就好像喝营养饮料似的三番四次变成吸血鬼,总是依赖不死身的力量跟怪异战斗。那个报应……”
报应?
在说出口之后,我才觉得这个词似乎并不合适。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不妥……不,大概是因为知道另一个更合适的词,我才会觉得这个不合适吧。
我不应该说报应。
单纯来说,这应该称之为代价。
代价是无论如何也必须支付的吧。
没错,是代价。
只不过是之前勉强掩饰、随便凑数的行为被曝光了而已——只是到了今早才出现,被曝光而已。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没什么好奇怪的。
甚至可以说这一天来得太晚了。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类似支付欠帐——延长线上的事情。
那就是对之前得过且过蒙混过关的连续清算。
不。
是最后的全盘清算。
即使按照日历来考虑,现在也已经过完年了——那么阿良良木历也差不多该到缴纳年租的时候了。
只是这样而已。
代价么。
影缝小姐仿佛觉得很没趣似的说道。
从她的表情看来,我不禁觉得这个人说不定有着相当强的虐待倾向,搞不好只是想看到我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样子。
不过,既然你是自己主动要求使用那种力量,那就是没有办法的事吧——这一点确实是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不过看你这样一副参透世间般的态度把事情想得太极端的话我也受不了。尽管是这样的状况,但是你还没有丧失人类的一切。
“…………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没有可以恢复或者复原的方法,但是不让你的吸血鬼化进程继续恶化的方法还是有的。
影缝小姐说完,就向斧乃木瞥了一眼,似乎是叫她代自己继续说明下去。怎么说呢,这种以心传心的交流方式的确很有阴阳师和式神的风格。
嗯,当然,方法还是有的。是有的哦,鬼哥。
“……你所说的方法,斧乃木——也就是说,是可以防止我进一步丧失人性的方法吗?
嗯,这个……算是吧。关于鬼哥哥你现在吸血鬼化到了什么程度,还维持着多少人类的特性等等,就要等之后依次按部就班地进行详细检验才可以知道。不过总而言之,能够让你继续维持现状的方法还是有的。
“…………”
那到底是什么方法?——我之所以没有马上提出这个反问,难道是因为觉得那样做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太迫不及待的缘故吗?
还是说认为这样做有点死皮赖脸、企图拖欠旧债不还的感觉呢?——刚才明明说得好像看开了一切似的,但是如果有那个方法的话,就我目前的现状来说,也必须问个清楚吧。
你说的方法,是什么呢?斧乃木。
……不,方法这个称呼在这里也许有点不太恰当。因为那根本没有什么具体的执行手段。也就是说——”
斧乃木说道:
从今以后,不再继续依赖吸血鬼的力量。
“…………”
当然,给忍姐姐提供营养是可以继续维持的——介由影子的能量补充也可以照常进行。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反而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在频度和量的分配上就要好好考虑了,而明确的吸血鬼化行为当然是必须避免的,不管面对的是什么状况。
“……从今以后,不在依赖吸血鬼的力量。
这的确不能说是方法。
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做任何事。
不过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总的来说,这就跟依存症的治疗差不多——至今为止一直随心所欲地利用着吸血鬼的不死身特性的我,究竟能不能轻易脱离那样的惯性呢。
而且令我惭愧的是,现在的我跟怪异已经结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以后我肯定还会跟怪异扯上关系——或者被牵连进去的。
因为现在的我也同样受着怪异的牵连。
如果——”
虽然就算不问也能猜到,但我还是为了确认而向斧乃木问道:
如果从今以后——在每次对付怪异的时候都依赖不死身的力量,我会变成怎样呢?
那当然会变得更加不正常了嘛——别让朋友说这样的话好不好。(poke:承认是朋友了)到时候你的存在会越来越向吸血鬼靠拢,也不知道还有几次——总之,实际上已经绝对没有鬼哥你所想象的余地了。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乐观地去想有多少余地、还剩下几次之类的啦……”
但是……
比如说我——在我还保持着人类状态的期间,还维持着人性的期间,有一些无论如何也必须先做好的事情,而且为此还必须利用吸血鬼力量的时候。
——真的能忍住不去依赖这种力量吗?
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想象这种情况。
然而,仿佛要让我彻底打消这种想象似的,影缝小姐——
更进一步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说,也不要去想了吧。
她这么说道。
刚才我也发表了宣言……发表了宣战布告。如果你以后再做出主动变成不死身怪异的行为,咱作为专家就必须把你杀掉了。现在你还可以算是几乎要成为吸血鬼的人——是可以被称为拥有吸血鬼性的人类的比例状况,要是这个比例变得比现在更严重……咱不说你也明白吧?
“…………”
多亏了卧烟小姐在第一时间把影缝小姐和斧乃木派遣过来,我才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不过,虽然这意味着卧烟小姐的关怀心和友情,但我觉得这同时也是对我发出的警告。
她就是那样的人。
影缝小姐不光精通不死身怪异的事情,同时也对不死身怪异怀抱着强烈的执着心——卧烟小姐是在明知道这一点的前提下把她派遣到这个小镇来的。
说得极端一点,如果我的吸血鬼化程度超出了影缝小姐能容许的范围——那么影缝小姐就会当场把我消灭掉……卧烟小姐是在预见到这种未来的基础上把影缝小姐派遣过来的。当然,我也希望她是在推断出这种可能性很低的前提下做出这个决定的……
先做个确认,咱当时之所以答应放过阿良良木君和前刃下心,是因为你们由于忍野君的申请而获得了无害认定的缘故——但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你目前 所处的位置就正好是在边缘界线上。只要稍微踏出一步——或者咱哪天心情不好,阿良良木君,搞不好你就要被咱消灭掉了。
“…………”
哪天心情不好我就要被杀,太有点……
什么只用一次的话应该没问题、什么这次是例外之类的——要是你老是这样子不断找借口反复变成吸血鬼的话,你马上就会变成我的目标。不,不对。不 对不对。只要咱一判断出你的精神已经变成那种无法自制的不良品,咱就会马上采取行动。因为要是早晚都会变成不死身怪异,趁早把祸根除掉也是一种妥当的对应方式吧。
到时候吾就会把汝杀掉的,专家。
这时候——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着沉默的忍野忍插嘴道——跟感情有些漠然的影缝小姐和无感情的斧乃木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脸上充满了明确的感情色彩。
她继续说出充满恶意感情的话语:
如果吾的主人死了、被杀死了的话,吾就会从现在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反正吾一旦恢复了过去的力量,也会马上成为汝等的目标吧。
“……的确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到那个时候,就会演变为你跟咱们之间的战斗了——况且你的无害认定也会同时被解除。
影缝小姐完全没有被忍的杀气所压倒,反而面带笑意地回望着她。虽然在暑假的时候曾跟她们对立过,但是这两人并没有直接进行过战斗——战斗起来到底是谁会取胜什么的,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能力。
面对互相对峙的影缝和忍,我一时间也无法插嘴,周围弥漫着一片紧张的气氛。然而斧乃木——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吧,姐姐,忍姐姐。现在就搞得热血沸腾有什么意思嘛。
却以极其合理的一句话打破了这样的气氛。
在这种场面插进一句不合时宜却很合理的话,这毫无疑问是来自贝木的影响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尽管不情愿,仍然想向贝木说句谢谢。
虽然只限于这一瞬间。
要是这两人就在这里开战,那可真的只有用吸血鬼的力量才有可能制止她们了。
虽然就算用了也多半制止不了她们……
对不起啦,鬼哥哥。我家姐姐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是个特别没耐性、急性子、只能制定短期计划的人。所以别以为她是年长者就一定会温柔地守望着你哦。或者说,她肯定不会温柔地守望着你的。鬼哥哥,所以我想以朋友的身份拜托鬼哥哥……请你现在马上在这里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绝不会、绝不会再依赖吸血鬼的力 ——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会在不依赖不死身力量的前提下采取行动,你就这样发誓吧,以后的人生也要像人类一样活下去。
希望你可以发誓——
像人类一样活下去。
斧乃木以平淡的口吻这么说道。
“…………”
因为我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式神,只要姐姐命令我去做的话,就算对手是鬼哥哥我也不得不参加战斗——虽然我也有个人的感情,但那只是有而已。因为我就是那样的构造。
斧乃木……”
够了吧,你已经体验得非常充分了吧,不死身什么的。连身为尸体的我都这么说就绝对没错了,不死身什么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好的东西耶……而且,就算先撇开我 们的事情来考虑,也是一样的吧。现在这种程度已经是限度了,是鬼哥哥你作为人类……能假装成人类的样子继续生活下去的极限了吧?
假装成人类。
斧乃木挑选了这样一个词语。
假装人类的人偶挑选了这样一个词语。
镜子照不到自己,伤口恢复得有点快——如果只是这点异常的话,我想应该还能勉强掩饰过去吧。比照一下曾经失去了体重的女朋友,还有现在还持有着猴子左手的后辈的话——总之你还是可以回到应考复习的生活中去吧。那个……如果镜子照不到自己的话,我想应该也照不了相,鬼哥哥……准考证的照片,你已经照好了对 吗?
“……嗯。
虽然是长发的照片。
那样就没问题了呀。
斧乃木这么说道。
我不知道她的没问题究竟是指什么,也不知道那是按照什么基准说的……而且如果进入大学,那么很可能还要去照学生证用的照片……总而言之,她是这么跟我说了。
虽说只是一句安慰之言——但她毕竟是向我保证了。
知道了,斧乃木……还有影缝小姐。我明白了,我可以发誓。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借助和使用吸血鬼的力量,也绝对不会再跟怪异战斗——就算将来跟怪异扯上关系,那时候我也会以人类的姿态,并不是凭吸血鬼的力量,而是凭人类的智慧来对抗。这样就可以了吧?
啊啊,没错,就是这样。你能这么做的话就皆大欢喜了。不管是咱们的工作,还是你的性命,或者是前刃下心的性命。
“……还真是个轻飘飘的誓言啊。
正当我和影缝小姐之间基本上达成协议的时候,斧乃木却这么小声嘀咕道。
说出这种讨厌的话。
就像讨厌的家伙那样说话。
当然,要说轻飘飘的话也许的确是这样吧。即使是我,对于自己在关键时刻能不能好好遵守这个誓言,并没有百分之百的自信。
因为不管再怎么发誓——假如我看到战场原和羽川也许会死、或者正面临着近似于那种情况的局面,并且只要我进行吸血鬼化就能防止那种情况,那么我一定是不会犹豫的吧。
我一定会不顾三七二十一,只考虑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阿良良木历就是那样的人。
我的性格非常糟糕。虽然明知道就是这种性格至今为止给自己招惹了不止一次的危机,也吸取了教训,也进行过反省,可我还是会那么想——我这个人的轻薄之处,大概就是死了也不会改变。
不,就算不死也还是不会改变的吧——太可悲了。
虽说如此,我刚才跟影缝小姐立下的口头誓约,也绝不是因为害怕遭到暴力对待而随便信口开河的。
就算在心底里对自己怀有不信任的想法,我的神经也还没有粗到敢在这样凶暴的人面前信口开河的地步。
在这一点上,我的神经恐怕比毛细血管还要细。
是非常纤细的东西。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我应该考虑的事情,就是在不借助吸血鬼化的状况下也能妥善应对怪异现象的方法——不,就算不是怪异现象也一样吧。比如说按照先前那个假设,在战场原和羽川陷入可能会死的状况之前,我只要想办法防止那种状况的发生就可以了。
没错,是预防。
只要预防就行了——我必须思前想后,做好预防的措施。就是因为我以前没能做到这一点,才会像现在这样不得不过着无法被镜子照出来的人生。所以我更应该把这些经历当成是学习的材料和反省的材料。幸亏这些材料都是自己——这样想的话心情就会变得轻松一点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的确正如斧乃木所说的那样,跟过去战场原所怀抱的苦恼、以及现在神原的猴子左手问题相比——我只不过是镜子照不出来这点小事,那就跟懂得变一点小戏法没什么两样吧。
就用这样的想法来放松心情吧。
对啊,我是吸血鬼就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如果是戈尔贡什么的话可就麻烦了(注:戈尔贡是希腊神话中一种长有尖牙、头生毒蛇的妖怪)。
因为一看镜子就会变成石头嘛。
你干嘛勉强让自己朝那种乐观的方向去想啊……这种积极的心态以后反而会变成重压哦,到了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会变成地狱了哦。
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啊……你们两个真是的,老在这里说一些难听的话。这算是夸张式的知情同意原则吗?没问题的。我每天早上都会被妹妹们用夸张的方法叫醒,根本就没有沮丧的空闲……那么,影缝小姐,斧乃木。这次真的谢谢你们了。
嗯,欢迎惠顾——不,不对吧。
不管怎么说,影缝小姐也不是会在这种场面自己对自己吐槽的幽默型角色,所以这应该只是她不小心说错了吧。
接下来,咱还要对你的身体进行检查呢——是详细的检查。
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如果有一天你以为自己的人类特性比较强,结果不小心吃了大蒜死掉的话,你也不在乎吗?因为晒日光浴而变成灰烬的情况,现在应该也不至于发生,但是盛夏季节很难说哦?又或者将来退休后为了享乐而跑去南方小岛度假,也有可能弄得小麦色的皮肤烧起来哦?
吸血鬼对阳光的抵抗力,难道是根据紫外线的多少而改变的吗……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如果是那样的话,说得极端一点,吸血鬼也很有可能因为地球温暖化而趋于灭亡啊……
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哪个范围是安全哪个范围有危险,哪里是边线哪里是界线——只要掌握各个方面的限度区分,今后的生活就会变得轻松很多吧。在这些方面给你提出适当的建议之后,这次咱作为专家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是这样的吗……”
没想到还挺复杂的。
话说回来,那样的作业光是想一想也觉得很麻烦啊——我毕竟不是像战场原那么意志坚强的人,所以要过这种生活,搭档……忍的协助恐怕是必不可少的。
在我犯错误的时候就必须有人在身边揍我一拳。
不过战场原的体验也还是很有参考的价值——说起身为搭档的忍,我向她瞥了一眼,只见她正抱着双臂站在那里,虽然算不上是不高兴,但是从表情上看就像是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那个……忍。
怎么了。
呜噢噢。
她完全不打算隐藏自己的心境。
丝毫不加掩饰。
但是要说她本来是什么心境的话,那也很难看出来……总之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觉得很不爽。
我想在以后一段时间里也会给你增添不少麻烦……那个,抱歉啦。
那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吾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吧,吾和汝是一莲托生的命运共同体——本来吾和汝这样子在一起就已经是巧合的奇迹了,就像汝说的那样,光是这一点就应该付出那点程度的代价了吧。
况且吾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和不自由嘛——忍仿佛完全不放在心上似的说道——那也的确没错。
那么她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呢?我仔细想了想,从原本身为怪异之王、不死身怪异的忍野忍看来,接受作为天敌的怪异终结者专家的建议这种状况,或许就已经是让她觉得很不愉快的事情了。即使撇开被踩到头的事情不说——也是这样。
那个如果说等到明天以后再做的话——当然是不行的对吧?
嗯,那是当然了。在你的吸血鬼度提升到最高水准的这个月夜,正是精确测量出极限数值的最好时机。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作为万一的可能性,你也不希望自己等到明天早上一见到太阳就马上消失吧。没问题,只要花一个晚上就能知道大概的情况了。
放心吧,鬼哥。做这个检查基本上都是我的工作……我会亲手亲脚为你逐一检查清楚的。类似姐姐刚才所做的那种像突然袭击似的突然折断骨头的测试,我是不会做的啦……”
“…………”
虽然我没有考虑过那个可能性,但是听她这样重新说出来,那所谓的细致检查还真的是有点恐怖啊……如果问由斧乃木来执行是不是就可以安心下来,那她刚才的发言,就好像在宣告如果不是突然袭击的话就有可能折断骨头一样。
不,等一下。
搞不好就像刚才吮吸我的脚趾那样,斧乃木她可能会向我提供舔遍全身的服务……不,是检查。
那样想的话我就充满期待了。
干嘛露出这么猥琐的笑容呀,你这鬼哥哥……真恶心。
虽然不知道这是来自贝木影响的台词还是她自己的台词,但是被她这么坦白地说出拒绝的话,我还真是有点受伤。
我果然还是很讨厌贝木。
好,那么开始准备吧——不用给家里打电话吗?
没问题,我家里对我是相当放任的。而且那两个爱吵闹的吵闹型妹妹,今天也要开睡衣派对。
我本来是为了保护妹妹(特别是月火)才把她们派遣到神原家去的,但是仔细一想,这好像反而变成给我的后辈神原骏河提供了超级大赠送的服务。
就算说什么睡衣派对,神原那家伙睡觉时都是裸睡的。但愿她在妹妹们的面前不是以裸体示人吧……
……那也很好嘛。总之咱就先给卧烟前辈发个联络,告诉她没什么大问题好了。
“…………”
也对啦,的确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完全没有。
对一直都在跟不死身的怪异打交道的影缝小姐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即使对我来说——也同样理所当然。
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跟千石失去的这几个月相比的话。
这简直就等于什么都没发生吧。
余接,手机。
是的,姐姐。
斧乃木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手机——而且是智能手机,然后交给了影缝小姐。看到斧乃木竟然带着智能手机,我顿时大吃一惊。不,从刚才她们俩的对话来判断,那应该只是影缝小姐让她拿着的吧。
因为考虑到必须在各种难以落脚的地方行走,影缝小姐肯定会很注重减少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钱包和手机什么的,或许都是交给斧乃木来携带的吧。
嗯,虽然没能杀死阿良良木君有点遗憾,不过至少是摘掉了不死身怪异的一棵芽苗,今天就先满足于此吧——噜噜噜~poke:突然想起了嘟嘟噜……
影缝小姐边哼着小曲边操作着智能手机——大概是正在给卧烟小姐发报告邮件吧。可是影缝小姐和忍完全相反,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虽然她说的因为没能杀死我而感到遗憾血腥味十足的发言让我感到不寒而栗,但是从她的表情来看,却好像没什么遗憾的迹象。
摘掉了不死身怪异的一棵芽苗。
摘掉芽苗这件事。
对她来说真的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那个,影缝小姐。
什么事?
那个……其实,在暑假的时候,我就已经想问你一个问题了……影缝小姐,你为什么会那么渴望杀死不死身的怪异呢?
啊?
她连写邮件的手也停住了。
我还想这或许是干涉到对方禁忌领域的问题,可是她却只是简单地反问了一句。影缝小姐的这个反问,就好像因为正在专心写邮件,虽然有听到声音但没有专心去听似的。
你说啥了?小哥。
不,那个……我只是想问一下,影缝小姐你那么渴望杀死不死身的怪异,究竟是为什么呢……?作为怪异的专攻领域,这难道不是相当特殊的吗?
~?是吗。怎么说呢,也不是太特殊吧?本来怪异这种东西,也就是妖怪,基本上都好像跟死了一样嘛。对吧,余接?
的确……这方面的基准是很暧昧的哦,鬼哥。按照不死身的不同解释,姐姐的专攻领域甚至可以说是全种类的怪异哦。
“…………”
这个。
说起来也好像的确是这样。
况且如果真的要归根究底的话,斧乃木这个人作为受到影缝小姐操纵的式神,也是尸体的凭丧神,其本身就是她应该视为目标的不死身怪异。
从这个角度看已经出现矛盾,或者说已经有了破绽,所以专攻是什么之类的说法,也许都是一种相当模糊的概念吧。
就像是凭感觉来判断的东西。
对了,而且用狭窄来形容影缝小姐的专攻的并非别人,正是贝木——我可能就是把那家伙说的话全部当真,结果向影缝小姐提出了傻瓜一样的问题。
必须彻底反省。
实际上,像咱这样的以不死身怪异为专攻的专家,也不是说没有别的人哦——当然,像咱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着去杀的人,也就只认识一个而已。
“……还有一个人吗。
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作为一个差点被她杀死的——被她怀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热情杀意差点终结掉性命的不死身怪异……
嘿嘿嘿,不过那家伙是个类似隐居者一样的人,你可以不用在意的,阿良良木君——毕竟那个人是连卧烟前辈的集团也没有留住的、真正落伍者嘛。
影缝小姐说道。
也就是计算范围外的存在啦。不过咱之所以专攻不死身的怪异,就是因为不管出手有多重都不会出现干得太过火的情况——嗯?这个之前好像也说过吧?
“……那个,的确听你说过。
但是,我还是产生了真的就只是这样的理由吗?的疑问。
光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把不死身的怪异视为敌人了吗?不知为什么,我觉得那是一种过于危险的生存方式……
难道因为她是武斗派,所以就无所谓吗?
故意挑选难度高的道路什么的,也许就是那样吧——那种像少年漫画里的角色,在现实中除了我家的大妹妹之外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什么嘛,阿良良木君。关于咱是怎样踏入这条路的经过,难道你真的想听那种番外篇一样的故事吗?
不,我也不是那种兴致勃勃地来看热闹的家伙啦……不过坦白说的话,心里还是有一点在意。因为我最初遇上的忍野的专攻好像跟没有差不了多少……但是到头来,无论是影缝小姐还是贝木还是卧烟小姐都是一样的呢。
就是这么回事。不过与其想知道咱的理由,你倒不如关心一下余接的理由吧。
咦?
突然被转移了话题的焦点,我马上向斧乃木的方向看去——然而斧乃木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
就像在发呆似的,茫然的表情。
难道她仅仅是在看着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了人类的我吗?
影缝小姐,那究竟是什么——”
哦?
这时候——
正当我想要向她追问的时候,影缝小姐正在操作着的智能手机似乎突然震动了起来。那应该是在写邮件给卧烟小姐的途中接到了来电吧。
影缝小姐确认了一下从我所在的方位不可能看到的手机画面,稍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就按下了接听按钮。
喂,你好,我是影缝——”
开始接听电话。
不过现在我的问题并不是什么分秒必争的事情,就算被打断一下也没有必要那么在意吧。
但是我却隐约感觉到刚才心情还很好的影缝小姐好像突然改变了表情。
而且变得非常明显。
……等一下嘛,等一下。咱现在正好跟阿良良木君说起那家伙的事情……前辈,怎么会这样,不管怎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前辈?
前辈的话——被影缝小姐称呼为前辈的人,那很自然就让人联想到卧烟小姐,卧烟伊豆湖小姐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影缝小姐的表情变化也可以理解了。因为影缝小姐大概也对卧烟小姐那种特有的熟不拘礼的态度不大适应吧。
从我的角度来看,首先第一个想法就是不愧是卧烟小姐”——现在正好是我和影缝小姐她们的对话告一段落的时候,而影缝小姐也正在给她写报告邮件。她竟然选中这个时机打电话过来,所以我首先就冒出了不愧是卧烟小姐这个想法。但是——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啊啊……嗯。可是正弦那家伙,现在……是吗,知道了。我会转告阿良良木君的——毕竟也只能先这么做了。咱们就这样也没问题吗?就这样顺水推舟么。
嗯,嗯——在那之后点了两三次头,影缝小姐就以一句再见挂掉了电话。这个人果然是一个会好好跟别人说道别问候语的人呢——我心想。
老实说,这时的我本来并不是悠哉游哉地想着这种事的时候——但是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拿影缝小姐、贝木、卧烟小姐和忍野作比较,这是我的坏习惯。
阿良良木君,在最糟糕的时间,有一个最糟糕的消息。
……?但、但是刚才的电话,是卧烟小姐打来的吧?
不。
虽然刚才那个的确是卧烟小姐打来的电话——等一下,可是刚才影缝小姐完全没有向对方说明这边的状况,也就是没有提到过关于我的症状的事情。
那就是说她刚才一直在准备、甚至还写成了邮件的报告内容,她也完全没有提到过——那样的话,当然就是对方向她提出了新的话题。
难道说那个话题,就是影缝小姐所说的最糟糕的消息吗?
那么最糟糕的时间,到底指的是哪一个时间呢——而且在接到最糟糕的消息的那个瞬间,不管是什么时候,那一瞬间都肯定是最糟糕的瞬间才对啊。
咱暂时把余接借给你,所以你就尽快赶过去吧。
尽快赶过去……到底要去哪里呢?
是神原骏河的家。就是卧烟前辈的姐姐·卧烟远江的女儿所居住的神原家——你现在就尽快到那里去见你的妹妹们吧。
影缝小姐以锐利的眼神和锐利的语调——向我严肃地说道。
……严格来说,现在也许已经不在那里了。



本帖最后由 vinson159 于 2012-10-28 20:52 编辑


012
斧乃木余接的必杀技。
身为专家兼暴力阴阳师影缝余弦的式神,其必杀技的名字叫做“多数例外规则(Unlimited RuleBook)”——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奇怪名字的由来,但是要说这招必杀技是什么样的招数,那就是让肉体的一部分发生瞬间性和爆发性的膨胀,同时以该部位向对象发起攻击这样一招跟女童的外表毫不相符的,充满谨慎肉搏战色彩的力量型攻击手段。
不过要说符合影缝小姐的式神风格也确实没错……说起这招绝技的精妙之处,那就是它并非只能用于攻击,同时也能用于防御这一点了。不,说是防御的话也不太恰当——可以灵活变换使用的应该是回避行动。
也就是说,通过瞬间性和爆发性的肉体膨胀产生的反作用力,只要她想就可以随时向全方位实现高速移动——不管是向前、向后、向左、向右还是向上都可以随心所欲,假如利用天花板作为落脚点的话,那么向正下方移动也应该没有问题。
而回避换句话说就等于是移动。
如果用RPG游戏为例进行说明,那就是某一招远距离攻击的技能可以直接当成移动咒语来用——简单来说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从补习学校的空地……不,从补习学校的荒地到神原家,就算勉强用直线联结起来也有着相当远的距离,但是如果借助斧乃木的力量,就可以在短短几十秒内到达目的地了。(poke:你倒是一开始就简单点说啊!)
“吾在全盛期的时候也同样能做到。”
忍这么说道。
实际上如果是全盛期的她,如果是被称为传说中的吸血鬼的她,别说是移动,搞不好只要有一秒钟她就会绕地球转上七圈半那么多,但是很遗憾的是现在的她并不处于全盛期,而是正值衰退期的八岁幼女,所以就只能通过钻进我的影子里跟我一起移动了。
我用双手紧紧抱住斧乃木的腰部,闭上眼睛过了几秒种——就这样,我已经到达了深夜时分的神原家门前。
“我们进去吧,鬼哥哥。”
“不……稍微……等我……一下。”
不愧是职业能手,斧乃木一着地就马上手脚麻利地开始行动起来,但是我却没能跟上她的节奏。
当然了,就算移动本身是走捷径的超高速飞行,现在的我却并不具备能瞬间适应其间的气压差和氧气浓度变化的身体素质。
我只觉得头晕目眩和气喘吁吁。
典型的高原症状,光是没有晕过去就已经是奇迹了。
身体没有碎裂成一块块也算是很走运了吧。
如果我现在的肉体不是处于吸血鬼状态的话,症状恐怕会变得更加严重吧——但是假如像以前陪她一起移动的时候那样,是处于借助忍的力量化身为吸血鬼的状态,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吃力。
……呜呜。”
怎么说呢。
虽然我没有明确的要依赖那种力量的想法,也就是说没有那样的自觉,但是一旦意识到以后再也无法使用那种力量——就会痛切地体味到自己失去的东西的重要性。
实际上,就算我变成这样也不意味着我因此失去了什么东西,反而应该说变成吸血鬼会让我不断丧失作为人类的重要东西啊——
“没事吧?鬼哥哥。”
斧乃木已根本就不怎么担心似的动作跑了过来。
因为她本来就是尸体,当然跟气压差和氧气浓度都扯不上关系。
“要我帮你做人工呼吸吗?”
“不……我现在可不是能陪你开那种玩笑的状态……
唔。
明明是我,也就是说明明是我阿良良木历,竟然说出不是能陪你开“那种玩笑”的状态这种话,看来我的身体状况真的很糟糕。
不过老是蹲在地上也不行——老是蜷缩在地面上也是没有意义的。(poke:这两句话到底有什么区别!西尾你个坑货!)不管身体情况如何,现在也不是可以让我一直这样蜷缩在地上的状况。
“忍……抱歉,扶我一下吧。”
“真是没办法。”
这时候,忍就从潜伏的黑影中登场了。
就这样从影子中冒了出来。
当我和斧乃木在遥远的上空滑翔、地面上连半点影子都没有留下的时候,她到底算是在什么地方呢?我忽然间对此感到很不可思议,当思考着这种毫无结果的事情的时候,忍就扶起了我的身体。
虽然是幼女的身体,但现在毕竟是夜晚,所以她也还是有着相当程度的力气。
力量型的幼女角色加上力量型的女童角色。
“那么……斧乃木,抱歉,拜托你再来一次吧。”
“还真会使唤人嘛,你还真会使唤我嘛,鬼哥哥。当然这次毕竟是奉姐姐的命令,要我怎么帮忙都没问题。但是连续跳到这种高度,鬼哥,我想你这回真的会死哦?”
“不,没有人叫你跳到那种高度吧……你也知道,神原她可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啊。”
神原家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日式大屋。
是大屋子啊,大屋子。
光看外观就充满了有钱人家的氛围,外面还围起了高高的围墙——还有一道华丽无比的大门。虽然从外面看不到,但是里面还有一座池塘里养着锦鲤的那种豪华庭院。这个到底该怎么说好呢,对,就是所谓的枯山水?
总而言之,就是一片宽敞。
一片宽敞一片宽敞一片宽敞。
尽管这并不是用来描述高贵居室的适当词汇,然而除了一片宽敞之外,我就想不到别的说法了——虽然作为居住在这种大屋子里的人数少得有点几段,不过这座屋子里有住着神原骏河和她的祖父母总共三人。
那又怎么样呢?比如说如果从正面或者正门入侵,那么万一碰到神原的爷爷和奶奶,我们毫无疑问就变成非法入侵了——虽说按门铃进去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考虑价值,但从时间上来说也很困难。那样的无礼行为已经跟非法入侵没什么两样了。
既然这样,我就觉得最好可以不通过正门,而是以走捷径的手段跳过正确路径直接到达神原的房间——而走捷径正好是斧乃木的看家本领。
我并不需要她跳到上空几千米那样的高度,只需要稍微跳过围墙——跳过包围着房屋四周的围墙就足够了。
“话说……结果还是没有给你做测试,而且也没有那样的时间,不过鬼哥你现在究竟是哪个水平的吸血鬼呢?就算说有回复能力也好像处在相当低的水平,肉体能力是什么水准呢——现在毕竟是晚上,如果拼尽全力使劲跳的话,这种程度的围墙说不定就能跳过去的吧?”
“不,这不是使劲不使劲的问题,要是手不小心碰到墙壁的话,在这种地方搞不好是会弄响起报警音的吧?”
“我觉得这时候就算弄响了也不要紧呀……如果姐姐的……不,卧烟小姐所说的情况属实的话,家里面应该已经变成战场、或者是战场残迹的状况了。那已经完全是满足拉响警报的条件啦。”
…………
不。
什么“如果卧烟小姐说的情况属实的话”嘛,斧乃木虽然说得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但是如果不是在真正的意义上跟影缝小姐以心传心,关于神原家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还没有明确的了解吧。可是她为什么能说出这种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台词?
因为影缝小姐刚才——
“别说那么多,赶快去吧,去了就会知道。”
都只是在坚持着这个说法。
她说的尽快赶过去,似乎并不只是包含催促的意思,而且真的有着“越快越好”的含义——就连说明具体情况的空闲也没有。
影缝小姐之所以没有跟我们一起来,大概是因为人体无法承受那种捷径跳跃的缘故吧,即使她拥有那种超出人类范畴的强大暴力也同样如此。但是通过智能手机的地图把神原家的地点传达给斧乃木的这种方式,还真是充满现代气息,或者说是人类智慧的体现吧。
OK!要抓住哦,鬼哥哥。”
“嗯。”
“我说要抓住,可不是叫你让警察抓住哦。”
“我当然知道。”
“忍姐姐也是,来吧。”
“吾是不会抓住汝的。”
忍拒绝了斧乃木的提议,又钻回到影子里去了。忍这种无论如何也不打算跟斧乃木套交情的气概,真的是太根深蒂固了。
“我要跳了。”
“嗯,拜托啦。”
“‘多数例外规则’。”
可是这种程度的跳跃,就算用斧乃木的通常模式也应该可以跳过去,我看也没有必要这样死板的叫出必杀技名吧——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期间,还没等我想好,我和斧乃木已经成功侵入到了神原家的中庭。
我们干的这些事情完全就是鲁邦三世的翻版。
“我们干的这些事情完全就是鲁邦三世的翻版呢。”
斧乃木说道。
我还以为自己跟她的思维发生了同步。
“怎么说呢,就好像晚上悄悄溜进可爱女生房间的感觉哦。”
然而他接下来却这么说,我顿时对这种超低的同步率感到愕然。
明明同样是鲁邦三世,这种印象差异是怎么回事。
“可爱女生这说法也有点怪怪的啊……我想最近的鲁邦三世应该不会做那种事。总而言之,我们马上赶去神原的房间吧。这里是我所熟悉的别人家。”
虽然要说熟悉也有点夸张了,但是仅限于神原的房间来说,我却有着比房间主人更熟悉的自信。
而且有着熟知一切的自信。
因为无论是应考时期还是最后拼搏时期,对于神原那凌乱不堪的房间,她那个仿佛有着不管怎么打扫都会自动复原的功能似的、很快就会被堆满各种东西的房间,我总是以每个月两次的频度来这里帮她清理。所以什么地方放着什么东西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把两个妹妹送到神原家里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我前几天刚把神原的房间打扫干净的缘故。如果是平时状态的神原房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把自己的可爱妹妹送过去的——因为她们搞不好会被埋进垃圾堆里。
我用手扶着斧乃木的肩膀,以蹑手蹑脚的动作在神原家的内部移动——都怪斧乃木刚才发表了一句意料之外的评论,害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想偷偷溜进神原的房间偷情似的。总之我先脱下袜子,走进走廊——在这种时候,日式大屋的安全度真的是低的可怜。还是想办法改善一下才行吧——我无视了自己现在的行为这么想道。
我悄悄打开了神原房间的拉门。
与其说是悄悄地打开,倒不如说是大摇大摆地打开更恰当——里面究竟……
………………
根本就没有什么“究竟”。
很简单。
只不过是正如影缝小姐说的那样——我们看来只是来这里做了个确认而已。神原的房间已经空空如也,只摆放着空荡荡的两张床铺。
……不,被子不是三张的话就太奇怪了吧。”
明明是三个人,为什么只有两张。
她们到底在这里搞什么呢。
虽然也不是说没有对此产生疑问,反而是疑问变得越来越强烈,不过总之先采取行动吧——尽管是空无一人,我还是小心注意避免发出声音,就这样潜入了房间里。
然后我开始检查床铺被子。
正如推理电视剧的惯用句那样,还有点温热。
虽然我没有办法办法断定有没有走远,但是可以确认刚才一直有人躺在这张被子里——我接着嗅了嗅枕头的气味。其中一边的枕头残留着火怜和月火的香味(poke: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而另一张床铺的枕头则带有深远的香味——果然她们三人知道不久之前都还在这个地方。
幸好是神原·火怜&月火这样的组合啊——我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但是,这时候我却发现了某样东西。
我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发现有一件我上次来收拾房间的时候并不存在的物体。
…………
是一只纸鹤。
神原的房间是和室构造,其中有一个颇为豪华的凹间——那里平时只是堆积着大量垃圾的垃圾集中点,请别怪我厚脸皮说句以恩人自居的话,在那个因为我的打扫而变得一尘不染的空间里,就好像装饰品似的放着一只纸鹤。
说起纸鹤的话,当然就是那个典型的折纸范例了——只要是日本人的话,恐怕应该没有谁是连一只都没有叠过吧。但是……
但是——纸鹤?
“怎么了,鬼哥哥。”
“不,斧乃木,这个。”
听到斧乃木的提问,我就用手指了指刚发现的那只纸鹤——虽然不敢随便用手碰也许是我慎重过头了。
…………
“不,你可能觉得那只不过是一只纸鹤,但是神原可不是会在房间里放那种装饰品的人。那家伙不是那样的人啊。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在凹间放置装饰品的概念,她只把那个地方当成是容易放东西的位置。如果是摆放一些容易腐蚀的书还有可能,像那种有品位的东西……
“有品位……吗。”
斧乃木说完,又猛地摇了摇头——看她面无表情地摇头的话,感觉就好像是摇头机器人似的。
也就是在脖子部分安装有弹簧机关,一碰就会摇来摇去的那种东西。
我有点想去摸摸看的冲动。
“要说有品位的话,那的确是非常的有品位——也许是那样哦,鬼哥哥。你试着把那东西拿起来看看吧。”
“咦?但是……如果那东西有什么线索的话——”
“没事的,鬼哥哥。如果事实正如我所想的那样——因为我只是式神,而且是尸体,就算摸了也应该没有任何反应,但是鬼哥哥你还是人类啊。”
……知道了。”
虽然我不得不对“还是”这个说法感到在意,但是也没有时间在这里悠哉游哉地谈话——在神原和妹妹们都不见了的现状下,必须尽量节省时间的状况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用手拿起了纸鹤。
就好像对待爆炸危险品一样小心翼翼地——
拿起了那只小小的纯白色纸鹤。
“!!呜啊……!”
吓了一跳。或者应该说——因为恶心而发出了悲鸣。
在我握着那只纸鹤刚想拿起来的时候——希望各位不要误会,我真的只是把看到的现象原封不动地用文章描述出来而已——那一只纸鹤,突然变成了千羽鹤(注:千羽鹤是由一束一千个折纸而成的纸鹤串联,出自一个日本的古老传说,据说任何人只要折一千个纸鹤,就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仿佛在地板下面像树根一般埋着一串千羽鹤,只有一只像嫩芽般冒出表面,而我就把它整串拉了起来似的——就是这种感觉。
千羽鹤。
我想这应该是认知度极高的日常词汇之一了——作为送给因受伤或患病而住院的亲朋好友的慰问品,这应该是众所周知的东西了。可是像这样出乎意料地突然出现在眼前,老实说我心里顿时就腾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人类的跟圆形恐惧之一,就是在看到许多小东西密密麻麻地集中在一个地方时产生的(poke:密集恐惧症?)。那些小东西不管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看起来都像是有什么在蠢动似的,非常恶心。
不,说得更简单一点(poke:所以说你倒是一开始就说得简单一点啊!),人总是对数量多的东西感到害怕——也许只是这样吧,总之我就是被那无数的纸鹤吓了一跳。没有放开捏着纸鹤的手已经算很厉害了。
“喂,喂喂,斧乃木——”
“果然是呢。”
“果、果然?不,如果这种现象跟你预想的内容一致,你就应该先告诉我一声啊——我可没想到一只纸鹤会变成千羽鹤。”
“不,因为我想你可能会很吃惊啦。”
…………
一想到这种性格是来自贝木的影响,我的恼火指数也会马上翻倍。
该怎么办啊?要是我发出的悲鸣吵醒了神原的爷爷和奶奶的话。不,我是说真的。
在这种状况下,我不就被当绑架犯了吗?
根本就没有辩解的余地啊。
我就像提灯笼一样提着千羽鹤,然后向斧乃木问道:
“那么,斧乃木。这东西究竟是怎么个果然法啊?”
“也就是说犯人是认识的人啦。那是我和姐姐认识的人,而那东西就是一条信息——如果用鲁邦三世的说法,那就是相当于犯罪预告状的东西。”
“犯罪预告状……?不,可现在已经是……绑架?已经被执行了啊——”
不,应该不是吧。
绑架本身并不是目的,应该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吗——虽然这根本不能成为任何安心的材料,而且神原、火怜和月火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可是——连预告状也来了吗?
“‘那家伙’就是一个喜欢玩弄这种魔术机关的人啦——是一个喜欢以恶意惊吓别人的家伙。老是做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充满了恶意。可是这次以纸鹤的形式留下信息的理由,却是相当的直接呢。”
“什么意思啊?”
“是鸟。”
斧乃木说道。
“鸟的形状——凤凰。也就是说,那些纸鹤……那被誉为生存千年的鸟群,应该是在俺是你的妹妹——阿良良木月火吧。”
“咦……?”
“好了,鬼哥哥。确认作业已经结束,已经完成了。我们回去姐姐那里吧——那串千羽鹤也必须带回去给姐姐解析检验。如果是跟相识者有关系的话,老实说也不知道姐姐愿意插手这件事到什么程度……不过我想解析的话她应该还是愿意帮忙的。”
013
“手折正弦——人形师。”
影缝小姐说道。
就算我不刻意研究她的心中想法,也可以肯定她对“那个人物”怀有强烈的敌意和厌恶感。
很明显她极不耐烦。
“正弦……?是吗?”
这么说来刚才影缝小姐在跟卧烟小姐通电话的时候,好像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时候的我并没有发现那其实是一个人的名字——
结果,我跟斧乃木妹妹除了那只被认为是“犯罪预告”的纸鹤之外什么也没找到,只好拿着那个无可奈何地回到那片可以称之为补习班废墟的荒地上。
“那个——”
我正准备跟影缝小姐汇报刚才的情况——学妹跟我的妹妹两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踪影,被子里还残留着一丝温度——
“无所谓了。”
却被她的这么一句话打断了。
看来式神斧乃木妹妹的动向对于作为主人的影缝小姐来说,简直就是了如指掌,不用可以说明也能清楚了解情况。
想不到斧乃木妹妹的动向竟然完全瞒不了她。
虽然说只是单向的,但这不就等于以心传心嘛。
太难以置信了。
这样一来回想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不得不在意,不过现在的我唯一能做的,也只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未必能掌握得那么详细了。我不能再给自己增加任何压力了。
不过,就算她能通过式神的眼睛了解情况,间接地看到的跟直接看到的,感觉上应该略有不同吧。这么想着的我把手中的千羽鹤递给了影缝小姐。
但是影缝小姐只是瞄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我递出去的千羽鹤——那看着这边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
如果说她觉得脏的不是我这个我这个男人的话,那么应该就是那只千羽鹤了——
影缝小姐曾经说过。
手折正弦。
是人形师。
“说到正弦……可是……
我好歹也是个即将高考,志愿还是国立大学的应届生——就算除去这一点,数学本来就是我的强项。
正弦,余弦,余切。
类似的三角函数名称我还是知道的。这样来看的话,关于影缝小姐跟斧乃木妹妹以及——那个人形师之间的关系,想要找点蛛丝马迹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共通点其实也不难看出来。
不过从刚才影缝小姐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来看,老实说直接问她是在不太明调智……而且现在是关键时期,如果可以不闻不问就敷衍过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要知道神原、火怜还有月火的行踪就够了。
这是我行动的初衷。
“唔?”
“没……
“正弦是人形师,也就是说嘛,是个专业人士——就是所谓的独专一门的专业人士。而且跟咱们一样,都是研究不死之身的怪异的专业人士。这个咱刚才也说过吧。”
跟我们一样、这个字故意加重了力度,应该绝对不是因为她想要强调这一点的关系吧。
我反而觉得那是她虽然很努力想要掩饰情绪,却无奈仍然掩饰不住而导致语气变强了的缘故——我认为应该是影缝小姐针对这一点,实在无法平静地叙述。
但是这个我也不好吐槽。
也很难当着她的面指出来。
正弦这个人跟影缝小姐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们不可能没有关系,如有必要我也想了解清楚,但是——现在这种气氛,实在不适宜多问。
“你说刚才说过的是——”
我慎重地问道。
影缝小姐虽然喜欢滥用暴力,但是并非喜欢毫无理由地迁怒于人的人,所以我其实用不着这么小心翼翼地应对,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提心吊胆起来。被人当出气筒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也就是说那个人——是旁门左道的专业人士对吧。不是归属于卧烟小姐的派阀之下,而是属于偏门的……
“卧烟小姐的……
斧乃木妹妹开口了,打断了我的话。
顺便说一句,貌似在刚才斧乃木妹妹不在的期间,影缝小姐一直站在那边的岩石上(其实这种情况,我也搞不清应该用什么标准来衡量哪里是岩石哪里是地面,但应该有一定标准的吧),现在她已经回到了斧乃木妹妹的肩上。
“不属于卧烟小姐的派阀这个说法,其实基本上等同于不属于任何派阀了……卧烟小姐的情况,与其说是派阀,不如说是网络更贴切。也就是说正弦就像一台不联网的电脑。”
“余切,多余的话别多嘴。”
影缝小姐训斥自己的式神道。
斧乃木妹妹现在所说的话,究竟哪里是属于她口中的“多余”部分,我也搞不清楚——不过就凭刚才的信息,我感觉自己已经了解手折正弦这个专业人士,到底是有多例外的存在了。
细想起来,就连那么不适应社会的忍野咩咩和贝木泥舟也都属于卧烟小姐的派阀——或者说是网络吧。就连那两个人,都不例外。
而那个正弦却——
不在此列。
这样一来,我根本就无法想象那个特立独行的人到底有多特立独行——如果硬要去想象的话,恐怕这种人物已经不是能够用怪人或者不祥之人来形容的范围了吧。那形象太过庞大,让我不由得打冷战。
“你的意思是那个以不死之身的怪异为研究对象的专业人士——带走了我的妹妹和学妹吗?那么,那家伙的目的究竟是——”
这是绑架。
也许因为加入了怪异、专业人士等元素让事件显得扑朔迷离,使我一时看不清真想,但这次很明显是绑架——绝对不是什么怪谈类的人间蒸发。根据情况,说不定我必须马上报警了。
不到,虽然99%我应该那么做,但是如果有一丝可能,我就有必要寻找除此之外的解决方法——
“——究竟是什么呢,影缝小姐——手折正弦的——目的……
“这个可能跟卧烟小姐商量一下比较好——咱们再怎么推测,都难免带上主观色彩。该说是主观呢,还是个人感情呢,总难免会混杂其中。咱能够说的,就是那个叫正弦的家伙——”
说这句话的时候,影缝小姐很明显刻意要把正弦当作外人来看待。从总是一条筋直到底的影缝小姐的性格来看,这种情况真是很少见。
“有太看重私怨的倾向,作为专业人士不太合格。不过,从眼前的情况来看,阿良良木君,也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绝望。只是——”
“只是什么?”
……你一定要记住,这次采取行动的时候,你不能再指望吸血鬼的力量,不能使用以前的方法了。在你了解事情真相、失控之前,一定要记好这一点。”
…………
一想到会让我失控的事正在前方等着,向来就算说不上急性子也起码算是耐心不足的我不禁开始焦躁不安了起来——但是现在跟我说话的这个人可是喜欢滥用暴力的阴阳师·影缝小姐,要是我失控起来的话,她说必定一声不响地立马让我闭嘴了。所以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我仍故作镇静地说道:
“我明白。”
“如果我再继续吸血鬼化的话——恐怕就不只是镜子照不出来这么简单了吧。”
“你真的明白吗?刚才咱是故意不把话说得那么一清二楚的——这可不只是你的问题。你不能进行吸血鬼化的话——”
影缝小姐说着视线投向我的脚下。
现在是夜里,月光也不强,估计不努力集中精神看的话,应该看不见我的影子吧——但是作为专业人士的她,肯定就连潜伏在我影子中的忍野忍,也看得一清二楚吧。
她能看得出来么?
“就连前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也无法吸血鬼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
“难道不是吗?从理论上来说必然会变成这样的吧?你跟前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的灵魂连结,可不是简单的等比关系啊——你不能使用吸血鬼化后的力量,也就等于前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不能取回本身的力量。也就是说跟你同行的这个拍档,只能一直当个八岁幼女而已。”
忍一直只能是八岁幼女这点,光听起来也像是个不错的消息(poke:阿良良木你这个萝莉控绅士!),当然事实没有这么乐观。这个问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比我不能吸血鬼化严重多了。
“这个……
我再次针对这个问题用心思考了一下,本来想点点头以示明白的,但我也不清楚有没有成功做出这个动作。实际上,影缝小姐说的没错,就算她不说出来,我也应该知道这是理论上的必然结论,不应在听到她指出后再来惊讶——不过之前虽然我也隐隐约约理解到这一点,但被她这么清楚地说出来,现在的心情就不是单单用心虚可以形容的了。
没错,这里我痛感到自己有多没底气了。
终于切身体会到,一直以来我有多依赖着忍——而且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
吸我的血恢复力量的忍,虽然说不上是100%的力量,但她的那种力量——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的战斗能力,曾是我所有的依靠,今天,在这里,我终于了解了。
没错。
说到底我所依赖的,也许不是吸血鬼化后自己的力量,而是吸血鬼化后的忍的力量——不对,说得再确切一点,也许我依赖的是忍这个拍档。
我太不独立了。
失去的一切,背叛的一切——
……听起来总觉得不太合理呢。”
“唔唔?你指的是什么呢,阿良良木君?”
“没有,只是在春假的时候我曾经那么努力想要封印忍得力量——那么希望能用这个方式解决一切问题,但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这么依赖忍的力量了。”
我也随着影缝小姐的目光,把视线投向自己脚下——明明是我自己的影子,我却没能像影缝小姐那样看出个所以然来。当然,忍肯定是藏在里面的。今后,也应该会一直在里面吧。
“该怎么说呢……一直以为本来是无可奈何才使用的、只是当作权宜之计的力量,只是暂时借回来的力量,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当作自己本身的力量来用了……这样的话不断遭到天谴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天谴?”
听到这句话明显有了反应的人,是斧乃木妹妹。
是斧乃木余切。
“这个很难说吧——的确,这种事态是鬼哥哥你自作自受,但是能不能把它归结为天谴,这个很难判断呢。”
……?什么意思?”
“没有啦,不过作为天谴来说,这时机也太凑巧了吧——一般所谓的时机凑巧,如果不是单纯的偶然,通常都是人为因素造成的。”
也就是说不是天注定的,而是人在作祟么?
这时候影缝小姐接过斧乃木妹妹的话说道:
“就在你在镜子里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也就是说吸血鬼化已经超过了人类极限的这一天,你的学妹和妹妹正好被咱们认识的人掳走了,这点——怎么想都很诡异吧。”
…………
也是啊。
她说的我也不是不明白——的确,该怎么说呢?
我记得贝木泥舟也说过类似的话——没错,是影缝小姐和斧乃木妹妹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发生的事。那是暑假里、盂兰盆节的那天。
贝木是这么说的:
“一般来说,所谓的偶然都是由某种恶意产生的”——
虽然那时候产生这种恶意的人正是说这句话的贝木泥舟自己。
……因果报应都挤到一块这种事,最近也不算少见了,实际上——老实说,最近都是这种情况,本来以为已经敷衍过去的报应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像之前一直堆积起来、扔着不管的东西,一下子全倒下来的感觉——”
“就像积木一样一下子倒了是吧?根据之前听卧烟前辈所说的情况——还有余切告诉咱的情况来看——”
…………
斧乃木妹妹所说的情况,这个是指之前发生的“黑暗”事件呢——还是八九寺真宵的事呢。没错,那都是很典型的一直堆在那里的东西倒下来、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影缝小姐?”
“什么?”
“那个……虽然可能我的说法有点奇怪,不过手折正弦这个人,会不会是那种无法原谅错误或者不正之事的有正义感的人?也就是相信这个世界有其正确的形态,世上的一切都应该遵循这种正确的形态——就像地球严格按照椭圆形轨道转动一样,世界也应该有它的严谨轨迹——他会不会有这种思想?”
“思想?这个——”
你别笑啊。影缝小姐说道。
其实我完全没有笑,一点也没有。
脸上的表情严肃得不能再严肃了。
“他跟那个可以说是完全不相干。那种事情,所谓的正义或者正确形态,凡是跟这个扯上关系的,都跟思想无缘。私怨和思想是不同的吧?除了专业是针对不死之身的怪异之外,他跟咱们可是一点共通点都没有。”
……
说得好像影缝小姐自己的暴力行径就有思想支撑似的。但是要真跟她来争论这个的话,说不定就会没完没了了,所以我还是先把手折正弦的事情搞清楚吧。
不过,其实刚才我的问题只不过是想问明白正弦关于怪异方面的态度而已——如果他的目的跟那片“黑暗”、那个吞噬错误黑洞是一样,为了纠正才掳走我的妹妹和神原的话——那么此时此刻那三个人,至少三个之中的其中两人应该不可能全身而退。她们会被当作错误本身被纠正掉。
这么一想,身体中的血液不禁有种沸腾的感觉,我是多么想让忍喝下这所有因沸腾而变得炽热的血,然后凭借她那变得极其敏锐的感觉器官,找出她们的所在啊。
实际上如果用那种方法来找的话,应该不用半天就能找到她们了——但是为什么呢。
细想之下这个主意真的非常吸引人,但影缝小姐和斧乃木妹妹就在眼前这一点,反而成为了有力的抑制力。
冷静点。
这个想法是不对的。
就跟借钱来还债是一样的道理——得到力量是需要代价的。这种行为会带来自我牺牲感,让人觉得如果牺牲的人只有自己,那么就有值得一试的价值——但其实这是不对的。
我这个存在要是消失了……
我这个人类的存在要是消失了,虽然不多,但是会有人因此而感到失落,这一点我必须要有所自觉——
我应该有过很多次这样的体验了。
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认为自己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沉浸在自我牺牲的情绪中救出了妹妹和学妹,她们却会永远失去仿佛身体的一部分般的我的存在——说得准确点,就跟从她们身上砍掉手脚是一样的。
要是实在到了千钧一发之际,那的确是无可奈何,但现在还不是做出这种按断的时候。
“就算万一正弦身上真的有所谓的思想,那也应该是——一种美妙的好奇心而已吧(poke@千反田 我很好奇!)。虽然咱不想用‘美’来形容他。”
“咦?”
美妙的好奇心?
这还真是一个陌生的词。
要是说对知识渴求的好奇心,我还能理解——
“就是觉得神没有创造的东西才是最美丽的想法——他觉得人类所创造出的怪异,才是世界最美的存在。该说这是因为他自诩为艺术家的并发症么。就是这点让人觉得还太嫩。”
…………
自诩为艺术家。
看来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称赞啊。
“咱们之所以研究不死之身的怪异,就像你所猜想的,是把它们当作邪恶之物来憎恨的——而正弦他,根据咱所听到的,则是正好相反。”
“相反……
“他是把它们当作美丽的事物来深爱的。”
根据咱所听到的——这句话听起来太像是可以的注释,就连向来听不懂别人话中有话的我也觉察出那是谎言。影缝小姐也没有想过要掩饰这个谎言吧。只是,她可能想要表达的是宁愿针对跟正弦的距离感说谎,也不要说出真相这一点意愿吧。
“不过,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就算他没有思想,也起码有这种执着,所以你的妹妹和学妹还是安全的。至少比被咱们盯上要安全得多。”
“这个、还有比被影缝小姐你们盯上更不安全的么……
我觉得是没有啦,之所以没有说死,是因为如果真的指出这一点,恐怕眼下我的人身安全就非常难以保证了。
“但是作为一个认为怪异是美好事物的人,为什么要走上针对怪异的专业人士这条路呢?虽然跟怪异猎人和怪异杀手多少有点不同,但毕竟还是站在退治怪异的立场上吧?”
“他所站的位置说不定和忍野君有点相似。与其说是退治,不如说是以各种各样的中介事物为生吧……或者说是处于调停位置的中立。就像画商能够理解绘画的价值,也懂得它们的美,但是结果仍然会用简单易懂的金钱交易来赚钱吧?正弦的情况跟这个差不多。”
…………
也就是说画商绝对不会是收藏家的意思么——又或者说,跟喜欢动物的人会把动物关在笼里的动物园工作有着同样的矛盾。
不对,或许说不上是矛盾吧。
喜欢看书的人,结果变成自己写书——这个如果追究起来其实也是很明显的一个矛盾,但是世界光靠这样的矛盾组成的话,也就到处都存在矛盾了,那么矛盾就是理所当然的东西,从反证上来说矛盾也不再是矛盾了。
其实如果让我来点评,最强的矛跟最强的盾碰在一起便构成矛盾这个比喻听起来好像很好懂,但细想之下前提却有点奇怪。
最强的矛,最强的盾。
这个都是单件的武器,已经跟世界有所矛盾了——因为不管是最强的矛,还是最强的盾,都不会是最强的人来用,光是这一点,所谓最强就已经是站不住脚了。
就像我无法熟练运用忍的力量——吸血鬼的力量一样。
我辜负了忍野的期待,背叛了她(poke:原文如此,不过我觉得这里应该是指的咩咩啊……为什么会是“她”……)的信赖。
我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类的部分。
本来设想中的我应该是那种即使不具备、不使用任何武器也能成为最强的人——但是,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不存在。
“那么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作为不得不面对的对手,那个叫做正弦的专业人士应该是刚刚好吧。”
…………
我这句可以看作是自虐性质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让影缝小姐产生了不愉快情绪,只见她稍微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你别太沉溺了。”
这句话不是用她一贯的关西腔说的,而是用了接近标准语的发音。
“不要沉溺在自己的无力之中。你这样只是自我陶醉罢了。”
“自我陶醉……
因自己——而醉。
就算这不是自我牺牲,也有嫌疑。
“咱是说你不要沉溺在这种悲剧性的状况中不能自拔。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两个妹妹和学妹被一个奇怪的笨蛋掳走了而已。关于这点你只是单方面的受害者。就算万一真有天谴,那也应该是你丧失人类属性之类的事情,跟那三个人被盯上可是一点关系没有。对吧,余切?”
……是的。”
不知奥为什么说到这里影缝小姐要寻求斧乃木妹妹的同意,而对此斧乃木妹妹则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向自己使役的式神寻求认同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而对方意味深长地点头的这个反应也很奇怪。
不过这两个人本来就是很奇怪的关系——甚至会让人感觉到很明显的矛盾。
“那么,我现在是时候……去救那三个无辜的人了吧。不管怎么样,影缝小姐,那个——”
真的很难说出口啊。
这样子拜托人真的很厚脸皮,但是事到如今不说也不行。就当是为了让我不会沉溺于自我,这也是必须要做的。
“——你会帮我吗?我指的是救出那三个人的作战方案……
“卧烟小姐吩咐过咱要这么做,所以咱会帮你——会让你做好准备。如果依照咱的想法,咱们是不能直接跟这件事扯上关系的。咱们所拥有的力量,是为了打倒所有的怪异而特化了的力量,不能用在人类身上。”
…………
“你别给咱摆出这副嘴脸啊,真要说的话,不管正弦他本身是多么让人恼火的家伙,但是分析起来总归是你比较符合咱们的敌人的定义对吧。啊啊,都说了不要摆出这幅表情来嘛——余切咱就继续借给你好了——还有咱也会帮你出谋划策。不管怎么样,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先验证一下那些千羽鹤。如果这是一个信号的话,那么阿良良木君,这个信号就是给你的。”
“给我的……?”
“虽然咱不知道那家伙有多了解情况——阿良良木君,正弦的目标,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你了。”
……我?可是,正弦的目标是——”
“是你和前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忍野君所申请的有关你们两个的无害认证,基本上只在卧烟小姐的网络中才有效。而对于不在网络之中的正弦并不适用。”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时机也未免太坏了——在我和忍都无法正常战斗的时候,竟然出现了针对我们的敌人。
这种时机的凑巧不禁让人感觉得到这一切——是人为性的。
是刻意安排的。
是有恶意的。
“那么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去想,我的妹妹和神原,都是针对我们使用的人质对吧?”
“没错,这样想来的话,那几个孩子的安全系数就更高了。既然目标是你而不是她们。虽然这也只是暂时的。”
被她这样一说,我还是一点不觉得放心。
或者说,变得更加焦虑了。
虽然我也担心妹妹们的安危,但是对于神原的歉意却更为强烈——原本以为作为跟卧烟有血缘关系的神原,她家里会是安全地带,所以才把妹妹们送过去的,但是没想到这一下却连累到她了。要是知道会变成这样,我至少应该跟她事先交代情况的。真后悔当初我为什么没有那样做。
不对,神原虽然本身不是不死之身的怪异,但是她的左手上也栖宿着怪异——那家伙因为自身的关系被专业人士盯上的机会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不过在这个时候被抓走,怎么想都是作为克制我的人质这条线比较靠谱。
“不过……现在光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有意义。那先把那只千羽鹤给咱吧。要是其中没有任何信号的话,那么事态说不定就要换种看法了。”
这时候,影缝小姐终于肯接过一直拒绝去碰的千羽鹤了。



本帖最后由 vinson159 于 2012-10-29 01:50 编辑


014
人对自己所居住的城市,到底有多了解?例如,如果有人问你,你有多了解自己居住的城市,我觉得大部分人的回答,即使不是非常了解,也应该会回答比较了解吧。
至少我会这么答。
因为毕竟是自己所居住的城市,至少不能说什么也不清楚,或者没有什么是知道的,又或者不知道城市指的是什么——我不能装作无知到这个地步,实际上我也的确知道。
只是,可能也跟“城市”这个词所定义的范围有关,在一年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那个补习学校大楼的存在——在被忍带过去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座建筑物。
还有,也不知道北白蛇神社。
完全不知道那个信仰蛇的神社的存在。
跟蛇以及蛇的怪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跟千石抚子也牵连很深的那个被遗忘的神社,在接到忍野的指示跑过去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个地方。
“我不是无所不知,只是刚好知道而已。”
这是班长羽川翼的名言,如果按照战场原黑仪的分析,那句话在统计学上根本站不住脚,但是如果用这句话来自勉,意思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大不同了吧。
也就是人类能够对于自己所了解的事物辨识为以了解——但是对于自己所不知道的领域,则无法在任何场合都自觉为不了解。
如果举例子的话,比如说对于法语,我能够断言自己不了解——这个可以毫不由于地断言。这个就是对“不了解”的事物的“了解”。
但是比如说,对于世界史完全不在行的我,在没有学习过的情况下,有某个不了解的国家存在于世界的某个角落,然后就算这个国家有一种仅在国内使用的语言,或者名字就叫“阿良良木不知道语”,我也当然不会知道这种语言的存在——但是在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不知道这种语言的存在。
有个成语叫做无知之知,这个是就连平日疏于学习的我也知道的成语,意思就是“知道自己不了解”,但是要真正实现这个格言们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个就是所谓的恶魔论证吧。如果认真地去问一个初中生,你是否真的知道所有你不知道的事物,应该能够成功吵赢那个学者——当然,在那个学者的时代,世界上还没有初中生就是了。
那个,我们说到哪里了?
对了。
就是人类就算以为自己知道的事物,可能其实也根本不了解——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不了解。然后这种情况通常要通过某些的契机,才能注意到自己的不了解。
要用羽川的语气来说的话应该就是“我所不知道的事物,我什么都不知道”吧。
如果知道自己不了解的话,就说不定能够产生想要去了解的动力,反之因为不知道自己的不了解,自然就不会采取主动去了解的这个行为——说起来还真有点饶舌,但总之来说就是这样了。
据说手折正弦在神原骏河的房间地面所留下的千羽鹤上,有着指定碰头地点为北白蛇神社的信号——而貌似这个信号使用了只有专业人士才懂的暗号,不管是多么聪明的人,如果不知道关键词,是不可能破解的。
不过,为了让大家知道影缝小姐在这件事上的尽心尽力,我就对她怎么解读出来的这件事,作最低限度的信息公开吧。
首先影缝小姐把千羽鹤一只只拆了开来,这得有多花耐性,想想也觉得麻烦——把折的好好的纸鹤拆开还原成一张普通的纸,这个动作本来就没有什么建设性,而且数量有上千之多,简直就是故意让人不好过的作业。
我觉得这件事自己多少能派上点用场,所以提出要帮忙,但被她毫不在意毫无顾忌地拒绝了。其实是这么回事。貌似影缝小姐是那种偶尔会在学校里碰到的、就算是简单的事情也不愿意别人帮忙的类型——老实说,战场原以前就是这种人。就算这样做的效果会导致效率不佳,还是不喜欢别人来干预的这种想法,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其实很好理解。
不过,这种时候看到这种没有效率的做法,会不禁让人较早万分——还好影缝小姐手脚很麻利。她飞快地一只又一只地把纸鹤拆开。其速度之迅速甚至让我觉得如果我硬要帮忙,说不定还会拖她的后腿。
被拆开的一千张纸(真的有一千张,而且还是不多不少的一千张。一般我们说的千羽鹤,都最多不会超过其半数的),大半都是普通的纸。
不对,光用大半来形容还不够详细。因为一千只之中真的有九百九十九只(poke:⑨⑨⑨!)是用普通的纸所折成的普通纸鹤。
只有其中一只。
只有其中一张。
在拆开来的纸的背面,用签字笔写着信号——而那个我怎么看都像是草书的信号,其解读结果是北白蛇神社。
“这种信号,我觉得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注意到吧……在一千只当中的其中一只上留言这种事实在太没有效率了,我想着都头晕……
“没有啦,这其实只是扭曲了的美学而已——这个你要学着忍耐。如果只讲求效率的话会让人觉得空虚,而且这些千羽鹤要折出来也不简单哪。”
正弦可是一个人折出来的啊。影缝小姐第一次帮着正弦说话——也许是终于做成一件事之后松了一口气把。又或者是好不容易把所有纸鹤都拆完了,一番辛劳之后疏忽大意了吧。这让我不禁觉得,好歹她也是个人类。
“没有指定时间吗?”
“没有。指定的就只有地点。不过按照一般逻辑来想,应该就是今晚了吧——否则警察就会介入了啊。三个年轻的女孩子一起被绑架失踪,这个明显是刑事案件嘛,肯定会惊动警察的啊。”
……那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正弦会怎么做呢?”
“什么怎么做?”
“那个……也就是如果真到了哪一步,他会怎么处理我家妹妹和学妹呢?”
“这个咱就不清楚了。”
回答干脆利落。
而这个干脆利落已经足够让我明白了。
“只有一点咱可以肯定,那就是正弦那家伙知道咱在这里——知道咱来了这个城市。否则不会用只有专业人士之间才会使用的暗号来留信息。如果只是阿良良木君你一个人的话,他是不会使用你看不懂的信号,这么不顾效率的。”
…………啊。啊啊。是啊,说得没错。理论上是这样的。”
虽然我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她的意思,不过被她这么一说,的确是这样没错。我最多就是拿起那纸鹤,然后发现那是千羽鹤的时候吃一惊而已。
要是斧乃木妹妹当时没有跟我说这是“犯罪预告”的话,说不定我就会在怒气之下把它们揉成一团扔掉了事。
如果我只是吃一惊就算的话,正弦折这些千羽鹤就没有意义了。
原来是这样啊。
就像是影缝小姐从卧烟小姐口中知道了正弦的存在一样——正弦也通过某种手段,了解到影缝小姐以及跟影缝小姐形影不离的斧乃木妹妹的到来。
……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
“咦?那么,那个叫做正弦的人,实在明知道你们会帮我的基础上,还把我叫出来的吗……?难道他明知道影缝小姐你的立场,还是要不惜与你为敌吗?不会吧。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咱说你啊,到底把咱们想象得有多危险啊。”
这个嘛,当然是非常危险了。
是地球上最强的那种。
但是我不会说。
我还不至于蠢到会自己伸出头去挨揍。
“咱不是说过了吗?咱们的暴力只是针对不死之身的怪异——不会用来对付人类的。基本上来说是这样。”
“最后那个注脚很可怕啊……基本上是这样什么的,你究竟打算用在什么地方啊?啊,不过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所以正弦才会即使以你们为敌,也很放心是吗?”
“我觉得他也不是百分之一百放心的,鬼哥哥。因为我没有姐姐那种限制呢。”
斧乃木妹妹说道。
她的语气很平静。
“我完全可以把那个叫正弦的打得屁滚尿流。”
“别说得这么粗俗。”
站在斧乃木妹妹肩膀上的影缝小姐用单脚踢了一下她的头。又使用暴力了。不对,斧乃木妹妹也算是不死之身的怪异,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你应该说可以把他打得抱头鼠窜。”
“我没有遇见过那么有文化的人,所以还是算了吧……
斧乃木妹妹说完,转而望向我:
“算了,鬼哥哥,我跟你的妹妹也不是完全不认识,如果你要去救他们的话,我就尽我所能帮你吧——当然,这个帮助需在鬼哥哥你完全不借用忍姐姐的力量这个前提下。”
“这个前提我会遵守的……咦,但是为什么你非强调这点不可?”
难道我就这么不可信吗?(poke:无误)
其实我自己也不信任自己,但是像斧乃木妹妹这种不懂世间险恶的好骗性格的人,竟然也不信任我,真是让我感觉有点受打击。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我根本不相信你的自制力和自律……而且万一你吸血鬼化了,完全吸血鬼化了,我和姐姐就要跟你以及前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的复制品战斗了,这可是让我很不放心。”
…………
因为她使用很正常的语气毫不忌讳地说出这句话的,所以这句话本身的含义单纯就是“我不想跟你们敌对”而已,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明白过来。
虽然这只是斧乃木妹妹的个人意见……但是这种情况下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这种话,就会觉得心中踏实了点。也许会这么想正是我的弱点。
心里踏实了很多。
差点哭出来了。
“当然,正弦肯定一早就想好要怎么对付我了。我觉得他如果能够想办法的话,应该早想了。而且——”
“这个而且之后的你就不要说了,余切。有时候不必要的话还是不要说比较好。最重要的是现在咱们已经知道了地点,也知道了他的立场——接下来就只剩采取行动了吧。”
影缝小姐打断了斧乃木妹妹的话,看了看左手上的手表。表的表带是一条细链子。我是喜欢戴表的人,所以经常会很注意地看别人的表……先别管这个了,现在表针所显示出的时间是——
“凌晨一点多。”
影缝小姐说道,
“希望能在天亮前解决吧——不管怎么想,时间不多了。也就是说,阿良良木君,这次你的任务是救出两个妹妹和学妹——也就是卧烟小姐的侄女,在天亮之前把她们送回家,放回被子里。”
唔。
被她这么一梳理我就很容易理解了——而且不单是容易理解,对我来说更值得欣慰的是,这个任务里跟手折正弦战斗、打败手折正弦这种假设并没有作为一种必须的义务包含在其中——也就是说只要方法得当,我们可以在不跟正弦直接抵抗的情况下解救出人质。
正确来说,那才是最可行的方法吧。
应该用这种方法才行。
在已经无法使用吸血鬼力量的现在,我只能够运用人类的只会,克服困难——这才是可行的方法。
才是人类的本分。
……不过,就算我把她们送回家放回被窝里,那种在睡觉的时候被来历不明的家伙偷袭掳走的黑暗回忆,也没办法改变吧。”
“让她们忘记这件事不就完了。往头上揍那么五六拳,记忆什么的应该就消失了。”
…………
太可怕了。
的确暑假的时候,月火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实际上也对此没有记忆……不知道这次效果怎么样。
真的会这么顺利么?
不对,这件事顺不顺利,是之后的事情了——首先要熬过今晚,一切才有可能。
从对方使用暗号准备留言等这些周到的细节来看,要对付他可不是容易的事——但是,也只能碰碰运气了。为了保持人类的身份,我只能努力面对。
为了保持人类的身份。
“那么,斧乃木妹妹,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再跳一次走一次捷径么?北白蛇神社的捷径是……
那种位于深山里的地方,就算用智能手机也应该搜索不出来,着陆地点也需要很高的精度,而考虑到现在的时间,要去北白蛇神社这个汇合地点,就只能借助斧乃木妹妹的力量了。
这么想的我正打算跟斧乃木妹妹大概说明一下神社的位置,却被影缝小姐从旁打断了:
“这个还是尽量避免吧。正弦是明知道余切会出现还故意留下这样的信息的,你要是真从上空着陆,周围没有任何遮挡,受到攻击再容易不过了,一招就完了。”
虽然我是不明白这个完了是指怎么完了——应该不至于被他用地对空导弹狙击吧——不过虽然是夜晚,空中还是没有任何遮挡,对于想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我们来说,这种前往汇合地点的方式的确不太明智。
“那么要不让斧乃木妹妹跳到山麓附近,然后我们再徒步上山……吧?”
又要跟斧乃木妹妹爬一次山么?
她跟和我一起在山里迷路这种事还真是有缘啊。
不如干脆加入越野俱乐部算了。
“咱就用常用的方法过去了——而你不用等咱,按照你自己的时间表去把人质就出来吧。一切交由你判断了。反正就算咱们汇合了,也没什么团队合作可言吧。”
…………
的确没有啊。
而且要是等有着不能在地面上走路的限制的影缝小姐过来,说不定天亮了也等不到。
“明白了,那么分头行动吧。”
说着,我用力抓紧了斧乃木妹妹的腰。(poke:砍手!)
虽然每次都是这么干,但仍然觉得这个动作有点过于刻意了。
“顺便问一下,斧乃木妹妹。你能不能用低空飞行呢?低一点点就好,不用太刻意的。”
“低空不行呢。”
斧乃木妹妹说道。
毫无表情地说道。
“低速的话还行。要么?”
“不用了。”
我把脸紧贴着斧乃木妹妹的腰部,用力抱紧了她,摇了摇头。
“不用了,飞快点吧。”

015
“啊啊——好晚啊,阿良良木学长。我最喜欢的阿良良木学长。等得我脖子都长了。”
我跟斧乃木妹妹从高空着地之后,沿着通往山顶的北白蛇神社的山路往上走,在人行横道的红灯处停下来时,正在路边蹲着摆弄手机的忍野扇说道。手上的手机可能因为没有改变初始设定的关系,按键的时候总发出哔哔的按键音。
忍野扇。
今年年末才转入直江津高中的一年级女生。
她说的那句“等得脖子都长了”的话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我还真听不出来——就连她的真正心情是怎样的我也看不出来。只是,看她手机屏幕的时候发现,小扇原来根本没有像普通高中女生那样在噼噼啪啪发短信,而是貌似在看电子书。
最近不管什么时候都看见人在玩手机呢。
至于像智能型手机为什么要简称做智能机这种过于略语的问题,现在不是慢慢研究的时候——最近还有人提出不要叫智能手机,而是应称之为智能终端机什么的。
不过,智能手机的屏幕能够用来看电子书这点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poke:作为长期用手机看电子书的表示无压力)——一部作为电子文档的“作品”用什么工具来阅读这件事,对于读者来说是头等大事,硬件上除了轻便之外,对随手能用这点的要求也一定很高吧。
“呀,小扇……
我放开紧搂着斧乃木妹妹腰部的手,让她在原地等候,然后一路小跑跑到小扇身边。(poke:你这么快就不高原反应了?)
虽然现在情况紧急,没有什么时间跟她说话了,但是既然她都说“等得脖子都长了”,那我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无视地走过去吧。
而且对方还是忍野扇。
是忍野咩咩的侄女。
“高中女生一个人这种时候还在这种地方,很危险的啊。真是的,你还是老爱让人担心。我送你回家吧。”
“啊哈哈,就像阿良良木学长刚才所做的那样,跳回去吗?还是免了。而且我也没有家——啊啊,不对,完全搞错了,阿良良木学长现在不是有急事么。我只是想对马上要赶赴战场的阿良良木学长说一句锅里的话,才在这里从早上一直等着的。”
“从早上一直等着……?”
早上——
要是早上的话,那应该是我发现在镜中看不到自己的时候吧——不对,按照她一贯的作风,应该只是在说笑而已吧。肯定是小扇的煽情玩笑而已。这孩子总是喜欢像这样说些出乎人意料的奇怪笑话,让别人困扰。
不过,就算不是从早上开始等到现在——说不定,或许也是从晚上七点钟左右就等在这里了。她就是这样的女孩子。就算不说笑,也会让人困扰。
这就是忍野的侄女。
“咦?看不到呢。平时老是跟着你的那个金发幼女萝莉奴隶哪里去了?这不是很奇怪么?按照设定来说,那个女孩子不在的话,阿良良木学长应该是什么都做不来的啊?”
……我觉得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呢。”
我回答道。
回答得很老实。
“不过,现在是这样没错。完全是这样子的设定。而且关于这点我也用不着惭愧——能够依赖别人的力量,这是好事。”
“不会太过依赖了么?叔叔经常说呢。那个……他是怎么说来着?就是那个叔叔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那个…………就是……什么来着?咦,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她绝对是记得的。
她只是想听我亲口说出来。
装得这么刻意,她的想法完全表露无遗,但是这样反而让人对附和她这件事没有抵抗感。虽然这种时候可能只是被她愚弄了而已。
“人是救不了人的。我不会救你。你只能自己救自己了,阿良良木君——对吧?好像是这个。”
“啊啊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为什么我会忘了呢。看来太大意了。这明明是叔叔的口头禅啊。”
“没错,是你叔叔的口头禅,不是我的。”
我说道。
“所以我完全没有后悔,关于这点我也很惊讶——糟糕,我太大意了,应该仔细想过,再慎重行动等等这些念头,事到如今也完全没有出现过。这个嘛,小扇,我背叛了你的叔叔对我的期待和信赖,觉得很抱歉,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说起来,确实我应该觉得糟糕了,太大意了,应该仔细想过、再慎重行动,但就算我真是这样想——也就是说,一早就明白结果会如此,我想也一定会采取相同的行动。这个影缝小姐说得对——就算错了,也不是没有告诉我的忍野的错。”
关键的地方我只是含糊地带过。
但是我想小扇还是全部都知道了吧——现在的我处于什么情况,因为什么而困扰——怎么样不后悔,她应该全部都知道。我觉得是这样。
她全部都一清二楚,只是故意用对话这种花时间的手段来表现而已——或者说是在闹着玩吧。
从外表上来说虽然长得不像忍野,但是这方面的性格却跟那个穿着夏威夷衬衣的家伙一模一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羽川总是坚持说“不像”。
“说得也是呢。就算一早明白结局会如此,阿良良木学长还是会选择同样的做法吧——所以才会这样。”
“所以才会这样是什么意思?”
“所以才会这样就是所以才会这样啊。所以才会这样还能有别的意思么。不过,我之所以会在这里,一定就是给阿良良木学长你的那种特质所吸引的结果——该怎么说呢,我觉得阿良良木学长你是那种能够扭曲问题的人。”
“扭曲问题?你在说什么啊?”
“这个嘛……有很多种解释啦。就是指本来没有扭曲的很多事情。而我呢,很讨厌那些扭曲的事物——也许应该说是喜欢公平,喜欢天秤两端保持平衡状态吧。我想要的是工整的世界。”
…………
工整。公平。
这样吗。
“工整的东西总会让人愉快嘛——虽然阿良良木学长你比较喜欢有点让人恶心的东西。”
……我觉得小扇你的这种地方,可能就是跟羽川合不来的原因吧。是同性相斥还是别的什么呢……那家伙也是对于‘不公平不工整’的事物的厌恶比一般人强一倍的,甚至有点近乎病态。”
“比人强一倍的话,那就应该比猫强很多倍了吧。”
小扇说着,视线投向我的身边正听话得像木偶一样站在那里的斧乃木妹妹。
然后她凝视着斧乃木妹妹说道:
“不过实际上阿良良木学长你也是这样子依仗着别人的力量。该说是别人呢——还是童女?童女。竟然借助这么小的孩子的力量,真是难为情啊。”
“啊啊……说得也是呢。也许的确是很难为情。但是你也看见了不是吗?那孩子不是普通的小孩——”
“我知道啊。之前我也听说过。”
“?”
我有说过吗?
啊啊,是说过。
那么为什么一开始要说一张这么小的孩子之类的话呢?——总之,跟这孩子说话真的会把人搞晕。
始终看不到对话的重点,说的话都是半虚半实。
她究竟知道什么,又不知道什么呢?——还有我究竟跟着孩子说了什么,又说到什么程度?
“那么,阿良良木学长你会借助那个不是普通小孩的童女的力量来战斗是吗?你真行啊。今晚也应该会一如既往地轻松取胜吧。”
“轻松取胜……亏你说得出口呢。你忘记我最近每天为了参拜北白蛇神社,像这样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走在这条路上,而每次都被人打得半死的事了么,小扇?”
“有这回事吗?也许我忘记了吧。因为我憧憬的只是阿良良木学长你帅气潇洒的一面而已啊。”
小扇敷衍般地说道。
这种地方跟她的叔叔最像了。
只是我不由得担心起她的将来——这种性格将来真的不要紧么,而且说到底这孩子究竟有没有将来啊?
我对她的担心跟对月火的担心是一样的。
……不行啊。我真是太爱担心别人了——自己都还顾不来,根本没有担心别人的资格。那么,再见了,小扇。到时学校见吧。”
“还说这种话,阿良良木学长,你应该再也不会来学校了吧?”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心脏噗通地跳了一下。
该怎么说呢。就好像被人断定自己再也不能回到那个熟悉的直江津高中似的。
当然这种意思只是我自己的误解而已。小扇继续说道:
“真是的,为什么三年级的学生这时候可以不用来学校呢?真希望制定这套规则的人也考虑一下被留下来的那些倍感寂寞的学弟学妹啊。”
“不过阿良良木学长,现在学校又不是禁止你出入,有空就回来一下嘛。你的可爱学妹,也就是我可是非常的寂寞呢。”
“啊啊……嗯,让你感到寂寞实在是抱歉。但是像我这种成绩,现在只能乖乖地呆在家里念书了。”
“这样啊——”
听见我这么回答,小扇很遗憾地说道:
“觉得寂寞的可不是只有我一个哦,还有神原学姐呢。啊啊,神原学姐这个时候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不知道呢。”
说完,我向小扇摆了摆手,转身而去——虽然我是真心想要送她回家。
“嗯,那,再见。”
“你成长了呢,阿良良木学长。你自己不觉得么?”
…………
不知道是听没听见我的道别,还是听见了却还是选择无视,小扇对着我的背影说道。
“这几个月,你好像一下子变得成熟了不是吗。变得很像大人了啊。没有再想以前那么容易激动了呢。要是在以前的话,你应该无法像现在这样保持平静吧。”
…………
“春假的时候,就是那次觉得自己可能再也无法变回人类的时候,有没有躲在体育仓库里哭?那么现在你能够这么淡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是不是代表这一年里所发生的事所积累的经验,让你成长了呢——没错,是不是付出了各种各样的代价,失去了各种各样的事物,才换来这种成长呢。是不是明白到了敷衍和游戏人间以及捷径都行不通呢——不过,这样真好啊,能够看到人的正常成长。比起成功论,我更喜欢成长论呢。就算失败了,只要能够成长为真正的人,我觉得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
…………
“阿良良木学长你虽然在八九寺和千石的事情上失败了,但是因为这些事你成长了不少,那么你觉得怎么样呢?是不是觉得这也值得呢?其实到最后,人类是不可能保护一切,也不可能得到一切的,那么当想要的东西无法得到,而心爱的东西又无法守护的时候,怎么去接受这些事实就变得尤为重要了。此时的表现最值得期待了。人生本来就是这样,不可能一帆风顺,主要是看你如何不屈不挠,如何把这一切当作动力了。”
“也许吧。”
的确。
关于这一点我也有经验——也许正是最近的这些失败让我成长,让我变成大人了。对于人类来说,可能比起成功论来说失败论和成长论上学到的东西会更多。
也许。也许。也许。
但是。
“但是啊,小扇。我并不觉得因为这样就可以把失败或者不幸、牺牲或者悲伤当成是‘好的东西’——绝对不能这样想。”
…………
“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在成功中成长啊。当然这个很好理解。”
说着,我回到了斧乃木妹妹身边。
因为不能在这里花太多时间,所以跟小扇的对话有种草草收尾的感觉。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们马上又会再见了。
反正,想不见也不行吧。
而且就算我单方面觉得是草草收尾,可能实际上并非如此。忍野扇,她跟她的叔叔一样,都是个能够看穿人心的人。




本帖最后由 vinson159 于 2012-10-29 09:12 编辑


016

“刚才那孩子应该就是幕后主谋了吧(poke:个人觉得这会是最近这几本物语的真相…坐等终物语给解释)。那孩子就是拜托正弦进行怪异退治的人,借此让鬼哥哥你困扰,然后自己乐在其中吧。”

斧乃木妹妹一边在山路上迈步,一边淡然地说道——虽然说是山路,或者路,但其实我们现在走的,并不是我平时攀爬惯了的通往北白蛇神社的阶梯。

由于人为从上空移动的话举动会被一览无遗,所以我们当然也不可能走人人都知道的大路——不能走那段曾经跟千石擦肩而过的阶梯去会合地点。忍的话说不定就算明知道有陷阱也会选择正规的路径吧,但是现在她正在我的影子里养精蓄锐,再说我也已经没有那么多力气附和的想要“威风凛凛”地出场了。(poke:这句真心没看懂,只好照原文来…)

于是我和斧乃木妹妹为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正弦防不胜防,选择了一条算不上是路的登山路径,以便我们能够在到达前隐藏行踪。

不过想起以前曾经跟斧乃木妹妹以及八九寺一起爬过的那条山路,现在的这种爬山方式根本不算什么——想是这么想,但是夜晚的山路是很危险的。非常危险,而且很可怕。

而且这座山就算是大冬天也还有蛇出没呢。

这么说来,这座神社的名字叫做北白蛇神社,但这座山本身叫做什么名字呢?这个我却没有问。

唔。

这个发现自己不知道这件事的心情,就是所谓的无知之知么?

“咦?你说什么?斧乃木妹妹?”(poke:你迟钝过度了吧喂!!!)

“不,我什么也没有说啊——只不过是叙述了自己的不切实际的预测而已。就算是真的是这样,也搞不清楚她的目的啊。啊啊,不过目的其实刚才已经说了吧,就是想要一个工整公平的世界——可是,所谓的工整公平又是什么呢?是正义的意思么?我是怪异,是式神,是尸体,是附丧神——光凭这点,已经不在工整公平之列了吧?我是一直混在人类世界,依靠谎言生存——也随着谎言死去。在这方面我虽然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但一般的人类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

“比如说——鬼哥哥你不是曾经为了保护阿良良木月火姐姐而战斗么?为了保护月火姐姐的秘密而拼命战斗——可是,那个时候鬼哥哥你真的保住了月火姐姐的秘密了么?”

“……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的战斗是无意义的吗?”

“不是啦,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怀疑所谓的真正秘密,谁也不知道的秘密,真的存在么?关于月火姐姐的秘密,你们的父母和作为她姐姐的火怜姐姐,还有同学和学长学姐、学弟学妹等月火姐姐周围的人,真的谁也不知道么?”

“……你是想说我想守护的,其实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么?”

要真是这样,我的行为就变得很可笑了——只是,被她这么指出来,至少眼下在这里,我找不到理由来否定斧乃木妹妹的说辞。

没错。

只有我才知道妹妹秘密的这种想法简直就站不住脚,的确——虽然可能没有人能够把握所有细节、知道所有真相,但是阿良良木月火所怀抱的大问题,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也许是不可能的。

应该大家都大概知道一些——明知道却依然保持沉默,这样想比较现实吧。

“不过,这个应该不至于让我失望——因为不只是我,大家都想保护月火。”

我觉得是这样的。

虽然有点厚脸皮,但我还是这么想。

就算我的眼下的情况被其他人知道了,大家也应该会想办法保护我。

虽然这个奢望有点不切实际。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只是概率问题。其实所有人都是看上去很喜欢八卦,但关键时候还是会守口如瓶——大家都努力让这个不那么美好的世界,看上去美好一点。世上的人,都在往这个方向努力美化着世界。”

“你把世界说得像是纸偶戏似的呢,斧乃木妹妹。”

“与其说是纸偶戏不如说是纸布景吧。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世界是世界的模型。正弦也应该是这样想的吧。”

“…………”

“你想听正弦的故事吗?”

斧乃木妹妹说道。

顺便说一句,现在我们的行军方式是斧乃木妹妹在前面分开草木开路,而我跟在她后面走,看起来满窝囊的。

我完全依仗她了。

不过,都说走第二的人最容易被蛇咬,所以我所处的位置也不代表一定安全。但是行走在山路上所需要的力气,我可是完全比不上斧乃木妹妹。所以只能很窝囊地跟在她屁股后面走了。小扇说得没错,实在很让人难为情。

“要说真话的话,我一定也不想听。”

“哦?那个可是掳走了对鬼哥哥来说很重要的三个人的家伙哦。”

“嗯。一会儿最理想的发展是我们能够在正弦始料未及的情况下,趁他没发现的时候救回那三个人,然后在他眼皮子底下趁黑下山去。所以也就是说,最好没必要知道正弦的长相、性格、说话方式。事情能够这样完结的话是最好不过了。”

“这可太好了。的确,如果能够这样就最好了呢。至少今天晚上会是大团圆结局。但如果是这样,也只是瞒天过海的权宜之计,避过了今晚而已,并不算是解决了问题。这个该怎么形容呢,是叫狐之游戏,还是狸之游戏来着?”

“鼬之游戏。”(译注:鼬之游戏是江户时代盛行的儿童游戏,游戏者按顺序手掌叠手掌,两只手都叠上去了的时候就把最底下的抽出来叠上面,如此类推,可以无限持续下去。这个游戏很讲求速度,所以以行动快速的鼬鼠来命名。)(poke:以上是JPT的注释。)

“对,就是这个。是鼬之游戏啊。……为什么鼬之游戏要叫做鼬之游戏呢?为什么要用来形容这种永无尽头的无聊持久战呢?老实说,鼬鼠可没给我这样的印象呢。”

斧乃木妹妹说着突然打量了一下四周——也许是觉得刚刚说了那么多动物的名字,会不会现在自己的周围就有类似的小动物。不过从来没听说过这里有狐狸呀狸猫、鼬鼠之类的出没就是了。

眼前这样子漆黑一片,老实说出现什么都不奇怪——要是没有夜视能力的话,要在这样的夜晚走山路实在是很大的挑战吧。

光是防止摔倒就要花不少精力了。

而且只不过是走几步,手脚已经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了……这种小伤口,现在的我应该马上就能痊愈了吧。

“所以,鬼哥哥你应该难免像往常那样‘说服’他吧——正面交锋、正面交流,然后让正弦放弃这次行动。”

“你说得的确没错。……但是正面交流其实也不太算得上是大人之间的解决方法。我最近开始觉得,互相斗殴也好对话也好,都只不过是一种暴力形态。所以在夺回那三个人之后,我只想自己躲在家里,剩下的就交由卧烟小姐和影缝小姐还有斧乃木妹妹你们来处理,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这个的确很像是你的想法呢。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反而觉得容易接受。至少这一次,卧烟小姐为了保护鬼哥哥采取了行动……看来卧烟小姐很喜欢鬼哥哥你呢。”

斧乃木妹妹说道。

“还是说卧烟小姐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呢?”

“责任?什么责任?”

“千石抚子的那件事她没有做到提前防范,或者说无法提前防范的这种想法,应该很主要吧……虽然卧烟小姐不是那种会为这种事后悔的人,但是说不定会很想要补偿你的吧。而且鬼哥哥你在这几个月内吸血鬼化加速,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千石抚子的事的影响。”

“但是那是迟早都会发生的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吧——就算千石抚子那件事没有发生,也会有其他的事情让我不断借助忍的力量,使用吸血鬼的力量,显摆自己的威风,让我得意忘形——然后渐渐丧失人类的属性。难道不是吗?”

“说的没有错。所以现在更应该住手吧。现在正是金盆洗手的好时机。已经出现了能够看得见的结果——或者说是看不见镜中影子的这种看不见的结果的现在,即是最适合回头的时候吧。刚才鬼哥哥自己也说了,就算明知道最终会变成这样,但在真正的身体症状出现之前,鬼哥哥你都不会反省的——你还是听听吧,鬼哥哥。我没有要干涉鬼哥哥的人生观和生死观的打算,也没打算蛮横地打乱你的思路,但是现在的鬼哥哥对正弦的情况一无所知。反正你也不可能真的完全在跟他毫无交锋的情况下离开的。”

“…………”

“虽然姐姐吩咐我不要多嘴说这种事,刚才我要说的时候就被她阻止了,但幸好现在姐姐她不在这里。”

“不,等一下啦,斧乃木妹妹。作为式神,你的所作所为影缝小姐应该是了如指掌的吧?”

“是啊。”

“那根本行不通啊。”

“只要她不在这里,就打不到我了。”

斧乃木妹妹理直气壮地说道。

在信息通信发达,不管离开多远都能跟他人联系上的这个时代,这种价值观真是令人羡慕。

……我觉得这种情况,只不过是变成时候才被影缝小姐打而已,这种不顾后果的想法也一样让人敬仰。

“正弦在专门针对不死身的怪异进行研究这一点上的确跟姐姐一样,但是这里所说的不死身怪异含义却有点不一样。一点点,却很明显。姐姐研究的不死身怪异,是活着的——因为不是活着的话,就杀不了对吧。正弦本来是针对死了的怪异的。这就是为什么她们合不来的原因。”

“活着的不死身,以及死了的不死身?……这个好像以前听过呢。好像就是跟幽灵和僵尸的差异之类的……”

“正弦他爱的是作为没有生命的人偶的生命——本来是这样。但是只凭这个是混不到饭吃的,所以他也没有对这个很执着,基本上什么都干。”

“啊啊,是这样……这个也是呢。否则就不会有理由来对付作为还活着的不死身怪异的我吧。”

“像我这种怪异,其实是属于人造的范畴。”

“…………”

斧乃木妹妹突然开始诉说起自己的绅士,让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当初的策划者是卧烟小姐、卧烟伊豆湖,而实际上制作的人是姐姐、影缝余弦和贝木泥舟、还有忍野咩咩和手折正弦等。——其实就是闲得无事的大学生们做的暑假研究之类的东西啦,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

这个要追溯到很早期,也不能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斧乃木妹妹说道。

“使用了活了一百年的人类尸体所制作的——附丧神。”

“唔?我搞不太清楚呢,虽然之前也知道贝木跟斧乃木妹妹你的出身有关,但是按照你现在所说的话,那么正弦结果还是属于卧烟小姐的派阀之内啊?”

“那个时候卧烟小姐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只不过是个平凡的大学生。并没有开始统领什么派阀或者阵营呢。就算是现在,我觉得她本人也未必有这个自觉……就算不是刻意孤立,随着时间流逝,人类在成长的过程中很自然地会彼此各奔东西,不是吗?”

是这么回事吗。

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听到她这样反问会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赞同,但是现在的我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我不希望人、或者说一群人,会因为种种原因变得七零八落。

但是,就算我不这么想——从根本上来说,会变成这样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因为,只要我毕业后离开这个城市——应该就会跟大家,跟现在建立的人际关系形同陌路了吧。

因为不会再在一起了。

“正弦跟姐姐的关系之所以那么差,到现在还是彼此不相容的原因——同时姐姐那种作为社会人不太被认同的态度的原因,其实是出在我身上,是在当初争夺我这个式神的所有权的时候产生的。”

“…………”

“第一个放弃所有权的人是贝木,接下来是忍野咩咩……这方面我就不详细做说明了。毕竟每个人所处的立场不同,对这件事的理解也不一样。而且当时的我跟现在的我,作为怪异的性质也不一样。”

“唔……这里面似乎情况很复杂啊。但是最终就剩下影缝小姐和正弦来围绕你展开争夺战,然后最后是影缝小姐赢了是吧。”

要说是争夺战的话,按照影缝小姐的性格,不择手段的可能性很高。如果是这样的话,正弦应该会很恨影缝小姐吧。

不管怎么样,围绕一个人偶争来争去这种事,听起来太像是过家家的时候小孩子之间的争执,未免有种幼稚的感觉。

“不是的。”

但是斧乃木妹妹却否定了我对影缝小姐这种很失礼的推理,虽然我根本没有说出口。

“是我选择了姐姐。”

“…………”

“姐姐甚至还想把我推给正弦呢——但最终还是接受了我。那之后,姐姐跟正弦的关系就变得非常差。虽然之前也不见得就很亲密,不过那之后就完全破裂了。不过……本来就特立独行的正弦跟谁的感情都说不上很好就是了。”

最好的也就算忍野咩咩了吧——如果真要说的话——斧乃木妹妹补充道。我不禁吃了一惊。

跟忍野咩咩感情好的人,这一点我怎么也想象不来。因为他看上去像一个根本没有朋友的人——不过关于这一点,我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就是了。

不过,忍野咩咩这个男人——

我觉得有种会主动离开对自己好的人的倾向——而这种想法是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所以就有资格说他了。

那家伙是个很擅长孤身作战——却不善于道别的人。

“我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开始告诉你这些事情,是因为——鬼哥哥,最坏的情况是——”

斧乃木妹妹说道。

“最坏的情况是——如果跟正弦正面交锋了,但是完全打不过,而姐姐又迟迟未出现,人质马上就要被杀了,鬼哥哥你自己的性命也不保了——在没有其他手段的情况下,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交出我这个怪异来做交易筹码,正弦一定会同意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

“那家伙还是很想要我的。我想姐姐也一定是出于这种目的才把我借给鬼哥哥你的——呜哇!”

斧乃木妹妹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回头看我,只是一步步往前走,往上走,往山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跟在她后面的我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拉起了她的裙裾。

呜哇。

原来斧乃木妹妹是穿这种内裤的啊?

这个要是做手办模型还真麻烦啊。(poke:卖完新房卖手办厂商……西尾神级卖队友……)

“你在干什么啊,鬼哥哥?”

“会做傻事的家伙就会被做傻事——呼呼呼。我怎么可能为了救自己的命而把斧乃木妹妹你交出去呢?你这么看不起我真的会让我很困扰啊。”

“我被你掀裙子也很困扰啊。”

“影缝小姐她也是——”

我拉着裙子,强制性让斧乃木妹妹停了下来。

“不会因为这个理由才把斧乃木妹妹你借给我的。肯定是因为对于我这种喜欢依赖人的家伙来说,斧乃木妹妹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才借给我的。难道不是这样吗?”

“把我交给这种随便掀童女裙子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别这样啦,我在正经说话呢,除了掀裙子这件事,难道你就不能谈点别的吗?”

“如果希望我谈别的的话,至少你先把手放开吧。你要是以为我是个人偶所以不会有羞耻心可就大错特错了。”

大错特错了啊。

我明明觉得斧乃木妹妹没有羞耻心这点会很萌的……不对,明明有羞耻心,但是却一直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来这点或许更萌。

心里这样想着的我于是猛地用力一扯斧乃木妹妹的裙子,把她拉向我的身边。按照斧乃木妹妹的力气的话,只要她扎起马步原地不动,说不定就能反过来把我拉过去了,但是她没有抵抗,而是后退着走到我身边来。

“如果我们要想一个像样的战术的话,斧乃木妹妹,应该是这样的——我来做诱饵,引开正弦的注意,然后斧乃木妹妹你趁着这个空档救出人质。在把她们救出来的同时,使用‘多数例外规则’迅速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可以——用低速移动就好,然后我留在这里。她们三个说不定会有人因为高空飞行而晕死过去,但这种时候也没有办法了,只要不把她们弄死就好。”

“明白了。死了的话就到时再说了。”

“不是啦,我可没说这么可怕的话啊。死了的话你一定要尽全力救回来啊!”

不过神原和火怜都是心肺机能异于常人的人,反应不会比我差。所以问题主要是出在月火身上——但月火毕竟是月火嘛。

“那么,按照鬼哥哥的那个战术的话,之后鬼哥哥你要怎么办呢?一个人……算上前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是两个,留在这个神社里跟正弦战斗,而作为主要战力的我又不在,你打算怎么办?”

“没关系。我卡是有必杀技——下跪磕头在呢!”

“你应该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的。”

斧乃木妹妹依然没有转身,面向前方叹了一口气。至少叹气的时候应该向着我这边才算礼貌的,不过就算他不转身,面向前方,反正我也知道她的脸上不会有任何表情,所以其实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就算你下跪正弦也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对于他来说,让别人下跪就跟一种兴趣差不多。”

“性格还真是不敢恭维啊……不过像这种性格的家伙,不知道有没有遇到过那种同样把下跪当做兴趣的人?”

“这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吗。”

斧乃木妹妹耸了耸肩。

看不见表情的情况下反而让人觉得情绪表现丰富,这孩子还真奇怪。

“如果鬼哥哥你真的、真的、真的觉得认真道个歉就能让他放过你的话,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虽然姐姐她对现在正往不死身怪异这个方向发展的你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但是那不过是姐姐的暂时性基准。至于按照正弦的基准,就算鬼哥哥你现在没有进行吸血鬼化,只要曾经有过这种事,你就已经是他的退治对象了。”

“啊,也就是说无害认证对他来说不管用了啊。”

“说不定无害认证会让他更不能放过你呢。正因为你有无害认证,在卧烟小姐的网络里没有人会对你出手,所以他才会觉得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能做了——于是意志就变得更加坚决。”

“…………”

这种想法应该就跟那种自诩要制裁法律不能制裁的罪恶差不多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完全被当作罪恶之徒来看待了呢。

“而且,就算鬼哥哥你磕头认错,乞求原谅,而他也终于放弃杀你的打算了,但鬼哥哥不要忘了现在你的影子里还栖息着曾经是吸血鬼的幼女呢。就算退一万步,退一百万步鬼哥哥你得到了正弦的原谅,但忍姐姐也是不可能逃过这一劫的,绝对不可能。啊,不过说不定还有一种方法。如果你把前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刃下心这个怪异献给正弦,说不定他真的会放过你。”

“……反过来还有点可能。这种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斧乃木妹妹。”

我说道。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双手正忙着掀斧乃木妹妹的裙子,说不定我已经一手扯着她的胸口怒目相向了——因为她提出的这个建议,实在太离谱了。

“说得也是呢。连我你都不肯交出去,忍姐姐就更不可能交出去了。”

斧乃木妹妹看来是明知道我有这种反应似的,马上就放弃了。

“但是这样的话鬼哥哥,你说的话跟以前一点都没变——完全没有成熟的迹象呢。想要救回那三个人质的同时,不想交出我和忍姐姐,还要让自己也得救——这种事怎么可能呢。跟吃了美味佳肴之后却拒绝付账有什么区别呢。”

“……”

“不管是谁,在做某件事的时候总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吧?——就跟鬼哥哥你过于依赖吸血鬼的不死身的力量,作为代价丧失‘人类属性’一样。”

如果鬼哥哥你不从中学习成长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赊账太多而最终失去一切的——斧乃木妹妹说道。

这话太沉重了。

对于我来说,沉重得有点难以承担。

“不过,露着内裤说这种话,好像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呢。”

“我觉得我现在之所以露出内裤,百分之一百十是因为鬼哥哥你的关系啊。”

“把责任推给别人可不好啊。”

“这种情况下,除了鬼哥哥你我还能把责任推给谁呢……不过,要是你完全变得成熟也会很无聊就是了。鬼哥哥,其实我还有个不错的代替方案。”

“代替方案?”

“鬼哥哥你没有必要当诱饵。你如果真的那么想做的话就另当别论了——首先我们要在不被正弦发现的情况下尽量接近,然后我突然发动‘多重例外规则’撞向正弦。一定要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至于那三个人质,可以之后才慢慢把她们救出来。”

“……这个——”

听起来好像是个不错的提议。

不进行交流也不预留交涉时间的这一点跟我的想法在理念上是一致的,不过这个方案基本上一瞬间就能解决问题。

就算正弦已经针对斧乃木妹妹想好了对策,但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情况下,应该是防不胜防的。

只是……

“这种情况下正弦会变成怎么样?只是受伤么?”

“会死。”

“果然!”

“不行吗?他可是绑架了三个女孩子的人啊。我觉得就算被五马分尸也不过分呢。”

“不……这样不行的吧。一般来说。不行,而且也做不到。这会变成杀人犯的啊。要是真干出这种事——我就真的不是人了。”

真的做不成人了。

想起不知什么时候忍野说过的这句话——我对斧乃木妹妹说道。

“其实杀了人的人,也还是人啦。不过你这种和平主义的价值观我也并不讨厌,而且是必须有的。能听到你这么说实在太好了。”

“唔?”

“我说能听到你这么说太好了。那么鬼哥哥,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裙子呢?下半身凉凉的,我都要感冒了。”

“作为附丧神和式神的斧乃木妹妹你也会感冒吗?”

“感冒是不会啦,但是会有感冒的感觉。而且先别管会不会感冒的问题,你一直这样子拉着我的裙子,也太让人怀疑人品了吧?”

“是吗。”

被她这么一说,我开始觉得自己的确有点问题,于是我放开了斧乃木妹妹的长裙,放开了拉扯着她的手。

不过。

考虑到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其实觉得那时真的不应该放手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应该放开她的裙子。

不管被她怎么说,都不应该放手的。

受贝木影响很深的斧乃木妹妹。

不——就算不是这样,以斧乃木妹妹的性格。

接下来她会怎么做,只要仔细一想就能推测出来的——但是我竟然听了斧乃木妹妹的话,乖乖地放开了手。
017
有关北白蛇神社的解说,最后再稍微追加一点。
这里本来是这个城市的唯一一个神社,据说一直担任着保持本地区灵力稳定的作用——至于所谓的灵力稳定到底指什么情况,对于我这个局外人来说完全是一窍不通,不过现在大概能理解了,差不多就是让怪异或者妖怪之类各种各样的东西保持在免于“失控”状态的功能之类吧。
只是,北白蛇神社已经渐渐无法胜任这个职能了——随着时间流逝,作为神社已经不被信仰,所谓的神社只剩下一个空壳——现在已经荒废不堪,反过来影响着灵力的稳定,形同废墟。
受到忍野的指引第一次去到那座神社——神社遗址的时候,就连鸟居都已经破败不堪了。
所谓的惨不忍睹就是用来形容那种情况的。
而且那个时候别说保持灵力稳定了,周边的灵力简直就是杂乱得一塌糊涂——因为这个神社位于城市的中心,所以整个城市的灵力也随之受到影响,处于非常不稳定的状态。
至于个中原因,就是因为现在藏在我影子里的这个怪异、Kissshot Acerolaorion Heartunder Blade的到访。
听说她是从外国来的,所以应该称之为来日吧。
被称为怪异之王、怪异猎人的铁血且冷血的吸血鬼的来访,让这个城市乱了套——就像暴风气流似的骚动起来。而位于这场暴风正中央的,就是失去了功能的这座神社遗址。
忍野交给我的任务,是制止这场骚乱——那时候的我是为了贴一张现在回想起来让人觉得太过来历不明太多谜团的符咒才来到这个神社的。
那道符究竟产生了多大的效果,从我的眼中看来很难判断,按照忍野的说法是,我的行动让一场妖怪大战得以幸免——但问题是——
问题是那之后发生的事。
那之后变成了废墟的这个神社被重建——至于其中牵扯到什么样的政治方面的理由,作为一介高中生的我实在一无所知,不过总而言之,神社是重建了。
然后那里坐上了新的神祗。
本来那里的神祗之位是决定让忍来坐的,也许是像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吧,但是却出现了一些无法预计的情况——而这个无法预计的情况则是我引起的,这是之后我才听到的信息。
实际上,那个新的神祗在这座神社的期间,城市呈现出一片和平景象——我想应该可以这样形容。如果和平的意思是指没有任何事件发生的话,应该算是和平的。但是,就在这个月,那个神被某个欺诈师拉下神坛,变为普通人了。
建筑物本身还是很整洁漂亮的。
这片神域于是再次变得空空如也,神社本身再次变成了一个空壳。现在,我终于到了这里——在一段艰辛的登山之后好不容易到达了。
按照计划,我们本打算爬到神社后面的,但是要笔直地穿过山林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当我们登上山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到达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
说得具体点就是相对于神社呈90°,也就是从横向登上了山顶。
如果这是一般登山的话,未免显得太过没有计划——而且这个失误已经大得就算马上下山也不奇怪了。但是从这个角度到达神社内也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能够从旁边大量神社——根据先闯入视野的景象,我跟斧乃木妹妹已经掌握了大致情况。
我,或者说至少是现在的我,夜视能力算不上太好,在这漆黑的夜里视野其实看得不太清楚,但是直到刚才我还行走在连脚下也看不见的黑暗之中,现在忽然来到一个天空开阔、完全没有被树木遮挡的地方,所以看得非常清楚,这个感觉很明显。
“那就是……正弦?”
手折正弦?
人形师——专业人士?
我望向斧乃木妹妹,只见斧乃木妹妹“嗯”的一声点了点头。
“跟之前见他的时候发型不一样了呢。”
“唔……”
那个人物——
那个手折正弦——正坐在神社的赛钱箱上。他还真不怕遭天谴啊。而且还是盘着腿坐的。更过分的是,手里还用纸折了人偶在那里毫不顾忌地摆弄着玩。虽然说一般人这样做会遭天谴,但看他那个样子,恐怕神明看见了也不禁佩服他的胆量,放弃惩罚的打算了吧。
他那种调皮的样子,让人禁不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反正这座北白蛇神社现在已经——再次失去了神明的驻扎了。
正弦继续折着纸人偶,折完下半身的裤子后就接起来,然后塞进赛钱箱里。
一个接一个地放进去。
不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就算神明不惩罚他,恐怕现在管理这座神社的人也会生气吧。
“……那个说不定是在计算时间吧?例如塞满赛钱箱的时候就是时间到了之类的……”
“你还知道的真清楚呢。直觉很敏锐嘛,鬼哥哥。没错,那就是世间所说的正弦定理之一,折纸时钟。”
“什么正弦定理……这种事情世间怎么会说啊。虽然听起来很帅气的样子……”
那么是不是还有余弦定理?
不过还是有点意外,或者说,我根本没有去想过吧,手折正弦是个看上去很年轻,身形纤细的男人。
本来关于年龄方面我还以为他应该是跟影缝小姐、忍野等人差不多年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30上下的人,但是现在仅凭外表来判断,他看起来可是年轻得多。
苍白得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身体不好的皮肤,一身素衣打扮,整体色调都显得很苍白。如果说贝木所穿的一身黑色西装看起来相识丧服的话,那么正弦的打扮就像是死人穿的寿衣。
“那家伙一直都是那种打扮吗?”
“……不。”
斧乃木妹妹回答道。
“我记得他是更加会打扮的人才对……、…………、但是跟发型一样,也不会有人喜欢一直穿着同一类型的衣服呀。”
“唔……这个说得也是。”
“而且正弦本身就喜欢打扮。”
“…………”
但是作为一个喜欢打扮的人,那一身寿衣似的装束未免让人掉眼镜了吧——虽然没有到贝木的那身丧服的程度。
可能因为这一点吧,连斧乃木妹妹也不禁不解地侧着头。
说起来忍野在举行牵扯到神的仪式时,有时会以一身神主的装束示人,说不定正弦的这身打扮,也有着某种意义。而且这里是神社。但是像现在这种情况,我穿着寿衣过来还可以理解,为什么正弦要自己穿呢?
他还在继续折着纸人偶。
然后塞到赛钱箱里。
这样的动作不断重复。
“……从这里看的话,看不出来那个赛钱箱什么时候会满呢……不过还是认为它任何时候都会满比较好吧。刚才登山用了太多时间,已经快天亮了。能够从这里进行观察和审视的时间,看来不多了。”
“快天亮了、吗。但是说不定这样对鬼哥哥你比较有利呢。都说黎明前的夜是最黑暗的,按照日本常有的说法,三更过后才是夜,说不定这种时候对吸血鬼最有利了。”
“原来如此。”
“蜡烛也是临熄灭之前烧得最亮嘛。”
“拜托你别用这个比喻行不行?”
这让我不禁想起妹妹的男朋友。
“但是现在我的吸血鬼性已经到了在镜子中照不出影子的程度了吧?……啊,迟点只要脑子里想着羽川的胸部祈祷快点好起来,应该就能有点疗效吧?”
“虽然我不太想承认这是高贵的吸血鬼的力量……不过说的也是呢。但是你的不死身的属性越是增强,就越是属于正弦擅长对付的范畴,这还真是讽刺啊。”
斧乃木妹妹的语气很有讽刺的味道。
不对,其实她的语气很平淡,一点也没有讽刺的感觉,所以才更让人觉得讽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是不是应该说我要想着斧乃木妹妹的胸部来祈祷比较好?女人心真难以理解啊。或者说男人都比较蠢吧。
“那么,正弦不擅长的领域又是什么呢?”
“不知道呢——也许就是单纯的暴力吧。能够使用不可思议的力量的人,其实往往会出乎意料容易地被单传的武力所征服。那么,鬼哥哥,虽然说黎明前的黑暗更适合行动,但是因为现在不知道那个折纸时钟什么时候会满,我们还是快点行动比较好吧。既然我提议的几个方案你都不满意,那么是不是要采用那个一开始说的没什么技巧可言的诱饵方案?”
“……我是这么打算的。”
虽然被说是没有技巧可言这一点让我有点不服气。
“那么,我现在就先按照当初的计划,到神社后面去,然后把可能藏在神社里的那三个女孩子找出来,用‘多数例外规则’带着她们迅速逃离这里——这样就可以了吧?”
“嗯,没错。”
“跟你的妹妹或者神原我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见面,可能我带走她们的时候会遭受反抗,那时候我可以让她们闭嘴么?”
“当然……不过让她们闭嘴这个,可不是指取她们的性命哦?”
为了以防万一,我补充道。
“你觉得大概要花多少时间?”
我问。
“现在要从山里面穿过去,绕到神社后面——”
“我一个人的话很快的。刚才爬上来花了几个小时,纯粹是因为鬼哥哥你在拖后腿而已。”
“什么拖后腿……”
“或者说是扯裙子吧。反正字面意思是一样的。”
要说字面意思一样的话,拖后腿也是差不多,不过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
“但是,如果那三个女孩子不再神社的话,就要变更战术了——要在这个范围内把她们找出来的话,恐怕还是要花上一些时间的。考虑到鬼哥哥你的情况,请你先把跟正弦的对话拖上5分钟吧。如果5分钟之内没有看见我起飞、没有看见从地面飞上天的反过来飞的流星,那么就证明她们不在神社里了。”
“…………”
“之后我会尽力在附近找寻她们的身影,但是如果是那种情况的话,我觉得人质在这个神社里的可能性就不大了。估计是把她们留在别处予以监视了吧……这种情况的话,我就从旁边飞过来把鬼哥哥你带走好了。”
“咦?为什么?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从正弦口中问出监禁她们的地点吗?”
“不。那种情况等于说是正弦单方面提出交易条件但是却撒了谎——这是作为专业人士绝对不可以犯的错,是违反了规则的。”
“违反规则……”
“也就是说,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反而帮了我们大忙呢,鬼哥哥。帮忙帮到这种程度,我们想不感谢他都不行。要是真发展到这种情况,卧烟小姐一定会全力帮助我们——你也知道,对于行内的秩序维持是她一贯的宗旨。就算是不再她网络体系内的旁门左道,她也不会容许这种行为发生的。”
“……原来如此。不过的确像是卧烟小姐会做的事……但是——”
“没错,正弦也很明白这点,所以应该不至于触犯卧烟小姐的底线。他应该不希望惹怒卧烟小姐的。”
“但是他不是已经抓走了神原骏河这个卧烟小姐很宠爱的侄女了么?”
“她又不姓卧烟,可能他不知道吧。应该只知道她的左手是猴子这一点而已。不过……只是一个平日不相往来的侄女被掳走而已,卧烟小姐也未必会因此而生气吧……”
斧乃木妹妹故意没有把话说白。不过她说得没错。卧烟小姐是个很重视友情的人,因为这方面太重视了,所以其他方面就有点冷淡,有点薄情了。
也不是说她冷漠,只是总有某些地方,缺了点温度。她会用单位来衡量友情。
虽然受了她这么多照顾还这么说她的我可能看起来更薄情,但这是我最直接的感想。
“……那么我们可以想定人质是在神社里了是吧。这里也没有什么其他地方可以安全地藏起来三个年轻女孩子。”
虽然也有另一种方法是把她们藏在山林之中,但是这就难免会有被蛇虫咬到的危险,说不上安全。
“说得也是。那么开始作战吧。鬼哥哥,用你说废话的技巧努力把正弦的注意力引开5分钟吧。”
什么叫做说废话的技巧啊。
怎么可能有这种技巧。
在我准备吐槽之前,斧乃木妹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树林之中了。如此一来我也不能再在这里磨磨蹭蹭了。为了方便斧乃木妹妹搜索神社内部,我必须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才行。
“汝啊——”
这个时候,影子中传来一道声音。
是忍。
“吾先把话说在前头——比起那三个被抓走的人,汝可重要多了。而且吾本来就没有想过要让汝作为人类过上像人类的生活。”
“…………”
“汝会吸血鬼化,对于吾来说,也并不是一个不好的结果。当然,如果这是汝的愿望,吾也会尽力相助。但即使如此还是不成事的话,就没必要太勉强了。如果等下汝在跟那个叫什么正弦的周旋没有成功,眼看要被他杀死的时候,在那一瞬间吾会吸汝的血。就算是硬来也要吸。吾会让汝吸血鬼化,变成不死身,让汝赢得这场战斗。”
当然,换了吸了汝的血,力量强化了的吾来战斗也不是不行。忍说道。
“汝因为这个而进一步丧失人类属性之类,吾是一点也不介意的。一点也不。”
“…………”
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
在这种关键时刻说这些话,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压力。我是这么想的——就跟骂着鼓励一样。这样一来我就必须尽最大努力用废话拖延时间了。
至于是不是技巧,我就不说了。
因为废话也好闲聊也好,从以前开始我就跟无数人实践过了——就算对方是专业人士,应该也没太大难度吧。
我走出树林,大声地喊道:
“你在看哪里!我在这里呢!”
这是一句是男人都会想说一次的话。




本帖最后由 vinson159 于 2012-10-29 09:13 编辑


018
“……呀。该怎么说呢——嘛,那个。”
正弦看着对面摆起架势的两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初次邂逅的缘故,打起招呼有点吞吞吐吐。总觉得那声音听起来不大情愿。回头望向这边,看他的样子好像在说,突然出现的我,就如同风那样一点惊讶都没有。我的台词也只是徒劳的。
从这一点看,不管我是被斧乃木抱着从上空出现,或者是从正面爬上阶梯,穿过鸟居出现。他的反应都不会有多大差别。该怎么说呢……总觉得态度很缺乏朝气。
不,与其说是缺乏朝气,还不如说是。
像身体抱恙似的忧郁。
“你是阿良良木历君……对吧。”
“……嗯,是的。我是阿良良木历”
我边说边慢慢地靠近他。心里想着要保持多大的距离才最方便说话。
当然如果距离太远,谈话会很不方便,但是距离太近又可能会引起他的各种警戒。而且太靠近的话,说不定还会受到攻击。比认为适当的距离再稍微离远点才是真正适当的距离吧。
“叫你手折正弦……可以吧?”
“要说可不可以,当然是可以了……不可以叫我手折正弦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一个人吗?阿良良木君。”
“是啊。如你所见,不是两人或三人。”
虽说说谎让我于心不安,但是因为斧乃木正进行其他行动,而忍现在又藏在影子里消除了气息,所以我说是一个人,也不算撒谎。
把握算作一个人,也不能说是错的。
“是吗……余弦还好吗?对于受到不能再地面走的诅咒的她,这种山路很辛苦吧——即使能像忍者那样在树上跑,但要到达可能还需要1小时左右吧……”
诅咒?
不能在地面行走的——诅咒?
咦?
那个不是影缝小姐因为兴趣才那么做的吗?
“诅咒是怎么回事——”
我边说边朝着能偶看见正弦盘腿坐着的赛钱箱内部的角度靠近。不,虽说内部是怎么样的,不从正上方看是看不到的。不过可以看到从那个赛钱箱里稍微溢出来的纸人的手。
喔喔……这是怎么回事呀,虽说从远处看看不出来,但折纸表已经快要满了不是吗。真危险啊,稍微和小扇闲聊了会儿,那个表就在宣告界限了。
虽然我的到来,让正弦停止了折纸人……但是这个人,折纸的速度好快啊。
不过就算堆在神原的房间的地板上的千羽鹤,可以认为是事前准备好的,但纸人是在折纸表的系统上,全部在这个地方折的……这这么短时间内,居然能折出让赛钱箱溢满的纸人。
虽然看不出来是用那么快的速度折出来的……
“——怎么回事?影缝小姐的诅咒。”
“正背负着那样的诅咒哦,余弦和我。一辈子都不能在地面上奏,真是像小孩子游戏般的诅咒呢。”
“……你也是?”
不过的确。那么说来,坐在赛钱箱上的他并没有踩在地面上。即便我现身了,也不见他从那上面下来,走到我这边。
和影缝小姐一样的姿势。
但是——
“用神社来举例进行简单说明的话,那就是不能走在参拜用道路的正中央……的家伙。啊啊,不过诅咒只不过是被害妄想的牵强说法而已。用施加方的话来说,这只不过是单传的帐尾相符吧。我和余弦因为太过追求不自量力的东西而付出的代价。”
“……那个是。”
那个打个比方就是,我因为过渡乱用吸血鬼的不死身之力,导致在镜子中照不出来——类似那样的代价吗?
因为太过度而被反噬……也就是所谓的代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这个男人以及影缝小姐所追求的与身份不相符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不,等一下。
刚才我不是已经听过那种话了吗。而且如果那个是原因——
“不,不对,不是这样。”正弦在那边摇头说道。
突然好想察觉到什么似的。
“我并不是为了想跟你闲聊才做出这种事的——之所以带走你身边的人,是为了退治你这个怪异而做的行动。”
“啊啊,说的是啊,我也是,并不是来和你聊天的。”
突然展开的话题让我很焦躁。
因为实际上我就是来跟正弦闲聊的——然后边闲聊边等待斧乃木找到三个女孩并把她们夺回来。
说起欲望的话,我想听更多关于“诅咒”的事情。
现在到哪里了呢?
过了多长时间了呢?
糟糕,斧乃木明明说过要我争取5分钟时间的,可是我在一开始谈话时却没有注意过时间——因此从开始跟正弦谈话至今,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便无从得知了。
现在有两分钟左右了吗?
不,那是偏袒的看法吧——是希望的预测吧。
但是至少有过去一分钟吧?一定要有啊。
“可以把人质还给我吗?这和那群家伙没有关系吧。”
“没有关系?喂喂,你明白那是不可能的吧。因为对你最重要的那群孩子,特别是那个名叫月火的小姑娘——不。”
总之,我认为这种时候进行程序化的交谈更能拖延时间,但是正弦却说到一半便摇了摇头,中止了对话。
“不对啊。也不是这样。”
“……?”
“我说阿良良木君,我有件事要问你,没问题吧?其实,我并不是想要拖延时间——”
好像想到了什么,正弦突然那样说。那是真的“好像想到了什么”——现在想拖延时间的,明明是我这边。
啊啊,是吗,那就是说,早晨——直到太阳升起来为止,要拖延时间的意思吗?那么想的话就能理解了。虽然黎明前是最黑暗的。但夜晚过去便迎来早晨。而到了早晨,我的力量就会变弱——不,等一下。
那些事情很混乱。
正弦他现在究竟理解到什么程度了呢?
虽然我认为时机把握过头就会变成坏时机,筹划的偶然从恶意中诞生——等等,但是正弦他对于那个时机究竟了解了多少呢?
这家伙是知道了我现在无法在镜子中照出来吗——?还是说他误以为我现在吸了忍的血而处于力量大增的状态呢——?是哪边?
因为知道了影缝小姐和我在一起,所以想看看我会和她商量些什么吗?
不妙,要是有好好思考并分析出那个就好了。如果正弦他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能通过强化肉体来故弄玄虚地战斗了不是吗。
现在那种故弄玄虚还能行得通吗?
要是实行那个路线变更的话,我就能普通地登场了……说不定还可以即兴演出什么的?
“有事要问我,是什么啊?”
不管怎么说,既然对方抛出了话题,那就顺着他的意——我不慌不忙,假装平静地回应正弦的提问。
“不好意思,就算是我,也有能回答的问题和无法回答的问题喔。”
本来想姑且穿插点傲娇的台词,但这么说完后,感觉意外地很难为情。
而实际上正弦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问了与此相反的问题。
“我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
咦?说什么?
就像刑事电视剧中,孩子被诱拐的父母接到诱拐犯的电话时那样,本来我是在想着不管他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总之都先尽可能拖延的,但是问题是在太出人意料了。这种局面,明明绝对不会那么问才对啊,因此我只能沉默。
我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正弦说完这句后,没有再说话。
面对沉默的我,没有再说任何话。
我也什么都没说,继续沉默着——但是这份沉默只能由我来打破。
“什么意思啊?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那是理所当然的吧。不,不是那样,严密地说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和各种各样的情况。所以那是我无法回答的问题。不过你自身不可能不知道答案的吧。”
这么说的同时变得很热。
如扇以及斧乃木所说的一样,这或许是我也还尚未成熟的证据吧。
虽然不知道那样究竟是好还是坏——
“你在那里,为了像那样坐在那里,你自身率先带头把我那野蛮的妹妹,令人担心的妹妹和棘手的后辈给诱拐走了——不要再佯装不知了,赶紧给我放了她们——”
不行啊。不可以说出这种话啊。
难得对方提出话题,我居然这样冲动,直接进入正题什么的——我那风靡一世的闲扯技能怎么了啊?
冷静点。
我已经无法再依靠吸血鬼的力量——
不是人类了喔?
“……啊啊,对了。对了。对了——我啊。”
正弦忧伤地说道。
“我是犯人啊。”
“……”
“我觉得担心坐着的话,那就站起来——但是阿良良木君。阿良良木君,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懂啊。我不知道该站着还是坐着。我感到坐立不安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你在说什……”
你在说什么啊。是在耍我吗。我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却没有把那种想法和疑问脱口而出。因为他虽然说了那种话——让我感觉被耍而生气,但是正弦的脸很严肃,好像真的在烦恼一样。
他在烦恼。
像哲学者一样。
像厌世者一样。
比起这些,说是一脸憔悴的样子或者更加正确——简直就像是好几天没睡得样子。但又不可能因为连续折纸而累成这样的,那究竟是什么事令他如此疲惫呢。
像死人那样——筋疲力尽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算什么啊。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像那样含糊其辞地故弄玄虚,以为我就会怕了吗?我啊——”
我一边愤怒地说着一边想着要是那样就好了。如果专家的正弦对我又很强的警戒,那就证明他误会了——误以为我是贫弱的人类。
“不知详细事由,不负责任地说,你就是为了退治我而在那里的。仅此而已。对吧?”
“没错。”
他爽快地点了点头说道。
“但还是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我终于抑制不住,怒吼了起来。
“我退治你的理由啊。”
混乱不断在增加——不,正弦退治我的理由才是,很明确不是吗?影缝小姐告诉了我很多——
“的确我是专家。专门退治不死怪异的专家——异端者、比逃犯还要非法、没有思想,依凭私怨行动,无法通过无害认定,但是审美意识却独当一面的专家。阿良良木君,只有站在像你这样例外的存在那边才是最棒的配角。”
“……”
“没错,配角——我没有被配角的感觉啊。我只是单纯地在这里像这样和你战斗,因为正好是人类,只不过是被选中而已。感觉只是因为必要而在这里而已。不,不仅仅是我,余弦她是,余接也是——”
嘟嚷着像在自言自语似的话,我无法察觉到正弦的那种心情。那才是真的让人搞不清楚,究竟在说什么啊这家伙?
不。
勉强思考也不可能想得明白。
那种事情,如果与我自身所感觉到的不好预感对上的话,那么——我关于“那个”也是那么想的不是吗?
时机。
时机太坏——时机太坏,所以才会出现像那样的特定展开不是吗。
我无法映照于镜子中的那一天,那一天专门退治不死怪异的专家把我的妹妹们诱拐走的这种坏时机——要说偶然的话,那也实在太巧了。
大体的场合,所谓偶然是指从某些恶意中诞生——那里说的恶意,是我以正弦,手折正弦为基准来解释的。总觉得是那样——但是。
如果偏偏正弦也和我一样感觉到恶意的话——那么恶意的根源,究竟在哪里呢?
恶意究竟是谁的恶意呢?
“正弦,你是专家——不是什么都干的悬赏猎人专家。那么,也就是说,你是有委托人才行动的吧?”
想起斧乃木说过的扇在背后委托正弦的假说,我这么说道。啊啊,没错。我之所以在这里,是被正弦呼唤出来的。但是正弦之所以在这里,肯定有某个委托人在——
“委托人。有啊,当然有。不过那好像是捏造出委托理由似的——不,正好,是像被调整到感觉正好的人。为了制作出理想的展开,就像是为了制造出这种状况的人。”
“……”
“虽说神不玩掷骰子游戏,但我却觉得好像被谁当做骰子游戏玩弄——作为某种材料,感觉我的个性,我的嗜好都被利用了。阿良良木君,你不也是那样吗?你说‘没有办法’,换言之就是被强制站在那里不是吗?”
我说了至少是那样。
正弦似乎很忧郁地说道。
这个纤细的男人——忧郁就像为他量身定做一样。
不过他说的台词,恐怕不适合这个场合,无法令我接纳。这是理所当然的,别开玩笑了。
“没有办法是什么意思啊。你想说你是没有办法才诱拐走我最重要的人嘛!?”
“所以才说你是因为必须生气而生气的不是吗?不是作为使命的生气吗?那个——你和我有什么不同。彼此都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吧。站在各自的立场上,完成各自的使命。我们不允许即兴演出。”
“那算什么啊……你想说世界是舞台,我们大家都只不过是演员嘛?那种取巧的莎士比亚台词——”
“世界不是舞台。即便如此,人还是很重视物语性不是吗?没错……人都在追求戏剧性吧?仿佛就像是在渴求营养一样。只不过那部戏剧太过于美好,看起来十分矫揉造作——而让人失去了兴趣。感觉就像是事先合谋好的假比赛一样。被强行制作的电视剧,不可能冷门吧。”
“……你究竟想说什么呀。我听不懂啊。真是的——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啊?”
“做什么?”
“抓走人质,肯定有要求吧?想要我乖乖被你杀掉吗?那样做你就会放了那群家伙吗?”
拖延时间是我的工作。人质安全与否的确认——虽然到目前为止一直在避免去确认那些家伙是够安全,但已经到极限了。终于到极限了。
一想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掌握着她们的生杀予夺的权利,仅仅如此就让我感觉全身毛骨悚然。
“真遗憾,我不是那么卑鄙的人……如果我是那种,不是把那群女孩当作交易材料,而是当作威胁材料来利用的人,是那总审美观低下的人,那么我肯定无法在这里被当作配角吧?”
都怪卧烟前辈不肯闭嘴啊,他这么说道。
卧烟前辈……他叫了前辈。
与网络之外的异端者无关——前辈这个词能看出什么样的意思,当然是肆意的东西。可能只是单纯的讽刺。但是,基本上前辈这个词都是带有仰慕之情从口中说出的——
“阿良良木君。去找忍野。”正弦说道。
这话这唐突,和前面完全不搭边。
“那家伙肯定——能不会被任何人利用,站在配角之外的中立立场上,平衡地参与物语吧。那时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贝木虽然让展开大乱——让这座神社再次变得空荡荡,但是那家伙太别扭了。——贝木太别扭又坦率。因此不是忍野的话不行。”
“……忍野的话,早就在寻找了。”
在读不懂正弦意图的情况下,我这么说道——不是撒谎。当发生千石的事的时候,我就在全力搜寻那个混蛋。羽川也在全世界地寻找他。
但是即便如此,仍然毫无线索。
像死了一半音讯全无。
“不——死了的话,反而会有线索留下吧……是吗,那么说来,正弦。你好像是忍野的朋友吧。我是那么听说的。那么,难道说,你知道忍野现在在哪里?”
“要是知道,我就不会在这里——不用做这种事就能解决了。这种事。”
不用那么费劲就能解决。
不用那么麻烦就能解决。
他——那么说。
手折正弦停下的手又动了起来,开始折纸人。手法漂亮得惊人。相反的,就在我正在想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时,手快的他,连袴都折好了。
然后把它扔进赛钱箱里。
赛钱箱里已经装不进了。堆在箱子上面。折纸表满满的。
“那差不多该开始了吧。不如说是让其结束。”
手折正弦说完便站了起来。
在赛钱箱上——虽然盘腿坐的姿势也相当不逊,但是像那样,从绝不矮小的身高站起来看,那种视点已经看不到了。不是不逊或遭报应上面的,这只是——站在赛钱箱上的人而已。
看上去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
“哼……”
正弦双手摆出折纸的架势。
然后变成了两把已经折好的手里剑的形状——如果那是他的武器的话,那也太精湛了。
不行吗?我心里想到。
东扯西扯地闲聊了这么久——如果连五分钟都没有,那也太奇怪了。但却仍旧没有看到突破神社,飞向天空的斧乃木的身影。再说又不可能出现看漏的情况——因为这座神社并不是很大。也就是说,那三个女孩都不在神社中吗?
不管是哪种情况,总之拖延时间已经结束了。我必须开始行动。要怎么做呢——至少能再境内乱窜就好了。
我要是逃不掉的话,至少得让忍一个人逃走。但是那种做法,已经被忍自身给拒绝了——
“正弦。等一下。听我说——”
“等不下去了,我厌烦了。”
拼命挣扎已经行不通了。正弦那么说完后,便张开双手。张开双手?搞不懂,为什么要摆出那种满是破绽的姿势?
诱敌吗?
但是即便那样,非常遗憾的是,现在的我,连回应那种诱敌的武力都没有——
“像棋子一样被摆布,像棋子一样被驱动,像棋子一样工作——我已经厌烦了。我不想成为让你变成吸血鬼的助力什么的。”
他满脸怒容地说着。
那些话并不是对我说的——对我说的话,刚才已经听过。就是那个劝告。
“阿良良木君。去找忍野。若是办不到的话,你就只能‘堂堂正正地做’。只能到手,然后失去。”
“……正弦。如果有什么话想告诉我,可以再直接点吗。我很迟钝。你不用兜圈子跟我说。如果有事情要拜托我的话——”
抓走人质真正的理由。如果是那个的话——请直接说。
“直接地拜托我。”
“我什么都拜托不了你。因为你是——人类。”
“……”
“我要拜托的是——所以说,是你啊。”
正弦说到那里,露出了淡淡的——淡淡的笑容。
感觉和他的纤细完全不相符,那是自虐的微笑。
“拜托你,狠狠心——狠狠心那么做。”
他张开双手,静静地,非常安稳地,露出背后对着我——正弦说道:
“啊啊,顺便还有件事要拜托你。这是一生一次的请求,请你答应我把。你最近似乎觉得那句台词很难为情而不再说了,但是最后我想再听你说一次。我很喜欢喔,面无表情的你,但是即便如此,还是让表情变得丰富起来所念出的那句台词——”
“了解。”
从赛钱箱的正后方。
神社里面传来了声音。
“‘多数里外规则(Unlimited Rulebook)’——我带着笑嘻嘻的表情说道。”
应该不会有感觉到疼痛的时间。
斧乃木余接的食指捅破神社的门,就那样膨胀变大,然后一指刺中手折正弦。
不。
是粉碎。
他那纤细得如枯枝般的肉体与白寿衣般的衣服一同消灭——明明没有被高温灼烧,但却宛如沐浴在阳光下的吸血鬼那样烟消云散。
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
只是普通的打击就消灭了一个人类生命的——这是奇怪的怪气现象,而且,只能是怪异现象。
面无表情地伫立在神社里,保持着竖起食指姿势的斧乃木的身影,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式神奥义的——正确用途。
“咦……啊?”
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像变魔术般被消灭掉的手折正弦的身影,我不知如何是好。但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是知道的。我只是不愿意去理解那件事罢了。
但是斧乃木却对这样的我说出了残酷的话。
“杀掉了。”
“……”
“用最大的威力,从极近的距离贯穿他——鬼哥哥你不用在意,是我擅自这么做的。鬼哥哥明明说了住手,我还是不听,擅自动手。”
“为——”
想说为什么要杀了他,但头脑变得一片空白而说不出来——不对,为什么要杀他,这个太显而易见了。
那是为了保护我。
为了保护人质。
我没有那么激昂的资格——
“不对哟,鬼哥哥。如果是为了保护和协助的话,肯定有除了杀他以外的办法。然而我却杀了他。”
斧乃木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是因为我是怪物喔。”
“……斧乃木”
“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鬼哥哥。人类要是做出这种怪物行为的话——那就完蛋了。”
019
这是后日谈,关于本次事件的结果。
第二天,被两个妹妹,火怜和月火叫醒的我睁开了眼睛——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们两个被送回了神原房间的被窝里。
当然神原也躺在隔壁的被窝里。没有弄错,就是隔壁。
在那之后,不管我在神社里怎么寻找,都找不到她们三个的身影——斧乃木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打算那么做。按所说的那样,按计划那样,按磋商的那样,首先去寻找她们三个。
但是找不到。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阿良良木火怜、阿良良木月火和神原骏河她们三人被抓走的地方不是在神社内——话虽如此,但也不可能被藏在某处的草丛里。在那座蛇类横行的山里,按照正经的想法,是不会对女孩子采取危险的监禁的,这点不出我所料。
按照正经的想法,首先是不会诱拐,而且——也不会藏在赛钱箱里。
没错,她们三个被折叠塞进了那个赛钱箱里——怪不得纸人会以那种速度溢满出来。原来折纸从一开始就从底部被垫高了。
那么说来,以前我也曾被影缝小姐折叠过。和那时的感觉一样,被很漂亮地折叠进赛钱箱的她们——被催眠了。
被催眠了。
也就是说虽然是没有意识,但只是像夜晚睡觉那样睡着的话,不论是多粗神经的人,被搬运到这里,甚至被折叠也不可能不会醒,所以肯定是采取了某种特殊的手法让她们睡着的吧——
重要的是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如在梦中般度过了那天夜晚。话虽如此,不管是用什么手法让她们睡着,我都不认为能在有气压差的空中飞行,因此斧乃木背着火怜和神原,我背着月火,从阶梯下山。
在下山的途中和影缝小姐会合——不过影缝小姐在树枝上,说会合有点牵强。
话说回来她真的在树上跑……
但是一想到那种似乎很愉快的行为不是因为兴趣,而是因为诅咒,我的看法也有所改变。听了那个后仍旧好像不明白的影缝小姐向斧乃木问了句:
“做了吗?”
“嗯。”
斧乃木也简短地点了点头,仅此而已。
做了。
仅此而已——的确发生的事情也就仅此而已。
影缝小姐以“体力活不行”为由,就那样跳向了山顶——虽然正弦已经烟消云散,但是她作为式神的主人,又不得不做的善后工作吧。
她绝对不是因为讨厌背人类才逃走的。
我和斧乃木在那之后,在阿良良木家门前告别——太阳在那时候升起,然后即便是在耀眼的朝日,沐浴在阳光下,我也没有消失。
“太好了,鬼哥哥。看来鬼哥哥的身体好像不会因为阳光而消亡呢~你身躯还是能在有阳光的地方走动啊。”
只是说了这句话,斧乃木就朝着山的方向徒步回去了。恐怕是回到主人的身边吧。没有使用“多数里外规则”,可能是对我的顾忌吧。
结果我失去了向斧乃木道谢的时机——她救了我的命,明明应该和她说声谢谢的。
但是我却什么也没有说。
如果不对杀了人的她说谢谢的话,也不能对救了我的她说些责备的话。
虽然知道那样是不行的,但是在这里如果责备杀了正弦的斧乃木——那是何等轻松的吧。
但是不可能办得到。
那种事不可能办得到。
让忍接受影的我——作为人,没有责备她的资格。
她是怪物,所以杀了人。
仅此而已。
但是总觉得——我再也见不到斧乃木了。要说这次的事件究竟是什么样的物语,要说正弦作为“演员”被当做配角的这次物语,结果到底是怎样的物语,那就是为了让我目击到可爱的人偶斧乃木余接作为怪物杀人的场面的物语吧,我是那么认为的。
即使心里明白也无法否定生理上的厌恶,对她的看法发生了改变的物语。
敷衍了事,得过且过。
给在适当的情形下边的亲密的我和斧乃木余接的关系制造隔阂,就是目的吧——那个“黑暗”。
把八九寺真宵、
然后是千石抚子。
紧跟着是斧乃木余接——从我身边拉开。
正弦尽管那样还是不抵抗牺牲自己——
就是那么回事。
就是那样。
“给你。是情人节的巧克力喔。”
结束上午的学习,今天本来是从下午起就要在民仓庄接受雅原小姐学习辅导的日子。不过我到达的同时,她就把巧克力塞进我嘴里。
“怎么样?好吃吗?好吃吗?说呀,好不好吃?”
雅原小姐笑嘻嘻地问道。
从她的笑容上看,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情人节。其实昨天就知道了,只是之后因为各种事情,结果完全给忘了,我边咀嚼边想着。
“嗯,好吃。”
“哼哼,耶~”
雅原小姐边说边摆出了胜利姿势。
一年前即使是拿刀架在脖子上也绝对不会摆出那种姿势的她,要说改变的话,也是有所改变的。
不。说道改变的话,我也是那样吧。我也一样。一年前的我,像情人节呀母亲节什么的,那类节日是最讨厌的。总之就是很不擅长应付——而现在之所以变得不再那样,嘛,作为社会动物的人类,这就是成长所带来的变化吧。
不过今天我有件与成长所带来的变化无关的事情不得不对雅原小姐说。
“快吃快吃,尽管吃。巧克力还多的是。”
“还多的是吗……”
我边吃边想着喜欢吃黄金巧克力的忍,到底对巧克力单体会有怎么样的想法。但是一想到接下来不得不对如此兴奋的雅原小姐说的话,心情就十分沉重。
这是在学习开始前必须说出来的话题吧,我选择了喝茶的时点说了出来。
“其实啊,雅原小姐。”
“……嗯?”
听完我说的话——因为我无法映照于镜子中的事情昨天已经说过,所以在听完后续的事情,以及该知道的事情后——雅原小姐点了点头。
虽然从表情上看,愉快的情绪消失了,但是并没有如我预想的那样悲观。
“那么,一辈子都无法映照于镜之中,感觉怎么样?困扰吗?”
“要说怎么样……嘛,要是那个被人发现的话会很引人注目吧?”
“如果只是那样,有什么关系。因为就算无法映照于镜之中,阿良良木君也会继续映照于我的眼中。”
“……”
虽然不清楚这是不是句好台词,不过雅原小姐在担心我,并且想要安慰我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嘛……虽说如此,也不得不考虑下今后的事情呢。如果那个已经确认是不治之症的话。你和羽川已经商量过了吧?”
“不可能先跟她说吧。再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可不想被那家伙当作白痴……而且我今后会怎么样也还不清楚。虽然现在无法映照于镜之中,但实际上并没有证据证明今后也会那样。或许可以不用忍吸血,而通过某种契机令均衡崩坏也说不定。”
“专家的诊断靠不住吗?那样的话,不如听听其他专业人士的意见如何?”
“不,靠不住的,或许是我的生存方式。当然我是打算将考试进行到底的……但是我的日常,我不知道至今为止所度过的日子,究竟还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只有那点是无法确认的。”
“至今为止所度过的日次,吗。”
雅原小姐重复了我的话。
“我说,阿良良木君,贝木他啊。”
“嗯?”
我对突然提及那个名字感到吃惊。
因为至少,由雅原小姐提到那个名字还是第一次。
“贝木是个说那种事想要装酷的家伙。否定安稳的日常呀,至今为止所度过的日子——完全不考虑至今为止的平静生活和关系能否一直持续之类的家伙。可能是讨厌自己的人生出现生活感吧。不过我认为啊,觉得那种态度很帅气也是一种失败——但是若那种事是帅气的话,我觉得阿良良木君还是很逊就好。”
“……”
“羽川也是,现在的话不会再那么说了不是吗?不会再说‘像以前那样好好干’吧。那个孩子也——”
雅原小姐在这里引用贝木和羽川的例子所要表达的意思,我很难说自己究竟理解到生命地步。
但是。
雅原小姐想要传达给我的某些事情确实地传达到了。
“……说起来,今天羽川那家伙在干什么呢?”
“谁知道呢……她好像还在寻找忍野。看样子好像是有只有那孩子才知道的事情。”
“去找忍野……正弦也说过那样的话,看来到时候还是和羽川好好谈谈比较好。”
肯定有只有羽川才知道的事情吧。
绝对不会错。
所以看起来,必须和她谈话才行——即使到时候被她怎样责骂都好。
“因此我想今天回去时,顺便和她碰面并谈谈。”
“是吗。那就拜托阿良良木君了。”雅原小姐说道。
“那个请你明天再做。”
虽然她是笑着说,但是总觉得她的请求意外地带着强制性的强调语气,因此我也把想传达的东西传达了下,然后按她说的,学习结束后便直接回家了。(老妹控:黑仪果然还是腹黑的~~我看羽川党们还是死心吧~~这女孩的防御是毫无破绽的。。。)
看到玄关脱鞋的地方,火怜和月火好像已经从学校回来了。她们好像是从神原家直接到学校的,嘛,从昨天起就没有见到她们呢。虽然才刚回家,不想马上见到她们的脸,但还是悄悄看下她们的情况比较好吧——昨天的事情虽然是在梦中,但也有可能出现留下记忆的情况。
“喂——火怜,月火。”
很久没有像这样边叫妹妹们边不敲门就突然打开她们的房门——然后我愣住了。
她们的确是回来了。
但是在正在把制服换成家居服的她们后面——摆放着一个倚靠着双层床的人偶。
无表情,穿着连衣裙的人偶。
那是斧乃木。
“呜哇。”
推开边胡闹边呀呀尖叫的妹妹们,我跑到了斧乃木的身边。
“你在做什么?”
“我在抓娃娃游戏机里,结果被你的妹妹们抓住。”
听到我小声地问话后,斧乃木也小声地回答。
“和鬼哥哥比起来,月火她相当厉害呢,只用三枚硬币就抓到了。”
“……不,不是这个问题。”
“这次事件的目的是让鬼哥哥和我的关系破裂——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应该反其道而行之,这是卧烟和姐姐的判断。她们说在这个小镇安定下来之前,要更近,更密切地呆在鬼哥哥的身边。”
就是那样,暂时请多多指教。斧乃木泰然地说道——泰然地、平淡地、面无表情地宣布,今后将在阿良良木家,妹妹的房间里赖着不走。
“喂……等一下啊你,别开玩笑了!”
“哥哥,你在干什么呀?不要跟我用自己的力量和金钱得来的人偶讲话什么的啊。”
“就是啊,哥哥。真是的,哥哥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
我边承受着来自妹妹们的指责,边摇晃着斧乃木的肩膀,但是她已经假装成了人偶。
不,与其说是假装,她本来就是人偶。
从影子中似乎可以听到幸灾乐祸的声音——就是那样。
哎呀哎呀。
看来喧闹的日子还能稍微持续一会儿。



本帖最后由 vinson159 于 2012-10-28 16:10 编辑


后记
俗话说谁能笑到最后,谁就是真正的赢家。但是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最后也很有可能笑不出来。虽然常言道笑门来福,但是嘻嘻哈哈地傻笑,在前面拐角处等待的也有可能是祸,而不是福。虽说人作千年调,鬼见拍手笑,但那个鬼也未必就能笑到最后。笑了的鬼在那之后,也可能会被嘲笑没有先见之明。嘲笑一分钱的人会反被一分钱弄哭这个也是一开始笑到最后却变成哭的例子。要说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其实就是不管是人生还是世界,到最后究竟会有怎么样的趋势发展,这些都是未知数。像安定啦、永远持续的平稳啦、永无止境的地狱什么的,我觉得这些都不是永恒不变的。况且那个所谓的“永远”的长度,会比人生短,这点谁都无法保证。人生,既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事。昨天的快乐可能成为今天的地狱。今天的地狱亦可能成为明天的天国。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所谓的“最后”究竟何时会到来呢?只要最终的结果好,就一切都完美。也就是说,结果就是一切,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与笑相关的谚语呢。
就是这样,这是物语系列的第十三册。是以无表情,不会笑的余接为主的物语。
十三册。虽说已经出了这么多卷,但其实当初这个系列并没有打算要写这么长。倒不如说连系列化的预定都没有。有种“回过头来,竟然已经这么长!”的感觉。你们肯定以为我在途中就有所察觉吧,其实我真心没有察觉。从心情上讲,我觉得自己还依旧停留在写最初的短篇小说《黑仪•重蟹》的时候丝毫未动。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毫无改变的事情和一贯的事情是有所区别的,这一点我希望各位能够理解。写第一册时有写第一册的心情,写第十三册时有写第十三册时的心情。当然在写系列终焉的物语时,也有与之相适应的心情。以上所述,阿良良木历也终于到了清帐的时候了,本书是100%走向终焉的故事《凭物语 第体话 余接•人偶》。
虽然在动画中也有登场过,但这是斧乃木余接在原作小说中初次形象化的封面。VOFAN桑,非常感谢你。系列也只剩下《终物语》和《续•终物语》两册而已。从本书开始算起的Final系列物语终焉三部曲,请各位多多关照。
西尾维新






哦哦哦哦~~果断应该马上要去问一下~~不过不是很清楚要问谁呢。。。。




感谢提醒~已改正~在改别人错别字的同时自己也产生错别字~真是汗颜啊~~~





我们都是手打录入~所以没有扫图什么的~
假如你手头上有书,只要有兴趣和能坚持就可以加入录入的行列~
有兴趣请PM我~~





首先~把我自己做的物语系列年表拿出来http://www.lightnovel.cn/thread-310480-1-3.html
然后一个一个来慢慢说明~
黑仪的情况~
黑仪用订书机的时候~那天的历的吸血鬼性是相当强的~
因为根据年表~那天是5月8日~~而那天的前一天~则是历跟第一次猫化的羽川战斗的日子~
那时候历的吸血鬼化程度高到即使自己被心渡刺穿也没事~即使在结束之后把血吸回来~也会维持有数天的强大恢复能力~~
神原的情况~
那时候的历由于小忍还不在影子里面,所以必须定时给小忍喂血~而每次给小忍喂血就会有一段时间之类拥有较强的恢复能力~
而历只是吃了神原一拳~数个内脏破裂~静养了一个晚上之后恢复~看起来还是在没出BUG的范围~
火怜的情况~
姑且算作是历和小忍和好带来的短时BUFF吧~而且火怜再怎么厉害都还没有脱离人类的范围~历也有受身动作减轻了伤害~所以也算合理~
月火的情况~
踩的那一下实际上产生了骨折~而骨折在很短时间之内就已经痊愈了~~在夜晚才痊愈的是外面的小伤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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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saber92 平民
西尾维新GJ!LZ加油吧

11 年前 0 回復

siumk 騎士
極度希望快點出傷物語的動畫化
很難得我能追看一本那些少插圖的長篇小說
樓主辛苦了~可惜我只剛剛開始傾物語

11 年前 0 回復

turn2141 伯爵
100%迈向终焉的凭物语~~新房果然能坑的说啊~~~~

当初以为恋物语就是剧终的O们实在太单纯了啊~~楼主翻译辛苦了啊~~~

11 年前 0 回復

李琅歌 平民
辛苦了!!

11 年前 0 回復

咖啡x走糖 皇帝

希望离别啥的千万不要指小忍

11 年前 0 回復

eyang 騎士
刚看完猫黑,又有得lu了..物语不知不觉就快完结了啊

11 年前 0 回復

心急推不倒学姐 子爵
这真的是最后一弹??

11 年前 0 回復

追逐阳光 平民
o(︶︿︶)o 唉,这个系列也快终结了

11 年前 0 回復

Nesiva 王爵
楼主是竟然是小学老师..!我小学要是是楼主教的就好了..想象一下能和老师谈轻小说的样子就好高兴啊-.-
物语系列是本命啊..虽然好像很多没读 而且据说整个系列都会动画化的样子

11 年前 0 回復

sc.sakura 子爵
总之,物语系列的进展真是越来越诡异了,可喜可贺?!果然西尾?!

11 年前 0 回復

2425332 勳爵
凭物语实体书已经购入,西尾的物语系列还有两卷啊,真多,

11 年前 0 回復

ink199 騎士
垃圾君越来越丧尸鬼畜了,感谢楼主录入,大好人啊

11 年前 0 回復

hhyorcstz100 騎士
还有两本物语么。。。。。。突然觉得很舍不得。

11 年前 0 回復

scythe31826 侯爵
LZ辛苦了~~坐等物語系列完結啦~~

11 年前 0 回復

snowhole 平民
居然十月就出了……好久没来真是罪过……录入感谢!

11 年前 0 回復

arodsam10 伯爵
物語系列好多阿 感謝錄入~

11 年前 0 回復

hy2089 平民
那么快有反应了,轻之国度果然强大

11 年前 0 回復

marcheek 平民
來啦!終於等到物語新作了,
樓主加油,全靠您了。

11 年前 0 回復

526173570 勳爵
纳尼!?物语系列还在出么?是我OUT了?

11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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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nson159 侯爵
一只70后的死妹控二次元宅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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