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很少Unive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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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录入组录入
作者:裕时悠示、渡航、志瑞佑、相乐总、平坂读
插图:LLO、桜はんぺん、カントク、ブリキ、ぽんかん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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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豪华畅销阵容!
当今备受瞩目的人气作家啊,
联手架构「我的朋友很少」的世界!
收录四大人气新锐作家:
·裕时悠示 (代表作:《我女友与青梅竹马的惨烈修罗场》等)
·渡航 (代表作:《果然我的青春恋爱喜剧搞错了》等)
·志瑞佑 (代表作:《精灵使的剑舞》等)
·相乐总 (代表作:《变态王子与不笑猫》。
以及平坂读&ブリキ原作搭档参加的超豪华版喔!
虽然新作还是有点残念,不过这是「友少」的第一本公式短篇小说选集登场喔!
CONTENTS
「哼哼,夜空,我交了朋友哟!」「啊?喔?」【裕时悠示】【LLO】
一个人没办法投变化球【渡航】【ぽんかん⑧】
三二四驱【志瑞佑】【桜はんぺん】
将棋超有趣的耶!【相乐总】【カントク】
魔法少女大便玛丽亚PUELLAMAGI UNKO MARIA【平坂读】【ブリキ】
「哼哼,夜空,我交了朋友哟!」「啊?喔?」
【NOVEL】裕时悠示
【ILLUSTRATION】LLO
那是发生在某个夏日放学后的事情。
星奈一推开社办的门,立刻大喊:
「通通跪下吧,非现实充们!」
正在看书而被打断的夜空,一脸不悦地只是把视线投过去。
「啊?喔?」
「什么是『啊?喔?』啊。」
「『啊』你脑袋有洞喔,小心我用一公斤一百圆价格卖掉你『喔?』的缩写。」
「啊哈哈,原来是特卖日啊!」
正在沙发上狼吞虎咽吃着洋芋片的玛丽亚开怀大笑。的确,一公斤一百圆很便宜啊,超便宜的,肯定是黑心肉。
反正这种事情无关紧要。
「怎么了吗?星奈,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只见星奈手叉着腰,「嗯~呵~呵~」地笑着。
「愚民们仔细听好!我终于交到朋友了哟!」
……
嗯……
应该是今天太热了吧。
「星奈学姊……得了氧气缺乏症吗……」
一旁的理科低声说着。听起来像是引用某部动画的台词,不过这种场合,应该说「朋友缺乏症」比较贴切吧。
「真是喜事啊,今天要煮红豆饭(注1)了呢。」
幸村拍拍手称赞星奈。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不过她的错误知识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啊。
「不可以说谎喔。说谎的人会被阎罗王拔掉舌头喔!」
玛丽亚『咧~』地吐出舌头。还阎罗王咧,你脖子上挂的东西是什么啊。
至于我妹妹小鸠,视线依然紧紧盯在漫画书页上。一看就知道她正极力避免与星奈视线重叠。
虽然每个人的反应都很冷淡,不过星奈依然毫不在意地喊着。
「嫉妒乙(注2)!」
夜空啪哒一声阖起书本。
注:日本的一种习俗,每当有喜事或值得庆祝的日子,就会煮糯米+红豆的红豆饭。
注2乙——2ch用语,日文音同「辛苦了」的头两字。除了称赞对方以外,亦有反讽意味。
才过了短短几分钟,价格破坏程度就更上了一层楼。
「哼,用不着逞强哟。你很嫉妒我交到了朋友吧?」
「不好意思,我才不会嫉妒在二次元世界里交到的朋友。」
星奈愣了一下。
「二次元?什么意思?」
「不是吗?反正一定是新买的美少女游戏吧?」
「才、才不是呢!现实、现实中的!超究极3D朋友!」
「哦,是3D游戏吗?」
「我是这么爱玩游戏的人吗!?」
「……说真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什么嘛!?不是已经明白到不能再明白了吗!?」
星奈跺脚的力道愈来愈大。总觉得这状况怎么看都像是,她比夜空更加不甘心的模样。
「我柏崎星奈!真真正正交到了!现实的!货真价实的!女性朋友!」
看星奈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的确不像是在说谎。
我诚惶诚恐地询问。
「难道是真的吗?」
「真的啦!我还和小友约好了,下次要找她一起去玩呢!」
「什么!?」
提出反问的人不是我,而是夜空。
她站起身,一脸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说……小友……?」
「来,让你瞧瞧吧!」
星奈取出自己的手机操作了一番,将画面当成印笼般大剌剌展示。
标题 ☆我们做朋友好吗?☆
内容 你好呀w 我的名字是小友www 我从星奈chan同中出的朋友问到了你的E-MA-L喔☆ 星奈chan又漂亮身材又好而且卡哇E呢!我们的FEELING应该会非常契合吧ww 请你一定要和我做朋友喔☆ 等你回信小友
「你好呀草。我的名字是小友草草草……大哥,难道这个叫小友的女生,是忍者之流的人吗?」
「附加在语尾的不是草,而是英文字母的W啦。」
幸村一脸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看来她虽然熟悉战国文化,但是阅读现代的电子邮件似乎有困难。
另一方面,理科一副快喷鼻血的模样黏了过来。
「同、同中、同中、中出出出,同中出的朋友!?再、再详细一点吧!尤其是每天怎么翻云覆雨的细节!kwsk(注3!)」
「够了,吵死啦!你给我闭嘴!」
夜空推开满脑子淫乱误解的理科,逼近星奈身边。
「肉……你……小友究竟是什么意思!?」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嫉妒乙!」
星奈误解了夜空动摇的原因,只是宣告自己的胜利。
「我们已经互传过好几次邮件,现在关系非常好哟!这就叫做好货等顾客,好马等伯乐吧。谁不想和可爱的女生交朋友呢!对不对,小鸠鸠!」
小鸠慌忙站起来,继续避免与星奈视线重叠,缩到房间的角落去。
照理说应该到此为止,但星奈依然穷追不舍。
「欺,小鸠鸠!我想向小友介绍,小鸠鸠你是我的妹妹喔,小鸠鸠!我想传照片给她看呢小鸠鸠!我可以拍一张吗舔舔?可以传给她看吗舔舔?讨厌,视线不要移开嘛,舔舔!仔细看着姊姊啦,小鸠鸠!舔舔舔舔!」
注3 2ch用语之一,「详细希望」的略语。
「哼哼……坠入灼热地狱中受死吧……」
即使冷汗直流,小鸠依然开启雷熙丝模式断然拒绝。
如果是平常的星奈,通常这时候就会黯然放弃的。
「舔舔舔舔舔舔~~抓~~到你啦~~♪」
「呜嘎啊啊啊啊啊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丧尸化的星奈紧紧抱着,小鸠的凄厉尖叫听起来活像坠入了灼热地狱。
「咕嘿嘿嘿,要拍罗,小鸠鸠!要不要让小友看看小鸠鸠被舔的模样呢?」
「老哥救命啊!今天这家伙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今天的星奈的确不太一样。有句话说仅仅一次胜利就让虫子变成狮子,似乎唯一的一个朋友就让星奈变成了强韧的舔怖分子呢。
我勉强拉开一副想舔遍小鸠全身的星奈,试着进一步打听这个新朋友的情报。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
星奈拿出手帕擦了擦口水。
「什么啊,连小鹰都嫉妒吗?放心吧,即使我交了朋友,也一定会和你一如往常地……」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将E-MAIL告诉了邻人社以外的人了吗?」
「之前制作班级名册时,正好有填写E-MAIL的栏位嘛。」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明明就是掺杂了纸箱的黑心绞肉(注4),想不到你竟然没有从名册上被删除。」
「请不要将我和你混为一谈,三日月☆嫉妒乙☆夜空。」
「我、我才不是COSPLAY格斗家呢(注4)!」
夜空与星奈两人的立场和平常完全颠倒。
交到朋友难道真的能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多吗……
「选有星奈,那个叫『小友』的是什么样的女生啊?」
「啊,我有图片,要看吗?想看吗?来看吧?」
我还来不及回答「要看」的时候,星奈已经取出手机叫出画面来了。
除了小鸠以外的所有社员,都凑过来紧盯着萤幕。
「……唔嗯……」
由于照片只拍到脸,所以只有微微露出像是制服外套的衣领。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有瘦削的脸颊。硬要形容的话,感觉有点像剪头发之前的夜空。不过她的五官并不如夜空端正,还戴着度数很深的眼镜。与邮件中那串不太正经的文体相比,给人的感觉落差很大。
「怎样?她长得很可爱吧?」
注4 二〇〇七年六月,北京电视台生活频道所报导的「纸馅包子」事件,不过整个新闻都是假的。
注5这里指一位很喜欢COSPLAY的摔角手「长岛☆自演乙☆雄一郎」。
「还好啦。」
「小鹰不可以对人家一见钟情喔!小友和我一样,是非常清纯又害羞的少女呢!」
「是、是吗……」
看到眼神闪烁着光芒的星奈,我实在不忍心当面吐槽她『你哪里清纯啦?』
「这个星期天,我们头一次要在现实中见面哟。我和她约好十点在公园碰面,一起去吃午饭。然后我们要去游乐中心,还有卡拉OK呢……呵呵呵,我和小友似乎兴趣十分相符呢,这个星期天应该能过得很快乐喔!」
「……反、反正你们一定很快就会冷场,」
「嫉妒乙!」
面对正想挖苦自己的夜空,星奈发动会心一击。
「星奈大姊头,千万不能对忍者掉以轻心。否则脖子可能会被对方扭断呢。」
「怎么可能嘛,嫉妒乙!」
「理科冷静下来之后思考了一番,同中出的真正意思会不会是『同一所中学出身』呢!?」
「对啊我早就知道了嫉妒乙!!」
「随便啦,但是我想大便。」
「嫉妒乙嫉妒乙嫉妒乙嫉妒乙乙乙乙乙乙乙乙乙乙乙乙乙乙乙乙!!」
——之后大约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
星奈自顾自地炫耀了「小友」一番之后,露出一副非常故意的表情说「糟糕了☆今天得让史黛拉帮我挑选星期天要穿的衣服哟♪」,然后一个人先行离开了。
「可恶的一公斤一圆肉渣!」
夜空一拳捶在桌子上,用力大吼了一声。
「你怎么看,小鹰?」
「什、什么怎么看?」
「小友可是楚楚可怜头脑灵敏运动神经超群,而且既体贴又擅长谈话和倾听,同时更是绝对不会背叛朋友的女孩呢。不可以让那块淫荡的肉接近她!」
「拜托,你说的小友是别人吧。」
但是夜空的怒气依然未消,不断用力捶打桌面。
好死不死,星奈朋友的名字竟然和夜空的空气朋友同名,这也未免太讽刺了吧。对于夜空而言,或许她觉得自己的『小友』被星奈抢走了吧。
「况且追根究柢,肉能交到朋友这件事,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
与其说觉得奇怪,倒不如说,纯粹只是羡慕而已,
我也好想和刚才的星奈一样,蹦蹦跳跳地到处炫耀「我交到朋友啦!」想和对方热烈地互传E-MAIL。想和对方找地方去玩。即使一次也好。
理科耸了耸肩。
「那封邮件的确很可疑。可能原本以为是女孩的网友,结果见面之后才发现是男的——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呢。」
「不过那张照片,怎么看都像是女生喔。」
理科很干脆地说声「嗯,这倒是」,点了点头后。
「对了,星奈学姊往后在邻人社该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个社团的成立目的,不是结交朋友吗?如今星奈学姊达成了这个目的啦。」
「……啊。」
我都忘了。
由于太习惯和这个社团的成员们鬼混,我完全忘记这个社团是为了练习「结交朋友」才成立的呢。
「踢出去吧。」
夜空交叉着双手下了结论。
「这个社团的规矩是『禁止现实充进入』。如果那块肉要跨越界线到『那一侧』去,那正好。就叫她赶快滚出去吧!」
「我第一次听说这条规定耶。」
况且禁止现实充进入的意思,不就代表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非现实充吗……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
似乎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感到有点悲哀而已。包括幸村和理科,连说出这句话的夜空本人,都微妙地露出失落的表情。
附带一提,玛丽亚去上大号还没回来。而小鸠似乎还没从刚才被舔递全身的冲击恢复,依然瘫软在沙发上。
邻人社的成员们,今天依然还是老样子,散发出非常残念的感觉。
现在的星奈,大概正为了星期天的约定而雀跃不已,同时让史黛拉帮她挑选衣服吧。
哎。
……好羡慕她喔。真的。
☺
隔天午休。
我跑到和自己教室不同栋校舍的一楼厕所。
来方便。
从小学我就有这种习惯,上大号一定要在远离教室的厕所上,否则会大不出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这样呢?老是将「大便大便」挂在嘴上的玛丽亚不知又是怎么样呢?下次好好和她们聊聊这个话题吧。
我坐在坐式马桶上运气用力,这时听到窗外传来女生大嗓门聊天的声音。
我无意中竖起耳朵听着。
——柏崎那个白痴,真是笑死人了!
柏崎?
我正想说这个姓氏好像在哪里听过。
——竟然会被那种邮件骗的团团转。
——我就说吧?那家伙哈交朋友哈死了呢。
——今天早上就看到她开心成那样,哈哈;笑死我了.
柏崎……星奈吗?
虽然这不是很罕见的姓氏,不过从谈话内容来看,她们说的人不就是星奈吗?
——那张丑八怪照片,你从哪里找来的?
——随便从某个臭宅的部落格里抓来的。
——只不过传封假的邮件而已,那个笨蛋居然超快回信呢!爆快!
——真的吗?她对朋友有这么饥不择食啊?
窗外响起一阵「呀哈哈」的笑声。
……她们聊天的内容似乎没办法充耳不闻呢。
——星期天要不要去看她傻傻自等的蠢样?
——不要啦。被抓包就完蛋了,她可是理事长的女儿呢。
——被抓包的话会被退学吗?好恐怖喔。
——等着星期一早上,看她哭丧着脸的模样就好啦?
等等,这真的无法置若罔闻啊!
我得赶快擦屁股拉上内裤穿起裤子推开门打开窗子质问这些家伙才行!!
首先是第一个步骤!
擦屁股。
「怎、怎么会没纸!?」
马上就遭遇了挫折。
——刚才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从男生厕所传来的?好恶。
——走吧走吧。反正午休也结束了。
现在可不是擦什么屁股的时候啊!
我连内裤都来不及拉上,蹦蹦跳跳地移动,推开窗户一看,刚才那群女生早就离开了。我还以为至少能看到她们的背影呢。
「这、这下子该么办呢……」
我嘀咕着这句话,与进入厕所的男学生发出「嗯!」的惨叫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的。
然后过没多久,羽濑川小鹰晃着半边○股从男生厕所的窗子钻出去的流言就传遍了整间校园——
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侯了!
☺
到了放学时间。
「——这就是事情的原委。」
我将星奈以外的社员全部集合在社办的一角,一五一十地说明我在午休时听到的事隋。
「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问我们也不知道啊……」
理科一脸难堪地撇过头去。
究竟该怎么向她提起这件事呢?只见星奈换上了便服,站在一面大穿衣镜前,不断地摆出各种俏皮的姿势。
「哟呵~!小友你好呀,我呀,就是柏崎星奈喔!唔呵呵~」
她已经整整三十分钟都在做那件事了。
似乎是为了明天和小友见面时,以清纯可爱的模样和对方打招呼的练习吧。
不过她好像一直觉得不满意,不断嘀咕着「『哟呵~』会不会让她以为我是轻浮的女生呢……?」虽然我个人觉得最后的「唔呵呵~」比较糟糕,不过这些事情现在都不重要。
「理科第一次看到星奈学姊那么高兴的神情,所以实在开不了口。」
「……也对耶。」
我和理科一样,根本不敢开口。
「大哥不好意思,唯独这项差使,我真的碍难从命。」
说着,幸村深深地低着头。忠肝义胆的她竟然会主动拒绝,代志真的大条了。
「那么那么,哥哥大完便之后,有没有将屁屁擦干净呢?」
对完全无关的事情津津有味地询问的玛丽亚,则完全不予考虑。
今天早一步先离开的小鸠,当然也排除在外。
所以说,剩下的人。
「我说,夜空。」
「不干。」
夜空从包包里取出看了一半的文库本,同时一口回绝。
「这是她从我身边夺走小友的报应,让她尝尝教训是对的。」
「但、但是……」
「我才不想管那块烂肉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直截了当拒绝后,夜空坐在沙发上开始看书。
到头来,还是只能由我亲口告诉她吗……
我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来到面朝穿衣镜不断摆姿势的星奈身后。
「哇呵~!小友你好呀!我是柏崎星奈哟!噗嘻!」
「……呃,星奈,我有些事情。」
「啊,小鹰你来的正好!欸,见到小友的第一声应该喊『哇呵~』还是『珠穆朗玛』比较好呢?」
「星奈,我有话要对你说——」
「『哇呵~』听起来很可爱,不过有点孩子气呢。『珠穆朗玛』能博取好感,但会不会太冒险了呢?欸,你觉得怎样?」
「我……对啊……」
我、我哪开得了口啊!
因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纯真无邪、天真浪漫的星奈。
没想到结交朋友竟然净化了星奈,让她蜕变成为「纯洁无瑕的星奈」。
要让纯洁无瑕的星奈变回以前残念无双的星奈——这会下十八层地狱啊!
「我、我比较喜欢『珠穆朗玛』吧。」
「是吗?如果小鹰这么说的话,那就这样决定罗!」
星奈笑着表示「谢谢你!」。然后「那么接下来练习笑容吧!」,视线继续盯着穿衣镜。
我无精打采地回头,只见理科幸村玛丽亚以死鱼般的眼神瞪我。
「学长……」
「大哥……」
「哥哥……」
「……对不起。」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
「所以我才叫你们不要理她嘛。」
夜空的嘟囔像尖刀一样插进我的胸口。
——该怎么办呢?
再这样下去,到了星期天,星奈不就要傻傻地空等着永远不会出现的『小友」了吗……
☺
时光无情,就这样不舍昼夜地流逝。
平常总是以期待的心情迎接星期天早晨的我,今天却觉得格外沉重。明明没有吃太撑,却觉得胃部彷佛吞了石头般沉重。连新鲜生菜沙拉和起士吐司的早餐,也完全食不下咽。
「哼哼哼……昨晚施放的『束缚诅咒(GEASS)』(注6)似乎发挥效果了呢……」
小鸠一边叼着吐司,同时露出一脸中二的笑容。
「吾之眷属啊,如果想从此等痛苦中解放,今天就带吾到游泳池去吧……」
「想的美。」
我看了看时钟,早上九点三十分。
记得星奈说过,早上十点要和对方在公园碰面吧……
「我出门一下。」
「咦,老哥真的要带我去游泳池吗?」
「没有,去公园。」
安抚了一下发出不平之鸣的小鸠,我简单准备一下后旋即出门。
我家距离公园大约八分钟步程。这段时间里,我一直思索着该怎么对星奈解释这一切。但是连日的烦恼怎么可能在短短八分钟之内解决呢?没多久我就抵达了公园。
星奈就在位于南侧入口的时钟塔正下方。
身穿白色连身洋装、头戴草帽伫立的她,露出有些紧张的表情。就像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不对,其实她的确是千金大小姐,但是对照她平常的言行举止,现在的她让人感觉很新鲜。
注6恶搞《反叛的鲁咯修》中,主角所用的能力。
她果然想给「小友」一个好印象吧……
这时候,身边的花丛传来细微的声音。
「小鹰学长,这边啦,这边。」
理科、幸村与玛丽亚三人,蹲在过了花期的紫阳花丛后方藏身。
「你、你们几个怎么会在这里!?」
「嘘!声音太大了啦。」
我连忙捣住嘴,蹲在理科的身旁。
「理科实在很在意星奈学姊,才会丢下研究进度跑来观察。」
「中了敌人奸计的星奈大姊头实在太可怜了,所以我才会前来助阵。」
「总觉得好像来凑热闹就能见到哥哥呢!所以我才会来喔!」
「你、你们几个……」
真让人热泪盈眶啊。
即使被星奈用「嫉妒乙!」酸的那么难听,她们还是愿意来帮助星奈,真是一桩美谈啊。
至于夜空……她似乎还是没出现吧。
我们四个躲在花丛的阴影后方,暂时静静地窥伺着星奈的举动。
星奈头上戴的草帽徽微晃动。同时还能听见她顺着风声,从鼻子哼着歌的声音。时钟塔指示的时刻是九点五十五分。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下五分钟。
「星奈学姊心情很好呢。」
「对呀……」
事到如今,我非常后悔为什么放任事态恶化到这种程度。
如果早一点向星奈坦承的话,或许能让星奈在伤口扩大前解决这件事吧。
可能是察觉到我心中的想法,理科微微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说出真相未必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喔。」
「这是什么意思?」
「善意的谎言,有时候是必要的。」
理科说着有如电视剧的台词,同时从手边的包包里拿出一副度数很深的瓶底镜片眼镜。
「让理科扮演『小友』,和星奈学姊见面吧!」
「你、你是认真的吗!?再怎么假装也会瞬间被揭穿吧!」
「那也没有关系!十分钟……不,只要能争取三分钟,理科就感激佩服了——拿掉感的尾音和佩的开头发音就变成Gay了喔!学长赶快趁着这段时间,思考下一个作战计划吧!」
「理科你别闹了啦——!!」
扣除话中夹杂的某些漫画梗,其实她还真是个好人呢。
理科动作俐落地脱掉白袍,在阳光底下露出自己的便服,然后解开束着的头发,戴上瓶底眼镜。
「志熊理科,起飞!」
自己喊着出击的台词,理科,不对,小友从花丛中钻出。
她边走边蠢蠢地扭动着自己的屈屁,来到星奈面前之后,露出灿烂的笑容比出双V手势。
「啾呜~我是小友!最近迷上的配对是天花板和地板!」
………………为什么她要毫无意义地说出自己的兴趣啊。
星奈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呆立在原地。
「啾呜!我早就想和星奈见面了呢!还有这组配对最棒的地方在于,虽然相思相爱的两人永远凝视着彼此,却连碰也无法碰到对方,直到寿命走到尽头遭到毁灭的一刻,两人才能四分五裂地和对方合体的心痛爱情物语,让小友看的好揪心喔,啾呜啾呜啾呜啾呜啾呜!」
「理科你在干什么?」
整个世界瞬间冻结。
不停喊着啾呜啾呜的理科,僵住的笑容拚命冒着冷汗。
别说争取三分钟,不到三秒钟就穿帮了……
「啾,啾呜~?」
「我问你究竟在干什么?」
星奈的声音低沉了一个音调。
可能是汗水太滑了,理科脸上的眼镜滑落到地上,发出生硬的声音。
「还有刚才那是什么白痴女孩的语气啊!我的小友可是更清纯更聪明而且超了不起的女孩呢!」
理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着头。
「对不起,理科会尽量配合星奈学姊的等级的。」
「咿——!赶快滚开啦,笨蛋!」
被盛怒的星奈赶跑的理科,一溜烟跑回了我们的藏身之处。
她轻轻吐了吐舌头,同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理科失败了呢,欸嘿。」
「这不是废话吗!」
「究竟是哪里出包了呢?」
理科一边穿回白袍,同时一脸不解地歪着头。看她的模样,似乎还以为刚才的演戏很成功,真搞不懂她究竟是白痴还是天才。
「理科殿下的失败,或许是因为她欺骗了自己吧。」
幸村摇摇晃晃、无声无息地站起来。
「只要凡事正直坦率、谦逊有礼,毫无虚假地待人接物,他人也会对你敞开心房的。」
的确,这么说也有道理。
「那么具体而言,你打算怎么做?」
「大哥请交给我吧。」
幸村微微一笑,然后站起身来走出去。
星奈似乎马上就注意到她,摆出一副「又来了」的表情和态度。
不过幸村毫不畏惧地站在星奈面前,挺起小小的胸膛宣告。
「不好意思之前一直瞒着您,其实我就是小友。」
「「最好是啦————!!」」
忍不住大声吐槽的我,被星奈几乎同一时间的高分贝吐槽盖了过去。
「从刚才开始就在搞什么鬼啊!你们是故意来泼我冷水的吗!?」
星奈揪着幸村的衣领。现在的星奈可不能随便乱开玩笑。再这样下去,她说不定会加害幸村耶。
「交给我吧,哥哥!我会想想办法的!」
「玛丽亚!?你想干什么!」
「我去大个便就回来!」
「你除了大便以外还会什么啊!」
虽然我想揪住飞奔出去的玛丽亚身上穿的修女服衣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星奈————我就是小友喔————!我想大便!」
「小友才不会大什么便啦————!!」
星奈大喊着以前对偶像的幻想,同时出手反击迎面冲过来的玛丽亚。
「呜哇————星奈打我啦————!!」
于是幸村带着捣住红嘟嘟额头哭喊的玛丽亚,到公园的公共厕所上大号去了。
理科叹了一口气。
「一瞬间,我方兵力就全灭了呢。」
「对啊,反正这是当然的。」
「既然会全灭,倒不如全裸比较好呢。」
我决定无视理科,看了看时钟。
上午十点十分。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
至于小友——当然没有出现。
星奈调整了一下草帽,掏出手机开始传邮件。大概是寄给「小友」的吧。都已经白等了十分钟,但是星奈的脸上依然笑容满面。不知道她和小友传邮件时是不是都笑的那么开心呢。
即使又过了十分钟,星奈依旧笑咪咪的。
「星奈的心情真好呢!」
「大姊头看起来好幸福。」
从厕所回来的玛丽亚和幸村,在我身边高兴地说着。
再过十分钟。
星奈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不过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只见她频频拿出手帕擦汗。
可能是在等对方回覆邮件吧,她一直紧紧盯着握在手上的手机。
「云朵出现了呢。」
理科以手遮住阳光说着。
刚才还不见踪影的乌云,从西方的天空不断飘过来。
虽然很感谢乌云让阳光的威力减弱了不少……
「如果现在下起雨来的话,就真的很戏剧化了呢。好像美少女游戏中的事件呢。」
「现在不需要这种事件啦!不要说这种触霉头的话。」
这句话才刚说完,冰冷的水珠就落在我的脸颊上。
起先我以为是错觉,不过幸村和玛丽亚也抬头仰望天空,并且掌心朝上伸出手来。
「这、这不是理科的错喔。」
「我没有责怪你。」
没错。
要怪……应该怪我才对。
如果我能早一点告诉星奈真相的话,就不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了。
——十年前的那次后悔,如今再度历史重演。
「你们几个不是没带伞吗?先回去吧。」
「大哥,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站起身来,尽全力挤出笑容面对露出不安神色的三人。
「我去让星奈打一顿。」
然后我缓缓接近站在时钟塔下方,浑身湿透的星奈。
「——小友?」
察觉到我的接近,星奈面露笑容回过头。不过一瞬间又阴沉下来。
她拨了拨滴落雨珠的金发。
「原来是小鹰啊。」
「抱歉……」
「欸,小鹰,小友她没来耶。即使我寄邮件给她,她也没有回应呢。」
星奈紧紧握着手机,握到手指都发白了。
「其实我不太了解手机,不过邮件有没有可能寄不了呢?难、难道小友她被卷入某些意外,或是什么麻烦中了吗?」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道歉呵?赶快告诉我嘛!小友她没事吧?应该平安无恙吧?只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吧?对吧?」
就在这时候。
抓着我肩膀摇晃的星奈,突然露出惊讶的神情。
同时眼睛瞪得大大地。
然后彷佛能听见「咕扭」的一声,星奈的哭丧脸硬是扭曲戍又哭又笑的表情。
喊着。
「珠、珠穆朗玛!小友你好呀!我是柏崎星奈!噗咻!」
我连忙回过头,只见「小友」站在那里。
乌黑的长发,瘦削的脸颊,加上度数很深的眼镜。
和星奈给我们看的照片一模一样的女孩,撑着伞站在那里。
「咦……?不、不会吧?」
星奈走过呆若木鸡的我身边,朝着小友接近。
「真是让人担心呢!我还以为你发、发生了什么意外呢……天啊,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小友一脸木然的表情,盯着泪眼婆娑的星奈看。
「难道说,小友对这个地方不熟悉吗?那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才对呀。或许在车站前见面比较好吧?不过小友,你说过你讨厌人多混杂的地方。」
只有星奈自顾自地说着话,小友却丝毫没有回应。连「是」或「不是」都没有,只有眼镜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就在这时候,小友的肩头微微晃动。
「呵、呵呵、呵呵呵呵……」
「小友?」
就在歪着头疑惑的星奈面前,小友的笑声愈来愈大。
「哈哈哈哈哈!愚蠢的肉!完全被我骗得团团转!」
说着,小友取下了眼镜。
从厚镜片后面出现的,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上翘眼角。
「「夜空……!?」」
「连这么简单的变装都没发现,你们的眼睛瞎了啊?」
夜空有如脱帽子般取下头上的长发。假发……不对,这个应该叫做装饰用假发吧?我完全搞不懂该怎么称呼。
「那你的瘦削脸颓是怎么弄的?」
「单纯的化妆技巧罢了。我只是依照杂志上介绍的内容上妆而已。」
夜空得意洋洋地用手指战了戳脸颊。
「——什么嘛。」
星奈满脸怒火地瞪着夜空。
「夜空,连你也是来搅局的吗!?再怎么说这也太过分了吧?我原本就以为你是超级坏胚子,想不到你竟然坏到骨子里了啊!」
「冷静一点,肉。」
「别开玩笑了!你才应该别再闹了——」
「难道你不想听小友转告我们的讯息吗?」
星奈「咦」了一声。
「其实昨天晚上,小友跑来找我和小鹰——对吧,小鹰?」
「啊!?」
夜空突然抛出这个话题,害我一下不知该做何反应地呆在原地。
不过夜空的眼神却透露出「笨蛋你在慌什么,赶快答话啊」。
星奈的眼神注视着我。
「是这样的吗?小鹰?」
我将手心的汗水抹在裤子上。
「是、是啊,的确是这样。吓、吓了我们一跳呢。」
夜空用力点了点头。
「因为父母工作的缘故,小友好像已经决定要搬到国外去了。现在人应该已经在飞机上,收不到邮件和来电了吧。」
「没错,刚才的确打不通。」
「虽然前几天就已经决定要转学,不过她似乎实在无法向你殷齿。然后她从同中出的朋友那里得知邻人社的事情,才会来拜托我和小鹰帮忙传话。」
「等、等一下!」
星奈连忙打断夜空。
「为什么是你和小鹰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这个朋友说呢?」
「——因为是朋友,才说不出口吧。」
我低声说着。
一个字一个字,谨慎斟酌地说着。
「因为她认为,星奈是她最重要、生命中无可取代的朋友。才会觉得分离很痛苦,实在无法鼓起勇气说出口吧。」
「就是这样——应该是吧,应该。」
我和言语无法形容、表情充满深刻情感的夜空四目相接。
「就算是这样,那也大过分了吧。」
星奈湿透的连身洋装下,肩膀微微颤抖着。
「她明明告诉我,很期待今天和我见面的。还说这是朋友之间的约定,而且也传了好几封邮件确认。结果就这样爽约?难道她是能面不改色,破坏与朋友约定的女孩吗?」
我看见星奈宛如尖刀般的话,让夜空的表情痛苦地扭曲着。
「不可能!!」
我反射性地喊了出来。
声音之大,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能面不改色地破、破坏与朋友约定的人!」
星奈和夜空两人,都露出呆滞的表情望着我瞧。
不久,夜空微微一笑。
「肉。」
「……什么啦。」
「我告诉你,小友拜托我们转告的讯息吧。」
夜空再度戴上装饰用假发,接着戴上眼镜。
然后她轻咳了一声,以和平常不同的音色开口。
「我的朋友很少
所以 我希望和每一个朋友 建立百人份的感情
亲爱的柏崎星奈
我希望你能永远 永远
成为 我的 百人份朋友」
不知何时,雨停了。
星奈不断用袖子擦拭着脸。
然后抬头仰望从乌云缝隙中露出的蓝天,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友你这个大骗子——但是我爱你——————————————————————————————————————————————————————————————!!」
彷佛要让飞机上的小友听到一般,足以匹敌「百人份」的宏亮声音。
☺
隔天,星期一的午休。
我再度跑到另一栋校舍的厕所解放。
还是在这里上厕所最安心。不对,应该说不来这里就大不出来。不知为何,我甚至觉得马桶盖传来温热的感觉。
舒畅地解决需求后,我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再度传来之前听过的耳熟声音。
——柏崎那笨蛋后来怎么样了?有哭丧着脸吗?
——这个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似乎完全没事呢。
——而且啊,她似乎比平常更有精神呢?
——咦,怎么会这样,好无聊喔!
肯定不会错。
是当时那几个女生。
我得赶紧擦屁股拉上内裤穿起裤子推开门打开窗子,骂骂她们几个才行。
首先得先擦屁股。
「喂,怎么又没纸啊!?」
为什么不补充啊!
上次没纸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天啦!
不过,现在咒骂负责打扫的人也无济于事。
我再次像毛毛虫一样歪歪扭扭地起身,蹦蹦跳跳来到窗子旁边。
结果半路上,被来不及穿好的裤子勾到了脚,往前摔了一跤。
虽然急忙用手撑着,没有摔得很严重,不过鼻子却撞上墙壁。
我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用力推开了窗子。
外面有四个浓妆艳抹的女生蹲坐着围成一圈,她们一脸「惊!」地看着我的脸。
对于这四个本次事件的元凶,要说我不生气肯定是骗人的。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将事情闹大。
应该警告她们几个,以后不准再戏弄星奈。
我尽可能露出柔和的表情,以平和的声音喊她们几个。
「喂,你们几个。」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
真是小题大作,人家难得出声关心你们呢。
算了,没差,总之还是心平气和点,说话时维持笑容吧。
「你们几个,刚刚是不是提到柏崎星奈(笑)?」
「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
「能不能请你们以后(笑),不要再做这种恶作剧呢(笑)?」
「以后不敢了啦!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拜托你不要靠近我们!原谅我们吧!」
四个人鞠躬如捣蒜般不断低头认错,然后一溜烟一哄而散。
「……搞什么鬼啊。」
我不经意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点滑滑的。
是鼻血。
刚才迎面撞上墙壁,大量鼻血从鼻子里不断喷出来。
——之后。
过没多久,羽濑川小鹰从厕所窗户露出下半身,喷鼻血的同时还笑得很猥亵的流言立刻在校园中传开。
……还差一点,我就能从不良少年转职成变态了。
☺
放学后。
老面孔们今天依然聚集在邻人社的社辫。
夜空坐在桌子前阅读文库本,对面的理科一边『哈~哈~』喘着气一边看着薄本。幸村穿着执事服呆呆地站着,玛丽亚在沙发上猛塞洋芋片。
至于星奈——
「小鸠鸠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来,我刚才说了几次舔舔呢?」
「谁、谁知道那种事啊,笨蛋!」
和平常一样爱抚着小鸠——不对,应该说是全力性骚扰。
「欸欸我告诉你喔小鸠鸠!我和小友之间天地动容的感人热泪物语!你听了一定会哭哟!然后你流下来的眼泪再让我舔一舔罗!」
「老哥这家伙好可怕!比之前还要可怕N倍啦!」
小鸠一副快要口吐白沫的模样,挣扎着向我求救。
她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
正当我起身准备出手相救时,夜空一拳捶在星奈的头上。
「好痛!夜空你干什么啦!?」
夜空哼了一声。
「不准在神圣的社办里做出淫乱行为,肉。每卖一公斤就倒贴一百圆吧。」
「为什么是我要付钱啊!?」
价格破坏到极限之后,似乎终于连「买肉还可以有钱拿」这种莫名其妙的系统都出现了。
「总之先放开她啦,去去。」
星奈一脸别扭地放开小鸠,翘起二郎腿噗的一声坐在椅子上。
「哎!好无聊喔!又不能舔舔小鸠鸠,难得交到的朋友又不在了!我都已经排定好许多暑假要和小友去玩的计划呢!真是无聊!」
「你的废话太多了,肉。」
夜空再度一拳殴向星奈的头。
「不、不要一直打人家的头啦!要是变笨了该怎么办!」
「谁叫你整天对过去的事惰念念不忘。」
然后,夜空不经意地望着远方。
「如果你和小友是真正的朋友——那么,总有一天必定会重逢。」
夜空这句异于平常的话彷佛具有磁性一般,吸引了我们所有人的视线。
理科、幸村、玛丽亚和小鸠,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夜空。
星奈噘起嘴。
「为、为什么你能说的这么肯定啊?」
「——因为绝对不会忘记,绝对。」
夜空抬头望着窗外,同时低声喃喃自语。
所以我也跟着夜空,望向她所注视的方向。
夏日的天空。
我们曾经,徜徉在这片,夏日的天空之下。
【作者的话】裕时悠示
「我的朋友很少」。
这句听起来好自虐的台词,如果能很自豪地说出,看世界的角度应该也会不一样吧。这就是股市的核心。
由于这篇故事是在原作第七集发售前执笔,因此很可惜的,和本篇的设定产生了微妙的落差。希望规格为读者能将这篇故事当成一片if来享受,会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感谢诞生出这部足以名留轻小说史的平坂读老师。负责插画的LLO先生。MF文库J的编辑岩浅先生。GA文库的编辑佐藤先生。
同时感谢「友少」的粉丝们。
一个人没办法投变化球
【NOVEL】渡航
【ILLUSTRATION】ぽんかん⑧
这是某个假日的事情。
我带着妹妹小鸠来到离家有一段距离的永望(注7)购物中心。目的是顾客恩赦日的半价鸡蛋和半价卫生纸。
大致上,这种特价品都是每人限购一份。所以对于一年四季何时何地都独来独往的我而言,算是得意领域吧。不如说,我认为根本应该禁止非单身一人的顾客使用『每人限购一份』的优惠。
混杂在人山人海之中,我轻巧地四处移动,不断采买食材。
「咯咯咯……吾之固有结界(注8),『深远之遍布断绝』的发动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虔敬的仆从啊,动作快一点。」
小鸠念念有词地说着。但可惜的是,这是我的固有结界效果。由于外表的关系,没有人敢接近我,只有在这种时候能派上用场。问题在于结界毫无解除的迹象。
「小鸠,卫生纸确保了吗?」
听到我这么一问,小鸠露出不悦的神情。
「哼……为何吾必须从事此等杂务……」
「因为每人限购一份,所以你得帮忙我啊。而且,都是因为你说『唔,伤口在痛……忌咒带法(注9)……』,然后抓起卫生纸缠绕在右手上的关系吧。」
注7音近日本大型购物中心「永旺」,经常举办顾客感谢日等待卖活动。
注8出自『命运停驻之夜』,将指定范圉的空间替澳成不同空间的技巧。
她大概是想用卫生纸代替绷带吧。结果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三公只长的卫生纸。
除了卫生纸以外,还将半价蛋、三百克五花肉、洋葱、红萝卜、马铃薯、莴苣、鲫鱼、浴厕清洁剂、可乐、番茄汁……等其他东西放进推车内。
不过结帐的时候,我却发现推车里多了些没印象的东西,例如沾着可疑粉末的仙贝,或是巧克力制成的香菇。
我瞄了一眼小鸠。小鸠紧紧抱住怀里的丑陋布偶,视线朝上瞅着我。
「呜呜!……老、老哥……不行吗?」
小鸠的蓝色与红色双眸泛着泪光。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叹口气时,瞥见视角一端的柜台人员正将手伸向防盗警铃。
任何人都会觉得这一幕像极了『小混混以眼神杀死美少女』吧。我真希望能避免将身分证拿给警察看,并且拚命解释的固况。
「……不可以在吃饭前吃喔。还有,吃完一定要刷牙。」
「嗯,好的!老哥谢谢……咯、咯咯咯,基于血之盟约,向吾俯首称臣吧。吾将会予以回报而赐予你力量……在吾面前,献上供品吧!」
这句台词好像在哪里听过。不对,记得那句台词是『看我四方,旁之白人』吧。可能是『看我制御,社用商魂』也说不定(注10)。
注9出自『幽游白书』的飞影,以绷带缠绕右手压抑力量的秘法。
然后我带着买到零嘴开开心心的雷熙丝·傅·费利希娣·煌离开永望。
外面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回家的路上,我和小鸠讨论今天晚餐的菜单,路上经过一座很大的公园。这里不只有任何人都想得到的荡秋千、溜滑梯等十分『公园』的设施,甚至还设有棒球场,是规模相当大的公园。
棒球场上看到几个少年,不对,最近也开始有少女了。小学男生女生聚在一起,穿着制服打棒球。他们呼喊彼此同时跑去追球,或是坐在板凳上轮流喝运动饮料,也有人拿起软球互丢嬉闹。教练发现后将所有人都骂了一顿,不过骂完之后他们看看对方,吐吐舌头又笑了。然后大概是练习结束了吧,所有人成群结队地消失在附近的芳邻餐厅。
就在那里,曾经出现过有个少年隔着铁丝网,注视着场内动静的光景。
「老哥?」
看到我呆立在原地,小鸠拉了拉我的手。
「啊,噢。抱歉,我们走吧。」
「……嗯。」
注10出自『魔术士欧菲』的咒语,共通特征都是以『我』为开头。第一句谐音原作中的『看我拖效,光之白刃』,第二句则是『看我治愈,斜阳伤痕』。
我露出笑容面对小鸠。小鸠可能察觉到我的心情变化,以些许体贴的微笑回应我。同时轻轻提着我手中环保袋的把手。
「小鸠?」
「哼、哼哼。使魔的脆弱身躯似乎不敌可憎的阳光呢。所以东西我帮你拿一半吧,老哥。」
虽然小鸠将脸撇到一旁,不过身体还是往我这里凑过来。我摸了摸小鸠的头,她就在我伸手可及的距离。
「谢谢你啦。」
「没……不、不用在意啦。」
两人一起提的环保袋,稍微变轻了一些。
☺
放学后。
我来到邻人社的社办,大家还是老样子,自顾自的打发时间。
夜空在看书,星奈面对电脑萤幕笑得一脸猥亵。
幸村随侍在我的身边发呆,理科拿着烙铁在进行某些作业。
玛丽亚一口洋芋片一口可乐,像极了美国人。小鸠在笔记本上写些什么东西,笔记本封面画的歪七扭八十字架倒是挺引人注目。
然后夜空啪的一声阖上文库本,
「要成为现实充,就应该运动。」
她说出这句话,却因为跳针跳太远,完全没人听懂意思。
没有人对夜空这句话有任何反应,只有星奈点击滑鼠的声音。
………就在小鸠的自动铅笔沙沙地游走的声音,以及理科凑近烙铁发出的嘶嘶声之后,夜空有些害羞地红着脸。
「嗯嗯……要成为现实充,就应该运动。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小鹰。」
——噢,原来她在对我说话。
因为平常从来没有人找我说过话,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我经常碰到这种情况。想找人攀谈却被别人彻底无视,最后变成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窘况,我可见多了。
「呃,我听不懂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被夜空点名的我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她随即轻轻举起手打断我。
「等等,先冷静一点。这是我最近的发现,现实充会从事运动的机率非常高。现在的职业选手即使长相有点抱歉,或是偏差值很低,但是依然能在综艺节目上露脸,而且还可以结婚生子。更何况,有人还能赚进大把钞票呢。」
「虽然这些话非常难听,不过我能理解你的意思。」
「没错吧。反过来说,即使先天不具备现实充的资质,也能透过运动成为现实充吧。」
夜空自傲地说着。
不过真要深入探究的话,在校园内建立起现实充地位的人,似乎大多数都隶属体育系社团。尤其高中生加上棒球社,听起来就觉得好青春啊,足球社也给人一种时髦又帅气的感觉。
相较之下,我们邻人社又怎么样呢?
文化系。
没有特别的活动。
做任何事情都会产生反效果。
怎、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无法成为现实充、交不到朋友,是因为我一直没运动的关系吗!
如果我有从事运动的话,现在一定……现在一定在练习和墙壁传球,或是长跑等一个人能进行的运动吧。为什么愈说愈想哭啊。
即使我一开始就选择运动系社团,也丝毫没有能顺利融入社团的自信。
而且不只我而已,在一旁听着的星奈似乎也心有感感焉而加入话题。
「但是话说回来,现在想参加运动系社团也不太可能吧?」
「……你听好,小鹰。运动很容易就能让人产生良好的印象。就像运动系社团那些人只不过嗓门大了点,别人就会认为他们很有干劲。天底下没有比这样更轻松的人际关系了。」
一阵异样的短暂沉默后,夜空再度说出难听无比的话。
「不对,你太瞧不起运动系社团了吧……」
「等、等一下!听人家说嘛!现在才加入体育系社团太困难了吧!」
「……算了吧,基本上运动系社团都是一群靠脊椎反射思考的人,他们连自己被小觑了都不知道,怕什么。只要扁他们几拳,告诉他们谁才是老大,之后就简单多了。」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夜空对我说。
「为什么要无视我嘛!」
啪哒!
夜空拿起苍蝇拍用力朝星奈的额头巴下去。看来她马上就开始体育系社团式的指导了。
「好痛!」
「闭嘴,谁准你发言了啊。像你这种蛆蛆肉不配拥有人权。如果你这么想用你那长在脸上的屁眼喷出什么屁话的话,就在语尾加个蛆字吧。」
「你那不是体育系社团,应该是军队吧。」
而且还是哈德曼士官长(注11)。
「我、我知道了啦!现在加入体育系社团活动是不可能的蛆!而且你也没有中途加入也能和他人混熟的社变能力啦蛆!」
哇,还真的加了蛆字呢。你就这么想加入对话之中吗?星奈?
「哼,要你那比苍蝇还笨的脑袋瓜思考真是难为你了。不过社团活动并不代表运动的全部。像你这种既低能又沉溺在虚拟世界的人,根本无法想像什么叫团体吧。」
团体,听起来很像大学生会从事的活动。不过意外的是,每个地区都会有这种喜好运动的人所组成的社群。简单来说,妈妈排球队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记得我们班那些帅哥潮男足球社员,应该都有参加五人制足球队。篮球社的社员也会和其他学校进行街头斗牛篮球赛吧。
「……原来如此。交朋友不见得只能局限于校内而已呢。而且说不定还能为将来上大学事先演练呢。」
说着说着我梦想未来的现实充生活,星奈也赞成我的话。
注11出自相当有名的越战电影『金甲部队(Full Metal Jacket)』,剧中的哈德曼士官长会用刻薄毒辣的言词辱骂新兵,同时以不人道的手法操练。
「没、没错。的确,只要从事运动的话,即使在校外也有机会自然建立起友谊呢。『东鸠(注12)』中的主角放学后也会和小葵在神社练习,或是和绫香一决胜负而增进关系……社团活动以外的运动的确有可能增进友谊呢……呢蛆。」
大概是看到苍蝇拍晃来晃去的关系吧,星奈赶紧改口。
「哼,虽然这种像蛆一样的例子很恶心,不过看在勇气可嘉的份上,就放你一马吧。总之只要从事运动,就会散发现实充的气息,轻而易举骗过班上那些废渣们。」
虽然结论很难听,不过她说的话似乎满有道理的,真是太神奇了。
致力于校外活动的人,即使孤单一人也散发出某种从容的气息。想必能尽早摆脱「那个人没有朋友,好可怜喔」的怜悯视线吧,或许是吧。
「问题在于要从事什么运动……你们有什么擅长的运动吗?」
我环视大家一眼并询问。大家各自稍微思考一番后,分别开口回答。
「我呀……骑马吧。」
「我稍微会一些居合拔刀术。」
「壁球我很拿手。透过将网球击向墙壁的练习,现在我能得到高分了。」
「全部都是不折不扣的一人运动……」
星奈、幸村和夜空三人,不约而同地说着非常残念的答案。
注2日文『To Heart』的谐音,相当有名的美少女恋爱游戏。
不对,这些运动本身并不坏,但是不适合这一次的主旨。我们应该选择一种需要团队合作的运动。而且可能的话,最好选择能多人参加的运动。
「这么说来,应该选择比较常见的运动吧……」
「小鹰学长,既然这样的话,五人制足球不是很好吗?不仅最近很受欢迎,而且五人制足球场也变多了,要参加也很容易呢。还有高中男生的运动短裤真萌啊。还没长齐的微妙腿毛加上还没晒黑的白皙双腿形成的不平衡景象,让人口水直流啊……」
「基于最后的理由,不行!」
「就算学长这么说……真要说起来啊,足球和篮球所穿的短裤好萌呢,柔道和剑道的气味更是赞啊;橄榄球充满了兄贵的肌肉,游泳的话只能穿三角泳裤喔。」
「这个变态女……」
夜空看着理科的眼神散发出恐惧感,我也觉得理科有点恐怖。任何运动从理科口中说出来,都会变得很猥亵。
「有了有了!我想试试看打棒球哟!」
星奈很有活力地举起手,夜空马上拿起苍蝇拍巴下去。
「语尾呢。」
「蛆、蛆蛆!我想打打棒球蛆蛆!」
「是吗?那好,你就去打棒球吧。幸好棒球是可以一个人从事的运动。」
「怎么可能!」
「……不,可以喔。」
「咦?为什么会是小鹰回答啊?」
星奈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我。
「的确有所谓的一人棒球……」
一人棒球,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严苛的运动了吧。当然是就精神方面的意义而言。
规则本身很简单。
1、准备棒球和球棒。
2、以捕手头上飞球的要领将球打出去。
3、尽全力冲出去接球。
4、接到的话就算出局,落地弹一下才接到算安打,弹两下是二垒安打,三下以上就是三垒安打。如果太远接不到就是全垒打。垒上可以自行想像有透明跑者,也就是空气朋友啦。
5、三人出局就攻守交换。
6、玩腻了比赛就结束!
※由于帮助任何一方都会造成一面倒的情况,因此打球时不能有任何偏袒。其他相似的例子有『与电灯绳打拳击』之类的运动。
我断断续续地说明一人棒球的规则,结果星奈却悄悄撇开视线,夜空则静静闭上了眼睛。
「幸、幸村同学,帮小鹰学长沏茶……」
「是的。大哥,区区粗茶不成敬意。」
幸村帮我沏的茶,比平常稍微苦了些。
「你看啦,都是你这块腐肉多嘴,才会平白无故让小鹰受到伤害。」
「我、我又没有做错事!只是小鹰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残念……」
「啊~!星奈害哥哥哭了啦!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我要去向老师告状!……不过老师就是我喔。」
「你竞敢欺负老哥……唔!!」
「我、我被小鸠瞪了啦……这、这个,小鹰,对、对不起哟?」
「不,没关系。」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试图掩饰眼角泛出的泪光。
「真是的,蛆蛆肉竟然多嘴……更何况棒球那么小,三两下就搞丢不就打不下去了吗?即使投出什么变化球也会很快搞丢。如果你希望最后因为争执是谁搞丢球,害大家在微妙气氛下解散的话就另当别论。」
「欸,为什么你要举出这么具体的惹人厌例子啊……」
正当星奈露出有气无力的表情时,理科从一旁答腔,
「学姊不用担心这些。只要安装理科所开发的超微小GPS,马上就能找回棒球的。性能方面理科已经用小鹰学长测试过很多次了,请学姊放心吧。」
「我听到很不安的要素耶!?」
「我是大哥饲养的忠犬。只要大哥一声命令,我就会满怀喜悦地去夺取敌人的球。」
「我怎么觉得此球非彼球……」
她说的球该不会等于魂吧(注13)。虽然完全无法放心,不过星奈似乎觉得万事早已具备,挺起了胸膛说。
「你看!这样不就没问题了嘛!」
「不、不是……但是棒球……」
说着,夜空偷偷瞄了我一眼。怎么了吗?难道她对棒球有什么伤心的回忆吗?
星奈似乎已经无法再忍受夜空的态度,连语尾都忘了加上蛆字,开始激烈的辩论。
「哼!你们真是无知呢!听好喔?动画世界里只要提到现实充运动,那一定非棒球莫属哟!不论是『凉宫HARUHI的忧郁』、『Angela Beats!』或是『Sky Driver』(注14)』,都一定会有关于棒球的桥段喔!」
注13日文的球与灵魂的前两个音相同。
注2分别恶搞《凉宫春日的忧郁》、《Angel Beats!》和《银河美少年Star Driver》。
「你又举这种恶心的例子……如果是因为这样的话,不准。」
「不,我也有点想试试看打棒球。」
「啊!?」
夜空对于我的话十分震惊,而星奈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呵呵,看来就这么决定了哟。那么这个星期天就来打棒球吧!小鹰,你负责准备一下。」
居然要我准备啊……这么一来,不只要准备用具,还得找个能打棒球的地方。公园应该是市政府负责管理的,所以得上官网确认并预约。另外既然要运动,当然得准备饮料。啊,有蜂蜜柠檬的话或许会更好呢。
我在心中盘算着这些计划,不过夜空却说出很危险的发言。
「哼……没关系。在运动中以球棒K死人的话,也能当做意外了事吧……」
「是这样吗!?依照过去的判例,曾经有判为业务过失致死的例子喔!?」
「玛丽亚,那是在被害者为人类的前提之下。打死一只苍蝇会让你受到谴责吗?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块肉。不对,是块蛆蛆肉。驱除害虫没什么不对吧?艰涩一点的说法就是『脏东西要消毒』(注15)。」
「是吗,原来夜空也有一点小聪明嘛~一点点而已喔。好~!我也用球棒将肮脏吸血鬼打的脑袋开花吧!脏东西要消毒喔~!你这大便~!」
注15出自「北斗神拳」中的喷火枪小兵台词,不知为何让人印象特别深刻。
「好痛!你这笨蛋打我做什么!」
我一边劝阻玛丽亚和小鸠两人的打闹,同时对久违的运动感到有些雀跃。
☺
回到家之后,我从壁橱深处将纸箱拖出来。
箱子里塞了我和小鸠小时候所使用的东西。我小时候玩过的玩具也塞在里面。
小学时期所使用的金属球棒和手套,这是拉着爸爸一起玩的时候所使用的。虽然手套尺寸已经太小,现在根本戴不下,不过充满了太多回忆,我实在舍不得丢掉。
天底下所有父亲似乎都向往着能和儿子玩抛接球的游戏。我也不例外,曾经有一段和爸爸抛接球的回忆。好怀念露出得意表情,教导我怎么投曲球的父亲脸上的笑容。
对于小学男生而言,会投变化球可是帅气的象征呢。而且只要下次教朋友怎么投,就能让自己高人一等喔。
当时我也练得很勤。当然可惜的是,几乎没有任何机会教别人怎么投。订正。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
沉浸在温暖苦涩而感伤的回忆的同时,我继续翻找东西。
现在只差棒球了……结果只有棒球找不到。
话说回来,以前玩过的棒球跑到哪里去了呢?
我将箱子翻过来找,但依然不见球的踪影。
嗯……反正应该不需要太讲究用具吧。打棒球的成员都是女生,况且我可受不了充满回忆的金属球棒被当成凶器。
到庞吉诃德(注16)去买塑胶球棒和橡皮球吧……
☺
星期天,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吹拂着凉爽的清风。
真是绝佳的运动天气。
由于我已经事先联络市政府公园管理局完成预约动作,因此还可以使用更衣室。我换好衣服后来到球场,其他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你们那是什么打扮啊……」
穿着体操服和体育短裤的小鸠与玛丽亚倒还好。和我一样穿着运动服的夜空也没有问题。
注16音近日本一间相当有名的廉价量贩店「唐吉诃德」。
「幸村……理科……」
虽然早就料想到,不过她们两人依旧穿着平常的服装,执事服与白袍。她们两人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来运动的。等等,她们如果觉得无妨就没差。
问题在于另外一人。
「星奈,为什么只有你穿着制服……」
「咦!?问、问我为什么穿制服……应该反问你们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吧!」
只有星奈规规矩矩地穿着制服,背后绣了SENA(星奈)的字样,而且背号还是一号。
「看到你这么有干劲,真让人泄气到极点……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残念啊……」
「有、有什么办法嘛!我告诉史黛拉说要打棒球,她就帮我准备好了呀!」
「背上的号码也是史黛拉准备的吗?」
「不,这是我拜托她帮我绣的。」
「………………」
无言以对的我和夜空,彼此互看了一眼。
「别管那么多了,赶快开始吧!」
说着,星奈突然登上投手丘。
「先、先等一下。我知道你很想赶快开始,但是得先做热身运动和练习投接球,暖身之后才能开始。」
「是吗?棒球规则怎么这么罗唆呢……」
不对,这是比规则还要基本的问题吧……
话说回来,大家知道棒球的规则吗?我有点担心。
「你们都知道棒球的规则吗?」
听我这么一问,星奈一脸不在乎地回答。
「只要击出全垒打就赢了吧?」
「没有这种规则啦。」
「要用这根球棒讨伐敌人吗?」
「大致上没错,不过应该和幸村你想表达的意思不一样。」
在我回答幸村的问题时,一旁的理科单手拿着手机开始说明。
「投手投出球之后,打击者将球打出去。打出去的话,只要往一垒跑就行了吧。」
「是没错,但是你指的方向是三垒喔。」
「咯咯咯……人类制定的规则在吾面前毫无意义。能束缚吾者唯有因果律而已。这才是唯一的定律……啊,还是算了。连因果律也颠覆吧!」
听到小鸠以一贯的中二语气说话,夜空手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每个人都这样……」
「夜空你知道规则吗?」
听我这么一问,夜空哼的一声别过脸去。
「……那当然。我当然知道……还记得啦。」
「嗯?噢,既然知道的话,当然会记得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
「夜空?」
怎么回事啊?她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耶……
「有~!我知道棒球的规则喔!因为老太婆经常在家里看电视呢!她都一边大喊『烂投手闪边去吧』同时放屁呢!之前放的屁听起来有点湿,应该是真的拉出来了吧!」
虽然这些关于凯特的放屁情报完全是多余的,不过目前能够说明的只有玛丽亚而已,没办法只好听她的。
「那么玛丽亚,帮我简单说明一下吧。」
「我知道啦!首先呢,棒球是九个人一起打的运动喔!」
「咦……九人?」
星奈一脸惊讶的呆滞表情说着。真是的……连这么基本的规则都不知道吗……这样可得花不少功夫说明啊。咦,九人?
我、夜空、星奈、幸村、理科、小鸠、玛丽亚……哎、哎呀?这、这个……
「欸,小鹰……」
「我、我知道……真的很抱歉。」
虽然我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大坏事,只是被星奈这么一瞪,让我不由得道歉。
「小鹰,你没必要在意这些。反正从以前人数就没有到齐过。」
「也、也对。从以前就一直是这样,人数从来没有到齐过嘛!」
在夜空悲哀的打圆场之下,找也露出悲哀的笑容回答。
总之,人少有人少的打法,反正我连一人棒球都照打不误了,七个人对我而言还太多呢。
只要不是比赛形式就可以,大家可以一起玩抛接球或是打击练习。
「好,我们先来抛接球吧。那么大家和自己喜欢的人,两人一组……」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猛烈打了个冷颤,当然包括我。
「咯咯咯……吾之血族竟然会脱口说出『恐怖的词汇』呢……」
小鸠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对啊,这个词汇是我,不对,是我们最忌讳的词汇啊。连脱口而出的我都反射动作地捏了一把冷汗。
「那、那么,和距离自己最近的人抛接球吧。」
我才刚改口的瞬间,星奈就接近小鸠的身边。
「小鸠鸠!和、和我一起吧!和我一起抛接球好不好!」
「不要!」
小鸠的表情在恐惧之下一阵痉挛,朝着星奈把球丢出去。星奈华丽地接住这一球,『噗嘻』地一笑。好恐怖。
「啊,理科没办法接受阳光直接照射,就坐在板凳上休息吧。」
「是吗?要不要喝运动饮料?如、如果觉得太难受的话,可以先回去没关系。」
「小鹰学长好体贴……不过在看见学长的夜晚巨棒以前,理科不能回去。」
「你可以回去了。」
我实在受够和理科继续纠缠下去,塞给她运动饮料之后,就将她赶到板凳去休息。理科一边喃喃自语着「呼、呼嘿嘿,小鹰学长的白浊液体……」,同时乖乖地离开了,
至于其他的人,幸村倒是很忠实地遵照我的命令,与离她最近的玛丽亚开始抛接球。或许是平常被喂饱的关系,玛丽亚似乎有乖乖听幸村话的倾向。
那么我呢……
「夜空。」
我喊了她一声,轻轻将球抛给她。夜空虽然一脸不悦,但还是轻松接住了球。然后她回传给我。我接住球之后回传给夜空。等她回传之后,我再次将球准确传到她的胸前。即使有点传偏,她依然稳稳接住我的传球。
……其实夜空非常拿手嘛?
或许是她运动神经强吧,不过她的姿势真的很优美。如果只论运动神经的话,星奈也不输她,但是投球姿势就差多了。女生在投球时通常都会变成「掷球」,就像投掷手榴弹的姿势一样(现在的垦奈就是这样)。不过从夜空的姿势来看,显然她是有经验的人。
「你有打过棒球吗?」
「没有……没有真正上场打过,顶多只是用来解闷。」
她一边回答,同时稍微带点速度投了一球。总觉得球上带着的不只是球速,似乎还带着其他的东西。
我们两人就这样默默地抛接了一段时间。
「已经够了吧?」
听到夜空这么说,我环顾一下四周。大家似乎开始厌烦抛接球,只见玛丽亚朝小鸠扔球,一会儿又看到星奈追着小鸠满场跑。
「应该吧……好,那我们玩点别的吧,喂~」
我将大家集合起来,解说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们模仿比赛形式,来一场打击练习吧。」
虽然七个人没办法进行比赛,不过体验一下比赛的感觉也不坏。
随意地安排防守位置,大家轮流当投手和打击者,就有比赛的感觉了。
「挺到投手的话,就交给理科吧。」
说着,理科从白袍后方取出一台像是旧时代机器人的东西。
「这是理科发明的萝卜投手(注17)喔!」
哦,真是怀念啊,我也有这个玩具耶,这台机器使用比乒乓球略大一点的球,如果球上有凹凸的话,就会变成变化球吧。看到ZEGA的商标部分被改成RIKA,做工还真是精细……应该说,除了这一点以外几乎一模一样嘛。
「那么我来当捕手,大家随便找个位置防守吧。」
因为实在太怀念了,让我忍不住自告奋勇担任捕手。
我蹲在本垒板后方,萝卜投手的单眼(注18)闪烁着光芒并发出嗡嗡声。然后『咻波!』一声——以次音速,发射出棒球。
棒球擦过我的脸颊,刺进我身后的球网。鲜血从我的脸颊上流下。
「真不愧是小鹰学长,这点程度的球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而且没有落荒而逃,勇敢地继续担任捕手呢!理科要湿了!」
不对,我只是两腿发软才跑不了。刚才那是什么球啊……我死了吗?
「区区机器人竟敢意图对大哥不利……在下楠幸村,上前领教。」
幸村走过僵在原地的我身边,站在左打区内。
注17恶搞SEGA公司一九八〇年代推出过的一款投球玩具机器人。
注18暗指钢弹系列中,吉翁MS头部的单眼系统摄影机。
咦?幸村是左撇子吗?在我浮现疑问的一瞬间,幸村将球棒置于下段,半身姿势像极了将刀佩挂在腰际上。
再一次,恶魔机器的单眼闪烁着光芒。天啊,我要死了。
「大哥不会死的,我会负责保护大哥。」
机器发出『咻波!』一声的刹那,一颗比刚才速度更猛烈的凶弹迎面直扑而来。
「恶·即·斩。(注19)」
我好像听见像是祈祷的声音。
幸村滑出球棒。腰部随着右脚踏出的同时扭转,肩膀、手肘和手腕也跟着旋转。全身的动作没有丝毫浪费,将能量传递到球棒上。犀利的剑术甚至让人误以为她在挥刀,准确地击中了棒球。
就在眨眼的短暂刹那,这一瞬间的奇迹让我永难忘怀。击出的棒球被吸入发射口,同时一声爆炸。从爆炸的浓浓烟雾中,炸成黑炭的理科不断咳嗽着爬出来。这是在演漂流者大爆笑(注20)吗?
「好可怕的楠幸村……不过即使理科倒下,依然会有以小鹰学长的贞操为目标的第二、第三个理科出现……咕唔。」
注19出自《神剑闯江湖》中,斋藤一秉持的信念。
注20日本富士电视台的喜剧节目,类似八点全员集合。
撂下狠话之后,理科翻白眼倒了下去。
「幸村……抱歉,让你救了一次。」
「不会,我只是一时情急而多管闲事而已。」
我拜托点头致意的幸村负责照顾理科。于是幸村再度低头致意,将理科拖走之后,咻的一声将理科丢出球场外。
「啊哈哈~砰的一声真好玩呢。理科的爆炸头好像笨蛋喔。」
这次换玛丽亚一边笑一边站上打击区了,只见她精神百倍地挥动球棒,真是精力充沛。
理科退场后,下一名投手站上投手丘。
「咯咯咯……区区神之使徒竟敢挡吾去路,真是不知好歹。看吾以魔球葬送你吧……接招吧,『红莲暗黑魔弹』!」
「你说什么!?红莲不是红色的吗?怎么会是暗黑魔弹!?究竟是什么颜色啊!?」
「你、你很罗唆喔!笨蛋!虽然红红的,但基本上是黑色的啦!」
「有时候是红通通的黑色吗!?那是什么啊!大便吗!?大便球吗!?恶~伤脑筋了耶,如果大便球往我身上丢来,我也会臭的受不了呀。」
「谁跟你大便球啊,白痴!会拉红色大便是生病啦,赶快去医院啦!笨蛋!」
两人低俗不堪的言词交锋连我都听得快受不了。不过小鸠却似乎更加起劲,集中精神,应该说集中杀意,将手高举过顶。
「在炼狱的灯火照耀下,诞生自射干玉的黑闇,异形的同族们……回应我的呼声,在现世显现你们的力量吧。笨蛋——!」
「呀——!大便——!」
小鸠咏唱结束后投出一球,玛丽亚闭着眼睛拚命甩着球棒。
这一瞬间,『喀!』地一声,我的眼前飞溅出火花。
出乎意料的威力让我不由得跪了下去,视线一闪一闪地无法掌握情况。
「哥哥,对不起啦!球棒不小心砸到了你的眼睛……」
「没、没关系……我没事。」
只是玛丽亚乱甩的球棒击中了我的眼球而已。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小鸠觉醒了什么隐藏能力呢。
至于小鸠呢。
只见球骨碌碌地在地上滚动。
「呜呜……老哥,球投不过去啦……」
小鸠泪眼汪汪地看着球,这对泪眼兄妹是怎么搞的啊。
「那么,揍下来终于换我啦!」
星奈捡起玛丽亚丢出去的球棒,一边挥着空棒同时进入打击区内。等一下,你也未免太兴奋了吧。
虽然她应该是随便挥挥,不过还真有几分样子呢。一般而言,生手挥棒时只会使用手的力量,不过星奈却刻意移动重心跨出一脚,以腰部的旋转来挥棒。如果她拿金属球棒击中球心的话,球应该会飞得很远吧。
……还有,该怎么形容呢。肉实在很会晃,就像一个胸围是重量级的巨炮型打者一样吧。
夜空不知何时站上了投手丘。只见她的脚不断往后拨土,同时像是确认球的触感一般,接连抛了两三次球。
「怎么啦,夜空,你要投球吗?」
「既然没有其他人投,这也是没办法的。」
说着,夜空开始轻轻朝我投球,似乎是练习投球吧。星奈则仔细盯着她的动作。
确认已经充分做好暖肩之后,夜空以挑衅的态度,勾了勾手指出声喊星奈。
「看我直接超渡你,乖乖让我三振吧。应该去死三次比较快啦。」
「哼,真有种,尽管打过来吧!」
「那是防守方的喊声喔。」
夜空投出一球。球路内角偏高,是一记快速内负局球。
「咿、咿呀!」
倒不如说,这是一记以星奈颜面为目标的触身球。星奈千钧一发闪过,紧接着夜空咂了一声舌。
「咳,竟然还活着。」
「等、等一下!夜空!刚才这一球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我只是手滑掉了而己。人有失神,马有乱蹄啊。」
夜空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像平常恶作剧那样,而是非常认真。彷佛为了自己技艺不精感到耻辱一般,羞愧地低头咬着嘴唇。
「……是、是吗?对啦,毕竟你不是我这种完美神人,犯错总是难免的嘛。我就原谅你的笨手笨脚吧,下一球一定要小心哟。」
或许是从夜空的态度感受到运动家精神,星奈并没有继续责备夜空。可能星奈也具备运动家精神吧……虽然从她刚才的口气完全感觉不出来。
「对啊,下次绝对不会失败……确实要你的命!」
「果然是故意的嘛!你这只笨狐狸!」
星奈也气势十足地回应夜空的必杀宣言,重新握起球棒做出打击姿势。不过可能是刚才的危险球深深烙印在脑海里吧,她站的位置比刚才稍微偏外侧了些。
夜空双手高举过顶,然后以媲美示范动作的优美姿势投出一球,
这次是外角偏低的好球带边缘,宛如穿过针孔般准确。
「唔!」
星奈有如追踪球路般奋力一挥,挥棒时机有抓对。从刚才躲避危险球的动作来看,星奈应该能完全掌握夜空的球速吧。
不过,星奈这一棒却挥了空。
「哼……哼哈哈哈哈!完全上了我的当吧,你这低能婊子!连计算距离都不会的白痴,赶快去玩『算数组合』的玻璃珠吧。看你这头母猩猩唔呵唔呵地叫着挥舞棒子的模样,真是滑稽透顶啊。」
夜空会心一笑,发出低沉的笑声。
「什、什么!?这支球捧是不是太短了啊!?刚才我挥棒的时机完美无缺吧!?我还以为能和我的美貌一样完美地击出这一球呢!」
「短的不是球棒,而是你的寿命,死兆肉(注21)。第一球投内高之后,下一球投外低是配球中的基本吧。连脑子都不好使的你赶快去死吧,蛆蛆肉。」
「啊?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什么外低……等、等一下!这、这和现在的小鹰有什么关系啊!虽然他看起来的确有点坏坏低(注22)……其实,他还是,有一些优点的……」
注21出自「北斗神拳」的死兆星,死期将近的人,头上会闪耀着这颗星星。
注22外角低球(out low)和歹徒(outlaw)日文同音。
「星奈,棒球的外低指的是外角低球,不是坏人或歹徒的意思。」
等等,我很高兴你关心我,但是你关心的方式让我好想哭。
「啊,原、原来是这样……既然是这样的话,怎么不早说呢!」
我有点搞不懂为什么我会被骂。
不过话说回来,夜空的配球的确相当出色。一开始先投一颗危险球边缘的球,将害怕的心理植入星奈的意识中,让她下意识和球保持距离。然后再投一颗远离视线、容易挥空棒的外角低球。这么一来,星奈挥空棒的机会就大幅提高了。
问题在于之后。察觉到玄机的星奈挥了几次空棒,寻找能涵盖到整个好球带的位置。然后似乎终于找好了打击点,星奈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以球棒指着夜空。
「好了,现在任何奇怪把戏都不管用啦!堂堂正正地决胜负,然后直截了当地受死吧!」
「哼,你这个连脑袋都是肉的肉脑……」
在星奈的挑衅之下,夜空投出了球。
锵的一声清脆声响,击球飞向一垒旁边的板凳,是界外球。
接过幸村帮忙捡回来的球之后,夜空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星奈盯着夜空的眼神也透露出紧张感。两人都是认真的。
接下来足足有三球都是界外。
不过连续挥出这几次界外球,让星奈逐渐掌握到出棒时机。刚才那一球甚至还犀利地落在紧邻三垒边线的位置。
星奈咧嘴一笑,看来刚才那一球让她找到了打击的手感吧。
丝毫没有任何棒球经验的星奈,面对球速还不坏的夜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适应。她的运动神经果然不容小觑。
「哟——呵呵!我是最强!我是女神!下一球有全垒打的预感哟!夜空,怎么样呀~?被我打出去该怎么办呢~?」
要不是因为这种个性,她早就是班上的大红人了吧。
看到这种挑衅的态度,夜空也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这死狗肉(注23)……」
夜空紧紧握住手中的球,然后猛然睁开眼睛。
「小鹰!」
虽然她这么喊我,但是接下来却没再说半个字。只比出一个剪刀手势往下指了两次。什么意思?猜拳吗?
在我思考的同时,夜空摆出投球姿势。
注23原文ぞぬ肉,是一种狗的头加上两只脚的生物。起源自2ch讨论板的都市传说讨论串,在歪串之下衍生的2ch用语。
那个剪刀手势是什么意思?和平?V符号?……V,符号吗……
然后夜空投了一个今天最慢的球。
「看我的吧!」
喜出望外的星奈大喊,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一颗红中好球。
但是就在击球之前,球的轨迹突然改变了。
「咦!?」
星奈无法追上出乎意料的球路变化,挥了一个大空棒。由于太过惊讶,星奈不禁喊了一声。
连我都很惊讶。想不到夜空会突然投变化球!连自信满满轰出长打的星奈都来不及反应的球,我怎么可能接得到嘛。
——但是,我的左手很自然地移动了。
宛如追寻过去的记忆,彷佛早就知道球会飞到哪里一般。
就像回到原本的场所一样,球被我的左手吸了进去。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稳稳地接住了球。
刚才那是……
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让我不由得盯着球看。突然涌现的熟悉感觉,让我猛然抬头看着夜空。
然后,只见夜空在投手丘上有些得意地,露出似曾相识的笑容微微一笑。
「小鹰,你终于接住了这一球……这次可别弄丢罗。」
——曲球。这是我的父亲教给我,然后我教给朋友的变化球。
我紧紧握住手上的球,仰望天空。
我几乎没有教过任何朋友曲球的投法,因为我本来就几乎没有朋友。不过也不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孩提时期握在手上的东西,现在再度出现在手上。我将手上的球投回给夜空。夜空也接住了这一球,然后我们看了看彼此,害羞地微笑着。
「我竟然……输了?晤、唔呵、唔呵呵呵。」
失落地垂头丧气的星奈,突然发出危险的笑声。
「喂,怎么了,星奈?」
「我才不承认自己会输呢!我怎么可能会承认呢……而且还是输给你们两人的回忆。」
看来她非常不甘心呢,星奈有些泪眼汪汪。她用手背揉了揉眼角,然后对夜空宣告。
「笨蛋母狐狸!最后一决胜负吧!」
「啊?败肉还在胡说什么?不是早就分出胜负了吗?」
「哎呀,你想逃跑吗?对哟,你的底牌已经通通掀了开来,如果正常地一决胜负的话,肯定是掌握击球时机的我华丽而优美地打得又高又远吧?」
其实星奈的挑衅十分浅显易懂。不过虽然打成界外球,但是刚才她的确将球打了出去,因此莫名地有说服力。
「你这短路肉的单细胞脑袋还真是出人意料呢。既然是绝招当然要到最后才施展啊。而且发动自己绝招时,一定也会留一手更进一步的绝招……」
「哼,我也有我自己的秘招哟。」
两人视线交错,彼此不屑地笑着,
「「那么先去准备一下……」」
说完,两人各自离开了原地。怎么回事啊,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十分钟后,回来的两人只能用『惨烈』两字形容。
星奈像孩子王一样浑身都是泥巴,用手抠下沾在鼻头上的泥巴之后,举起沾满泥巴的球棒摆出姿势。
夜空浑身莫名其妙地湿透,而且也变成泥巴人,连手上的球都沾满了泥巴。
「来吧,脏肉!」
「放马过来吧,泥巴狐狸!」
彷佛捉对厮杀的武将报名号般,彼此提高音量喊着。
夜空手高举过顶,摆出投球动作。然后星奈也像扛球棒般摆出迎击姿势。两人都是认真的,刚才那种嬉闹的气氛已经不见踪影。双方都专心凝视着对方的举手投足,甚至呼吸。
宛如弯弓搭弦般,夜空扭转上半身,一口气释放出蓄积的力量。当她右手投出球的瞬间,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受死吧————————!!」」
刹那之间,只听见单调又低沉的『噗』的一声。
这一球正中红心呢!
球与球棒。
击中了彼此的腹部。
「……呕、呕恶恶恶恶呕哇恶恶恶恶恶……」
「噗呜……呕呕……呕恶恶恶呜哇呕呕……」
反转之后又是反转,好像Uno牌(注24)一样。总觉得这时候,最后一个人被留下来的我好像输了。
注24Uno一款纸牌型桌上游戏,玩家手上剩下一张牌时需喊「Uno」而得名,最快将手牌用光的玩家获胜。反转为游戏中的特殊牌名称,代表出牌顺序颠倒。
大家一起将两个翻自眼的美少女抬走之后,我开始洒上沙子收拾残局。当我捡起在这场大惨剧中化为凶器的橡皮球和塑胶球棒时,感觉到莫名地沉重。仔细一看,原来球和球棒里面都塞满了泥巴和石块。
我认为,棒球就像一场不按牌理出牌的连续剧一样。
☺
清理完毕之后,玛丽亚说她肚子饿了,所以我们来到附近的芳邻餐厅。
不过除了玛丽亚以外,其他人都没什么食欲。这是当然的。
如果看到眼前出现呕吐瀑布,还能说出「哇!我肚子快饿扁了耶♪」的话,那一定是超级贪吃鬼。
我帮玛丽亚点了米兰风焗烤饭,另外帮所有人点了饮料吧。
原本就没什么体力的理科,一坐下来就立刻呼呼大睡,我拜托幸村照顾她。
「呼……」
稍微流点汗过后,饮料喝起来特别痛快。
几乎天天开伙的我,很少来这种芳邻餐厅。更不用说我连朋友都没有了。
芳邻餐厅、送别会、各付各的……哎,先喝饮料再说吧。
我正要去绩杯的时候,玛丽亚跟着跑来。
「这是什么呀!?为什么免费续杯呢!?啊,我知道了!这一定叫做仙人跳!故意让人以为免费,但是等一下会有可怕的大哥哥出现喔!老太婆说过,这是用来骗笨蛋的轻松赚钱方法!」
凯特那家伙,究竟灌输了幼女什么邪恶思想啊……
玛丽亚一边开心唱着「仙人跳♪仙人跳♪傻子跳坑骗钞票♪」,同时倒了满满一杯姜汁汽水。
小鸠也不甘示弱地一口喝光可乐,一边说着「唔……好渴……」,然后立刻跑去续杯。虽然台词听起来很痛苦,实际上她非常开心呢。
我端着冰茶回到座位上,星奈与夜空两人面无生气地倒在沙发上。从踏进店里就这样,两个人活像死尸一般。
「……你们没事吧?要不要喝点东西?」
听到我的询问,两人都默默地摇了摇头。看来刚才胃部受到的伤害还没复原吧。
「哥哥,哥哥!你看,这个很厉害吧!」
玛丽亚一副要跳到我身上的模样抱住我。我伸手轻轻扶着她手上的饮料以免洒出来,然后她一屁股直接坐在我膝盖上。
「你看,这是我自己做的超好喝果汁喔!哈密瓜汽水加上柳橙汁,调配成『哈密橙汁』喔!」
她一边说着,同时递过来的饮料呈现奇怪的深色,气泡不断从暗褐色的液体中冒出。虽然名字听起来很可爱,但是看起来怎么这么恐怖……
「喝喝看吧!」
在玛丽亚劝进下我喝了一口。呜恶,哈密瓜汽水里的人工哈密瓜香料味,和彷佛沉淀着渣滓的柳橙原汁混合在一起呜恶,再加上碳酸刺激喉咙的刺痛感与黏稠的恶心感扩散开来呜恶恶恶。
看到两眼炯炯有神的玛丽亚不断问着「好喝吗?好喝吗?」,我正在烦恼该怎么回答时,小鸠来到我的身边。
「咯咯咯……没教养的神之使者竟敢夺取吾之玉座,真是可笑……白痴你在干什么啦!还不赶快离开老哥!」
这次换小鸠用力推开玛丽亚,坐在我的膝盖上。
「呵,接受这杯『鲜血之杯』吧……」
眼前出现的是一杯红黑色,和真正的血液十分相似的液体。小鸠默默地仰望着我,有了刚才『哈密橙汁』恐怖味道的教训,我感到十分不安。但是当着轻轻「呜~」了一声的小鸠面前,唯一的选项只有喝下去。
我战战兢兢地凑近嘴边。
「好酸啊!——哦,不过真好暍。野玫瑰果和西印度樱桃,还有可乐吗……」
酸味对于疲劳的身躯似乎特别有效。乍看之下是很恐怖的组合,但不知道是什么奇迹的作用,唯有这一杯特别好喝。
「谢谢啦。」
「……嗯………」
我摸摸小鸠的头,小鸠着起来很舒服似地眯起眼睛。
「呼、唔呼呼呼呼。」
夜空突然发出奇怪的笑声,然后按下服务铃。
「怎、怎么了?」
「不,没什么……『超大分量炸薯条』,番茄酱多一点。」
告诉前来的店员要点的餐点后,夜空面向星奈。
「喂,呕吐肉。」
听起来好像是出现在美术教科书上的名称呢,呕吐肉(注25)。
星奈奄奄一息地回答。
「……怎样啦,呕吐夜空。」
「刚才是我不对,不小心爆气了。我现在正在反省。」
注25呕吐肉的日文音近毕卡索的名画『格尔尼卡』。
想不到夜空竟然开口道歉。虽然听起来一点诚意也没有,不过姑且当成错觉吧。
由于太过事出突然,一瞬间沉默支配了一切。这时候夜空刚才点的薯条送来了。店员离开之后,星奈终于回过神来开口回答。
「夜、夜空……想、想不到你也知道道歉这两个字怎么写?要我原谅你也未尝不可哟!这、这个……刚才我似乎,也太孩子气了。这、这个……抱歉。」
「没什么,别在意。啊,对了,要不要喝点什么呢?我去帮你拿吧。」
说完,夜空离开了座位。
看到这幅光景,我有些感动。想不到在我不注意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产生了变化。或许这就是运动的效果吧?两个敌人透过对决「不打不相识」的王道剧情,我所向往的境界或许正在我眼前上演呢。
「拿去吧……」
夜空回来后端了一杯像是冰茶?的东西放在星奈面前,而且还亲切地附上牛奶和糖浆。然后夜空在自己座位前放了一杯像是野玫瑰果茶?的东西。
「谢、谢谢你……」
害羞地脸红的星奈将牛奶和糖浆加入杯中搅拌,然后以吸管喝了一口。
下一瞬间,架起了彩虹桥。
「噗哇~!讨厌,这不是乌龙茶吗!」
在晶莹剔透的光粒子飞舞中,从嘴角哗啦哗啦流出茶褐色液体的星奈,狠狠瞪着夜空。
「嗯?这的确是乌龙茶啊?我有说这是冰茶吗?」
「附上牛奶和糖浆的饮料,任伺人都会以为是普通的冰茶吧!哪有白痴会在乌龙茶里加牛奶和糖浆啊!」
「哼,真是见识浅薄的愚钝肉,都有人喝麦茶加砂糖了,在乌龙茶里加糖浆有什么了不起(注26)。」
「唔呶呶……」
发出忿忿不平的呻吟后,星奈猛然站起身,走向饮料吧。过了两分钟左右才回来。
她端着像是冰咖啡?的东西,附带牛奶和糖浆。
「这可是我为了你而亲自去拿的呢,还不赶快低头致谢然后感激地喝下去!」
「你是白痴吗……哪有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上同样的当啊。这一杯多半是可乐之类的吧。」
夜空拨开牛奶和糖浆,喝下黑色的液体。
注26日本人偏好喝无糖茶饮,这一点和台湾差异很大。
「咕噗!呕噗,嗯……嗯噗!」
周围弥漫着盛大的黑雾。
「你竟然倒沾面酱汁,而且还是原汁……该死的肉~~」
满脸都是沾面酱汁的夜空恨恨地低吼着。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夏天的时候我也经常弄错酱汁和麦茶。
只是话说回来……
「沾面酱汁是哪里来的啊?」
「哼哼,我刚才拜托厨房人员帮我拿来的。」
「为什么不将这些沟通能力用来交朋友啊……」
星奈得意洋洋地端起放在夜空座位前方的野玫瑰果茶?饮料。
「相信夜空的我果然是个大笨蛋……早知道一开始就喝夜空这一杯还比较安全呢。」
就在这么想的一瞬间,星奈吐血了。
「噗恶!呕恶、呕恶恶恶!这、这是什么啊!?热水泡开的番茄酱!?」
「哈!中计了吧!就是为了骗你上钩,我才特地点附有番茄酱的超大分量炸薯条呢。」
「这什么毫无意义的伏笔啊……」
虽然夜空夸耀胜利,不过看到星奈吐出的鲜红色液体,她也「恶-」的一声捣住嘴巴。然后默默地站起来。
不过星奈却阻止了她,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你、你不要跑嘛恶噗,呜恶。」
「放、放开我!我、我要去厕所噗。」
「要去当然是我先去呜恶。」
两人一边互相踢来踢去,不时还肩膀擦撞,同时往厕所冲去。
我望着夜空和星奈两人的模样,视野里突然出现一群穿着棒球队服的小学生。
他们看起来很开心,一边嘻笑一边打闹。小时候的我,好像曾经隔着窗子露出羡慕的眼神。
如果能遇见当时的我,我希望能告诉他。
那一天的情况,可能和你的想像差很多,应该说真的差很多。他们可能连打棒球的人数都凑不齐,而且还吐的乱七八糟。
不过,看起来还是很开心呢。
【作者的话】渡航
初次见面。或许应该说好久不见吧。我是渡航。
这是第一次着手短篇选集或二次创作,因此心中不安于担心各占一半。不知道各位读者喜欢这次的短篇吗?
正因为「友少」是人气作品,同时也是我相当尊敬的作品,因此描写这些角色时,感受的恐怖与压力也非同小可。尤其是不能让两位女主角形象太过崩坏……不过回头一想,其实原作的两人已经够崩坏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虽然承蒙平坂现实告知「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但是这种要求对宽松教育世代而言可是难如登天啊。我是只会想马拉车一样盲目往前冲的类型啦!没有人拉的话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随意干脆念头一转,将最近我喜欢的友少部份,与我的兴趣结合在一起吧!于是就完成了像这样的作品。描写夜空与星奈两人的小比赛的确十分愉快。希望各位读者会喜欢。
「我的朋友很少」的世界应该会继续拓展下去吧。能以一介读者、一介收看者,以及一介作家的身份加入这个世界是我的荣幸。能和各位读者一起享受「友少」,是我最快乐的事情。
三二四驱
【NOVEL】志瑞佑
【ILLUSTRATION】桜はんぺん
放学后。
我进入邻人社社办,看见夜空和玛丽亚隔着桌子互瞪对方。
「噢噢噢~太棒啦!我的盐味洋芋片攻击力有两千耶!」
「哼,『美味棒』的攻击力居然只有五(注27)……」
她们似乎正利用桌上一台黑色的游戏机对战。
「哇哈哈~这种没用的大便棒,看我一击打爆你!」
玛丽亚按下游戏机的按钮,机器发出哔哔哔的吵杂电子音。
「我、我的『美味棒』……!」
夜空懊悔地嘟囔着。
看来是夜空输了。
「哇哈哈,大便夜空好弱喔~大便好弱喔~哇哈哈哈哈!」
「……哼,无聊。」
夜空一脸不悦地咂舌,将黑色游戏机往地上一丢。
「啊!大便夜空你干什么啦!输了就输了还耍赖,大白痴!」
「反正不过是小孩子的玩具,真羡慕小孩子能为了这种无聊玩意儿生气啊。」
夜空的视线从气呼呼鼓起脸颊的幼女修女脸上移开。
注27出自漫画《七龙珠》,悟空的哥哥拉帝兹来到地球之后,对一个普通地球人的轻蔑台词。
「这样很幼稚喔,夜空。」
我将书包放在椅子上,同时冷眼低声说着。
「啊,是哥哥耶!」
「嗯……小鹰,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你的存在感和长相真是不成比例呢。」
「……要你管。」
我半眯着眼回呛了一句,同时捡起夜空丢在地上的黑色游戏机。
「没看过这种游戏机……是什么新商品吗?」
「哦,小鹰不知道『绦码执事(注28)吗?」
「……条码执事?哦,我听过这个玩具!」
夜空说的『条码执事』,是我小时候非常流行的玩具。它能读取商品的条码进行对战,在当时可是划时代的道具呢。
「好怀念喔……不过社办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嘢,从那边——」
听到我的问题,夜空指了指放在社办角落的一个大纸箱。
「那是什么?」
「好像是凯特修女打扫学园仓库的时候翻出来的。因为似乎满有趣,所以我们邻人社就接收了。」
注28暗指一九九一年日本的EPOCH公司开发的一款条码游戏机『Barcode Battler』。
「……为什么学园仓库里会有『条码执事』啊。」
我一边嘀咕着,同时大致上翻了翻纸箱——
有鸡蛋造型的游戏机(注29)、小猪造型的羽球游戏(注30)、转蛋、Carddass (注31)、超级溜溜球、动画LD(注32)和好几个世代前的游戏机等等……莫名其妙跑出许多上个世纪的破烂玩意儿。
「有种历史的轨迹呢……」
「看来还依照年代顺序装进去呢。我和玛丽亚刚才挖掘到九〇年代的地层。」
夜空拿起小猪造型的玩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歪着头。
「为什么要用猪鼻的喷气玩羽毛球呢……上个世纪的人类思维真的难以理解。」
「……应该事出有因吧。」
注29BANDAI在一九九〇年代后期推出的掌上电子宠物,俗称电子鸡。
注30一九八七年野村玩具公司推出的小猪羽毛球游戏,特做是将球拍设计成小猪玩儡造型,挤压玩偶吹动羽毛球。
注31BANDAI在一九八八年推出的集换式卡牌游戏,以SD钢弹和七龙珠系列最为知名。
注32镭射影碟,八〇到九〇年代中期流行的影像储存媒体。大小与十二寸黑胶唱片相仿,以类比方式将影像声音储存在影喋上,现在已经完全被DVD取代。
继续往下挖掘地层,这次出现了一台造型奇特的红色游戏机。
「又是一台从未见过的游戏机……」
我歪着头疑惑.就在这时候。
「那、那台难道是传说中的『VIRTUAL BOYA』吗……!」
「唔哇,理科!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身后出现一个呼吸急促的变态,是邻人社的社员志熊理科。
「小鹰学长好过分,看到理科的啊嘿颜(注33)居然会吓到。」
「不要自己说什么啊嘿颜啦。对了理科,你知道这台奇怪游戏机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呀!」
理科鼻息粗重地回答。
「这台绝世美机可是『VIRTUAL BOYA』呢。告诉学长,这可是那台『VERSALBOY』的原型机种喔!」
「『VERSAL BOY(注34)』?……噢,是那款『ROMANCING佐贺』的吗?」
「没错。预定要开发续作『最终幻多治见~?(注35)的那款游戏。」
注33啊嘿颜,儿童不宜的漫画中,女性亢奋时露出的翻白眼吐舌表情。
注34小说第二集出现的那台3D游戏机,一九九五年发售,任天堂历代主机中的失败作品。
注35音近横跨数世代主机的大作「最终幻想」,俗称「太空战士」。
「那款还要开发续作啊!?」
……话说回来,『多治见』也太宅了吧。
「这台『VIRTUAL BOYA』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在九〇年代中期,就已经采用最新的3D技术了喔。」
「哦,那的确很厉害啊。」
我发自内心地赞美。3D可是直到最近才开始普及的技术呢。能在当时就着眼于3D技术的厂商,他们的先见之明真让人不禁感动。
「九〇年代中期,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时代啊……」
理科露出呆滞的恍惚表情,盯着红色的游戏机。
虽然理科平常总是一副变态样,不过她现在的表情却可爱的让人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动。
「以Playing States和Sega Tasurn为首,还有DIO、NEO JEO CD和三大王Real(注36)……大大小小的游戏厂商前仆后继地加入次世代家用主机战场,纠缠在一起开启湿淋淋滑腻腻的乱交派对……咕嘿嘿嘿!」
……我收回前面的话。
撇开陷入糟糕状态的理科,我继续回到挖掘箱子的作业。
注36分别暗指Sony的PS、SEGA的Saturn、NEC的PC-Engine DUO、SNK的NEO GEO CD和松下的3DO Real。
「……不过,这箱子里装的全部都是没用的东西呢。」
「对啊,挖出了这么多,甚至让人感受到某种对无用之物的执念呢。」
点头同惠的夜空,从刚才就接连挖到好几幅优美的海豚图复制原画。
「哦~这幅画真是漂亮,海豚好可爱喔!」
幼女修女闪烁着开心不已的眼神。
「如果玛丽亚想要的话,尽管全部拿去没关系……嗯?」
突然,继续挖掘作业的我停下手边动作。
「这是……」
我捡起一个盒角压扁的盒子。
绝对不会错,这是——
「啊,小鹰,你已经来了吗——欸,等一下,为什么将社办弄得这么乱啊。」
「大哥想表现战国乱世的满目疮痍吧。」
这时候,星奈和幸村正好进入社办来。
「啊,抱歉……我马上收拾。」
我环顾一下四周,才发现社办内散落着大量杂物。
将包包放在椅子上的星奈,偶然看见了我手上的盒子。
「啊,那个我知道哟。是叫做『迷你四驱』的玩具吧?」
「嗯,噢……算是吧,」
我含糊不清地回答。
所谓的『迷你四驱』,就是利用电池与马达奔驰的小型赛车模型。在我小的时候,这可是当时引爆空前潮流的超夯玩具呢。
「哼,肉连『三二四驱』(注37)都不知道吗?」
夜空以轻蔑的口气插嘴。
「我不是说我知道了吗……咦,三二四驱?」
「嗯,似是而非的玩具。迷你四驱使用两颗电池,这东西却得用三颗。」
看到星奈一脸讶异地皱眉头,我赶紧向她解释。
「唔……简单来说就是山寨罗?」
星奈毫不留情地说破。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啦。
「三二四驱吗……真是怀念啊。」
看到盒角被压扁的盒子,我想起了孩提时代的点滴。
——那是距今超过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我向爸爸要当时最热门的「迷你四驱」当作生日礼物。当时的我天真的以为,只要和大家拥有相同的玩具,应该就能轻松交到朋友了吧。
注37「三二」的字型近似日文片假名的「迷你」。
但是在我生日当天,爸爸买给我的不是迷你四驱,而是山寨的「三二四驱」。
打开盒盖的一瞬间,我就立刻察觉这不是真正的迷你四驱。但是一想到这是忙碌奔波的父亲拚命帮我寻找的礼物,我就不好意思抱怨了。
隔天,我带着那台「三二四驱」到附近的模型玩具店参加四驱车大赛。当时的我天真地深信不疑,以为能像动画一檬轻松交到朋友。
但是,当我以压倒性的胜利(三颗电池当然具有压倒性威力)赢得冠军后,等待我的却是狂风暴雨般的无情指责。
「你的迷你四驱怎么和我们不一样啊……」
「哪有人作弊的啦,为什么你的车有三颗电池啊。」
「难怪小鹰你交不到朋友啦。」
从那一天起,我的绰号就变成了『卑鄙小鹰(注38)』。
而且自此之后,甚至还流传毫无根据的谣言,说被我抓到的话车子就会被破坏,或是零件会被抢走。
……「三二四驱」的零件和「迷你四驱」的零件又不具备相容性。
呜呜……想起这些悲惨的回忆,让人不禁泪潸潸啊。
注38原文『Dirty小鹰』仿自经典名片『Dirty Harry』的片名,中文名『紧急追捕令』。
「讨厌啦小鹰,你哭什么啊,好恶心喔。」
星奈露骨地吐槽我。
「抱、抱歉。只是有点回想起以前的事情。」
「啥?区区小孩子的玩具~有什么好哭的啊?」
「闭上你的嘴,肉。」
啪哒!
夜空拿苍蝇拍巴了一下星奈的头。
「好痛喔~!讨厌,你做什么啦,笨蛋夜空!」
夜空无视泪眼汪汪抗议的星奈,
「哼,真是怀念啊——小鹰。」
轻轻咳了一声。
「……嗯,对啊。」
我撇开视线点了点头。刚才夜空这句「真是怀念啊」,很明显不是对三二四驱本身感到「怀念」,所以让我感到有点害羞。
没错。只有一个朋友肯陪当时的我一起玩,那就是夜空——应该叫小空才对。
当时的我们,每天都玩三二四驱玩到天黑。
不论是将排水沟当成跑道,或是让车子冲过泥水,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玩法根本就是虐待车子。不过当时真是玩疯了。
没多久,正当我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
「哦,这台不就是当年的名车『四角箭X』吗?」
理科兴致盎然地盯着,三二四驱』的盒子看。
「嗯?理科也玩过三二四驱吗?」
「不,理科是动画监赏派的。」
「啊,我也有看那部动画喔!那部『暴走兄弟·杀&王!(注39)』很好看呢!」
『暴走兄弟·杀&王!』是曾经混过暴走族的黑道兄弟杀&王,两人突然迷上三二四驱,与伙伴和对手不断赛车竞争的熟血动画。不只四驱车奔驰在赛道上的速度感十足,以友情为主线的剧情到现在依然让动画粉丝们赞不绝口呢。
「真不愧是小鹰学长,这么识货呢!」
不知道是不是看过同一部动画而感到高兴,理科的情绪激昂得有点奇怪。
「理科最喜欢的场景,就是在秋季大赛的预赛中,犬神博士所打造的破坏机器『魔鬼天蝎』袭击主角的冲刺战神(注40)那一幕呢。」
注39暗指动昼「爆走兄弟Let's&Go!!」,四角箭对应原作中的三角箭。
注40原作的夏季大赛、大冲博士、魔鬼司令与冲锋战神。原作中的魔鬼司令会像蝎子一样从车体前端伸出尖刺,透过戒指光芒的锁定破坏对手车体。
「对啊,那一幕真的很热血呢!」
「嗯!当魔鬼天蝎的前端伸出滚烫火热的刺针时——」
「咯嘿嘿,看我用这根NMC合金制的刺针督进你的身体里!」
「噢噢噢噢,我的高出力冲刺马达被用力猛插啦!要、要坏掉啦!我的充电电池要短路了啦~~~!」
「快啊,快短路吧,露出大口径啊嘿颜双重导轮升天去吧!」
「不、不行啦~!要、要漏润滑油啦!啊、啊、已经不行了啦~~!」
「咯咯,你的高出力冲刺马达已经热的很充分了呢。」
「不、不能那样啊!喔、喔呵喔喔喔喔!要、要升天去啦!被火烫的刺针督到最深处了!战、战、战、战神龙卷风~~~~~~~~!」
「最好是有这一幕啦!」
我使尽全力吐槽……还我刚才的共鸣啦。
「咦,可是魔鬼天蝎X冲刺战神是绝对不可或缺的配对呢。啊,不过喔,理科个人认为破坏者号X新四角箭才是最棒的耶!」
「而且腐的对象居然不是人物而是车子……」
……这家伙没救了,从小就已经陷入腐女症末期了。
看到理科大喘着气露出恍惚的表情,我赶紧和她保持距离。
「小、小鹰。」
「嗯?」
「我、我们,那时候,也经常模仿『杀&王』玩耍呢。」
夜空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强调了『我们』这两个字。
「对啊,还想让车子像动画一样贴在墙壁上跑呢。不过那是不可能办到的吧。记得好像是利用什么下压力之类的原理……」
「利用下压力让车体贴在墙壁上行驶——是不是这样?」
「对对对,就是这个!现在回想起来,那根本就是歪理嘛……」
我和夜空聊的正起劲时,
「什么什么,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星奈突然插嘴。
夜空露骨地咂了咂舌。
「吵死了肉,你一开口周围就会产生下压力。」
「什、什么嘛!什么叫做下压力啊!」
夜空「哎~」的一声露出疲态叹了口气,捶了捶肩膀。
「啊,好累好累,下压力好累。和肉一说话肩膀就好酸。」
「我就问说下压力究竟是什么玩意嘛!」
「唔,感受到强烈下压力啊!这就是下压力的暗黑面吗……」
「呜呜,为什么都不肯告诉人家嘛~!」
星奈不甘心地用力跺脚。
附带一提,所谓的『下压力』,指的是将车体压向地面的向下空气力量。由于我也不清楚详细原理,所以无法解释给各位听。不过夜空应该也不知道吧。
「星奈学姊,下压力就是利用空力增加轮胎的摩擦系数——」
「我·正·在·和·夜·空·讲·话!」
「……噢,对不起。」
被星奈一吼,理科识相地退了几步。
「记得当时还套了两层海绵胎,增加轮胎口径呢。」
「嗯,还有在轮胎上雕刻沟槽呢。」
「对啊对啊!想不到你还记得啊!」
聊起自己熟悉的三二四驱,我和夜空愈来愈兴奋。
「欸欸,这个很厉害哟!你看,这个条码的攻击力!」
星奈靠近夜空,将『条码执事』玩的哔哔作响。
「当时小鹰还改造马达,差点变成火烧车了呢。」
「拜托,我哪有改的那么夸张啊!」
「你们看,这是『VIRTUAL BOYA』呢,好棒的3D体验哟!画面也好红呢!」
「哈哈哈,星奈在做奇怪的事情呢,我也想看一下。」
「我才不要理你呢!来嘛,夜空看我一下啦……快点看我嘛!」
星奈挥挥手赶走玛丽亚,不断向夜空表现自己的存在感。
「然后小鹰你还帮我捡掉进水沟里的三二四驱呢——」
「唔呶呶……是你们逼我的!」
理智断线的星奈用双手抓着自己的脸,
「大家快看,学园第一美少女的鬼脸哟!我咧我咧~!」
将脸蛋像橡胶一样拉~~扯开来。
「星、星奈!?」「星奈学姊……」「星奈大姊头……」
「肉的残念已经突破天际,达到无双的境界了……」
夜空露出怜悯的眼神低声说着。
「是、是你逼我牺牲色相的嘛!」
「不对,夜空什么都没做吧。」
「呜呜!连小鹰都和夜空同一国的吗!」
星奈泪眼汪汪地瞪了我一眼。
夜空一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肉,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说的话,就说清楚讲明白吧。」
「……咦?嗯,好啊……就是,这个,我……」
「怎么了?还不快说出来?」
「让、让我也加入你们的话题嘛!」
星奈涨红着脸大喊。
「哼……」
但是夜空的脸上却浮现出邪恶的笑容——
「不要!」
啪叽。
「夜·空·你·不·准模仿我的小鸠鸠啦!!」
完全爆气的星奈用力揪住了夜空。
我叹了一口气,视线再度回到装满废物的纸箱。
「箱子里似乎还有不少零件,何不大家一起组装看看?」
☺
……于是呢,邻人社的成员们开始尝试组装三二四驱。
三二四驱和迷你四驱的设计一样亲切,只要将一个个零件啪哒啪哒卡进去就行了,连初学者都能轻易上手。
啪哒,啪哒——
安静的社办里,只有钳子将零件一个个剪下来的声音。
啪哒,啪哒、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喂,你们两个闹够了没啊!」
我向坐在我左右的夜空与星奈大吼。
因为塑胶碎屑不断在我眼前飞来飞去。
「哼,要怪就怪肉先丢过来吧。」
「是你先丢过来的好不好!」
「可是最倒霉的是坐在你们两人中间的我耶?」
我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将齿轮箱喀哒一声『塞』进『小穴』里的感觉真是让人受不了呢!」
「理科,拜托你别来徵询我的同意好吗……」
「欸欸,哥哥,这个要怎么弄呢?」
「啊,那个需要一点力量。来,我帮你。」
「大哥,也帮我的车子看看吧。」
「幸村……在车身安装盔甲会让车子重得跑不动喔。」
我一边组装着自己的车子,同时帮忙初学者玛丽亚与幸村。
左帮右忙,像这样大家一起组装三二四驱,真是意想不到的开心呢。
……老实说,以前我就有点向往和朋友一起组装塑胶模型的举动呢。
「哦,原来制作这么容易呀。」
手巧的星奈已经组好一大半了。
「如果单纯组装的话,大约只要半小时就够了。不过三二四驱的醍醐味在于改造喔。」
「改造?」
「嗯,车身的挖肉算是基本中的基本吧。」
「挖肉?」
「就是将叫做肉的人挖出去除名的专用术语。」夜空接了一句。
「什么!你、你这个人……!」
星奈恶狠狠地瞪着夜空,然后似乎发现什么事情,让她猛然睁大眼睛。
「啊,既然要挖出去除名的话,代表你已经承认我是你朋友了吧?」
「真是可悲的肉,为什么你的想法能那么正面啊……」
夜空吃惊地嘟囔着。
附带一提,「挖肉」的意思是将车身镂空,减轻车身重量的改造。
话说回来,以前小时候都没有注意到。
……「挖肉」这个词怎么听起来有点情色呢。
不经意望向星奈的我,突然产生这个念头。
「小鹰学长,你刚才看着星奈学姊肉肉的身材想色色约事情吧?」
理科眯起眼睛瞪我。
「别、别随便读取别人的心思啦——不对,我才没有想过这种事咧!」
「小鹰你……」
夜空低吼一声,露出杀气腾腾的凶光瞪我。
☺
「哼哼,我真是太厉害了!」
就这样,最先完成三二四驱的人是星奈。
星奈的手艺真的很巧,连车体装饰都做得很漂亮。
「有时候享受自己动手组装的乐趣,感觉满不错的呢。」
星奈兴冲冲地看着自己组装的车体。
「自己组装的车子会产生感情呢。」
看到星奈这么兴奋,连我也不禁跟着高兴起来。
……她这样的笑容真的好可爱,真的。
跟在星奈后面,夜空、理科、玛丽亚和幸村也组装完成了。
我也将最后一个零件装上孩提时期的爱车「四角箭X」。
「难得组装完成,要不要在邻人社比赛看看呢?」
「听起来很有趣呢。不过,反正最后赢的一定是我哟?」
听到我的提议,星奈出乎意料地感兴趣。
「哼,笨肉,别得意忘形了。」
「什么嘛,难道你以为赢得了我的『小超声(注41)』吗?」
夜空和星奈两人之间迸发出看不见的火花。
「既然要比赛的话,要是有奖品就更好了!」
理科难得会提出正经的意见。
注41暗指原作的「超音号」,星马烈的爱车。
「这倒是。该准备什么呢……」
「那么理科就提供秘藏的『高出力冲刺马达X高速齿轮』本——」
「驳回。」
「……真是可惜,那么这样好了。」
理科用手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
「可以带着小鹰学长到处晃一整天的权利,这样如何呢?」
「什么……!」「你说……什么……!」
星奈和夜空不约而同地一喊。
「这、这样不就、等于和小、小鹰、约……约会吗?」
「和小鹰约、约、约会……」
两人同时嘟囔着。
「等一下,什么带着我到处晃……谁会要这种奖品啊。」
我表情呆滞地问。
「哼,哼哼,这、这样似乎满有趣的呢?」
「咦?」
「我、我也没有异议喔。」
「真的假的?」
她们两人的回答让我吓了一跳。
「我也赞成这样喔!这样哥哥就可以陪我玩了呢,哈哈哈~」
「能和大哥出游……备感荣幸。」
玛丽亚和幸村似乎也赞成。
「好吧,既然大家都这么决定,那就这样吧。」
即使并非出于自愿,不过我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有个简单的问题,就是如果我赢了的话该怎么办……不过还是算了。
「哼,肉,你真的要比吗?」
夜空出言挑衅星奈。
「怎么了嘛?」
「在我小的时候,每天都和小鹰一起玩三二四驱呢。你这个生手是绝对不可能赢得了我的。」
「这和初学者没有关系,反正只是小孩子的玩具嘛。」
「……!」
瞬间,夜空打开了手上的三二四驱电源。
叽叽叽叽——————!
「呀啊啊啊~~~!」
星奈的怪叫活像有人将整箱河豚放在她的头上。
因为夜空将高速旋转的轮胎压在她的头发上,
「笨、笨夜空你做什么,害我的头发都被扯掉了啦!」
星奈泪眼汪汪地抗议。
「哼,不好意思啊,我的手滑了一下。」
「……你根本没有诚心道歉嘛!给我好好地道歉!」
「抱歉哩♪」
夜空闭起一只眼睛道歉……好像几年前经常在书店看到这个姿势。
「……~!」
眼看星奈即将爆气——
「我、我绝对不会再原谅你了!你给我等着,明天之前我会让你见到前所未有的真正三二四驱!嗯~,还有笨蛋笨蛋,夜空大笨蛋!」
撂先狠话后,星奈跑出了社办。
真正的三二四驱……三二四驱本来就是山寨货吧?
「夜空,刚才会不会做的太过分啦?」
「哼……」
夜空突然尴尬地别开视线。
「因为她一直瞧不起我们的回忆……」
「嗯?」
「没、没事啦!」
满脸通红的夜空赶紧撇过头去。
☺
就这样,隔天放学后,我们各自带着自己的车子在社办集合。
夜空、理科和幸村已经早一步先来到社办。
昨天参加学校辅导没来的小鸠,今天也出现了。
小鸠环顾了社办一番之后。
「咯咯咯……可憎的神之走狗今晚似乎没有出现呢。难道是害怕与闇之王雷熙丝·傅·费利希娣·煌对战,才会落荒而逃吗……」
「什么今晚,太阳还没下山呢。」
我察觉到小鸠露出些许寂寞的神情,苦笑了一声。
这时候,社办的门开了。
「让大家久等啦!」
活力十足的星奈走进社办后——
「谁在等你啊。」「没有在等学姊喔。」「其实没有在等你啦。」
夜空、理科和我三人反射性回答。
「那我也没有在等大姊头。」慢了一拍的幸村回答。
还有,星奈进入社办的瞬间,小鸠就迅速躲到我的身后。
「呜呜……」
只见星奈泪眼汪汪。
不过她马上就发现了躲在我身后的小鸠。
「呀~~~~!小鸠鸠~~~~!」
然后立刻两眼发光冲过来,情绪亢奋地尖叫。
「哎哟~小鸠鸠今天也好可爱哟~~~!为什么小鸠鸠是天使呢?真的是天使吗?小鸠鸠呼嘿嘿嘿~~~!」
「呜呜~……老哥……」
小鸠哭丧着脸向我求助。
「哼,你真是游刃有余啊,肉。」
夜空的口气有黠惊讶。
「呵,当然啦!」
星奈好不容易放开小鸠,拨了拨自己艳丽的金发。
「昨天回家以后,我将『暴走兄弟,杀&王!』的DVD全四十八话统统看过研究了一番呢。你们别想再说我临阵磨枪……因为我终于明白了。」
「……?终于明白了什么?」我问。
星奈用力握紧拳头。
「三二四驱不是单纯的玩具——它是会奔驰的朋友!」
「哇咧……」
……一头栽进去了吗?
「然后,这就是脱胎换骨的我拥有的车子哟!」
「噢噢!」
星奈从包包里拿出来的,是昨天在社办组装的『超声号』。
不过外观和昨天简直判若两车。
整个车体装上了杂七杂八的零件。
「哼哼,很厉害吧。有海绵车胎、大尺寸滚珠轴承导轮、稳定装置和冲击吸收避震器。还有,这可是『爆龙』的十万转马达哟。」
虽然没有人提问,但是星奈依旧滔滔不绝地说明。
……好、好个有钱能使鬼推磨,星奈利用金钱的力量完成了改造的极致啊。
「啐,笨肉也会耍这种小聪明……」
夜空忿忿不平地咂舌。
不过夜空的车子,也不是昨天在社办组装的那一台。
不知为何,是旧世代型的「皇后」(注42)。
「夜空,你怎么会有这么古老的车种?」
我不可思议地问着。
「……咦?你、你不记得了吗?」
「嗯?」
「哼……算了,反正你连自己朋友的长相都会忘记。」
不知为何,夜空一脸不悦地别过脸去。
……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看到夜空的车子,星奈轻蔑地笑了笑。
「哼哼,你以为那种弱不禁风的车子能赢得了我吗?」
「肉你闭嘴。」
叽叽叽叽——
注42旧世代暗指爆走兄弟上一个世代「四驱郎」的车种「皇帝」,同一时期的车种还有「地平线」、「太阳」等。
「吱呀呀呀—— !」
星奈的头发被轮胎卷进去,发出凄厉的惨叫。
……总觉得刚才只是夜空迁怒星奈而已。
就在这时候——
「哥哥,让你久等啦!刚才我因为去大便,所以晚来了一步!」
玛丽亚进入社办,雀跃地抱住我。
「嗯,不过这种事情不用报告没关系。」
看到玛丽亚笑得活力十足,我摸摸她的头。
「唔~终于出现了,可憎的神之走狗!还不离开吾之眷属!」
「啊,你是大便吸血鬼!今天我一定要用神圣之力消灭你!」
刚一见面,小鸠和玛丽亚就开始斗起嘴来。
我摇了摇头,一如往常地将她们两人拉开。
「对了,玛丽亚,你有带车子来吗?」
「嗯,我确实带来罗,你看!」
玛丽亚从包包里取出的,不是昨天我们一起组装的三二四驱。
「玛丽亚,你的车子怎么了?」
「是大便夜空教我的,车子里装了很厉害的机械喔。」
「……机械?」
玛丽亚手上的车子,从透明车身可以看到机械结构的零件。
相较于其他像玩具的三二四驱,看起来像真正的机械。
「唔~……老哥,那样根本作弊啦。」
看到玛丽亚机械感十足的车子,小鸠不甘心地拉了拉我的袖子。
「那、那个是……」
玛丽亚将三二四驱放在地上。
「啊哈哈,快,开始跑吧!」
「……」
……车子却没有反应。
「嗯~?为什么不会跑呢?」
玛丽亚一脸疑惑地歪着头。
「玛丽亚,这个……」
我轻轻将手放在玛丽亚的肩头上。
「这是没办法跑的车子啦。」
「嗯~?………………什么!」
玛丽亚带来的车子,是厂商得意忘形赶搭热潮所制作的「拟真迷你四驱」系列的「疾速蝮蛇」(注43)。
意思是这不是用来跑,而是装饰监赏用的三二四驱。
不过也不能怪玛丽亚会被骗。因为当时的确有小孩子天真买下来,以为这是以机械结构奔驰的车种……例如我。
「喝!你竟然敢骗我,大便夜空!」
「哼,这叫做计谋。比赛早就已经开始了,知道吗?」
「呼唔唔~~!」
「这台车借理科一下吧,理科帮你改造成可以跑的车子。」
理科出声对一脸懊悔地用力跺脚的玛丽亚说。
「嗯,真的吗?」
「嗯,交给理科吧。」
理科接过玛丽亚手上的车子,哼着歌离开了社办。
「咯咯咯……看来似乎不需解放吾之染血魔神之力了呢。」
小鸠得意洋洋地抿着嘴笑。
小鸠带来的车子是「魔鬼天蝎」。
注43拟真迷你四驱是田宫推出的一系列静态模型。将原作中各主角爱车的内部结构机械化,营造出逼真的感觉。疾速蝮蛇出自原作三国藤吉郎的疾速眼镜蛇。
这台是外观设计非常中二的反派车种。在动画版的设定中,这台车会从车体前端伸出刺针,破坏其他对手的车子。
「唔呶呶,这就是你的车子吗?大便吸血鬼!」
「咯咯咯……这并非车子……而是魔神(注44)……」
小鸠反驳玛丽亚,看来发音似乎有问题。
「……?你在说什么啊?那不就是车子吗?」
「呃!这、这不是车子,而是魔神啦!不是车子!」
「呃~?听不懂你说什么耶,车子不就是车子吗?」
「不是车子啦,写做魔神,念做车子啦(注45)』,白痴!」
「是魔人阿修达罗斯吗?」
「是、是有点像,但是不是啦白痴!」
小鸠对玛丽亚大吼,同时打开三二四驱的开关。
叽叽叽叽——
离开小鸠掌握的车子,以极高的速度冲了出去——
喀锵!
注44四驱车在原作的日文是machine和日文的魔神近音。
注45「写做〇〇,念做〇〇」,出自「濑户的新娘」中女主角的口头禅。
撞上墙壁的冲击力,让针从车体尖端刺了出来。
「等等……小鸠,那是什么啊!?」
当然,市售的三二四驱不可能会安装什么针。
「咯咯咯……吾忠实重现了原作的设定呢。」
小鸠得意洋洋地挺起小小的胸膛。
「为什么凡事三分钟热度的人会对这种地方特别讲究啊……喂、喂喂喂喂!」
魔鬼天蝎撞上墙壁翻转之后,转而朝我冲过来。
「噢哇!」
我赶紧跳开。
但是车子并没有停下来。再度撞上墙壁翻转后,针尖依然裸露在外面,在社办里像老鼠炮一样四处暴走。
「哇呀——它、它冲过来啦!」
「呜哇——老、老哥!」
「快想想办法啊,小鹰!」
「等一下,夜空!为什么你要拿我当肉盾啊!」
好一幅腥风血雨的地狱景象。
「叫我想办法……小鸠,究竟要怎么停下来啊!」
「呜呜~我不知道怎么停止啦!」
「是、是喔……」
一道冷汗划过我的脸颊。
……最后,在车子猛烈撞上墙壁损坏之前,我们一直在社办里东躲西藏。
☺
「咯咯咯……吾之庞大魔力似乎有些暴走了呢。」
「小鸠。」
叩。
「呜呜……老哥,对不起嘛,」
我轻轻敲了小鸠的头,小鸠才泪眼汪汪地道歉。
「啊哈哈!大便吸血鬼被骂了吧,哈哈哈!」
「好了,既然小鸠也在反省了,就原谅她吧。」
「小鸠鸠没关系啦,如果我被小鸠鸠督到的话,那是我自愿的!」
「呜鸣……」
听到星奈恶心的安慰话语,让小鸠吓得退避三舍。
总之,由于小鸠的车子已经报销,所以不参加比赛。
至于理科和幸村,
「理科不擅长运动,所以放弃。」
「就算是为了和大哥出游,但是我无法对大哥拔刀相向。」
各自表明了自己不参加的立场,因此参加比赛的只有我、夜空、星奈和玛丽亚。
玛丽亚那台很有机械感的车子经过理科改造后,变成了可以奔驰的车子。
「理科正好有实验中的AI晶片,就安装在车上了。这是以理科的思考模式所编译的AI喔。」
「怎么听起来有点糟糕……」
……应该已经腐了吧。
「对了,跑道在哪里?」
星奈问着。
「比赛不用跑道的喔,星奈学姊。」
「……啊?」
「越野赛可是三二四驱比赛的基本喔。」我说。
「咦?那么这些昂贵的导轮,不就毫无用武之地了吗!」
「算你厉害能发现这一点,肉。」
「鸣鸣,我的熬夜努力都付诸流水了啦……」
……的确,对于越野赛而言,导轮只会增加重量而已。
最后,赛道订为绕校舍后方庭院一圈,然后回到社办。
一般而言,这种短距离赛道跑一圈应该不需要一分钟吧。
不在校园里比赛,反而选择校舍后方,果然是邻人社的作风。
「因为校园里栖息着参加社团活动,汗流浃背的现实充。」
夜空忿忿不平地说着。
话说回来,在邻人社认真进行带有运动色彩的活动,这还是头一遭呢。
并排在礼拜堂入口的我佣,各自拿着一支手柄朝下的雨伞。
由于三二四驱只能往前冲,因此得利用雨伞控制方向。
「哼哼,我可是很擅长运动的哟——啊,正确来说,应该是『也很』擅长呢。」
「吵死人的罗唆肉……」
「咯咯咯……吾之眷属啊,为了被葬送在闇之彼端的吾之魔神,报一箭之仇吧。,
「大哥,我会在九泉之下帮你加油的。」
「好啦好啦,大家赶快各就各位吧。」
理科拿着比赛用的信号枪不断击发。
我们在白色的线前面排成一排,同时打开三二四驱的开关。
叽叽叽叽——————!
「小、小鹰……」
「嗯?」
「让人回想起当年呢……」
「嗯,对啊。」
我点头同意夜空。
当时的我们,也像这样排成一排玩着三二四驱。
玩到太阳下山,天色完全变暗为止。
想不到十年之后,我们会重温孩提时期的旧梦。
「Ready...Go!」
理科手上的信号枪一响。
叽叽————————!
玛丽亚的车子立刻卷起沙尘,迅速冲向彼端。
「哇,讨厌,等我一下!」
玛丽亚连忙冲上去拚命追赶。
「理科,你究竟做了什么改造啊……」
「真是奇怪了,马力已经调整过了啊。」
比玛丽亚慢了一拍,夜空和星奈也同时让车子起跑。
先采取行动的人是夜空。
「接招吧,粉碎G巨槌(注46)!」
嘎嚓!
夜空毫不留情地挥伞攻击星奈的车子。
「哎呀!」
星奈的『超声号』零件散落一地,飞得老远。
不过似乎没被一击必杀,车子一阵摇晃后马上继续开始奔驰。
「啐,竟然失手了……」
「讨、讨厌啦,夜空你突然做什么!」
「原谅我,只是手滑掉了。」
「骗人!你刚才不是还喊什么粉碎的吗!」
「哎呀,我的手又滑掉了!」
啪哒,叩喀!
夜空的伞再度袭击星奈的车子。
「呀啊!我的『小超声』!讨、讨厌!」
注46暗指原作中破坏者号的必杀技Hammer G Crash。
星奈连忙用伞防御自己的车子。
「哼,现在换这里疏于防御了。」
啪达,叩喀,劈啪!
这次夜空不攻击车子,转而攻击星奈。
「讨厌,好痛!你、你这样违反规定啦!」
「你太天真了,肉。肉搏战才是三二四驱比赛的真髓呢。」
夜空毫不留情地拿伞殴打泪眼汪汪的星奈。
「……我真的生气了,笨蛋夜空!讨厌,讨厌!」
「哼,区区一块肉竟敢反击,好大的胆子……」
「受死吧——!」
啪哒啪哒啪哒!
这已经和三二四驱无关,变成单纯的真人快打了。
「她们两个实在蠢到有剩……」
我丢下展开无意义大战的两人,自己一个人先跑。
「依照我们自己的速度前进吧,伙伴。」
我用伞轻轻敲了敲「四角箭X」的车身鼓励它。
「……」
刚才的举动有点丢脸……嗯。
当我直接冲到校舍后方时,终于见到玛丽亚的背影。
不过她的模样有点奇怪,站在园艺社的花圃前不知所措。
是不是追丢了刚才一马当先的三二四驱呢?
我暂且先用伞将车子停下来。
「玛丽亚,怎么了吗?」
「啊,哥哥,不好了啦!大便了啦!」
幼女修女露出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
「……啊,那的确很严重。等等,你刚才不是上过厕所了吗?」
「不是我要大便!那边才是大便!」
「咦?」
我朝玛丽亚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花圃的角落有一座略高的土堆。
「我的三二四驱衔到那里面去了……」
「唔……」
那不是土堆,而是园艺社负责管理的堆肥小山。
在圣克罗尼卡学园,会收集饲养动物的粪便,实践有机农法。
……一股直冲鼻腔的粪便臭味,连站在这里都闻得到。
「玛丽亚,我看你还是死心吧。」
「呣……」
玛丽亚鼓起脸颊。就在这时候。
从堆肥小山之中,传出一阵低沉的马达嗡嗡声。
「怎么了,哥哥?」
「呃,总觉得,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我的额头冒出冷汗。
不知为何,堆肥小山开始微微震动。
然后——
叽叽叽叽——————!
从堆肥中冲出一个黑色的块状物。
「呀——————!?是大便————————!」
「唔噢,危、危险!」
黑色块状物的真面目,是在猛烈飞溅大便的同时,疯狂爆走的三二四驱。
虽然我和玛丽亚连忙一左一右闪避——
「怎么……可能……!?」
三二四驱竟然中途来个大转弯,再度朝我们冲了过来。
「噢噢,为什么啊?为什么大便会追着我们跑啊?」
「我才想问这个问题呢……哇噢!」
好、好危险……大便差点就弹到我的制服裤子上了!
「哇呀——!大便别过来!去找哥哥啦!」
三二四驱一边飞溅着大便,同时追着幼女修女。
这台车子的行动……活像性癖特殊的变态。
「怎、怎么会这样,究竟……啊!」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理科好像说过车上装了自己的AI晶片……」
……这么说来,可能是因为冲进大便小山,造成某种奇怪的开关开启也说不定。
咕嘿嘿!咕嘿嘿嘿!
……总觉得连马达的声音听起来都很变态。
这时候,夜空和星奈追了上来。
「你这腐败婊子肉,赶快受死吧!」
「你才应该去死呢,笨蛋狐狸!」
两个美少女用伞将地面的砂砾洒向对方。
……真是一幅残念到极点的光景。
「夜空,星奈,不要过来啊!快逃!」
我大声喊着持续毫无意义争夺战的两人。
「你这肉屑闹够了没……等一下,小鹰好像在嚷嚷什么。」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欸,是真的。他在喊什么呢?」
夜空与星奈终于停止互洒砂砾,站在原地。
然后——
「那、那是什么啊!?」
她们终于察觉到一边暴走一边飞溅大便的三二四驱。
浑身沾满大便的玛丽亚,可怜兮兮地倒在一旁。
咕呵呵呵呵呵~!(※马达声)
「咿,变态……!」
「……肉,你去当肉盾吧!」
夜空用力将星奈往前推出去。
「我、我才不要!你才应该到前面去啦!」
唔咿咿咿……两个人互相揪住对方的头发。
「不要再闹了,赶快跑啦!」
虽然我开口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变态车袭击在两人前方奔驰的『超声号』。
星奈的爱车就这样惨遭辗过,一瞬间变成大便车。
「呀——————!我熬夜打造的小超声啊——————!」
嘿——呵呵呵——!(※马达声)
然后,变态车转而朝夜空并排疾驰的『皇后』伸出魔爪——
这一瞬间,夜空瞪大了眼睛。
「……我的『皇后』!」
夜空喊着,同时推开星奈往前跑。
「夜空!?」
「等一下,夜空!」
我和星奈异口同声地惊呼。
「不要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我眼前宛如慢动作一般播放。
奋不顾身冲出去的夜空挡在变态车前面,保护自己的车子。
三二四驱一边暴走,同时啪哒啪哒地甩着大便。
夜空露出觉悟的神情闭上眼睛。
然后——
「咿呀~~~~~~~~~~!」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校舍后方的庭院。
☺
……三十分钟后,在学园里冲完澡的我们回到了社办。
「哎呀,真是难为大家了呢。」
「你也该反省一下了吧……」
看到理科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我斜眼瞪了她一眼。
总觉得……还能隐约闻到一股从制服里飘出来的大便臭味。
「请大哥打起精神吧。想当年家康公与信玄公合战之时也曾经失禁(注47),应该说失禁才是真正男子汉的证明。」
「我什么时候失禁了啊!」
「大哥说的是……!」
注47一五七三年,武田信玄上洛时与德川家康在三方原爆发火战。德川军在兵为与士气不如武田军的情况下大败,据说家康因此吓到失禁。
幸村不知为何露出些许失落的神情。
「咯咯咯……愚蠢的神之爪牙,尝尝吾闇之魔雾的厉害吧。」
我身旁的小鸠,拿起除臭喷雾往玛丽亚身上喷。
「唔呀,你在干什么啦!你这大便吸血鬼!」
「咯咯咯……现在你才是大便呢。」
「对、对喔~!呜呜~!」
泪眼汪汪的玛丽亚,就这样被小鸠喷了一身除臭剂。
「嗯?这是什么啊,闻起来好香喔?」
「咯咯咯……受到闇黑物质污染的神之爪牙,让闇黑之力侵蚀你吧。」
「哼,好啊,没办法。即使是闇之力,只要能让臭味消失的话我就忍耐!」
虽然小鸠没有恶意……但是除臭剂的味道和大便的臭味混在一起,让玛丽亚浑身散发难以形容的怪异气味。
然后,我转而望向两眼无神,不断喃喃自语的夜空。
「大便,我是大便……不对,我是三日月夜空十六岁,不是大便……应该不是……」
「……」
即使已经淋过浴,看来她似乎还没从打击中恢复。
「欸,我说夜空……」
「小鹰……?」
我战战兢兢喊了夜空一声,只见她像丧尸一样僵硬地转过头来。
「那时候,为什么你要舍身保护『皇后』呢?」
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夜空不惜用身体阻挡也要保护三二四驱。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咦?」
「那一台是……小、小鹰你送给我的三二四驱。」
「…………啊!」
我终于想起来了。
那台『皇后』,是十年前和夜空分别之前,我送给她的三二四驱。
我在搬家的前一周,送给她做为别离的礼物。即使搬到远方去,我和小空的友情依然不变——这是那台车代表的意义。
结果,我还来不及告诉她我要搬家,就这样和她分开了。
「原来你一直保存着啊……」
「哼,哪有……只是凑巧没有丢掉而已。」
夜空羞红着脸撇过头去。
我也有点难为情地移开视线。
「结果,比赛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呢。」
「哼,算了,我才没有打算和你约会呢……」
就在这时候——星奈拿着小猪玩具跑过来。
「哼哼,笨蛋夜空,接下来就用这个『小猪羽毛球』来一决胜负吧!」
「……哼,好啊。我会让你深刻体会到自己是多么卑微的猪肉。」
「你说什么!我、我才要让你亲口说出『星奈大人噗嘻噗嘻』呢!」
「星奈大人噗嘻噗嘻(笑),这样你满足了吗?噗嘻肉?」
「唔呶呶……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呢!」
「哼,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的腐肉……」
夜空一脸不悦地嘀咕着。
不过她的嘴角,似乎却露出开心的微笑。
「你们真是永远长不大耶……」
看到夜空这样,我不禁苦笑。
……就这样,邻人社这一次的活动依然以残念告终。
不过——
这一段邻人社社员们一起玩三二四驱的时光,出乎意料的快乐呢。
对十年前的爱车小声地说了声「再会啦」——
然后我轻轻将『四角箭X』放回纸箱的深处。
【作者的话】志瑞佑
大家好,我是志瑞佑。(爱车是「破坏者G」)
这一次在平坂读老师的盛情邀请之下,参加了友少祭。犹豫其他之比老师的超豪华阵容&超级自我满足,让我下笔时也十分诚惶诚恐呢。不过有机会撰写自己最喜欢的邻人社社员,的确是非常有趣的经验。希望各位百度本篇作品的读者们也能体会个中乐趣。
「友少」的原作当然没话说,动画也超有趣的。不论是声音或画面,脸非常细微的部份都巨细靡地制作呢。每次看的时候都有新的发现喔。原作的那些场景和这些场景会如何表现呢,我从现在开始非常期待呢!
最后,再次十分感谢帮我绘制超棒插图的桜はんぺん老师,友少的责任编辑岩浅现实以及编辑部的各位,还有本次给予正规机会的原作者平坂读老师。
※听说平坂老师小学时代的爱车是「三角箭X」不知为何我能完全理解呢。
将棋超有趣的耶!
【NOVEL】相乐总
【ILLUSTRATION】カントク
某一天傍晚,当我一如往常出门筹措羽濑川家的晚饭时,看到商店街在举办摸彩活动。
持有活动店铺的一张收据,就能得到转一次摇奖机的资格。
头奖是夏威夷旅行,二奖是电动辅助脚踏车,三奖是最新游戏机,四奖是库存处分玩具,最后是人人都有的参加奖。
「……唔。」
我拎着购物袋来到抽奖站。
希望各位不要误解,我并未期待自己有什么意外的幸运。
抽奖永远是杠龟的机率大于中奖的。
就像闪烁在夜空的星星,或是隔壁座位的同班同学一样,都在遥不可及的距离。究竟是对方原因不明地全速远离我呢,还是只有我的隔壁座位永远空着不自然的距离呢……可恶。
抽奖也是这种残念至极的东西。
所以最好一开始就以参加奖为目标。
反正口袋面纸这种东西永远不嫌多。不仅省下买盒装面纸的功夫,对家计也有帮助。只要这样想,就算运气再背也不至于感到残念了吧。
「好啊,真亏我想出这么完美的主意……!」
「咿、咿咿!」
我不经意地舔了舔嘴,视线正好与抽奖站的大哥交会,对方立刻退避三舍。
不行不行,对方说不定会认为我是危险分子呢。
我连忙尽可能挤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同时解释:
「我只是想到可能会中大奖,才会不小心喜出望外……只要转这个手把,就一定会得到什么奖品吧?」
「恭恭恭恭恭喜您!您中了四奖!四奖就很好了!我们只有四奖能马上送给您!四奖送给您请您高抬贵手高拾贵手……!」
「……咦?」
在我旋转摇奖机之前,抽奖站大哥自动帮我转了一颗蓝球。只见他连手腕都在抖,死命地摇着中小奖的铃铛。
抽奖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全自动系统啦?
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我还是收下了奖品。
……过几天,抽奖站就因为『被金发小混混盯上』这种原因而关闭了,真是难为他们了。
不过,对于残念至极的抽奖而言,若说什么事情最残念的话。
就是难得中了奖(?),
「……这个,我们家已经有了耶……」
家里却早已有了和奖品一模一样的东西。
这篇故事就是始于残念的抽奖,在邻人社上演的残念事件——
☺
放学后的社办。
「——所以,你从无辜的商店街商家手里抢来的,就是那个?」
「我哪有抢啊!这是抽奖抽到的,不要说的这么难听行不行。」
「啊~好啦好啦。也有这种设定呢,有喔有喔。我知道我知道(笑)。」
金发碧眼美少女柏崎星奈,说话的口气让人听起来不太爽,同时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那个』。
正方形的大盘面,加上立方体箱子,里面装着四十枚五角形的棋子。
——也就是一套『将棋组合』。
「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价值,但是这套将棋满豪华的呢。既有木雕,棋盘也很厚。」
「我说过啦,我已经有一模一样的东西了。所以我觉得可以放在社办,无聊的时候下下棋。」
反正这里早就有衣柜,连电视与餐具橱都搬来了,谈话室早就变成了私有空间。
所以就算再放个将棋棋盘和棋子,也不会有人抗议吧。
「要下棋,谁和谁下啊?」
「当然是我和我自己啊。」
「咦?」
「咦?」
星奈不解地眨了眨眼,我也跟着眨了眨眼。
「……将棋不是两个人玩的游戏吗?」
「我从来没有两个人玩过。」
将棋是一个人的游戏,其他的玩法我通通不知道。
「噢,是吗……」
「虽然我专门下残局将棋,不过有时候也会来个左右互搏。以暴力进攻的右手『硬派流』对战铜墙铁壁的左手『激辛流』。一进一退的攻防战中,以右手而言的战绩是二十七胜五十四败。右手似乎无论如何都会在末盘出现诡异的失误呢……为了克服这一点而发明的战法是——」
「是吗……」
我滔滔不绝叙述羽濑川家A级顺位战中,右手与左手激斗的辉煌历史。听着听着,星奈却一脸哀戚地低下了头。
「其、其实出乎意料的有趣喔!虽然经常被别人轻视,说我老气横秋陈腔滥调活像老头子,不过玩起来很深奥,最适合打发时间了呢。」
「你会被轻视的原因并不是将棋哟。虽然这样你太可怜了,让我不好意思开口解释,该怎么说呢——」
「……别说了。
「原来你可怜到一个朋友也没有呢,噗噗!」
「知道了啦,别说了!」
……对啦,没有人愿意和我下棋是事实。
「——原来小鹰,」
「嗯?」
「你喜欢将棋啊。」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黑短发的美少女——三日月夜空连头也不抬,啪啦啪啦地翻阅杂志。
今天的邻人社社办,只有我们三个人。
刚才明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整个人埋进沙发里的夜空,似乎还是将我和星奈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嘛。
「嗯,算是吧。其实我满喜欢的,还经常下呢。」
「……是吗?」
我以前都不知道呢。夜空自言自语般低声说着。
接着夜空故作镇静地站起来,伸手摸了摸桌上的将棋盘。
然后将棋盒翻过来,以不太自然的动作戳了戳散落的将棋。
「难道说,夜空你也会下将棋吗?」
「只知道规则而已。我最讨厌这个游戏了。」
「咦?为什么?」
「……我记得王将的同围,像这样聚集了这么多棋子吧。」
棋盘上配置了金将、银将、桂马、香车、飞车与角行,此外还有许多步兵。
夜空缓缓地用力压着王将,
「一个不起眼的小小棋子居然是现实充,而且还是光靠一个人什么也办不到的无能废物。更过分的是这个腐败废物还让部下去送死,自己一个人抱头鼠窜。为了成就这种垃圾现实充而战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然后劈哩啪啦骂了一顿。
「拜托……你对将棋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我不是恨将棋。只是对一个被一群白痴走狗簇拥而自以为了不起的蠢蛋,给予正确评价而已。」
「是吗……」
对游戏棋子竟然抱持这么深的恨意,夜空好恐怖。
「不过,小鹰。」
「嗯?」
「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些现实充蠢蛋,并且愚弄他们,倒也不是那么无趣……」
「什么意思?」
「……就、就是说,如果你想要玩这种屠杀现实充的游戏,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两、两个人一起玩,感觉似乎也不是那么糟……」
夜空别过脸去,卷弄着自己的浏海。发尖弯弯曲曲,复杂地纠缠在一起。
什么叫做屠杀游戏啊,好可怕……
「欸,小鹰,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将棋?」
刚才盯着说明书看的星奈,视线直直盯着我看。
「啊?」
「刚才你说右手和左手一起玩,听起来真是可悲……应付愚民的需求也是贵族的义务哟。」
星奈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口气,视线再度回到说明书上。
「虽然我现在还在摸索规则,不过下星期之前我会学起来的。我可是和神一样全知全能的哟?任何事情我都可以达到尽善尽美,总是会有办法的嘛。」
「完全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不过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很可靠……」
听星奈这么说,我在脑海里想像。
和自己的朋友下将棋,跨越某条世界线进入的新世界。
——噢噢,似乎很有趣呢,我忍不住拍了一下膝头。以前我一直以为将棋是一人游戏,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和任何人对战。
「对了,要不要找幸村和理科她们一起玩?玩的人愈多愈热闹,这样不是很有比赛气氛吗?」
「……幸村她们吗……」
「嗯?」
「……好啦,也不是不行。」
星奈露出微妙的表情,然后轻轻耸了耸肩。
「啊……呃……」
在星奈的身旁,是一尊面朝着完全不同方向,呆立在原地的铜像。
「对了,夜空要不要一起参加?」
「咕唔唔唔唔……!」
我顺势邀请她,只见夜空头也不回,肩膀不停地颤抖。
她紧紧捏着浏海,眼睛微微泛着泪光。
「怎么样?不要吗?」
「哪有,我才没说不要呢!既然参加,我就要给你们好看!」
夜空像是自暴自弃的野猫一样,扯开嗓门大声宣告。
☺
周末。
我在家里的客厅,仔细读着刚买的将棋书籍。
为了和某人玩游戏,因此下苦工研究新战术,是一种喜悦。如果有人沉迷于任何游戏的话,应该都品尝过这种快感吧。
就像安排旅行计划特别愉快一样,或许对局也是相同的道理,这一瞬间才是最快乐的部分吧。
「咯咯咯……吾之眷属啊……不可受到现世无谓之咒言蛊惑,忘却汝在常世应尽之本分……」
看到小鸠百般无聊地坐在旁边,我让她瞄两眼手上的书。
「……摇荡在异界的深海中,追求吾永劫之知性吗……咯咯……咯……哇咧!?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游戏啊!」
「果然……」
看到小鸠的脸像吃了涩柿子一样揪成一团,我不禁苦笑。
以前我也曾经试着教小鸠下将棋,但是不论怎么努力,小鸠就是无法从『夹将棋(注48)』更上一层楼。这本来是非常有趣的游戏耶。
「这次我们要在社办下将棋,小鸠你就不要参加吧。」
「……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
「嗯,所有人。」
「哩……」
小鸠的苍蓝瞳眸透露出不满盯着我看,纤捆的脚啪哒啪哒地晃着。
「只要学会一招半式就可以参加啦。」
我指着书的目录给她看。
「你看,有很多棋路喔。例如居飞车、袖飞车、右四间飞车、愉快中飞车、魔界四间飞车、面向美利坚飞车。」
注48夹将棋,双方各使用九枚步兵,只能在棋盘上纵横移动。若用自己的棋子将对方的棋子夹住,则可以吃掉对方的棋子。先将对方的棋子吃到剩下五枚者获胜。
「就是因为有这么多,才让人搞不清楚……咦!?老哥你再说一次!魔界什么!?」
「嗯?噢,魔界四间飞车,书上写的。」
根据书上介绍,这是某个业余爱好者所开发的奇袭战术。
让金将一马当先冲向前线的怪异战术,开发者说这是恶魔传授给他的技巧。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还有、还有其他类似的吗!?」
「其他类似的……我看看,有千年包围啦,恶魔一间飞车啦,天空城啦,无敌宇宙战法啦,白色来亨鸡特别战法(注49)等。」
念着念着连我都觉得有点害臊。原来将棋用语居然也有这么中二的品味啊。
不过这些中二名称,似乎深深引发了小鸠的兴趣呢。
她钻进我的胳膊里,一屁股坐下来,开始贪心地啃起书本。
「……下星期要来吗?」
「……咯咯咯……吾身为夜之王,必将率领浩荡闇之大军,让愚昧的昼之种族尝到绝望的滋味……」
小鸠的眼神闪闪发光,看来她是认真的。
注49以上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棋谱。
要是早点买下这种书就好了,我心想。
☺
到了星期一,邻人社所有社员都集中在谈话室。
也就是总共有七人……奇数耶。
「只要找人当种子选手,不就正好可以举办锦标赛了吗?」
在理科的提议下,我们猜拳决定比赛的组合。
「跳过第一回合吗……」
最后由我担任第二回合登场的选手。
不过没关系,看别人下将棋也别有一番风味。有多少年没有看过右手VS.左手以外的对战了呢。
黑板上画着即席的锦标赛程表。第一回合的顺序是:夜空与玛丽亚、星奈与小鸠、理科与幸村,以及右端的种子选手我。
阵仗排列出来,就像真正的将棋赛事一样壮观呢。
即使还没轮到自己比赛,我都觉得比平常更加兴奋雀跃。
○第一回合第一场 夜空VS.玛丽亚
「啊哈哈,我很会下将棋喔!这就是脑袋好的人和脑袋装大便的人彼此的差别啦!我可是无敌的天才呢!」
玛丽亚摆好我军的阵容后,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膛。
虽然棋子的摆放位置都跑到棋盘格子外,不过起始配置很完美,飞车和角的位置也放对了。
「你有下过将棋吗?」
「以前下过!虽然对手自夸能一秒钟计算三亿步,不过和我比起来根本逊掉啦!就是个大便渣!不过我一直叫别人大便大便,到后来就没有人跟我玩了呢,哈哈哈~!」
「这不能怪别人啊……」
「好久没有把别人打成大便啦!」
玛丽亚天真无邪地笑着,情绪嗨到最高点。
我有听说过,能力太强的人在人际关系上会遭到众人的孤立。从小就不断跳级的天才修女玛丽亚,从她所遭受的孤独来看,她的实力可能是货真价实的。当然,我没什么能力却也被别人孤立……
至于对手夜空,
「这样吗……?」
连下出第一步棋的手,都战战兢兢地发抖。
夜空到现在还捧着附赠的说明书不放,确认棋子的移动方式。她每下一步就来回比较棋盘与说明书,而且才下了三步就开始叹气。
「……糟糕,为什么我会将桂马移动到这里来呢。」
「啊哈哈!夜空是个大笨蛋!看我逮住大便夜空的王将,打成一坨大便!」
「唔……」
玛丽亚从序盘就挟着优势进攻,夜空却只能揪着一张苦瓜脸束手无策。
两人实力的差距显而易见。
在将棋的世界中,飞车&角行具有暴力级的压倒性力量,因此善用大驹(注50)是序盘的铁则。
但是夜空却突然用桂马锁住了自己的角行。连基本规则都不懂的初学者,是不会受到胜利女神青睐的。
「看来夜空认输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了……」
「——那可未必喔。」
听到我的喃喃自语,不知何时站在我身边的理科摇了摇头。
注50大驹,指能力很强的棋子。飞车等于象棋的车、角行等于西洋棋的主教,因此是十分强力的攻击单位。金将、银将、桂马、香车和步兵则因能力较弱,而被称为小驹。
「为什么?玛丽亚的飞车已经快杀人敌阵罗?」
「不,夜空桂马的阵形——」
理科三缄其口地指了指棋盘,示意要我仔细看。
夜空还是老样子,彷佛快沉到地底般叹了一口气。
「看来只能用这个步兵突击了……啊,这样不就白白送死了吗?笨蛋……」
「啊哈哈!自己跑来送死我就不客气啦!越吃越过瘾好好玩喔!」
「可恶,虽然用桂马进攻,但这次再被守住的话就无计可施了……」
「夜空真是老实呀!看我守住啦!真是轻而易举呀哈哈哈!」
「……………下好离手了吗?」
瞬间,夜空出手一着。
电光石火地发动角行交换(注51),立刻将角行下在棋盘的角落,好个王手。而且还可以抽玛丽亚的飞车。
换句话说——这是一手让人措手不及的王手飞车(注52)。
注51将棋战法之一,彼此吃掉对方攻击力高的角行。由于将棋有一条「持驹」的规则,亦即吃掉对方的棋子可以拿在手上;之后放回棋盘上变成自己的棋子。所以双方交换后的角行,就变成随时可以回到场上的伏兵。
注52王手飞车,意同象棋的将军抽车。
「呀——————!?」
慢了半拍的玛丽亚忍不住尖叫。
「我、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一手啊!难道什么无计可施快完蛋了都是骗人的吗!?」
「你在说什么?我刚才早就劝告过『你』快完蛋了,『你已经』无计可施了,看来你似乎没有听懂呢。」
「谁听得懂你在说什么啊!你又骗了我对不对!?你好卑鄙喔!夜空最卑鄙了!大便!臭大便夜空!」
「好了啦,赶快下吧,现在换你了。」
夜空将说明书丢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地手撑着头。
仔细一看,她的嘴角还微微松弛,露出坏心眼的笑容。原来她早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
「……那是自古流传的一种奇袭战法,叫做『鬼杀』。」
理科紧紧抱着我的手臂,偷偷和我咬耳朵。喂,脸靠太近了啦。
「而且为了让玛丽亚容易上当,似乎还改编成夜空学姊流了呢。或许她为了这一刻而下过不少苦工喔。」
「成果就是奇袭战法和扮猪吃老虎吗……」
从某方面来看,或许的确可以算是她的风格吧。
一反刚才门外汉的模样,和说明书一起脱下假面具的夜空准确地进军。看来她实力并不弱嘛。
不久,棋盘上就化为腥风血雨的地狱。
「来,王手。又吃了一只没用的棋子。真伤脑筋呢,棋台(注52)都快放不下了。」
「呀~!我输了啦!输光光了啦!输得落花流水了啦!」
「拜托,还有地方可以下好不好。给我下到最后一步,杀的你片甲不留再死吧。」
已经丢盔弃甲的玛丽亚,荒凉的战场上只剩下几只零散的小驹。夜空的大驹就像压路机一样,毫不留情地辗过去。
不管玛屠亚怎么认输求饶举白旗,夜空却坚持不肯宣告胜利,没完没了地折磨,持续羞辱她。
这种下棋的方式只会害朋友跑掉吧……
直到分出胜负为止,她们又足足下了二十分钟。大家都看腻了,各自跑去看书或玩游戏。
下了好几百步,将对手所有棋子吃掉的胜利者说出感想:
「真是一场无聊的胜负。将棋就是这么无聊的游戏。」
注53在将棋中,吃掉的对方棋子是公开资讯,因此有一个摆放自己吃掉棋子的台座。
就这样。
「我输的好惨……真的,输的太惨了……将棋好恐怖将棋好恐怖将棋好恐怖……」
玛丽亚精疲力竭地倒卧在地板上,肩头彷佛被梦魇缠身般抖个不停。
看来短时间内她应该不敢再碰将棋了吧……好不容易有机会成为对手的说。
「……学姊辛苦了。这一局宛如那位十五世名人再现一般呢。」
「哦,你真是博学多闻啊。」
「听说他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对战时,会用尽手段打击对手的内心,让对手再也不敢对自己张牙舞爪。在男男调教玩法排行榜当中,那可是名列前茅的剧情呢哈啊哈啊……」
「我真是傻了才会问你。」
我为自己一瞬间的佩服感到丢脸。
☺
○第一回合第二战 星奈VS.小鸠
「咯咯咯……回去吧……」
看到小鸠蹑手蹑脚想溜出社办,我连忙抓住她。
「等一下!事到如今你还想去哪里啊。」
「但是老哥,你看啦……」
小鸠哭丧着脸所指的,
「别担心哟!这一点都不会痛的,应该说姊姊会温柔对待你的哟!让姊姊和小鸠鸠展开一场热情激情高兴高潮的姊妹对局吧!」
说话的是坐在棋盘前大喘着气待机的星奈。到底要我讲多少次啊,你什么时候变成她姊姊啦。
我不理会星奈,跪在小鸠面前。只有我知道,小鸠的红蓝异色瞳眸下出现了黑眼圈。
「昨天你不是难得熬夜,拚命看那本书吗?难道你想让辛苦学起来的战法付诸流水吗?」
「呜呜呜……」
「那招叫无敌包围战吧?你不是学了一招似乎满强的防御战法吗?现在可是好好教训她的时候喔,乖。」
「……的确,秘藏在吾身上之魔力正在猛烈咆哮……但是……呜呜呜,为什么老是会这样啊……」
小鸠紧紧咬着嘴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来。
但是这已经比以前进步许多了。以前的她总是大喊「不要!」,不管怎么拉都拉不住。
……只不过,她坐的位置和棋桌之间的距离大的很不自然,看得出来她极力与星奈保持距离。
对局一瞬间就分出了胜负。
小鸠准确无比地摆出无敌包围的阵形,然后华丽的炸裂。
……换句话说,小鸠彻彻底底惨败。
所谓的无敌包围根本名不副实,被归类为最弱的花式包围战法。那本书真烂,一点用处都没有。难怪会在二手书店廉价出售。
「想不到,将棋原来这么简单呢!受到上天青睐的我,果然具备各式各样的才能吧?」
星奈陷入陶醉的极致。
她醉心地俯视着满意的结局盘面。
「我的龙与马(注54)将小鸠鸠的王将夹成了三明治呢!我和我自己将小鸠鸠夹在中间罗!舔舔小鸠鸠的王喔!我和我自己从两边舔舔小鸠鸠喔!还可以感受到小鸠鸠的余温呢,噗呼呼!」
注54将棋的另一项特色。棋子满足特定条件后,可以将棋子翻过来升级。原本只能直走横走的飞车升级后变成龙王,可以斜着走一格;只能斜走的角行升级后变成龙马,可以上下左右走一格。
「恶心死了。」
「好痛!?」
如果夜空没有拿苍蝇拍巴下去的话,小鸠使过的棋子大概真的会遭到星奈蹂躏吧。
「呜呜……我以后再也不要玩这个了啦……」
小鸠几乎是哭着逃出谈话室的。
好不容易记住的棋子走法、包围王将的方法,全都白费工夫了。小鸠对星奈的好感度再度往负值移动,而且以后大概再也不会和我下将棋了吧。
「……总觉得和原本想像的光景完全不一样……」
原本应该是快乐的活动,却觉得好像只是在量产将棋厌恶者。
「星奈学姊虽然看起来不正经,但是的确有依照棋谱喔。」
理科再度抱紧我的手臂低声细语。就说你的脸凑太近了啦。
「小鸠的阵形会这么快兵败如山倒,是因为星奈学姊有依照基本棋路下。不过完整背下棋谱,并且完美重现棋谱可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她和夜空学姊一样,不,说不定懂的比夜空学姊多呢。」
「是吗?……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因为她们两人只要一较上劲,就会全力以赴。
这股热忱似乎也发挥在将棋上了,让我有点高兴呢。
我一个人笑了笑,然后不经意地转头。
「对了,理科。从刚才我就发现,你似乎知道满多的呢?」
「对呀。像是将棋或西洋棋这种双人零和有限确定完全情报游戏,是科学家的嗜好喔。」
「双人零和……什么什么?」
「这是游戏理论的用语。为了恊助开发人工智能,理科曾经深入研究过。不过,自从知道直接拿人脑来转用比较有效率后,就好一阵子没碰了呢。」
「……哦。」
听起来似乎会被卫道人士围剿,所以还是别问的好。
「所以说罗,小鹰学长。」
「嗯?」
理科意有所指地指着嘴角,视线往上瞄着我。
「要不要用理科的媚惑穴熊技巧,来场夜晚的一手之『插』呢(注55)?」
「才不要。」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我连这是不是必杀台词都不知道。
注55皆为将棋术语。「穴熊」是一种固若金汤的防守战法;一手之差的意思是在终盘厮杀过后,以一步的差距让对手认输。
「呿,学长真不解风情。不过只要赢了第一回合,下一场就会碰到学长了吧?」
「……大概吧,如果你能赢的话。」
「理科相信命运的红线喔。学长也赶快将脖子洗干净身子打理好床铺铺好等待理科吧!」
理科用力拍打我的背,烦死了。
☺
○第一回合第三战 理科VS.幸村
——对局才刚开始,我就紧张地吞着口水在一旁观战。
刚才应该有提到过吧。
理科下棋的手势,完全就是经验丰富的棋士。
伴随着有些悦耳的棋声,行云流水布下的包围阵,和幸村阵形成美丽的点对称。
「这应该是『相矢仓』吧……」
不论生手或职业棋士,长时间广泛受到欢迎的战法。
根据昨天看的那本书,似乎还有一句『矢仓是将棋中的纯文学』的名言。由于相矢仓的将棋经常展开激烈的攻防策略,因此需要缜密的判断能力。
「…………」
「…………」
理科和幸村两人都沉默不语。
两人都率领着阵容井然的步兵,以认真的眼神,在棋盘上对话。
不知不觉中,连在旁边观战的我也都看得手心流汗。看来这场胜负精采可期啊。
正当我这么想。
「嘿,突击喔。」
理科突然将角行下在空无一物的地方。
「嗯?哎呀?」
「不合常理呢,」
我疑惑地眨了眨眼,幸村也同样不明就里吧。犹豫了几秒之后,幸村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将角行提起来。
「哎呀,被吃掉了呢.呵呵。」
理科的眼神闪闪发光。然后她随即提起自己的飞车,宛如闪电般袭击幸村的阵地。
对了,这会不会也是奇袭战法啊!?
「……嗯?」
虽然我这么想,结果这只飞车一样是白白送死,
幸村的棋台上,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飞车与角行。
「理科,你究竟……」
「以结果而言还算OK——」
理科的声音藏不住笑意。
「自己的飞车和角行被对手活捉,学长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吗?」
「难道……」
「监禁凌辱调教物来啦!一想像在受尽奸污下最后堕落的贞洁双胞胎军人,理科就快潮吹升天啦啊嘿~」
「……」
我已经不想再和这个两腿不断摩擦的腐女说半句话了。
『以结果而言还算OK』,根本就是在耍蠢嘛。
「……学长那是什么眼神啊!」
「我哪有。」
「理科说自己以前研究过,可没说理科很会下棋喔!世界上总有人不管怎么念书就是念不好的嘛!因为当着小鹰学长的面,想表现一下优点却得意忘形的理科真是笨蛋!笨蛋笨蛋!」
输了还恼羞成怒。关我屁事啊。就在理科单方面的自爆恐怖攻击结束后。
「……我什么都没有做呢。」
幸村还是一样面无表情,不过却微妙地露出无精打采的神色低语。
大概是消化不良吧……
「反正……什么也没有做……这件事情你还是做了啊。」
我随口安慰幸村。幸村想了想之后。
「『其徐如林,不动如山』。这两句话是否真的出自信玄公手笔姑且不论,不过真正的武士之魂已经透过我的手指表露无疑,大哥想说的就是这些吗?真不愧是大哥。这些对将棋有高深造诣才能领悟的箴言,我就心怀感激收下了。」
「啊,对,嗯。就是这样。刚才那一局,的确可圈可点喔。」
「承蒙大哥褒奖,真是感激不尽。」
她谨慎地抬头看我,然后柔和地点了点头。
……算了没关系,能鼓励别人的感觉也不坏。
☺
○准决赛第一战 夜空VS.星奈
第一回合结束,现在还剩下夜空、星奈、幸村,还有我。
感觉晋级的人都是实力者呢……这样说似乎有点往脸上贴金。
终于来到准决赛了,夜空却说她需要一点时间。
「虽然我不可能输给那块区区的肉,不过不知道她会动什么卑鄙的手脚。她可是会为了求胜而不择手段的乳牛呢。」
「啊?你在说使用奇袭战法的你吗?」
「输给卑劣肉的卑鄙奇袭最让人不爽了,我去思考一下对策。稍微休息一下吧。」
「等一下!为什么是你决定啊!」
「哎呀,今天的虫子怎么这么吵闹呢。等一下再见啦。」
夜空完全无视强烈抗议的星奈,离开了谈话室。
「……学姊似乎有点焦急呢。」理科说。
看来刚才那盘星奈伲小鸠的对局,让夜空产生了微妙的危机感吧。
星奈的攻势的确很漂亮,虽然是临阵磨枪,不过依然让人感受到她相当聪明。
「她还是一样为所欲为呢。」
星奈叹了一口气,
「不过,需要思考对策吗……她居然会为了我,思考专门对付我的对策呢……呵呵……」
一脸满足地自顾自的微笑。
「——实在太慢了啦!」
结果一个人微笑的星奈,就这样被放了一个小时的鸽子。
看到夜空终于回来,星奈忍不住拍桌子抗议。连邮件和电话都不接,难怪她会生气。
但是夜空将星奈的抗议全当成耳边风。
「现在也没什么时间了,对局加上一步五秒的限制吧。」
「啊!?是你害我白等这么久的,不要自已乱决定好不好!?」
「真是的,腐败有机物就是这样。看来你似乎跟不上智慧生命体的思考能力呢。说不定对你而言,五秒钟连呼吸都不太够呢……」
「我什么时候说不够了啊!?我可是文武双全、才色兼备、天上天下最强无敌呢,五秒钟就足以思考好几步了啦!」
「你不用逞强了。我就委屈点配合你这块肉的等级,慢吞吞的慢慢下。你尽管安心地完成氧气与二氧化碳的交换吧。」
「唔呶呶……好啊,五秒就五秒!你可别牛皮吹大了哭出来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锋。
因此夜空与星奈的对局摇身一变,变成五秒钟内要下一步的高难度比赛。不过这时候还想尽办法弄哭对方,她们两人关系真差啊。
「赶快下吧,我要倒数了哟!五!四!三!」
「不要一直吵啦。五,四,三。」
「五,四,三,哎呀呀夜空该不会举棋不定吧?二!一!」
「声音太大了啦,嘴巴闭起来不准呼吸。换你了喔,三,二,一。」
「为什么是从三开始倒数啊!?」
两人不断催促着对方,同时盘面上你来我往地交锋。
「——好像岩流岛决斗呢。」
幸村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低语。
「岩流岛?宫本武藏的岩流岛吗?」
「真不愧是大哥,你知道这个典故吗?夜空大姊头故意迟到,而且还强迫星奈大姊头接受自己开出的条件。面对实力可能比自己强的对手,就要和对方互揭疮疤。这是五轮书(注56)上记载的,」
「原来如此……」
夜空的确有可能会使出这一招。
对于所有游戏而言,攻略永远都是成为最强的捷径。
如果对手(星奈)是针对攻略下过苦工的王道,那么邪道(夜空)唯一的胜利方法,就是以险招出奇制胜。
注56宫本武藏所写的武道书。
「——哼哼,我早就看穿你打的算盘了。」
「……咦?」
「我早就知道,一步五秒的规则是你黔驴技穷下的孤注一掷了。不过哟——就算这样,我还是会赢的。」
星奈头也不回地说着。
「看到刚才的对局,我可以确定,夜空你多半是自学的吧?就凭史黛拉指导我棋艺这一点,我知道的将棋诀窍就比你多。我会向你证明我究竟有多强哟。」
棋盘上响起的高亢棋声,透露出绝对的自信。
星奈选择的战法是『右四间飞车』。
这一招连初学者都能轻松掌握攻击棋路,同时还具有惊人的破坏力。让飞车、银将、桂马角行瞄准一点突破,是超攻击型布阵。
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像磨得发亮的白银之枪。
我买的那本书也写说,这招适合都是生手的双方一击定胜负。也难怪星奈这么自豪,她可能已经完全掌握了要诀。不过像这种情况,再一次得证的应该是史黛拉的万能吧。
「……连自己动脑思考都不会的肉还敢大言不惭。这种游戏哪需要什么诀窍,只是不断勤脑动脑再动脑而已,就这样。」
相较之下,夜空每一步的棋声都十分微弱。
她在棋盘上滑动棋子所布的阵形是『雁木围』……应该是。
将金将、银将、飞车和角行全部集中到王将身边,以异常密集的型态专攻防守。完全不考虑棋谱,也不管棋路究竟是好还是坏。
如果要比喻的话,就像染满血污和泥沙的精铁铠甲。
只有自学才能下出这种对星奈专用的防守阵形吧。她们两人究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冤家,还是两个水火不容的死党呢,真让人愈看愈糊涂。
「讨厌,讨厌!不要再垂死挣扎了,在全知全能的我面前俯首称臣吧!」
「哼,看来你的攻势已经山穷水尽了吧?腐朽灭亡吧,肉牛!」
局势陷入一片混沌,让人目不转睛地盯着。
四路相交的冲突不知何时扩散到整个盘面,星奈不断从各路发动攻势,夜空则拚命挡住星奈。两人不断吃对方的棋子,你来我往的交锋,展开超越善恶的激斗。
号称最强的白银之矛,与理解最适之路的精铁之盾,永远势均力敌。
每一步都要在三秒、两秒、一秒之内出手,两人的手在棋盘上交错,下棋声宛如节奏乐一般。啪哒,嘶嘶。啪哒,嘶嘶。啪哒,嘶嘶——
这股听起来有些舒坦的音乐,让我陷入不可思议的错觉。
总觉得——好想继续看她们两人对战呢。
如果持续下去的话,说不定能完成惊世棋谱呢。
一旁的观战者我甚至产生这种幻想,但就在此时。
啪哒,嘶嘶。啪哒,嘶嘶。啪哒——
「——我赢了。」
夜空突如其然地停下棋步。
「…………啊?」
星奈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不解地歪着头。
「睁大眼睛看你的棋台吧。」
「什么啦……?」
「你有三枚角行。理论上应该只有两枚而已,所以你犯规输了。」
「……啊?什么啊!?为什么会多一枚!?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反正一定是为了耍贱,偷偷从家里带来的吧。呼!受不了受不了,真是天性卑鄙的腐肉啊。」
「我、我说过我真的不知道了嘛!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我管你为什么会这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你犯规,你这伪造产地肉。」
被夜空口出恶言一把推开,星奈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抓着夜空。
三枚角行当中,只有一枚,棋子的字体和颜色与其他棋子不一样。
……我看的很清楚。
刚才那场一步五秒的酣战,星奈两眼炯炯有神,将全副精神放在棋盘上。
夜空抓准这个破绽,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从星奈的死角,偷偷放在星奈那边的棋台上。
刚才长达一个小时的休息,不是为了让星奈焦躁不安,更不是强迫星奈接受限时比赛的条件。看来只是为了从某处弄来类似的棋子而已。
该怎么说呢,没看过这么阴险的招数……
「呜呜呜,这种结束方式太过分了啦……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点,就能享受到乐趣了呢……夜空大笨蛋!」
星奈哭着飞奔出社办。
……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讨厌将棋的人了。
刚才热血沸腾的感觉彷佛幻影一般,就这样消散无踪。
「真亏你想得出这种贱招……」
我低声说着,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为求胜利当然不择手段。」
夜空一脸骄傲地呛我。
不过她的指尖却彷佛犹豫不决地微微晃动。她朝星奈身影消失的走廊走了几步,然后又像回心转意般停了下来。
「……先妨碍我的人是她才对。只要我连战皆捷的话,这次就一定能和小鹰——」
「嗯?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夜空撇过脸去,再度卷弄着自己的浏海,脸颊上浮现一抹红晕。
我似乎隐约见到,染满血污与泥沙的幻想之拳正聚紧握着,似乎在期待什么一般。
☺
○准决赛第二战 我VS.幸村
对局终于只剩下两场了。
……不过我也察觉到,还有心情下将棋的人似乎也少的可怜。
不过没关系,我只要为了我而战就行了!
洒棋子(注57)决定先后顺序之后,幸村深深鞠了一躬。
注57将棋决定先后顺序的方式。双方各取出五枚步兵洒在一旁,正面朝上数量较多者先。
「能有这份荣幸和大哥下棋,是我如白驹过隙般的缥缈生命中至高无上的光荣。我会粉身碎骨尽力与大哥对局的。」
「其实你不需要粉身碎骨啦……」
虽然我随口回答了一句,不过幸村的腰杆依然如直尺般笔挺,对局态度丝毫没有改变。看到她端坐专心在棋盘的姿势,彷佛意识已经潜入了八十一个格子之中。
然后我也一样。
「原来如此,你用步兵挡我吗……好!那我就用银将双抽(注58)!」
我的胸口热血沸腾,一股连指尖都麻麻的紧张感流窜全身。刚才萎缩的热情又急速回来了。
将棋真是有趣呢!
以前右手VS.左手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会知道对手下一步要走哪里。绝对不会超出既定的轨道,只觉得将棋盘就像分隔成九乘九的鸟笼世界一样。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
幸村会将手伸向我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下出超乎意料的一步。这时候整个世界就会剧烈变化,轨道的前后也会被切断。不过就在混乱与焦躁的空档中,死命寻找求生之路的同时,会下出一步连我自己都吓一跳的第三条道路。
注58将棋战法之一,若对方一横列中有两枚金将或飞车中间空着一格,将银将下在后一排中间的位置,可以达到二抽一的效果。
和别人下棋,就等于追求充满不确定的命运一般。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现在,我确实感受到自己活着!
「……」
「……大哥真是厉害,有万夫莫敌的气势。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连大哥的影子都无法望其项背呢。」
「嗯?刚才这一步,用金将合驹(注59)的话不是还很勉强吗?啊,你知道什么是合驹吗?抱歉用了专门术语,嘿嘿。」
「大哥慧眼英明,让我甘拜下风。这一步真是出乎意料呢。」
我忍不住在对局中建议幸村。糟糕,我真的有这么强吗?
幸村的阵形已经七零八落,宛如风中残烛。
我方军队毫不留情、毫无顾忌、毫无慈悲地倾巢而出,勇敢无敌地发挥攻势。在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秘仪中的秘仪『原始棒银战法』之下,敌军只能像迷途羔羊般,不知所措地落荒而逃。
注59将棋术语之一,当对方用飞车、角行等可以从速距离攻击的棋子攻击时,将自己的棋子挡在中间,阻隔对方的攻势叫做合驹。
勇猛奔腾,宛如翱翔在空中的龙马,现在即将攻陷最后的堡垒——!
「——欸,幸村同学,手下留情对小鹰学长也是失礼喔?」
理科从一旁插嘴,同时还叹了一口气。
「……啊?手下留情?」
「俗话说旁观者清,在一旁观战的理科看得很清楚喔。」
「你在说什么啊,幸村连包围阵形都不太……」
「这才是最让人怀疑的一点呀。和理科对局的时候,幸村同学不是摆出漂亮的矢仓阵形吗?为什么这一次却七零八落呢?根本没有认真阻挡学长的攻势嘛?」
「咦……」
从双方开启战端以来,幸村的阵形完全没有发挥作用。现在我才发现,现在的幸村和刚才对理科的那一局,宛如纯文学风格的整齐阵容简直判若两人。
我瞄了一眼幸村,幸村面无表情地回望着我。
对喔,幸村这家伙有前科耶……
「……抽鬼牌那一次不是也说过吗?就算你放水我也高兴不起来喔。」
「我深深感到羞愧。」
幸村深深低头认错,然后灵活地将步兵下在金将的后方。和刚才只会东逃西窜的棋路不一样。这一步非常犀利,防守扎实。
……不过呢。
大驹已经全部在我的掌控之中,我的王将也还没动过。幸村的王将却已经身陷叛军重重包围,寸步难行。
现在就算她使出真本事,也已经无力回天了。该怎么办?
——十分钟后。
「……我输了……」
结果低头认输的人是我。
我和刚才一样,应该完全没有放水啊。
但是幸村的王将仅仅往盘边移动一步,就突然变得好远。就在我攻势趋缓的空档,她以光速般直捣黄龙,我的王将就这样中箭落马了。
这是哪招啊。
「怎么回事啊……」
不知为何,夜空也和我一样惊讶。
首先,我完全不明白幸村的棋路。就在快要搞懂的时候,我的棋子就被吃了。根本不同次元啊,想不到我手上的四枚飞车和角行,居然完全无用武之地……
「……幸村怎么会这么强啊?」
「因为这是武士的习惯,即使上战场杀敌也要下将棋。相较于传授初代名人头衔的信长公,我还十分不成熟。」
「居然和传授名人头衔的祖先相比喔……」
我刚才居然高高在上鼓励幸村,还提供她建议……丢脸丢死了。
「那么进行最后的决赛吧……」
「……看来连比都不用比,就能预测结果了呢。」
理科苦笑着。在她的身后,
「呜呜呜,笨蛋小鹰……难得有机会——」
夜空低着头嘟囔的声音,我并没有听清楚。
☺
○决赛 夜空VS.幸村
不出所料,最后是幸村赢了。
短短三十步左右就杀得夜空举白旗投降。
幸村的将棋造诣之高已经显而易见,而夜空也似乎完全失去了干劲。
古往今来所有的活动中,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冷清的决赛。
「我会以这份荣誉为勉,让自己更加精进。」
幸村淡淡地说出冠军感言。她如果再精进下去的话,就算她让我再多棋子,我大概都赢不了吧。
「……将棋好恐怖将棋好恐怖将棋好恐怖……」
进入梦乡的修女,伴随着酣声说梦话。
玛丽亚睡死在地上,星奈和小鸠没回来。夜空和理科一脸倦容,似乎连看都不愿意看棋盘一眼。
在这尸横遍野的阴森光景中,夜空缓缓将棋台翻了过来。
「……我现在才发现,将棋最大的特征就是持棋规则吧。」
「嗯?有什么问题吗?」
「换句话说,不论它们距离王将有多近,也会马上背叛吧。这种表面关系有什么意义呢,这群棋子真是可悲的啊。」
「这倒是……」
「今天的唯一收获,就是知道现实充有多么肤浅。我想我这辈子大概不会再碰将棋了吧。」
在一片残念的气氛中,没有人能反驳残念的结论,我们默默地将棋子收好。
☺
就是这样。没有人愿意再碰的将棋盘和棋子,到现在还丢在邻人社的社办。
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偶尔将它搬出来举行对战。
「——大家期盼已久的右肘VS.左膝!面对『致密流』的攻势,『铁板流』的守势将会如何阻挡呢!这可是半准决赛中屈指可数的好牌啊!」
当我一个人自得其乐的时候,
「啊哈哈,哥哥他又来了!」「老哥……」「……该怎么形容小鹰学长呢。」「大哥真专注于提升自我呢。」「……看起来好可悲。」「还没学到教训吗?」
虽然好几道视线扎在我的背上,但我丝毫不在意。
因为将棋本来就是一个人玩的游戏。
邻人社将棋大赛,那是什么,能吃吗?
哪来什么大会啊,一如往常,一成不变,一样幸福。
「好,右肘胜利啦!接下来终于进入最高潮,右手VS.左手的宿命之战啦!」
啊——将棋超有趣的耶!
【作者的话】相乐总
初次见面的各位读者们大家好,我是相乐总。
「友少」的每一个角色都活灵活现,实在是难分轩轾。不过要比残念无双的话,我特别喜欢夜空。
每次看到夜空与小鹰在一起的桥段,我都有一种感觉,就是『你们赶快结婚生几个小孩,和自己的小孩做朋友不就行了吗』。
不过在「友少」第六集一二三页那边,有一句话写着「小鹰喜欢下将棋」。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我的夜空感应器强烈地反应呢。
将棋是一种必须要有对手才能进行的游戏。朋友很少的小鹰,实在很难找到成为将棋爱好者的契机呢(抱歉)。
所以呢,我认为小空和小鹰两人以前曾经玩过将棋,这样设定比较合理。
这篇故事就是以这种妄想为根基而诞生的。
撰写这篇故事的确很快乐。夜空超可爱的。
平坂老师,真的非常谢谢你。
魔法少女大便玛丽亚PUELLAMAGI UNKO MARIA
第一话「浣善肠恶!魔法少女玛丽亚」
NOVEL平坂读
ILLUSTRATIONブリキ
本作品纯属虚构。与实际人物、组织没有任何关系。
……哥哥说只要这样说就不会有问题啦,啊哈哈!
「哥哥早安呀!……还有老太婆。」
今天早上,羽濑川家依然响起幼女活力十足的早安声。
银发蓝眼、雪白肌肤的北欧系美少女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就像惹人怜爱的小狗狗一样。
羽濑川玛丽亚,十岁。
和哥哥羽濑川小鹰,与姊姊羽濑川凯特三人住在一起。
「哦,玛丽亚早安啊。早饭准备好罗。」
哥哥小鹰温柔地告诉妹妹。
一头混杂着茶色发丝的金发,加上有点……应该是非常凶恶的眼神,光看外表会以为是个品行不良的小混混,其实哥哥是普通的高中生。
哥哥代替父母照顾两个妹妹,一手包办所有家事。尤其料理手艺相当不错,连今天的早餐也足以媲美美国家庭影集中才会出现的大餐。
「哇~!吃饭啦~!」
满脸笑容的玛丽亚正准备坐下时,
「喂,玛丽亚,吃饭前先去洗脸嗝噗。」
一边看报同时喝牛奶的姊姊凯特,说话说到一半打了个嗝。
凯特的外表就像是玛丽亚长大后的银发碧眼美少女,但她的举止却活像准备出门上班的老爹一样。
「老太婆少罗唆!」
眼看玛丽亚无视凯特的劝告,正要坐下来时,
「玛丽亚,吃饭前先去洗洗脸。」
「好的哥哥,啊哈哈!」
小鹰再度提醒她。这次玛丽亚就乖乖跑到梳妆台去了。
「明明这么听哥哥说的话呢(´・ω・`)」
「哎,这年纪的女孩子总是比较麻烦啊。」
小鹰一副久经世事的模样,对一脸囧样的凯特说。
☆
「玛丽亚,今天我要去理科那里,你要一起来吗?」
小鹰一边吃早餐一边说。
理科——志熊理科是住在附近的天才发明家。虽然比小鹰小一岁,和凯特一样十五岁,却已经提供不少技术给各大企业,是相当天才的少女。
日夜埋首于发明的她,饮食经常不规律,因此小鹰偶尔会帮她做便当送过去。
「我要去!」
玛丽亚立刻举手回答。
「理科那里有好多有趣的东西,好好玩喔!」
「是吗?那么十一点以前要回来喔。」
「嗯!」
☆
吃完早饭后,玛丽亚到外面去玩。
今天是假日,因此附近的公园一大早就有许多小学生模样的孩子们,活力十足地玩耍。
「我~也~要~!」
玛丽亚精神百倍地朝在沙坑里玩耍的孩子们喊着。
「哇咧!怪颜色头发的来了!」
「莫比知道喔,那个叫做小辣妹啦。」
「呜哇!小辣妹出现啦!」
「不对啦,那叫山姥辣妹啦!」
「山姥我知道!是可怕的妖怪喔!」
「哇哈哈!是山姥妖怪!山姥妖怪!」
结果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嚷嚷,然后一溜烟跑光光。
「(颜文字)」
玛丽亚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公园。
「我不是小辣妹也不是山姥妖啦……」
玛丽亚茫然失落地走在街上,同时前往距离公园十五分钟路程的一间小古书店。
店里阴暗又满布尘埃,以门可罗雀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玛丽亚最喜欢在这间店里站着看书。
因为这里有许多珍贵书籍,是玛丽亚就读的小学图书馆里没有的。
例如已经绝版的『三国志』,描绘着从未见过的动植物图监,或是以既非日文也非ABC的神秘文字所写成的书本。虽然玛丽亚看不懂,但光是看着书就觉得很快乐呢。
这比小学的国语教科书或儿童文学有趣多了。
另外开心的是,长时间站在店里看书的话,店员偶尔还会请玛丽亚吃洋芋片。
哥哥的料理总是花费许多工夫制作,的确非常好吃。不过羽濑川家为了防止正餐吃不下,因此禁止吃点心。
来店里不买书,反而还向店员要零嘴吃才回家,这种奥客行为到哪里都很讨人厌。不过玛丽亚并不在乎这些琐事。
「……哎呀?」
进入店里后,玛丽亚有些吃惊。
想不到店里竟然有客人,而且是和玛丽亚年纪相仿的少女。
这问平常就人迹罕至的书店,居然会有玛丽亚以外的小孩前来,真是天要下红雨啊。
是一头漂亮金发,穿着黑色洋装的少女,她一脸认真地站着看一本厚重的书。
「哈~罗~!」
玛丽亚连忙小碎步跑到她身边,从一旁叫她。
她和自己年龄相仿,而且发色和自己一样都不是黑色的。
……或许能和她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呢。
「欸,你在看什么书啊?」
「…………」
少女丝毫没有反应,视线依然紧紧盯在书上。
一定是看书看得太专心了,没有注意到玛丽亚吧。
「欸欸,这本书好看吗?」
「…………」
「喂~」
「…………」
「欸欸~」
即使玛丽亚从另一边喊,少女依然没有反应。
这时候,玛丽亚突然发现,少女左右眼的颜色不一样。
右眼是红的,左眼是蓝的。
「噢噢!你的眼睛颜色不一样耶!好厉害喔!超强的!」
玛丽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时候,少女的嘴角浮现出略为得意的微笑……似乎是。
「嗯!?你刚才笑了吗!?」
「…………」
没反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脸似乎比刚才绷得更紧。
「欸欸!你真的听不见吗?」
「…………」
拍拍,玛丽亚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
没反应。
「呣~?欸,为什么不理我啊?」
玛丽亚歪着头,这次改为用手指戳少女的背。
「……唔。」
少女的身子一瞬间颤了一下,但随即又一动也不动。
「呣……」
玛丽亚稍微想了想,想起以前凯特教过的一招。
——知道吗?玛丽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无视这一《招》的威力。
现在正是发动的时机啊,那一招。
「我看看,」
玛丽亚双手交缠,就像忍者准备发动忍术一样,只将食指伸出来。
然后她蹲在少女后方,以刚才结印的手势,朝着少女的菊花用力戳进去!
「千年杀————!!」
噗嘶!
「哇呀啊啊r绝bV咧yq啊j喔冰ph没mb;mj靠rgjrJ呸jb咿喔r啊bj林阿骂mk惊ヘw干k*哭lm啊d穴m啊娘喂@啪m阿b妈#捏mpt痛啊r木哎dgG8毛s*啊ヘw撸死r贴l逝pr*+*$&!!!!!!!!!!!!!」
被手指狠狠爆菊,金发异色瞳少女手上的书掉落到地板上,发出凄厉无比的含糊尖叫倒在地上。
「噢噢!老太婆说的话有时候也挺管用呢!」
玛丽亚开心地哈哈大笑。
「啊哇哇……呜嘎……」
少女捣着屁股在地上不断抽搐,然后摇摇晃晃站起来,转头朝向玛丽亚(手还捣着屁股)。在痛苦与愤怒的折磨下,以扭曲的可爱表情大吼了一声。
「猪八戒——!哪、哪有人会突然对别人千年杀的啊,你这白痴!」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理我,活该!」
「不理你又怎样,哪个白痴会因为这种理由就对别人千年杀的啊!」
「嗯?」
面对少女的爆气抗议,玛丽亚却不解地歪着头。
「嗯……不过没关系啦!欸欸,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没关系!?」
少女一瞬间无言,
「谁、谁要和你这个大白痴玩啊!」
「我叫做羽濑川玛丽亚!你呢!?」
眼看玛丽亚完全无视自己的怒吼,自顾自地自我介绍。少女恨恨地「唔呶呶……」低吼着——
「……吾……吾之名为雷熙丝·傅·费利希娣·煌……!是高贵的闇之血族后裔……」
勉强报出这个名号。
「雷斯西逼黑力西提斯没噜?啊哈哈,好长的名字喔!哪边是姓哪边是名呀!?」
「咯咯咯……吾没必要告诉你。」
「雷斯西……呣…………啊!那我可以叫你『寿司』吗!?」
玛丽亚的一番话,听的少女满脸通红。
「谁、谁跟你寿司啊,大白痴!叫我雷熙丝啦!」
「雷熙丝吗!那叫你寿司可以吗!?」
「为什么非得叫我寿司啊!为什么我要当寿司啊,你这白痴!」
雷熙丝泪眼汪汪喊着。
「嗯~我知道了,真拿你没办法。那就叫你雷熙丝吧!」
「嗯……谢谢你……」
「那么雷熙丝!我们一起玩吧!」
「嗯……等等你白痴啊!为什么我非得和你一起玩不可啊!」
「欸!?你不玩吗!?」
「我绝~~对不跟你玩!」
雷熙丝斩钉截铁地回绝惊讶的玛丽亚。
也不管玛丽亚「呣~」地鼓起脸颊,
「哼,吾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雷熙丝掉头就朝店外离去。同时一脸痛苦地捣着屁股。
走到店门口,雷熙丝回过头来,
「咯咯咯……玛丽亚是吧……刚才千年杀之仇,吾终身不忘……」
恶狠狠撂下狠话后随即离去。
「呣……好不容易有机会成为朋友呢……」
玛丽亚一脸沮丧。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她身后。
玛丽亚回头一看,原来是熟悉的店员姊姊。
「啊!夜空!」
玛丽亚喊着她的名字。
夜空——三日月夜空——散发出理性的气氛,一头引人注目黑长发的美女,总是穿着宽大的黑衣服。
她的模样容易让人联想起某个幻想世界的魔女,担任这问充满充满古书的书店店长再适合不过了。其实她是打工的。
有时候她会请站着看书的玛丽亚吃洋芋片,所以玛丽亚很喜欢夜空。
「欸,夜空,那女生跑掉了呢……」
「不跑掉才奇怪吧……」
夜空的表情有些茫然,有气无力地回答。
「咦!为什么啊!?我只是想和她玩而已耶!」
「……哪有人只为了和别人玩……就做出那种事情啊。」
「不可以对人家千年杀吗!?」
「当然。」
「为什么!?」
「呃……问我为什么……这个……」
夜空露出困惑的表情思考了一番。
「…………因为很痛。」
「是这样的吗!?」
「嗯,大概吧……」
「有多痛呢!?和甩巴掌哪个比较痛!?」
「这……谁晓得……因为没有亲身体会过,所以我不知道……」
「我也没有亲身体会过,所以不知道喔!这样好了,夜空你来对我千年杀吧!」
「咦?」
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听得夜空一脸困惑。玛丽亚笑着说。
「我想亲身尝试一下究竟有多痛!因为理科说过,碰到任何不明白的事情,最好亲自体验一下!所以夜空来对我千年杀吧!」
「……呃,不对,这个有点……」
「好啦好啦!杀一下,杀一下嘛!」
「……我,我觉得最好不要吧?」
「没关系啦,来嘛来嘛!」
看到玛丽亚炯炯有神的双眼,瘦空叹了一口气。
「呼……我知道了,那就来吧。」
「哇噢~!」
玛丽亚高呼万岁,然后转身面对夜空。
夜空摆出千年杀的姿势蹲下,同时嘴里还嘟囔着:「……想不到都这个年纪了,竟然还得玩这种千年杀游戏……」
「欸,夜空!快点来嘛!」
「嗯……我知道了……」
下定决心的夜空,稍微犹豫地轻轻喊了声「千、千年杀……」,然后石破天惊地将食指捅进玛丽亚的菊花里。
「呜嘎——————————————————————————!!!!!!」
☆
一股甩巴掌根本比不上的痛楚,让玛丽亚像雷熙丝一样杀猪似的尖叫,哭丧着脸逃离古书店。而且还捣着屁股。
「所以我才警告你不要尝试了啊……」
留在阴暗小店里的夜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她将掉落在地上,刚才雷熙丝站着看的书本捡起来。
「唔……」
看到这本书,夜空皱起眉头。
这是一本全黑皮革封面的厚重书本。
标题是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文字」书写的。
一道冷汗划过夜空的脸颊。
她凝视着店门口,露出严峻的表情低语。
「……《暗黑魔界默世录》……难道……那个少女是……」
☆
「我回来了……」
玛丽亚捣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回到了家中。
「哦,回来啦——哇咧!?玛丽亚,你怎么在哭啊!?」
看到玛丽亚的表情,小鹰吃了一惊。
「我被千年杀了啦……」
「千、千年杀……?难道你被谁欺负了吗!?」
「这个喔,」
「哪个干他妈的混帐王八蛋敢欺负我们家的玛丽亚,我他妈的宰了他,绝对他妈的宰了他!!」
玛丽亚还来不及回答,凯特的怒骂声就从小鹰身后传来。
「……老太婆?」
看到玛丽亚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歪着头,凯特『唰』地羞红着脸嚷嚷:「你、你哭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才没有关心你呢。」躲到屋里去了。
「真是个傲娇……」小鹰苦笑。
「对了,玛丽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嗯……」
玛丽亚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小鹰。
「…………这个,嗯……你被夜空千年杀完全是咎由自取,吧。」
听完玛丽亚的说明,小鹰抱头沉思了一下,然后做出结论。
「还有,你有向那个叫做雷熙丝的女孩道歉吗?」
「……我还没道歉。」
玛丽亚一脸沮丧地回答。
「原来被千年杀会这么痛,结果我却没有向那个女孩道歉……」
「玛丽亚想和那个女孩交朋友吧?所以你得先向她道歉喔。」
小鹰摸摸玛丽亚的头,温柔地对她说。
「嗯……下次碰到寿司的话,我会好好地向她道歉……」
要好好向寿司道歉,然后和她交朋友。
玛丽亚下定决心。
☆
接近中午,玛丽亚和小鹰一起带着便当,前往志熊理科的家。
理科的家——应该说是《工房》,徒步大约要花二十分钟。
白色巨蛋外型的圆顶建筑物,从外面完全看不到任何窗户和门。不过玛丽亚等人一接近建筑物,墙壁就自动开启,变成可以进出的出入口。
「打扰罗——」「啊哈哈,我们来打扰披!」
「呀~呼————!亲爱的小鹰——!」
刚进入建筑物,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女就怪叫着朝小鹰飞扑而来。
小鹰不慌不忙地侧身闪避,少女就这么华丽地摔了个狗吃屎。
「哈罗,我拿便当来罗,理科。」
看着整个人仆在地上的少女,小鹰冷静地说。
身穿白袍的少女——志熊理科摇摇晃晃站起来。
「好、好过分……不过理科就是喜欢冷静中带点温柔的小鹰……」
「好了啦,赶快开饭吧。啊,我想热一下马铃薯炖肉,厨房借我一下。」
小鹰一副十分熟悉此处环境的模样,顺着走廊前往厨房所在的楼层。
玛丽亚和理科也跟在小鹰身后。
「欸嘿,小鹰已经完全熟悉我家了呢。」
「当然啊,因为来过好几次了嘛。」
听到小鹰头也不回地回答,理科开心微笑着。
「呵呵……这里已经像小鹰的家一样了呢。其实理科并不排斥小鹰成为这个家的主人应该说非常欢迎喔所以小鹰干脆和理科结、结、结结结结结婚吧——干么让人家说出来啦,好丢脸喔!」
「咦,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啊,笨蛋笨蛋!」
看到一脸发愣的小鹰,理科不甘心地喊着。
「啊哈哈,哥哥有时候会耳背,真是神奇呢!」
玛丽亚依然笑的那么开朗。
☆
玛丽亚、小鹰和理科三人,围坐在理科家餐厅的餐桌。
名义上叫餐桌,其实和理科实验室里的桌子差不多,一点装饰也没有。
「哗,小鹰亲手做的料理还是这么好吃!」
理科一边将料理送进嘴里,同时开心地赞美着。
「啊哈哈,没错吧!哥哥做的料理是最棒的!」
连玛丽亚也自豪地笑着。
「理科,我没来的时候你有每天好好吃饭吗?不可以每天埋首于研究,弄得营养失调而身体出毛病喔。」
虽然小鹰苦口婆心地劝告,但理科却笑得有点贼。
「小鹰这么担心理科的身体吗?那么直接搬来理科家住不是更快嘛。」
「咦,为什么?」
「呣,小鹰真是大木头。」
理科噘着嘴,不过看起来却有点开心。
「……嚼嚼嚼嚼……嚼嚼嚼……欸欸,理科,我想再看看新发明。」
玛丽亚一边吃一边说。
「好呀,理科正好有事情想拜托玛丽亚你呢。」
「有事情?拜托玛丽亚?」
小鹰一脸讶异。
「希望玛丽亚帮忙测试新的《魔装》——啊,不对,是新·发·明的性能。」
「啊哈哈,小事一桩啦!」
「呵呵,那就一切拜托你啦,玛丽亚。」
理科话才说完,下一瞬间。
喀哒喀哒喀哒……地面,不对,整个房子都激烈地震动。
「呀!?」
「怎么回事?地震吗?」
「……普通的地震应该无法撼动这座《工房》才对啊……」
理科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从白袍口袋里拿出一个按钮很多的遥控器,飞快地操作着。
然后,桌子上空无一物的空间突然出现了影像,显示着工房外面的情况。
影像中显示的,是到处破坏城镇的巨大怪物,以及在惨叫中四处逃窜的人们。
「那、那是什么啊!?特摄吗……!?」
看到外面的影像,小鹰吓呆了。
一只身躯活像鬼怪般筋骨隆起的马头怪物,全身宛如鲜血般赤红,身高看起来起码超过十公尺。
怪物手持类似禅杖般的巨大杖,脚上穿着运动鞋。
除了鞋子以外,怪物浑身一丝不挂,不过两腿间被不自然的白光遮住,因此看不到重要的部位。
怪物每次挥动禅杖,杖尖就会迸出闪电,让行道树和建筑物陷入火海。
这时候,只见有人乘坐在怪物肩膀上。
是金发加上红蓝异色瞳,哥德罗莉打扮的少女。
「是寿司耶!」
「喂,玛丽亚!?你要去哪里,很危险啊!?」
玛丽亚一发现对方是她在古书店遇见的少女雷熙丝,就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飞奔出去。
☆
穿梭在四处逃窜的人群之中,玛丽亚来到怪物的跟前。
「咯哈哈!魔人阿修达罗斯啊,在伟大的闇之王,雷熙丝·傅·费利希娣·煌之名讳下,毁灭一切事物吧!」
「喂~!寿司~!」
「谁、谁是寿司啊!叫我雷熙丝·傅·费利希娣·煌啦!」
玛丽亚朝乘坐在怪物肩膀上放声大笑的雷熙丝高喊,雷熙丝立刻满脸通红地反驳,
怪物——魔人阿修达罗斯的破坏行动也戛然而止。
「咯咯咯……无力的人类啊……你想干什么……」
「欸欸,这只怪兽是你操纵的吗?」
「咯咯咯……你答对了……这是吾得到禁忌魔导书《暗黑魔界默世录》之后,从《魔界》召唤来的破坏魔兽,阿修达罗斯……」
「噢噢·好厉害喔~!」
「咯咯咯……没错吧……」
「不过啊,破坏房子不可以太过分喔。以前我也曾经恶作剧,丢棒球打破人家的玻璃,结果被哥哥狠狠骂了一顿呢!」
听到玛丽亚的劝告,雷熙丝脸上浮现出嘲笑。
「咯咯咯……大笨蛋,吾要以魔人阿修达罗斯的力量铲除你们这些人类,让这个世界走向灭亡……」
「咦!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呃,问我为什么……」
玛丽亚睁大眼睛问的单纯问题,让雷熙丝有点胆怯。
「啊,该不会因为被我千年杀,所以你生气了吗!?」
「不、不是啦白痴!这算什么毁灭世界的理由啊!这和千年杀没有关系,是我要毁灭这个世界啦!」
「为什么为什么!?」
「咯……这个……呃,咯咯咯……这是吾长年之夙愿……」
「欸!?为什么你会想破坏世界啊!?这样做对你有任何好处吗!?难道饭会变得比较好吃吗!?」
「呃…………没、没有啊,这样其实没有特别的好处……」
「既然没有特别的好处,那为什么要毁灭世界呢!?」
「啊呃……因、因为……人类都很丑陋,这个世界很腐败……」
「但是世界毁灭的话,就吃不到好吃的饭了喔!?也看不到动画,连游戏都玩不到了喔!」
面对玛丽亚的质问,雷熙丝显得狼狈不堪。
「嘬……这、这可伤脑筋……呣……咯咯咯……那么只要让厨师、动画或游戏的制作人员活下来就行了吧……」
「你怎么这么笨啊!只有厨师却没有人负责栽培料理要用的材料怎么行呢?没有将食材运送到各地的人也不行,而且还需要有人帮忙遥车和开路,也不能没有负责制造锅子和菜刀的人,还有生产电力和瓦斯的人喔!所谓的社会啊,就是像这样环环相扣、紧密结合的喔!而且啊,制作游戏和动画的人员为了生活,也需要吃饭和满足各种需求。为了让娱乐业界生存,安定的社会基础可是不可或缺的要素喔。如果人们每天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这个社会要怎么发展娱乐事业呢!?」
「哎?啊、呃……这个……呜呜……白痴你很罗唆耶!」
听着玛丽亚的长篇大论,雷熙丝头上冒出大量的「?」,最后似乎超出了脑容量的极限。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
「——谢谢你拖延她的行动,玛丽亚。接下来交给我,赶快去避难吧。」
从建筑物阴影中悠然现身的,是三日月夜空。
夜空依然和平常一样全身黑衣,不过现在的她却披着和故事中的魔女一模一样的黑斗篷,手上还拿着前端镶有宝石的华丽魔杖。
「夜空!?你怎么会穿成这样啊!?」
夜空淡淡地对惊讶的玛丽亚说出真相。
「古书店的工读生只不过是掩饰而己。我的真实身分是直属《魔术协会第七特务机关》的《甲级攻性魔术士》。负责迅速抹销滥用魔术造成世界混乱的分子,通称《魔女》。并且不让一般人知道魔术的存在,才是我真正的工作……——小鹰讨厌啦!不要用那种残念的眼神看我啦!」
看到小鹰追着玛丽亚赶来,夜空满脸通红地大喊。
小鹰一脸尴尬地抓了抓头。
「没有啦,抱歉……我都不知道夜空你有这种兴趣……」
「不是说过这不是兴趣,是我的工作了吗!」
「哈哈,夜空你放心吧,每个人都有难以对别人启齿的兴趣呢。往后我和你依然是普通的同班同学啦!」
「小、小鹰……」
看到小鹰回答的如此爽朗,夜空感动的热泪盈眶。
不鹰,其实我对你一直啊娘哇哩咧哎哟喂呀!?」
正当夜空准备开口时,突然遭到魔人阿修达罗斯发动的雷电直击,烧成黑炭倒在地上。
「……哎呀,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而现身的啊……」
值在地上抽搐的夜空呻吟着,完全动弹不得。
「呀——!竟然敢害死一点表现都没有的夜空!」
玛丽亚朝着雷熙丝生气地大喊。
虽然倒地的夜空呻吟着「我还没死……」,不过却没有人听到。
「咯咯咯……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上啊,魔人阿修达罗斯!」
「吼噢——————!!」
魔人在雷熙丝的命令下大声咆哮,从禅杖尖端劈哩啪啦放射电击。
「我们逃吧,玛丽亚!」
「我知道了!」
小鹰拉着玛丽亚的手开始逃跑。
「哇哈哈!你们别想逃!刚才被千年杀的怨恨,吾要现在讨回来!」
啪哩啪哩啪哩!!
不断放射的电击,将周围的树木烧成焦炭。
「咯咯咯,看你们能逃到几时呢……?」
阿修达罗斯追了上来,脚步让大地也震动不已。
「可恶,玛丽亚,你一个人先逃吧!」
小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喊着。
「哥哥!不可以这样啦!」
「嘿嘿,玛丽亚你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你一个人先走吧!别担心,我死不了的。如果这次平安无事逃脱的话,我就要和在同班同学星奈的豪宅里工作的女仆幸村告白了!唔噢噢噢!来吧,大笨马!」
「好了好了,先暂停一下——」
就在这时候,理科连忙制止狂插死亡旗标(注60),准备突击阿修达罗斯的小鹰。
「理科!?」
「小鹰,多透露一点那个女仆幸村的——啊,不对,等一下再好好详细希望吧,现在千万别做儍事啊。那只魔兽是《五大幻想魔法》中最强的电击系魔法使用者……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赢得了它喔。」
「没有啦,就算那只庞然巨兽不会使用什么雷电,我也赢不了它啊……而且它还有十公尺高耶……但是看到玛丽亚受到攻击,我怎么可能闷不吭声呢!」
「别担心,理科有方法。」
「咦,你说什么!?」
「什么叫『你说什么』啊,笨蛋……」
注60说出以上台词的角色,等一下死亡的机率高达八成,因此称为死亡旗标。
「没有啦,刚才只是单纯感到惊讶而已,你干么一脸难过的表情啊。」
「抱歉不小心反射性说出来。」
就在小鹰和理科讲废话的同时,庞大魔兽一步步逼近他们。
「那,你说你有什么方法?」
听到小鹰一问,理科从白袍口袋里拿出一根类似魔法杖的东西。
「看起来很像对吧,但这可是真正的魔法杖喔。」
理科一边吐槽旁边的叙述,同时面向玛丽亚,神情严肃地说。
「——玛丽亚,和理科缔结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注61)。」
「我知道了!」
「好快!」
虽然对于玛丽亚的干脆感到惊讶,不过理科嘴角还是浮现出微笑。
「这才是理科看上的人呢。拥有超越孩童的高度智力,能大方接受任何非常识现实(幻想)的天真感性——玛丽亚具备成为天才魔法少女的才能喔!」
「咦,你说什么!?」
「别再问这种问题了啦,闭上嘴笨蛋!」
「好、好过分……」
注61源自「魔法少女小圆」,据说只要成为魔法少女就能实现一个愿望,但是……
理科瞥了一眼真的固掉的小鹰,将魔法杖交给玛丽亚。
「噢噢,感觉好帅喔!」
「握着魔杖,专心祈祷,然后大声喊出一句能让自己振奋活跃的话,任何话都可以。这句话将会成为你变身的关键字,以后这支魔杖就只有玛丽亚你才能使用了。」
「大便!!」
刚听完说明,玛丽亚立刻大声喊出脑海里浮现的单字。
「……不是啦,原本希望你尽量想个认真一点的变身咒语,真的……」
当着冷汗直流的理科面前,一道彩虹光芒包围玛丽亚的身体。
只见原本身穿的衣服化为粒子,包覆全裸的玛丽亚身体,再度构成魔法少女的服装。
光之奔流消失后,出现的是变身为魔法少女的玛丽亚。
「咯咯咯……想不到你也是魔术士……」
阿修达罗斯老早就追上玛丽亚等人,肩膀上的雷熙丝说着。
「原来你特地等我们讲完话喔!谢谢你啦!」
「啊,嗯……不客气……」
看到玛丽亚笑着答谢,雷熙丝也微微地鞠躬回礼。
这时候,已经在原地等到不耐烦的阿修达罗斯大吼了一声。
「咯咯咯,好啊,阿修达罗斯,尽情地大闹吧!」
「吼噢噢噢——!!」
「欸欸,话说这只魔兽不是马吗?为什么叫声不是『咈咈——』呢?」
「咦?这么说来……到底为什么呢……」
雷熙丝一脸狐疑地盯着巨大的马头。
「吼……吼噢噢噢噢!!」
阿修达罗斯似乎想再度靠咆哮转移注意力,从手上的禅杖发射雷电。
「发挥你的想像力!玛丽亚!那将会成为你的魔法!」
和小鹰一同站在远处的理科喊着。
「我知道了!防护罩!」
玛丽亚将魔法杖往前一挥,随即张开彩虹色的魔力障壁,轻松分散了阿修达罗斯的雷电。
「什么……!?」雷熙丝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
「真不愧是玛丽亚,竟然这么轻易就能自由运用魔法之力……说不定,理科唤醒了一个比魔界的魔兽更强的怪物呢……」
将力量给予玛丽亚的始作俑者理科,再度冷汗直流。
「可恶……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阿修达罗斯!事到如今,不用再手下留情了!将那个小丫头电成焦炭吧!」
雷熙丝喊着,同时从阿修达罗斯的肩膀上跳下来。
「好痛!」
结果却着地失败而摔了一跤。
「咯……咯咯咯……你真的惹吾生气啦!」
「吼噢噢噢噢!!」
宛如与雷熙丝的愤怒成正比,阿惨达罗斯的禅杖放射出刚才完全无法比拟的强烈雷击,朝玛丽亚直扑而来。
「赶快躲开吧!玛丽亚!」
「我知道了!」
玛丽亚听从理科的指示,
「看我的神速冲刺!」
绿色的光集中在玛丽亚的脚下。
下一瞬间,玛丽亚的身影忽然从原地消失。
阿修达罗斯雷电爆发出猛烈声音和火柱,劈中玛丽亚刚才站的地方。
「噢噢,被那一招击中的话很危险呢!」
一瞬间移动了十公尺左右距离的玛丽亚,悠哉地说着。
「唔……可恶!怎么了啊,阿修达罗斯!赶快电死她!」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阿修达罗斯大声咆哮,同时不断发射无数巨大雷击箭矢。
「啊哈哈!你绝对追不上我的神速冲刺啦!」
只见玛丽亚宛如一道疾风四处游走,所有闪电都扑了个空。
「吼……吼噢噢……」
可能是连续发动强力攻击的影响,阿修达罗斯露出了些许疲态。
「趁现在,玛丽亚!攻击的机会来了!」
「哦!看我的吧!跳呀——!」
躲过电击的玛丽亚纵身大跳跃!
一瞬间玛丽亚跳得比阿修达罗斯的庞大身躯遗高,在空中将魔杖尖端朝向阿修达罗斯。
背朝太阳的可爱身影,宛如神话中的女神般庄严神圣。
「和你的这场决斗到此为止啦!」
玛丽亚的前方出现四角形魔方阵,喷出猛烈的火炎。
「上呀——!凤凰天驱——!!」
随着玛丽亚高喊,火炎化为巨大的凤凰,从上空强袭阿修达罗斯。
怪物的雷击对火炎凤凰毫无效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火炎直击。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GAAAAAAAAAAAAA!!!!!」
被火焚身的阿修达罗斯,发出撼动整座城市的惨叫后倒在地上。
「打倒了吗!?」
小鹰大喊。
「啊哈哈,我成功了呢,哥哥!」
降落地面的玛丽亚,脸上露出了笑容。
「阿、阿修达罗斯竟然……!可、可恶……如此一来只好使出最后手段……」
雷熙丝气愤的面目狰狞,命令倒在地上的阿修达罗斯。
「拘速术四……拘……拘·束·术·式,解除!」
下一瞬间,阿修达罗斯脚上的运动鞋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的阿修达罗斯再度猛然站起来,并且高声吼叫。
「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啊!解除拘束术式的话,会无法控制魔兽的!」
不知何时复活的夜空,站在小鹰的身旁解说,
「咯哈哈!将魔人阿修达罗斯的真正面貌烙印在脑髓上吧!」
雷熙丝放声大笑。
阿修达罗斯仰天咆哮,同时从马头的额头上,长出一根角来。
「噢噢,还长出角来了呢!好厉害!为什么为什么呢!?」
「咯咯咯……麒麟的头上有角……鬼的头上也有角……因此角代表强大力量的象征……上啊,魔人阿修达罗斯……!破坏一切吧!!」
阿修达罗斯朝天空高举禅杖,杖尖随即发出劈哩啪啦的声音,同时出现散发凶恶光芒的雷电光球。
然后阿修达罗斯将禅杖——指向在一旁大笑的雷熙丝。
「咦……!?你在干什么,阿修达罗斯!?」
夜空看着模样狼狈的雷熙丝,冷冷地低声说着。
「真是愚蠢……失去控制的魔兽,第一个攻击的对象就是束缚自己的人。」
「赶、赶快住手啊,阿修达罗斯……不要、不要啊——————!!」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但是阿修达罗斯完全无视雷熙丝的哀求,朝雷熙丝发射巨大雷击。
「……看来是没救了。」夜空露出哀伤神色。
就在这一刹那。
「神速冲刺!」
玛丽亚高速移动到雷熙丝面前,张开防护罩防御。
「你……!?」
雷熙丝一脸惊讶。
啪叽啪叽啪叽……劈哩哩哩哩————————!!
虹色的护盾与雷光球迸发出强烈闪光并且产生激烈冲击,最后同时一拍两散。
「呼……还好来得及赶上。」
玛丽亚对雷熙丝微微笑。
「为、为什么要救吾……」
「这还用说吗!」
面对一脸困惑的雷熙丝,玛丽亚露出快活的笑容说着。
「因为我还没为刚才对你用千年杀的事情道歉呢!我要向你好好道歉,然后要和你成为好朋友喔!」
雷熙丝顿时哑口无言,满脸通红。
「……哼,吾、吾可没说要和你成为朋友……——!!」
话说到一半,雷熙丝突然绷紧脸,
阿修达罗斯再度举起禅杖,准备发射比刚才更大颗的巨大雷光球。
「赶、赶快张开防护罩啊!」
「没、没办法耶,刚才那一击已经让我耗尽所有力量了……」
「什么!?」
听到玛丽亚的话,雷熙丝快流出眼泪。
眼看阿修达罗斯即将发动真正的最后一击——就在这一瞬间。
啪叽、劈叽……啪哩、啪叽啪叽啪叽啪叽……
阿修达罗斯的禅杖出现无数裂痕,随即爆炸。
只见禅杖所蓄积的巨大雷电光球化为几百几千道雷电箭矢,全方位贯穿阿修达罗斯的全身。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确实受到致命伤的阿修达罗斯,就这样倒在地上。
「……电击系魔法的确很强,但也因此相当难以控制。一旦超越极限滥用的话,最后必会成为反噬自己的双面刃……」
理科一脸哀戚地说着。
「……杀戮时间,一击让你死个痛快吧。」
夜空急速冲向痛苦惨叫的怪物。
手上出现一柄以魔力聚合而成的巨大黑镰,夜空宛如死神般奋力一挥,将独角兽的身体一刀两断。
发出凄厉嚎叫的阿修达罗斯旋即毙命,肉体飞散到空气之中。
「可悲的怪物啊……回归星之海吧。」
手持魔力黑镰的夜空,脸上浮现出冷酷的笑容。
「……虽然看起来很帅,但只是给濒死的敌人最后一击而已吧。」
「对呀,人难免会有即使勉强也要耍帅的年纪吧。」
听到身后的小鹰和理科七嘴八舌,夜空的脸颊上流下了冷汗。
☆
「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志熊理科……不……名列『这个魔术士超强的』第二名的异端魔女……《工房魔女》啊。」
「呵呵……如果想还这个人情的话,能不能请你尽早离开这座城市呢。这座城市的和平将会由《工房》……不,由新诞生的魔法少女来保护,尽管放心吧。」
……战斗结束后,志熊理科和三日月夜空往来于瓦砾堆之中,聊着听起来意义深远但似乎又不怎么深远的话。
就在两人的不远处,两个少女彼此面对面。
露出高傲的表情,不过脸颊微微羞红的雷熙丝说道。
「哼……你叫玛丽亚是吧……既然这次你救了吾,之前的千年杀就一笔勾销吧……」
「是吗!谢谢你啦,寿司!」
「别叫我寿司啦!我的名字是雷熙丝!叫我雷熙丝!」
「我知道了,雷熙丝!那么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吧!」
听到玛丽亚笑容满面地说着,雷熙丝的脸羞得更红,别过脸去。
「哼、哼……如果心情好的话,和你一起玩也无妨……那、那就再会了……」
「好!再见啦!」
说完,雷熙丝转身离去。
「拜拜,寿司拜拜!」
「不要叫我寿司啦,白痴!」
玛丽亚不断挥手目送雷熙丝离去,直到看不见雷熙丝的身影为止,才和最喜欢的哥哥一同回家。
就这样,成为魔法少女的玛丽亚,最初的战斗便画下了句点。
然而年幼的她还不知道,这只是庞大故事的序幕而已——
(没有待续了)
【作者的话】平坂读
大家好,我是我是平土反言卖,
这次有机会参加我最喜欢的《我的朋友很少》短篇小说选集,真的非常感谢!
这一次的短篇故事,各位大作家们都非常严谨地依照本篇的风格撰写,于是我心想:「让我来告诉你啊,什么才是真正的短篇选集吧……」结果写了一篇完全无视本篇的故事。回头重新看过一遍,才发现根本没有丝毫王道短选集的感觉,真的很对不起。
希望各位友少的粉丝读者们会喜欢这一篇作品。
原作者平坂先生,负责插画的ブリキ先生,期待两位今后的「友少」作品喔!两位一定要加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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