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集英社SD][新保静波]无法解读的暗号少女(01.29完坑||02.01楼顶放出下载地址)


本帖最后由 ocg42=YJ 于 2013-2-1 22:4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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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无法解读的暗号少女(I can't decipher a girl)
作者:新保静波
插图:ぐらしおん
翻译:YJ(ocg42=YJ)
扫图:阳子ようこ
轻之国度: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转载时,请注明以上信息,尊重翻译者的辛勤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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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介
转校之初自我介绍就大失败而被班级孤立了的少年·西村,收到了唯一一位向与孤独对抗的他搭话的美少女·泽渡遥的告白和一同交付的书信。信中写着爱的话语……才怪,竟然是暗号文章!男生们憧憬着的人物·泽渡同学竟是位对暗号倾注着热情的有点(?)不可思议的女生!泽渡同学带来的奇问难题把西村、甚至连他妹妹都牵扯进来,拉开了超乎必要地刺激的学园生活的帷幕——

只要放到泽渡同学的手上,连内裤都能改成暗号!?然后西村能够解开充满谜团的暗号少女的心吗!?第11届Super Dash小说新人赏大奖得奖作品!


==========以下是更新日志==================
13.02.01
最后一次更新……放出校对过的下载版,本楼不放出校对内容。
下载地址:http://www.lightnovel.cn/thread-547016-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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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1
校对中,下载版迟点再放出……话说已经看到好些地方转了本文,甚至有地方连epub都出了……稍稍校对了一点就发觉还是有不少值得修改的地方啊大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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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0
更新后记,修改一处小错误以及暗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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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29
……
…………
………………
终于完坑了啊!!!撒花!!!
因为期间穿插了找工作和期末考试,所以完坑时间比预想的长了半个月(其实一开始是想着三个月龟速完,但没想到翻起来却比预想中要快)。终于坚持下来了,第一本完全自翻的书,真的有点感动。翻到最后速度越来越慢各种怠工,老是一边聊着Q一边翻结果很快就变成只是在聊Q了……再加上那坑爹的7P的后记,翻后记的时候有种明明正文完了却还没算翻完还得翻一起有的没的东西真是让人很消极应对。不过总算全都完成了,顺利完成了。工作也可能大概应该算是找到了。最难考的一门课竟然还是没挂,好感动!老师乃是个好人!所以,整个翻译工作可谓完满地告一段落了。
不过想到我费因为体力问题最后止步澳网四强,我娜因为运气不佳两次受伤第二次与冠军失之交臂,还是有点忧伤……【和这翻译有什么关系吗?
P.S. 没记错的话这本书三月会出第二卷。至于咱还会不会接着翻?……God knows who will do the translation→_→
P.S.2 忘了说一下,后记中的暗号咱明天再看一下是什么意思……激动过头一下子都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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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22
似乎快两个星期没更新了……没办法24号其实还有一门考试,这次更新也有点意料外,看错了分节记号,结果本节实际比记忆中的少了8页,还是在回家前更了一次…………24号是硬骨头,求不挂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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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09
很久没更了……接下来会更久,因为下个星期开始就是长达10天的考试“周”,咱的压力很大_(:3」∠)_……反正慢慢来……放假回家前能不能再更一节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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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01
各位客官新年快乐……是不是有这次小更隔得有点久的感觉?不要紧,这不是错觉,因为C83到了YJ就受到各种诱惑怠工了233。C83收下夏乡2的ED和幽闭的某原创曲目是最优先事项(墨镜严肃状)……另外间隔很短的两次面试和来回的奔波也让YJ觉得有点疲惫(要知道二面更悲惨,前一天回家,第二天面完下午就赶回校,夜晚加第三天早上复习,下行就去专业课的小测了)。总之总算是捱过了一段略艰难的时期,接下来就是期末考了。
说回这本书,不得不说这本书有个非常坑爹的地方,那就是——全书共四章,翻完前三章却发现还有整整三分一的长度啊QAQ!这不欺骗感情么?!………………好了以上开个玩笑,不过第四章确实长,想到自己期末考前要收敛,于是打算将这一章分五次更完,以合理规避一些风险→_→,也让自己更有动力一点翻完它。
P.S.更新信息又一次打错了23333………………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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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26
每次功课做不下去就会找翻译来逃避233……于是二面前前三章都更新好了,然后凛然发现,第四章就占了全书的三分一还有多一点点,顿时感到一种被欺骗的赶脚T_T……话说这次更新竟然被审核了,大概是有某些关键字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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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23
没想到这次竟然不是深夜更新了= =……这次的更新有人民喜闻乐见的福利。
周五的一面昨天晚上就已经出结果,进二面了……然后下个星期又像这个星期一样一去一回。但是29号咱们要补星期一的课,当天的课预定是小测,估计跑得会比这次还匆忙T_T……咱这次回去手机摔坏了,回来的时候航班临时取消了,因为赶不上托运还改签了两次,帮基友带托人从外国带回来的化妆品回学校然后给他GF于是必须要托运,这过程到底有多折腾_(:3」∠)_……总之这些囧事就拜托助我把二面也过了吧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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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18
更新完第二章……其实第三章第一部分还没翻完,但是,但是……YJ收到面试通知,竟然是要跨越超过一千公里回家那边去面,坑尼玛大爹啊!!考虑到假如人品足够好进二面的话还要再回一次,接下来还要准备期末考和其它学业方面的东西,这边的更新速度可能没办法再维持,所以还是先把第二章最后部分先放出来吧。接下来的更新可能要等比较久了,各位客官不好意思了。
…………………………话说可以借点RP给咱吗→_→,咱已经紧张得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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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14
又被人发现更新时标题的日期写错了……为什么我有信心正文里不会出现什么错别字,但标题老是出现这种笑话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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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14
更新第二问2/3,发现这更新完全成了深夜档了→_→……第二号女角色野野崎威严登场,西村君与蕾咪大小姐一起蹲墙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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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11
更新第二问1/3,本节的暗号解释尝试以另一种方式来演示,希望各位能得到更直观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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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09
今天……不对,是昨天早上工作笔试去了,然后明天还有专业课的小测(算平时分的啊TAT),还有几门课和一些毕业工作要兼顾,还真是有点头晕……
刚才BO终于、竟然把最后的救世主爆完了,撒花。作为庆祝,这边也赶完第二章的第一部分,然后更新完第一章。更新的这一部分没有什么特殊格式好棒=w=。
另外,目录部分点小修改,第二问的改了一下。这个是再三思虑后,决定以针对不会日语的同学的解读公平性优先而改的。也就是说,这个标题本身是带有提示性质的。虽然暗号本身仍然是日文,让这个改动意义看起来不是很大,不过我还是希望真的是尽量让无论会不会日语的童鞋都参与到暗号的解读中来,毕竟这也是一大趣味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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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06
鉴于昨天在微博上看到些关于最近某似乎很火的翻译组的评论,然后我就屁颠屁颠地去参观了一下,结果发现本坑与我另外有参与的一个坑都被搬运过去了,动作真快……
当然,原则上我并不抗拒被转载,倒不如说参与到翻译这个工作中来,虽然水平不高,但我还是很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人的认同的。但是,这并不表示可以什么都不说就随便拿去用。我自认为自己不算大方,不过也绝不吝啬,但有一点,拿别人的东西之前要知会对方并取得某种形式上的认可,这是基本的礼貌。
就我印象中,本坑《暗号少女》只有一个ID来问过我转载,而我也并没决定许可,这个问的到现在都没有回复我的一个确认性问题,而且也不见得这个问就是那边的人。而另一个坑《最后的救世主》,BO君就跟我商量过有人希望能转载的事,而我考虑到我们俩的联翻并不成熟,至少不希望转到其它地方的时候被人们发现前后翻译都有不一致的地方,致使对本书造成不好的印象,于是明确表明过在翻译完成之前都不予转载。就算到最后,我还是希望我参与过的作品都可以得到更广泛的传播和影响,但在现阶段我就是不太想轻易转载出去。最近在补的狼辛里说到像木匠、面包师父这种工艺人通常都是非常固执,就当我也有那么一点类似的情结吧。
不过呢,被转的这两个坑总算没有像微博上看到的那幅截图那么没有节操,该保留的信息还是原样保留下来没有篡改。

说不定就只有鄙人DS在这里唠叨,其它菊苣都呵呵去了【掩面

总之,我这么鸡婆说了一大串,想表达的就是两点。第一我有点不爽,第二我很不爽算是忠告一下某论坛回头是岸。虽然我从一开始看轻小说就没有怎么去SF不了解SF什么丧尽天伦令人发指的行径,但至少从各种传闻上它都是以恶劣的(有侵译者版权的)转载行为而声名狼籍。估计这一小阵子所做的事情已经足够把这边的人惹毛了吧,不过顺便看了一下,贵版也只有不足1000会员,悬崖勒马什么的应该还是来得及的,无论是想以后好好发展还是挂得名声好点,要改也就趁现在了。
话说刚看到这个翻译组的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某个知名论坛什么时候开始翻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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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05
更新第一问第二部分……为毛这边编辑帖子的时候这么蛋疼,每次加粗都会自动回到最顶然后又要重新拖下来,最后还不如用代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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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02
翻译的过程中,觉得第一问似乎不好分成两等份,于是就分成三次更新吧~~第二部分已经翻好了,于是更新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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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01
暗号部分果然很蛋疼,就算不译出来,决定一个格式然后各种复制粘贴还是很费功夫= =……
昨天忘了说,咱这个人比较喜欢留点冗余量,基本上都是翻好后一部分才放前一部分,多出来的一部分就可以用作不时之需了~~~不过第一章前半不会让大家等很久,因为咱是翻了一部分才来开坑的=w=

标题处不如加入目前翻的进度吧(并不是指放出的进度而是实翻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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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30
嗯,鉴于楼顶想顺便用来记录一下更新的进程,所以就只放封面和简介。
如各位所见,咱只是一介新人,水平也不高(真不高),会开这个坑完全是出于兴趣:一来偶然看了这本新书,感觉还挺有趣,而且还没有人开坑→_→……二来也是本着挑战、锻炼自己的能力的宗旨。当然,我就不客套说什么渣不渣翻了(因为渣已成定数?),不过我会尽我所能,将我能奉献的最好的质量拿出来。至于内容上有什么纰漏不足之处,还请各路菊苣多多指教。
最后温馨提示一下……不对,两下。一个是,咱已经是大四老人,而且很多人也知道今年的就业形势很不乐观,所以我也不能不顾三次元问题来全情投入到更新中里,速度上可能会比较慢,还请各位客官见谅。……唔,还有就是出于遵守更新规则的考虑,我可能会采取半章一更的形式。虽然有点狡猾,不过对于部分喜欢追着看的客官说还也是别有风味。
另外一个是,本文就像题目所写的一样,会涉及一些暗号的解谜部分,而这些暗号大部分都是基于日语的特点来设计的。很遗憾,咱的翻译水平实在无法承担得起在译文中还原暗号这种高难度的任务,所以打算采取一个比较折衷的方式,就是暗号文部分我会以原文形式呈现,并在旁边加以翻译和适当注解辅助理解。希望这种方式能让大家满意。
开坑更新的部分是简介与彩图部分……话说彩图都这么多字不是坑爹么= =||




本帖最后由 ocg42=YJ 于 2012-12-26 22:00 编辑



作者介绍
新保静波
于昭和六十二年秋天出于米农家的长子。“是日本人就吃米饭”、“早餐吃面包简直荒谬”,从父亲那里接受着这样严格的教育,将对越光稻的爱和作为新泻居民的骄傲藏于胸中来到东京,大学肆业后在东京某间莫斯汉堡里从早到晚努力生产着汉堡包。平日一直受到“这么说来其实是违法的”这样的话和各位客人们的关照。

插画师
ぐらしおん
在名古屋悄悄地画着画。
腌黄瓜是至爱。
经常拌着粗茶淡饭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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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场人物介绍

西村 拓实
高二学生。从东京来的转学生,只有记忆力高得多余一点是长处的少年。有着“要哭的时候真会哭出来的男人”、“男子学生Z”、“沉闷避光的豆芽男爵”等数个个人的别名。

泽渡 遥
高二学生。西村班的班长,非常喜欢暗号的暗号少女。

野野崎 岬
高一学生。喜欢推理小说的娇小少女,被小动物般的外表骗了而伸出手的话会吃到苦头的。

西村 知子
初二学生。拓实的妹妹,昵称小知。开朗奔放,相当典型的当今的女子初中生,喜欢用来玩耍的道具是哥哥。

中瀬 和希
高二学生。性格上心直口快、容易和别人吵上架的田径少女。过去是相当于拓实的头儿的存在,喜欢的四字熟语是烧肉定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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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tents
第一问 最初与最后的情书
第二问 孤身一人的HUIWEN大人
第三问 倒立而行的少女心
第四问 三枝竹山回忆录




彩插1
西村 知子
西村 拓实
野野崎 岬
中瀬 和希
泽渡 遥



彩插2
“……………………唔!?”
映入我视线前方的是随风飘逸的长长的黑发。
脸上堆满了愉快得让人惊悚的笑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看着我们,泽渡同学的身影不露声色地在屋顶出现了。
“…………………………”
然后,泽渡同学一边紧紧盯着被一下又一下地喂食的我,
一边慢慢地抽起了自己的短裙。

泽渡同学盯着我不放的同时一直向我展示短裙里的物体。真是完全意味不明,这个可是报警的话就会被抓走的程度了喔。
这位泽渡同学穿着的还是
非常花哨的红色蕾丝内裤。如果是绅士的话大概就应该移开视线,不过进了眼的东西就是进了眼。会有女高中生毫无先兆地突然给别人看内裤什么的,谁能预先想得到呢。
…………不对,但是,这样一来。
泽渡同学会采取了意味不明的行动这件事,肯定就是有着一贯以来的目的。



本帖最后由 ocg42=YJ 于 2012-12-9 00:51 编辑


第一问 最初与最后的情书

据说从统计上讲,人对对方抱有的印象实际上近九成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定下来了。
这也就是说,即使说人际关系的成败大半部分都在初次见面的那一刻形成的也不为过。
尝试举个例子吧,有一个转学到某间高中的某个班级上的男子学生。
在转学的第一天,心情忐忑的第一次到学校,本人胸口里为从现在起将要开始的新生活而激动不已,班主任对本人说“请自我介绍一下。”,而本人正面面对班级的各位同学的这个时点上。
这个时候如果本人以不慌不忙、大方落落的态度做出漂亮的自我介绍的话,他的新的学校生活可以说是已经基本上成功了。之后便是仰视着他的人谁都会抱有“是个稳重的家伙呢”、“看起来挺可靠”、“应该能交上朋友吧”之类的友好印象,然后默默地从对面走来当朋友志愿者的情形吧。
那么反过来,如果这个男子学生“没能漂亮地完成初次见面”的话,会变成怎样的情况呢?
……呃,你觉得会变成怎样呢?
大概实际地让你看看那个情景会更快得出答案吧。
因为这样,那么,咚。

““嘈杂嘈杂……””(以我的桌子为中心刚好半径二十厘米的地带形成了矮墙般的人群)
““小声小声……””(一脸惊讶的同班同学看着我这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请问答案清楚了吗。
会变成这种情况呢。





这个只是假设的情况该多好啊。
可悲的是这是现实,而且公认地,现实是残酷的。
四月上旬,真昼之崎高中二年一班。在从今天起受关照的教室里,我正拼命地与孤独奋战。
““嘈杂嘈杂……””(以我的桌子为中心刚好半径二十厘米以下略)
““小声小声……””(一脸惊讶的同班同学以下略)
周围的情况就如您在开头所见到的一样,说现在教室里一半以上的同班同学的视线都转向我这边也不为过,但问题是,这些视线并不含有友好的意思。
就是这样,从转学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被非常赞地被排斥了。
教室中弥漫着一种完全走错了地方似的空气,化成无异于赤手空拳地被扔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时承受的精神上的压力,现在正不断地要压溃我渺小的身躯。
话说这是什么啊,不可能吧?我印象中所谓欺凌一般都是更加秘密地在背地里干的事喔,像这样整个班一起欺负转校生什么的从来没听说过喔,再怎么说这也太过火了吧各位同学。
“哈……”
不过这种事再怎么在脑海里抱怨也是没用的吧。
比起这个现在应该做的是想想有什么办法打破现状。
以这种最恶劣的方式为开始度过余下两年的高中生活,再怎么说这也太痛苦了。想要与同学们一起过上愉快的学校生活的话,我必须尽可能快地交上朋友。
为此我不能被动地招架,只是等待就能交到朋友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产生厕所饭(注)这种悲哀的单词。我做好觉悟,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注:厕所饭是指没有一起吃午饭之类的朋友,只能一个人躲在厕所的隔间里吃便当这种闻者为悲伤的情况)
““嘈杂嘈杂嘈杂!!””(一下子从我的桌边后退了几厘米的各位同学)
““小声小声小声!!””(声音大到教室外面都能听到地起哄着的各位同学)
我就这样静静地回到座位上。
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理,此时此刻的我已经没有任何迷惘,拿出了三种神器。
雷声轰鸣的破邪之铅笔,召唤黑云的睿智之笔记本,卷起暴风的白瓷之橡皮擦。
好,开始自习吧。(插花: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查查正版的三种神器长长姿势喔。)
耳朵已经听不进周围交头接耳的声音了。文字和符号让我忘记掉悲伤,我一个劲地写啊写啊写个不停。学习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这眼泪是欣喜的泪水,请让我就这样认为吧。
我就这样诚心诚意地努力自习着。明明只有十分钟,休息的时间感觉很长嘛。不对集中集中,问题问题,解题解题。
这样一直拼命地让目光从现实移开,然后叮咚叮咚的铃声总算响起了。
马上停下自习的手抬起头的时候,教室中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回扫视景色也没有变化,教室空空如也。我马上确认一下课程表,接下来应该是物理课。
但是教室里谁都不在。
……啊,对,我懂了。是移动教室(注)吧,是这样的吧。(注:移动教室是日本中小学授课的一环,简单来说就是并非传统地在教室讲课,而是到学校外实地观察或者做实验之类的授课形式。)
似乎在自习上精神集中过头了所以没发觉,我逃避现实到底有多严重了啊。
既然是物理课,目的地大概是物理教室吧,不过几个小时前才刚转过来的我不可能知道那种地方。是碰运气找找看呢,还是忍一忍羞耻的心情找个非授课的老师问一下好呢……无论哪个选择肢都不是我积极想选的。
即便这样不行动的话什么都开始不了,总之先离开教室吧,正当我要从座位上站起来时。
“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呢?”
从几时开始站在那里的呢,还是说只是我没有察觉而已呢,我的座位的正后方正在站着一位女生。
身高比我稍微矮一点,不长不短的短裙里伸出长长的双腿,从深蓝色的水手服衣袖可以窥见雪一般白的光滑肌肤。及腰的柔顺长发在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映在我眼中身姿宛如流星从夜空划过。

在兀地出现的此等美少女前的我所采取的反应,既非大吃一惊,也非兴高彩烈,而是单纯傻傻地愣在那里足足十几秒。
“……呃、那个……你是?”
“是的,初次见面,我叫泽渡遥。你是西村君、对吧?”
女生以和蔼的微微一笑回应总算拿回三魂七魄的我。啊,太好了,那是在认真地向我搭话。如果只是自言自语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啊、嗯,我是从今天起受您们关照的西村。那个,这边才是请多关照。”
“是的。问候得有点迟,不过从今天起请多关照呢。”
……喔喔? 这莫非是不知不觉中达成了本日首次交流的瞬间吗?
而且对方还是这么可爱的人,如果没有人看着的话说不定会高兴得跳起来。不过我控制着这种心情,努力更改地继续着对话。
“那个,泽渡同学为什么会在这里?课堂呢?”
“受老师交待过来接西村君的哦。怎么也等不到人来物理教室,所以说会不会是不知道地点于是迷路了呢。不过,没想到还呆在教室。难道是想逃课吗?”
……是这种理由吗。不对的确是这样呢,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我会被其他人、尤其是被这么可爱的人搭话。所谓人生就是这种东西。
“不是喇,只是离开教室的时间点有点那啥呢……话说,这么劳烦你不好意思,帮大忙了。”
虽说如此,帮助了身陷窘况的我这件事并没有改变。对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又一次低了头的我,泽渡同学发出了轻轻的笑声。
不会令人不快而惹人喜爱的笑容,总感觉是个抱有相当好感的人。
“实际上呢,我也把课本拉在了教室。这样也让我有理由回来拿回课本,所以是互相都帮上了忙。”
“啊、这样啊,的确在移动教室里发现忘了带课本的话不太好意思回来呢。”
“拿你当了幌子会生气吗?”
“怎么会,全靠这个我也得救了,没理由生气啦。”
“呵呵,非常感谢。西村君很温柔呢。”
听到了不习惯的称赞话语,我陷入了一种很好懂的举动可疑的状态。我也会被这么可爱的女孩那样称赞的日子竟然降临了,说不定明天还会有炸弹从天上扔下来呢。
“西村君是从东京回来真昼之崎的对吧?”
“啊、嗯。其实本来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在那边生活也就是五年左右。”
“啊,对不起,我本来并没有打算追问你家里的情况的。”
“没事,我也不怎么介意。说起来泽渡同学脑袋转得真快呢,只听刚才的话就知道是家里有情况,真厉害。”
“是这样吗?”
“嗯,因为一般都会认为是双亲工作调动不是吗?”
“也许是那样子,不过既然不知道是哪一种情况,我认为还是先道歉比较好。多管闲事了不好意思。”
“不用那么在意我也没问题的啊。”
我会从东京回到原来居住的真昼之崎这个地方,正如她所言,家中是有点情况的。
坦白地说,五年前双亲分居了,终于在最近再次走到了一起。从被弄得为各种事情折腾的儿子来看,这种事实在是麻烦透顶。但暂且不计这种私人的心情,那种事情很快就察觉到的泽渡同学,我觉得她果然是个头脑很好的孩子。
泽渡同学本人似乎没有在意那种事情,而是露出柔和的笑容继续说下去。
“转好几次学校很辛苦呢,和新同学熟悉起来了吗?”
“唔……这、这个就……”
我的回答含糊起来了。不过也是呢,泽渡同学也有听到那个自我介绍的。注意这件事的那一瞬间,我就回想起那个搞砸了的情景而陷入自我嫌恶中了。
“初初初初初次见曼!我叫洗洗、修村!拓舍!请多朵关罩!(搞砸的现场·部分节选)”(注:原意为:初次见面,我叫西村拓实,请多关照。)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我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舌头打结到“这都会打结吗”的程度。现在回想起来,这才不是舌头打结这种轻而易举的水平,已经是在说哪个国家的语言了。
要说为什么像自我介绍这种事情都会紧张到这种程度的话,那是因为过去我也犯过同样的错误的缘故。
在东京度过的那五年时间已经可以用凄惨形容,在起跑线上就重重地摔了一跤,等待着我的则是孤独到悲哀的学校生活,变成“朋友?那啥?看来很好吃”的状态。一直在教室的窗边、校园的角落、甚至有时躲在厕所里一个人吃着便当的味道,我至今仍无法忘怀。
即使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鼓起“这次一定要告别那种日子”的干劲,结果却还是成了这样,真是一点成长都没有。
“大家都有点躲着我呢,大概是觉得我是个不够稳重的人吧……”
“是这样吗?可是我并不这样想。”
不过泽渡同学则是若无其事地回应道。真是个理解他人悲伤的温柔的孩子呢,就算这是正在关心我的表现,仅仅是对我说这样的话也已经让我深深感到被救了。
有像她一样的人在同一个班里的话,也许接下来我也能再努力一下。
一道光投射到被黑暗封闭着的我的学校生活上,感受着敲击着胸口的温暖脉动,我无言地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口味着这幸福。
“西村君?”
看着这样的我,泽渡同学轻轻侧了侧头。
“哇、不、不好意思。比起这个,都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得、得快点去上课才行了呢!”
那呼唤声让我回过神来,我慌忙打个圆场。呜哇羞死了,不知道是不是明白这时的我内心在想什么,泽渡同学一边漏出咯咯的笑声一边说道,
“呵呵,说得也是呢。那么,物理教室的位置的话是在——”
不知道为什么泽渡同学在这个地方停顿了一下。
稍微隔了一点时间,然后是一口气地——

“走出课室沿走廊往右一直走到玄关附近的楼梯往上走两层楼然后先不要就在旁边的那教室而是数着左手的教室往前走五间的距离那里有个厕所就先不用管然后往下走一层楼接着往右一直走到尽头之后在折回路上有间空教室在里面冥想五分钟然后再向另一个方向再次一直走到尽头往下走一层那里的教室就是物理教室。”

这样给我说明道。
“明白了。不好意思,那我先走一步了!”
“……诶? 请、请等一下。西村君,刚才的说明你真的明白了吗?”
不知为何泽渡同学脸带惊讶似的表情叫住了准备跑出去的我。……真奇怪,为什么她会这样说呢。
“嗯,走出课室沿走廊往右一直走到玄关附近的楼梯往上走两层楼然后先不要就在旁边的那教室而是数着左手的教室往前走五间的距离那里有个厕所就先不用管然后往下走一层楼接着往右一直走到尽头之后在折回路上有间空教室在里面冥想五分钟然后再向反方向再次一直走到尽头往下走一层那里的教室就是物理教室对吧!没问题,谢谢了!”
泽渡同学自己是这样告诉我的,才过了几秒就记不住什么的,我才不会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情。
“…………”
我把思考离去的时候她露出的那副奇妙的表情的笸中含义这种事放在一边,总之先赶快到物理教室去。





在那之后大概四十分钟。
我到达物理教室的时候,上课时间基本上都要结束了。
我当然是被老师严厉批评,还遭受同班同学甚于此前的冷淡视线。因为如此的失态,我在班里的立足之地进一步向着最底层跌落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可贺个毛啊。
…………不对,再怎么说啊,我在空教室座禅的时候也已经察觉到了喔,自己跑了超级远的远路这种事情。
实际上,物理教室就在走出我班的教室往左转的那个地方,但我途经的路是基本上把整个教学楼跑了一圈般地多余到极点。
虽然说老老实实地按照所说的顺序走的我自身也有问题,但为什么泽渡同学要用那种转弯抹角的方式来说明呢?本来想等到物理课结束之后就去问问本人那样做的理由的,但不可思议的是,泽渡同学的身影已经无迹可寻了。
没办法,我只好回到教室,这次却在教室里发现了泽渡同学的纤细身躯。她站着的地方是——我的座位?
不会有错的,泽渡同学就站在我的座位的旁边。不仅是这样,手还伸进桌子里沙沙地弄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在搞什么呢?
“那个、泽渡同学——”
刚从后面叫她一下,几乎同一时间泽渡同学就离开了我的座位,就这样子走出了教室,简直就像是用小镜子或者其他什么的东西一直看着我的动态般的时机。虽然我觉得这只是偶然。
始终没有搞明白那行为,我在自己的桌子前弯下了腰。为了准备一下下一节课,我正要从抽屉里拿出课本的时候——
“……嗯?”
注意到里面放着一样我没印象放过在里面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马上明白那是一张没有什么花纹的备忘纸。手心大小的纸片上用漂亮的字体这样写着。

——我有些事想告诉你,请在午休的时候上来楼顶。 泽渡遥

……………………哎?





第四节课的内容完全没听进去。
理由不用说,当然是泽渡同学留下的谜之留言的缘故了。
有些事想告诉你,午休,楼顶。
就算我觉得不可能是那样子也好,单纯从词语的排列来看,身为纯情男生的我没办法不联想到某种事情上去。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我全力地否定着这种妄想。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不可能的啦,别说旗子了明明连剧情都没触发过。
但是,这样的话,到底有什么其他的事呢?
特意指定好时间与地点,却不连内容也告诉我的含义,也就是说,泽渡同学有想要亲口告诉我的事情咯。
……果然想象一下某个特定的情形的话,她做出这么转弯抹角的行径的理由也不是不能很好地吗?
这纯粹是冷静地、与我个人的期待无关而是从事态客观地得出的结论,是无限的可能性中的其中一种而已。
哎不对但是啊,假设的确是那样。真是那种情况的话,这次是在不同意味上变得摸不着头脑了。归根结底,我这个人能够从当天才第一次见面的美少女那里接收思念之心的理由,可是完全想不出头绪来。实际上我们在小时候交换过结婚的约定什么的,这种里设定也应该是没有的。
那么,我的容貌俊美得让初次见面的女生就对我一见钟情,这样的假说又如何呢?
……咦,这个不是相当合理吗?
毕竟只要作为旁白的我不说出来的话,我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的。不仅无法否定,而且是无限接近真实的假说,不对,难道不是已经相当于真实了吗?
好,就这样上吧。我是帅锅这个设定,就在此时此刻得到证实了。Congratulation崭新的我!从今天开始我也加入了毫无理由就大受欢迎的爱情喜剧的主角伙伴中去了!
“从刚才开始都在看着哪里了啊西村!窗户对面就照着有那么有趣的东西吗?充其量也就照着你那毫无特征一点都不起眼看上去就没啥福气的哭丧臭脸而已吧!”
情结激动的老师扔过来的粉笔直接全中我的天灵盖,我那卑微的愿望被击碎了。我太得意忘形了对不起。
我一边摸着刺痛的头部,一边扔掉更深入的思考了。
不知道答案的事情再怎么思考也是白搭,反正到了中午亲自上去楼顶一趟的话就能明白了。
之后漫长的授课时间结束,随着铃声叮咚地响起,我们这群学生总算从沉重的空气中得到解放。我一边收拾课本一边望向泽渡同学的位置,她已经不见踪影了,大概已经到楼顶上去了吧。
不管泽渡同学准备说些什么,让女孩子等是一件失礼的事情。想着得快点去,我迅速从座位上起来。
“等一下西村。”
正在这个时候,直到刚才为止都挥舞着教鞭的多田老师用与英语老师的身份不相符的握力抓住了我的肩膀。
“……有、有什么事情吗老师?”
“是你刚才上课的态度啊。我明白转学第一天会不习惯,但正因如此更不能有那种态度。无论什么事情最开始一步都是最重要的。”
“不、那是……是的,我认为您说得很对……”
“才不是‘我认为’吧,既然明白的话怎么就做不到?学校是来听课的地方,不来认真听课的话,你是为了什么才来学校的啊?”
仅从刚才那节课来看的话,我有种这是位非常热血的体育系老师的印象。从他那副意味不明地锻炼到“怎么不去当体育老师呢”的程度的肉体上,传递着一股为了教育挥舞铁拳也在所不辞的决心。哎呀还是给辞辞吧,PTA很恐怖的。(注:PTA,即家长教师协会)
“可能你现在还是刚转入来不久的新生心态,但明年你就已经是应考生了吧。一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喔。真是的,现在的学生到底对学生的本分有多少的理解啊?我还是学生的时候——”
英语老师紧握着拳头,哗啦哗啦地说起了自己的往事。不惜减少自己的休息时间也要对学生说教,这种行为现在已经很稀罕了。
我明白他是打心底为学生着想才会说这么些话,但说实在的,只有这次希望他能稍微放过我,因为这边有不得不赶着去做的事情啊。
“那个、老师。”
“怎么了,话才说到一半哦。”
怎么办呢,为了从这种状况中哪怕一秒也好尽早地脱身,应该用什么借口呢?
“那个,就是。不要紧的,这个不要紧的。”
“不要紧?什么东西不要紧了,西村?”
哎呀,借口什么还是算了吧。与真心真意地面对这边的对方相对地,这边也应该真心真意地作出回答才对。
这位老师是在担心我的成绩说着之类话,那么我只要让他知道毋须担心就可以了。
我摆出认真的脸孔,转过脸正对着老师说道,
“我很擅长记忆类的科目,所以就算不听老师讲的课,只是课本的内容的话我已经基本背下来了。所以,不论是测验还是应考,我觉得都不会让老师担心。为我考虑这么多,真的非常感谢。”
“接下去的话到教师办公室再听吧。”
露出恶鬼般的表情的多田老师用几乎可以握碎骨头的力量抓住我的脖子,我被不分青红皂白地从教室拖了出去。





“放学前检讨书十份,好好地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吧。”
“是……先告辞了……”
在午休的教师办公室这个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究极级跑错片场的地方里,被老师用走廊外面都听得到的音量彻彻底底地训斥了一顿的我总算被释放了。这下子二年一班的西村这个名子大概就完完全全地记在老师们的黑名单上了吧,为什么会遭上这种事啊。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午休也只剩下区区十五分钟左右了。
……泽渡同学还会在等着我吗?
我一边忍受着游走于全身的焦躁感,一边快步赶往教学楼的最顶层,两级并一级地跨越台阶,推开了终点处通往楼顶的沉重铁门。
——然后,在那里的是
“我认为不应该让女孩子等哦,西村君,虽然我是不怎么在意。”
就在生锈的金属网围成的围栏旁边,长长的发丝随风飘扬。泽渡同学就站在那里。
“……对不起。虽然有的只是一些借口,但我迟到是有理由的……”
深深地低下头之后正打算如实地说明理由的时候,头脑灵光的泽渡同学却像是看穿了我所有的行动似地。
“……真的非常对不起……诚如你所说……”
完全无法反驳,我只好一脸蠢相地一直站在那里,这个时候泽渡同学一边咯咯地露出微笑,一边稍微推了我一把。
“给你做个人情吧,所以说,别一直站在那种地方,过来我这边吧。我可不是为了说这些话才把西村君叫过来的。”
“呃、嗯。”
并排站到一起之后,泽渡同学的头顶刚好到我视线附近,水灵灵的大眼睛从那个位置笔直地望过来。这种情景下用被人用这种形式的抬眼望盯着,叫我不要紧张实在是强人所难。
“你知道吗,西村君,一般学生是禁止进入这里的哦!你瞧,那边。”
泽渡同学一边这样说,一边用手指指向刚才我出来的那扇门。照她所说的将视线移到门那边,那里的确贴着张告示写着“禁止进入”。
“真、真的呢……但是,在这边贴告示不是没有意义吗?要说的话我觉得应该是贴在入口那里都对。”
“不合理对吧,不过呢,被抓包的时候也可以用来做借口所以这样就好。这里是我喜欢的地方喔,哼嗯,这风真舒服。”
泽渡同学一边双手互握伸展着身体一边眯起了眼睛。的确风很舒服景色也优美,这地方禁止进入也让人觉得可惜。但比起这个,泽渡同学那近在眼前的没有防备的表情更加刺激性地吸引人的眼球。
我在被她一举手一投足动摇着的同时,等待着接下去的话。
“经常也有伙伴在这里的哦,不过看来今天刚好只有我们两个。”
“呃、欸,有这回事呀。”
我扫视了一下楼顶,发现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影。原来如此风景应该也不错。是、是这样呢,只有两个人吗。
……嗯?只有两个人?
过于偶然的事实在脑中盘旋,我再次将视线移到泽渡同学身上——就发现她轻轻地低下眼,以略带紧张的神色一直盯着我的膝盖。
…………诶,等一等这是什么气氛?
“今天才刚见面就说这种话我也认为有点奇怪,但我无论如何要都想传达这份心情。明白了吧?把西村君叫到这里来的含义。”
“不、诶、那个、欸欸欸欸欸欸!?”
这种绝不可能的展开让我的思考回路一下子变得极度混乱。不不等一等给我等等应该等等才对,什么回事这是什么整蛊节目吗?对经过班里的人一起孤立我和办公室里的出丑play之后已经在迎接精神上的死亡的我,还要再做更过分的欺凌吗?再弄下去的话我会哭的哦?会哭到让餐厅冷场的哦?我可是个说了要哭就真的会哭的男生哦?明白了吗?
“虽说不是有什么期望,但我还是想说出来。……实际上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西村君了喔,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喜欢着你。”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真的有里设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对实际上也只能想到这种理由了!但我可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的喔!难道这个就是爱情喜剧的主角常有的方便主义的记忆丧失吗?话说首先冷静一下吧我!!
“让你困扰了吧,突然说出这种话。但是,无论如何都想说出来。我真的喜欢你。”
“才、才才才没有觉得困扰!不过这不可能发生!不过等一下!让我整理一下情报和情绪!”
泽渡同学红着脸低下了头。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胸中穿过一阵剧痛,心跳太激烈了心脏都疼痛起来,都已经是可以以视觉暴力罪发出逮捕令的程度了。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一张便笺纸。
我无视气氛和其它东西,以一种接受表彰的心情,收下了从银鱼般漂亮的手里递过来的便笺纸。右手,左手,敬礼。为何接受表白的这一方会比表白的一方更觉得走投无路呢?
这个时候,显示午休只剩下五分钟的预备铃响了起来。泽渡同学从我身边离开时,显得有点羞涩。
“现在不回应也没关系。所以请读一下那封信,仔细一下吧。……那么我先回教室了。我等着你的回应。”
说完泽渡同学转过身,小跑着离开了楼顶。
那背影已经在铁门那边消失之后,我也还是恍惚地在原地愣站着。





第五节课开始的钟声让我回过了神。
当然我还留在楼顶。
应不应该赶回教室的问题上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事已到此是迟到还是翘课都一样了,我用这种将错就错的精神切断了迷惘。反正记得下节课是世界史,这样的话听不听课考试分数也差不了很远。我很擅长背诵的科目……虽然除此之外就没有可取之处了。
用力甩了甩头,赶走多余的念头。对,现在并不是想那种事情的时候。刚说完的时候只是不断地让我混乱的话语,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显得有点实感了。
被表白了喔。
而且是被那么可爱的女孩。
为了最终确认一下,我用全力捏了一下脸颊,相应地脸颊也很痛。
“呜……”
即使眼泪都渗出来了,比起疼痛首先涌现的是高兴的心情的我以身为男生的角度来说应该还算正常的吧。总算能够接受真的被表白了这一事实之后,脸颊就不禁松了下来。
在此之前的不断积压的名为不幸的各种不幸事件,肯定是老天爷为了在账面上与这一瞬间对得上账目而设的试炼吧。
经受了这重重考验的回报,就握在我的手中。
这是情书。
英语中叫做love letter。
直译的话是爱的书信。
“喔喔喔喔…………”
这个只存都市传说里才听说过的物体,现在就端端正正地放在我的手里。可以看得到整封信隐约地笼罩着燐光,这应该不是我眼睛的错觉。多么神圣的光辉啊,我原地正座下来,以祈祷的样子将信捂在胸前好一阵子。
虽然仅仅如此我就已经超出十分程度的满足了,但是这可是封信,既然是信,如果不读里面的内容也是徒然。拼命抑制着胸中的悸动,我拆开用浆糊粘住的便笺的封口,将它完全地展开。
从里面拿出来的是一张米色的可爱的薄纸片。用微微出汗的指尖抽出纸片的瞬间,我突然理解了亚瑟王拔出圣剑的时候的心境,很大一部分和那个著名的圆桌骑士的首领所达到的境界一样是诚惶诚恐的同时,也感受到一股得意洋洋的心情。
但是,这也是命运。亚瑟啊,想必我就是你的转生吧,我一定是为了在现世完成你未竟的事业而降生到这个世上的。过去你曾造就的英雄传奇,这个不肖的我确实接受下来了。
首先深呼吸一下,让心情平静下来。为王者,无论什么时候,直到生命陨落的一刻前都不能失去冷静,这就是称霸之路的常理。
十二分地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念出信件的内容。
第一行:

『説明すると長くなりますが、さっきの告白はぜんぶ嘘です。ごめんなさい』(#“虽然说明起来时间会比较长,不过刚才的表白是骗你的。对不起。”)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村亚瑟在真昼之崎高中楼顶去世了。
享年七秒。
……而且给我等一下! 这啥啊! 这都啥啊! 真的是大整蛊吗!?
我不顾亢奋的情绪扭动着身体,承受着人生最大的恐慌,全速运转起思考能力,然后马上得出这一定是我眼花了这个结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我应当称赞一下吧。做得不错啊我。
好了苏醒吧西村亚瑟,要得出结论还太早。我再一次扫视了信件的第一行。

『説明すると長くなりますが、さっきの告白はぜんぶ嘘です。ごめんなさい』(#“虽然说明起来时间会比较长,不过刚才的表白是骗你的。对不起。”)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永别了西村亚瑟,现代的英雄传奇用总页数两页便完结了。
……不过、嘛,虽然我也觉得这样说很自私……
虽然过去见过面什么的,本来在我没有印象的那个时候应该觉得奇怪了……
但是……也不该有……这种事吧……
老天爷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纯情被践踏蹂躏了一轮之后,全身袭来了几乎让人发笑的虚无感。
无力地让视线再一次落到泽渡同学的信上,去窥探恶梦的第一行之后的文字。
事已至此我也已经没有什么留恋了,即使如此这封信是泽渡同学为我而写的,如果接受了这个事实说不定能感觉到一点点幸福。←留恋
我用手背擦了下双眼,让湿润的视野变得清晰一点。一边尽可能不去看第一行,一边继续看下去后面的内容。

『ふつうに伝えられたらよかったのですが、やっぱり女子の口からこんなことを言うのはちょっと恥ずかしいですし。ヒントは服』(#“如果能够普通地告诉你的就好了,但这种事从女生口中说出来果然还是有点羞耻。提示是衣服。”)

……这就是第二行。提示是衣服……这,给我等一等啊。到底泽渡同学是想说什么啊?

『残り少ない時間で、西村くんは果たして気付くことができるでしょうか。不謹慎ながらけっこう楽しみだったりします。ふふふ』(#“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西村君到底能不能察觉到呢?虽然这不够严肃,不过还有点期待呢。呵呵呵。”)

第三行。
……莫名其妙。就算低着眼一行一行的读也没什么进展。我做好觉悟,从第三行开始一口气将后面的内容看完。

『あとひとつ、これが最大のヒントです。さっきの告白はぜんぶ嘘と書きましたが、正確には違います』(#“还有一点,这是最大的提示。虽然我写着刚才的表白是骗人的,但准确来说并非是这样。”)
  『中身ではなく形に注目してください。わたしは「最初」と「最後」のみ、真実を語っています。どうですか?わかりましたかー?』(#“请不要关注内容而是关注形态。我只在‘最初’和‘最后’说真话。怎么样?明白了吗—?”)
  『頑張って考えてみてくださいね。気づいてくれると嬉しいなあ』(#“请努力思考喔,察觉到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意味のわからないことを言っていると思うでしょうが、でもちゃんと意味はあります。どうか考えてみてください。がんばって!』(#“可能你会觉得我说的话含义不明,但这些都的确有含义的。请你思考一下,加油!”)
  『まあ、気付かなければそれはそれで面白いんですけどね。では、これにて失礼します』(#“不过呢,如果没有发现的话那也挺有趣。那么,先告辞了。”)
  『追伸ーー答えが見つかったら、この手紙をもう一度読みなおしてみてください。そこにもう一つの真実は隠されています』(#“又及——找到答案的话,请再读一次这封信,里面也隐藏着一个真相。”)

信就在这个地方结束了。
“……………………哈啊?????”
停顿了很长的一下之后,问号从我的口中倾泻而出,写在纸上的话大概可以写满五张。
总而言之现在能明白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那表白是骗人的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而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治愈我受伤的心灵了,不可喜不可贺。
那么,到底要从什么地方怎样去找出突破口呢?
虽然信件的内容也是这副样子,不过到头来泽渡同学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呢?对新人的欺负吗?从给HP早已见红的可怜的转学生以最后一击这层意味上来说是再成功不过了,所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恭喜你了泽渡同学,请从我之外找个人给你热烈地鼓个掌吧。
……哎呀不过,真的仅此而已吗?专门为了这种理由,甚至不惜向相当于初次见面的对象做出那种假的表白,会存在这种女孩子吗?
虽然这也可能是我随意的解释,但我也读得出这封信实际上的确是想向我传达些什么信息。按字面意思的话,刚才的表白是假的,但同时泽渡同学也说了只有所谓的“最初”“最后”是真的——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
嗯……说到“最初”,是指我到楼顶上来之后泽渡同学说的第一句话这件事吗?
我才脑海了打捞了一下刚才的记忆,泽渡同学最开始说的话记得是——

 『女の子を待たせちゃいけないと想いますよ、西村くん。わたしは別に構わないですけど』(#“我认为不应该让女孩子等哦,西村君,虽然我是不怎么在意。”)

是这句了,我有自信背得一字不差。毕竟是刚才才发生的事情,而且还受到了那么冲击性的告白,没有理由会忘记。
那件事先放一边,假定只有这句话是真实的,同样地我回想起泽渡同学在别一个时候说过的话。

『まだ返事は聞かせてもらわなくていいですから、その手紙を読んで、ゆっくり考えてみてください。……それじゃあわたし、教室に戻りますね。お返事、待ってます。』(#“现在不回应也没关系。所以请读一下那封信,仔细一下吧。……那么我先回教室了。我等着你的回应。”)

越来越搞不清含义了。我有让女生等的爱好,回应以后再做也可以所以慢慢读信慢慢想,泽渡同学回到了教室等着回应……?
揉在一起想变得愈发无法理解了。难道说……不,也不用难道了,泽渡同学所说的“最初”“最后”不是在指别的事物吗?
我再一次逐字逐句地重读泽渡同学的信,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个让人在意的关键词。

“请不要关注内容而是关注形态。”

就是这句。不是内容而是形态,不是内容面是、形态……?
……形态啊。
……唔—嗯……
绞尽脑汁思考了一阵子的结果,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该不会是……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决定就当是检验下这种可能性地试验一下。
『女(おんな)の子を待たせちゃいけないと想いますよ、西村くん。わたしは別に構わないですけど。』
泽渡同学最开始说的是这句话。在这句话里面,因为说过只有“最初”“最后”是真实的——所以谅按它所说的,将“女の”
的第一个字“お”“けど”的最后一个字“ど”提出来。简而言之,就是完全无视句子的意思,而只是从对话的句子中仅仅将句首和句末的文字提出来的意思。即使是在拼命挣扎心情还是很苦涩啊,这种是就心照了。
追溯起记忆,同样地就想起来泽渡同学说的第二句话了。
『ろくに授業を聞いてなかったせいで先生にお説教されてたとか、そんなところですよね。もう、まったく』
这里就是
“ろ”“く”。那么,按照这个节奏下一句台词是:
『貸(かし)ひとつにしてあげます。ですから、そんなところに立ってないでこっちに来てくださいよ。こんな話をするために西村くんを呼んだわけじゃないんですけれども』
这句是
“か”“も”是真实的。
连我自己都觉得做着这种事很蠢。虽然这想法理所当然——不过都做到这步了,决心也只轻微动摇了一下。
将这几个字拼起来试试看吧。

『おどろくかも』(“或许你会惊讶”)

能够很好地串成一句有意义的话……嗯,肯定是偶然了。
偶然就是不会持续发生才叫做偶然,确认一下,应该马上会得到证实了吧。





“……这不是偶然。”
我用茫然若失的身体认识到这一事实。
不得不接受这是一个必然。

『おどろくかもしれないけどきみのためにいいます』(或许你会惊讶,但这是为了你而说的。)

没有搞错,如果还认为是假的的话坐时光机回到过去确认一下好了,虽然我做不到。
脑海中反复咀嚼组合而成的这句话,我已经不知第几次呼了口气。
“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的吧……”
从常识来考虑的话的确是绝对不可能,但这却是确实在发生着……而且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偶然我的记忆力比一般人要优秀的话,这都已经是一开始能不能注意到这个规律都很值得怀疑的程度了。
不过整理一下心情之后我让思维再次动起来。虽然为这句话所设的谜题的确让我大吃了一惊,但结果想说的话里最重要的那个部分却还是没有得出来。
『驚くかもしれないけど、君のために言います』(#本句同上一句)
这个嘛的确是惊讶了,不过说是为了我,那指的是什么事情呢?没有后续了吗?
……嗯?后续?
不知为什么今天我的脑袋出奇地灵光,这个时候马上就想到了最后的提示。
没错,就是在信的结尾部分追加的“又及”。
『追伸ーー答えが見つかったら、この手紙をもう一度読みなおしてみてください。そこにもう一つの真実は隠されています』(“又及——找到答案的话,请再读一次这封信,里面也隐藏着一个真相。”)
原来如此,信件呢、信件,有了。

 
『説明すると長くなりますが、さっきの告白はぜんぶ嘘です。ごめんなさい』
 『ふつうに伝えられたらよかったのですが、やっぱり女子の口からこんなことを言うのはちょっと恥ずかしいですし。ヒントは服』
『残り少ない時間で、西村くんは果たして気付くことができるでしょうか。不謹慎ながらけっこう楽しみだったりします。ふふふ』
『あとひとつ、これが最大のヒントです。さっきの告白はぜんぶ嘘と書きましたが、正確には違います』
 『中身ではなく形に注目してください。わたしは「最初」と「最後」のみ、真実を語っています。どうですか?わかりましたかー?』
 『頑張って考えてみてくださいね。気づいてくれると嬉しいなあ』
 『意味のわからないことを言っていると思うでしょうが、でもちゃんと意味はあります。どうか考えてみてください。がんばって!』
 『まあ、気付かなければそれはそれで面白いんですけどね。では、これにて失礼します』
 『追伸ーー答えが見つかったら、この手紙をもう一度読みなおしてみてください。そこにもう一つの真実は隠されています』


“……………………………………”
将视线慢慢落到自己的大腿之间之后,我总算得到了真相。
啊—,是的,原来如此呢。这样子啊,是这么一回事呢。
这个嘛班里的各位同学也是很难跟我说呢。因为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去过厕所的记忆,估计从早上开始就是完全敞开的吧。
真讨厌啦,谁都好早点告诉我该多。明明只要这样做啊,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就是这么一回事。
名为要哭的时候真会哭出来的男人的我,以整个餐厅都会感到困窘的程度哭了出来。

----------YJ的补充解释时间-----------
暗号的解法文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主要是对于对日语没有了解的童鞋想要自己看出来会比较困难,这里就将泽渡同学说过的话与信件内容全部总结起来来看,并结合一点基本的日语知识进行解释吧。有一定日语基础、已经明白文中没有直接给出来的那句话是什么的童鞋,则可以跳过本部分。
相信大部分童鞋即使没学过日语,也大概知道日语里有种东西叫五十音,也知道日语会使用很多汉字,而这些汉字实际上都是用五十音来标记读音的,或者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汉字是被日本人引进过来表记原本只用假名拼起来的词的,还有就是一个假名一般就是一个音节。在很多涉及暗号的作品里(比如某小学生、某小学生、和某小学生),解读的时候往往都是以音节或假名为单位来进行的,也就是说遇上汉字就要将它拆回到假名的表示状态。
那么,下面将泽渡同学所说所写全部整理起来看一下吧。

对话部分:
  女(おんな)の子を待たせちゃいけないと想いますよ、西村くん。わたしは別に構わないですけど。
  ろくに授業を聞いてなかったせいで先生にお説教されてたとか、そんなところですよね。もう、まったく。
 貸(かし)ひとつにしてあげます。ですから、そんなところに立ってないでこっちに来てくださいよ。こんな話をするために西村くんを呼んだわけじゃないんですけれども。
  知(し)ってますか、西村くん。ここって一般生徒は立入禁止なんですよ。ほら、あれ。
  ナンセンス(なんせんす)ですよね。まあ、見つかった時の言い訳にできるからいいんですけど。ここ、わたしのお気に入りの場所なんですよ。んー、風が気持ちいい」
 けっこう常連さんもいるんですよ。今日はたまたまわたしたちだけみたいですけど。
  今日(きょう)あったばかりで、こんなことを言うのも変だと思います。でも、どうしてもこの気持を伝えたくて。もうわかりますよね?西村くんをここまで呼び出した意味(いみ)。
 望(のぞ)みなんてないと思うけれど、それでも言いたいんです。……実はわたし、ずっと前から西村くんのことを知ってたんですよ。あの時からずっと、あなたのことが好きでした。
 迷惑ですよね、いきなりこんなこと言われても。でも、どうしても言っておきたかったんです。好きなんです、本当に。
 いくら言っても、言葉だけじゃ伝えられないと思って……わたし、手紙を書いたんです。どうか受け取ってください。
  まだ返事は聞かせてもらわなくていいですから、その手紙を読んで、ゆっくり考えてみてください。……それじゃあわたし、教室に戻りますね。お返事、待ってます。

信件部分:
  『説明(せつめい)すると長くなりますが、さっきの告白はぜんぶ嘘です。ごめんなさい』
  『ふつうに伝えられたらよかったのですが、やっぱり女子の口からこんなことを言うのはちょっと恥ずかしいですし。ヒントは服(ふく)』
 『残(のこ)り少ない時間で、西村くんは果たして気付くことができるでしょうか。不謹慎ながらけっこう楽しみだったりします。ふふふ』
『あとひとつ、これが最大のヒントです。さっきの告白はぜんぶ嘘と書きましたが、正確には違います』
 『中身(なかみ)ではなく形に注目してください。わたしは「最初」と「最後」のみ、真実を語っています。どうですか?わかりましたかー?』
  『頑張(がんば)って考えてみてくださいね。気づいてくれると嬉しいなあ』
『意味(いみ)のわからないことを言っていると思うでしょうが、でもちゃんと意味はあります。どうか考えてみてください。がんばって!』
『まあ、気付かなければそれはそれで面白いんですけどね。では、これにて失礼します』
#“又及”的那一句并不包含在暗号内
上面已经把每句话最初与最后是汉字或片假名的都标注上平假名了。我们把这些都按规则摘出来,对话部分就会得出文中的那个答案:おどろくかもしれないけどきみのためにいいます。这里“今日”这个词的第一个假名是きゃ,但泽渡同学把きゃ这个只为一个音节的拗音假名当成是き+あ,所以只取き……而书信部分的则是:せきふくのふあすなーがあいてます。这句话里面有两个地方需要注意,第一个是,第五行的最末是“ー”,这是片假名里使用的长音记号而平假名中一般不使用,平假名使用多是在一些反映着一些语气。这里也把它看成一个单独的部分,而不是把“かー”整个看成结尾。第二个就是,提取出整句话之后,ふあ这里要看成ふぁ,这不是拗音而是用来标记外来语读音的一种写法。将这句话写成正常阅读的形式就是 制服のファスナーがあいてます,意思是“校服的链子没拉好”。
话说有这么羞耻么,都用暗号了还只说是制服而不直接说裤子= =……好,无关紧要的吐槽之后,讲解也到这里结束了。
------------回到正文的任意门--------------




稍微说一下之后的情况吧。
回到教室的我再没有像之前那样明显地被众人注视,不过相反地,这次所有人都变成不关心我的存在。
毋宁说,都明显地从我周围避开。
这也难怪,转校的第一天马上就翘课,被老师抓去办公室,话没说完又逃课了,做出的行径纯粹是不良学生的表现,换作我的话也不会想接近这样的转学生。
就这样到最后我都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一句话,这一天的所有课程就结束了,而我的未来也一同体无完肤的彻底结束了。
转学的初次亮相失败到甚至反而让人觉得清爽。
这也好那也好,全部都是泽渡同学的错。
……我也明白这只是推卸责任而已。今天早上的自我介绍大失败了也好,一直到中午都没发现拉链全开这种也好,还有做出让多田老师盯上自己的事情也好,做出这些事的不是别人,全部都是我自己。这种状况只能称得上是自作自受,这种事我很明白。
……即便如此,如果泽渡同学不做出那种行为的话,情况难道不会变得比现在哪怕好一点点吗?说到底泽渡同学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如果说是为了嘲弄我而做的话,有必要做到如此费心思吗?
我充耳不闻慢慢安静下来的放学后的喧嚣声,脱国和将脸埋到桌子上。陈旧的木头散发出的香气温柔地治愈着我受伤的心灵,很遗憾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连回家的心情都没有,我就这样一直趴在桌子上。
因为身心俱疲,说不定我还小睡了一回儿。
偶然抬起头来,就发现周围人气已经完全消失。
看了看时钟的指针,现在是五点差一点,教室像是反映着我心里的风景似的空空如也。鸦雀无声的空间对我来说显得过于空旷,不知怎么愈发觉得空虚。
……嗯,回去吧。
这样想着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就在这一刻,

“真厉害呢,西村君,真的解开了暗号啊。”

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的泽渡同学在无人的教室中出现了。这时我所预期像是嘲笑之类的行为一件都没有做,她的口吻让我感到那完全是对我的称赞。
想说的话多得像山一样。我控制住情不自禁地要表现出沮丧的自己,尽量地抛出冷淡的话语,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
“……是我哦?怎么了西村君?难道是脑袋被打了吗?”
泽渡同学马上露出担心的表情靠了过来。要怎样理解我的这种讽刺才会变成这种回应的呀?
……莫名其妙,完全想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
“脑袋没有事啦……比起这个,泽渡同学,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告诉我,不过你懂的吧,我想说什么。”
“…………呃,西村君果然是生气了?”
果然是发现了我的语气变化吗,泽渡同学声调稍微降了下来,向我询问道。
还说不上生气,不过我想听到并不是道歉的话。
“……我一直都想着要努力的啊,一直想着要在这间学校里顺利过下去的啊。但是,仅仅是今天整天就让所有心机都付诸流水了啊。那个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啊。”
沉默了几秒钟。
泽渡同学低下眼睛一阵子之后,用一副像是被父母责骂的孩子似的表情回答了我的质问。
“……那个暗号不好玩吗?”
对这个回答我完全傻掉了。被人用这种游戏的感觉玩弄男孩子的心之后还会觉得高兴的人往哪里找啊?
“嗯,完全不好玩。”
“…………是这样吗?非常抱歉。”
努力用平淡的口吻说完之后,泽渡同学就一言不发老实地低下了头。被这样子地认错,也许还不如一直那种态度更加好一点。我搔着头,大大地吐了口气之后接着说。
“已经没所谓了啦。正常来考虑就知道是些奇怪的话呢,对那种不同寻常的表白都照收不误的我也是个笨蛋呢。”
“………………”
“总之,已经所谓了,所以你也别摆出那种表情了啦。”
周围飘荡着一股无法再说一句话的尴尬气氛。我没心情在教室里逗留下去,于是抓起书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归根结底这也差不多是自作自受,泽渡同学就不要太过在意了啦。那么,我要回去了,我觉得那种事最好不要再做了。”
“啊……”
我无视想要说点什么的泽渡同学,把手放到教室的门上。
稍微往旁边看一下,就看到傍晚时分的窗户玻璃上映照着教室的情景。
不回过头而偷偷窥视一下泽渡同学的表情,就发现她十足一只形单影只的兔子一样一直盯着我的背后。
……这算什么啊,这下子不就成了我才更像是坏人了吗?
这个嘛可能我也是对自身的事情置之不理而对她说得太过分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表示我可以无条件地她的所作所为。肯定的吧,没有恶意那么伤害到别人也没有关系什么的,这种理论是说不通的。
因果报应。
害人终害已。
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报应,必须得完完全全由自己承受。
我松开放在门上的手,重新转过头望向教室那边。
“嗯,对了,有一件事忘了说了。”
“…………诶?”
就像她对我做的那样。
我也一边微微一笑,
一边对做过火的恶作剧以做过火的恶作剧进行报复。

“经常有人说呢,以人为镜什么的。回想一下我刚才所说过的话的‘最初’‘最后’就好了,既然是自己创作的暗号,应该能够解读出来吧?”(注:为了不影响阅读的流畅性,这部分的解谜注解就留到章末吧。)

泽渡同学在那么一瞬间吃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几秒之后,她的吃惊的表情愈发明显。
“……呃、呃……诶…………?”
泽渡同学好几次将视线落到脚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慌张地用手挡在裙子两边。
不过,就算做这种事现实也不会改变。就算别人没有发觉都好,也瞒不过我的眼睛。
“……那个,西村君,我可以问一下吗?”
“嗯?”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呢?”
“最开始你向我搭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虽然我当时以为是看错了而已。”
“………………………………”
看到泽渡同学无言地抱着头就地崩然倒下的样子,就可以确定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也就是说呢,泽渡同学的裙子穿错了方向。
明明做了那么多事情,但实际上自己也是犯了几乎同样的错误,这种事想必很让人羞愧吧。
这就是玩弄男生的纯情惩罚,活该。
“……请再告诉我一件事。校服裙子的前后方向不是不看口袋的方向就无法确定的吗?那么西村君又为什么能够注意到的呢?”
泽渡同学蹲在原地抬起头问道。好吧,助人乃武士之本,说明的话给你说说也无妨。
“那个的话呢你看,因为这所学校的女生穿的短裙是前箱褶的。百褶裙这种服装有好几个各类的喔,皱褶向一个方向褶的叫做车轮褶,左右对称褶的叫做前箱褶。所以说到后者的时候呢,裙子是从前往后做成由凹到凸的喔。泽渡同学的是反过来的所以马上就知道了。”(注:服装方面YJ表示非常陌生,所以称呼上有什么不专业的话请多包涵= =)
“…………”
泽渡同学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顺便说一下,前箱褶这个是属于一个叫做箱式褶裥的分类当中的,仅仅是箱式褶裥就有好几个各类了呢。根据褶的数量可以分为二褶箱式和四褶箱式等等,除此之外还有内侧做成箱式的,这种会叫做褶叠。”
“……………”
泽渡同学紧紧闭着嘴(以下同)
“往前可以追溯到公元前的埃及,从那个时代开始就已经存在褶裥的原型了喔。它在当代仅仅是应用在短裙上就已经产生出这么多变种,果然很厉害呢,真是个深奥的世界啊。”
“………………”
泽渡同学(以下略)
“……呃,那个,顺便一提,我会知道这些东西,纯粹是从学术性兴趣的角度出发曾经搜集过一下资料而已,绝对没有什么很深的含义在里面的,所以说”
“……………………”
(ry (注:ry是日本网络用语,是ryaku即“略”的究极简化版)
………………那个,如果不对我说点什么的话我岂不是看起来像个短裙狂热信徒的变态吗?这边明明是被问到才回答的啊,被当成那样的话不是太那啥的吗?
不过在这个时候,我终于察觉到一件事情。
“……嗬……唔……呵……噗、呼呼…………”
泽渡同学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着。
……诶?诶诶?是在哭吗这个人?
“泽、泽渡同学,怎么了?”
自不用说,我可是从未让女孩子哭过的绅士,在这种时候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就对。原、原因是什么?
如果是对我的指责感到过于羞耻的话我也可以安慰一下,但如果是被眼前的变态短裙狂热信徒吓到哭的话我就无计可施了,真的是无计可施。如果是后者的话,除了默默地把自己扔出窗外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吗?
“……呼……唔……噗……呵……”
“虽然不太清楚是什么状况不过对不起!如果说得太过分的话我会道歉的!所以说那个,呜哇啊啊啊,我要做什么才好!?”
在一味陷入了混乱的我的旁边,泽渡同学悠悠地抬起了头。

“噗……呵呵呵……呼呼、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泽渡同学抱着肚子,双肩颤抖着夸张地爆笑起来。
形状姣好的眼角渗出泪水,尖锐的笑声在教室中尽情地回响着。
“……那、那个……泽渡同学?”
我完全跟不上单方面的状况变化,只是呆呆地愣在那里。
……这个人突然间怎么了?
“太棒了!这种事我第一次遇上!总算遇上了呢!!我一直一直都在寻找!终于!终于!!”
“……哎、哎呀,冷静一点吧。什么遇上了什么寻找的到底是说什么——哇等喔喔喔喔喔喔,泽渡同学!?”
泽渡同学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就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脱起了裙子。
这前后实在太没逻辑了所以说不定你会以为是在开玩笑,我再清楚地说一次。
泽渡同学不知为什么就脱起了裙子。
“在、在在在、在干什么啊!?”
我理所当然地感到非常困惑,何止困惑简直就是错乱了。当然会错乱啦!这可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教室里有个女子高中生突然脱起了裙子啊!?
“说做什么,就是在脱裙子了啦……这种事不是看一眼就明白的吗?”
“我是明白才问的哦!?”
“问的问题真奇怪呢。裙子的方向反了,这不是刚才西村同学告诉我的吗?这下子下去太丢人了没脸回去,所以准备将它调回原来的方向。嗯、嘿咻。”
“在我面前脱掉裙子难道就不丢人了吗?”
“诶?那西村君在我面前脱掉裤子会觉得丢人吗?”
“丢死人了喔!?为什么我会那么自然地被当成变态的啊!?”
“那还真奇怪呢,仅从刚才听到的有关短裙的话来看,我的认识应该没有错误才对。”
“都说了那个是误解了啦啊啊啊啊————————————————!”
在进行着如此愚蠢的对话的过程中,泽渡同学哗啦地掉到了地板上。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小女孩般的尖叫声,用尽全力从眼前的景象抽开双眼。
“怎么了啊西村君?”
“你才是怎么了啊!!”
“不是啦,就算是我毫无意义地男人面前只穿着内衣的话也是非常羞耻的喔?”
“既然这样你给我说明一下什么状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这种游戏吗?输了的话要脱衣服那种。”
“这里是高中吧!?”
登场人物必然全是未满十八岁的啊!

那种可疑的游戏才不会允许存在的啊!
“说起来也是,我也看到了西村君的内裤了,如果赢了比赛的西村君不看回我的内裤的话岂不是有失公平。”
“不不不不不看!说了不看就不看!”
“原来如此,西村君是比起实物更喜欢想象的类型吗,我明白了。我穿着的可是浅蓝色带花边的可爱内裤哦,去年春天买的,我很喜欢的喔。顺便提一下,今天是和胸罩同一款式,上下全套含税一千五百七十五円。”(谜之绅士: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日本阿妈送查查一套内衣的价格,1750円一套实在有点下血本的。【YJ我才不是什么绅士→_→)
“我没有听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时候,教室的门突然哗啦一下拉开了。
“怎么了,还有谁在里面吗?”
切实地察觉到人生终结的危机的我以超音速打开了就近的装打扫工具的柜子,用尽吃奶的力量将只穿着内裤的泽渡同学塞进里面,然后又迅速关上了门。
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地毫无迟疑的暴力监禁行为。
“……你在干什么,西村?”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因为午休的公开说教而让我记忆犹新的肌肉英语老师、多田老师。从他那副惊讶的表情看来,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这边刚才一直在进行的(完完全全是意外的)不纯异性交往。
“……当我求你了,不要总是捅搂子了。我明白你还不适应新的环境,但如果超过了限度的话,这边也不得不采取并不太想用的手段了。这次又怎么了?对打扫工具的柜子发脾气吗?”
留有一点希望是不错,即便如此多田老师流露出怀疑的眼神这点却还是没有改变。我的脑袋全速运转,苦苦思索渡过目前的难关的方法。
“西村,这个啊,出到社会破坏公物可是严重的罪行啊。你也已经是要负责任的年纪了,事情该做与不该做这种问题——”
“打扫!请您让我打扫卫生!”
“……打扫卫生?”
“是的!今天给各位同学和老师添了许多麻烦,所以想表示一下歉意!刚才在找打扫的工具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嗬?”
“西村不肖,恳请让我全心全意地为从今天开始蒙受关照的学堂打扫卫生!”
多田先生一直用尖锐的目光盯着我不放,也许有点演过头了吧。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我紧紧闭上了眼。
在这个样子的我面前,多田老师下达的判决是——
“原来如此,你不是还有点可取之处嘛。你这份心意,我接受了。”
“老、老师!”
老师脸上露出了体育系的欢心笑容。虽然是临时想出来的借口,看来总算是让他相信了。
“嗯。但是,男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是嘴上说说的话谁都做得到。”
“是、是的!这是当然的!”
“很好。话说回来,落在那边的布片是什么?”
多田老师的视线的那一端,刚才泽渡同学脱掉的裙子就掉在那——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掸子!这个只是把掸子灰尘不断掉下来了呢真是心情愉快呢!叭嗒叭嗒叭嗒!”
我捡起老师注视着的裙子,用连残影都没有留下的猛烈势头甩动着,话说……呜哇哇那东西还有点温暖的!?
“嗯,有干劲是好事。做完之后来办公室叫我,我来检查是不是打扫干净了。”
“非常感谢!请多关照!”
“不要忘了午休说过的检讨书。”
“是的!那个已经!一秒钟都没有忘记过!”
“给我好好干喔!”
多田老师转过身背对着独自在无人的教室里一个劲地甩着裙子的变态也就是我然后离开了。
确认那个巨大的躯体发出的沉重脚步声从教室远离之后,我心里总算下了一块大石。
哈啊啊啊啊啊……还以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西村君—?”
“咿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精神刚放松下来的时候,打扫工具的柜子里就传来了泽渡同学的声音,对于眼前的我来说有一点吓到了。
……话说回来,冷静想一想的话,我不是对女孩子做了些很过分的事吗?
“多田老师已经离开了吗?”
“哎、嗯。倒是那个……对、对不起!没有受伤吧?”
“我没有事喔。比起这个,门的开头似乎因为刚才的冲击坏掉了,所以看来这边打不开了。你那边可以帮忙开一下吗?”
“啊、嗯,知道了,现在就给你开。”
我使劲把门拉开。
穿着浅蓝带花边的内裤的泽渡同学出现了。
而且上半身也是光脱脱的。
我用几乎拆了柜子的力道把门关上了。
“西村君喜欢吓我吗?”
“这可是这边的台词啊!倒是为什么连上面都脱了啊!?”
“这里面很热。”
“这理由太弱了啦!!”
“而且实际上的问题是,无论我穿不穿上身的衣服,最关键的裙子到现在都还是在西村君的手中。”
“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只手拿着女生的短裙和打扫工具的柜子对话的男子学生。
估计是很有案件味道的情形。
“要拿着回家吗?”
“才不要!而且现在还给你了!求你了快点穿好它!”
“好吧,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我把门开了条缝,从那里飞快地把裙子递了过去。为什么是我这边是恳求的一方,在稍深的层面上有点难以理解。
“沾满灰尘了。”
“都说对不起了……对个情景只能这样做了的嘛……”
“其实我并不太在意呢。唔,嘿咻。”
衣服摩擦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铁板传来,虽然基本上都看了个彻底,即便如此还是心跳加速这种事还真是男生可悲的本性。
……泽渡同学,意外地是穿起衣服见瘦的类型啊……
泽渡同学一点都不知道我在铁门的对面在胸中受着烦恼的煎熬,过了一会儿,换好衣服之后便从柜子里出现。
“唔嗯,空气真新鲜。”
泽渡同学看样子对刚才几分钟的让人激动的事情完全没有在意,轻轻地拍了拍短裙,然后原地稍稍伸展了一下身子。
而另一方面的我,由于经历了完全未知的体验而心身俱疲。
明明只是这些闹剧的延续,接下来却还有搞卫生和检讨书,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了。
但是如果不动手的话什么也开始不了。首先是打扫一下弄得周围都是灰尘吧,这样想着我从柜子里拿出了扫帚。
“真的要搞卫生吗?”
“……当然搞了。一来这是自己说出口的,二来也不能留下烂摊子就逃了。所以呢,泽渡同学你差不多该回去了。”
“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来帮忙吧。”
泽渡同学理所当然似的自己也拿上扫帚,一边哼着曲儿一边开始打扫教室。
……哎呀,虽然能帮忙搞卫生是感激不尽了。
“……我说,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停下了打扫卫生的手,把我想到的问题如实地向她询问。
“什么意思?”
泽渡同学也停下了手,轻轻侧了侧头反问我。
“就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啦。午休的时候做出那种事情,但现在又说帮忙打扫。泽渡同学在想什么,我是完全搞不明白。”
“是这样吗?现在我在这里的理由的话可是非常单纯的喔。”
“……单纯?”
就算这样说,心里也完全没有头绪。泽渡不管认真的沉思着的我,开心地笑着继续说下去。
“因为西村君很有趣,所以想要呆在一起。不是很容易懂吗?”
“…………”
面对如此爽快的笑容和话语,我无意识间说不出话来。
说不定已经脸红起来了,刚才那一下就是如此出其不意的一击。
“午休的事还在生气吗?”
“又、又不是特别介意,而且也报复了。”
“太好了。我呢、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求西村君的。”
“……请求?”
“是的。……那个、呃呃,那个呢?”
然后,泽渡同学有点难开口似的,一眨一眨地低着眼,脸上开始轻轻地泛红。
……不对,喂喂等一等。给我等一等。按这种对话的发展,这孩子到底打算说什么啊?不久前才刚搞出那么麻烦的事情来喔?
“……西村君,能和我——”
连调整心情的空闲都没有。
稍稍停顿一下之后,泽渡同学说出的话是————

“能和我交个朋友吗?”

————嘛,就是这样的内容。
……不、基本上、我本来也就想是差不多这种内容了。
“顺便一提,如果西村君不给我点头的话,我会把我以只穿着内裤的状态被人强行关进打扫工具的柜子里的这件事向多田老师告密的。”
“果然还是记仇了吧!?”
这毫无疑问是恐吓。真实的情况再次一点都帮不了我。真是悲伤呢,即使只有间接证据,有时也是能够定罪的。
“再顺便一提在那种情况下,我觉得我会因为过于惊恐而哭着去找多田老师。”
“完全没有酌情的余地嘛!!”
这是最恶劣的状况,如果变成那种结果的话,不难想象我的学校生活、更进一步来说是我的人生是会实质性地迎来终结。
“……不行吗?”
“…………”
我沉默地稍稍从泽渡同学身上移开了视线。
……这个嘛也不是真的说对回答感到犹豫啦。
“……哈啊,泽渡同学还真是挺奇怪的呢。”
“我现在就去一趟办公室喔。”
“给我等等!”
我全力拦住立刻就要离开教室的泽渡同学。我什么都还没有说的吧,脚步却是完全没有犹豫喔刚才……
“……那么是什么意思呢?”
转过这边的泽渡同学的双瞳看起来仿佛有点湿润,到底多少是真心而多少是演技啊。我大大地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说啊……啊啊真是的,知道了啦,给我好好听着。”
搞什么啊这孩子——我打从心底感到惊讶之余,我也确实也对今天这一连串的闹剧感到有那么一点开心。
“我这边才是希望能交个朋友。”
与早上的自我介绍不同,这次我没有咬到舌头顺利地说出来了,恭喜我了。
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泽渡同学的眼睛大大的睁开,然后马上脸上绽开了笑容,之后便一直凝视着我的眼睛。
“呼呼。”
满面天真无邪的笑容。
“呼呼,呜呼呼,呜呼呼呼。”
……倒不如说,灿烂到有那么一点吓人的笑容。
我也试着露出僵硬的笑容,不过这个谜之平成笑容合战(注)毫无意义地持续了三分钟。(注:NETA可能是宫崎骏的平成狸全战)
……这是什么状况……
“从今天开始请多关照了呢,西村君。”
“唔、嗯……”
说着,泽渡同学非常自然地伸出了右手。那只手比想象中的还要纤细和清凉,所以在回握的瞬间不自觉地心脏咚地跳了一下。泽渡同学向这样的我轻轻发出一声笑声,还没问到那一下笑声的理由,她就已经转过身去,用那只手抓起了扫帚。
“那么快点打扫卫生吧, 我会努力帮忙的喔,因为朋友有困难时就应该帮助他对吧?”
“哈……不,嗯,谢谢你,帮大忙了。”
面对相当有干劲的泽渡同学,我也半投降地回应她的话。姑且也是主动给予我帮助,这种场合就心怀感激地接受帮助吧。
“啊,说起来还要写检讨书呢,这样的话分配一下任务比较快呢。我在这边写好吗?”
“我觉得不太好啦……”
“不要这么说请尽管交给我吧,我会尝试写出一篇字面上看上去是远比深刻的检讨,但同时只要横着读(注)就会出现‘老师的肌肉很不错但头发就有点寂寞了呢’的文字的让人惊讶的暗号文章的。”(注:有点鸡婆,不过还是说一句,日本一般的书刊都是竖排文字的,当然也有会有某些体裁的文章会用横版。)
“去搞卫生。”
“真是可惜。”
就是这样,从上学到放学我的心始终都没有悠闲过,我度过了怒涛般的转校首日。
……明天之后又会怎样呢,我的学校生活。

---------章末的补注-----------
男主的暗号也是用了同样的规则来设计,下面把他说过的话整理一下:
……すいませんが、どこのどちら様でしょうか【す、か】
頭(あたま)なら大丈夫だよ。……それより沢渡さん。ひとつ聞かせてもらいたいことがあるんだけど、わかるよね。僕の言いたいこと【あ、と】
……がんばろうと思ってたんだよ。こっちの学校ではうまくやっていこうと思ってたんだよ。それなのに、今日一日だけでぜんぶ台無しだよ。どういう意味なんだよ、あれは【が、は】
ん。ぜんぜん面白くなかった【ん、た】
いいよもう。ふつうに考えたらおかしい話だしね。あんな突拍子も無い告白を鵜呑みにした僕がバカだったんだ【い、だ】
とにかく、もういいから。だからやめてよそんな顔(かお)【と、お】
元(もと)を正せば自業自得みたいなものだし、沢渡さんが気にしすぎることはないよ。それじゃ、僕は帰るから。ああいうこと、もうしないほうがいいと思う【も、う】
从他说“嗯,对了,有一件事忘了说了。”这句开始之后的话则不在暗号内。
以上连成的话是:すかあとがはんたいだとおもう(スカートが反対だと思う),即“我认为你的裙子穿反了。”……意外地天然了一下萌力四射啊= =
以上第一章解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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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ocg42=YJ 于 2012-12-18 01:07 编辑


第二问 孤身一人的HUIWEN大人

“那么班会就上到这里,没有社团活动的人回家的时候要小心点。”
刺激的转学首日以来已经一个星期了。以班主任老师的话为信号,今天全天的课程结束了。
当初担心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学校生活,一旦过去了的话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已经习惯了新的校园,与之前学校的进度不同的科目也衔接上了。
“拉链村再见”、“先走了啦西村”、“拉链村明天见”(注:西村的花名读音是Fasu-mura,而拉链的读音是Fasunaa,是调侃上一章西村出的丑的叫法。)
而且, 和对陌生人很冷淡的东京学校不同,过去我生长的真昼之崎里的各位从那之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接纳了我。就算是发生了那种事之后,还是让我感受到温暖。
至今为止才经历过的孤独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就像做梦一样。外人看来还存在一些如同班同学对我的称呼有一半以下都以拉链村固定下来之类的琐碎问题,但倒不如说是我这边都快要高兴得把名字改成拉链村。
经过这样那样的波折之后,当初以为会变成什么样子的我的日常,意外地顺利进行着。
教室里充满了放学后快活的喧闹声,我也稍稍挺了一下身子,解放一下双肩上积聚的疲劳。
好了,回家吧,今天四点半还有想看的电视节目呢。
我踏着轻快的脚步站了起来,正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
“西村君—”
遇上这声音和身影,我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轻逸飘柔的长发,听起来风铃般舒服的声音,加上优等生般的端庄举止和温柔的微笑,实质是怎样姑且放一边,单看外表的她是位被错认作天使都不奇怪的女生。
我在这所学校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同时也是唯一的不安分的因素的这个人,带着满脸高兴的笑容站在那里。
“西村君,要回家了吗?有什么安排吗?”
“……呃、嗯。嘛,说有的话的确是有吧。”
“是指收看古埃及遗迹的特别节目吗?”
“为什么你会知道的!?”
“所以说啦没有什么爱好的西村君会在意时间想要回家的理由什么的,充其量看电视节目了吧。傍晚前这个时间段在播的节目不是面向主妇的综合节目就是面向儿童的教育节目对吧?其中说到性格沉闷的西村君大概会喜欢的节目的话,就只能想到像‘漫步遗迹’这种完全是狂热向的标题的节目了。”
“名推理!!”
“说起来今天是亚比杜斯特别节目的重播吧?这是要特地赶回家看的东西吗?”(注:来点小科普。Abydos(亚比杜斯)是古埃及名城,位于尼罗河西岸al-Balyana附近,是埃及最初两个王朝的王室陵墓地。冥神奥赛利斯(Osiris)被分尸后,头颅就埋在Abydos,后来又在此地复活。 直到今日,埃及人仍视Abydos为圣地,每年1月Abydos都会举办关于奥赛利斯谋杀案的戏剧表演,吸引许多埃及人前往朝圣。——来自豆瓣的介绍)
“真、真多事啊,喜欢的东西多少次都想再看嘛。哼,那种浪漫泽渡同学肯定不明白的吧。所以呢就让我回家吧。”
“这个节目的话算上其它集数我一共录下了一年的份量,需要的话我明天也可以拿给你哦。”
“…………”
为什么会录下来的……
虽然由狂热的遗迹漫步者(那个节目的支持者的通称)的我来说有点奇怪,这节目实在没多少收视率,是个会被腰斩的传闻总是不绝于耳的超地方性节目喔…………?
“所以说西村君,不用那么匆忙,一起来玩玩吧。”
“……哈,也不是不行了……不过泽渡同学,一直都在玩这个你还真是不会厌呢。”
“不会厌的哦,因为最喜欢了。”
泽渡一直维持着着愉快的笑容。虽然说我知道那并不是在说我,但是在那么一瞬间胸中感到什么炽热的东西的我正值多愁善感的年纪,所以这也是类似生理反应的东西了,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东西了。从转校第一天的那件事里,我已经学习到一件事,把泽渡同学的这种发言太当真的话是会吃苦头的。
关于这个一如既往摸不清在想什么叫做泽渡同学的这个女孩,我唯一知道的事情只有一样。
那就是————
“刚才在课上我制作了一个暗号,不来解解看吗?”
泽渡同学说完便从口袋里拿出好几张纸片。
在那里写着这样的内容:

ある晴れた日の
ことでした。私
は楽しみにして
いたアイスを食
べるため冷蔵庫
を開けました。
でもそこにはも

う、アイスの姿
を見つけること
はできませんで
した。そう、誰

かがすでに食べ
てしまったので
す。誰がいった

いこんな事を。
私は強い怒りを
覚えました。誰
がこのような心
ないことを。絶
対に犯人を探し
、もうひとつ買

えと弁償を求め
るべきと思いま
した。容疑者は
ほぼ絞られてい
ます。俺も食い
たいと駄々をこ
ねていた弟が、

おそらく犯人。
食べ物の恨みは
怖いということ
を思い知らせて
やりたいと思い
、私は弟の部屋
を開けました。

---------暗号文翻译-----------
这是发生在某个晴天里的事情。我想吃期待已久的冰棍而打开了冰箱,但里面已经找不到冰棍的踪影了。没错,某个人已经把它吃掉了。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事情,我非常生气,是谁做出如此无情的事情。我决定绝对要找出犯人,然后索取再买一根的赔偿。嫌疑人已经基本锁定了,一直撒着娇说我也想吃的弟弟恐怕就是犯人。我想要让他知道食物的怨恨有多恐怖,于是打开了弟弟的房间。
--------回到正文-------------

“…………这是什么?”
“这是基于事实而设计的暗号。”
我的桌子上排着五张暗号,比起暗号看上去更像是日记。
“这是昨天的事情,我洗完澡之后想要吃冰棍,但冰棍竟然从冰箱里消失了。所谓被上帝背叛正正是指这种事情,我当时是非常的沮丧。”
“……哈,只是冰棍这种东西而已还真夸张。”
“冰棍这种东西是什么东西了?吃完晚饭之后正好过了两个小时的时候正处于肚子的绝佳状况,而泡完澡起来正是身体最渴求冰点心的时候。为了在这种最佳的时候吃上最美味的冰棍,我可是费尽心思准备了一番,昨天在从早上开始就期待着了。明明是这样的,啊啊明明是这样的!”
“知、知道了,我知道了啦。嗯,然后呢?”
“……嗯,泡澡的时候我的脑袋中塞满了冰棍的事。连穿衣服的时间都觉得浪费,我就围着一条浴巾去开冰箱,在那之后,由于过于愤怒而把浴巾扔到地上,全速冲上二楼弟弟的房间。然后乘着一股激动的情绪一口气打开了房门,在这个瞬间,你知道那孩子看到我之后首先第一句说的话是什么吗?”
“穿上衣服。”
“正解。”
看来弟弟同学和姐姐不同有着正常的感性。
泽渡同学怏怏不乐地继续说道,
“这个先放一边,我问了弟弟冰棍的事情,他就回答说那种事我才不知道。虽然我认为他肯定是说谎了,但他早上比我还早出门,家人的证言表示他直到刚刚才从社团活动回来,怎么看都似乎是清白的。”
“……哈”
“这样的话,剩下的嫌疑人就基本上限定下来了。因为相信犯人肯定是家中的一员——那么,请猜猜看,这起案件的犯人是谁呢?”
正想着突然间都在说些什么啊的时候,泽渡同学笑盈盈地说出下面的话,
“答案就在这份问题文章中,那么,西村君能解读出来吗?”
“哎呀,就算你这样说……而且说回来,这东西真的是暗号吗?”
“是的,推理要素一概不存在。嘛,刚才的话要说是提示的话也许也能当做提示。”
……嗯。
嘛,那啥,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算得上安排的安排,这次就陪泽渡同学玩一下吧。
不需要推理的要素的话,也就是说这是纯粹是用暗号分胜负。和问题文章持续对峙了一阵子之后,我就发现了好几个值得注意的地方。
“这个……首先,文章故意设计成恰好放进7×7的方阵中的形式这一点肯定是有其意义。”
“差不多,这种程度是解决这类问题的第一步呢。后面呢?”
“不知道是不是偶然,每份文章的第一个字都是以‘あいうえお’(注)开头这一点也让人在意,在这里面看起来似乎有解读的提示。”(注:这五个假名分别读作A、I、U、E、O,在五十音图里是用来标记每个假名所在的“段”,同一段的假名可以理解成有同样的韵母。所以这五个字母在暗号里一般都会带有某种指示性的作用。)
“呵呵。”
泽渡同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看起来很开心地轻轻笑着。虽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我姑且还是以自己的直觉为基准继续我的思考吧。
五份文章对比着看一下,继续寻找有没有其它什么可疑点。故意以等间隔排列的文章,然后是以‘あいうえお’开始的文字。あいうえお——也就是说,是它的顺序?(YJ补充:对于不会日语的同学再提示一点,あ、い、う、え、お这个顺序是一种默认的共识)
然后再比较下去,就注意到这份暗号还有一个个共通点。
注意到之后剩下的就是单纯的工作了。文字能一个字一个字地依次出现就好了。
“……把这个这样弄一下……”
“紧张紧张”
“……这里,这个和这边的重叠一下……”
“期待期待”
“……然后,最后就是这样弄一下的话……”
“激动激动”
泽渡同学双眼闪闪发光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看着别人解暗号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么开心这件事暂且放一边,我总算顺利完成解读工作了。
“……那个,泽渡同学。”
“啊,已经解出来了吗?”
“嗯,解是解出来了……”
……嘛,也就是说,这份暗号是这么一回事。
“每份文章的第一个字是‘あいうえお’,所以按照这个顺序——总之就是,首先用以‘あ’开头的文章与以‘い’开头的文章比较一下,就会发现7×7的文字方阵中只有一个字在坐标上是完全重合的。在这两篇文章中就是第七行第二个字的‘も’呢。同理,按顺序找出重合的文字,最后的以‘お’开始的文章就再一次和最开始以‘あ’开始的文章重合就好了。因为这样做下来就可以得到‘も’、‘う’、‘食’、‘べ’、‘た’这样五个文字,所以不过是‘我’、也就是泽渡同学忘记了自己已经吃掉了冰棍而已这么一件事,解读结束。……对吧?”(注:五个字连起来的意思是“已经吃掉了”,形象的解读过程用下图说明。)
[解读用图]

“是的,答对了。”
对着啪啪地拍起手来笑逐颜开泽渡同学,我充满脱力感地叹出一口气。
“这算是什么啊……”
“不,但这是真的。冷静下来重新想想之后,才想起来晚饭之前忍不住便吃掉了,是件丢人的事情。”
“也给被怀疑了的家人添很多麻烦了呢。”
“我也有好好道歉的喔,然后就被异口同声地说‘行了行了快穿上衣服。’”
估计也是这样啦……
“不过,这种程度的暗号马上就会被解读出来了呢。要同时兼顾趣味性和解读感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呢,不过接下来我会努力设计出更让人快乐的暗号的。”
泽渡充满气势地用力握了握拳。到底是什么东西驱动着她做到这种程度呢?
在我看来泽渡同学就是个怪人,但这样的她也看上去确实是学业成绩优秀、生活态度端正、实际上还担任着我们班的班长之类的职务的样子。
论及容貌的话更不必多言,单是为了看到泽渡同学的样子,其它班的男生、有时甚至是前辈或者后辈来窥探我们的教室这种事,这一星期就已经见到过很多次。虽然有像如花似玉、步步莲花这种让想要吐槽“那种人才不存在”的词语,但用在泽渡同学身上的话甚至会觉得并不为过,所以这点也让人感到害怕。
不仅如此,泽渡同学待人也和蔼,深受同学和老师的依赖。也没有因为自己出色的能力而自高自大,如同学校的偶像般的存在,同时在同性中也很受欢迎。真所谓才色兼备,无论哪点都无可挑剔的完美女生——虽然这一个星期下来对她有这样直率的感想,不过对我来说,泽渡遥这个人始终是怎么也摸不透。
总而言之,我完全不清楚她在想着什么。
以转校首日的事件为开端,从那时以来泽渡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奇妙地对我很能感兴趣,一次又一次地设计出暗号然后让我来解读。说到这个首先就不明白其理由了,而且像是“为什么像拉链村这种人会和泽渡同学”这类针对我的怨念到目前为止已经听过好几次了。哎呀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在与我相称的学校生活这个问题上,泽渡同学的存在明显是有余过头这点是毋容置疑的事实。在这个意味上也是一个不安的因素。
……嘛,我觉得她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了。
“话说回来西村君,你知道‘HUIWEN大人的诅咒’吗?”
泽渡同学在我思考着那样的事情的时候说出了这样的话。
“……‘HUIWEN大人的诅咒’?”
“是的。这是最近在我们班里流传开来的传闻,没有听说过吗?”
泽渡同学带着可爱的笑容说出让人有点不安的内容。正想要反射性地说这是啥米啊的时候,忽然想起这些内容并不是第一次听说的。
“啊、嗯,似乎有听说过。是指差不多在最近一个星期,每天早上我们班里的黑板上都会留下奇怪的恶作剧涂鸦那件事吗?”
“是的。想着是怎样的恶作剧呢然后就去做了很多调查,但现在还是完全碰不到真相的边。西村君知道点什么吗?”
“没有啦,我也就是偶然听到的程度,所以详细内容也不清楚啦。不过坐旁边的笹原君倒是知道得挺详细的样子。”
无意中听说的传闻,真是让人不舒服的话题呢,这个话题就是在记忆的角落里残留着这么点信息的程度,而我本身也并不是十分感兴趣。
“原来如此,笹原君是吗。这还真是听到个好消息,记得他对这种传闻是很了解呢,看来有向他问一下的价值。”
泽渡同学双眼发光这样说道。
……哎呀,嗯。不过话说,为什么要拉着我校服的衣角呢?
“那么西村君,我们出发吧。”
泽渡同学不等我这边的回应,强行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我的身体一瞬间浮了起来,这纤细的手臂到底哪来这么大的力量……?
“等等、泽渡同学,你想到哪去?”
“去笹原君那里咯。”
泽渡同学一边扯着我,一边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出教室。自然地教室里的视线都集中到我身上来,“……切,又是拉链村吗。”“调情都不看看场合。”“所以才说东京的家伙啊。”哎呀这完全就是被拖去体育馆的角落里欺负的人的情景哦?没有人救救我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传闻并不只是单纯的恶作剧。”
一出到走廊,泽渡同学就松开了拉着我的校服的手,露出了大胆的笑容说道,
“里面有暗号的气味。”





“喂哎——————!!一年级的叫出声来啊————————!!”
“传球练习完了之后是十组冲刺跑!!别磨磨蹭蹭了那边!!”
“昼高嗷噢——————!战斗!战斗!战斗!嗷噢————!!”
“丫们真的有干劲吗!!想回家的给我快回去!!这里才不需要半吊子!”
“你这家伙别随随便便就吐!要吐就到饮水的地方去吐!!”
“是!!非常抱歉——————!!”
“连带责任——!所有人俯卧撑腹肌背肌训练各一百次!开始!!”
“是!!一——————!二————————!”
“声音————太小了——————!!丫们给我翻倍做啊————!!”
“非常抱歉——————!!三————————!!四————————!!”
被几乎能灼伤皮肤的热气笼罩着的放学后的操场。在操场上展开着的壮观场景前,我只能一直伫立在原地。
棒球部、足球部和田径部,另外还有橄榄球部和垒球部,由于本来就说不上宽阔的操场上聚集着这么多社团在这里练习,所以这里的人口密度变得非常夸张。
怎么说呢,有种真的在战场上的感觉,和被流弹伤了也别来抱怨的气氛。
“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呢。”
“……泽渡同学觉得这是开心的样子吗?”
“不是很好吗运动社团,有种直球的青春的感觉。”
“我是理解不了了……”
青着脸远望着操场的我的旁边,泽渡同学看起来很高兴地笑着说了那样的话。一如既往地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好,我们走吧。”
“……你是认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都是认真的喔?”
泽渡同学带着认真的表情轻轻侧了侧头。
“……哎呀,就算不是现在去问也问题不大吧?等社团活动结束之后啦,或者明天再问啦之类。”
“因为想到就马上行动是我的座右铭,现在做得到的事情却没有做而最后后悔了,这种情形不是很讨厌吗?说不定明天地球就会被地核的火炎包围了喔?”
“别说这种世界末日的话题了啦。”
可是说明到此为止,泽渡同学马上就走向操场,我也慌忙追了上去。结果我今天又是像这种感觉地卷入到她的奇妙行动中去了。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目标的橄榄球部刚好在休息中,于是就不用演变成把自己直接扔进刚才看到的战火当中去。
不过就算说是休息中,在社团活动时间里有部外人士进来的话当然会用惊异的眼光看过去。我提心吊胆地向强壮的男生花园走去。
“打扰一下—,请问笹原君在吗?”
完全不当这种走错地方的气氛一回事,泽渡同学和蔼地向着橄榄球部的各位打了起招呼。
“““““…………唔!?””””
在这一瞬间,橄榄球部里扬起一阵骚动。
“喂喂那个不就是二年级的泽渡吗?”“真的假的竟然到这种地方来”“糟了、超可爱”“话说怎么会找笹原的?”“笹原你这家伙这是怎么回事情啊喂”“又是轻佻男吗”“拆了你哦笹原”“见鬼去吧笹原”“我这就去棒球部借根金属棒。”
“在在在—笹原的话就在这里!泽渡同学有什么事吗?”
笹原君从身缠黑色怨念的橄榄球部成员们经过,踩着轻巧的脚步出现在我们面前。昼高橄榄球部里脚程首屈一指的侧翼球员果然不是盖的。
把市中心的时尚街道里出没的轻佻男子除掉耳环并且想象他变成小伙子的话,这个就是笹原君给人的印象。外表像涉谷,内心是花园(注),这句话是他经常放在嘴边的座右铭。在女生面前虽然是个轻佻男儿,不过别看这样,在社团活动里也是个燃烧青春的体育系男生。(注:这个花园是一个地名,位于京都右京区的双岗东侧山脚一带。涉谷一般给人的感觉是时尚流行年轻的感觉,而花园并不清楚,但从其内有妙心寺、仁和寺、龙安寺等寺院看来,应该是指一种清心寡欲或者朴实的感觉吧。)
“练习中来打扰非常抱歉,请问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啊,那种事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嗯嗯几分钟好几十分钟好几个小时也好我都愿意奉陪!倒不如说有空的话社团结束之后去喝个茶如何?话说西村也在一起啊有什么事吗你?”
“……那个,算是跟班吧?”
“嗬。说起来西村你没有加入社团对吧,机会难得不如干脆来体验入部一下吧?哎呀现在前辈们正好在找抢截练习的对手。”
“……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
“可恶……回头看看很恐怖耶……”
笹原君独自承受着对爱饥渴的青春的野兽们的视线。果然运动社团是个很能可怕的地方,但即便如此,从只有对着泽渡同学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收起笑容这点想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灵魂。轻佻男也是如此便好。
“真的对不起,问一点事情之后就会回去的了。”
“诶—。不过算了,那么想问的是什么呢?”
“是关于最近每天早上都在持续着的那个传闻、在教室里写上恶作剧涂鸦的那件事,请问你知道些什么吗?”
“……啊啊,那个吗。嘛知道是知道啦,为了问这种事特地跑来这里?甚至在社团活动的时间里特地来到操场?”
“是的。西村君说,笹原君的话相信能告诉我这个传闻的事的。”
笹原君露出诧异的表情。哎呀这个嘛也是当然的了,笹原君在我和泽渡同学之间来回看了几眼之后,一边说着“……嗯—,嘛,也罢”,一边眯起了的眼睛重新张开。
“告诉你也没什么所谓,不过要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好呢?”
“可以从头说起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OK。我啊,因为一直都有做早训,基本上七点半就会到学校来了。然后,刚好一个星期前吧,我早上第一个到教室里,一看就发现写着些什么让人不舒服的涂鸦了。在那之后到今天为止一个星期,每天都会留下相同的涂鸦。”
“原来如此,这个传闻是真实的事件呢。”
“就是这样喔,因为星期六也有练习,所以顺便到教室看看啦,结果那个时候也是好好地留下了涂鸦呢。”
因为是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开成的传闻,所以如果有犯人的话,大概就是在深夜或者大清早作案的吧。这种事持续了一个星期,而且连星期六都坚持着这点说起来有点奇怪。
“然后呢,因为实在太诡异了,不知不觉中就拍了下来。这个就是那内容。”
说完,笹原君便拿出了手机让我们看幅什么图片,我和泽渡同学两个人便伸头过去看。
大概是在教室中间附近的位置拍的吧,黑板被拍成特写镜头。就在黑板的正中间,有几个字端正地写在上面。

『あなた……見(み)たなあ?』(你……看到了吗?)
→(注:上一章就提到,日文的暗号经常以假名或音节为单位,所以也可算是提示,这里把汉字的假名也标上)

“……什么啊这是?”
这就是最直接的印象。
这到底是什么啊。
“你也这么想吧。然后,接着是这个。”
笹原君一边说道,一边打开另一张图片让我们看。
画面果然也是

『あなた……見(み)たなあ?』

这句谜一般的文字。但是,我这就搞不懂笹原君给我们看这张图片的意图是什么了。
因为,这两张图完全是一样的。
同样的图片让我们看两遍,印象也不会有改变。难道是打开错了文件还是什么其它的吗?
“笹原君,这个和刚才那个”
“一样的对吧?但是,刚才那张是星期二拍的,这张是星期三拍的,日期是不同的哦。”
“……诶?”
由人写出来的文字虽然可以写出相似的笔迹,但要写得完全一样的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看看自己写在笔记本上的字也是,不同的字之间有时大一点有时又会小一点,或者有时还会有写歪了的吧。
但是。
“我最开始也以为会不会只是错觉啦,不过这个真的是完全一样的喔。”
但是我们看到的这两张图片里的文字,丝毫没有那种差异。
无论是文字的位置、大小还是形态,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样的。
“顺便说一下其它几天的照片也有的哦,要看吗?”
以防万一还是让他给我们看了一下,就算拍摄的角度有所不同,但那个看起来果然还是一样的东西。
简直就像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纸拼成的犯罪预告,那句话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无机质和无感情的了。
几张图片对比着看过来,我无法认为那是人类写出来的文字。
……那么,这个到底是?
“而且这个涂鸦,并不只是我们班有在传哦。”
“也就是说……”
“二年级所有班里,据说每天早上都发生同样的事情。”
……好恐怖。
…………好恐怖!
就算说是某个人的恶作剧这也做过头了吧。说什么全部,二年级一共有十二个班的喔?这种事在一个星期里、每天早上都在做?
“都已经成为了学校里的传说了,这个难道不是‘HUIWEN大人的诅咒’吗之类的。”
“HUIWEN大人?”
“就是我们学校以前流传下来的怪谈了。那个难道变成现实了吗什么的,大家都这样讨论哦。嘛,这个我就知道得没那么详细了……那么,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呢,其它还有想要问的吗?”
这样说着笹原君便露出了轻佻男式的微笑,不过我可没有看漏他的笑容里渗着大量汗水。然后他后面传来的则是“喂笹原快点回来啊”“休息早就结束了别开玩笑了你这轻佻男”“喂一年级们,我们的部规,从头按顺序背背看看。”“是!操场神圣不容侵犯!”“男人的战场上不需要女人!”“故严禁与异性的交流”“背叛者!”“揍一顿!”“帅气的”“踹飞他!!”“笹原前辈呢”“杀无赦!!”“很好背得不错。你们按现在这样排好队,现在开始分发武器。”哎呀这个中间开始就已经和部规没有关系吧。
“不用了,已经足够了。告诉我们这么多,非常感谢。”
“行了行了,不用在意。不过想要道谢的话下次和我去约会也”
“休息中打扰你非常抱歉,那么我先告辞了。”
以 完美的轻轻一笑回应之后,泽渡同学很快就离开那里了,笹原君呆然地目送着那个背影。在他的背后橄榄球部的各位一边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一边不耐烦地等着他回过头去。战火已经无法避免了。
“那、那么我也回去了。练习那边加油吧。”
“……我说,西村你,在和泽渡同学交往吗?”
正要急忙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笹原君带着无比幽怨的眼神问道。
“……不是啦,只是普通的朋友喔?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啊,西村你可能不知道,至今为止谁都没有看到过泽渡同学与特定的男生关系要好的喔?在她那回避能力和防御性能前到底哭了多少男生啊……明明是这样的,但就在最近,才刚转过来的西村看起来关系不是搞得很好吗。喂西村,为了将来用来参考告诉我吧,你到底是用了什么魔法?”
“魔法什么的……”
笹原君以认真的眼神询问道。当然他不知道我和泽渡同学转学第一天的那件事,如果把那个泽渡同学的不为人知的一面摆到他眼前的话,他还能说出同样的话吗?
……不过,他这话也有些意外的地方。本来还以为不止是对着我,而是肯定对着谁都是那种感觉的。
对着怎么也答不上来的我,笹原君一边露出放弃般的笑容一边说“……算了,也没什么所谓啦”的话。
“今天会找我说话这件事我就先当它是件好事吧。我说啊西村,下次约泽渡同学出来去哪里玩吧,西村在的话我也肯定能混进去的吧。约好了哦。相信着总有一天这样的日子会来临的话,我觉得我一定能够坚强地活下去的。”
这样说完笹原君转过了身。
在那边等待着他的是肉体派武装集团。
从笹原君的话里我听得出的就只有死亡flag而已。





在操场打探完消息后,我和泽还暂且先回到教学楼。我的身后则是不断地响起笹原君的惨叫。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唔—……就算想再打听点什么,学校里面人已经少了很多呢。”
日已西斜,刚才花了不少时间。老实说,今天就算继续呆在学校也打探不了什么情报了吧。
“那么,明天早上早点到学校来,亲眼看看涂鸦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样?”
泽渡同学提案道。原来如此,的确也只能这样做了。
虽然是演变成被一点点卷进去的事态,不过实际上,我也已经对这个传闻产生了不止一点点的兴趣了。我点了点头,对泽渡同学的意见表示同意。
“可以喔,那么今天就这样解散吧。”
“就这么定吧。”
既然没有再留在学校里的理由,我们很自然地就朝着玄关走去。
然后,在那路上——

“呜哇——!”
“唔……!?”
在转角的地方和别人迎面撞上了。
我和刚好从另一边出现的人物面对面狠狠地撞个正着。
“痛、好痛……!”
“……呜……呜……”
对方是一位身材娇小的女生,多亏了身高差才没有演变成脸对脸的对撞,不过看着她屁股摔坐到地上含泪摸着额头,果然还是很痛的样子。大概是她的书包和几本书在四周散落着。
她留着一头整齐地修剪到耳边的短发,身上是袖子太长了点的制服上面再套了一件袖子还是长了点的对襟毛衣。只有刘海留得比较长,把眼睛都挡住了一半这点让人印象深刻。
从刘海的缝隙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她有只一对文学少女般、散发着神秘的魅力的褐色瞳孔。从那小小的身躯露出的意外地老成的表情,与外表的孩子气对比起来,让人感到强烈的反差。
胸前的缎带是黄色的。我们学校的女生可以通过缎带的颜色来分辨她是哪个年级的,二年级是绿色,三年级是蓝色,所以这个孩子就是一年级学生了。
“……对、对不起,你还好吗?”
虽然我也觉得很痛,不过不可以这样跟低年级的学生说话的。想着总之先扶她起来吧,我马上就伸出了手。
“………………”
但是那个孩子像是看不到我似的,自个儿地站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散落在四周的自己的书。
彻底被无视了。
“……那、那个……呃……?”
“……………………”
女孩慢慢一册一册地把书捡起来,逐一确认是否沾上了灰尘,然后在胸前轻轻地抱了一下,这个样子让人感觉到她非常珍惜书本,给人以好印象,但是该不会真的是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吧?
如果不是,那么说不定实际上她有高度近视,今天偶然忘记戴眼镜了而已。这样的话也没办法,下了这样的结论之后,我正想着至少也要帮忙收拾一下散落的书本而向身边的书本伸出手的时候——
“不要碰。”
冷淡而尖锐地话语刺到我的侧脸上,我不由得往声音的方向转过脸去,然后就发现那个少女正面无表情而且带着露骨的敌意瞪着我。
原来如此,似乎一直都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的。似乎注意到了并且无视了我。而且说了“不要碰”。
……嗬,还真敢说呢一年级的,既然是在和前辈说话的时候竟然用那种态度。就算对方是个比自己小的女生,我也是有可以原谅的事情和不可原谅的事情的。
竟敢激怒我西村拓实,是要我让你尝尝一直刻入骨髓的后悔滋味吗。

“让开,挡路了。”
“是、好的。”
对着快步走过来的一年级生,我马上就答应让开了路。
前辈的威严无处可寻。(YJ:蕾咪大小姐表示慰问)
我本来就对别人的恶意很敏感,“不要碰”这句话勾起了我拥有着碰过的东西全都会被腐蚀的异能的少年时代回忆。那是刚转学到东京时的事情吧,记得当时我应该是被班里的人叫做西村病毒……
“……………………”
在悲哀的记忆花朵开放着的我的旁边,一年级的少女一成不变地沉默地捡着书本。已经怎么都好了所以把那拿捡完之后请快点走吧,我所祈求的就只有这么一点而已。
“你不要紧吗?”
旁边传来了泽渡同学的声音,只要这一刻我打从心底对她的存在感到感激涕零。“嗯,不要紧,谢谢你的关心。”循着这声音的方向转头看过去却发现谁都不那里了。看来泽渡同学的话并不是向我而是向一年级的少女说的。我自己回去也不差吧。
“书也有掉在这边的喔。”
嘛那副样子的我就先放一边,都不知道刚才一直在看的时候什么情景吗,泽渡同学和我一样捡起了掉落的书交给一年级生。
“……都说了不要碰。”
一年级生一脸烦躁地瞪着泽渡同班同学这,不过泽渡同学的笑容并没有从脸上消失。
“是乱步的短篇集吧、这本。”
“………………”
泽渡同学冷不防说出这样的话,一年级生什么都没说,继续从正对面盯着泽渡同学的笑容。
“我也喜欢这部作品,是部有名的作品呢。”
“…………只看过乱步的吗?”
“有名的大体上都看过哦,福尔摩斯这种自不用说,玻的《黄金虫》这种也很喜欢,乱步的话是《两个铜板》吧。暗号解读的基本上所有都喜欢。”(注:乱步指江户川乱步,日本推理本格派创始人。福尔摩斯这个已经家喻户晓了。玻,指爱伦·玻,被认为是侦探小说的鼻祖,一般认为由他所著的《莫格街谋杀案》是推理小说的开山之作。)
我的眼中看到了,面对着一边这样说道一边露出亲切的笑容的泽渡同学,一年级的少女的瞳孔里敌意一点点地减少着。
这么说起来后就发现,她那些散落在周围的书本全部都是推理小说。从最近的现代推理小说到久负盛名的著名作家的作品,古今东西跨度广阔的作品都汇集在一起。
“你很喜欢推理小说呢。”
“…………这种怎么都好吧,又没什么大不了。”
一年级生露出不高兴的表情的同时,还是顺从地收下了泽渡同学手中递过来的书。虽然傲慢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但与刚才对我的反应却大相径庭,不知道她的心境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那么就这样”
来来回回总算收拾好所有散落的书本的一年级少女仅仅向泽渡同学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离开这里了。
“真是灾难呢,西村君。”
“……哎呀、不过,吓了一跳呢,不过泽渡同学的外交能力也让人惊讶。”
“呵呵,学级委员这职位不是只用来摆摆看的喔。好了,我们也该回家了吧,明天也要一早过来。”
“嗯,也是呢。————嗯?
这次真的要回家了,刚这么想着没走两步,我就注意到自己脚下落着一样没看到过的东西。
那是一本相当古旧的书,当然那不是我的东西。看了看标题上面着是《莫格街谋杀案》,就算是没有看过这作品的我也知道这是玻的代表作。
“……这个是刚才那孩子的书吧?”
“看起来是这样呢,当初有问她名字就好了呢。”
我捡起来确认了一下内容,发现每一页都渗着旧书特有的茶色色感,让人感觉到这本书已经有相当年头了。封底用快没墨的油性笔写着“nonosakiakari”(注),大概是她的名字吧。(注:原文是全以假名写下的名字,翻译过来是野野崎灯里)
“……是野野崎同学吗?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带上这本书找她还吧。”
“呵呵,真温柔呢,西村君。”
“……不是啦,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再见到面,那孩子很可怕。”
“是吗?不觉得是个娇小可爱的孩子吗?”
“嘛,看上去的话的确是这样了。”
“也包括内在的哦。你看,不太亲近人的猫不是也很可爱吗?”
原来如此,也有这种观念呢。感觉看上去泽渡同学有点大人的感觉。
“嘻嘻,看着像那样拼命地抗拒别人的孩子,不禁有点想捉弄一下她呢。真期待再次见面的时候。”
……哎呀,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呢。





第二天早晨七点半。
在这个平时的话应该还是在悠闲地吃着早饭的时间,我恐怕是史无前例地早地出发去学校。
不过说实在,五点半起床果然还是很吃力,我准备出门的时候刚好起床的妹妹一边说“哥哥也开始参加社团活动了吗?”一边把本来就圆骨碌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很可惜你的大哥无论是今天明天还是后天都会是回家部的王牌成员喔有什么不满吗。
“早上好,西村君。呵呵,看起来很困呢。”
“……早啊。这么说来泽渡同学倒是和平时一样呢。”
“啊哈,毕竟和平时的起床时间没多大分别嘛。”
泽渡同学今天也是笑容满面,总觉得一直在笑呢这个人。
“我每天早上都有慢跑的习惯喔。不过差不多是兴趣之类的东西啦。”
“噢……挺厉害的嘛。”
“早晨的空气非常舒服的哦,西村君下次也一起来跑吧?”
“不必了……”
“……真是的”
泽渡同学稍稍嘟起了嘴。这种事我觉得比起跟我这种室内派的人还是跟笹原君这类型的说去更好,那个人会喜极而泣的喔。
早晨的学校里当然基本上没有人的气息,在走廊里每走一步脚步声就几乎是吵闹地回响起来。明明是每天都在上的学校,现在却会觉得是和平时的学校完全不同的地方,还真是不可思议。
在想着这事情的当儿我们便到了教室。
————然后,
“啊、咦?多田老师?”
“……这、这不是西村吗?怎么了,今天来得真早啊。”
本应无人的教室里竟然有个意外人物先在那里了——是由于一星期前的精神创伤都还没消退,尽可能都不想碰到的人物,肌肉英语老师、多田老师。
在预料之外的人物面前我的睡意一下子全醒过来了。并非我们班的班主任的多田老师,为什么会这么早的出现在我们班的教室呢?
“早、早上好。呃、这样、我偶尔也会想要让时间从容点地回学校的。”
“噢,那还真是感动啊。早起鸟儿有虫吃,这句格言根本就是世界的真理啊,以西村来说这不是很好的习惯吗?”
多田老师那严肃的表情稍稍缓和了点并露出了微笑。如果跟他说了真正的理由的话肯定又会被教训学生的本分云云了,这种情况就先那样子说吧。
“是、是的,感谢夸奖。那个、那么多田老师这么一大早就在做些什么呢?”
“……哎,这段时间一直在出现恶趣味的恶作剧,听说在学生之间都已经有奇怪的传闻在流传,作为学校一方我们也必须采取一些对策。不过都是些很无聊的话啦,不是你们要挂心的事情。今天也要好好学习喔。”
说完多男老师放下了手中拿着的黑板擦,转过巨大的身躯呯呯地走出了教室。
“好像迟了一步呢。”
与老师擦身而过进来教室的泽渡同学看起来很可惜地低声呢喃道。
今天果然也是留下了“HUIWEN大人的诅咒”,虽然认为肯定是这样比较好,但最要紧的文章本身却已经被多田才是擦掉了。
“……照这种情形,其它教室大概也已经都被擦掉了吧。”
“是呢。唔嗯,明天再早点来吧。”
明天还要来吗……
内心感到有点厌倦,正在这时候,教室的移门又再一次响起被拉开的声音。
这种时间到底会是谁啊,这样想着往入口那边看过去之后——
“…………咦?你是昨天的……”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那个让人记忆犹新的一年级女生。
本来在想竟然会有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会连续两天碰上面这种稀罕的偶然,但认真想想之后就发现这里是我们的教室二年一往,身为低年级生的她原本应该和这种地方无缘。
这样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
“……………………”
一年级生沉默地瞪向我这边,明明仍然是没有表情,却只有眼神说是充满敌对的情感呢,还是说让人感觉到轰隆轰隆的压力感。我做了什么吗?我不由得用手捂着胸口。
我想起昨天的那件事,于是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就是那本《莫格街谋杀案》。
看到那本小说的瞬间——她一声不吭地走到我的眼前,几乎是抢着从我手人拿回了那本书。
正想着要不要发点像难得帮你捡了起来你这态度算什么啊之类的牢骚的那个瞬间,比之前更尖锐得像刀刃的视线贯穿了我的侧脸。
“…………昨天我找了很久,为什么擅自拿走了?”
“不、不是啦,说什么拿走了的……我觉得这是你掉了的东西,于是捡了起来打算还给你的……”
“别做自以为是的事。”
知道这边的不满吗,铿锵的谴责语言简直都要把这句说出来了。我已经完全是被蛇盯上了的青蛙的那种状态了。
“…………喂。”
“啊、是,请问什么事?”
“擅自看了吧。”
“……呃、什么?”
“我在说你擅自看了吧,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几次。”
“啊、嗯,对不起。”
“才不是对不起,我是在问你是不是读了,给我适可而止。”
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同时怒气的电压也在不断升高。糟糕糟糕糟糕了,超生气了……但、但是……为什么会知道这种的呢?……
“指纹。”
“诶……?”
“每一页都沾满了指纹,不是我的。你读了这本书吧,别在蒙混了。”
…………真的假的……(YJ:我也想知道,求专业人士科普一下有没有哪种旧书的纸质是会轻易留下明显的指纹的= =)
“…………非、非常抱歉。本来对这会是怎样一个故事产生了一点兴趣,便翻了一下开头几页……结果不知不觉就全看完了……”
“……………………”
“……没、没想到你这么珍惜这本书,真是非常抱歉。……有、有需要的话会买一本新的还你的。”
“感想呢?”
“…………诶?”
“所以说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几次了。我在问你感想是什么。”
少女完全没有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以平淡的口吻询问道。虽然不知道她的意图何在,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要好好地讨好一下她吧。
“非、非常有趣。”
“别小瞧我。”
脖子被人抓住了!
被个头矮自己一个头以上的后辈女生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脖子的这么一种状况!
想死得不得了!!
泽渡同学!别顾着看快救我啊!!
“噗……嘻嘻……”
为什么是在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也好佛也好根本就不存在,反正人类在关键时候靠得住的就只有自己了。
我一边基本上是自暴自弃,一边绞尽空白一片的脑袋的脑汁,现场组织出了一篇感想文。
“……呃、那个,这篇标题为《莫格街谋杀案》的作品,其诡计本身放到今天来看的话感觉实在是有点不够过瘾,但它的过程却非常有趣,也可以说是关于犯人的身份这点给出的提示很有趣。国籍不同的几个证人都分别听到了犯人的声音,法国人认为那是西班牙人的声音、意大利人认为是法国人的声音、第二个法国人则认为是意大利人的声音,把所有人的证词都无法组织在一起这点作为推理的核心这个构思我觉得非常有趣。自己不会说的语言、也就是自己理解不了的语言这点是大家都有的共通点,结果犯人实际上不是人类而是猩猩,老实说这让人发笑,但同时又让人觉得确实如此………………差、差不多是这样,不知意下如何呢……?”
“……………………………………”
她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到底在想什么呢,真是个在与泽渡同学不同的意义上看不透的女生。
“要、要不也说说其它短篇的感想比较好呢。接着被收录的《被窃之信》——”
“……够了,我知道了。”
“……诶?”
“我知道你有认真看了,所以够了。”
一年级生默默地从我的脖子上松开了手。虽然话还是很少,不过她的视线与之前相比变得柔和了几分……虽然不太明白,不过应该是原谅我了吧?
“……还有,敬语就免了,感觉很不舒服。”(YJ:中文里体现不出来,直到这里为止本节男主对着野野崎都是在说敬语的哦。)
“啊、嗯,明白了。……呃……那个,总之可以先问一下你的名字吗?我是西村拓实。”
“……野野崎岬。”
平淡地那样回答的这个女生似乎是就是野野崎同学。——咦?岬?
我马上就注意到这个违和感的原因了……哎呀,不过呢,既然是那么古旧的书,说不定是家人那里传下来的,似乎也不是需要过于在意的事情。
比起这个,倒是作为一年级生的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这点更让人在意。而且是这么个大清早,很明显有些什么理由。
“那个,为什么野野崎同学会在这种地方呢?这里可是二年级的教室。”
“…………”
仿佛在表达着这种事我知道似的,野野崎同学一直保持着沉默,说不定是什么不太想告诉别人的理由。想到我们也没有跟多田老师说真话,感觉她会在这里的理由很自然就限定到一个可能上了。
“难道说,野野崎同学也是来调查‘HUIWEN大人的诅咒’的吗?”
“…………是这样啦。”
野野崎同学轻轻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不仅在二年级而是在整个学校里流传,笹原君的话看来是真的。
“是、是这样啊。其实我们也是在调查同一件事情,不过基本上是出于兴趣第一的理由,野野崎同学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找出犯人。”
“…………犯人?”
表情一如既往地无法读懂,但那平淡却有有力的口气让人感觉到其中有着某种意志。
“……该不会是以为这个真的是幽灵在作祟吧?”
“也、也没说是这样啦。不过,说到那个涂鸦很难想象是人写出来的的话”
“稍微注意点分寸的话这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吧,至少我认为与幽灵是实际存在这种说法相比要来得现实得多了。”
“……嘛,的确可能是这样……”
其实我也不是真心相信有幽灵这种东西,但是正如她所说,我也确实有想得不够深入的地方。心底里某处肯定有着认为“这说不定是幽灵作祟”的部分存在。
野野崎同学向着这样的我斩钉截铁地断言道:
“我对超自然现象连一丁点都不相信,这种传闻在学校里面街谈巷议这件本身让人很不爽,所以没办法。”
……哦、噢,很不爽是吗。
不过,我觉得我也有点理解这种心情。不承认事件是超自然现象,这种观点在推理小说迷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这不是故事中而是现实中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
野野崎同学如此肯定地断言,说不定她知道一些我还不了解的事情。我准备问一问她。
“嗯,野野崎同学,‘HUIWEN大人的诅咒’是我们学校从以前就流传下来的怪谈对吧?”
“是这样没错。”
“抱歉,我是刚转到这间学校的,所以对这个话题并不怎么了解,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
面无表情地陷入一阵沉默之后,野野崎同学轻轻点了下头。
“……你知道这间学校以前是所小学吗?”
“不,第一次听说。是这样的吗?”
“是的,几十年前被废校之后,改建成了高中。”
是这样的啊,明明我以前也是住在这附近,却一点都不知道有这种事……嘛不过,这么久远的事情的话也是正常。
“在废校之后到改建工程开始之前这期间,无人的教学楼就成了孩子们合适的玩乐场所,而这就成了事故发生的原因。”
“…………事故?”
“那是改建工程开始前一天的事情,那一天似乎也是有好几个少子在玩捉迷藏,但无论怎么找还是有一个女孩找不到。找着找着天就已经要黑了,其他孩子便都放弃寻找先回家了。大家都觉得都已经这么晚了,那个孩子肯定是累了已经先回去了吧。”
“……也就是并不是这样?”
“那个女孩本来就是个身体孱弱,学校那边也经常请假的孩子。但在自己母校完全废校前无论如何都想要创造和朋友一起的回忆的那个孩子,那一天一直勉强硬撑着。结果,那个女孩在不起眼的仓库里倒下了。”
野野崎同学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
……也就是说,那个孩子……
“改建工程开始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工作人员发现那个女孩,是在教学楼完全被推倒之后的事情了。”
“………………”
“到这里为止的都是事实,后面的基本上是另外加上去的传说了。每天夜里教室的黑板上会出现谜一般的奇怪文字,过去因意外事故去世的女孩的亡灵……无聊的传说,为实际发生过的事故添上可笑的枝叶,擅自把它当成怪谈,明明幽灵这种东西不可能存在。”
说完,野野崎同学忽地低下了眼睛。这一刻,我觉得我第一次能理解在她长长的刘海背后隐藏着一种怎样的心情。
野野崎同学彻底生气了。
对于这个把这件让人悲伤的事件带着半好玩的心情当成怪谈、做着单纯的恶作剧而让学校骚动起来的犯人表达出明确的愤怒。对这件事声称让人不爽的她的发言里,隐藏着这么一种心情。我对于出于兴趣而和这件事扯上关系的自己感到羞耻起来。
不过另一方则,

“——我认为HUIWEN大人是存在的哦?”

在想着那些事情的我的旁边,一直非常不可思议地老实站在一旁的泽渡同学唐突地开了口。
“……难道是说在偏袒犯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这起事件难道不是真的由HUIWEN大人引起的吗?”
“……这算什么?你是认真的吗?”
野野崎同学的尖锐视线转向了泽渡同学。泽渡同学,为什么要突然说这种话呢?
“这次的事件如果只是单纯的恶作剧的话,的确可能存在犯人。但先不管是真有其事还是怪谈,这个可是流传了几十年的传说哦?而且,在为什么HUIWEN大人要留下这种留言这一点仍然未被解释清楚。如果这个理由在以前的奇怪留言中也存在的话,这不就是HUIWEN大人确实存在的理由了吗?”
听完这段话,我陷入一阵沉思。……虽然是出人意料的发言,但在‘谜之留言’里就没有什么意味吗这一点上我也有同感。
可是野野崎对泽渡同学如此的发言只付诸一笑。
“别让人发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理由又是什么?”
“这点的话暂时还不清楚呢,毕竟我也没看过那奇怪留言是什么样子的。”
“明明没有看过为什么还能说出这种话?幽灵什么的不可能存在,这种东西是谁都知道的一般常识。”
“这个是粗暴的理论喔。你知道‘恶魔的证明’(注)吗?证明其存在很简单,但证明其不存在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喔。”(注:恶魔的证明,拉丁文是probato diablolica(英文devil's proof),常被使用在修辞术和诡辩术里。由于具体说明这个可能会牵涉到复杂的纯学术性讨论,所以各位有兴趣的可以通过以上三种名称进行相关的资料搜索。在本文里只要理解是泽渡同学以无法证伪来证明幽灵“可能”存在的一种诡辩手法即可。)
“那种根本就是诡辩,连讨论的价值都没有。说到底你那种说法也无法证明其存在,结果还不是一样。”
“等、等一下,你们两位……?”
总觉得现场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与明显被激怒了的野野崎相对,泽渡同学还是依然一脸高兴地笑着,那副游刃有余的笑容似乎让野野崎同学越发焦躁。
为什么泽渡同学要突然说出这种话呢?
“就、就止打住吧泽渡同学,太孩子气了。”
“西村君是到底哪一边的同伴呢?”
“欸……?”
“……的确呢,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怎么看?”
“欸、欸欸欸欸?”
突然被当成靶子的我左右频繁移动着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泽渡同学和野野崎同学就形成了从两腋逼紧我的形势,也就是说我无处可逃。
“………………(野野崎同学冰冷的视线)”
“………………(泽渡同学满脸的笑容)”
好可怕!这两个人好可怕!
这无谓的爱情喜剧是怎么一回事啊!
“……呃,唔…………”
好想尽量和平收场,但是如果说出像‘可能存在,也可有不存在’这种不决断的意见的话,那两个人真的会不会接受吗?
一边汗如瀑布般从额头上流下来,一边拼命思考如何做才能摆脱现状的结果就是,我不自觉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这样的话,不就只能实际确认一下了吗?”
既然无法从口头上证明其是否存在,就只能实际到现场看个究竟了,这样的话应该就能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吧。
……对于也没经过仔细考虑不过是一时兴起说出口的话,我马上就觉得后悔了。
“原来如此,这是个很好的想法呢。”
理解力好得毫无必要的泽渡同学马上就接过我的话茬。哎呀抱歉刚才的还是不算,正要这么改口的时候,野野崎同学早一步“这是什么意思?”地这样问道。
“亲身去确认一下幽灵是否存在的意思哦。——有胆量潜入夜晚的学校吗?”
面对可以理解成挑衅的泽渡同学的发言,不用说野野崎同学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对着这两个人,身为罪魁祸首的我怎么可能说得出“那么后面拜托你们俩了”这种话呢。
……就这样,我不得不要和泽渡同学她们一起在深夜潜入学校。





当天的夜晚十点,我尽可能地注意着不要发出脚步声,一边偷偷地溜出了家。
虽然我不觉得被家里的人发现我溜出家里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被问到等会准备去哪里的时候会很麻烦,所以还是以防万一。
…………不过,夜晚的道路还真是让人不安呢。
和无论到夜里几点都会有什么地方在点着灯的东京不同,真昼之崎的夜晚同是非常安静。虽然走到车站附近的话应该还是挺繁华的,但夜晚过了十点之后店铺基本上都关门了,在这种时间还开着的店充其量就只有便利店而已。
在这种夜路上走啊走,总算看到了真尽量之崎高中的校门。门口旁边孤零零地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那是穿着校服的野野崎同学。
“……什么时候到的?”
“一个小时前。”
始终是这种时间,说不定不会来的吧,会这样想的我似乎太天真了……如果我对她说难为你这都没被抓去教育呢之类的东西的话会更加激怒她的样子,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寻找起另一个还没出现的人的踪影。
“泽渡同学还没来吗?”
“不会是觉得害怕于是逃跑了吧。”
野野崎同学以不会是听错的险峻声音回答了我的问题。……完全被讨厌了呢泽渡同学。
不过真奇怪呢,指定夜晚十点半的不是其他人而正正是泽渡同学本人,而泽渡同学却还没有出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在思考着这种事情的时候,等候着的人总算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哎……?”
我对着突然从校园那边出现的泽渡同学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为、为什么会从那边来的?”
“我先行确认了沿经的路线,毕竟准备的事情做多少都不过分呢。”
“你说沿经路线……莫非你已经一个人进去过教学楼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
“…………哎呀,只是觉得泽渡同学真是厉害啦。”
“哦呵呵,不要这么夸奖我啦。”
泽渡同学有点害臊似的笑了起来。这是那个天才和什么只差一线的鲜活例子。
“另外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今天值班的是多田老师喔。”
“……真的假的?”
“被发现的话就死定了呢。”
“………………”
……我早已是被盯上的身份了。那个肌肉老师的话发自真心地犯及冠以教育之名的罪行也并非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完全无法把泽渡同学的话当成玩笑,身体超出恐惧而激起一阵战慄。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的话还好,但如果连后辈的野野崎也卷进来这种事的话果然是有所抵触。想回头的话就只能趁现在了,虽然泽渡同学应该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不过估计也不会对着说想要回去的人说太过分的话吧。
“想回头的话就趁现在喔,野野崎同学?”
读取到那样想的我的思想吗,泽渡同学面带微笑地这样说道。但是,这种说话方式不是只会起反效果吗……
“……这是这边的台词。你那边才是,什么时候想回去都可以,本来我就一个人也没问题。”
不出所料,野野崎同学以淡然的口吻回应。
……来到这种地步就没办法了,我也只能做好觉悟了。
“那么,我们赶快吧,请快点过来这边。”
“……就算你这样说,我们要怎么做?校门可是关着的哦。”
“现在就打开啦。”
噢,这样啊,从里面就可以打开了。……咦?但是,这样的话泽渡同学是怎么进去的呢?这校门可是高两米以上的。
“只是普通地爬过校门而已。”
一问之下,泽渡同学如此爽快地回答道。真的很厉害啊这个人。
“那么我们走吧,职工用的玄关已经打开了,我们从那边进去吧。”
在相当可靠的泽渡同学的带领下,我们幽灵搜索队开始工作。前方可以说是相当于老虎的巢穴,于是私下的交谈也自然地变得小声起来。
(……虽然早就料到,但还真是漆黑片呢。)
(基本上什么都看不到呢。不过,不觉得深夜的学校探险很刺激吗?)
(轻率,又不是来玩的给我认真点干。)
我们三人蹑手蹑脚,压低呼吸声,身子聚在一起往前走着,一边祈祷着不要被值班的多田老师发现,一边紧张地一步一步往二年级的教室接近。
(——咦、呜哇!?)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脚下似乎绊到了什么。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漆黑的视野一下子变得更加黑暗了。急忙采取了受身之后,就发现自己摔倒了。
我的手附近有个像是扶手的东西,于是我反射性地抓住它站了起来。
(西村君意外地大胆呢。)
(……哈?)
(西村君抓住的是我的裙子喇。)
(……………………………………唔!?)
理解到自己的右手引起了恶梦般的事态之后,我马上把视线追往野野崎同学。哎呀,虽然没看人,不过不是哦,不是这样的哦野野崎同学!?
(而且内裤也被连着扯掉了。)
(咿——————————————!?)
我立刻离开了原地,但是泽渡同学像是要再追加一击似的,
(等一下,不要跑这么远嘛,这样不就不知道谁在什么地方吗?要开一下电筒吗?)
(什么一副想让人看的样子啊你!?)
(…………………………………………)
让野野崎同学扫兴了……。
不用看都知道她在用冰冷彻骨的视线看着我们这边。
(不过呢,做着这种事情的期间我们也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呢,从离楼梯的距离来看,这里应该是二年十二班。)
泽渡同学的一句话让混乱的场景稍稍取回平静。总觉得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明明什么目的都还没有完成。
(顺便一提西村同学。)
(什么……?)
(我现在还没有穿上内裤。)
(快穿!)
让露体狂闭上嘴之后,我们走进无人的教室。
虽然只要在手边摸索一下的话就能找到电灯的开头,但这样做的话无论是里面还是外头都会发现我们,所以这个还是忍受一下吧。
(……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裙子要怎么处理才好呢?)
(穿上啊!?)
已经受够了这个人!!
(…………等等)
野野崎的轻弱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对啊对啊,野野崎也说点什么嘛!
(……电筒,我想照一下黑板。)
出乎意料地,她说出的是这样的话。
……黑板?
(怎么了,野野崎同学?)
(………………)
眼睛也差不多适应黑暗的环境了,我也逐渐能够分辨出周围景色的轮廓了。其中的野野崎同学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抬头紧紧盯着黑板。
(那么我照了哦。)
泽渡同学接通了电筒的电源。
一束光撕开了黑暗,照亮了整块黑板。

『台風(たいふう)吹(ふ)いた』(台风吹过)

“……………………唔!?”
我几乎下意识地大叫起来。
黑板的中心位置上写着小而无机质的文字,和笹原君让我们看的照片中的字很相似。
是HUIWEN大人,不会错了。
(……等、等一下哦,为什么会这样?泽渡同学,你说过刚才确认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的对吧?)
(……这真是让人吃惊呢。)
刚才还那样胡闹的泽渡同学现在也用奇妙的口吻低声说道。
真奇怪,我们从潜入校园到来到教室为止所需的时间,应该充其量也就是十分钟左右,至少我们自身就可以作为这段期间没有人从正门出入过的证人。
(……到其他教室看看吧!)
我和其他两个人走向旁边的二年十一班。
但是,这里果然也是空无一人,取而代之在黑板上的是——

『遠(とお)のく音(おと)、奥(おく)の音(おと)』(疏远之音,深处之音)

……这个果然叫人毛骨悚然。
之后也把其它教室去了一遍,不过结果都一样,每间教室都没有人,取而代之的就是每块黑板都留下一句谜一般的奇怪句子。
交谈在不知不觉中就停止了。最后来到的二年一班的教室里,我们在留下的“你……看到了吗”这句阴森的句子前无意识地愣在那里了。
仅仅十分钟,这么点时间里就写好这么多句子,就算是我们也难以置信。
物理上也处于可能与不可能的边缘。就算假设能够做得到,为些必须准确无误地知道我们从入侵校园到到达教室为止所需的时间,而这点首先就不可能了。
…………该不会真的是幽灵在作祟吧?
“是回文呢。”
“……?的确我是认为这肯定是‘HUIWEN大人的诅咒’喇。”
“不,所以说是回访啦。我们所看到的这些留言,每一条无论是从头读起还是从后读起都是同样的名子,没有注意到吗?”
“…………真的啊。”
被泽渡同学这么一说我也总算注意到了。
原来如此,的确是回文呢。
“在黑板上写出来看看吧。西村君,还记得的吧?”
“嗯,还记得……嗯,稍微等一等。”
泽渡同学照着黑板,我同时并排写下到目前为止看到的怪文。
从头按顺序是一班、二班——十二班。

『あなた……見(み)たなあ?』(你……看到了吗?)
『軽(かる)く作(つく)るか』(要轻松地制造吗?)
『会計課(かいけいか)』(会计课)
『白熊(しろくま)白(しろ)くて黒島(くろしま)黒(くろし』(白熊白,黑岛黑)
『対岸(たいがん)に黒(くろ)く六人(ろくにん)がいた』(对岸有六个黑人)
『「切(き)るな」に「切(き)れ」、気(き)になる木(き)』(“不准剪”和“给我剪”,让人在意的树木)
『軍旗(ぐんき)立(た)てたキング』(大王扬起军旗)
『選(えら)ぶ油絵(あぶらえ)』(选择油画)
『新幹線(しんかんせん)降(お)り温泉(おんせん)監視(かんし)』(下了新干线监视温泉)
『下鴨市(しもがもし)』(下鸭市)
『遠(とお)のく音(おと)、奥(おく)の音(おと)』(疏远之音,深处之音)
『台風(たいふう)吹(ふ)いた』(台风吹过)

(##YJ:有个别句子可能有多种理解方法,但这些句子都是为了凑成回文形式而写的,所以意思是次要的,译文也只是辅助阅读,不至于让不会日语的同学看到一片黑压压的日语而感到无所适从。)

把这十二个单独拎出来也理解不了其意思的句子并排放在一起,仅仅是这样做就已经教人觉得阴森可怕。
但正如泽渡同学所说,这些句子都有着回文这个共通点。
“看起来不像是有些什么含义在里面吗?”
“……也就是说,泽渡同学想说这个就是暗号?”
“就是这么一回事。关于十二这个数字,还有回文这个共通点,我认为这绝对在传达着什么意思的。西村君不这样认为吗?”
“虽然是觉得有点什么啦……不过这个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是接下来要思考的东西喔。”
搜索幽灵这个当初的目的不知道抛什么地方去,泽渡同学一站到像是暗号的东西前,双眼就闪闪发光,完全没把现在这里是深夜的学校这件事放在心上。
“……”
另一方面,从刚才开始野野崎同学就陷入了沉默。我朝着一动不动只是一直抬头望着黑板的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野野崎同学,你还好吗?”
野野崎同学只把头转向我这边。她那藏在长长的刘海下的双瞳,让这时的我感觉到似乎有游走着一丝不安。
“…………幽灵什么的、不可能存在。”
野野崎同学用至今未有过的低沉音调低声喃喃道。
虽然从幽灵否定派的她看来这的确是让人震惊的事实,但就算这样她样子还是有点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野野崎同学,你对幽灵的存在否定到那种地步,有什么别的理由吗?”
在这种情况下开口的,意外地是泽渡同学。
……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觉得有点奇怪呢,如果只是单纯讨厌这类怪谈的话,正常来说倒应该是对这种事情完全提不起兴趣才对。但野野崎同学却意外地对HUIWEN大人的内容非常熟悉,而且本来不是还打算独力找出犯人吗。这几点都让人无法释怀。”
泽渡平淡地说道。……不过,被她这么一说发现也确实如此。
如果讨厌的话就贯彻不干涉的原则就好了,而且,为什么她对HUIWEN大人不存在的证明积极到这种程度呢?
“…………为什么要问这种事情?”
“因为让人在意啦。如果知道些什么的话,方便告诉我们吗?”
说完泽渡同学轻轻一笑。
野野崎同学则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这期间两个人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思想交流,不过最后野野崎同学露出一副一下子泄了气的样子。
“……以前在这所学校里去世的女孩子的名字,叫做野野崎灯里。”
“…………野野崎?那就是……”
“爸爸的妹妹,相当于是我的姑姑。”
这个名字有印象听说过,倒不如说,有印象看到过才对。
在再次回到寂静的教室里,她讷讷地接着说下去。
“她人从出生起就体弱多病,所以经常连学校都去不了。不过相对地,她很喜欢看书,其中特别喜欢看推理小说。爸爸是这么告诉我的。”
“推理小说……对啊,那本玻的短篇集就是……”
“……即便如此,其实她还是很想像个普通的孩子那样上上学,和朋友一起玩的。在自己本来应该要上的小学被拆掉的前一天,灯里姑姑她从跑出了家里,鼓足勇气向在那里的同学打招呼,说想要一起玩。”
野野崎倏然低下眼睛。
简直就像是在说着自己的事情似的。
“不过就是那样一个故事而已,却在学校里被当成怪谈,说成是什么亡灵什么诅咒的,我绝不能容忍。”
刚才一直缄默不言的泽渡同学,注视着野野崎同学张开了口。
“如果这个暗号是无情的犯人的所为,那么我们就必须从这份恶意中保护你的姑姑;如果真的是你的姑姑留下的信息的话,我们就必须收下这份信息。我是这么认为的呢。”
“…………”
野野崎同学面无表情地沉默着。
泽渡同学似乎不打算再说更多,而是开始在黑板前开始左思右想自言自语起来。她的注意力大概已经转向了眼前的暗号那边了吧,这点果然很有泽渡同学的风格。
谁都没有说一唏话,不过,这与之前的沉默不同,并非是让人郁闷的安静。
“……HUIWEN大人不是什么亡灵,这留言才是什么诅咒。”
这个时候,沉默被野野崎同学的话打破了。
“只是在捉迷藏而已。HUIWEN大人——灯里姑姑她只是希望有人能找到她而已。我想她几十年来一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而觉得寂寞了,只是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到现在还在这里而已。”
大概并非期待着哪个人的回应而说出这样的话的吧,但是应该也不是自言自语。
野野崎同学的说话很快飘落到我胸中深处——然后,一道闪光如同电流般在头脑中闪过。

十二句回文。
包含在暗号中的真实。
希望有人发现而写的留言。
孤身一人的HUIWEN大人。

我感受到了一种仿佛脑海中几条缠绕在一起的疑问的丝线被逐一解开了的感觉。
虽然并非有完全确实的证据,但是有一试的价值。
“……泽渡同学,可以帮我照一下黑板吗?”
“好的,我明白了。”
泽渡同学按我所说的,用电筒照亮整块黑板。没有问我理由这点,也许是她已经想象得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吧。
纵向排列的十二句回文的旁边,我再一次写下这十二句回文,不过这次是以平假名的形式写出来。这一次,标点符号全部都拿走了。这样肯定更好懂一点。

『あなたみたなあ』
『かるくつくるか』
『かいけいか』
『しろくましろくてくろしまくろし』
『たいがんにくろくろくにんがいた』
『きるなにきれきになるき』
『ぐんきたてたきんぐ』
『えらぶあぶらえ』
『しんかんせんおりおんせんかんし』
『しもがもし』
『とおのくおとおくのおと』
『たいふうふいた』


“……你在干什么?”
对于我的行为,野野崎同学发出了明显觉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在这个阶段还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是很正常的事情。
“野野崎同学所说的话让我想到了,HUIWEN大人希望别人能找到一直是孤身一人的自己呢——我觉得回文里面也有哦,孤身一人的文字。”
“原来如此。”
“…………?”
泽渡同学果然很快就理解了,只剩下野野崎同学一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对我说的话轻轻侧了侧头。
“例如,‘新聞紙(しんぶんし)’(报纸)这句回文,‘しんぶんし’这几个文字里,‘ぶ’是中心,两侧各有一个‘し’和‘ん’。”
我在黑板上写上“しんぶんし”几个字。
“在这种情况下,‘ぶ’就是孤身一人的了。”
我用黑板擦‘  ぶ  ’让这个唯一的文字凸显出来。
对,这就是在回文里的孤身一人的文字。
“在回文里也会有像‘キツツキ’(啄木鸟)这种没有中心文字的形式存在,但是,在这里罗列的十二句回文,无一例外地都是有孤身一人的文字的回文。”
说明到了这个地步,剩下的就是针对理论的证据。我单手拿起黑板擦,这次则是按顺序把前面所写的十二句回文逐一进行擦除。

『   み   』
『   つ   』
『  け  』
『       て       』
『       く       』
『     れ     』
『    て    』


『   あ   』
『       り       』
『  が  』
『     と     』
『   う   』

(注:连起来是“みつけたくれてありがとう”,意思是“谢谢你找到了我”)

刚一擦完,漆黑的教室被一道光包围。
“是谁!是谁在那里!”
耳熟的叫喊声,以及跑向这边的急促的脚步声。射进教室里的光来自远处的那边照过来的电筒的灯光——是多田老师!
“糟了,不逃的话!”
我这样叫出来的时候泽渡同学已经跑了出去,反应太快了吧喂!
“野野崎同学!会被发现的!快点!……啊真是的,喂,要跑了喔!”
我拉上呆然站在黑板前的野野崎同学的手,匆匆忙忙跑出教室。
“……那声音!你这家伙,是西村吗!”
“咿——————!?不、不是!搞错人了!”
“给我等着————西村——————————!”
“咿呀—————————————————!?”
我从那似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不顾一切地逃了出来。





“明天……我要用什么表情去上学才好呢……”
“请放心,我会为你包好奠仪的。”
“我才不要!!”
奇迹般地摆脱了多田老师之后,我们走在从夜里的学校回家的路上。
这种时间果然还是不能就地解散,我们现在正在送野野崎回家。
“…………”
野野崎同学从那时开始就一直是这种状态。不过,我也认为这很正常。
“话说回来西村君。”
“……什么?”
“你打算拖着野野崎同学的手到什么时候呢?”
“诶……?”
被人这么一说才第一次察觉到。似乎从离开学校的时候开始就一直这样拖着了。
“呜哇,抱、抱歉!”
“…………”
虽然我慌忙放开了手,但她的表情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没反应到这种程度让人不由得有点担心起来。
不过与我所担心的相反,放开手之后野野崎同学意外地有好好跟上我们的步伐。
之后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她终于开口了。
“……家、已经、在那边了。”
“诶?啊、这、这样啊。那么,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吗?”
送到玄关的话反而会给人添麻烦吧,本人都这么说了,似乎还是在这里就分手比较好。
“……”
但是野野崎同学一直盯着我们的脸,一点也没打算离开这里。
正惊讶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我还没有认同幽灵的存在。”
她向着泽渡同学这样说道。
泽渡同学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轻松地回应说“真是不坦率呢”,不过她们两人之间已经没有当初争论这个无果的问题时的那种凶险的气氛了。嘛实际上不快的一直就只有野野崎同学而已,泽渡同学则是由始至终都是这种感觉。
我们未通确认到幽灵的存在,但是,幽灵是存在的也好、不存在也好——这种事无论哪个都好不是吗?那个暗号足以让我们产生这种感觉。
“那么我先回了。…………晚安,前辈。”
说出让人吃惊的一句话之后,野野崎同学就小跑着离开了我们。确认她走进了就在附近的民居之后,我们再次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我们也回去吧。”
“也是呢,呵呵。”
满脸春风的泽渡同学这样回答道。虽然她的笑容和平时一样,不过总觉得这笑颜比平时的还增量了五成。被野野崎同学称呼前辈就有那么开心吗?泽渡同学意外地也有单纯可爱的一面呢。我这么想着的时候。
她兀然说了这样的话:
“话说回来西村君,你已经察觉到这次的犯人实际上是我这件事了吗?”
………………………………
…………………………
………………哈?

“咦?你没有发现吗?”
“…………不不,给我等一等,我听得不太清楚。嗯?你说什么?”
“HUIWEN大人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哦,在教室里留下暗号的人是我。我还以为西村君已经注意到这点了。”
……在说什么啊这个人?
“请认真想一想,刚才的暗号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可以写下了的对吧?”
…………稍微整理一下吧。
我回想起刚才在将将十分钟的时间里在二年级所有教室里写上暗号的那件事,但是,这的确是以泽渡同学所说的“十分钟之前什么都没有写上”的证言为前提才成立的诡计。
而且十点半在学校集合的时候,泽渡同学是在校园一侧出现的。那个时候泽渡说过“确认了沿经路线”,换句话说,她有时间走遍所有教室。
………………欸?………………真的吗?
“……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请便。”
“一个星期里一直在做这种事吗?”
“每天晚上潜进学校是件很辛苦呢。”
“……那些句子,我听说的是每天都用难以想象是人写出来的相同笔迹写下的哦?”
“笔迹伪造是暗号制作的基本。”
“你说过不了解HUIWEN大人的事情哦?”
“我的演技很出色吧。”
“……非常感谢你的回答。”
“不客气。”
提问与回答结束。
我用力做了一次深呼吸,不过不够于是再做一次,然后又再做了一次。
“……呃,什么?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种情况?附和泽渡同学的自导自演的结果是我明天要被多田老师杀掉?”
“大概会演变成那样吧。”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抛开现在这里是深夜的住宅区这件事不顾,我用力叫喊到呼吸跟不上为止。
哈啊?哈啊!?这算啥?哈啊啊啊啊!?
“哎呀,我也没想到事情可以进行得这么顺利啦。一开始只是单纯试着对照着怪谈设计暗号,但是这会和野野崎同学的事扯上关系完全是偶然,真是吃了一惊。”
“吃惊的是我才对啊!!这算什么!!从没听说过哦!!”
“结果上来说不也是圆满收场吗?请跟野野崎同学保密呢。”
“那我呢!?背负被多田老师打死的命运的我呢!?”
“这又不是我的责任,是在那里被发现的西村君不好呢。”
“突然变脸了吗!?”
虽然的确是我自己不好!
但是总觉得无法接受!!
“…………我说啊,泽渡同学,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是什么问题呢?”
……哎呀,嗯,我明白了。退一百步来讲,把被多田老师揍飞说成是我自己的责任也好。虽然一点都不好,虽然我还想活下去。
但是比起这个,比起这些事情——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我不会忘记一个星期之前的事情。
那一天泽渡同学对我所做的恶作剧,就算那时因为大家都出了洋相而原谅了她,但如果对那件事完全没有反省过的话,我也到底是不能沉默下去。根据回答我甚至有必要重新考虑以后的交往方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边轻轻嘟起了嘴,
“…………因为想和西村君一起玩啦。”
一边这样说道。
“……………………哈啊?”
“西村君,觉得不开心吗?”
“……那个,哎呀,我有点搞不懂你说的话啦。说想要和我一起玩……欸?什么意思?”
“……所以就是这么一回事哦?”
……不明白。
这孩子在想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说什么想和我一起玩,为了这种事而花了一周时间一直做着这些准备吗……?”
“是的。……果然是觉得不开心吗?”
泽渡同学无精打采地露出沮丧的神态,似乎对这边的反应感到相当遗憾。
……我要怎么做才好……?
“哎呀,那个,泽渡同学,如果只是想玩的话,就不要做这种事情而是更普通地玩吧。我也是想要了解多一点泽渡同学的。”
“…………真的可以吗?”
泽渡同学那微微湿润的眼睛再一次逮住了我。被她从非常近的距离抬眼仰视着,不经意地心脏在仅仅一瞬间高声作响。
“什、什么好不好的,在邀请的也是我这边。”
“那么,西村君什么时候有空呢?”
“啊、嗯,基本上每日都有空喇……不过一整天都有空的话应该是下个星期天吧。”
“我明白了,那么下个星期天,十点钟在车站前集合没问题吗?”
“嗯、嗯,没有问题。”
……嗯?……咦?…………这个?
“非常感谢,那么我今天就先这样了。晚安,西村君。”
“诶、等一、泽渡同学——?”
话未说完,泽渡同学就轻轻点头行了个礼,还来不及叫住就已经立刻离开了。
我一边愕然地目送着不一阵子就变小了的她的背影,一边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反复咀嚼着关于刚才定下来的下周末的约定的那件事。
…………这个,难道不是约会的约定吗?



本帖最后由 ocg42=YJ 于 2012-12-26 19:12 编辑


第三问 倒立而行的少女心

约会。
英文来说是date。
原意为日期。
生活在英语圈子里的人听到这个单词的机会应该不是一般地多,如果我是出于于英国或者美国的话,现在心跳应该会平稳些吧。为什么偏偏我的父母是纯种的日本人呢,我今天满脑袋尽是想着这个问题。
有谁会预料到,约会这个单词竟然会有机会以这种意思用在我身上,至少我是没有预想过。
哎呀不过、可是,可是啊,首先先冷静下来吧我。来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吸—吸—呼。这是拉玛泽呼吸法。(百科:拉玛泽(生产)呼吸法,也被称为心理预防式的分娩准备法。这种分娩方法,从怀孕7个月开始一直到分娩,通过对神经肌肉控制、产前体操及呼吸技巧训练的学习过程,有效地让产妇在分娩时将注意力集中在对自己的呼吸控制上,从而转移疼痛,适度放松肌肉,能够充满信心在产痛和分娩过程中保持镇定,达到加快产程并让婴儿顺利出生的目的。)
……呼。
我根本就是被约会这个单词过分扰乱心神了。那个单词对于像我这种纯情绅士来说的确是刺激有点强的桃色词语,但是我没有被这么一点东西蒙蔽双眼而忘记了非常重要的事情吗?
对方可是泽渡同学哦。
那个人正是披着天使外皮的外星人。因为与那种人约会,就为了思考像是穿什么衣服好呢、去哪里好呢、路上聊点什么好呢等等这种像个中学生一样的问题而彻夜难眠的话,我觉得这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而且本来就是在学校里几乎每天都碰面的对象。
这就是说,你看,就算说是约会其实不也和平常没什么分别吗?不过是见面的地方由学校里变成学校外而已,除此之外毫无必要特别在意任何东西。
所以像“平生第一次在休息日和女孩子一起去玩啊”或是“泽渡同学穿便服会是什么样子呢”之类的多余的东西,就没有必要去考虑了。没有必要。都说没有必要了啦。
………………约会、吗。
“哈……”
想到这里,我的思考回路又回到了起点。这都已经是第几次了?如果把这没有止境的叹息全写在纸上的话会演变成很糟糕的情况,所以只能作罢。不过如果有哪位特别的人想更深刻地理解我的心情的话,从本章第一行到这里的段落来回看个十次左右的话或许就差不多了。
时钟指针已经踏在十点半上。从我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子前打开习题册以来已经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这种难度的数学题,平常的话明明只要十分钟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啊啊真是的,不就是和泽渡同学约会而已……”
“你说的约会是什么?”
“呜噢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声音非常突然地在耳边响起,我以滚落之势从椅子翻过身来。
转过头看过去,那边站着洗完澡出来的小知。
“?”
轻薄的粉红色睡衣里散发出热乎乎的白色水气,一个娇小的女孩脸露不可思议的神色目不转睛地窥探着我的双眼。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啊?我刚才是不是被听到了很糟糕的事情了呢?
“怎、怎怎怎怎怎么了啦这么突然!我一直有说进我房间前要先敲门的吧!”
“为什么这么生气?我是洗完澡了来告诉你可以进去了喇,还有房门是一直开在那里的呢。”
“呃、诶?真的?”
“嗯。另外明明小知是大概五分钟前开始就站一直站在这里了,但哥哥完全注意到我,而且差不多每隔三十秒就一边揪着头发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你还好吗?要叫救护车吗?”
“都看了这么久就早点叫我啊!?为什么你对着自己的亲哥哥可以这么冷静的啊!?”
“……哥哥,在学校里发生什么痛苦的事情了吗?需要小知安慰一下你吗?”
“不用你管!!”
什么事都要问,这个小不点真烦人。她名字是知子,在我一样的真昼之崎高中的附属中学上学,是比我小三岁的妹妹。
小知这个名字是我过去帮她取的差不多相当于外号的称呼,但是现在明明已经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了,这个称呼却还是像量身订做般适合这个小不点。再加上她本人也不知为何很喜欢这个称呼,所以到现在我们兄妹间还是使用这个叫法。
“嘛算了。我说哥哥,一起来玩吧。”
“哈啊?你不是因为浴室空出来了才来叫我的吗?”
“没听到浴室开门的声音吗?哥哥发牢骚的时候妈妈似乎已经进去了。所以,妈妈出来之前来打发下时间吧。”
“……哈。算了,也没什么所谓。”
虽然有点在意还没动过笔的作业,不过,事实上现在这种状态下无论一直盯着它多久我都不觉得能够做完它,既然如此,为了转换一下心情而陪妹妹玩说不定也有好处。
“那么,你想玩什么?”
“玩歌留多吧,歌留多。”
(百科:歌留多(かるた),如果有看花牌情缘的同学应该对这个会有所了解吧。歌留多是把和歌写在纸牌上,游戏者用的牌上只写有下句,听读牌的人读上句,找对应的纸牌的这么一种纸牌游戏。与其相关的概念还有百人一首和花札(花牌)。百人一首现在泛指集合100位歌人作品的一般私撰集,不同地方可能会有不同的百人一首,不过最常用的似乎是小仓百人一首。而花札(花牌)在日本里实际上是与歌留多不同的一种纸牌游戏,看过夏日大作战的同学应该会有所了解,具体的规则既可上网找找,也可实际买一副看里面的说明书。【最后一提,YJ对歌留多也没什么了解,如果里面有什么错误的话敬请指正。】)
“这是两个人玩的吗?”
“嗯,小知负责读牌,哥哥负责找牌,然后享受观看哥哥‘嘿呀嘿呀’地拍打地板的情景的游戏。”
“我的认识中没有如此缺乏建设性的游戏。”
我从认真地在地板上排起纸牌的妹妹手中没收掉纸牌,为什么我非得陪她玩这种白痴一样的游戏啊?
“唔嗯。”
被收掉游戏道具的小知脸带不满瞪着我。
“那哥哥也来想想嘛,只会说不行的男生不会受欢迎的哦。”
“又不是我想玩……哈啊,那么打电动可以了吧打电动。哪,玩哪款让你来选。”
“才不要嘞,哥哥太强了。五年前的游戏到现在还是每个双休日缩家里玩,怎么可能赢得了这样的人。”
“谁是灰暗避光豆芽男爵啊你这家伙!”
“又没说到这种程度……”
妹妹稍稍收敛了一下。
“而且说回来,其实哥哥如果不作声的话脸还是挺中看的,哥哥不要把自己贬得太低啦。”
“……别、别说蠢话了,这可不是我自夸,我可是为没有几个男子高中生长着像我这么平凡而且缺乏特征的脸而感到骄傲的哦。如果有学校题材的电影里‘男子学生Z’这种角色的话,我有自信能演出世界第一的水平哦。”
“真心自夸不起来呢……不是这样子啦。怎么说呢,哥哥在展示良好的自我形象上致命地抓不住要领呢。要试试按小知说的方式做做看吗?”
“哦、噢噢,可以啊。”
“那个呢,首先稍微收一下下巴,三厘米左右。然后挺直背腰。接着用力睁开那对好像没睡醒的眼睛。啊,不行不行,这个让人很不舒服,所以不要抖腿。嗯,之后双手微握放到膝盖上,对对。好,三秒钟就足够了,摆一个认真的表情出来。”
“……我平时看起来就那么不认真吗……?”
“总之照我说的做就好了啦。”
“知、知道了啦。”
我做出刚才说的那种表情,然后小知就单手拿着一面小镜子面对着我,说道,
“你看,怎么样?”
“——真的假的!?”
这谁啊这个清爽的文学系男子!?
从细节上看这本应该是非常熟悉的自己的面容才对,但镜中映照出来的却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都已经是深夜了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啊。不妙,我家妹妹的出品不简单。
“看,明明不过是改变一下角度就已经可以有这么大的变化,哥哥还真是擅长看不起自己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了。你看,变回原来的脸了。”
“真的啊……”
三秒过后,我在镜中的脸又变回原来的暗淡无光的灰暗避光豆芽男爵。虽然只是一场短暂的梦,不过让我感觉到似乎有希望从自身发掘新的可能性。
“……哎呀,真是吃了一惊,感觉有动力再稍稍加把劲了。”
“真的是这样想的话,希望你能用认真一点的表情来说啦。”
小知哈地一声轻轻叹了口气。哥哥的威严无处可寻。
“算了,玩耍的事就这样吧。不过刚才的那些话,可以告诉我详细情况吧。”
“刚、刚才的话是指什么呢?”
“哎呀,似乎听到约会什么的。”
“……………………”
叭嗒叭嗒叭嗒叭嗒!
汗水如瀑布般从额头泻下。事到如今才注意到,无论被谁听到都好绝对不能被她听到的那件事,现在却被她听到了这一事实的重量。
“喂,那是什么回事?该不会哥哥交女朋友了吧?”
“不、不是啦,你搞错了。”
“嘛也是呢,毕竟是哥哥呢。那么叫泽渡同学的人是谁?和哥哥是什么关系?”
被人若无其事地说着失礼的事情这点让人介怀,即使如此这种羞耻的事情怎么可能对亲妹妹说得出口。可以的话真想从窗口溜出去,但是很遗憾我家在公寓大楼的十楼,羞耻再怎么也无法和死放到同一天平上衡量。
“喂喂,叫泽渡同学的到底是谁啊?是有那么难以启齿的关系的人吗?”
“哎、哎呀,才不是啦……”
“那就是可以说的对吧。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我使尽浑身解数还是无法摆脱这境况。不过对着对我的女性关系兴趣盎然的小知,用一般的借口是无法让她接受的。
“……小知,你误解了哦。”
“误解?”
然后,拼命思考的结论是,
“泽渡同学是个男生。”
“……………………………………”
妹妹双眼的颜色迅速变得冰冷起来。
简直就像看到了已经水败发臭的垃圾一样的眼神。
“……不、不是啦,那个,所谓约会也是一种婉转的说法啦,你看你也会这样说的对吧,在和同性(注)的朋友去玩时有时也会开玩笑地叫做约会。”(注:原文写的是“同姓”,怀疑是笔误。)
“太恶心了不要靠近我。”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现在明白有个青春期女儿的父亲的心情了。
好痛……心脏非常痛……
“对不起……我会说真话的了所以别说出那种话……”
“一开始就不要撒谎不就好了嘛。”
小知一副受够了的样子说道。心力交瘁的我投降了,决定说出真话。老实说这种话还是让人比较害羞了,不过比起被妹妹误解自己的性癖起来不知要好多少倍。
泽渡同学的情况,之前HUIWEN大人的那件事,以后之后演变成定下约会的约定的过程。
“…………”
小知听完来龙去脉之后,脸上露出一阵沉思的表情。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碰头?”
“……明天十点在真昼之崎车站前。”
“我明白了,那么小知也去睡了,晚安。”
“啊、嗯,晚安。”
小知只说完这些之后,便轻轻挥挥手离开了我的房间。
……明白了、是指什么?





然后到了第二天,约会的当日。
结果我一直到天亮前都没怎么睡着,最后出门时时间勉强赶得上。虽然什么打扮都没做,只穿着非常普通的便服便从玄关飞奔出去,不过这着装到底好不好呢?不过我基本没有称得上打扮的衣服就是了。
到了车站前十点半,我有两件事感到在意。
“……泽渡同学真慢呢。”
第一件是,明明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但泽渡同学却还没出现。虽说前段时间夜里潜入学校时也是迟到了,不过她有点不守时这点还是无法让人完全不在意。
“……………………”
不过,这个姑且先放一边。
对着从刚才开始就在藏物体的阴影里偷偷窥探着我的那个人,我白了一眼,然后说道:
“……你在干什么啊,小知?”
“咦,露馅了吗?”
小知站在那里,上半身穿着透亮编织的收腰毛衣,下半身是挂着一个腰包的短裤,完全是一身外出的装扮。这家伙身材娇小却只有手脚很长,所以和这种轻便的装扮合衬得多余。
“啊哈哈。”
走向我这边的小知首先是露出笑容,那笑容自然得完全没有包含尴尬或者抱歉之类的意思在里面。搞什么啊这家伙。

“啊哈哈你个头,给我说明一下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诶?因为是哥哥的约会喔,让人很在意嘛。”
“你啊,因为在意就要不声不响地跟踪了吗?”
“可是啊,如果小知有男朋友的话哥哥也会在意的吧?”
“……诶,小知有男朋友吗?”
仿佛真有其事的口吻让人有点吃惊,不过小知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啦,不过,有的话你不会在意吗?”
“……唔嗯……”
合上眼稍微想象了一下。小知的男朋友吗……
……总觉得太缺乏真实感了。
“难以想象呢,本来没有那种会喜欢像你这种孩子的特殊口味的人吧。”
“唔,不要把我和哥哥混为一谈,毕竟已经试过好几次被人表白了。”
“真的假的!?”
“嗯。”
小知点了点头。哥哥对妹妹那不为人知的事实感到惊愕。真、真的有呢,特殊口味的人。
……不过的确,这个过去只是单纯小不点的家伙上了中学之后似乎也开始长点姿色了,有时也能看到她烫一下发做成微微的波浪造型。嘛,家人褊袒点来看的话说不定这也能归入某种可爱的类别中去。
“……也就是你和谁交往过了吗?”
“啊哈哈,没有这种事哦。觉得很麻烦于是说‘小知是哥哥的私人物品’全部拒绝了。”
“开玩笑的吧!?”
“效果显著。”
“骗人的吧!告诉我是骗人的吧!”
我在学校里的风评啊!
啊啊,所以才会只要最近一走近初中部附近的,老师们或者不认识的后辈就一边小声咬起耳朵,一边看着我这边吗!原来如此呢!
“嘛那种事怎么都好喇。不说这个了,哥哥,约会似乎被放鸽子了呢。”
“……诶?我被放鸽子了?”
“因为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了哦?虽然我也想会不会是电车晚点了。”
小知的话让我总算正确认识到自己目前的状况。
……的确,三十分钟,让人觉得迟到得有点多了。不过就这样认为她放鸽子了的话也不好说。
看到这样的我,小知一脸受不了的继续说道:
“还有啊哥哥,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应该知道手机号码的吧?”
“不知道,而且我也没有手机。”
“诶?真的吗?”
小知转过脸,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嘛,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还没有手机会让吃惊,让或许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尽管如此,其他人就算了,我觉得作为妹妹这点东西是应该知道的吧。
“真的啊。那个时候有很多情况,给我买手机这种话就说不出口了啊。”
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不,其实完全当成耳边风也关系的。
我的双亲直到最近还是处于分居状态。对于只顾自己心情就让我们几经折腾的这两个人,即便是现在我也说不上喜欢,不过在以前夸张点说就是超讨厌,说是怨恨也没问题。一般的父母理应要做的家务也撒手不管,一碰面就顾着吵架,自然地当时还小的妹妹就由我来照顾。
之后我成了初中生,中到双亲口中说出离婚的话时,我也就只有“啊啊,终于要吗”这种程度的感想,也没觉得多少悲伤。之后商讨完抚养权该怎么怎么办这种让人完全提不起兴趣的问题,结果就是我就跟着父亲前往东京,小知就和母亲留在真昼之崎。
大概双亲那边也有一定的内疚感吧,分居之后他们也开始尽些最低限度的父母责任。可能是因为一直照顾着小知吧,我很明白单亲抚养小孩有多辛苦,我想在父亲看来我也是个不怎么需要费心的儿子吧。我自己也完全没有耍任性的记忆,不过相对地也没有孝敬过父母的记忆。
所以,就算升上高中之后看到同学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拥有手机,我也没有向父亲说过什么。本来我也完全不觉得那个时候有必要买手机。
……啊、这里是笑点哦?
嘛,这些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家伙还记不记当时的事情。
“诶,不过小知有手机的哦?”
“…………哈?”
“前段时间和爸爸他们三个人一起出门的时候买的。”
“等一等啊,为什么会?”
“知子很可爱可以必须买——这样说的。”
“给我等等!?”
人家在回想一点严肃问题的时候这算啥啊!?
“对不起,不知道原来哥哥没有手机。没有说起这事就好了。”
“这不是没说起就好的问题啊……说不定过几天我就离家出走的喔……?”
“我们会帮你提交搜索申请的呢。”
“首先是拦住我才对吧!?”
自己说出来也不惭愧,我觉得我在这种家庭环境里到现在都没有干起坏事来真的是奇迹。
“嗯,嘛,这件事就先放一边吧。”
“才不要放啊……那两个家伙,回去之后绝对饶不他们……”
“真是的,听人家说话喇。那么啊,哥哥接下来要怎么做?”
“……接下来?”
“嗯。泽渡同学看来不会来了呢。”
对啊,我自身还有约会被放鸽子方面的疑惑在。
“……唔嗯……”
虽然在意泽渡同学还没有出现的理由,但是没有和她的联络手段,我也没有办法确认。正如小知所言,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这久,看来不像是单纯的迟到了。
我思考了一阵子,小知突然说这样的话:
“喂,那个、来和小知约会吧。”
“………………………………………………哈啊?”
理解这句话花了不少时间。
站在我眼前的是妹妹,然后这家伙似乎在说什么约会吧之类的话,但我脑袋里实在没办法把“妹妹”和“约会”这两个单词联系在一起。
“难得来到车站附近,什么都不做就回家不是很浪费吗?反正哥哥回家了也没什么事情好做。”
“虽然让人非常火大,不过正如你所说啦。”
“嗯,对吧,既然这样就和小知去玩吧。”
……确实如此。嘛,虽然冷不防说约会而让我有点吃惊,不过总而言之这家伙也很闲对吧。
实际上,如果是泽渡同学的话说她偶然心血来潮放我鸽子之类的事情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这样的话我也没有义务一直等她,而且对这么空出来的一天我也没有什么有建设性的方案。
“……也罢,偶尔这样也不错吧。”
因此我以彻底消极的心态接受了小知的建议。
“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啦。”
“耶——”
小知举起双手天真地欢喜起来。想起来,回到真昼之崎以来说不定今天是第一次和这家伙到外面玩。
不过我觉得,被这样撒娇而不觉得高兴的哥哥恐怕是不存在的吧。妹妹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作为哥哥肯定是值得高兴的吧。
“要哥哥给我买点什么好呢”
“刚有点高兴就吃亏了啊!”
我是负责当钱包的吗!
“诶~,因为小知的零用钱根本买不起想要的东西嘛。哥哥不怎么用钱所以应该存着很多吧?”
“我也没拿到多少零用钱的啦,你的是多少?”
“每个月三千元。”
“这不是比我多吗!!”(YJ:到这里咱也实在忍不住要为男主抹一滴泪水……)
每个月得到二千五百元的哥哥的悲痛叫声响彻真昼之崎车站前。
这是什么?这是为什么?我的双亲真心想逼我出走吗?
“……抱歉,真的很抱歉,哥哥。”
“收起来!现在马上给我收起这怜悯的眼神来!”
我决断地甩开了踮高脚尖想要摸摸我的头的(虽然摸不到)妹妹的手。小知脸上显得有点可惜,但这不是开玩笑的哦你这小子,被人告诉这种事的这一天,我作为兄长、不对、作为一个人可是会丧失活下去的自信的。
“不过哥哥,不怎么用钱是真的对吧。无法想象为了姑且算做约会的那一天,虚荣的哥哥会不凑够钱出来。”
“咿呜”#
麻烦了,本来还想一直宣称自己缺钱花,为什么这家伙只有这种时候直觉莫名其妙地敏锐的?
“要我猜猜钱包里面有多少钱吗?”
“呵、哼,反正你也是乱猜的吧。”
“23642元。”
“为什么会精确到个位数的啊!?”
我想都不想就确认一下钱包了啊!
而且还猜中了。搞什么啊?我家妹妹会超能力吗?
“不过其实是今天早上在哥哥还在睡的时候确认过里面有多少钱而已呢。”
“私隐权都哪里去了!?”
“是以防万一啦。在想难得去约会手头却连最低限度的钱都没有的话,就得跟你说一声。”
“你是我的谁啊!?”
“妹妹啊!!”
“为什么你反而更理直气壮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啊!?”
即使眼前我吐槽累到无力地弯下腰,小知那天真的笑容还是连一毫米都没有动摇过。这家伙搞什么啊,为什么今天情绪这么高涨?
“那么我们走吧。没事,不会太勉强你的。”
“一般勉强就可以说了么……”
哈啊。真是的,随便你啦,什么都好。
看着小知啪嗒啪嗒小跑到前头的背影,我夹带着一声叹息追了上去。
“……嗯?”
然后,小知突然停下了脚步。几乎撞上娇小的背影时,我总算千钧一发刹住了脚步。
“喂,别突然停下来啊,多危险。”
“哥哥,这是什么?”
但是小知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给出另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留言卡片?”
“嗯,刚才落在那里的。”
我接下递过来的基本没有装饰的白色卡片,首先映入眼帘的文字是——

『西村〈にしむら〉くんへ 沢渡遥〈はるか〉』(致西村君 泽渡遥)

“——唔!”
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是来回看了很多次那几个文字也没有变成不同的东西。
泽渡同学给我的留言卡片,这东西为什么会落在大街的正中间呢?
“……诶?……诶诶?这个是……?”
看来连我行我素的小知也对此感到相当惊讶,倒不如说熟知泽渡同学平时的怪异行为的我反而还保持着平静。
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在这种地方。不过,如果是泽渡同学干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出奇。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点上,我有自信比任何一个人都了解。
“哥哥……”
对着呆然的小知,我夹杂着叹息说:
“……这个一般来说是会吃惊的啦,不过泽渡同学就是这样的人啦。”
“不,我是在想泽渡同学是真的存在吗?”
“这个问题吗!?”
都是在什么方向上感到惊讶了啊这家伙!?
“因为是哥哥你哦?是既没有爱好、特长、特征,也完全没有前途和志气,作为男生相当于工业废料的哥哥哦?小知坚信叫泽渡同学的人只是哥哥脑里假想的女朋友哦。”
“给我道歉。”
“对不起。”
小知带着认真的表情深深地低下了头。
…………别道歉啊…………跟我说是在开玩笑的啊…………
你平时都是这么看我的吗?…………
就算是兄妹也有该说和不该说的话吧……
“对不起呢,是小知不好,不过哥哥也不要在这种地方哭哦,因为很丢人的。”
“我才没有哭!”
我背过妹妹去擦眼睛。我没有哭,我才没有哭。
“那么呢,这张卡片到底是什么?”
“……嘛,是那个吧。这边写着名字的话那么那边就是……”
翻到背面后,不出所料。
那里写着这么一句话:

『急いでも仕方ない時ってありますよね』(有些时候着急也没有办法呢)

“……这是什么意思,哥哥?”
“……哎呀,我才想问啦。”
在用漂亮的字体写成的句子前,我们俩兄妹皱起眉头面面相觑。
这就是泽渡同学约会迟到的理由吗?她是想通过书信向我传达这件事吗?
不对,才不是没办法啊。给我快点啊。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啊。
不过嘛,这样就开始能读懂留言了。如果是有什么情况不能来的话也就没办法了,但能够准备这种莫名其妙的留言卡片就另当别论。
……绝对在盘算着什么吧,泽渡同学。
这样一想,到了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出现这件事就能够接受了,大概是一边在远处什么地方看着我陷入混乱,一边在这个时偷偷地笑吧。有可能,很有可能。
“喂,哥哥。”
想着那种事情的时候,小知那只小手扯起我衣服的下摆。
“虽然不太明白,不过今天是和小知约会的吧?”
“……这个嘛好像是这么说过呢。”
“说过喔,所以别做出那种表情,来,走吧。”
“是是。……等,我知道了所以不用拉我了,而且你想去哪里啊?”
“那边。”
小知指着的是在车站旁边矗立的巨大建筑,忘了是去年还是前年,反正那是最近才起好的,由美国投资、名叫百慕大真昼之崎的购物中心。
作为值得纪念的国内连锁业务开展的一号店,选址被定在真昼之崎,宣传效果应该不错吧,开店以来每天都挤满了客人。加之提供了能很好地满足从小孩到大人的需求的端口,同时兼有让各位掌管家庭开支的主妇们非常满意的价格,使得它成为“现在只要在真昼之崎说起购物中心就只能想到这里”的最大的商业地标。
我以前还在真昼之崎的时候镇上哪里都找不到这么庞大的建筑,这个偏远乡下的车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修过了,变得富丽得甚至有点浪费。不过几年间小镇已经改头换面,现在我才对这件事产生切肤般的实感。
“喂啊,都是快点走咯。”
“都说不用拉了,而且小知,你似乎很兴奋嘛?”
“因为很久没来了嘛。”
“哼嗯,你没有和朋友来过这种地方吗?像是双休日来这里吃雪糕之类的。虽然我不是很能清楚现在的初中生是什么情况。”
“……又不是这个意思。”
才这个年纪而已我却已经带着守望孙子的心情,但不知为何小知却用受不了似的口吻回答我。
“?小知,刚才说了什么?”
因为听得不太清楚而这样问了一下,然后小知就突然用不快声音说道:
“我改变主意了,今天要用光哥哥所有的钱。”
“Why!?”
“哥哥和以前比一点都没变呢。”
说完这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小知就自个儿跑到前面去了。
……突然间怎么了啊、那家伙。本来还以为虽然分开居住了一段时间,但妹妹的事情仍然能一清二楚的。
这就是传说中被称为青春期的东西吗,作为兄长总觉得有点复杂啊。
我一边考虑着这些事情一边追上小知,然后,
“嗯……?”
就在百慕大的入口旁边又落着一张和刚才一样的留言卡片。
捡起来一看,该说果然吗,背面写着“致西村君 泽渡遥”几个字。
还有后文吗,我一边这样想一边翻过卡片。(注:原文这里仍然是“捡起”卡片,但上一句已经捡起来了,所以改成合乎常理的翻译了。)

『無用の長居はさけるべきです』(应避免无谓的久留)

……嗯,嘛,就当作是忠告接受下来吧。那个样子看上去真的是可以用光我的钱。
我一边侧眼看着宽阔的商场里安排成狭长排列的商铺不断地从身边划过,一边急忙地踏上台阶气喘吁吁地追赶着小知的背影。平常运动不足导致爬这条长得离谱的楼梯时非常辛苦。
“真慢啊。”
“是你跑得太快了啦……嗯,这里是?”
“RUCARUCA。”(注:发音和“露卡”差不多,网上也可以搜到一间这个名字的店,不过感觉并不是这里的梗就是了。)
这里是商场内狭长排列的商铺中的一间。以谜之固有名词来说明这家店的第一印象的话,怎么说呢,粉红得非常诡异,再加上里面闪耀夺目的光芒强烈得甚至让人觉得壮烈的程度,使人在店门外就能深切感受到这确确实实像是女子初中生喜欢的粉红领域。
无论怎么想,都是和灰暗避光豆芽男爵的人生无缘的商店。
“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吗……?”
“不是哦,第一次来。不过以前一直想来一次看看。”
双眼发光的小知说道。我的额头流下一阵急汗。
“要我挑战这片魔境吗……?”
“嗯。喂,走吧。”
我被小知拉着手,强行拖进了粉红色的店里。踏进那个领域的一瞬间,称为视界的视界被超乎想象的粉红色淹没。粉红粉红粉红,绝对粉红。装饰是粉红的,商品是粉红的,连店员也是粉红的。顺便一说总觉得店里有股甜过头的气味,不过我已经只能用粉红味以言表了。在对粉红快产生完形崩坏(注)前,
“呜哇…………”
我只能发出“呜哇”的声音了。(百科注:完形崩坏【Gestalzerfall】,是一种知觉方面的心理现象。以通俗的话来说,就是长期注视着一些几何图案、文字、脸孔等东西后,人会慢慢开始觉得眼前这个熟悉的东西变得不像或者不认识,例如你随便挑一个比较简单的汉字,长时间盯着它就会很可能觉得它变成独立的一个个笔划,却怎么也觉得这个不是刚才那个字。这个现象由日本学者提出,其学说认为是脑内有完整辨认物体、图案的神经元,长时间注视同一物体会造成该块神经元疲劳而失去完形辨认能力。)
压倒性的错位感,让人感到甚至比人间还重的份量压在身体上。看来在这里不断修炼的话就可以得到媲美Z战士(注)的肉体吧。(注:Z战士,龙珠中保卫和平的一方,例如孙悟空他家,天津饭,比克等人。)
“小知要进去看一下。”
“诶?”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小知就抛下我自己走进店里去了,而被拉在原地的我当然只能愣愣地站在那里。
在这片粉红色领域里孤零零地站着一个暗淡无光的男人,这副光景实在太惹人注目了。小知离开我身边不过数秒,周围的客人的视线马上就集中到我身上。
(小声小声……喂,那个人……)←女子初中生A
(……那个男人一个人在……小声小声)←女子初中生B
(小声小声……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女子初中生C
(……有那种兴趣吗……小声小声……)←女子初中生D
“………………………………………………………………”←灰暗避光豆芽男爵
受不了!
小知快救我!
我也顾不上面子,猛地冲到店里去拜托妹妹。
但是,前面等着我的光景,却是对我火上浇油。
“哎,哥哥,我想你帮我看看这一件。”
刚好在我眼前经过的小知啪嗒啪嗒地小跑到我身边,手里拿着新出的内裤和胸罩。
“你对我都有什么祈求了啊!?”
“想听听哥哥的意见啦。”
“听完之后用来干什么啊!?”
“作为参考。”
本来是来求助却反而被逼进绝境,这就是RUCARUCA内衣领域啊。
“认真点想喔,因为是哥哥给我买的。”
“你才认真想想啊,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哥哥不惜腹都要专门为妹妹买内衣的啊?”
我是变态吗?
“因为啊,这个不是很可爱吗?”
我轻轻瞥了一眼小知手上拿着的内衣。
那是一套浅绿色的套装。通透的部分莫名地多,上下各有一点式的蝴蝶刺绣点缀在上。(YJ:西村你确定你只是瞥了一眼?)
……唔嗯,设计本身的确不错,不过对于小知来说是不是有点太成熟了呢?
“这种款式对小知来说还是早了点吧。”
“诶—?才没有这种事,多可爱啊。”
“不,小知应该要不同感觉的……啊,对面不是有间感觉不错的店嘛,给我等着。”
我到RUCARUCA对面的店铺里,从内衣架子上选出一套,然后满面笑容地交给小知。
“嗯,果然你还是适合这种款式。”
我把在臀部位置印着一个做着V字手势的小魔女的内衣递给小知,在这一瞬间,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我左颊上响起。
店里一下子骚动起来。
“痛痛痛痛!干什么啊你这家伙!!”
“哥哥这个笨蛋!你当小知是什么啦!?”
“你才是把兄长当成什么了啊?说到底小知你从以前就喜欢这种款式的吧!”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小知已经初二了的哦!?”
小知不知为何勃然大怒。莫名其妙,要发脾气也是被打巴掌的我这边才对吧。
“哎……哈、三年来体型一点都没变过的家伙好意思说些什么了啊?而且你本来就没必要戴胸罩吧。”
“当然有!A罩杯的也好好地摆在那边!”
“那种东西有和没有会有分别吗!”
“………………哥哥?……话有分该说和不该说的哦?”
小知的声音降低了一个调儿。听到妹妹前所未有的女低音,我不禁有点畏缩起来。
但是不可以表现出来,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我是兄长,以妹妹为对手时让她发现自己想逃跑的时候就输了。
“……呵、哼,彼此彼此罢了。我也是一直被人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哦。本来平时就已经积累很大压力了,对着你哪能忍得了想说的话啊。”
“……这算什么?真让人来气。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了,哥哥,你应该做好彻底的觉悟了吧?”
小知的瞳孔中燃烧着怒火。在我的认识中,这个不拘小节的妹妹会露出如此露骨的敌意已经是很久没遇到的事情了。
但是,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能退缩了,你有来言我也有去语。
“啊啊,可以哦?吵架好什么都好我都接受哦。有言在先,先出手的可是你那边哦。”
“你说的啊,那好,来给我看好到底是不是真的太早了。”
“哈?等等,喂、小知……”
小知如此放言后,非但没有走向我这边,反而是一下子转过身去,选了几件内衣,然后离开了这里。不知道发生了干什么情况的我也朝着她的背影追了上去。
小知走进去的是就在旁边的试衣间。一阵哗啦哗啦的、似乎有点慌忙的声音响过后,小知大声叫起我来:
“看啊哥哥!已经换好了所以给我好好看看啊!”
“叫我看什么的,你啊……”
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再怎么凭着气势上也好,要踏进这里面去果然还是会感到犹豫。
“你说过什么都会接受的吧,想逃吗?”
但是,妹妹如此挑衅性的发言,让我彻底抛开了迷惘。
逃?
我要逃?
小知做对手的情况下?
哈,别看扁我了小妹妹。说到这份上的话,那就如你所愿吧。
我大步迈向试衣间,一口气把头伸进布帘遮挡着的对面。
那里站着穿上了刚才那套浅绿色内衣的小知。
“…………”
“…………”
“……………………”
“……………………”
“………………………………”
“………………………………”
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
哎呀,那个呢,总之我先提前说清楚,看到妹妹的裸体我也什么没有任何想法哦。直到小学都还一起洗澡,而且本来这家伙的体型就和那个时候完全一样没变过。
虽然印象中这是第一次看到小知穿胸罩的样子,不过就算看到这样子,我也不可能有这样那样的想法。本来任何人都认为内衣具备的“支撑胸部”这个功能现在完全没有体现出来,和预想中的一样,只是在轻微的膨胀上用薄布片覆盖着而已。
那么,要说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奇妙的气氛的话,
“…………说、说点什么啊。”
是因为这家伙是这副样子。
刚才的威势不知道哪里去了,小知的脸颊当成微妙的红色,眼在脚下和我的脸之间来回窥探着。这副忸忸怩怩的态度,与我熟知的平常的妹妹实在是太不相像了。
……搞什么了?难道这家伙如今才来感到害羞吗?
“……呵、哼,如我所料,一点都不合适。”
“呜……那下一件!”
满脸通红的小知开始换上试衣间的地板上堆积如山的新品内衣。就算是兄妹,在做着这种事的时候还继续看着的话实在有点问题,于是我反射性地把头缩回试衣间外。
过了一会儿。
“……换好了,快来看吧!”
妹妹那以一股豁出去了的气势呼唤我的声音,让我也以一股豁出去的气势把头伸进帘布里。
这次是布料面积很少带黑色花边的款式。
“明摆是否决的吧!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这个纯粹是暴行而已。给内衣道歉,这真的是无法容忍。
“呜呜……说得那么厉害,那哥哥你来选啊!”
“求之不得!”
身为哥哥,我不能允许继续看妹妹胡闹下去则不作声了。我跑去刚才的儿童服装店,在那里挑了几款内衣然后拿回RUCARUCA的试衣间。
“这个怎么样!”
“这是什么啊!哥哥是脑袋有问题吗!?”
“是你叫我选的吧!”
“……知道喇,换上就好吧,换上!”
就这样,小知来回试穿各自选出来的内衣的这么一个谜之时装展持续了好一阵子。
大概我一直都是血气上涌吧,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从刚才开始一直在骚动。
在我突然清醒过来向后转过头来的时候,在各种方面上都已经迟了。

女初中生们一边用手掩着嘴边一边脸色发青地向我投以鄙视的眼光,其中还有带着小孩的母亲,“妈妈,那个人好奇……”“不可以靠近他。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妈妈的都会保护你的。”像这种对话也不断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一位年轻的女性店员战战兢兢地从人墙中走过来,向我说道:
“那、那个……非常抱歉,本店的内衣类商品是谢绝试穿的……”
“…………”
“……按要求需要买下这里全部商品……不、不知道您方便吗?”
“哥哥!快看下一件了!”
“还有就是……虽然这件事难以启齿,但因为您们让其他客人感到惊恐……所以,以本店的立场来说,希望您们能尽早离店……”
“……………………”
合计19386元。
相当于我年收入的三分之二的金额,在各色各样的内裤和胸罩中化为乌有。


顺便地。
在魂魄出窍的状态下踏出粉红结界后,马上就看到和之前一样的一张留言上算。

『貴方が多の下着好きであることはわかっています』(我已经了解到你非常喜欢内衣这件事了。)

“不是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双手抱着装满内衣的纸袋,吼叫出谁都听不到的辩解叫声。





“那个啊,哥哥。”
“不要说话,拜托你了不要说话。”
“谢谢了哦。”
“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话啊!!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承受着物理上与精神上的重压,走在正午的百慕大真崎之昼。就算周围那些一家大小用怎样怀疑眼光看我都好,刚才的我真的是哭出来也没所谓。
就连只在一开始的时候一脸尴尬的小知,现在也似乎是为结果上得到了大量战利品而高兴似的,脸上露出与此相符的非常满足的笑容。我觉得还是死了算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非得用八个月份的零用钱为妹妹买内衣啊……”
“是哥哥说给我的哦,本来哥哥拿去我也没关系的。”
“那会要开家庭会议的!”
难得修复好的家庭关系保证肯定会付诸东流。
“……归根结底是泽渡同学啊。现在在什么地方干什么东西啊那个人……”
“哥哥,又有卡片落在那里了。”
就像是回应我的自言自语似的,小知以几乎是彩排好的时机捡起了上算。

『どこかでてきと戦っています』(正在某个地方和敌人战斗中)

……说起来,下午的天台上好像有英雄秀吧,不过怎么都好。
“………………哈。”
“哥哥,难道你累了吗?”
“当然会累啦,简直累透了。都不想想是托谁的福。”
“呐,这样的话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吧,在家庭餐厅就可以了。”
“……哈啊,知道了啦,那么那边的索利亚(注)可以吗?”(注:捏他现实中的意式连锁家庭餐厅萨利亚(Saizeriya)。)【YJ:吐个苦水,从来没听说过现实中有这家餐厅(煋),于是盯着这个名字找谷娘找了半个多小时都找不到意思。突然想起ACG的现实捏他经常改一两个字,才找到是这家餐厅_(:3」∠)_……】
“嗯,小知最喜欢米兰风格的多利亚(注)了。”(注:多利亚:鱼贝鸡米饭。烩肉饭上浇上加入含鱼贝、蘑菇的白色酱汁后,在烤箱中烤制的菜肴。含饭奶汁烤菜的一种。)
关乎饭钱的问题上能以便宜的方式解决真是帮大忙了。已经以我付钱为前提这点就暂且不要在意吧,都已经到这地步了付不付钱都一样了。
百慕大一楼的美食广场里排列着多间食肆,我们从中挑了一间便宜而且大大的招牌闪闪发亮的进去了。
进去之后,马上就有店员过来带我们到座位。这个店员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娇小得像初中生的女孩子。
“……欢迎光临,请问是两位——”
但是,店员的样子有点奇怪,似乎一脸惊讶地偷偷瞥看这边。咦,说起来这孩子的脸孔似乎在哪里看过……
“——咦,野野崎同学?”
身上穿着以绿色为基调的马甲和短裙、刘海用发卡别了起来而露出了眼睛的野野崎同学,身上散发出一种相当不同的气氛,不说的话真的相当难发现她。
“呃,为什么野野崎同学会在这里?”
“……我在打工,这种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吧。”
那也的确,连我也觉得这个提问太蠢了。
“……这个女生是?”
“啊啊,叫小知……不对,是叫知子,我的妹妹。”
“初次见面,我叫西村知子,是附属初中的二年级学生。哥哥一直受您关照了。”
小知深深地低下了头。在这种时候她就和我不同功夫做得很到位呢。
“……高中部一年级的野野崎岬。……嗯,前辈一直受您照顾了。”
野野崎岬一边生硬地低头一边做自我介绍。我到底有多受人照顾啊?
“野野崎同学,你在干什么啊!挡到后面的客人了!”
“……是、是的,对不起。”
野野崎同学慌忙地向一个像是店长模样的魁梧男性低头这个姿态,与其说有点看不习惯,倒不如说单纯让人觉得新鲜。这个场景会刺激起人的恶作剧心理,或者说就算不是泽渡同学也想说点什么的,虽然本人肯定会讨厌的吧。
“……那么我带您们到座位,有请。”
在绷着脸的野野崎同学的引领下,我们被带到了两个人坐的小桌子。
“……决定好点什么菜后请叫我。”
“哎、嗯,谢谢。”
“……从刚才开始就怎么了?有想说的话就清楚说出来好了,我在这里打工就有这么奇怪吗?”
我从刚才开始不断偷偷地望过去的行为露馅了吧,野野崎同学眯起眼这样说道。
“啊啊、哎呀、抱歉,只是觉得意外啦。就算是打工,野野崎同学不是不太有给人接待客人的感觉吗?”
“……当我傻瓜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啦。因为你给人的印象中就算同样是接待客人,也会在像书店之类更加安静的地方。”
“……………………”
野野崎同学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沉默了。
“……野野崎同学?”
“…………因为被刷了。”
“被刷了?”
“真昼之崎里的全部书店,去面试全都被刷了。”
“……”
……这个,嗯……
心里预想到了……
“野野崎同学!可以给我注意点吗,你知道现在很忙的吧?”
“对、对不起。”
店内人山人海,看到为了应付络绎不绝的客人而被催赶着的店员,就产生了一种所谓的忙到猫的手都想借说的就是这么一种情况的实感。
总而言之,大概是在人手如此不足的情况下才被雇佣的吧。……考虑到这孩子的人际能力,我想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嘛,本来只是决定开始打工一点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我一边望着野野崎同学啪嗒啪嗒地小跑着离开的背影,一边在心中为她送去声援。加油啊,加油啊野野崎同学。
“我们要这个和这个。”
在我正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小知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跟店员点好两人份的菜了。不不给我等一下,我还什么都没选啦。
“帕尔马风味意粉,不对吗?”
“……是没错啦。”
配有大量番茄的帕尔马风味意粉是我的最爱,一直以来每次到索利亚,本来烦恼着点什么好,最后却还是点了同一道菜呢。(YJ:母语是粤语的咱这里私心地把西红柿译成番茄了=w=)
不过,亏这家伙还记得这种事,明明最后一次和这家伙一起来索尼亚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让您们久等了……”
过了一会儿,饭菜由野野崎同学送了过来。是还没习惯送菜呢,还是单纯力量不足呢,拿着盘子的手哆哆嗦嗦地颤抖着,看起来就很危险。这孩子这状态没问题吗?
“啊,我来拿盘子。你还好吗?”
小知马上从野野崎同学手中接过盘子,我也接过另外一个。
“……对、对不起。”
“工作很辛苦呢,请加油。”
“是、是的,非常感谢。”
“不需要用敬语啦。既然是高中部一年级,也就是说是前辈对吧。可以称呼你为野野崎前辈吗?”
“…………!”
小知那天真烂漫的笑容似乎触动到了野野崎同学的内心深处,她一下子变得脸红耳赤,咕噜咕噜地点了好几下头。
“嗯、嗯,我也称呼你为知子妹妹吧。”
“嘿嘿,亲密起来真是让人高兴。野野崎前辈,在学校见面的话请继续和我做朋友呢。”
“嗯,会做朋友的,我保证。”
野野崎同学表情认真地和小知拉了小指头。虽然跟本人说的话大概会被骂,不过现在看着她的脸上露出了非常高兴的微笑,还有这样的一面呢。
小知一边目送着踏着轻快脚步离开座位的野野崎同学,一边眯起眼睛说道:
“是个可爱的人呢。”
“嗯,刚才我也是这么想。”
为什么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就很受年龄比自己大的人欢迎的呢?和我当时的朋友也能很玩得很融洽,这方面是我无法学会的技能。
“我开动了。”
小知双手啪的一下合十,开始进食。我也开始动筷吃拿过来的饭菜。
“真好吃呢。”
“嗯,真好吃。”
“哥哥真的很喜欢番茄呢。”
“啊嗯,最喜欢了。像我这么喜欢番茄的男人应该不存在吧,有时我甚至会想我的人生难道不是为了吃番茄而生的吗”
“好便宜的人生。”
“随便你怎么说,我最爱番茄了。不对,我不能对如此神圣的番茄不用敬称称呼,请让我饱含这快要满溢的爱意与谦恭之情来称呼它为番茄先生吧。”
“你发烧了吗?”
“会讨厌如此美味的番茄先生的家伙尽管给我面前来吧。番茄先生的敌人也就是我的敌人,就由我来用正义的铁拳通通打飞吧。”
“脑壳没烧坏吧?”
即使对着一句一句地找碴儿的小知,在吃着喜欢的食物的时候我也完全不会生气。我以菩萨般的心境吃完把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索利亚。
刚一踏出店门,就发现惯例的那张留言卡片落在那里。“给我差不多点了吧”这种心情现在已经完全在胸口里平息下来,我带着“真是的泽渡同学真拿你没办法”这种详和的心情捡起了卡片。

『ついさっきトマトを握り潰してみました』(刚刚试着捏烂了一只番茄)

“番茄先————————————————生!?”

幸福的心情一瞬间结束了。





吃完饭后,因为小知说有电影想看,所以我们两人来到了百慕大里的电影院。似乎最近的购物中心设施都很完善,真的是什么都有呢。
顺便一提让人在意的价格是,高中生1500元,初中生1000元,合计盛惠2500元
……哎呀,已经多少都无所谓了吧?
“真期待呢,哥哥。”
“虽然我连电影标题都不知道。”
“是叫做《日常~妈妈与爸爸与哥哥与妹妹与狗与鹦鹉》。”
“真是个超现实主义的标题呢……”
“似乎啊,是个关于一个破碎的家庭变回能够像以前一样生活的这个过程的故事。”
“哼嗯,评价好吗?”
“不知道,虽然看过的朋友说有它有趣的地方……啊,看来要开始了哦。”
馆内的照明熄灭,放过几条电影的预告之后,《日常~妈妈与爸爸与哥哥与妹妹与狗与鹦鹉》正式开始。

………………
…………
……

放映结束后。
(真无聊呢…………)
我一边半睁着眼地看着缓缓滚动的演员表,一边做出仅仅如此的感想。
以哥哥离家出走为导火索,接着家人连锁反应般地变得各散东西,而作为主角的妹妹为了再次取回快要断裂的家人的羁绊,一个人拼命地奋斗的这么一个故事而已。这故事无法引起人感情的代入,甚至要让人打瞌睡了。
考虑到标题非常超现实,说不定故事意外地能算得上正经。不过,旁若无人的父亲,不管家务的母亲,没什么重要理由就能坚持相信着家人的羁绊之类的东西的妹妹,以及受到那么不当的对待之后还能为家人劳碌。
明白地说就是不可能有这种家庭。
尤其是结尾部分,妹妹被迎来的绑架犯掳走的时候,还以为哥哥冲破窗户只身杀入敌人的指挥部的时候会演变成什么情况。几乎让人以为这是新式噱头。
那种只是戏剧里面的情节了,只是妹妹不见了就方寸大乱到那种程度的哥哥什么的不可能存在,如果我家妹妹也同样被拐走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做那种危险的行为。而且本来像这种烦人的妹妹恨不得连同谢礼让人把她拿走。
好了,那个妹妹现在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本应该坐在我旁边的小知不经意间从那里突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惯例的留言卡片放在没有了主人的座位上。

『妹は誘拐<ゆうかい>しました』(妹妹被掳走了。)【注:<>内的注音是原文就有的。】

“小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
我以几乎撕裂喉咙的音量叫喊着小知的名字。
“你好,请问知道我妹妹在哪里吗!?”
“是、什么……?”
我抓住擦身而过的中年女性,我一副拼命的模样问道:
“身材矮小,头发是像这样卷的!眼睛很大,手脚也很长,穿着收腰毛衣和短裤,算得上可爱的女孩子!有在哪里看到过吗!?”
“没、没有……对不起,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呢。”
女性只说完这些就匆匆忙忙地从我身边离开。但我没有放弃,马上又向别的人发话:
“有谁吗!有谁看到我的妹妹吗!不好意思!!”
但是谁都没有停下脚步,不止如此,大家就像是要从我身边逃开似的加快了脚步。
为什么谁都不听我的话啊?这是案件啊,那个泽渡遥可是留下了掳走了我妹妹的信息的哦?为什么没有人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啊?
“小知!小知知!小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知!”
“………………哥哥,你在干什么?”
“唔唔唔!?”
在扯开嗓子的同时转过头看去声音的方向,那里站着的不会认错正是我的妹妹。
“……小知……?”
……不是做梦。
啊啊,不是在做梦!
“等、等下哥、哥哥!?”
我迫不及待地跑到小知身边,就这样一把抱住妹妹娇小的身躯。小知双手顶着我想要从拥抱中抽身,但我毫不在意,双臂紧紧地注入力量。
“太好了、小知、平安无事……呜、呜……”
“停一下,都说很痛了放一下手啦,倒是别在这种地方哭啊,丢死人了。”
“因为……因为、泽渡同学说、掳走了小知什么的……”
“……冷静点啦。你看,小知的话在这里啊。”
“嗯……嗯……太好了……真的……”
这是一幅哥哥在妹妹胸膛里真的哭起来了的画面。
现在的我完全没有余力去介意周围的目光。
“……呃,那个……怎么说呢,那个呢,抱歉,哥哥。”
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抬起头,看到小知不知怎么一脸尴尬地挠起了鼻尖。
“……为什么小知要道歉?……比起这个小知,你真的没事吗?没有被别人做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没、没事,这是误会啦。小知只是去了一下厕所啦。”
“……厕所?真的吗?”
“嗯,真的。哥哥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本来路上就没有遇到任何人。”
“……是吗?太好了,太好了啊……”
知道那张卡片上写的并非是事实之后,我安心地从心底舒了一口气。嘛,冷静想想的话,泽渡同学再怎么做也不可能会做出绑架这种恶行的吧。应该不会做的。不会做的对吧?
这么一番波折确认小知安全之后,我们走出了电影院。
时间来到下午四点,小知刚提议差不多该离开百慕大,却又突然改口说“想起来了妈妈拜托过我买点东西”什么的,于是我回应说“嘛既然这样”,然后我们走到百慕大二楼的百货商场。
似乎母亲拜托了小知买很多东西,需要买的东西密密麻麻写满两张纸。我单手拿着清单,和小知分头奋战日用品的采购。这个母亲,就是因为腿脚懒得要命才会净挑这种关键时候把任务推给我们,这一点和过去一点都没过。
洗洁精有了……厨房用纸有了,之后是炊帚吗?
炊帚、炊帚,噢……
然后在伸出的手的旁边,发现了总计第七张的惯例的那东西。

『わたしとたわしってよく書き間違えませんか』(“我”和“炊帚”不会经常写错吗?)(注:日文中,“我”是Watashi,而“炊帚”是Tawashi)

“谁管你啊!”
而且才没写错呢。
“哥哥,这边已经买好东西了哦。”
“啊啊,我这边也马上好了。”
小知单手提着几乎让人误认为是米袋的塑料袋走了过来,我也快点买好东西吧。我把刚刚发现的留言卡片塞到口袋里,快步走去拿要买的东西。
……不过,究竟泽渡同学想做什么呢?
清单上的商品全放到篮子里后,我和小知一起到收银台排队,同时考虑着这事情。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背后肯定有什么企图,差不多该给我揭开谜底了吧……
“小知,这个”
“?”
付好钱离开百货商场的路上,我向小知伸出一只手。一脸懵然的妹妹似乎是不明白我的话的意思。
“行李,我来帮你拿吧。”
“哎、不用了啦,又没什么。”
“行了啦。”
塑料袋与小知体型比起来显得这么大,看起来与其说是拿着行李,倒不如说是被行李拿着。看着旁边那么重的样子,身为哥哥怎么可能装出一副不知情的面孔。
“不过哥哥已经帮我拿着RUCARUCA的袋子了啦。”
“两个三个也没差吧,行了啦行李给我吧。”
“啊……”
这么拘谨一点都不像这家伙,我从小知手中强行把行李抢过来,若无其事地走在前面。
嘛,老实说重得要命。
“……嘻嘻。”
“怎么啦?”
“没什么事—”
小知和我并排走着。看着妹妹什么都不说只是在愉快地笑着的脸总觉得让人害羞,于是我也什么都不说,有意识地比小知走快一步。
就这样走出百慕大的巨大出入口后,结果我们不约而同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已经是不回家的话就赶不上晚饭的时间了。
泽渡同学到底想做什么,这件事就等到下次在学校碰面时再问就好了。
虽然我是这么想。
“那个呢,小知有点东西要交给哥哥。”
被夕阳染红的归家路上,在离家还有五六分钟左右路程的地方,小知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转过头去,在小知看来我肯定是露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因为,
因为小知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张留言卡片。
卡片被正正地伸到我面前对着我。
“一直瞒着你对不起呢,不过,这张就是最后的卡片了。”
“…………诶?不、给我等一下,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会带着这卡片? 诶? 诶?”
“嘛,这个就迟点再说,总之现在先收下吧。”
“呃…………咦,咦咦咦……?”
我完全理解不了现在的状况,就这样基本是硬塞过来般地从小知手里接过卡片。
写信人的名字果然还是泽渡同学,而收信人的名字果然还是我。然后,卡片的内容是——

『まあ西村くんだったらそろそろ気付いてますよね』(不过西村君的话也差不多该注意到了吧。)

“??????”
就像是贮满水的水坝打开了闸门似的,问号从我脑袋里汹涌而出。
写这信息的是泽渡同学,这点应该不会有错,但为什么我的妹妹从腰包里拿出它来呢?
而且什么“一直瞒着你对不起呢”啊“这就是最后的卡片”啊,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
“没有觉得奇怪吗?在要去的地方时机那么准确地落下这种东西这种事。”
“……这个……不是泽渡同学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们,然后在前头先准备好吗……?”
“这样说不定会被其他人捡走的哦,比起泽渡同学自己做这种事,还有人能够保证哥哥更确实地拿到卡片的吧?”
小知露出充满恶作剧意味的笑容,这表情就是对我的疑问的回答。
也就是说。
“……你和泽渡同学是一伙的吗?”
“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小知皱起了眉头。哎呀,什么好不好的,完全就是这么一回事对吧?
“哎呀,最根本的是,小知和泽渡同学认识的吗?”
“嗯,我们是朋友哦?在附中学生中泽渡同学她也是很有名的呢。”
欸?第一次听说的哦?
“……总之可以给我从头开始说明吗?”
“嗯。今天早上,泽渡同学来过我们家哦。”
“…………诶?”
“大概七点半时的事情,表情似乎有点严肃,问我哥哥起床了吗”
“……那个时间我还在睡得正死呢。昨天完全睡不着,睡着已经是快天亮的时候了。不过小知,这样的话为什么没有叫醒我呢?”
“我是想叫的哦?不过泽渡同学阻止了,对我说‘那么知子妹妹,可以替我去约会吗?’,然后把那些留言卡片交给我了。”
“………………哈啊?”
“然后马上就回去了。小知也不是很明白,不过被拜托了就得好好完成。嘛总而言之,交给我的卡片已经全部转交给你了,小知的任务就到此结束了。之后哥哥的话肯定能够明白的,泽渡同学是这么说的。”
“……莫名其妙,这样的话一开始就这么跟我说好了啊。”
“那是因为泽渡同学是拜托我用那种做法啦,她说‘我拜托知子妹妹的事情是,请在约会结束之前都要向西村君保密。’”
“…………”
泽渡同学会这样说,就说明这八张留言卡片一定……不、十成十包含着什么暗号吧。虽然她的行为的真正意图还不太清楚,不过那很可能就隐藏在这些留言里面吧。
……这样的话,虽然并非出自本意,不过也只能接受泽渡同学的挑战了。
首先整理一下手头的情报,我把今天的事件流程和分别得到留言重新回想一下。
车站前:『急いでも仕方ない時ってありますよね』(有些时候着急也没有办法呢)
百慕大入口处:『無用の長居はさけるべきです』(应避免无谓的久留)
RUCARUCA处:『貴方が多の下着好きであることはわかっています』(我已经了解到你非常喜欢内衣这件事了。)
去索利亚餐厅的路上:『どこかでてきと戦っています』(正在某个地方和敌人战斗中)
吃完回来时:『ついさっきトマトを握り潰してみました』(刚刚试着捏烂了一只番茄)
电影院里:『妹は誘拐<ゆうかい>しました』(妹妹被掳走了。)
百货商场里:『わたしとたわしってよく書き間違えませんか』(“我”和“炊帚”不会经常写错吗?)
还有刚才在这里的:『まあ西村君だったらそろそろ気付いてますよね』(不过西村君的话也差不多该注意到了吧。)
这些简直像是当场看着我们似的卡片都是预先准备好的这一点到底是偶然呢还是目标就是如此呢,不过不管怎样,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吃惊了——但这暂且不说,这次一眼就能明白并不是像前段时间的回文那样的具有法则性的句子。
如果要找出其中可疑的地方的话,从这些句子来看的话应该是有几个不太能理解的地方使用了平假名吧。最明显的是第四张的『どこかで「てき」と戦っています』(正在某个地方和敌人战斗中),很难想象偏偏会是像泽渡同学这样的人会不写『敵』(敌人)这个字……笸中含义,要如何才能把握呢?
分别,这个『てき』并不是『敵』这种可能,说不定是『的』或者是『適』?(注:以上三个汉字是同音字,所以对于同一个假名,可能是指用不同的汉字表记的意思。日常使用中有时会只写假名而不用汉字表记,这时意思就要靠上下文理解了。)
=====以下解说=====
稍微说明一下。日文在日常使用中,一个有汉字的词语其实用汉字写或者用假名写都是可以的,虽然有一部分词会更多地用其中一种方法表记,但即使不按常用写法也没有所谓错不错,实际上每个人都会有其表记习惯,可能有人更习惯使用假名,有人则更习惯使用汉字,甚至同一个人在同一篇文章中对同一意思的词却用不同的表记方法也并不鲜见。再有者,就是出于一些目的(例如装13之类)而采用非常不常见的表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将假名标记成很不常用的汉字(有一定了解同学或许会知道非当用汉字),例如国王陛下(指Sound Horizon)写歌词就经常使用生僻的汉字表记以营造一种【跨省内容】的气氛。【国民们不要拍死咱→_→
=====回到正文======
“……我说小知,泽渡同学有没有说过什么提示?”
“我印象中是什么都没有说过……啊,不过有件事忘了说。”
“忘了说?”
“唔嗯,今天去了很多地方对吧,一开始是去了RUCARUCA,接着是去了索利亚餐厅。这些是泽渡同学拜托要按这个顺序引导哥哥的。”
“……欸?”
这种事就早点说嘛。
“不过就是说,这些卡片是有顺序的吧。”
“是的哦,开始是这张,之后是这张,是这么指定的哦。”
这是多么重要的情报啊,既然之间存在次序关系的话,也许就能在某种情况上找到解读暗号的解读方法。我从在百货商店里买到的东西里拿出备忘用纸和笔,再一次将留言按顺序排列到一起。
小知从旁边把头插过来看。
“哥哥,刚才的留言你全部记住了吗?”
“嗯?那当然是记住了啦。”
“真的是从以前开始记忆力就很好呢。”
“……嘛,少数的几项特长嘛。”
“唯一才对吧?”
“要你管!”
我让失礼的妹妹闭上嘴,再次对着备忘用纸。
比赛现在才开始。这是那个泽渡同学想出来的东西,不知道准备了多难解的暗号,必须得细心解决。
“喂,哥哥。”
“安静点啦,我现在正在集中精神。”
“在集中精神真是对不起……不过小知、说不定知道答案了。”
“……哈?”
小知脸带非常微妙的表情,来回交替看着备忘用纸和我的脸。
跟着小知那样的视线之后,我也马上得出答案了。

急 いでも仕方な
無 用 の長居はさ
貴方 が 多の下着
どこか で てきと
ついさっ き トマ
妹は誘拐し ま し
わたしとたわ し
まあ西村君だっ た

“………………回家吧,小知。”
“………………好啊,哥哥。”
就这样,我和泽渡同学的第一次约会,以一次都没有看到本人的形式结束了。
(注:以上是一个阶梯状的暗号【正式名称是啥YJ也没精力去百科= =】,连起来是一个句子:急用ができました,意为“遇上急事了”)





那天晚上,穿着全服的泽渡同学到我家拜访。
“晚上好。”
没有预约的来访很有总是出奇不意的她的风范。她身上穿着以白色为基调的褶边女式衬衫和蓬松的荷叶裙,服装搭配有如秀丽的大小姐。虽然这身装扮的确很可能,但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种事不太重要了。
“……啊—,您是哪位?”
是和我与小知都不相像的高挑的母亲。虽然姑且算是在客人的面前,但她一边叼着燃着的香烟一边脸带慵懒表情地盘问别人的这副样子,散发出一种像是女混混就那样长成大人似的修养不足的感觉。
“夜里这么晚前来打扰非常抱歉,我是西村君的同班同学泽渡遥。今天本有与西村君一起游玩的约定,但临时碰上急事不得不离开,为了就此事道歉而前来拜访。”
对着我家这个实在不太想让外人见到的母亲,泽渡同学还是像平常一样表现出稳重的举止。美言(注)来回看了看泽渡同学和我的脸,经过一轮沉思后,依旧面无表情地突然走到哪里去拨起了电话。(注:西村的母亲名叫美言)
“……啊—,不好意思。是警察吗?啊、是的。实际上呢,我家儿子啊,好像做了点什么不太光彩的事情。”
“慢—————————————————住!?”
毫无犹豫的举报行为就在眼前发生,我用整个人往前一扑滑出去,把电话线拔掉。
“你在干什么啊?”
“你才是在干什么啊!?”
“哎呀,你会和这个孩子有约会的约定,是不可能的,肯定是抓住了什么弱点或者用钱去收买对方吧。是哪一种?”
“哪种都不是啊!!你当你的儿子是什么了啦?”
“也没当成什么哦?”
“就是呢!”
即使面对着我家如此的日常光景,泽渡同学依然以完美的笑容应对。
“不是的,我们不是伯母所担心的关系。我一直都受西村君照顾了。”
“这样吗?虽然一点都不可信……那个、可以叫你遥妹吗?”
“好的,伯母。”
“……唔啊—,总觉得这个伯母叫得人痒痒的,叫我美言就好了。你看上去像是哪里的大家闺秀,不过和拓实是什么关系呢?”
“我和他是要好的朋友。托西村君转学过来的福,每天的学校生活都过得非常高兴。”
“呼嗯……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哪里让你中意了,不过能和像你这样可能的孩子要好还真是让人感激呢。作为家长也让我道个谢吧。谢谢你呢,让我家的不良债权看到一瞬间的美梦。”
“美言你可以到一边去了!!”
谁是不良债权啊!!
“真吵啊,我可是正在和遥妹聊天。”
美言一边呼哇地吐了口烟一边踹了我一脚,真是为所欲为。
“不过美言阿姨真是年轻呢,第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西村的姐姐。”
“哦,挺会说的嘛。真是个当今难得的彬彬有礼的孩子呢。说起来遥这个名字还以为在哪里听过,是那个吗,想起来我家知子提到过好几次,她有一个既漂亮又温柔的熟人前辈,那个就是指遥妹吧?”
“她是这么说我的吗?总觉得有点害羞呢。在我看来知子妹妹也很活泼可爱,是我很重视的后辈。”
“哇—,真让人高兴呢。呐呐遥妹,要不要有空过来和我晚饭喝上两杯?我老公酒量不行,拓实他又很无趣,知子最近又和我没什么交流,没有人陪我啦。呐,好吗,一杯而已?”
“好你个头!!别向未成年人劝酒啊!!”
“…………咦?原来你还在的啊?”
“当然在啊!!”
美言一脸惊讶地胡扯着这种话,看来再这样放任这个女人下去就会发展成无法收拾的局面。
“……啊啊真是的,泽渡同学,不用管美言了,总之先来这边吧。”
“诶?啊、呃、好的。”
我拉起泽渡同学的手,强行逃离这个地方。对于我的行动泽渡同学只露出了一点迷惑,不过基本上是没有抵抗就跟在我后面了。
一直带到房间里之后,泽渡同学抿嘴咯咯笑了几声说道:
“真是位让人愉快的母亲呢。”
“哪里让人愉快啦……根本就是个大小孩啊那个人。”
“呵呵。说起来,西村君的房间是这种感觉呢,没有放一点多余的东西这点该说不出所料呢还是该怎么说呢。”
“嗯……?啊……啊啊、嗯。”
舒了长长一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之后,这次意识就转到了在这种时间穿着便服的泽渡同学出现在自己房间这种状况上了。
说是说为了从美言那里逃开,不过冷静地想想的话,似乎没有必要带进房间吧?
……哎呀、嘛,嗯。也可能是意识过剩了。
而且,我也有想问泽渡同学的东西。
“……呃、那个,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
“好的。”
泽渡同学一边露出愉快的笑容,一边理好裙子在床上坐了下来。泽渡同学坐在我平时睡觉的地方——我压抑着对她一举一动不断加剧的自我意识,一边努力维持平淡的语调问道:
“……我想你已经明白的吧,今天的事情可以给我详细说明一下吧?”
“是的,关于这件事真的非常对不起。今天早上突然传来外婆病倒了的电话,所以我们一家人去看望她了。”
泽渡同学脸带歉意如此回答道。是比预想中要正经得多理由。
“呃……是、是这样子啊。你外婆身体还好吗?”
“哎呀,她已经精神得活蹦乱跳了,毕竟是位过了喜寿(注)了还是一天不落地进行肌肉锻炼的外婆呢。倒下的原因也是在早锻炼的时候为了求助快被汽车辗过去的小狗才扭到了腰,你多虑了哦。”(注:喜寿,七十七岁生日的雅称)
真是个厉害的老婆婆呢……
“不过,因为能够一家人见到很久没看到的面孔,所以还是让人高兴的。一直都能回来,结果就拖到这种时间了。这么迟说明缘由实在非常对不起。”
“哎呀,如果是这种理由的话我是完全不介意的哦。……只是这样的话,明明早上就可以跟我直说了。从小知那里听说,那家伙和你是认识的吧?为什么要合伙设这种局啦?”
“这个嘛,我可以说是以我的方式动的小脑筋吗?”
感觉上不得要领的回答……什么意思?
“虽然有点跑题,不过大概到去年为止,知子妹妹并不像现在那么开朗喔。”
“………………欸?”
“我们委员会不是由初中部和高中部一直活动的吗?然后去年知子妹妹和我在一样在委员会里。怎么说呢,虽然的确是个开朗的孩子,不过那个时候会让人觉得她有点勉强自己笑呢。”
这话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因为,我还在东京生活的时候,双方还是偶尔有机会见面,那个时候的小知给人看到的仍然是和以前一样的奔放的笑容。
“嘛,经过这样那样的事关系要好起来之后,就有机会聊到更深入的话题。就是在那个时候听说了,知子妹妹有一个分开生活的哥哥在东京住这件事。”
“…………是指我?”
“除了西村君之外还会有谁?”
咯咯地笑了笑后,泽渡同学继续说道:
“知子妹妹一说到哥哥的事情就露出非常高兴的表情聊起来的哦,像哥哥以前做过那种蠢事而被骂啊,或者从哥哥没点男子气概到至今还记得以前喜欢的女孩之类的。那个时候我是第一次知道‘啊、原来知子妹妹是可以露出这样的笑容的孩子呢’”
“……这个不是单纯在说我坏话吗?”
“西村君什么都不懂呢。”
为什么让她感到受够了的样子……是怎么一回事啦,可恶。
“我从知子妹妹那里听说了哦,西村君那五年来都是关系冷淡的双亲,为什么事到如今才复合。”
“……你不是跟我说过打听别人的私事是恶趣味的吗?”
“你不知道我就是恶趣味的吗?”
“…………哈啊,反正又不是什么被人听了就会困扰的事情,没什么所谓了。”
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像是表达着投降的意思地从打开着的窗户仰望天空。
“我住在东京的时候啊,小知总是跑到这边的家来的呢。”
我没有看着泽渡同学的脸,说道。满天的星空对面,让人回忆起离开真昼之崎的五年时光,那即使到了夜晚也看不到繁星的水泥森林的灰色记忆。(译注:熟悉粤语的同学可能对“石屎森林”一词更感自然。)
“攒起零用钱和压岁钱,在最便宜的每站停靠班车坐上八个小时,这可是从这么方便的地方到东京啊。而且这也是一直背着美言做的。”
“美言阿姨应该很担心吧。”
“谁知道呢。”
“不过西村君也一直在做同样的事情吧?”
“……嘛,我本来就没什么地方能花钱。不过呢,我们每次在真昼之崎和东京之间往返时,看到那两个人脸上越来越带歉意,感觉真的很有趣呢。最后甚至发展成想要由他们付交通费,不过我们是死也不肯接受呢。”
“呵呵,是小小的报复呢。”
“因为最讨厌父母了嘛。本来还打算继续使坏心,结果才五年就示弱了。不知道算不算是托这的福,如你所见,回到这边之后父母关系良好哦,好到让人想问‘你们之前那冷战算啥啊’,甚至有时想揍他们一顿。”
“应该有反省过了吧?”
“……是这样吗?倒是觉得单纯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而已。”
说到这里我的视线一下子回到泽渡同学身上,发现她也和我一样从窗户仰望着星空。她那尖尖的下巴到喉咙,勾画出一条白皙而滑腻的曲线,让人不由得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为了再次一起生活两人战斗了足足五年,其结果也让双亲如愿地和好了,不是做得很不错吗?”
“……太夸张了,不过是故意惹他们讨厌而已,这种事情。”
“真不坦率呢,这样说的话知子妹妹就太可怜了。”
“所以说为什么要扯到小知上去啦?”
“不知道为什么说提到知子妹妹身上去吗?”
泽渡同学说出这种问禅般的话。到底想说什么呢,我这样想着侧了侧头后,
“最近知子妹妹的脸上总是这样写着哦,难得再次一起生活了,西村君却完全不陪她玩,所以很寂寞。”
“……………………欸?”
面对着从未预料过的话语,我所抱持的感情就只有纯粹的惊讶。
“明明都已经是连我都看得出来了,西村君却完全没有察觉呢。”
泽渡同学哈地轻轻叹了口气。总觉得她有种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气氛。
“……诶、哎呀,因为你看,那家伙和我不一样,不是有很多朋友吗?双休日看上去一直都是很忙的样子。”
“这个和那个是两回事情啦。无论有多少朋友,只有一个的哥哥是无可代替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那家伙应该不是这种角色吧,基本上到现在还是想玩的话就会自己亲口跟我说陪她玩的。”
“那是仅限于家中的情况吧,都已经是初中生了还会明白地说想要和哥哥一起外出的女孩子是不存在的哦。”
“……是这样吗?真的?”
“觉得不是这样的话去问问本人好了,例如今天的约会觉得怎样之类的。”
沉默了一阵子后,泽渡同学从床上徐徐站了起来,轻轻地掸了掸裙摆。
“这么晚打扰十分抱歉,想说的就是这些。我也差不多该回家呢。”
“啊……呃,这样的话我送你吧。”
“谢谢你,不过我家离这里并不太远,送到玄关就可以了。”
“…………嗯,我知道了。”
既然这样说了也就不好再深入了,我追上准备离开房间的泽渡同学,一直伴随她到玄关。途中,美言和父亲铁郎在客厅似乎就我与泽渡同学的话题而混乱不堪。你们就一辈子这样混乱下去吧。
“那么,晚安……明天见,西村君。”
分别的时候,泽渡同学向我展露的笑容是一如既往地完美的优等生的微笑。
不过在这一瞬间,我感觉到她的笑容里不知为何有一点点违和感。
是什么回事呢?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泽渡同学露出的视线有那么一点点恋恋不舍,似乎对我期待着什么,在她来说的话是有点缺少依靠的感觉。
“……嗯,晚安、泽渡同学,明天见。”
可是我的脑海里并没有马上浮现出关于那副表情的含义的猜想。
目送她的背影之后,那份违和感依旧无法分辨出其真面目。
我站在原地好一阵子,不过不明白的东西并不是思考一下就能得出答案。转身回到房间里时,正好碰上刚从浴室出来的小知。
“呐哥哥,刚才是谁来了?”
是忘了拿替换衣服到更衣室吗,小知只在赤裸的身体上围上一条毛巾,带着这一身毫无防备的样子侧了侧头。话说被人看到内衣时明明羞得要死但毛巾就没事吗?我搞不懂其中的标准。
“……嗯,算是吧。”
“嗬嗯。”
我随便蒙混了一下,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书桌前坐下叹了一口气。
之后感觉到一些气息,于是回过头去,之后就发现还是刚才一样的打扮的妹妹就站在我的正后方。
“……到别人房间来的话至少给我穿上衣服啊。”
“泽渡同学来过吗?”
小知无视我的抱怨,代替回答而说出这样的话。怎么搞的,这家伙直觉这么敏锐。
“……哈啊,是的哦,知道得真清楚呢。”
“因为客厅里妈妈他们在说着这事啦。话说哥哥,你没有送泽渡同学回家吗?”
“她跟我说就在附近所以不用送了。”
“……哈啊,所以说我家的哥哥啊。”
不知为何小知长长叹了一口气。
“就算说不用也能想出什么漂亮的理由送她回家才是男人的做法吧,至少像是送到家附近。就是因为这样哥哥才会不受欢迎啦。”
“……烦、烦死了,我受不受欢迎和你这家伙没关系吧。”
“才不是没关系,这么逊的哥哥怎么能介绍给朋友认识。”
“能介绍之后又可以怎样啊……”
白天在RUCARUCA的心灵创伤苏醒过来,我已经是光想像一下我站在女初中生的人群中就已经觉得胃痛。
“总之这样是不行的,下次要好好地送人家。”
“为什么要你来说这事”
“回答是?”
“……是、是的。”
被人在鼻尖下威吓,我不由自主地点起了头。又一个兄长的威严瓦解的瞬间。
“……不过说起来啊,泽渡同学样子有点奇怪呢。”
“奇怪?怎么讲?”
“哎呀,见面之后谈话的时候还是和平常一样,不过总觉得走的时候,该说是微妙地有点不舍的感觉吧。”
“……”
小知并没有马上回答,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地注视着我的瞳孔。她的视线总觉得让人发冷,恐怕这并非我的错觉。
“……虽然不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东西,不过基本上能想象出来了呢。”
“诶,你知道吗?”
“那个啊,哥哥,今天实际上是什么日子?”
“你说什么日子……”
“敢说什么星期天的话会揍你的哦。”
小知的眼神是认真的。怎么突然就生气起来了这家伙?
“…………和泽渡同学约会的日子?”
“既然这样不是有些话应该会说的吗?”
“…………?”
“……哈啊,哥哥这个笨蛋。”
这边也来这套吗,小知愕然地低声喃道。话题好像结束了,小知转过身去。
“告诉笨蛋哥哥一件事吧。”
正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小知只把头转向我说道,
“所谓女孩子呢,是希望对方帮自己说出真正想说的话,有时候语言和真心是完全相反的哦。希望你能注意到这点东西呢。就这些,晚安。”
门被故意关得发出“哐”地一声响,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只留下我一个人。妹妹不高兴的心情因我的愚笨而起这点看来不会有错。
“语言和真心是完全相反的、吗……”
就算这样说着看看,也还是无法马上明白泽渡同学样子奇怪的理由。
总觉得胸中一阵阵疙瘩。我一边把双手插进口袋里,一边靠背靠在椅子上,放掉全身力量,把体重完全交给椅子承托,这个时候感觉到指尖碰到什么东西。取出来一看,那是写着泽渡同学给我的留言的那一张备忘用纸。
我哼的一下从床上挺了起来,紧紧盯着在纸上排列着的八列暗号好一会儿。

——然后,我总算发现了。

“………………啊啊,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呢……”
这种东西不可能会发现的吧。
我内心非常吃惊,但嘴上却自然地露出笑容。
嘛,不过,也是呢。都专门设计出这种把戏了,说是遇上了急事,不过她转转折折至少还是让今天的经历增添一点乐趣。
我一边在心中感谢小知的建言,考虑着明天在学校见到泽渡同学之后要说什么好,一边带着一点点兴奋的心情入睡了。





急いでも仕方な い
無用の長居は さ
貴方が多の 下 着
どこかで て きと
ついさ っ きトマ
妹は 誘 拐しまし
わ た しとたわし
ま あ西村君だっ

(注:从最后一句第一个字到第一句的第八个字,连起来是一句话:また誘って下さい,意思为:请再邀请我。)



本帖最后由 ocg42=YJ 于 2013-1-29 23:33 编辑


第四问 三枝竹山回忆录

小学六年级的夏天,距今五年前,那是我要搬去东京的事项决定下来,距离开真昼之崎还剩下几天里其中一天的事情。
行李已经基本打包好,也做好了和主要的朋友们说明工作,想着“没有什么应该做的东西还没做吗”的时候,得出了“留下我在真昼之崎存在过的证明吧”这种感性的结论,将这件事起名为个人的时间胶囊,到当时附近经常到那里玩耍的一座山去了。
我紧握着当时当作宝物的PVC假面骑士人偶(那是那时最喜欢的特摄节目,是一个接受了改造手术的人造人为了取得摩托车的驾照而奋斗顺便与邪恶组织战斗的故事,平均收视率为百分之二),考虑着接下来要埋在什么地方的同时在山里到处走来走去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平时没看到过的女孩子。
那是一个麦杆帽子戴到眼眉上、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可爱孩子。这个孩子没有和哪个人一起玩,而是孤单一人坐在地面上用树枝似乎写着什么东西。
平常的话我大概只会想到“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呢”而已,但那天的我忧郁少年心大爆发,擅自把这次邂逅当成什么命运般的东西。
“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呢?”
我下决心向她搭话。女孩一看向我这边,马上身体一震,当场向后退了三步。明显提防着我。
“呃、那个,我叫做西村,你呢?”
那个孩子眼睛一眨一眨的,从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是个非常寡言的孩子。
“是吗,是个很好的名字呢。在这里干什么呢?”
与没有顾忌地走近她身边的我相对,那个孩子身体马上僵硬起来,然后立刻从原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等、等等,等一下啊!”
我反射性地追着她。但是那个孩子与老实的外表不符,运动神经非常好,而以我这种万年赛跑垫底少年的脚步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不一会儿就跟丢了。
不仅如此,在起伏剧烈的山里奔跑的过程中,连本应放在口袋里的假面骑士人偶都丢了。那天我得到的东西,就只有世事大抵不如意这样的教训而已。
那是有点苦涩的少年时代的回忆。





“啊,哥哥,早啊。”
早上,我左摇右摆拖着低血压的身体拉开了客厅的门,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的妹妹便以烂漫的笑容迎接我。
“……………………”
我用力擦了擦了眼睛,重新认识一遍眼前的景象。
“怎么了,哥哥?一大早样子怪怪的。”
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的妹妹露出惊讶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
果然不是错觉,扯了一下脸颊也确实感觉到痛感,这幅景象并不是梦境。我一瞬间从倦意中清醒过来,抱着有如与凶暴的肉食动物对峙的心情,战战兢兢地走近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的妹妹身边。
“……你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只是在做哥哥的那份饭而已,看不出来吗?”
“看得出来啦,这点事一看就知道。我要问的是,为什么你会在做早饭这件事。”
“?”
小知呆然地把头斜侧三十度。似乎舍妹不具备正确理解日语的能力,没办法我只好换个方式来问。
“那两个家伙哪里去了啦?”
“那两个家伙是指?”
“……美言和铁郎。这种时间不会两个人都没起床吧。”
“哥哥,你没听说吗?爸爸和妈妈不是说过‘从今天起要去旅行一段时间所以不在家里’吗?”
“……………………哈?”
完完全全是第一次听说。
话说,工作怎么办啊你们俩。
“是说作为和好的证明而重新举行一次新婚旅行,这此而拿了有薪假期。似乎两个人很早之前就在计划了。”
“…………那还真是关系不错呢。”
无论是分开还是黏在一起,只顾自己方便这点还是毫无改变。其实干脆一去不返也不错呢。
“那么那两个家伙去哪里了?”
“说是去了巴西,期待手信呢。”
“不可能会买那种东西的吧,那俩家伙可是去旅行的事情都没跟我们说哦。”
嘛不过估计会给小知买的吧。
“才没这回事,我觉得妈妈也不过是有点事忘了说而已。”
“我们家的父母是有点事忘了说就跑到地球另一侧去的吗?”
那要多大的事才不会忘了说?跑去宇宙吗?
“……算了,这个了解了。好了,回到话题,为什么小知你在做早饭呢?”
“哥哥你头脑有这么差的吗?听不懂前后的逻辑吗?”
“不……所以说,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正好做好了哦。哪,在冷掉前吃吧,小知拿给你,哥哥坐在那边就可以了。”
小知把我推到饭桌上,麻利地拿来了餐具。虽然一反常态地在表现着能干的妹妹的样子,不过有些东西可是无法仅凭这一两点功夫掩盖的。
按顺序看看一盘接一盘摆到饭桌上的菜式吧。
颠覆了大米是白色的这一理所当然的常识,冒出代替热气的袅袅黑烟的饭。
接着是只是直接在食材上倒上盐(是倒,不是撒)的青花鱼。
再加上蛋白部分明明是正常的,却不知为何蛋黄部分却碳化了、和真的眼珠如出一辙的煎鸡蛋。(注:日文中煎鸡蛋一词是「目玉焼き」,目玉的意思就是“眼珠”)
旁边摆着的味噌汤飘荡着让人极不愉快的颜色,甚至如果和阴沟水放在一起的话,完全就无法分辨这两者。
小知满面笑容地向我宣告道:
“开动吧。”
在称其为理化实验或者黑魔术仪式更来得有说服力的凄惨的饭桌前,我以在这种场景下一百个人里一百个人都会说的话回应道:
“谁吃得下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难得早起为你做的。”
“你自己吃下这东西的话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这个呢,只是做了哥哥那份就已经用光食材了啦,所以小知就只吃白方包忍耐一下了。”
“那我也吃白方包就可以了……”
“里面蘸了叶噌汤的哦?”
“我是听错了吧!?”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想让这家伙碰料理的事情的啊!
“……还有,小知,这是什么?”
“这个?是纳豆哦,哥哥喜欢吃的对吧。”
在肯定要打上马赛克的饭菜摆到狭小的饭桌上时,我指着其中一只释放着分外异常的怪味的小碗问了一下,小知则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那样回答道。
“哎呀不对吧,这只是单纯臭掉了的豆吧。”
“诶?纳豆就是臭掉的豆子吧?”
“你现在马上去给日本全国的纳豆低头道歉。”
“奇怪了,制作方法应该很完美才对的。”
而且还是手工做的啊……已经尽是不好的预感了……
“……姑且问一下,这个是怎么做出来的?”
“①准备大豆。”
“嗯。”
“②把大豆浸入牛奶中。”
“好停——————————!!”
嗯出现了——————————!!
“我觉得那样比较容易臭掉。”
“当然会臭掉啦!”
这家伙到底把纳豆当成什么了啦!?
“③为了让大豆臭得更快,找出潮湿阴暗不通风的地方。”
“这可不能理所当然地听过就算了哦。”
“④我们家里最符合③中的条件的地方自然让人想到了哥哥的房间,于是把浸在牛奶里的大豆放在里面。”
“犯人是你这东西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觉得最近房间里有股怪味!
“⑤哥哥十天里都没有发觉,最后结果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个鬼啊!我这几天一直都在为自己的体臭默默地烦恼着的啊!?”
“啊哈哈,讨厌啦,本来就臭的吧。”
“开玩笑的吧?开玩笑的吧!?”
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即使美言和铁郎不在,今天西村家的早餐还是很热闹。一早开始头就很痛。
而且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久违地聊了一下过去的事,还做起了不太希望想起来的梦。
“啊、对了,忘记说了,和希同学说很想和哥哥见面哦。”
“……………………哈?”
小知一边把白方包撕成小块送进口里,一边说出那样突然的话。
“……和希?那难道是指中瀬和希?”
“是啊。”
“为什么突然提到和希了?你和那家伙有交集吗?”
“因为是同一社团的前辈啊。”
“……………………真的假的。”
中瀬和希,这个名字有多少年没有听过了。往昔的回忆在我脑海里渐渐苏醒。

“……咹?是谁批准你在我的秘密基地里玩了?胆子不小嘛?几岁了?哪里人?哦?”
“呼嗯,是叫拓实吗。不过你也太瘦弱了吧,像根豆芽啊豆芽。真拿你没办法,让我来从头锻炼一下你吧,特例让你当我的跟班,好好感激我哦?”
“阿拓!上完课的话马上去玩吧!不想被揍飞的话数十下内下来!十!不等九了零!阿拓!这小子揍飞你的哦!”
“好,今天的特训是退治秃子。啊?秃子就是秃子啊秃子。我很早就注意到我们的校长那个完全是假发。好了阿拓,清楚了的话就马上去吧那假发抢过来,你的话可以做到的。好、去吧!取回这个地球的光辉吧!”

……嘛,形象点来说就是个怪物一样的家伙。顺便一提校长是柔道黑带,而我挂了。
名叫中瀬和希的少年虽然是在旁边学区的南浦浜小学上学,但总是会出现在我面前,每次都强行让我陪他做些非常胡闹的玩耍。以此为契机,南浦浜的孩子王的名字没花多少时间就在我们的小学传播开来,不知不觉间和希就把我的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拉到自己手下,最后发展到南浦浜和真昼之崎的小学生集结起来组成一个大团体。
当时对我们来说,和希这个孩子王是绝对的存在,所以没有一个人能反抗他。毕竟这家伙可是找初中生吵架,在对手有多人、而这边只有单枪匹马的情况下无伤地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不用说,作为把那个魔物引入真昼之崎第一人的我后来没少被人嫌弃。
“……那家伙,在我们学校上学的吗……”
老实说并不是太主动想遇到的对象,不过既然在同一所高中上学已是事实,恐怕回避再次碰面是行不通的。
“和希同学看起来非常高兴的哦,毕竟以前和哥哥关系很好呢。”
“……啊啊……这样吗……”
顺便一提,从那个时候开始小知就是和希的信徒。和希会一直以孩子王的身份君临我们学校,并不只有打架厉害这个理由,很会照顾仰慕自己的手下或者年纪较小的人这一点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嘛总而言之,好的地方坏的地方都是所谓的首领气质。
所以,他与容易和年纪比自己大的人相处的小知相性很好,两个人不一会儿就建立起信赖关系。别一方面,就像理所当然地提和希的双肩包的任务就落到我身上,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连小知的书包也由我拿,冷静想想的话真的是莫名其妙。





“…………好恶心……要吐了……”
“……怎么了,西村君?”
教室里,我抱着吃了胃药还是不止地惨叫的肚子,心里发誓决不再让小知碰做菜的事情。
……因为吃剩的话那家伙真的会生气的。因为怕麻烦所以给它吃了啊。真的吃了哦。全吃光了哦。谁来夸奖一下我嘛。
“哎呀,早上就被强迫吃了点很糟糕的东西啦……咦,泽渡同学,你拿着的是什么?”
“这个吗?”
泽渡同学蹲在完全趴在桌子上的我身旁,其中一只手里有一张纸片哗啦哗啦地随风飘扬,看了一下发现似乎是什么《社团活动申请表》。
“欸,泽渡同学在这种时候办社团啊。”
“是的,我打算创立暗号部。”
“…………暗号部?”
那是什么?
“所以说,西村君也一起参加如何?”
“哎呀,什么‘所以说’啊?我可没听说过这么可疑的社团哦。”
“就是因为没听说过才要挑战它,是向未知发出的挑战,仅仅是这句话就已经兴奋不已了。看,难道西村君没有感觉到心情在跃动吗?”
“回答我的问题啊。”
这女孩子听不懂日语吗?
“……嘛,一言以蔽之就是做类似于至今和西村君起做过的事情的社团。”
泽渡同学以那么一点不满的口气低声说道。
“……呃,也就是说,弄弄暗号解解暗号,以这种方式玩耍的社团吗?”
“说白了就是这种感觉。”
“……为了这种东西有必要成立社团吗?”
“哎呀因为,说白了提到学园首先就会想到社团,这点不是定式了吗?像SOS啊古典啊邻人啊侍奉之类的。”(注:分别捏它《凉宫春日系列》,《古典部系列》即我大氷菓,《我的朋友很少》,以及较新的《我的青春恋爱喜剧果然有问题》)
“说得太白了啦!!”
说白了不等于就可以被允许啊。
“这个只是开玩笑了,创立一个社团从以前开始就是我的梦想哦。到现在为止会响应我的爱好的人除了西村君就没有其他人了。”
“哎呀,该说是响应呢还是说被迫响应呢……”
“…………西村君,你讨厌暗号吗?”
泽渡同学维持着下蹲的姿势,突然抬眼望过来问了这样的问题。在只有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上接上了视线,一瞬间心跳稍稍急剧起来。
“……哎呀、嘛,也不是说讨厌啦,而且最近也有试着自己设计一下。”
“真的吗?”
泽渡同学马上双眼发光站了起来。
“不、不是啦,真的是骗孩子等级的暗号啦?不是足够让泽渡同学看的水平了。”
“不要这么说,告诉我嘛,是怎样的暗号?是怎样的暗号?”
那份魄力之盛让我有点退缩,不过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无法说不告诉她。我一边反省自己一不留神说漏了嘴,一边忍受着羞耻心把自己设计的暗号写到笔记本上。
“……呃,就是这个样子了。”

『HeBArFeBMgFScK』

短短的一行字母的堆砌。暗号映入眼中的瞬间,泽渡同学的表情唰地露出了光芒,马上说中了我的意图。
“原来如此,换字式的暗号呢。”
……果然这种程度一眼就会被看穿吗。
我在后悔着这种东西没有说出来就好,而泽渡同学对我如此的内心想法浑然不知,而是一脸非常认真的表情地盯着眼前的暗号不放。
泽渡同学在解我设计的暗号,总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该说是心痒痒的呢,还是说有点害臊呢。
泽渡同学一直以来也是带着这样的心情注视我解暗号的吗?
“解开了。”
想着这种事情的时候泽渡同学已经解读完毕了,所需时间不足十秒。

“这个是把字母替换成元素符号对吧,一号元素H(氢)是A,二号元素He(氦)是B,按照这个规律把各种文字换回来之后就是‘BERZELIUS’,答案是贝采利乌斯。呵呵,以元素符号提出者的名字作为答案,想出了一个相当有趣的问题呢。”(科普:琼斯·雅可布·贝采利乌斯 Jos Jacob Berzelius(1779~1848),瑞典化学家,一生在化学的很多领域都有重大贡献。1818年,首次发表原子量表,后经修订,使他的原子量测定达到相当准确的程度。在对溶液的研究中,首次提出了二元电化学理论。贝采里乌斯的杰出成就还包括现代化学符号的发明,元素铈、硒和钍的发现,同分异构现象及化学催化研究等。)
“……是吗?就算这么说不是一下子就被解开了吗,一点手感都没有吧?”
“没有这种事喔,我觉得这是个单纯但有趣的构思。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西村君也对暗号有兴趣,这点让人很高兴。”
泽渡同学一边这样说,一边露出满面晴空万里般的笑容。这份笑容实在过于天真烂漫,让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庞情不自禁地烫起来。
……连情不自禁都是情不自禁的,因为在这个瞬间我只是单纯想到了“咦?暗号部似乎也不那么差吧?”这种想法。
泽渡同学一直露着愉快而可爱的笑容,手里握着社团活动申请表。
我正要把这种待遇(?)的好坏说出口的时候,就在那前一瞬间。(注:问号处原文如此,不过YJ也是想了半天没想懂是什么意思,先保留原文直译了。)

“阿拓——————————————————————————!!”

教室中响起响亮的声音,咚哒哒哒哒哒哒的、完全没有顾忌的猛烈的脚步声。连掌握事态的时间都没有留给我——我的脖子突然就被没见过的女子学生勒住了。
“阿拓你丫这小子!很久没见了嘛这豆芽!回来了的话至少跟我说一声嘛你这混蛋!”
谜之女生一边用惊人的臂力勒紧我的脖子,一边一句接一句地说着那样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无比混乱中抬头望向突然出现的人物。
小麦色的小腿肌肤触感有如羚羊那般紧致,却同时不失女性的圆润。眼睛细长清秀,容貌则带有男孩子气。及腰的金色长发在后脑勺束成一条马尾,再加上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仍出于男人天性无法不望过去的丰满胸部从制服的里侧高调地强调着自己的存在。
虽然和我记忆中的那副身姿相比实在有太多部分相悖,但是看到那副和从前一样没有改变的爽朗的笑容的那一刻,名字很自然地从我的口中滑落。
“………………和希…………?”
“哟!一直想见你呢,阿拓!”
眼前咧嘴大笑的金发马尾少女——中瀬和希用着和以前一样的称呼叫着我。
……不不、给我等一等,整理一下状况。和希在这间高中上学这件事和早上从小知那里听来的一样,这并不是应该惊讶的地方。
头发比以前长长了不少,也染了发。全年都穿着的短袖加短裤的随便的服装,现在换成了我们学校指定的水手服。以前完全平板的胸部现在非常丰满。
……………………这家伙是女的?
…………………………………………真的假的?
“还想着有没有变得多那么一丁点男子气概,完全还是老样子呢。这副前景惨淡的面容也好弱不禁风的体格也好都和那个时候一个样喔。真是的,所以才说阿拓你啊。”
“……这、这么说来,和希倒是变了不少呢?”
像胸部啊,胸部啊,以及胸部啊。
“是这样吗?母亲说‘你过多久都还是和以前一样呢’,经常对我无话可说。啊啊可恶,真、的很能久没见了啊阿拓。过得还好吗喂?”
和希这样说完,又再次紧紧勒住我的脖子,把我的头夹在腋下。这种强行的身体接触是和希以前就有的习惯,这也反映着这个旧友确实和以前一样完全没有改变。
…………可是,与过去压倒性地不同的柔软触感正抵着我的太阳穴,这个事实叫我该如何去接受?应该心满意足地接受下去吗?和希的胸部柔软得让我认真地考虑起这种事情。
“……喂喂,那算什么啊”“难道拉链村真的有情妇吗?”“话说那个女生,不就是我们年级里很出名的中濑吗?”“似乎初中的时候已经是相当横冲直撞呢,听说是个比她大男生都赢不了她的打架狂。”“有传闻说高中入学三天就一个人歼灭了三年级的不良团伙了耶。”“在这种人和泽渡同学之间脚踏两船,拉链村有多厉害啊。”“不简单……”

原本安静下来了的教室现在慢慢升起了聒噪声。四面八方传来的细语声让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我为了解开周围的误会,在和希的胸膛里使劲扭着身子,想要推开压住自己脖子的手臂。
“……唔、等等、阿拓,别碰奇怪的地方啦,虽然我知道你对久别的重逢很能高兴啦。”
情况恶化了!
仅凭我这点抵抗和希的手臂一动也不动,更严重的是演变成脸的方向改变了、鼻尖都要抵到和希的胸部上这种非常不应该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姿势。
“唔嗯!唔、唔、唔、唔嗯!(和希!放手!我的名声要!还有呼吸!)”
“嗯?你说什么了阿拓?”
我越是挣扎,我的脸就越往和希丰满的胸部里埋进去。哎呀不对,我才没有屈服在乳房的魔力下。心中拼命说给自己听的话非常虚无,恶梦般的柔软触感和无以比拟的甘甜芳香不断夺走我的更改和呼吸。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在社会层面上和物理层面上都要死掉吗?
“那个,西村君看上去很辛苦哦?”
现实意味上地变得意识朦胧的时候,这把救世主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怎么啦,突然从旁边插嘴。难得心情那么那你丫别来碍事啊,这边可是久别的重逢哦。话说你是谁啊?”
“我吗?我叫泽渡遥。比起这个,我想你也差不多该放开西村君了吧。”
“…………啊啊?说啥啊你丫,想命令我吗?胆子不小嘛喂,想找打吗你这家伙。”
“我觉得这个姿势西村君会无法呼吸的哦?”
和希像是突然改变主意一样放松了勒着我的脖子的手腕。看到她一边按摩着当场“咳咳”地咳嗽起来的我的后背、一边“对、对不起”的坦率地反省起来的样子,我感觉到与以前相比给人的印象更平和了一点。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面对着举止稳重的泽渡同学,和希露出看上去很烦躁的表情说道:
“……你在笑什么啊?看到别人的糗事就有这么开心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这副笑盈盈的脸孔是怎么回事啊?有话想说就清楚点说出来,是在当我傻瓜耍吗?”
“都说了不是这个意思啦。我的脸本来就是这样,如果看起来给你这种感觉的话我会道歉。”
“我说了看起来就是那样子。真是个表情也好说话方式也好什么都叫人不爽的女人。是叫泽渡吗,喂,到外面来一下。”
…………呃、哎呀、等等,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变得这么险恶的?
“等、那个,你们两个——”
正要慌忙挡在两人中间的时候,响亮的铃声“叮当叮当”地响了起来。
和希沉默地瞪了泽渡同学一会儿之后,用勉强听得到的声音咂了一下嘴,然后猛地转过身来。
“等会我再过来,一起吃午饭吧,阿拓。”
“……呃、唔、嗯……”
说完这句话后,和希就啪嗒啪嗒地离开了我们的教室。
……事情有如一阵狂风。
我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阵子后,突然回想过来,向身边的泽渡同学说道:
“对、对不起,泽渡同学,你帮大忙了。对不起和希给你添麻烦了,那家伙以前就已经是很容易和人吵起来的。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也是那个样子,不需要太放在以上的,那家伙本性也不那么坏。要不我去跟她说一下之后要来道歉吧。”
旧友的过失就是我的过失——虽然还说不上这种程度,不过在和希和泽渡同学之间留下了下愉快的回忆这点也是事实。作为中间人,做这点后事应该是比较妥当的吧。
……虽然我是这么打算。
“…………………………”
泽渡同学却没有回应我的话,突然扭过脸去,无言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诶?为什么?








发个呆之后上午的课就上完了,到了午休时间。
经过今早的那件事之后泽渡同学不知为何心情似乎不好,从那时到现在还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我完全没有头绪原因到底是什么,只能束手无策。
不过至少一起吃个午饭吧,我拿起勇气正要再次向她搭话的瞬间——
“哟阿拓,我按照约好的来了啦。”
“和、和希?”
“什么意思啊这表情?我说过一起吃午饭的吧。喂啊,去吃饭吧、吃饭。”
和希甩动着金色的马尾,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强行用力抓住我的手臂,不容分说就把我拉出了教室。
“等、等一下和希,你想去哪里?”
“安静点跟我来啦,有个好地方哦。”
走廊上擦身而过的同学都目不转睛地向这边投来好奇的视线,但和希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一个劲地往前走。这份强硬真的和以前一样。
就这样,和希来到的地方是学校的最上层。大开沉重的铁门,任由头发随着灌进来的风飘扬的同时,和希咧开嘴提起嘴角说道:
“你看,是个好地方吧、这里。”
这里是午休的楼顶,对我来说是各种意味上难忘的地方。
“……实际上是禁止进入的吧、这里?”
“知道得挺清楚的嘛。不过嘛,这种事我才不管。景色这么好的地方,不好好利用的话会遭报应的。”
和希一边这么说一边扑通一下坐到地上。
……虽然说也是有点挂心泽渡同学的情况,不过和希应该不像是强行把我带到这种地方了却还轻易放我走的人吧。没有办法我也只好跟她一样坐下,打开了好不容易才确保下来的调理面包袋子。
“搞什么啊,阿拓的午饭就只有这点吗?一如既往地饭量少的家伙呢。”
“……这么说来和希也一样依旧很能吃嘛,那个像是漫画里便当箱算什么啊?”
挑剔着我的和希的午饭装在一个差不多相当于三个普通便当盒的份量的巨大盒子里。虽然以前就是个很能吃的家伙,但这种份量仅仅是看着觉得倒胃口了。
“我说过肚子饿了就没办法战斗了的吧,因为长身体首先就是要吃饭。就是因为这样,阿拓你才从以前开始就是弱不禁风啦——呐,给你,吃吧吃吧,给我吃下去长点力气。”
和希一边这样说,一边从自己的便当盒里夹起一块炸鸡送到我的嘴边。虽然是做着以前完全一样的事情,但是由无论怎么看都是和希做出的这个行为,怎么说呢,果然还是有点抗拒感。
“不、不用啦,和希的份会少掉的。”
“…………咹?什么嘛阿拓你丫,不听老大的话吗?”
和希一下子眯起了眼,用低沉的声音威吓道。
“不、不是。我感激地接下了。”
“噢。一开始这么说不就好了嘛。”
与其说些轻率的话而被骂,还不如老老实实按她说的去做,这是知道中瀬和希这个人的人们的共识。我慌忙嚼起了炸鸡。
用劲地咀嚼了一下相当大块的炸鸡后,咕咚地吞了下去。
…………嗯?这块炸鸡……
“味道怎么样,阿拓?”
“……好吃,不是奉承,真不知道和希的妈妈这么擅长做菜。”
“你在说什么啊,这是我做的哦?”
“——————哈?”
我情不自禁地发出冒失的声音出来。看到和希对我的反应不满的样子,我懵懂摇了摇头。
“啊、抱、抱歉。哎呀,那个、因为很意外啦,和希还会做料理。”
“说是会做,其实也是阿拓转学之后学会的啦。呐,以前阿拓说过的吧?说到喜欢什么料理的时候,你说是炸鸡。”
“……是说过呢,确实是说过。不过为了这种事情特地去学会的吗?”
“嘛,因为那个时候也给阿拓你添很多麻烦了。刚想着要不偶尔也听一下阿拓的话的时候你就转学了,我也是相当后悔的啊。……所以就想啊,至少阿拓回来之后让你吃一道料理。”
这么说着,和希的脸脸轻轻红了起来。
毫无疑问是个让人震惊的画面。
…………这家伙真的是我熟知的中瀬和希吗?那个目中无人的孩子王竟然也会露出这么温驯的一面。
“喂阿拓,也吃点其他吧,这个煎蛋卷(注)也是自信作哦。”(注:原文だし巻き卵,根据维基其实和煎蛋卷(卵焼き)是有些许差异的,但鉴于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译名,而且后方又用了卵焼き这个词,故暂且用这个相近的食品代替。)
“唔、嗯……”
和希再次把筷子伸到我面前。我照她说的张开了嘴,一口咬住煎鸡蛋。嫩滑的煎过的外皮在口中起舞,越是嚼汤汁越是渗出来,让人说不出话来的幸福感在口中扩散充溢开来。这道菜也做得很出色,甚至连吞下去都觉得有点可惜。
“好厉害啊和希,真的很美味……那个,可以再给我一个吗?”
“对吧?噢,你觉得好的话就随便听吧…………嘿嘿,太好了,合阿拓的口味。”
和希露出害羞似的笑容。这个瞬间,我感觉到自己心跳一下子加速。
……不得了了……
……和希好可爱…………!
和希本来长着一副眉清目秀的女子面容(既然是女生那是当然的)。一直以来都无意识地忽视了这点,因为这一件小事而彻底察觉到了,正所谓有如晴天霹雳。
在受到这一事实的巨大冲击的同时,我也对五年岁月之长产生了一种伴随着感动的实感。人是会不断改变的生物。
“……呃、那个,顺便问一下和希,为什么今天早上要和泽渡同学顶撞得那么厉害呢?”
咕咚地吞下煎蛋卷之后,我察觉到空气似乎变得有点微妙,于是强行改变了话题。对于这个话题的转换,和希明显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啊啊,那家伙吗。怎么说呢,看到那副脸就来火了。”
“……这点倒是没变呢。”
“不是啦,那个女人不就是那副样子嘛。虽然由自己来说有点那啥,但我最近也是成熟了不少的啦,打架也从高一夏天毕业之后就没有做过了。”
“……咦?真的吗?”
那个和希竟然会?
“嘛,我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啦。……不过,那个女人,不可能,看不顺眼,应该说连其存在都不能原谅。”
“…………为什么?我觉得泽渡同学又没做过什么非得要说到这种程度的事情。”
“我也不是很清楚啦,不过,看到那副脸的瞬间我就觉得和这家伙绝对搞不好关系。一言蔽之就是女人的直觉吧。——嘛,无关紧要吧这种话题,比起这个,阿拓接下来想吃什么?这个蘑菇包烧也做得很不错的哦。”
“唔、嗯……那么可以让我试一点吗?”
和希说了些不太懂的话之后让话题结束。但是,看着这副笑容我无法再提起那件事,结果如对方所愿,满足于来自和希的喂食中。
之后度过了一小段详和的时间。和希把筷子伸向我,我吃掉夹过来的菜,我说出感想,和希报以满面笑容——这种让人非常害羞的情景无限重放。不过就我来说心情没有坏,倒不如说认为只有我与和希两人的午休是预料之外地充实也不为过。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
“…………………………唔!?”
在我视线的另一端,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飘扬。
堆满了莞尔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的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看着我们,泽渡同学在我们完全没有察觉到情况下出现在楼顶上。
“……………………………………”
然后,泽渡同学一边紧紧盯着被一下又一下地喂食的我,
一边慢慢地抽起了自己的短裙。
“噗————————————————呜!?”
“呜哇!突然间搞什么啊阿拓!?”
对着突然把口里的东西全喷出来的我,和希理所当然地皱起了眉头。虽然对难得为我而做的饭菜感到抱歉,哎呀不过那可完全是我要说的台词。
突然间在搞什么啊这个人!?
“……………………………………”
泽渡同学盯着我不放的同时一直向我展示短裙里的物体。真是完全意味不明,这个可是报警的话就会被抓走的程度了喔。
这位泽渡同学穿着的还是非常花哨的红色蕾丝内裤。如果是绅士的话大概就应该移开视线,不过进了眼的东西就是进了眼。会有女高中生毫无先兆地突然给别人看内裤什么的,谁能预先想得到呢。
…………不对,但是,这样一来。
泽渡同学会采取了意味不明的行动这件事,肯定就是有着一贯以来的目的。在从一直以来的经验理解这件事的我看来,这一行动的含义或多或少可以想像得到。
至少内裤的颜色是与只有外表给人端庄的印象的她并不相称的——红色。
一般来说,红色是一种会让观看者产生“激情”、“愤怒”的联想的颜色。
…………也就是说,可能泽渡同学是想向我说这个意思吧。
“我很生气”、这个意思。
虽然这个联想比较牵强,但回想起她今天早上之后的态度感觉就似乎可以接受了。但实际上,在做着这种事情的同时,我所看到的泽渡同学依然是顶着那副能面(注)般的笑容。直接了当地说的话这非常恐怖,这都不叫生气的话到底还能叫什么呢?(注:能面,指能乐用的面具。)
可能看到我因恐惧而颤抖的表情而暂且感到满意吧,泽渡同学总算松开了裙子上的手,接着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不客气地往这边走来。看到我抽起眉头的样子,和希似乎总算也察觉到她的存在。
“哎哟,在这种地方碰面真是巧合呢。我可以打扰一下吗?”
“…………又是你吗。”
泽渡同学一边露出莞然笑容,一边说着有如毫不知情的台词。对着也不等这边的回答就就地坐下的那,和希也不加掩饰地在语气中渗出敌意。
“……今天早上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是中瀬和希。让我单刀直入地问一句吧,你、是阿拓的什么人?”
“西村和我的关系吗?是朋友哦?”
“……哼嗯,朋友、呢。”
和希以锐利的眼光瞪着泽渡同学,但是泽渡同学仍旧以一副笑脸逆来顺受。
之后两人沉默的对峙持续了好一阵子,楼顶的空气不断变得有如刀刃般锋利,暴露于其正中心处的我难受得想死。为什么演变成这样的?
“话说回来西村君,你肚子饿吗?”
泽渡同学毫不介意这份空气,唐突地转向我说出这样的话。虽然很高兴由她开声向我说话这件事,但是她的心境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啊,我今天已经吃很饱了。”
“西村君,你肚子饿吗?”
“…………欸?不、那个,泽渡同学。”
“西村君,你肚子饿吗?”
泽渡同学一直展露着和蔼的微笑,以完全一样的抑扬顿挫重复念着完全一样的台词。这让我联想到某个国民级RPG的里不允许说“不”的强制会话事件。(注:YJ对勇者斗恶龙系列不太了解,google回来的结果推测是指勇者斗恶龙9中,地下校舍最后有一个强制剧情,选“不”会陷入无限轮回,只能选“是”,而选“是”之后会有剧情战斗强制必败。)
……嗯,泽渡同学果然在生气,非常地生气。
记得到今天早上为止——更具体来说是到我与和希重逢为止,泽渡同学仍然是平常的那个泽渡同学的,心情不好是在那之后的事情。虽然我认为时间点肯定是这个,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生气了呢?
“……是、是的,肚子正饿着。”
“就是说吧,太好了。”
泽渡同学一点都不知道我现在的内心,打开了一个比和希的小很多的便当盒。盒中的物体让我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漆黑一团。
所有角落都是漆黑的。虽然还能看得出是一团……饭,但黑得非常不自然,足够作为视觉上让我想起了今天早晨的心理创伤(妹妹带来的恐怖早餐)的物体。
“…………等、等一下泽渡同学,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到底放了什么东西是吃了之后才知道乐趣,猜中具体食材的话每个得一分, 是泽渡遥特制的暗号便当。”
“……………………”
……到底有多生气啊这个人……。这不是完全是冲着杀了我而来吗……?
“真有趣。阿拓,吃吃看吧。”
“和、和希?”
“谁做菜的功夫更高,不来比比看吗?嘛,虽然这出品看起来没必要去确认就是了。”
中瀬家的和希小姐一边哼了一下鼻子一边说出这样的话。
……哎呀……那个……叫我吃这种东西…………?
“来,西村君,啊—嗯。”
泽渡同学一边露出愉快的微笑,一边用勺子挖起一匙凝聚着黑暗气息的物体伸到我的嘴边,而和希以锐利的视线注视着这一状况,身后隔着围栏便是广阔天空。已经没有退路了。
南无三。
下定决心后,我把那料理(?)放进口中。
虽然打算尽量不咀嚼而直接吞下去,不过这种小手段完全是白费工夫,味觉的洪水压倒性地在我口中扩散开来。复杂地交织在一起的味道的不和谐音色眨眼间就迫使我与告别现世————世、…………嗯?…………咦?
“…………好、好味道……?”
与其说这意外地可以普通地下口,倒不如说无妨说这料理做得味道很好,至少是小知制造出来的剧毒物质无法相提并论的。
“猛火炒过的洋葱,连壳一起蒸熟的蛤肉,还有切片乌贼肉……原来如此,这样吗。难道说这黑色的东西是乌贼汗?”
“呵呵,正确,乌贼汗意外地适合西班牙海鲜饭对吧?”
“嗯、嗯,很好吃哦这个,吃一惊了。”
我老实地说出感想,泽渡同学便向我露出满足的笑容。终于看到了她那自然的笑容,似乎她心情有点好转了。
“……切。……我说阿拓,谁的料理比较好吃啊?”
“…………呃、哎呀、呃呃……这个……”
我顶着明显心情不爽的和希投来的视线,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有部分原因是不能说些拙劣的话,但实际的问题是,两个人分给我的便当很难分出个高低。
让人感觉到有些家庭味道的和希的料理,和出人意表同时给予我未知的冲击的泽渡同学的料理,两者的所走的路径方向上完全相反,但毫无疑问均给予我感动。
“……两、两边都非常好吃。”
“喂阿拓,我才不是要听这种话啊。别小瞧我啊你丫,揍飞你的哦你这小子。”
“真、真的选不了啦……而且老实说,肚子很饱了,所以也没办法那么仔细去口味……”
……这句话也是发自真心的。今天早上已经被强行塞了非常大量的工业废料,我那渺小的胃袋早已眼看着要倒流了。
和希眯起眼睛好一会儿,嘴上“……啧”地咂了不知道今天第几次舌头,之后把筷子慢慢地伸向泽渡同学的便当盒。
“喂,是叫泽渡吗,让我吃一口咯。”
“那么也让我尝一块中瀬同学的炸鸡吧。”
挤掉帮不上忙的评判(我),两人互相交换了便当。仅仅从表面上看的话这不过是美少女同学之间交换点心之类的详和景象,但两人之间绷紧的空气并不是那种不温不火的东西。
“………………”
“………………”
两名女生脸带认真的表情互相确认着料理的味道,盯着对方不放的同时不断咀嚼着,几乎同时“咕”的一下发出吞咽的声音。
“……这不是很蠢吗,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食材费。用了不少上等乌贼嘛,这便当简直像是专门为了今天而准备的嘛,喂。”
“这么说来中瀬同学才是,你的便当花了太多功夫了吧?这份炸鸡,算上腌制的准备功夫的话相当花时间对吧?如果是平常每天都做这种功夫的话倒是别人佩服呢。”
“…………切,真是个让人不爽的女人呢。”
扔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和希一副话已经说完的样子开始大口大口地扒起自己的便当起来,泽渡同学也端正地坐着礼貌地吃起便当来。……虽然不太清楚,不过似乎连两位当事人也无法分出之间的胜负。
不过,这样一来凶险的空气也多少平静了一些。离午休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左右,之后就随便聊点闲话过掉吧。
“话、话说回来,和希是和小知同一社团对吧?也就是说你参加了田径部啊。”
“嗯,参加了短距离跑。不过去年是止步于进全国大赛的前一轮。”
“欸……以一年级生做到那种程度不是很厉害吗?不过是和希的话可以理解,以前就已经跑得快得离谱。”
“没什么大不了啦,到头来还是在地方大赛止步了。就算是我也体验得到井底之蛙的痛感的喔。”
“……这、这样子啊。”
“所以今年我要进全国大赛,然后全国大赛上也是剑指独尊。因为既然去做了不当第一就没有意义了。”
很久没听到和希的口头禅了。这家伙不会只把“既然做了就要做第一”这样的理想论放在嘴上,而是一定会实行下去。嘛,不过这份热情基本上是用在打架或者对着大人开玩笑等等这种淘气的地方上而已。
但是从听起来的语气看来,似乎她现在是相当认真地投入到田径活动里去的。不再打架的原因肯定是这个吧,包含坚强意志的双眼比任何都东西都更能诉说着这一点。
“这么说来阿拓是参加什么社团的?”
“哎呀,我还是回家部,毕竟才刚刚转学过来。”
“哼嗯。既然这样啊,要和我一起参加田径部吗?”
“……………………诶?”
和希突然提出这样的提议。面对着眼睛睁得通圆的我,和希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是个好东西耶、田径。我来像那个时一样给你从头重新锻炼过吧。我觉得像阿拓你这种家伙啊,不找个人好好照看着就会一辈子都是条豆芽了呢。嗯嗯,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和希一边这样说一边过来抱着我的脖子,戳着我的脑袋,强加着语言之外的压力。
“呐,来参加田径吧、田径。好吧,来参加吧,阿拓?”
“哎……哎呀、那个、我……”
“请问可以不要只顾说自己的话吗?”
从旁插口的是刚才为止一直表面上安静地听着我们话说的泽渡同学。
“……啊啊?什么啊你丫,现在是我和阿拓在说话的吧,无关的家伙就闭上嘴吃乌贼汁便当去啦。”
“不是无关的喔,因为西村君要我一起创立暗号部的。”
“………………啊咹?暗号部?这种莫名其妙的社团是啥啊?”
“又不是非得要中瀬同学理解这是什么,不过他是和我有约在先的,所以可以放弃西村君吗?”
“……………………她是这么说的,这是真的吗,阿拓?”
“…………哎、哎呀,还没说好要参”
“暗号部,会创立的吧,西村君。”
泽渡同学马上用强硬的口吻挡住了我的话。明明表情保持着笑容,那双眼里却毫无笑意。好可怕。
“喂,阿拓说不记得有这种约定喔。从刚才开始算什么意思啊你丫?”
“这么说来中瀬同学才是,不是总借着西村君优柔寡断的性格强行拉拢他吗?你是想着强硬地坚持到底的话他就会向你点头的吧?”
“啊啊?你丫知道阿拓些什么啊?再扯些太瞧不起我的东西的话,揍飞你丫的哦。”
“你敢做的话何妨试试呢?不过,我是不会简单地交出西村君的产权证的。”
“…………挺大的胆子嘛,娘们。”
“……那、那个……你们两位……?”
不知道已经是今天第几次了,两个人又互相较劲起来。啪哧啪哧地飞溅的火花里,我可以插嘴的余地连一微米都没有。
“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理由退缩了————彻底来分个好歹吧。你丫给我做好觉悟吧。”
“求之不得。”
就是这样。
无视作为当事人的我本人的意愿,两们劲敌互不相让,打起了谜之战争。




下午七点半。在这个时刻校内活动时间规定为到下午六点为止的初中部学生已经全部离校了,而高中部的学生也结束了社团活动开始一批批地离开学校。
在这些人当中,我与泽渡同学一起来到了夜幕开始降临的操场上。
“……呼,居然没有逃掉而是来了啊。这份胆量我就称赞一下吧,泽渡。”
穿着运动服的和希迎接我们,大量从额头上倾泻下来的汗水和短促的呼吸告诉我们就在刚刚才结束的田径部训练有多激烈。
……哎呀,真的是相当刻苦的练习。虽然正如从小知那里听说的一样,我们学校的田径部在县内也是相当有实力的,但其中和希的练习明显超出周围的人。
四点半社团活动开始到现在三个小时里,一刻不停地反复进行着激烈的练习,和希那剑指全国的决心让我们看了个饱。那练习的激烈情况,足以让只是远处参观着的我全身汗流浃背。而泽渡同学似乎到底也被景象压倒,参观练习的过程中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我是勉强拜托了顾问空下这场地的,不能逗留太久,尽快开始吧。”
“……我是没问题的,不过稍事休息不是更好吗?”
禁止暴力,以这绝对的最低限度条件为基准,两人分胜负的方法定为双方主张的“田径”和“暗号”。现在是准备开始其第一战——田径比赛的情景,泽渡同学和和希一样也换上了运动服。
不过,如果是正经地较量起来的话双方都能预见得到结果,所以作为让步比赛定在和希练习之后进行。
“别小瞧我,这种程度连让步都算不上。你才是,这种一眼就分得出胜负的比赛也有兴致接受啊。有言在先我可不会放水的哦?”
话虽如此,和希看起来身体还是相当疲惫的。虽然说把比赛放到社团活动之后,但我很清楚她不是会因为是练习就放水的人……这种状态下真的能跑起来吗?
“好,那么阿拓,号令就拜托你了。”
但是,站到起跑线上瞬间,和希周围的空气就发生剧变。
不知不觉中汗水已经从额头开始消失,从挺拔的脊梁到腿部画出一条直线。有如证明我的担心是杞人忧天似的,一种运动员特有的紧张气氛一下子充满全身。
“……呼……”
站在旁边的泽渡同学也调整着呼吸,看样子并没有被这气氛淹没,还看得到和平时一样的放松神情。
“那么,各就各位————预备…………”
和希和泽渡同学互相盯了对方一眼的时候,我举起了一只手——
“————跑!”
几乎在我发出号令的同时作出反应的和希开始之后马上一口气跑到泽渡同学前面。然后和希保持着这种势头迅速加快步伐,没一会儿就把速度提升到最高。
大步向前的野性姿势让人不禁联想到草原上奔驰的猎豹。虽然她也应该有计算着前面的路程而维持着一定的速度,但这速度也已经非同寻常地快了。这奔跑的样子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练习的疲劳,只能说果然名不虚传。
“……………………嗯!”
另一方面,泽渡同学在如此奔跑着的和希身后数米拼命追赶着。明明起跑的时候落后了,之后却保持着漂亮的跑姿,在外行人看来也是跑得相当出色。
眨眼工夫和希就在一圈二百米的跑道上转了一圈,数秒后泽渡同学也从我的眼前通过,脸上是平常从未出现过的严肃表情。虽然距离被一点点地拉开,但就现在这时点来说还不是致命的差距。
……虽然知道泽渡同学运动神经很好,但老实说并没有想到她可以跑到这种程度。以那个和希为对手还能够紧追到这个程度,看来每天早上跑步这点并非吹牛。
尽管已经对预料之外的发展感到惊讶,但在第二圈结束进入第三圈的时候,之前一直平稳的比赛中却开始出现一些变化。
“……呼…………咳……呜…………唔!”
与面不改色保持着一定速度的和希相比,在我眼前跑过去的泽渡同学露出了明显苦闷的神色,一直坚持着的姿势的细微紊乱也开始明显起来。
超速……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她大概从一开始就以接近全速的状态奔跑吧。就算泽渡同学再厉害,不做到这种程度是跟不上和希的脚步的。
和希轻轻回头瞥了泽渡同学那边一眼,然后严肃地收紧表情,想要一口气分出胜负似的进一步提高速度。
好家伙,那么剧烈的练习之后还有这种余力吗。
“哈啊…………哈啊…………哈啊…………!!”
…………不,不对,和希也是相当辛苦。她咬紧着牙关,基本上只靠意志力维持着有力的步伐。
不是仅仅要赢,而是要把对方打败得体无完肤,这就是中瀬和希从前下来没有改变过的处事态度。就算体力透支也靠气势和毅力撑下去,这种天生的性格与和希赌在田径上的尊严带来了这种压倒式的奔跑。
距离逐渐被拉开,和希保持着这种状态跑完第四圈进入最后一圈。
胜负已分了吗?我望向跑在后面的泽渡同学。
“……………………”
她便向着我这边重复眨了好几次眼——然后轻轻一笑。

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飞扬的同时,泽渡同学使尽剩下的力气做出拼命的冲刺。在带着拼命的表情的泽渡同学从我眼前通过之后,我马上注意到她在眼前做给我看的行为的意义。
短促的眨眼与缓慢的眨眼,其组合顺序包含着意义的暗号。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摩尔斯电码中表示『負(ま)けませんから』(我不会输的)。(注:为了方便阅读与查询,电码部分在原文基础上加入顿号。日文的摩尔斯电码表可参考这个网址:http://www.google.co.jp/ime/-.-.html,这里则不详细列出)
实际上,在剩下的最后一圈里,泽渡同学展现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漂亮跑法。与到刚才为止的比赛进程相反,泽渡同学一米、两米地缩小着差距,和希则是好几次回过头看向她。
然后,两个人终于跑完了漫长的一千米。
首先通过终点的——是和希。
“哈啊…………哈啊…………哈啊………………!”
“………………………………”
和希借助肩膀的上下活动反复喘着大气。迟几秒冲过终点的泽渡同学大概连深呼吸的余力都没有吧,当场蹲了下去直直地盯着地面。
考虑到和希在体力上的让步,这应该算是以应有的结果结束了吧。……只看结果的话是这样,但站在拼命奔跑完的两人的前面,我胸中萦绕着无法用一两句话说清楚的感情。
和希果然很厉害,但是泽渡同学也很厉害,竟然以那个和希为对手还能给到这种程度的比试。
…………而且,最后一圈,她在我眼前投过来的暗号。
……那个是…………
“…………哈啊……哈啊……该死的,这努力不是白费了吗,混账。”
总算喘过气来的和希转向还在原地不动的泽渡同学,伸出了右手。泽渡同学握上伸过来的手,总算抬起了头。
“……谢谢,名不虚传呢,中瀬同学。我彻底输了。”
即使脸色透出疲累与不甘,但泽渡同学仍以平静的口吻回应。
“……我倒没什么赢了的感觉,竟然被田径部之外的人逼紧到这种程度。”
脸色不快的和希这么称道,言外之意大概是称赞泽渡同学的顽强吧。脾气别扭的和希会说到这种地步在我看来也很吃惊。
“不过,赢了就是赢了。机会难得,就让我再增加一条规则吧——泽渡,下场比赛我衷心了的话,你就加入田径部吧。”
和希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
“……我、吗?”
“嗯,我们社团接力上人手不够啦,不过如果有你这种能跑的家伙在的话四人接力也可以瞄准好名次了。让这种脚力闲着实在是太浪费了吧。”
规则的追加只是嘴上说说的单方面提案,但是面对着并非开玩笑而是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的和希,泽渡同学一时间露出了思考的样子,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不过,接受这个提案的话我有一个条件。”
“嘛,说的也是呢。是那个吗?我输了的话就加入那个什么暗号部可以吗?”
“不,是关于下次暗号比赛的比赛方式。因为设计暗号当然是由我来负责,所以我本身是不可以回到解读一方的。因此这场比赛希望能够承认我的替代者啦。”
“……也没什么所谓拉。是谁啦,代替你的那个人?”
和希说完,泽渡同学就慢慢看向我这边,以严肃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西村君,可以代替我与中濑同学完成比赛吗?”
“……………………诶?”
完全是抱着旁观者的心情注视着两人胜负的走向的我,在这句突然的发言下猛然吃惊了一下。
……我来比赛?跟和希?
“我所设计的暗号由西村君和中濑同学两人中谁先解出来这一点来分胜负,这种分胜负的方法更容易明白吧?”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作出这种提案的当事人泽渡同学,始终以一副认真的表情等待着我的回答。
……总觉得问题变复杂了。本来这场比赛是决定我加入田径部还是暗号部,而且还彻底无视了当事人我自己的意愿而进行的。嘛,虽然我也觉得没有阻止两人而让事态一直发展到这种地步的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但是,不能只听凭事态随意发展呢。这是关系到我以后的学校生活的事情,我自己想怎么做,再认真思考一次吧。
我试着这样面对自己的真心,然后脑海中浮现的情景是从东京转学来真昼之崎之后浓郁的几个星期。
做到假表白的程度来告诉我链子没拉好的泽渡同学。
做到捏造出“HUIWEN大人的诅咒”事件的程度来跟我说想要和我一起玩的泽渡同学。
作为无法如约约会的补偿,给我解开长时间分开生活的小知的真心以契机的泽渡同学。
……不知为何,接踵而来的回忆基本上都与泽渡同学有关的片段,而且是以被高度美化了的回忆出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至少每件事的当时的我应该都对泽渡同学的行动没有什么好印象才对。
尽管礼仪端正脑子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以优等生来说又相当随心所欲,让我好不折腾,每次都让我动摇,不知为何最喜欢暗号,在这所学校里成为我的第一个朋友,我创作了暗号之后就非常欢喜地去解读,那天真烂漫的笑容可爱得没有其它任何东西可以媲美。
————想到这里,我自己的脸也突然烫了起来。
…………我、我在想什么啊?
“……喂、阿拓,别一声不吭啊,说句话总行吧?”
和希焦躁的视线扎在我身上,我猛然回过神来,几乎是反射似地说出回答:
“明、明白了,我接受替代请求。”
“…………是吗。”
和希倏然低下眼睛,只简短地说了这么点话。为什么和希会做出这种表情,以及为什么我自己会作出这样的回答,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谢谢你,西村君。”
“……不、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无法负起责任的哦,事后不要怨我哦。”
“没关系,因为我相信西村君。”
“…………唔……”
额头上汗珠闪耀着光芒的同时,泽渡同学满面笑容地向我这样说道,我慌忙从她脸上移开视线。……怎么了?今天为什么无法直视泽渡同学的脸了?
……原因暂且不管。
这样一来就变成坐上同一条船的我和泽渡同学赌上各自的命运,共同面对与和希的第二回合的战斗。




那周的星期六,下午一时许。
与和希的比赛更改了日期,地点定在位于真昼之崎与南浦浜的正中间的小山——三枝竹山。
“这里真让人怀念啊,想起和阿拓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了。”
“……也是呢。”
不知道是什么因缘,泽渡同学指定的叫做三枝竹山的地方,也是我和和希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当然已经有五年没来过这里了,以那语气听来,和希似乎也是很久没来这里了。
一直到中午的社团活动结束后,和希回了一趟家换上了便服,身上穿着胸口大开的T恤和裤脚很短的短裤,赤脚穿着凉鞋,这样一副对眼睛不好的打扮。
很久没看到和希的便服打扮。短袖短裤这样的选择和以前一样,但这样一种穿法竟然会产生如此不同的印象吗?人类,真是种会逐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的生物啊。
之后跟和希两个人一起等了几分钟,在让不禁想起了某个深夜潜入学校的日子的时机里泽渡同学出现在我们眼前。白色长袖男式恤衫上套着单肩的工作服,这样一种男式风格服装应该是针对蚊虫的对策吧。与外向的打扮相照应地,发型也少见地两边各束起一小撮发,即使是这种搭配方式也让人觉得很合衬,这种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质素只能让人说出一句“果然厉害”。
“真慢啊,想让别人等多久啊泽渡你丫。以为我会等不下去然后回去吗?这边可是拿出了贵重的周六半天休息时间过来的哦。”
“因为做了很多准备哦。不过中濑同学,在这种地方还穿这种肌肤露出面积那么大的衣服啊,胸口的地方会被虫叮的哦?”
啊、这个我也很在意。因为让人视线不知往哪来放而很困扰的缘故,没法跟她面对面直接说,总觉得就像是吻痕一样产生无形中的色色的感觉呢。不过倒觉得在这种方面不留心眼这点很有和希的风格。
“哼,想叮就尽管叮吧。还是小鬼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副打扮长时间呆在这座山了,我才不是在这种地方担心衣服问题的女人气性格。”
“是这样啊。说起来那双凉鞋很适合中濑同学呢,在哪里买的吗?”
“…………在哪买都无所谓吧。又不会去把店名一个一个都记住啦,在附近看到有特价就随便买了双回来而已。”
“是这样吗?话说回来我不久前在车站前的鞋店里看到了一双非常相似的凉鞋,之后就一直想买了。不过那是牌子货,价钱不便宜,所以一直都下不了手。”
“……关我什么事啦。只是偶然吧,这样又怎么着了啊?”
“昨天,我好不容易攒够钱了去到鞋店的时候,店员却告知我库存都摆在店面上,而且刚好卖完了。据说买到这双鞋的人是喊着‘明天没鞋子好穿’带着一副拼了命的样子冲进店里,让店员把商品一字排开,‘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地让店员陪了几个小时,结果现金没带够,说着什么‘帮我垫付吧我一定会还的!这次就放过我吧!’,甚至做出下跪这种时代错误的行径来做。店员也实在没办法按要价给那个人了,说白了就是影响到正常营业所以希望快点让那个人走。”
“…………呃、诶,这世界上有些人还真会添麻烦呢。”
“就是说呢。不过回家时在电车里,看到一边把拼了命挑选的凉鞋抱在胸前、一边低声自言自语着‘阿拓会对我说很相称吗’、一边红着脸露出微笑的中濑同学,我就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为什么你丫会看到的啊————————————!?”
“阿拓会对你说很相称吗?”
“不不不不——————————!!不要重复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希脸涨得通红,像头斗牛一样逼近泽渡同学身边。敏锐地感觉到暴力的气息的我马上叫住和希。
“和、和希。”
“怎么啦!!”
“……很相称哦?”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和希弄乱了长长的马尾,像是被什么上了身似的当场晕了过去。想起来恐怖电影里似乎看过这种镜头,和希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中濑同学是在高兴啦。”
“……是这样吗?那个样子?”
对着眼前向前咕噜咕噜咕噜地滚落山路的和希,泽渡同学带着一如既往地无法读出心里所想的表情这样说道。但在我眼中只看到一只妖怪因痛苦而挣扎着……
“女生在换成与平时不同的服装时要鼓起很大勇气的哦,不是会想如果不合适该怎么吧吗?如果在她心情正忐忑的时候给予称赞的话,谁都会觉得高兴啦。”
“是、是这样的啊。那个和希果然还是会有这种地方的啊。”
“………………虽然我也是换了和平时不同的打扮呢。”
“……嗯?你说了什么吗,泽渡同学?”
“我什么都没说哦?”
泽渡同学的话声音太小所以听不清楚。表情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耷拉下来,但瞬间之后又回到了和平时一样的灿烂的微笑。
……唔—嗯,是错觉吗?
“……哈啊……哈啊……哈啊……”
气喘吁吁地回到我们身边的和希在山路上如此壮观地滚落之后,全身上下都沾满了泥土。不过嘛,这以前就司空见惯了,我觉得这样子更像和希。
“和、和希,还好吗?”
“…………………………(瞪)”
和希沉默地瞪着我,视线包含着“提起刚才那件事就杀了你哦”这样一种气势。……嘛,总之身体应该是无大碍。
“嘻嘻。那么我们差不多该开始了吧?比赛的内容是‘寻宝’。”
等和希冷静下来后,泽渡同学开始切入正题。虽然也不是说忘了,不过这句话让我重新想起来这个地方的理由。
“接下来给两位一份暗号。请解开这个暗号,找出埋在这座山里某个地方的宝物。时间限制为日落之前,时间到后两人都没有找出来的话就算作平手。规则就这些,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这样的话就让我只问一个问题吧。你们事前没有打好默契的吧?”
“请不要瞧不起人,我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情哦。”
“真的吗?事到如今我不会让你说什么忘记了比赛的约定哦,输了的话两个人都加入田径部,当然不允许中途退出。”
“我知道的,向神明发誓不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
面对着投来锐利视线的和希,泽渡同学以坚决的口吻如此回应。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和希哼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嘛,也罢。那就尽快开始吧。”
“了解。需要两人解读的暗号在这里。”
泽渡同学分别递给我和和希一张纸,上面写着这样的文段。

星の板の方角に長寿の酉<とり>を数えよ。
さすれば標は与えられん。
三つの鋭き意志を持て。
その切っ先が扉の鍵となるだろう。
闇を恐れず、光を信じよ。
虹の導きが真実の道を切り開くだろう。
棘姫の墓標と共に宝は眠る。

---------以下译文---------
于星之板所向数出长寿之酉吧
然则,赐汝路标
带上三份坚锐的意志
其尖端会化为门扉的钥匙
不要畏惧黑暗,相信光明
彩虹的指引会开辟真实的道路
宝物与荆棘公主的墓碑同眠
---------以下正文---------
“…………?什么啊这是?”
在正如她所说的文体写成的“宝物的暗号”前面,和希让人很容易理解地完全地打横侧着头。
至今为止泽渡同学出过的暗号非要说的话是有着强烈的智力谜题要素,但这次似乎是相当正统的暗号。看来这份题目有必要稍稍集中精神进行解读。
刚这样想了两秒钟。
“啊啊不行了,看不懂。不如说厌了。”
“太早了吧!?”
才两秒哦!?
“真烦啊,这种事就是靠感觉的。一眼上去看不懂的东西想多久都是不懂的啦,既然留在原地也是白费工夫,那就只有先行动了再说喇。”
“等、和希?你想去哪里?”
“用不着专门解这种暗号,我的直觉告诉我就在那边喔。哈,阿拓你就一直这样嗯嗯哦哦下去吧。拜拜!”
和希留下这样的话,然后一下子就从我们前面跑开了。在落脚情况不好的山里,那背影看起来却比在操场上奔跑还来得活泼,简直就像是在野外长大的孩子。真亏她穿着那么不便于走路的凉鞋啊……
“……那个人真的理解比赛的题目吗?”
“嘛,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毕竟是和希……
“……不过,这种时候和希不知为什么直觉会好得离谱叫。虽然有点不同,不过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类似的事情、吗?”
“嗯,以前有一次我的拖鞋被身材强壮的高年级生们拿走了。他们本来只是打算小团体里玩吧,但无论我怎么求他们都不肯还给我,最后就把那双拖鞋扔到学校背后的水渠里去了。”
小学生也是有好有坏,无论什么地方都会有这种坏小孩。
“之后正从学校回去的和希怒气冲天地冲了回来,说着‘在对我的手下做什么啊!’,把体型比自己大的男生全都揍个落花流水。而且之后衣服还穿在身上就直接跳进水渠里,帮我找到了拖鞋。那水相当的浑浊,本来在里面找到只有一只脚大小的拖鞋应该有如大海捞针吧。那正所谓野生动物的直觉啊。”
这是还有多例的中濑和希·男子气概事件中的其中一件。虽然也被迫体验了很多次危险的经历,但在这么多事情后还是没有讨厌和希,就是因为发生过这种事情。大雄和胖虎也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而变成这种关系呢。(注:记得在哪里看过大雄、胖虎、小夫这些译名其实和原来的名字并不一致,所以在翻译时看到大雄的名字完全没反应过来。顺便一提胖虎的名字叫刚田武……)
“而且和希在那之后还得了感冒。真的是从以前开始就做事不考虑后果。不过,到现在我还是很感谢那天那件事。”
“…………是这样吗?话说回来西村君,既然这样的话不是赶快解读更好吗?”
泽渡同学以似乎有点不高兴的表情这样说道。这心情有点不好的原因,应该是明明在比赛过程中却悠闲地细数着过去的回忆的我危机意识太低了吧,毕竟输了的话就要和泽渡同学一起强制加入田径部了。
“抱、抱歉。认真开始吧。……首先第一行,『星の板の方角』(星之板的方向)和『長寿の酉<とり>』(长寿之酉)吗。”
重整心情后重新开始解读。星之板、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呢,如果不知道这个知识的话,我就会在这个地方早早地栽跟斗了吧。
不过幸运的是,这个单词就在最近才看过。
“星之板,也就是说Starboard对吧,船舶用语中意为‘右舷’。就在最近才在向野野崎同学借的小说里出现过,所以不会错的。”
“……西村君,什么时候开始和野野崎同学关系好到可以借书的了呢?”
“诶?哎呀,HUIWEN大人那个事之后,在学校里有机会碰过几次面啦。那个时候问她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小说,她就借了我很多不同的书了。”
“……是嘛。”
泽渡同学用似乎有点干巴巴的声音含糊地回应。……怎、怎么了啊?我说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我、我说,泽渡同学,最好不要和我说太话吧?规则上泽渡同学不可以告诉我答案的。”
“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记得的哦?请不用顾虑我继续解读吧。”
“嗯、嗯……”
总感觉说话的方式很恐怖,但还是不要在意吧。
“酉……不是鸟(注)而是故意写成酉…………这是指干支中的酉吧?酉是地支里的第十个,然后说到长寿…………”(注:日文中“酉”与“鸟”是同音字)
一瞬间脑海里猛然划过一道闪光。
原来如此,说到长寿就是指杉树啊。
实际上这附近耸立着不少杉树。也就是说这份暗号的第一行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吧:‘从这里往右前进,到第十棵杉树’。
我按照解读结果往那个方向前进看看,然后正好在第十棵杉树上刻着一个似乎是雕刻刀刻出来的箭头。
——『さすれば標は与えられん』(然则,赐汝路标)——(注:估计出处是新约马太福音7:7,求めよ、さらば与えられん。本处翻译为译者自行意译而不借用圣经原译文的形式)
和暗号第二行的描述一致,看来是没错了。
开门大吉,之后跟着箭头的方向前进就可以了吧。
“……不过这条路和和希跑出去的方向是一样的呢……”
所以才说和希的直觉可怕,看来后面最好加快速度。
再走了一阵子,不久便遇上了一棵大树。在那棵树的中间位置,刻了一个交通标识里称为临时停车的标记。看来轻松的时刻也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的暗号是『三つの鋭き意志を持て』(带上三份坚锐的意志)吗……”
只有这句话的话完全不明白。坚锐的意志、吗……
我在四周试着搜索一下有没有什么像是线索的东西。到处都是生长繁茂、品种繁杂的树木,乍看之下没感觉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就这样探索了一会儿后——
“————呜哇!?”
脚被什么东西绊到,我整个人摔到地上。我摸着鼻尖爬了起来,一边低声咒骂着“搞什么啊混蛋”一边看向脚边。
“……嗯?这个是……”
那里埋着形状不自然的石头,是一块以顶端有点尖出来、大小约有握起来的拳头那般大的石头。
继续在周围探索了一下,然后就找到别外两个地方埋着形状相似的石头。
……石头…………意志…………?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吗。”(注:日文中,“石头”与“意志”是同音词)
该算是受伤的功劳吗,『三つの鋭き意志』(“三份坚锐的意志”)这句话,说出来的话其实提示就直白地写在那里了。注意到之后就是个非常单纯的暗号了。
但是,只注意到这个是不足够的。最开始的“于星之板所向数出长寿之酉吧”这个暗号是解读结果本身就指示着下一条路,但是这句暗号则本身还不能得出答案。在接下来第四行句子『その切っ先が扉の鍵となるだろう』(“其尖端会化为门扉的钥匙”)里应该藏有很大的提示。
尖端……这尖尖的石头的顶端吗。是说把这石头插进哪里的钥匙孔吗?……不,不会这么蠢吧。
“呵呵。”
在口中念念有词的我身后,泽渡同学不知为何漏出了听上去很高兴的笑声。明明人家在认真思考,这太不严肃了吧。
“……什么事那么高兴啊,泽渡同学?”
“因为西村君看上去很高兴啦。”
“…………诶?”
我看上去有这么高兴吗?
“西村君平时一点都不帅气,就只有在这种解谜的时候才勉强看得过去呢。虽然西村君平时一点都不帅气。”
“为什么要说两次呢?”
“明明一直能保持这副样子就好了。没有被像是知子妹妹说过吗?西村君本来素质并没那么差,却唯独对怎么让对方的印象发生偏差有着各种心得。”
“……………………”
……被说过呢、这么说来……
“嘛,不过也没关系呢,也就是我一辈子不断给你出问题的程度而已。”
“一辈子!?”
“我会提供足以让你由早到晚不眠不休的量的谜题哦,这样西村君就可以到死为止都保持一副还看过得去的样子。这提议不错吧?”
“麻烦得让人感恩戴德啦!!”
……虽然我是像照着平常一样的调子这样吐槽了,但是其实是拼命不让她发现内心的动摇。
因为,一辈子啊、由早到晚啊、到死为止啊什么的。
……被人这么说,就算是玩笑也没办法忽略它的吧?这边可是在田径比赛那天以来本来就有的思绪还有所增加的啊。
“…………嗯?这些石头,莫非是……”
我一边想着这种事情一边呆呆地远眺着这三块石头的时候——总算察觉到某样事情。
“这样啊,将三块石头用线连起来,正好形成一个等腰三角形。也就是说长度相等的两腰所夹的角就是‘尖端’了。既然这个是‘门扉的钥匙’,亦即是说向这个方向前进就是正解。是这样对吧,泽渡同学?”
“说的是呢——呃、不可以哦西村君,说了这些的话就是违反规则的哦。”
“……噢,对啊,不小心就回到平常的习惯了。”
“呵呵,我也是几乎习惯性地回答出来了呢。很奇怪对吧,明明我和西村君相识以来不过一个月不到。”
“…………这么说来也是这么一回事呢。”
这么一提吃了一惊,总有种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似的感觉……当然这种肉麻的话是不会打算说出口的。
总之先往前走看看吧。
然后我便在那路上与一个相当让人怀念的人再遇。
“啊——伊海田先生!很久不见了!”
“嗬……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西村家的小弟弟吗?这还真是碰上了怀念的面孔。”
那是一位完全是一副住在山上的人的打扮、体格健壮的老人。伊海田先生虽然外表粗犷,但内里却是个性格温和的和蔼老人,在这座山里玩耍过的孩子肯定受到过他的关照,是三枝竹山的管理人。那个时候我也从他那里听说了很多事情。
能够以这种形式见面这点自不用说,而他还记得我的事情这点也让人高兴。伊海田先生一边露出和以前一样的亲切的笑容,一边用平静的语调说道:
“听说你搬到了东京,现在又回来了吗?”
“是的。双亲已经和好了,所以之后又要受你照顾了。”
“是嘛是嘛,这就好了。有时方便的话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嘛,活到这年纪也就只有这点生活乐趣了。”
“伊海田先生还在这里生活吗?”
“嗯。最近腰腿越来越不好使唤,不过也勉强能撑过去啦。女婿那边一时要照料我,一时要介绍老人中心给我,老是唠唠叨叨的。我没打算当个包袱,我可是打算到死为止都在这里生活啊。”(注:伊海田老人的自称是“わし(washi)”,是年纪大的男性使用的自称)
今年已经要七十岁的伊海田先生在大约二十年前妻子去世之后,就在这座山里静静地过起了自给自足的生活,一直坚持了今天。
果然比起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又变得更老了,不过还是显得很精神。
“有精神就最好不过了,伊海田先生。”
想着那种事情的时候,泽渡同学向前走出一步轻轻点了一下头。伊海田先生那细长的眼睛稍稍睁圆起来。
“……哈啊。……你是,难道是泽渡家的小妹妹吗?”
“是的,很久不见。”
泽渡同学欣然一笑。她也和伊海田先生也是认识的吗?真是不可思议的偶然。
“这不是长成了大美人了吗?而且开朗了不少啊,不听声音还真是没认出来啊。现在能顺利地上学了吗?”
“是的,以前给您添很多麻烦了。托您的福现在才能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才没麻烦不麻烦。哎呀哎呀,不过那个时候的小妹妹啊。是嘛是嘛。要不再活久一点吧。”
伊海田先生一边这么说一边欢喜得笑逐颜开,甚至渗出一点泪水。
在让人欣慰的两人交谈中,我却感到了一点违和感。
“哎呀,很久没看到有朝气的脸孔真是让人高兴啊。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不过我一直住在山上的小屋,所以有什么事过来找我就好了。”
“呵呵,非常感谢您,伊海田先生。”
“嗯。那我先走了,小妹妹,小弟弟。”
伊海田先生满足似地眯起了眼,准备离开我们。
直到目送伊海田先生那圆乎乎的背影消失之后,我才挂心起刚才的对话,便决定问一下:
“……可以稍微问一下吗?泽渡同学以前是个怎样的孩子?”
“为什么会问这种事情呢?”
“呃、哎呀,是对刚才的话有点在意了……说什么变得开朗起来什么的。”
“………………”
本来我并没有包含太多深究的意味去问的,但与我轻松的口吻相反,泽渡同学脸上浮现阴沉的表情。
人,无论是谁都会有一两件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而过去是其中最容易出现的一样。哪怕是我,在被人毫无顾忌地问到在东京生活时的事情的话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那个,抱歉。不想说也没问题啦。”
本来我想马上撤回发问,但泽渡同学一边“呼”地轻轻叹了口气,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啦。别看现在这样,我以前也是个非常消极保守的人喔。”
一边如此坦白道。
……………………消极保守?
“不相信呢,那眼神。”
泽渡同学不快地盯着我……但是,回想至今为止的事件,这话真是让人一点都无法相信。
“从我自己口中说出却不相信我,这不是很过分吗?没想到西村君是这种人。”
“诶、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呢,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说完这内有深意的话之后,泽渡同学再次闭上了嘴。总觉得她心情微妙地变得有点不好了。
……唔嗯,本来想躲过地雷,结果又踩上别的地雷了吗。
气氛有点尴尬。就这样在沉默中走了一段路之后,我注意到周围越来越暗。郁郁葱葱的树木的叶子层层叠叠,本来应该能投到地面上的光线也被遮挡住了。
越是往前走黑暗越是浓重,大概走了十分钟之后周围就已经被以陷入一片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的黑暗中。
“……头痛了呢,这下完全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了啊。泽渡同学,这边真的是可以一直走下去的吗?”
沙沙的踢着泥土的声音填补着我与泽渡同学之间咫尺的距离。这样一直走下去真的可以吗?
“……泽渡同学?”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应,我慌慌张张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但看到的只有树木隐约的轮廓。
泽渡同学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至少记得到刚才为止都还听得到脚步声才对,肯定是在附近的……

“——————唔”
紧接着,我的脸颊有种被什么东西触碰了的触感。
然后,耳边感觉到轻轻的呼吸声。
这些事都在一瞬间发生,难以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似乎是种柔软的触感………………诶?……………………诶诶?
……………………………………刚才那个、是什么?
周围依旧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隐约浮现出来的人影就站在我的眼前……感觉上是这样。当然,这种环境里不可能窥探到对方的表情。
……她对我做了些什么呢?站在那里的真的是泽渡同学吗?如果是泽渡同学的话为什么不回应我呢?
如果那些事都如我想像一样的话——为什么泽渡同学会做出那种事呢?
脑海里被大量的问号淹没,处理能力无法跟上毫无先兆的事态。
像是要驱散层层叠叠的问号似地,一束光在不经意间从树木的缝隙中穿进来。
漆黑的空间里延伸出一条光的通路。虽然只是小量的光,但它却戏剧性地照清了周围的情况。
“怎么了,做出这副表情?”
泽渡同学在离我足足十米远的地方。
“……呃、啊…………那个…………”
“呵呵,西村君真奇怪。”
简直有一种被狐狸迷住了的感觉。以为就在眼前的泽渡同学却站得那么远,想着她会是什么表情的时候却发现她正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我一边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边一直呆呆地望向泽渡同学站着的地方。
真的是稍有松懈就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个名为泽渡遥的女孩子果然是无法读出她一丁点的心思,总是扰乱我的心神。
……简直就像是暗号本身的存在一般。
“……泽渡同学,现在是几点?”
“刚好是下午两点。”
“…………这样啊,真是设计了些复杂的东西呢。”
『闇を恐れず、光を信じよ』(不要畏惧黑暗,相信光明)
『虹の導きが真実の道を切り開くだろう』(彩虹的指引会开辟真实的道路)
彩虹的指引——也就是指两点的指引(注)。泽渡同学早就有知道到了这个时间那束光就会射进来的吧,真是亏她能想出这种暗号。(注:日文中“彩虹”与“两点”是同音词)
……不过明明在这种状况下都能解读出暗号,却完全解读不了她在想什么,我也实在是不争气。
继续走下去之后便来到了沿山小路,如果从旁边滑落下去的话,这山崖的深度让人无法平安了事了。
几十棵栗子树沿着崖边簇拥而生,像是把山崖包围了起来。现在时节还有早,不过如果到了季节的话这里肯定会长满果实。
可是仔细一看,就注意到里面有近半数的栗子树都已经枯萎了。不知道是单纯寿终正寝了呢,还是因为树龄大了之后伊海田先生就不再打理它们呢。这些枯树呈现出一幅有如树木的墓场的风景,让人感觉有点难过。
远远观望着这片风景的时候,我抓住了最后的灵感。
——原来如此,『棘姫の墓標と共に宝は眠る』(宝物与荆棘公主的墓碑同眠)、吗。(注:棘姫,又记作茨姫(日文读音同),欧洲古代童话中名为“沉眠于森林的公主”,但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应该为英语中的译名“Sleeping Beauty”,即睡美人。但此处荆棘有其暗号中的含义,故不取更广为人知的译名)
被刺包裹的果实,枯萎了的栗子树。荆棘公主指的是栗子树,而墓碑则是指那些枯萎的树木,眼前的风景正是暗号最后的句子所描述的。
……可是这样一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荆棘公主的墓碑”呢?
枯树有好几十棵,如果当中只有一棵是真正的答案的话,有没有像最开始那棵杉树上的标记那样的东西呢?
于是我在从头到尾大约排列了三十米的栗子树里逐一调查一下。
但无论哪棵树上都没能发现奇怪的地方。
……奇怪了呢,我觉得肯定猜中了才对。
就在这个时候。
“真的不记得了吗,西村君?”
“…………诶…………?”
刚才一直静静地注视着我的泽渡同学突然说出来这样的话来。
“西村君肯定还记得的才对啊,哪个才是真正的‘荆棘公主的墓碑’。”
“……记得?我?……什、什么意思?”
“………………”
再一次的沉默,而且带着一副有点低头失落的表情。
为什么泽渡同学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在想到这理由之前,我的脑海里首先浮现起某个场景。
“…………我……来过这个地方……?”
——想起来,我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不自然的意图。
本来最开始为什么我会被迫参加暗号比赛的呢?
认真一想,解读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两个。既然是和希和泽渡同学的比赛,那只要泽渡同学出暗号而看和希能不能解出来,只需这样就可以分出胜负了。
可是泽渡同学却专门指名我当解读者,不惜承担自己也可能要进田径部的风险。
重重的泽渡同学不自然行动之谜。
我记得我来过这个地方。
还有不知为何泽渡同学知道我来过这个地方。
错综复杂的线,终于在我脑海中织出一幅画面。
“…………泽渡同学,这个是…………”
后面只差踏进门的一步了。
现在马上就要得出答案了,正正在这一刻————
“找到了啦————————————!!”
高声的叫喊响彻三枝竹山,正好从我们走过来的方向突然出现,突然冲了过来的身影正正是和希。
“宝物是在那边吗————————————!!”
我们现在正要得出答案,这时机妙不可言。她真的是凭直觉找到这个地方的吗?真厉害啊这家伙。
哎呀不过,比起这种事。
“……和、和希!等一下!停下来!”
“啊啊!?不可能停下来的吧!话说这山坡上停不下来啊!!”
虽然说必须想办法在抢在和希之前找到宝物才行——但状况比这点更加迫在眉睫。
因为我身后就是陡峭的山崖,而且和希一路跑下来的山坡坡度很大,再加上今天她还穿着看起来很不适合跑步的凉鞋在全力奔跑,你说这到底会演变成什么事态呢?
“…………呜、呜噢噢噢噢!?”
和希就在我眼前脚下一个踉跄要摔倒了——正是当然的啦!?
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的和希止不住身体的势头,就这样冲出了山崖————
“————————和希!”
糟了,这么想完之后身体马上擅自动了起来。
拼尽全力去拉住身体摔了出去的和希。
完全是看天意的赌博。
不过,以身手迟钝的我来说已经做得不错了吧。
因为在稍有闪失就会变成两个人同时头朝下地栽下山崖去的状况下,总算至少把和希(“至少把和希”带着重号)救了上来。
“…………阿拓————————————————!?”
逐渐变得模糊的意识里,只有呼唤着我的名字的和希的叫声一直残留在我耳边。





之后,我由和希和泽渡同学搬到了伊海田先生的山上小屋,在意识朦胧中接受了在像是生死的界线上徘徊了一下的仔细处理。
而其结果是——
“看来只是扭了一下脚呢。受伤的地方不是要害得救了呢,西村家的小弟弟。”
伊海田先生微笑着用那只大手轻轻敲了敲我的头。
是的,并没有受什么大伤,让您担心了非常抱歉,我很好。
“…………………………”
另一方面,和希一直顶着沉痛的脸低着头。总是吵吵嚷嚷的和希现在却陷入沉默,反而让人不安起来。
“刚看上去还以为看错了,结果内在还是和以前一点都没变呢,老是胡闹这点和以前一样。”
伊海田先生脸带惊讶地望向和希。承受着那视线的和希一下子缩起了肩膀。
当时以在三枝竹山搞破坏的坏小孩而出名的和希到处尽情地胡闹,惹得这位平时温厚的管理人真的发火也不是一两次的事情。伊海田先生作为少数几个能够从正面给那个天下无敌的孩子王揍上几拳头的人,对和希来说既是天敌,同时某种层面上也许可以说像是她恩师般的存在。
“……对不起啦。”
“对我说也没有用吧。”
“………………”
伊海田先生与平静而清晰的语调劝告和希。沉默一会儿之后,和希转向我这边,深深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又因为太得意忘形而让阿拓受伤了。”
“……哎、哎呀,抬起头吧和希。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而且这点程度的话我也习惯了。”
“……也是呢,这种程度的伤都完全习惯了,从以前开始我就让阿拓受到多到这种地步伤害了。”
“我、我说,和希……?”
“……我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呢,都痛恨自己起来了。明明很久不见,还想让你看看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和希越是说下去头就越是低下去。……似乎完全陷入了负面的漩涡当中去了。
“以防万一,还是去一趟医院比较好。叫救护车可能有点小题大做,不过至少给你叫一台出租车吧。”
“啊、哎呀,不用做到这种程度了。”
“伤者就乖乖接受别人照顾。中濑这坏小孩看来也认真反省了,暂时安心待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也跟着去吧,可以吗,伊海田—?”
“不要用这名字叫我啦。嘛,随你喜欢吧。”
一直在大自然中生活的伊海田先生家里没有电话,而这座山里手机收不到信号,所以为了打电话有必要下一趟山。
“……真的对不起啊,阿拓。”
伊海田先生简单换了一下衣服后便与和希离开了山上小屋。离开的时候和希回过一次头,只说下了这句话。
哐当一声木制的门关上了,屋里只剩下我和泽渡同学两个人。
“……和希那家伙以前就是那样子了啦,明明总是把人拉进危险的事情里去,但当我真的受伤了就会像那样消沉起来。该说是老实得有点多余呢,还是本末倒置了呢。那是怎么一回呢?”
“我觉得是因为她喜欢西村君。”
“………………诶?”
………………哈?
“因为中濑同学的行为不是很像对喜欢的人多管闲事的男生吗?很好看穿的哦。旗子还竖得挺早的嘛?”
“什么旗子……哎呀不过、那可是和希哦?本来行为像男生这点应该是因为觉得我不像个男人吧,而且又不只有那家伙有这种情况。”
“为什么西村君的那种解读能力一点都用不到女孩子的心思上呢……”
哈啊的一声泽渡同学长长叹了口气,虽然不太懂不过似乎她非常地惊讶。怎么了,我做了什么事情吗?
“说到底,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中濑同学要进行这种比赛吧?”
“……呃,这是因为……”
…………是因为什么呢…………?
对着我这种便宜货两个人还真是有干劲呢,我之前是这么想的啦……
“我也好中濑同学也好,才不是什么人都觉得好的哦。正因为是西村君所以才想和你一起参加社团活动,明白了吗?”
“是、是的。”
“可是,只能以这种方式去思慕对方的中濑同学太可怜了啊,请给我反省一下。”
被严厉批评了。
……话说为什么泽渡同学会是支持和希的一方呢?
“……那泽渡同学是为什么呢?”
“指什么事?”
“……为什么泽渡同学想要和我一起参加社团活动呢?”
向本人问这种事情,恐怕我会被说迟钝吧。
“这不是明摆的吗,因为西村君是重要的朋友啊。”
泽渡同学马上满面笑容地作出这样的回答。
嗯,嘛,这也正常。
就算和希真的是喜欢我,泽渡同学却而不会是这种情况。她纯粹是作为朋友想和我在一起。
…………怎么了,对于朋友不多的我来说,有人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本应该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
因为心里某个角落也有个我不知为何对她的话感到可惜。
“话说回来西村君,要在中濑同学回来之前完成这次的游戏吗?”
“……游戏?”
“暗号啦、暗号。不是已经基本上得出答案了吗?机会难得,请去找出我藏起来的宝物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似乎走路有点困难哦?”
“不要紧哦,看。”
泽渡同学一边这样说,一边在我身旁半蹲下来,慢慢地把后背转向我。
…………什么意思?
“用背的啦,用背的。”
“…………哈啊!?”
像是要回答我心中的疑问似的,泽渡同学平静地说出那样的话。
“我意外的力气不错,西村君身体很轻所以没问题啦。”
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才不是没有问题吧。至少男女角色反了吧,身为男人我还是有点尊严的。
……哎呀、不过,泽渡同学的后背吗,看起来又纤细又柔软呢。……真想抱抱看……
…………………………唔!?……我都想什么…………!?
似乎我体内对泽渡同学的耐久值正在不断下降,由始至终都是破防(注)状态。真的就这样任凭身体顺从本能的话真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事态,这里还是得全力克制自己。(注:破防,游戏中、尤其是格斗类游戏中常见的术语,破防状态下的角色在短时间内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不过鉴于YJ并不擅长格斗游戏,若有错误请指正)
“泽、泽渡同学,这种事果然不太好吧。”
“唔……有点不舒服呢。西村君,可以放松一点绕在脖子上的手吗?”
“身体擅自动了!?”
手臂全力地绕在泽渡同学那雪白的脖子上,全力嗅取着刚好散落在鼻尖前的柔顺秀发的香味,将全身的重量完全托付到无法想象胃里的东西该到哪里去的纤腰上的这么一个男人。要说这是哪里来的家伙的话,那个就是我,以后望请记住我。
“就这样散步到车站附近吗?”
“请饶了我吧!”
泽渡同学一边说着玩笑似的话一边呵呵地笑着。她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图,这种事我已经没有闲情去考虑了,毕竟接触的紧密度非同一般,头壳就像快要坏掉了一样。
忍受着这种既可认为是福利也可认为是修行的羞耻play,我们来到了刚才那片长着栗子树的地方。
距离伊海田先生的山野小屋只有三分钟左右的路程,受伤的地点是在这里可谓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那么西村君,凭你的记忆力,应该到现在还记得哪个才是真正的‘荆棘公主的墓碑’对吧?”
“………………嗯,那时候离现在刚好是五年前。我曾经来过这个地方,那里记得只有那一棵栗子树枯萎了。然后我——”
“是吗,那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泽渡同学在这里打断了我的话,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我也已经得出了一半以上的正确答案,但是还差一步。现在接下来正要去找出这一步。
“……啊、那棵树的根部……”
仔细看了看去到跟前的那棵树的要冲,就注意到泥土的颜色与周围的相比有着细微差别。
然后,泽渡同学背着我原地蹲下,翻挖起颜色不同的地方。
“……………………这个是……”
里面挖出来的是一个半透明的小胶囊,是个像是胡乱造出来的便宜货。
我从泽渡同学手中接过胶囊,战战兢兢地向它伸出手。啪咔一声,里面的东西就滚到我手掌中。
“……………………!!”
从胶囊里滚落出来的东西是——假面骑士的PVC人偶。
是我认为很久之前就遗失了的、我的宝物。
完成拼图所需的最后一块碎片。
经过了五年的时间胶囊。
这一刹那,我心跳所有事情都联系到一起了。
“…………这样啊…………那个时候的女孩子是…………”
泽渡同学转向惊愕得眼睛睁得通圆的我,露出满脸莞尔的笑容,
“总算遇上你了呢,西村君。”
然后说出了这句话。





五年前。
我在这座三枝竹山与一名女孩邂逅。
那个女孩非常内向,而且沉默寡言,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只是哆哆嗦嗦地发着抖,一句话都没有回应过。
不过我还是想至少听到她说一句话也好。
因为她很可爱,这点也是理由之一……不过在我眼中,那女孩就像是抱着深深的孤独一样。
双亲离婚,与妹妹分居,与朋友离别,就这样被赶出了自己一直生活着的小小世界,我自己也是正经历着无从排解的孤独感。说产生了共鸣也许只是自以为是,但她那不安的瞳孔里包含着一些东西让觉得无法置她于不顾。
“呃、那个,我叫西村,你呢?”
印象中以平常的我是不会做出向陌生的女孩子搭话之类的事的,更何况是在明显被拒绝的情况下还缠着别人不断搭话,这种事还是不可能做出来。
在那个时点、那个地点、和那个女孩相遇才会有的鲁莽行为,正因为如此,那对我来说也是有那么一点特别的回忆。
就这样在不屈不挠地持续说话的过程中,我注意到了她在发出一些什么信号般的东西。
一开始以为那只是在眨眼,但是那如此强硬地逃开的视线不知不觉中已经正对着我。看着那眼睛拼命地一开一合的样子,我马上就注意到那有含义的行为。
— · · · — · — — · · — · ·

那是她的自我介绍的方式。
那个女孩不是用语言而是用眼告诉我她自己的名字。
坦白说,我觉得那个女孩很有趣。
“是吗,是叫遥吗。是个好名字呢。”
“……………………!?”
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在这一瞬间从我面前逃开去了。
顺便一提,在追她的时候,我遗失了打算当做时间胶囊而埋起来的宝物。
不过,这一天,与那个奇怪的女孩相遇的那件事至今仍记得一清二楚。





“明明我都给出了那么多提示,结果到最后都没有注意到我。都有点怀疑起你的神经了呢。”
即使是以听上去不满的口吻这样说,向这边转过头来的泽渡同学依然露出和往常一样的和蔼笑容。
就在刚才才揭露的惊人真相面前,我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
“…………因、因为啊……简直是换了个人嘛,和那个时候比……”
“所以说我说过的吧,我以前是个非常内向的人。”
“哎呀…………诶诶………………?”
“那个时候的我是个非常不擅长与人交谈、无论在家还是在学校都是一直一个人设计着暗号的孩子,当然也没有朋友了。”
对着还未能把五年前的少女与眼前的少女联结在一起的我,泽渡同学一边发出呵呵的笑声一边开始讲述起自己的事情。
“然后那天我也是在这个地方设计着宝物的暗号,不过那个时候只是自娱自乐罢了呢。就在那个时候,一个男孩子突然向我搭话了。”
“…………那个就是我?”
“是的。我吃了一惊,明明已经尽量选了个没有人的地方了,而且对方还是个陌生的男孩子。被这样的人突然来搭话,我一下子就变得行为可疑起来,头脑中一片空白,吃惊得甚至说出不话来。”
“难以想象现在却是那么口若悬河的人呢……”
“我马上就想从那里逃掉的,但那个男孩真的很缠人。不知道这边可是真心觉得很讨厌吗?就算这样也要继续吗?他就这样不断跟我说着没有什么意义的话,我都几乎哭出来了,老实说心想明明死就好了。”
“是这么一件事吗!?”
还以为是什么事的开端!?
结果竟然是明明去死就好了!!
要哭出来的是我啊!!
“不,不好意思,那纯粹是当时的心境而已了。而且后面就开始有些好一点的发展了,请放心。”
是真的吧…………?
“一开始就是像那样觉得很惊讶,但之后就在意起来那个男孩想尽办法是不是不过想稍微和我说说话而已。但是由于过于紧张,还是说不出话来,于是像决定用摩尔斯电码来传达自己的名字。”
“……像在地面用树枝写出名字之类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的吧,为什么要故意选一种那么那理解的方法……”
“所以说那已经是尽了力的做法嘛。”
的确那个时候的女孩行为相当可疑……但是说和现在这个人是同一个人这点还是无法信服。
“不过,西村君却解开了我那个暗号。”
泽渡同学突然盯着我的脸。
刚才还是开玩笑的样子消失了,变成非常认真的表情。
“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暗号不过是玩耍的道具而已,其中也反映了我当时的性格了吧。我那以那种形式阴沉地自我封闭起来的心门,那一天,被突然出现的男孩打开了。”
“………………”
……总觉得被直接地对着自己说这些话……有点害羞啊。
“虽然那个时候因为吃惊过头而想都不想就逃了出来,不过那真的是相当大的冲击。别人解开自己的暗号,比自己设计暗号不知要快乐多少倍。一旦体味了这种快乐,就再也无法回到以往的自己。从那天起,为了克服内向的毛病,我开始了拼命回归社会的日子。”
“总觉得像是家里蹲的话题呢……”
……不过,那可是没有一定的信念的话就做不到的事情。泽渡同学是如此为了改变自我而努力,老实说我觉得这很厉害,而努力能化为现实更是厉害。而实际上,她的改变甚至让我没有注意到她是五年前相遇的那个孩子。
“之后我到中学就读,顺利地克服了内向的毛病……不过,不怎么有呢,喜欢暗号的人。难得能和别人正常交谈了,却找不到能和我一起玩暗号的人。”
这么说来的确是这么说过呢。……嘛,不过我想正常来说也是这样。
“之后我升上了真昼之崎高中,偶然地与初中部的知子妹妹相识,是个和那时听到的男孩的名字一样的女生。虽然还没确实证据,但看到知子妹妹的脸的瞬间我就知道那是西村君的妹妹了。两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说我和那家伙相似,倒是有人认为是不像兄妹的兄妹。”
有段时间我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桥底下被捡回来的。双亲关系也不好,当时的我正好觉得这种说法相当靠谱。老实说现在都还有点“难道不是吗”的想法。
“嘛的确,脸的话是完全不像,但那个气氛却是完全一样的呢。虽然西村君搬到东京去让人遗憾,但越是听知子妹妹说,我就越想再一次和那个时候的男孩见面。”
“……诶…………?”
“所以,西村君转来真昼之崎高中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甚至不禁就想捉弄一下你。不过,西村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泽渡同学嘻嘻地笑了起来。那天的事情我也记忆犹新。
……原来如此……那封情书是有这样的背景吗?……
“……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我自己就是当时那个女孩呢?”
“因为这样不是比较有趣吗?”
预料之中的回答。
……也是呢。是这样子呢。虽然是这样子。
“……那反过来说,为什么现在却想告诉我了呢?甚至不惜借用和和希的比赛。如果我没发现的话说不定就真的得加入田径部了啊?”
“…………嗯,那个嘛,觉得那样也不坏吧。我又不讨厌跑步。”
“我是被连累的吗!?”
“田径部不好吗?尝试一下人生肯定会更多姿多彩的哦。”
这太强人所难。虽然能够接受那个时候邂逅的女孩是泽渡同学这件事,但总觉得重要的部分被蒙混过去了。
到现在为止泽渡同学的暗号都有着某种含义,但只有这一次我是完全抓不准她的意图。虽然搞不懂泽渡同学在想什么已经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事情……但还是有一点东西怎么也无法理解。
这是指风险管理的问题。泽渡同学所设计的恶作剧这次同样让我非常吃惊,但唯有非要和和希进行比赛这点无法接受,也就是说,不一定要挑现在来比也可以吧。
说出要和我一起建立暗号部的泽渡同学的表情与真心怎么看都是认真的。这样的泽渡同学会真的会说出输了比赛的话就愿意加入田径部这种话吗?
……真的搞不懂。
“差不多该回小屋了吧,西村君。中濑同学他们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呢。”
泽渡同学这样说着转过了身。她应该也有自觉自己在说一些逻辑不通的话才对,即便这样,她还是传达出交谈到此为止的弦外之音,那么肯定是有什么不愿说出真心话的理由吧。
不知道这理由是什么,不过既然我仍然背在泽渡同学的背上,那么她要离开这里我也只能默从了。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在泽渡同学耳边说道:
“……今天的事我是已经没有所谓了喇,不过泽渡同学,还是不要说那么多谎吧。转学第一天也是那样哦,先是说了最初和最后之外的都是假话,又说‘实际上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西村君了喔’。那句话不是真话吗,说那句话是骗人的,又怎么可能察觉到今天的事情。”
特意把以前的事挖出来,连我自己都感到我真是个小器的人。这发言会让人认为我是个过去的事每件都耿耿于怀的男人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是,泽渡同学——却像是要遮挡起脸似的一只手放在脸上,叹了一口不输于刚才的我的长长的气。
“…………为什么这种事就注意到节骨眼上呢…………”
她突然原地停下了脚步,以似乎有意识压抑着什么似的语调如此低声说道。
“……诶?……怎么了,泽渡同学?”
“…………现在还记得那个时候我说过的话吗?”
隔着后背所以看不到表情,不知道出于什么意图而问这种事,不过要说记不记得的话,那结果是当然的了。能活用我那多余的记忆力的时机,正正是这种时候了。

“‘虽说不是有什么期望,但我还是想说出来。……实际上我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西村君了喔,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喜欢着你’,这样对吧。为什么说起这——”

说到一半就注意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以为是真的话其实是谎言。
但实际上,以为是谎言的话其实是真的。
………………诶?
……………………诶嘿…………?
“…………泽渡、同学?”
“………………………………”
我尝试在耳边呼唤她的名字,但是没有反应,只有她那光泽水润的柔唇映照在我视野的一角。
无意中想起了黑暗中碰触我脸的触感。那个到底是什么呢?那又是出于什么意图呢?
为什么泽渡同学现在要做这种呢?
假如,这只是假如。
所有这些事都可以用“因为嫉妒和希”这种单纯的理由来解释的话。
…………她所准备的所有暗号,不就可以解读了吗?
对话中断了。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需泽渡同学轻轻一转头便可填满。
她的脸只离开了一张薄纸的距离。
……当这距离被填的时候,名为泽渡遥的这名暗号少女会向我展露一副怎样的表情呢?
“…………泽渡同学,转过来吧。”
“…………………………好。”
泽渡同学没有拒绝我的话。
泛着浅浅的粉红色的脸颊映入眼中,看到了端正的小鼻子。还有,那双发烫而湿润着的瞳孔————

“喂————————————啊!!阿拓——————————————!!打到出租车了啦——————————————————!!”

和希的大声叫喊一下子破坏了那气氛。
这个瞬间,我飞到了空中。既不是比喻也不是隐喻,真的是飞到了空中。
刹那间的眼神交流,作出被人看到现场会很麻烦的判断,然后马上把我从背上甩了下来,这些行为就是泽渡同学的精彩绝技。
问题是,我被扔出去的方向又是刚才那个山崖而已。
那个加加林(注)从月球望向地球的时候留下一句有句的话,而这个瞬间,我从正好相反的方向品味这句话。
………………天空是蓝色的啊。
(注:尤里·A·加加林,前苏联航天员,也是世界上第一个进入外层太空的航天员。他进入太空后的第一句话是“地球是蓝色的”,不过可能网上搜索他在太空中说过的话不太容易搜得到这一句。另外,加加林是没有登上月球的。书中那句话既可以当成是纰漏,也可以理解成只是在描述方向。)





虽说我生来就恶运强盛,不过从那种高度第二次摔下去毕竟是不可能没有受伤。——何止如此,倒不如说第一次时似乎用光了所有运气。
痊愈两个星期。
之后马上被送进医院的我得到的诊断结果是如此的残酷。
茫然中被抬到六人病房的一角放下,双脚用石膏牢牢地固定着,也不可能有人来探望我这个没有称得上朋友的朋友的人,母亲美言什么的甚至说“哎呀,一想到暂时不用看到你的脸就神清气爽了”,入院仅仅一周我的心情就跌落到谷底。
一想到这种生活还得再过一周,心情就打心底郁闷起来。虽然想说我在打发时间上有独到的见解,但这里既没有书也没有电视还没有游戏机,更没有会帮我带这些东西过来的好心人,在病房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我的消磨时间的技能完全派不上用场。被剥夺了媒体的现代人是多么的无力啊。
因为没事可做,所以醒着的时候考虑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嘛,虽然基本上都是泽渡同学的事情。
…………坦白地说,双脚无法自由运动啊或是太闲了没事干之类的事情算不上痛苦。令我每天都过得如此郁闷的理由,全部都由泽渡同学而起到泽渡同学而终。
一个星期之前的那天,众多非常零碎的泽渡同学说过的内有深意的话。
如果和希迟分钟再来找我们的话,不,再迟几十秒的话。
……无论怎么想,还是不可能得到答案。
要说为什么,因为我入院以来一个星期里,泽渡同学一次都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
“哈啊………………”
眺望着颜色开始逐渐变化的茜色云彩,我叹了入院以来不知道第几口的气。
……老实说很过分吧?我这么想道。
我可是每天都抱着如此苦闷的心情陷入无限的思考循环里,对她来说到底我不过是那种程度的人吗?
嘛实际上,这间医院里探病时间规定是到傍晚六点,连和希和小知都只有星期六下午差不多一小时的时间可以来我这里。泽渡同学也是有泽渡同学自己每天应该做的事情吧,因为她没有来探病这种理由就责怪她,我觉得这始终是自己的任性而已。
……虽然道理上明白这种事。
不过,抱着这种混乱的心情的两星期果然还是太长了。哪怕只有一句话也好,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有这件事非常想问清楚泽渡同学。
这种时候回应是什么都好,就算给我“其实那也是开玩笑”的回答,事到如今我应该也不会感到惊讶了吧。又来这套啊混蛋给我差不多了吧这女人,也许就只会这种程度的想法罢了。
总之,这份无处宣泄的心情哪怕早一秒都想要想办法排解。最近已经一直只想着这件事了,注意到自己几乎是以每五秒一次的频率想要见到泽渡同学的时候我也非常愕然。
“啊—……好想和泽渡同学见面啊……”
到头来还是偶尔漏出这样的自言自语,闭上眼睛则总是浮现出泽渡同学的笑脸这种状态。其实泽渡同学到底给我施了什么厉害的咒语呢?简直就像恶灵一样。
叹息的计数器上再加上一次之后,我缓缓睁开闭上了的眼睛。
床边站着穿着制服的泽渡同学。
“你好,西村君。”
“…………………………!?”
和刚才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完全一样的笑容就出现在那里。
不对给我等等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话说……刚才的、她听以了?
“不不不不是的哦刚才的话别不是那种意思该说是单纯的自言自语呢,啊啊不对,因为是自己说错了并不是那种意思哦?”
“什么东西说错了呢?”
对着突然开始意味不明的解释的我,泽渡同学露出呆然的表情,轻轻侧了侧头。
“……什、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的?”
“刚才才到的哦。正要跟你打招呼的时候刚好就对上视线了,我也稍稍吃了一惊。”
“……那、那么,没有听到刚才的自言自语吧?”
“…………?那是什么?”
这次泽渡同学头往反方向侧了过去。看来并没有并她听到,我松了口气抚摸着胸口。可能的话会用力到让病人服都因为摩擦生热而烧光为止呢。
“呼……哎呀,这就没问题了。话说回来泽渡同学,今天为什么突然过来了?”
“……是的。首先是这件事……迟了来探望,真的非常抱歉。”
如此说道的泽度同学突然收起了笑容,以认真的口吻向我深深地低下了头。
毫无玩笑之意的严肃的道歉,在以一种应对得拙劣的话就会甚至会跪在地上道歉的气势深深地低下头的泽渡同学面前,我慌忙让她快点抬起头。
“哎、哎呀等等,这种事就不用做喇泽渡同学。”
“……好的,既然西村君这么说。”
说完,泽渡同学带着仍有一点歉意的表情抬起了头。
“本来想尽早过来道歉的,但这几天因为下个月体育祭的准备工作,年级委员的工作多得像山一样,结果到我能够来这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了。……西村君生气了吧?”
“不、不是啦,如果有这种理由的话也是没办法呢。那么忙还抽时间过来就已经很足够了啦,嗯。”
“……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非常感谢你,西村君。”
这次泽渡同学低头比刚才更浅一点,抬起头的时候已经重新露出她那商标一般的和蔼笑容。
“嗯,接着下来是关于西村君休养的这段期间里的事情。”
之后泽渡同学在旁边常备的椅子上坐下,把关于下个月的体育祭的事情,我休养期间的提案,与和希的比赛在我出院之前暂作保留的决定,还有在学校发生的从珍奇的事件到漫无边际的琐事,通通都告诉了我。
…………哎呀,嗯。可以这样跟我说各种各样的话让我很感激,也听到了至今都没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而且可以看到和平常一样的泽渡同学的笑脸也让我很高兴。
不过,就是太像平常一样了。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事,比起这种事我有更加想问的事情啊,泽渡同学。与我的心情完全相反,泽渡同学展露出就像那天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极度平静的举止。
……真的几乎让我觉得那天所发生的一齐难道都是白日梦吗。
“对了,西村君,这里是这一周里的课堂笔记。”
“…………诶?”
泽渡同学把几张活页纸递给魂魄跑了一半的我。看来那是帮我按科目分别整理了,并不是照抄板书,而是把泽渡同学认为的重点抽了出来。粗略看了一下就觉得要点归纳得比课本要容易理解得多。
“……啊、谢谢,帮大忙了。”
虽然这也不是我所期望的东西,不过她的厚意我还是很感激。我老实地道过谢,然后沙沙地一页页翻过去,浏览一下里面的内容。然后,就发现数学那一页里在最后的地方写着些让人在意思的条目。
那里写着的是“√2(vwswqgfhi)+√3(mtjyeyeq)+√5(mlayhily)+√6(gezvol)=?”这样一条谜之算式。
乍看上去不明白这是什么,该不会只是在我请假的一个星期时间内学校里就教到这么复杂的代数式了吧。减负教育的终结让人惊恐啊。
“西村君果然注意到了呢。”
然后泽渡同学转向嫣然微笑着,
“可以为我解开这个暗号吗?”
“……呃,这个是暗号吗?”
“是的。”
“……呃,一定要现在解吗?”
“一定要现在解。”
泽渡同学斩钉截铁道。怎么了,虽然不太明白,不过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在考虑着什么东西吧。
看了一下钟,现在时刻为傍晚五点半。我们都是闲到不行的人,对于挑战解读这件事本也不吝惜,但是会客结束的时间是六点,只剩下30分钟,似乎不知不觉中说了很久的话。
现在刚好处于能与不能在泽渡同学还留在这里的期间解出来的这样一个微妙的节点上,总之我先静下心来开始着手眼前的暗号吧。
之后在我解完问题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泽渡同学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带着和蔼的笑容看着我。而我这边也是集中精神在眼前的暗号上,病房里鸦雀无声。
这份沉默不可思议地让人心情舒畅,结果我们互相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这样度过剩下的会客时间。
“……呼。解出来了,泽渡同学。”
会客时间结束前大概五分钟,还以为是非常复杂的暗号,不过其实只是步骤麻烦而已,知道技巧之后并不是那么难。原理和我给泽渡同学出过的元素符号暗号相似。
例如第一项的√2(vwswqgfhi)。用初中学过的记忆形式来表示的话√2就是1.41421356。小数点两侧的九个数字与括号内的九个字母分别对应,也就是说,括号内的字母按照这些数字向后挪就可以了。
v向后挪一个字是w,w向后挪四个字是a,s向后挪一个字是t,以这种方式一个个地变换下去,那么在一项里就是——

v w s w q g f h i
↓ ↓ ↓ ↓ ↓ ↓ ↓ ↓ ↓
1 4 1 4 2 1 3 5 6
↓ ↓ ↓ ↓ ↓ ↓ ↓ ↓ ↓
w a t a s h i m o

括号里就变成(watashimo)。
以同样的要领把所有的项都变换好后,算式就变成是(watashimo)+(namaedey)+(ondehosh)+(iidesu)————所有项连结起来就是『わたしも名前で読んでほしいです』(watashimo namaede yonde hoshiidesu:我也希望你用名字称呼我)了。
-------Last Explanation-------
解读方法还是很好懂的,这里列出几个开方的小数约数,读者们可以自己去验证一下。
√2:1.41421356
√3:1.7320508
√5:2.2360679
√6:2.44948
需要注明一点的是,这里的约数是直接约去后面的位数,而不是平常使用的四舍五入方式。
--------------------------------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对着“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发问,回应过来的是“就是这个意思”。这就是说…………什么意思…………?
“……泽渡同学也希望我用名字叫你的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毫无建设性地说出愚蠢的鹦鹉学舌般的话,泽渡同学便再次脸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是、是吗,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吗。……是怎么一回事…………?
“………………哎呀,为什么呢?”
“因为西村君不是用名字来称呼中濑同学吗?”
泽渡同学平淡地这样说道。
…………呃,理由就只有这个?
……哎呀,不过,怎么说呢,看着做出总觉得有点抑制着感情的声音和表情的泽渡同学……
“……而且西村君,第一次的时候,你不是用名字来称呼我的吗?”
“……………………!?”
这种空气……
和一个星期前在三枝竹山上飘荡的那股空气一样…………!
那个果然不是在做梦。在过于出乎意料的方向上让我再次确认这个事实,我的举动陷入严重的可疑状态。怎么办真的要怎么办。总之先喝口水定定惊。呼……咦这不是花瓶里的水吗!还带点茎的味道哦!泽渡同学也是不要不出声阻止一下我嘛!
“…………我、我知道了啦。”
哎呀我冷静一下啊,冷静地思考一下,刚才既不是被人说喜欢也不是被人说讨厌,只是单纯用名字叫她的要求而已。没有必要意识过剩,更完全没理由拒绝。
OK,明白了,这么一想就是个简单的情景。这种程度的请求,我西村拓实不应该是毫不费劲地完成吗?
“……呃嗯…………”
“………………………………”
“…………咿……咿奥…………”
“………………………………”
喂!这是什么啊!!不是超羞人吗!!
这种事从没听说过,这叫不出口的情况是和希或者小知她们不能比的。用名字来叫她,仅仅是这种事为什么就会感到如此抵抗呢?
而且对面也是在那里脸带奇妙的表情完全陷入沉默,气氛也因此变得尴尬得不得了。不说点什么吗泽渡同学?这是对新人的捉弄吧?
在我这样全力解放着软弱系男生力量的过程中,时钟的指针也一分一秒地跳动着。
…………然后,时针指向了傍晚六点。
“……时间已经到了呢,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明明深夜里还潜入学校这种地方却就严格遵守规则,泽渡同学脸带一点点的遗憾开始慢慢地做着回家的准备。
我对着收起椅子、扫了扫校服裙子、迅速背向我的泽渡同学,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地喊道:
“————遥!!……同学,……呃、那个,下次……那个,能再来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对。”
太糟糕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太糟糕了。我连女生的名字都不能正经地叫出来吗?搞什么啊刚才那个有气无力的词尾?我都说到那份上了就把后面省了嘛。真想消失在自我嫌恶中。
泽渡同学突然站在原地不支,背对着我大大地叹了口气。肯定连她也吃惊了吧。
然后泽渡同学慢慢地、以差不多是乌龟走路的速度转向我这边。

“……好的。…………拓、拓实君。……呃嗯、明天、见。”

一边脸红到耳根一边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快步离开了病房。
接下来的几十秒里,我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只能一直呆呆地望着刚才泽渡同学还站着的那个地方。
……………………真的假的?
…………泽渡同学能露出那种表情……?
虽然至今为止我已经多次为泽渡同学让我解读的暗号感到惊讶,但这一次和那些是完全不同层次的。
那是怎么回事啊?太狡猾了吧,直到今天为止都藏着那副表情。
在过于出乎意料的事情前我无法平息心中的悸动,这样下去心脏衰竭而倒下了该怎么办。不过这里是医院应该不要紧吧?这种白痴一样的想法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
稍微大意就成了这种状况,名为泽渡遥的这名女生,果然是无法读懂她在想什么,总是让我心神乱了方寸。她的存在本身简直就是暗号一样。

……但是两天前会比三天前、昨天会比两天前、而今天又会比昨天——一点一点地增加我对她的认识。虽然感觉上比起更接近理解一步,更多的是疑问的增加。
不过,泽渡同学说了明天还会再来。
明天会比今天更进一步,不管那是理解还是疑问,要解开暗号的话不先着手读题目就什么都开始不了。
而且,暗号越是难解才越是有解开它的价值。
一边相信着总会有能够理解泽渡同学这个的一天,另一边对于今天她最后向我展示的那个表情,就先老实地认输吧。

…………这暗号少女,无法解读。



本帖最后由 ocg42=YJ 于 2013-1-30 08:35 编辑


后记占完收工……
==============
后记

我在东京一角里一边不断做着汉堡,一边不断写着小说,而在去年秋天拿这部作品去应募。要说和那个时候有什么改变的话,大概是头发少了而体重增加了之类的吧。
总之,非常感谢能够读到这里,我叫做新保静波。
虽然那时起一年之后的现在我还是照样做着汉堡过日子,但能以这种形式把汉堡以外的商品送到人们的手中,还真是让人各种意味上感到非常感慨。
因为书的价格和平时客人们点的套餐基本上是一样的,这样一想猛然紧张起来。
如果有人能得到和一顿午餐相抵的满足感的话,我向你们表示感谢,接下来还会继续努力的。
如果有人后悔这种程度的话还不如买一份汉堡的话,我向你们表示非常抱歉,我会更加更加努力的……。……不过味道很好呢,M汉堡(YJ:蓝蓝路?),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但我还是最喜欢它了。
接下来是关于写这篇后记的事情。就在最近有新商品推出了,百分之百的国产肉汉堡夹上厚培根,非常豪爽的精彩出品,非常好吃的哦!
路过附近的店的话请务必来试一下,店员仝人诚心等候你的光临。
以前曾经有个喜欢的人哦。她是当时打工的地方的后辈,是个礼仪端正、头脑机灵、为人温柔的女孩子。她的名字就假定为D酱吧。
这位D酱有一天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哦:
“新保先生,我做了点饭团,你要吃一点吗?”
哎呀真是没有一点先兆。诶?真的吗?可、可以吗?
我那里需要陷入举止可疑的状态,不过那个饭团的味道到现在都无法忘记。真的很好吃。
这位D酱因为留学已经决定了几个月内会去美国,剩下的时间不长了,于是有件事我也不得不稍微努力一下啦。
哎呀,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发生过那种事,不就是说有迹象了吗,这事能成的对吧。至少在轻小说里百分之百旗子成立了对吧。
二次元里是百分之百的话,我觉得三次元里也有百分之七十……嘛,最低也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吧。
因为轮班时间重合本来就经常帮D酱的忙,在那之后D酱那边也开始做出依靠我的举止出来。
这下子必须得上了。刚好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D酱发来了这样一条短信,“有些事很想跟新保先生说。”
糟了,来了!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假装平静地回信“怎么了?”。

“其实我喜欢V君。”

是他啊——————————————————————————————!
是这样啊—————————————————————————————!
……啊,是的……这样吗…………………………………………………………。
差不多有一个小时都是精神恍惚的状态。想着那个饭团是怎么回事呢,这是真的假的啊之类的事情。
顺便一提V君是在同一个轮班时间的学习很好的帅哥,三次元真是很残酷呢。
之后嘛就是为了响应D酱的咨询而开了个叫做“怎样才能和V君搞好关系”的酒会,那里交换了两人的邮箱地址,脸上笑着而心里哭着浇水一般地喝酒。
几个小时之后,烂醉如泥连路都走不了的我隐约记得右肩是D酱、左肩则是V抬着。这里有个可悲的小丑醉得一塌糊涂了还要架起恋爱的桥梁,给我停下来吧……这幅画面是什么回事啊……。
虽然连做写的我本人也不禁要问这件事到底和书中的内容有什么关联,不过简要来说就是女生到底在想什么是完全搞不懂的,简直就像是暗号一样的生物这么一个意思。
一举一动都有如暗号般的女孩,想办法解读这样的女孩子,写出这样的爱情喜剧的话不是挺有趣吗?有这样的亲身体验是我决定写这本小说的契机。你看,漂亮地写好了!
……对不起其实是骗人的。纯粹是为了后记的素材而强行扯些黑历史出来而已……
不过,我认为这种经验毫无疑问是这部作品写成的基础。这么一想,就觉得那个悲伤的过去在今后也可以正面地接受下来了。谢谢你D酱,话说那个饭团其实到底是什么呢……

尽是些伤心的事也有点那个,所以正面说说最近高兴的事情吧。
这次我很幸运,获得了大赏这个过分光荣的奖项,在五月份的颁奖仪式上到访集英社以来,我至今为止的人真的是发生了巨大变化。
具体来说就是因为得到了奖金,账户里的位数发生巨变。
……突然说这么庸俗的事情真是非常抱歉,不过作为一直以来都是过着普通的生活、或者说过着无根的草一般的生活的人来说,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数目也不为过。
关于奖金的使用方法,除了出于工作需要而把应募作品时彻底坏掉了的电脑(就在截止当日)换掉了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要花钱了。因为是个骨子里贫穷的人,所以有种买不了大商品的特质……
不过也有些东西很久以前就想买了,那些东西就大批地买入了。
结果我变得非常幸福。
不过,跟别人说起,基本上都是“你就不能再那啥点吗……”的被我吓到了。为什么呢?倒不如说这次购物对我来说有美好得能够断言不买这个还能买什么呢,美好得我觉得都可以向全日本、不对是全世界的人们传达出这份幸福的心情了。
于是,有件事我强烈推荐各位去做……因为机会难得,我在这篇后记里隐藏着我到底用奖金买了什么东西。有空的人请尝试解一下。
答案是“二、十三、三,三、八、四,五、九、三十四,五、九、三十二,四、三、二,三、六、三,四、一、五,二、十六、四,四、六、七,五、七、二”。(注:三个一组)
下面是些闲话,这篇后记一共七页(YJ:雪特!体谅一下翻译君啊!),每一页由十八行×四十二个文字组成,段首的缩进可以无视。我认为读到这里的各位应该就可以简单地解读这暗号出来了。……人生里能够说一次这句话试试看是我的梦想呢!
(注:估计每组数字分别表示第X页,第Y行,第Z字,这样下来原文中对应位置的文字串连起来就是“ももクロのDVD全体”,推测是指桃色幸运草Z这个组合的所有DVD(感谢yukira提醒,由于有一页的空行是空了两行导致YJ当成一行数错了)……话说度娘了一下似乎出过的DVD不是只有一张么= =?……嘛这个组合的话看新番的人应该较为熟悉的是女子落的ED和宇宙海贼的OPED之类的吧。)
话虽如此,在后记里设计这种打发时间的暗号这大概既是第一次又是最后一次。这主要是我的能力问题,嘛这是能够出第二卷的后话了……就算要用掉一些素材也好,这里还是有必须填补的空间。
哎呀说真的突然增加两页后记这种事请饶了我吧……
最后,从这里开始就是对在本作品的出版中给我很多帮助的各位的谢词。
以在最终选拔阶段挑选了本作的新井素子老师、稻垣理一郞老师、高桥良辅老师、中村航老师、堀井雄二老师等为首,给予还不成器的我所写的小说一个立足之地的编辑部的各位。
用充满魅力的插画为拙劣的本书增添色彩的ぐらしおん先生。
从头开始教我创作是什么东西的责任编辑鸟山先生和井上先生。
一直得到其关照的家人和朋友。
把我得奖的事当成是自己的事一般为我高兴的各位亲戚,说着“向母亲说明轻小说很够呛吧”其实也许在亲戚里最让我头痛的表妹。
非常感谢您们。全赖你们的支持,才会有现在这本书。
还有最重要的,拿起了这本书的您们,我从心底表示感谢。
虽然我还是个能力不高的新人,不过希望能明天比今天好一点,后天比明天好一点,每天努力写得比现在哪怕再有趣一点。
那么,希望还能再次见到各位,我想到这里也差不多该告辞了。再一次非常感谢您们。

新保静波


我是本次有幸担当插画一职的ぐらしおん。
非常感谢你购买《无法解读的暗号少女》!
小知妹妹真可爱。(·∀·)

ぐらじおん




……才怪,当然利用特权顺便占沙发→_→




在暗号部分采取了原文+注解这种省事方式的前提下,这本书和眼睛的比起来,只能用平易近人、和蔼可亲8个来形容…………
不过如果你要友情支援的话,首先就想到帮忙翻后记……这后记真是长到像男主的记忆力一样的多余= =


第一次更新,有点正文看着似乎感觉踏实点→_→


顺利更新第一问第二部分,翻译完成第一问。格式调起来很麻烦………………重新看了一下第二问,估计也是分成三部分,情节也是分三部分展开。


12.06楼顶更新一点声明……第二章1/3努力推进中


友情随更第一章完成,顺便带广告
[角川SNEAKER文库][岩井恭平][最后的救世主](12.8一天第二次更新,堂堂完结!)
http://www.lightnovel.cn/thread-466645-1-1.html
撒花~~~



12.12.11,更新第二问1/3。第三节比较长呢,但很期待能快点翻完好让野野崎出场=w=


12.14更新第二问2/3,野野崎终于登场,泽渡同学主动拉仇恨……




后面才看得让人泪目,男主各种无人权= =


12.18日,第二章完全放出,楼顶有重要通告,望各位谅解。




你不说还真没发现……改回少女了,原文是这样写,开坑的时候思前想后太多反而没注意到这细节。谢谢提醒
转载的话我暂时不希望转出去。一来最近我没办法保证更新速度;二来前两天和一前辈交谈时对自身水平态度等感到羞愧,所以希望在面试完回来之后先请教一下前辈校对方面应如何进行之后,再决定这本书如何放出转载权。


12.12.23更新第三章1/2……在机场候机时都在翻啊233


12.26第三章更新完毕,说好的慢更呢→_→……只要一不想复习,就会想逃来填这个坑(唉……收心养性收心养性收心养性= =………………


本帖最后由 ocg42=YJ 于 2013-1-1 22:11 编辑


元旦更新第四章1/5……幼时玩伴“凶”残登场,恐掀起一番恶战。


13.01.09更新第四章2/5,两女一男必然一番恶斗……话说泽渡同学的眼睛眨速太夸张了吧,还能送这么长一段电报文→_→……据说电报时代惜字如金,换咱就肯定说成『負けんから』『負けんよ』就算了= =(不过跑步路过的那点时间能看得清一个字的码文已经很厉害了吧,别说几个)


13.01.22更新第四章第三部分…………复习很累就懒得一句话归纳剧情了_(:3」∠)_……


13.01.29,一次性更新,完结撒花!




密钥那里稿件改了但数完之后就忘了在这里改……
原来前面那个空行是相当于两行……从后面数起才知道= =




祖母级的年代会有整本铜版纸印刷的推理小说么?就算现在也基本上只要杂志和一些图片特别丰富的书籍(如摄影类)才会整本使用铜版纸。


13.02.01:最后一次更新,楼顶放出txt下载版地址,含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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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a203013894 子爵
看到彩图里的胖次,我看了

11 年前 0 回復

SUZUMI 王爵
这翻译真是辛苦了。话说有些奇怪啊,男主角一开始去物理室的时候,跟着女主一起去不就好了,还搞毛的超强记忆力啊。和希的出场也奇怪,如果是这么期待与男主见面的话,那么即使不在一搬过来就出现,也在转学第一天就来打招呼啊,这青梅竹马怎么做的!(虽然她注定是个悲剧的角色,和草莓100%的北大路五月的人设很像啊)

11 年前 0 回復

5127801314 侯爵
读完后 每个暗号都很不错啊   不过 孤身一人的HUIWEN大人 我感觉解出来的暗号应该是文章最后的伏笔啊   为啥没人提呢   

11 年前 0 回復

qa370513491 王爵
看完了呢   不愧是大赏的作品   挺有趣的呢
可惜日文无力啊 无法体会解读暗号的乐趣 不过LZ的详细讲解很不错呢
话说LZ不解解后记里的暗号吗 很在意呢
女主嘛 个人不是很喜欢呢 正宫感太强了 而且男主的感情偏向也太明显 不符合我的后宫思想呢
话说男主的能力真心牛B啊 都快比上完全记忆了呢 羡慕

11 年前 0 回復

打者 侯爵
這書看完後 我覺得我頭好昏阿@@ 這種推理的書不怎麼適合我看 還是感謝大大的翻譯

11 年前 0 回復

郭公&冬萤 王爵
比起狗血后宫,解谜的稍微有点新鲜感

11 年前 0 回復

cxyamcw 子爵
本帖最后由 cxyamcw 于 2013-2-4 21:38 编辑


看完之后的感想:攻略妹子的FLAG,果然还是从娃娃时期竖起

11 年前 0 回復

Freedom203 騎士
这本书蛮有趣的,希望有续集

11 年前 0 回復

LTY333 子爵
这本书有趣有又好看,日本人的暗号还真厉害呀

11 年前 0 回復

a24223154 平民
暗號,挺西奇的一個主題不知道大概劇情如何

11 年前 0 回復

ymfss2 平民
日本人自称情报民族看来真的不是自称的啊
前一段时间还曾经有东京某所情报大学在招生广告里加入暗号化了的信息,如果破解此暗号会得到网站地址,再从网站地址下载得到一段MP3文件,对立面的声音反向播放来得到信息的事件呢……
这本书看来是必读了

11 年前 0 回復

xxy9116 侯爵
感覺不錯看呢     (翻譯起來會不會很累阿 = =    辛苦樓主了....

11 年前 0 回復

363209490 勳爵
感觉有点像冰果的女主角,谢谢楼主放出下载,辛苦了。。。

11 年前 0 回復

zhoushen1478 侯爵
這插畫師的圖很不穩定啊,光看圖我根本認不出女主,有幾張變化太大啦,特別臉型!!!

11 年前 0 回復

捂脸 王爵
话说对于不懂日文来说完全无力啊。这比不知道NATE的出处还要无力啊混蛋

11 年前 0 回復

billsue 子爵
很有趣的女主角
雖然只有不到四級的日文程度
看起來還是讓人覺得津津有味
謝謝樓主的給力翻譯拉

11 年前 0 回復

billsue 子爵
很有趣的女主角
雖然只有不到四級的日文程度
看起來還是覺得津津有味
謝謝樓主的給力翻譯拉

11 年前 0 回復

hm1025 伯爵
不但译起来难...
看起来也不简单呀...
拜谢翻译了...

11 年前 0 回復

丿汐白 侯爵
好神奇    女主天才啊   那么小就懂摩斯电码    我羞愧了    男主也神奇       

11 年前 0 回復

Mondotte 子爵
終於發現讀輕小說也是需要一些日文知識... 即使看了解釋也不是一時三刻明白發生甚麼事...

11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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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g42=YJ 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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