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姫狐の召使い 4
作者:春日みかげ
插画:p19
扫图:yukira
翻译:魔法使いの夜 (第一话 第二话) 竜心云 (第三话 第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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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diac·Witches 十二星座的魔女1&2
铳皇无尽的法夫纳3&5翻译招募中有意者请PM我
铳皇无尽的法夫纳4翻译完成后放出请稍等
追逐前鬼与后鬼,来到须磨的光一行人。至今仍束缚着晴明的悲伤过往因此明朗起来。想要从中将晴明解放出来的光,却面临严峻决断...!?平安修罗场恋爱喜剧、华丽完结!
「哇。是碧蓝的大海呐,小光」
「总算是到须磨了呢。」
朝日奈紫和水原光沿着沙滩眺望着须磨的大海,一边说道。
两人是小区的邻居,在同一所高中上学的青梅竹马。这二人从现代的横滨漂流到了平安时代。
原因是某天放学后,他们进入了学校后山的萧寂的稻荷神社,并打开了在祠堂里堆着的古文书。
等醒过来之后,两人便漂流到了平安时代的平安京。
并且是一个与二人知识中所认识到的平安时代不同,妖魔鬼怪怨灵横行,宫廷阴阳师为了保卫京都与这些“不从之徒”战斗着的,某种异世界。
二人于这个世界中,作为宫廷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式神而被召唤而来。
光在作为式神侍奉晴明的同时,被朝廷授予了贵族的“源光”的身份、之后被大家称作“光源氏”
然而现在、光正朝着京城方圆千里的西方尽头“须磨”而去。
陷入站在反叛朝廷的“不从之徒”一边的阴阳师“芦屋道满”的计谋,光突如其来的失去了在朝廷中的地位。
光的敌人并不仅仅是“芦屋道满”。
对于被如今独占朝政的权力者藤原右大臣家盯上,并被认为“总有一日将成为管原道真一般的政敌”的光来说,都内满满的都是阴谋。
这回,意图使光陷入窘境的道满的计谋,以及排斥着光的右大臣家的意向,两者不谋而合了。
造成的结果便是,光被贬职流放。
说道失权贵族被流放的地方,便是那遥远的九州的太宰府。
过去遭藤原家排斥的天才学者“管院道真”也被流放于此处。并最终在此死去,化为敌对藤原家的大怨灵。
不过由于晴明突然地灵机一闪,好不容易才得以幸免被贬太宰府。在被宣旨左迁太宰府之前,自我隐退朝着须磨而去。
须磨位于平安京千里范围之内——所谓的“这个国家”的西方的尽头。
紧挨着的西面,便是“芦屋道满”她们芦屋系阴阳师的根据地、作为阴阳师与“不从之徒”之国而被人们所畏惧的“播磨”
俗称的“都落”(战败后从逃出围城,并于外地建立根据地)
「呐,小光。须磨的大海比起横滨未来港那样的海差别可真大呐,在横滨可没有天然的沙滨呢。而且这儿的海可是漂亮的祖母绿颜色哇!就和冲绳岛一般。」
「这正说明这儿海水的澄澈哟,紫。白白的沙滩也是干爽无比,也没有海蛆什么的虫子。」
「隔了这么久再次看到大海,就想起未来港的小镇了…..妈妈,现在还好吧…..呜~」
「没事的,我一定会尽快找到会现代的方法哦。」
「说起来就连在如今这个世界,都被从京都流放了。回到原来世界的道路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
「一定会找到的!」
对着一直朝气蓬勃,而今却泛起思乡之情的紫。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在四面环山的平安京京都内的时候,明明紫从来没有说过这样软弱的话。
也许是时隔这么久再次见到久违的大海,想起了故乡的横滨吧。
在横滨的时代,紫和光会经常在海边散步。
也许在紫的心中,大海与母亲、还有故乡,三者是难以分隔的。
实际上不仅仅是紫,对光自身来说似乎也是如此。
「啊啊!高贵的葵大人我居然远离都城,来到这种蛮荒的流放地。我们一定没法再次踏上京都的土地了吧!」
非要跟着失权而被流放到须磨光一起来到这里的葵,罕见的迎合着当前的气氛说道。
在已葵自己的方式让光和紫不要伤心吧。
葵是藤原左大臣家的公主、光的婚约者。
虽说是操控朝政的藤原家,不过同为藤原家的左大臣家与右大臣家一直是对立的,通过将公主嫁给皇帝而世世代代帝者辈出的右大臣为成功者,而左大臣家则为败者。
由于右大臣家的权力过于强势而没法将自家公主嫁与皇帝的左大臣家,将宠爱的公主嫁给了被晴明大谎言吹嘘出来的,有着皇室血统并迅速在朝政中崭露头角的光。以此表明对光的支持,期待着借光之手重振衰败的左大臣家。
之后,以自恃身份的葵来说,起初当然是嫌弃着光的。可如今却开始粘着光了,且与家族的意图并无关系。
就这样,葵跟着光一起来到了须磨这种荒凉之所。
「管公管原道真在被流放太宰府的途中也曾通过须磨哦,不管怎么说,须磨便是这个世界的尽头,摄津国的最最边角处。因为都城的人们都认定,从这儿再往东便不是人类所居住的世界了。」
六条御息所六条小姐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叙说道。
「不错、还算能够称为日本的土地的西侧,就到这除了群山大海以外什么也没有的须磨为止了。在这更加前方便是妖怪跋扈的僻地“明石”,在那对面便是成为邪恶阴阳师们的巢穴魔窟“播磨”,在更加彼岸处,则是鬼之国“吉备”。在那儿越过大海,太宰府便在某个九州大地之上。」
坐在紫头顶上的猫精灵“猫球”热情细致的附加了一段解说。
六条小姐是下级贵族之女。
才色兼备,且是持有强大灵力的言灵使。却只因没有继承藤原家的血统,背负着一生只能生活与暗处的可悲命运。
喜欢着光。可是光身边却有着藤原家的公主、且是正妻候补的葵,将光作为式神驱使的安倍晴明,以妹妹身份黏着光不放的紫。所以似乎是没办法独占光的样子…
这份六条小姐的悲伤、化成了怨念。
由于这个怨念时不时变回暴走,成为强力的鬼影在六条小姐身后浮现。光他们为了不让六条小姐发怒不得不经常留心。
「管公会成为敌对日本的大怨灵,也是由于被流放至太宰府的原因。可以说光大人仅被流放至须磨真是太好了。从这里再向西行的话,从都城遭贬的怨恨便会膨大。所以万万不可去明石之处。」
「猫球、须磨与明石的差别有这么大吗?」
「光大人,须磨虽然只有无尽的群山大海可还勉强在摄津国界内,也就是人生活的日本之内。而明却是鬼怪的巢穴、播磨国的入口,这就已经有…相当大的差别了吧。」
猫球是已经死了的猫。过去曾是充满怨念的怨灵,现在被天真无邪的紫所感化,成了认紫为主的猫球。
不过由于已经死了,现在正轻飘飘的浮在空中。
光和紫,作为式神有着特殊的能力。
光有着能够将怨灵与妖怪聚集的邪气,通过手掌吸收并转移到别的某处去的能力。只是不叫那羞耻的必杀技名这力量便无法发动这成为了光的烦恼。
另一边紫能够将被怨念污染产生的邪气净化,还原成为原本纯净的气。然而,紫自身都还没有意识到这能力。
不论哪一边都是名为“空”的稀少属性的持有者,能派上用场的力量
「播磨是叫做非人类的魔境吧?要是在现在明石的人听到了会生气的哟。球猫」
突然光意识到了。确实在现代须磨也是气派的大都市“神户”的一部分。人们所说的“阪神区”可是就在西边的明石、明石市,虽然紧靠着神户,却没有加入到神户市的一部分之中。须磨与明石在地图上是邻接的,那么也许在两者间是存在着什么决定性的差别吧。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须磨与明石就像,埼玉县和群马县那样的车别吧,小光!」
「额,是这样的么,紫?对我来说埼玉也好群马也好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不对,完全不对!大都市埼玉甚至是将池袋作为殖民地在发展着的哟小光。相反群马可不是日本哦,即便到了21世纪任然还是非人类的魔境哦。」
「是..是这样么?」
「因为据说群马的原住民是现在仍在树上生活的狩猎民族,比起这个平安时代的京都都落后了一千年的文明了吧!」
「那、那是网上的乱编的东西啊!群马县厅塔可是33层的哦!虽说似乎塔的周围渐渐在无人岛化…」
「嘛、虽说如此,不过不管哪个,从横滨看来北关东什么的全部都是乡村吧!(一脸得意的样子)」
「….....说起来横滨市民们都只说自己是横滨出身呐。从来不会说自己是“神奈川县民”什么的。」
「那种事情无所谓吧..」
一边摇晃着狐耳,将光和紫作为式神召唤的本人“安倍晴明”自言自语的说道。
守护都城的宫廷阴阳师“安倍晴明”——狐仙之母如人类的父亲之间生下的小女。
既不能完完全全作为人类生活,也无法融入“不从之徒”当中。背负着只有在两者的夹缝中生存命运。
只是,由于与光这个人类的相遇,晴明才得以对人类这个存在抱有希望——这一点,成为了同样作为半身半人存在却彻底憎恨人类,试图毁灭朝廷与都城的“芦屋道满”之间的生活方式的差异
「光?我们必须要降服从稻荷神社逃出封印到播磨去的前鬼和后鬼吧。在这一带没有前鬼后鬼的动静,我们在须磨的寺中住上一宿,继续向西进入播磨吧。」
是的。光他们不仅仅是失势遭贬。还背负着降服芦屋道满解开封印的最强怨灵——“前鬼”“后鬼”的使命,于是从京都一路追赶而来。
前鬼与后鬼还没有取回自己的真名,它们应该是为了取回真名成为完全体,朝着播磨而去的。
播磨是芦屋道满的根据地,如果前鬼与后鬼也去了播磨的话,十有八九就能将真名取回。
得逞的话,便无法降服它们了。
「要去播磨吗?晴明大人。」
喵的一声,球猫发出了悲鸣。
「那个,作为优雅的京都猫绝对不能去播磨那种地方的。如果非要去那种鬼怪地狱的话还是死了比较好喵…」
「猫球,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额..是这样嘛,主人大人?」
「说起来前鬼和后鬼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晴明?」
「这个要说的话,可是三言两语没办法讲清楚的呐」
晴明就这样简单的略过葵的问题了。
「来历很长也不要紧,请告诉我吧~」
「前鬼和后鬼乃是怨灵,与被封印在北野成为御灵之前的管公一样。」
「然后是晴明将其封印在稻荷神社之中的吧?」
「过去,我与空蝉两人不得已而联手主持封印的。按照计划,是准备让作为怨灵诞生的前鬼和后鬼一块成为我的式神的。所以给与了他们前鬼、后鬼这样的式神名。前鬼与后鬼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可是会成为毁灭都城的大怨灵,尤其是前鬼,前鬼是能够让日本本身毁灭的强烈的灵力的所有者。」
晴明罕见的扭曲着表情。
「虽说晴明一直都是冷静的,只有叙说道有关前鬼与后鬼的时候表情便会充满着苦涩。」
「嘛嘛。毁灭日本本身?真是像六条小姐那样讨厌的东西呐。」
「唔嘿嘿~葵小姐?能不能不要随便的把我分到妖怪那一类里面去?」
「你不是妖怪的话那是什么呢!请不要稍微被挑逗一下就放出那个鬼影来!」
「唔嘿嘿~那我们就在这须磨的沙滩了结一下吧?」
「之后在夺取真名,给与式神的名字仪式进行时停止了。从而没法将其招为式神了吧。」
光回应着晴明的话。
「是的。招收式神的契约失败了。前鬼和后鬼成为了不受阴阳师使役的暴乱的怨灵。所以,暂时将其封印便竭尽全力了。」
「原来是这样。能够将其再次封印吗?晴明。」
「播磨是不服从宫廷的法师阴阳师的巢穴,也是芦屋道满的根据地,不从于朝廷之徒再次结巢。在播磨一骚乱的话,前鬼后鬼就会取回真名,成为怨灵之前的记忆也会再次苏醒吧。」
「晴明。那个是,很危险的事情吗?」
「现在的前鬼和后鬼任还仅仅是依靠无形的怨念活动着的野兽一般的存在,无法完全发挥力量。可是,取回了成为怨念的源头的那禁忌的记忆、自己的人生的话,在那怨念之中便会再次宿入意识。虽说是急速宿入意识,但那意识是被强大的怨念所支配。要是变成那样的话…」
「过去,前鬼和后鬼曾经是人呐…」
「到那个时候才是、前鬼后鬼作为毁灭这个国家的大怨灵的力量解放,到了那一步的话就已经,谁都没法阻止了吧。」
「也就是说现在的话,还能够阻止吧?」
「很难。空蝉在京城附近无法出来。对手是两个,我一个人的话…还需要一个、厉害的阴阳师吧..」
「可是…晴明、道满、空蝉。能够与你们三人匹敌的阴阳师在都城内已经没有了吧?」
「唔。我的师姐宗茂保宪虽然是超群的阴阳师,却对降服这样的武力事情不擅长。再说这里仅论灵力的话无比强大的六条小姐。这家伙可和阴阳师不同,倒不如说反而与前鬼后鬼的怨念共鸣,说不定会活着成为大怨灵。还是不一起带去的好吧。」
「呜哇。我不是那样的吧?晴明真是的,和葵小姐一样的失礼耶~」
「六条小姐。鬼。鬼影快收回去!」
「呼。将这家伙留在城里的话似乎直接就要变成被因光抛弃而怨世的怨灵了。真是麻烦的女人呐….好了大家抓紧点。虽说在都城里没有厉害的阴阳师,但也不是没有线索。」
「也就是说晴明,在这附近有很厉害的阴阳师嘛?」
「嗯,确实是有,一个。因为须磨西邻的播磨是可以称为阴阳师的王国的异世界呐。不过,播磨的阴阳师和在都城侍奉朝廷的贺茂家的系统不同。应该称为野良阴阳师们吧。其实倒不如说是从古代开始就被王都宫廷上的人们打上了差别的标签吧。芦屋道满也是那其中的一人。所以对于播磨的阴阳师,他们没有必须加入朝廷的义务。」
「那他会不会将朝廷当成伙伴呢。」
「是否会将我们当成一方人也只是五五开,可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最后一试了。不过…」
「那个阴阳师虽然有着匹敌我和道满的力量,身体里却没有流淌着神魔的血统,是纯粹的人类。纯粹通过在阴阳之术上登峰造极,达到了仅有半人半神的阴阳师才能到达的境界。既然是血统纯粹的人类,说不定会帮助保护人类吧。」
「真厉害呐。只是一个人类却能成为匹敌晴明的阴阳师….为什么这么厉害的阴阳师却不在都城,而是在播磨呢?」
「过去曾是都城人的父亲是位奇怪的人士,老早之前就因为自己的喜好而移住到播磨去了。详细的等实际见到了再说。」
「这样啊。只有赌上一赌了呢。」
现在通过“咒”紧紧相连的晴明和光,相互无言的点了点头。
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话语了。
“我的漂泊旅途就要结束了”光隐约的觉得。
不知从何而来,该朝何处而去,如同彷徨的无根之草一般的自己。现在的光,已经不再是了。
在不久之前还曾在自己身上寻觅着活着的证明。
可如今不同了。
晴明们生活同一个世界之中,这就可以了。不论在自己的生活之中存在着意义与否,仅仅那样便足够了。
(到底来说…..在这个世中生活着便是与他人结下着“咒”这种东西吧。)
回过神来发现心中嘟囔了这么多羞人的话,却已近没有再打喷嚏了…
(那份“咒”有时会成为让人们相互争斗的强烈的怨念。不过或许,怨念对人们来说也是必要的。)
紫不时窥视着似乎在担心着什么的光。
「呐。小光,怎么突然变老实了?」
「是吗?紫可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小姑娘样子哦。」
「唔哼..。别管我。」
紫似乎想对光说些什么。
可是,似乎没法好好地表达出来。
从何时起的呢。不知何时在光和晴明之间,孕生而出了肉眼不可见的的坚固羁绊。这份羁绊,让紫不安着。
不安着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对光来说不是那么重要存在了。
可是光却,还没有注意到紫内心的想法。
光、紫、安倍晴明。
葵、六条小姐、猫球。
一行人再须磨沙滩上行进着,渐渐地夜幕降临了。
夜晚的海边,是什么都看不见的漆黑的世界。
「这附近已近和都城不同了。到了夜晚便会变成妖魔的世界,十分危险。还是快点去寺中住一宿吧…嗯?」
“糟了”晴明小声说道。
突然、牛车被横倒过来,晴明一行的身体被海浪打湿了。
「晴明?有…有什么东西过来了啊~!!」
「嗯?是什么?太暗了看不见」
「唔嘿嘿。似乎是一大群东西袭来了。不愧是和我相称的未开化的人外魔境….」
「鬼怪从海里袭过来了!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突破了晴明的结界?」
「应该是因为我掀起车上的竹帘,将手伸到外面去了的原因吧。」
「欸诶?干嘛做那种事情啊葵!」
「大家快离开牛车!到山丘上面去! 啊?这波浪,会缠住脚将人拉到海中去!」
「快点小光!会被拉入海里去的。」
光一行人、在这里被埋伏了。
在漆黑的波浪之中,潜伏着无数鬼怪,要将光他们抓住。
「不行晴明,敌人完全溶于波浪之中,想用手掌触碰都会直接在水中逃掉!」
「哇啊。小光不管怎么伸手都完全没法抓住它们,不如说它们根本就是无形的!」
「播磨的鬼怪居然已经在须磨埋伏这我们……真是大意了!而且,鬼怪的本体溶于海水之中光无法用手抓住….这样的敌人这对光来说是最坏的!」
「大家!现在就让我这光源氏的正妻来挽回名誉吧~!」
可是,葵放出的箭矢也光光是被波浪吞噬而已。
「呀!什么~」
而且,葵也连着弓一起被波浪吞噬,就这样朝着海中拉去。
「再见了~葵小姐,不会忘记你的哟~」
「等一下六条小姐,快帮帮我啊!…咕噜咕噜」
「糟了!星之护身符也无效了,居然被海水打湿破损了!」
当然不仅仅是海水打湿了护符,似乎是由于融在海水中的鬼怪的邪气,在打湿了护符的同时,将护符的灵力无效化并破坏了!
这海中潜伏的鬼怪,似乎是道满在播磨的海中秘密培育的必杀“晴明杀”。
由于必须要融于海水正中,似乎无法爬上陆地,在没有海水的都城之中无法发难的的样子。不过一旦在海这个地带开战的话,“星之护符”也好光的“龙穴结界”也好都无法发挥作用了。
果然接近播磨是危险的吗。晴明咬牙切齿到。
就在这时——。
「海中的鬼怪,有我们海之阴阳师的驱魔方式哦。上吧、“智德”!」
在漆黑的海面之上,一艘小舟冲了过来。
在那小舟上,一个太阳晒黑的瘦瘦的孩子,和一个奇妙的健壮的僧人乘坐着。
那孩子已袭击晴明的波淘为目标,投出了什么东西。
手掌尺寸大小的、圆型的——吸盘。
那吸盘在朝着缠绕住光的黑色波浪突进的同时,发出爆裂声。
波涛、粉碎了。
光的身体从波涛中解放了出来。
「这、这是?」
「哼哼。“智德”之中封闭着清气,与化成波浪的邪气碰撞,将其镇走了!从这“智德”之中散发的气,可是能够传入到液体之中的!」
“也就是所谓的「晴明杀杀」吧”阳光晒黑的孩子笑道。
僧人挑着鱼叉叫到。
「我们乃是明石亲子,从须磨邻境的播磨、明石而来为解救晴明殿下的危机,参上!」
「小子,将播磨阴阳师法师的力量,展示给从都城而来的大家看看吧!」
「不要叫我小子,我可是姑娘!以前本是京都贵族的我却接受明石流派的教育,还让我打扮成这打渔的一般!」
「小子啊,穿着贵族的服装来操船打渔可是非常困难的哦。」
「姑娘!」
「晴明殿下!我们乃已抛弃了贵族之名的亲子。老夫乃“入道”、我家小子被称为“明石”!」
「都说了是姑娘啦! 上吧“智德”、去救出被拉入海中的华服公主!」
轰轰轰。
被叫做明石的孩子,正闹性子一般将大量的“智德”——圆形吸盘,放入海中。
嗙嗙嗙的声响。
「波浪被爆裂的疾风撕裂,渐渐地能够看见沉入海底的葵的身姿。」
「晴明?那孩子就是所说的,身为人类却穷究阴阳之道,达到了晴明你和道满境界的人吗?」
「嗯。明石。那个怪人受父亲彻底严格的训练,成为了如此程度的术士。那个吸盘会强行夺走接触到物体的“气”,亦能够是是注入“气”。不必如光这般用手抓住那不可见的龙脉,仅需稍稍触碰对象便可以。对于溶于海或水中的鬼怪来说。是最强的武器。」
“真厉害啊”紫不由惊叹道。
“简直就像为了帮助我与晴明一直准备着的一般。”光嘀咕道。
另一边入道与明石正利用智德的力量压倒这海中的鬼怪。
「“白智德”就要用尽了,小子。那可是爆破了之后便消失的。给我稍微考虑考虑后在使用,敌人还任然残留有邪气!」
「吵死了老爹。这可不是能节约的对手!我这里还有“红智德”。可以打入海中,吸收残余的邪气!」
明石操纵的名为智德的吸盘有白色与红色两种。白色的是内封清气碰敌爆炸,红色的似乎是遇敌后将敌人邪气吸收的东西。
明石连续将堆在手中的红智德朝着海中投去,从海中残留的敌人之中夺走邪气。
之后使用完的智德一个接一个的飞回明石手中,不过由于吸收了邪气而变黑了。
「红智德在使用了一次后,由于黑化无法再次使用。小子啊,必须使用智德的你的驱魔方式可是有局限性的哦。」
「我明白!老爹、现在鱼叉应该可以够到了!那个、沙上面埋着的华服公主,快拉上来!」
「嗯,了解了。小子」
「是姑娘! 快把那华服弄剥下来给我!当做帮忙费!喔喔!总算可以穿上梦想的宫廷礼服了!」
明石扑向昏迷的葵试图将礼服剥下的样子,真是如同原始人一样。
战斗结束了。
擅长海战的入道和明石亲子的胜利。
「小子、干得漂亮!鬼怪慌张的朝着海底深处逃走了!啊哈哈哈哈!」
「礼服!礼服!!太好啦!!」
「小子啊,今晚无醉不归!哈哈哈!点起烽火!」
在担着葵的船上跳着舞的亲子背后,几个巨大的章鱼触手摇荡着。
「那..那个是?新的敌人?」
「不,那是明石使役的式神。被称为“播磨沙滩之主”的巨大章鱼妖。还真能和这东西立下契约呐。」
章鱼的每个触手上都没有吸盘。
「将那巨大章鱼的吸盘一个个的揪下作为“智德”使用。由于揪下的吸盘再生需要时间,当然就无法大量生产了。」
「晴明呐,据说章鱼会吃自己的触手,让章鱼直接攻击不是更方便些吗?」
「明石乃是人类。作为人类战斗然后取胜,才能从中找到意义。让式神战斗即便胜利了也并非人类自身的胜利。明石是这么考虑的。」
「可是那个。这家伙只让人感觉与路过打劫的劫匪一般…晴明。比起救了葵来说,不如说是以那华服为目标吧。」
「这不才正是像人类吗?只有人类才会在意服装打扮吧,光。在京都罗生门附近那样的人非常多哦。拿着庄园交纳的供奉过着奢侈玩乐的生活,并不是只有都城内的人才是人类。倒不如说那些人才是这个国家的支柱。」
「这样啊…关于地方差异的问题,比起现代来说还是平安时代要严峻呐。不过总之,那家伙正准备将葵扒光了,必须快点让阻止才行..」
「都是从地方庄园夺取财富的藤原家的错哦~。所以就让背负着藤原家家业的葵小姐来为我们做牺牲吧~」
「六条小姐真是、一出问题就打算用葵来解决呢。」
「播磨的人类都是可怕的野蛮人吗。还有这…这家伙、果..果然还是让咱回都城去喵。」
球猫想要逃避也不无理由。
「呐,小光?...那孩子、姑且算是个女孩子吧?」
「这种自然环境下生活这么长时间,变成那样也没办法吧,紫。自然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哟。」
「不是不是~小光,让明石停止打劫是不行了。不过如果给她别的谢礼呢?」
「说的是呐。衣服算什么饵料嘛,让他们吃葵小姐吧~」
「那个,六条小姐,那对亲子可不是动物呐,是人类呢。」
黎明。
鬼怪的时间已经结束。
光一行与明石亲子总算能开始相互介绍了。
「光。这边的酒肉达摩是老爹的入道。过去曾是都城人,自从梦中受到海神“住吉明神”指示之后便主动承担起播磨的守护,从那以来便一直以播磨的大海为舞台和鬼怪们战斗着的可敬的人。别名被称作“明石的入道”,是由于生活居住在播磨东端的渔村之中。」
「老夫是入道!久闻晴明殿下大名。唔哇哈哈哈哈!」
好好好大!面容也是体格也是声音也是!都好大!!
「哎呀哎呀。过去居然是都城人吗?虽说帮忙救了我,还想之后肯定会打劫什么的呢。」
差点全身衣物被扒个精光的葵含着泪也是当然的了。
「呀!非常抱歉。完全适应了播磨生活,都城人的礼仪都忘掉了嘿。啊哈哈哈!」
「然后这边年轻的明石乃是入道的孩子。不同于粗壮的父亲,明石的体型小巧,力量也没那么大,却是手段厉害的阴阳师。虽是纯血的人类,却掌握着匹敌我与道满的术。想必这个,大家已经见识到了。」
「.....哼。乡下的土著阴阳师家业什么我已经不想再管了。晴明,在都城被道满抢占了先机,在须磨又是被埋伏。道满这家伙真是干的不错嘛。差不多该咱还她点颜色看看了。」
「哼哼,是啊!」
“嗯?还真是一个都城都难以寻出的美少女呢。”光这么想到。
虽说装束如同渔师一般,皮肤也被太阳晒的黑黑的,却散发着如此气度的少女。真是挺罕见的。
「总之老爹,明石这个名字算什么嘛。因为住在叫明石的土地上便叫明石这也太过随意了吧。咱适合更加帅气潇洒的名字!比如“光源氏”之类的。」
「明石啊,传闻中的源氏公子总有一日会来到须磨。到了那时你便如同“住吉明神”的指示一般伴随源氏公子拯救这个世界!我不是一直都如此告诫你的吗?然后事实上,源氏公子确实来到了须磨。」
「所以说了,别把梦境与现实混在一团啊老爹!反复说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这样的梦话,随意的我从京都带到这人外魔境的偏僻地方来降服鬼怪.....作为父亲就这样一直被任意梦境驱使,给我适可而止啊!」
「忘了是何年了,老夫在梦中预见这个世界不就将迎来破裂的局面。这破裂从播磨与摄津果的交界处的须磨开始,最后将席卷至都城。而拥有改变着危局力量的人,便是从彼方的世界来到都城的“源光”!实际上,称作源光的人便是这样出现在也都城不是吗?」
「只是碰巧有着同样名字的家伙出现了吧?源光这个名字的贵族过去也有吧,附随管公之后失踪的家伙。」
「不,不一样。在此处的源氏公子有着如同后面被阳光照射一般的金发。如同光明闪耀一般的异象,所以才被称作“光源氏”的。老夫于梦中所见的源光也是如此。看看吧,虽然面容勉勉强强可特征却完全的一致!」
原来如此。这个入道接受梦中的神明谕示从都城中心来到这偏僻之处,到头来甚至背负着阻止世界终结这种麻烦的使命呐。真是个中二病恶化后的样本一般的大叔啊....光不禁为被此卷进来的明石感到可怜,叹息了一声。
「不过说起来呐,这家伙便是传闻中的光源氏?还以为肯定是个美男子呢,真失望。再说来,为什么身为光源氏的人却成为了晴明的式神啊?」
「不管怎么说,住吉明神的梦已经应验了吧!虽说和老夫梦中的源光差别很大。不过我特意让孩子在播磨成长,并培养成优秀的野良阴阳师的意义算是体现出来了!」
「因为让这小子在没有海的京都贺茂家修行的话,就无法掌握打倒海中鬼怪的方法吧。」
“过去入道梦见的住吉明神的梦的可靠性暂且不提,谈话这么快就达成共识了倒是不错”晴明苦笑着。
「入道在梦中预见的源光,就是这个光吧。虽然光的确是从彼的世界来的人,不过有一点差错,他是我作为式神召唤而来的。」
「那个..晴明。会不会并不是差错,难道是你最开始便打算以我为目标召唤的吗?」
「光,是以什么为证据说出那种话的呢?」
「因为,幼年时晴明与我便已经相遇过了吧,那时晴明预言我总有一天会成为晴明的式神,并由此结下了咒。难道说晴明,是为了与我再次相遇?」
「快快快快闭嘴...。那种话不要再在大家面前说啦。」
啪嗒啪嗒。
看着害羞的晴明慌忙拍打着狐耳,光最后沉默了。
「哦啊!源氏也在晴明殿下的梦中出现了吗?源氏公子是与代表这个时代的两大阴阳师之间有着奇缘的人啊。也就是晴明殿下和我这孩子。」
「小子啊,这已经毫无疑问是命运的相遇了。现在就和源氏公子结为夫妻吧!」
「不是小子,我是姑娘!」
发怒的明石唤出巨大的章鱼式神,将入道的身体用触手团团了卷起来。
「啊呀,是这样么..?」
「吃什么惊啊光源氏!难道一直以为我是男孩子吗?真是失敬啊!」
光也被章鱼的触须卷了过去。
「抱歉抱歉。可是,为什么一直以男装打扮呢?」
「这是因为老爹是,无法区别梦中的神谕与现实的异常家伙啊..」
「你小子闭嘴。住吉明神是这么谕示的吧!你未来将与称作源光的人相遇,然后使“救世主”诞生。 这也就是说,根据我的推测,你们两人必将结为夫妻!」
「为什么会是这样啊笨蛋老爹!」
「不过!生来像我妻子的明石也是如此的美貌。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过来谈亲的一个个可就成麻烦事了!所以老夫为了保护明石的纯洁并嫁与源氏公子,特意狠下心来将我这孩子以男孩子抚养了,啊啊。真是如此美貌的我孩子的悲剧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老爹!你这想法真是处处驴唇不对马嘴啊!」
「便用你的想象力来添补吧,小子啊。」
「我不是小子,是姑娘!」
嘎吱嘎吱嘎吱。
一边用章鱼的触手缠紧入道与光的身体,明石一边咆哮着。
「总之晴明。我不仅不会成为光源氏的妻子,也不会帮助你们的事情。仅此一回而已!要说为什么,我已经舍弃乡下的野良阴阳师的家业了!我要出现在都城,成为贵族公主穿着华服!」
「......所以才想要剥去我的礼服吗。」
葵叹息道。
「去京城什么的,还是算了吧!那地方如果不是藤原家的人,就如同没用的垃圾一般哦....唔嘿嘿.....」
“一起去伊势做巫女吧”六条小姐把明石朝着丧女的道路上引诱着。
晴明一边大口吃着从京都带来的稻荷寿司(油炸豆腐寿司),一边嘟囔着。
「道满解放的怨灵,可是那前鬼和后鬼。我一个人可无法降服它们。」
明石的表情一变。
「居然是前鬼和后鬼?!世世代代,只有日本最强的式神才能使用的通称吗,那名字。」
「是的。可被称为阴阳道先祖的“役小角”给与了威胁朝廷安危的最强怨灵们“前鬼”“后鬼”之名,并作为式神使役,从而开始的阴阳师的传统。而如今的前鬼与后鬼便是我与空蝉当时在伏見神社封印的怨灵。」
「.....没能结下契约吗,晴明」
「只做到了夺去作为人类时的记忆与怨念这一步。 我们决不能让前鬼与后鬼到芦屋道满的根据地播磨去!」
「这样吗,眼看就要完成契约的时候被道满破坏了吧。」
「就是如此。这次封印被破坏也是道满搞的鬼。」
「道满还任然没有放弃吗。晴明,要将道满打回黑暗之中的话,现在便不会是这种情况了。」
「不论是我还是道满,都是继承神之血的种族末裔。除非在战斗中彻彻底底的败了,不然便有着堪比永远的生命。和你们人类不同。为了将对手打回黑暗世界即便拼尽全力,也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明石。应该驱逐打倒怨灵的是,你们人类。并非是我——”
对于晴明略显伤感的话语,明石点了点头。
「......老爹的话,这在朝着实现的方向进行着啊。前鬼如果取回了作为人类的名的话,便已经无法....」
「是啊。知道这个世界本身破灭,谁都无法阻止了吧」
「晴明与空蝉你们这样的人,都以“前鬼”命名的怨灵一旦觉醒了,别说道满所期望的“不从之徒”的国家无法成立。甚至这大地上便无法有人生存了。别说是都城,也许播磨也是太宰府也是都会在这灾难之中毁灭。」
「道满现在,正与一个麻烦的家伙联手着。那家伙欲将朝廷从“不从之徒”手中夺来的这个国家返回一个新的死亡之国。」
「说什么! 居然做这种乱来的事.....明明还活着却怀有如此程度的怨念的家伙吗。真是比着因为做梦便离开都城搬至须磨,随意干涉女儿人生的老爹还说还要过分呐。」
「是啊。某种意义说来,是比起前鬼后鬼还要难对付的家伙哦。目的如此纯粹...就像我与满过去一般。」
“播磨阴阳师的祸端,只有生活在播磨的我来解决呐”明石娇声说道。
「晴明。应该打到阻挠这个国家的怨灵的存在,是人在吧。你与道满再怎么争斗,人类世界的繁华也不会到来,有的只是怨念的继续增幅而已。晴明你也是如此考虑的吧?」
「是啊。作为半神半人的我出任宫廷阴阳师,终究不过是小小的引导而已。人类想要最终击败怨灵从而实现人类之世,就必须要人类自身战胜怨灵。身为人类却能与我和道满这般战斗的阴阳师,我一直在等待着啊。」
「贺茂家的继承者如何呢?」
「那个人是对鬼怪与怨灵的降服没有兴趣的性格呐,以黄历的研究为主。这样的人对于人类技术的阴阳道来说是不可缺少的。可是,在降伏鬼怪一道上的人类也是必须的。能够做我至今为止所做的事情的,人类阴阳师。」
「也就是指的我吗?」
「是的。已经见识到了你磨练至今的“智德”之术。虽说目前是使用式神的身体,不过如果有一天那个“智德”能够在工坊之中量产的话。人类确立了保护人类自身的阴阳道。我的使命便完成了。」
难道晴明——是要准备退隐消失了吗——于是在作为人类技术的阴阳道之上不断深入的明石身上,托付与自身的使命——
“将‘智德’通过人类之手创造吗?在播磨肯定是不行的,都城的话倒也许会有这样的技术者吧。”明石爽朗的笑道。因为是播磨大大方方成长的吗,似乎从根底便是阳光的性格。这都城人所没有的朴素的笑颜,光不禁觉得耀眼。
「所以就约好了!这件事完成了的话,我便去都城之中成为公主。那时候可要帮我,晴明。」
「哦?准备听从入道的意见,成为光的妻子吗?」
「绝对不是啦!都怪这个没用的式神才害得我被迫过着这么悲惨的乡村生活吧!」
「唔。不是的话,那就帮你吧」
「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什么都没有啦」
「狐耳啪嗒啪嗒的在摇哦,晴明」
「闭闭闭嘴啦..」
「明石作为阴阳师的能力有多么的巨大,这一句话光理解了。」
「连贺茂保宪都看不见的晴明的狐耳,明石身为人类却用那肉眼看见了。」
「我说,我要被章鱼的触手缠到什么时候才行啊?」
准备从章鱼触手逃出的光的脖颈。紫和葵,还有六条小姐几人一起掐住了。
「小光?总算是到了连男装的孩子都不放过了吗?」
「难道小光,就算流放到了这种地方,也打算和这孩子一起抛下我们私奔吗?」
「晴明带来的生力军阴阳师是男孩子太好了哦~。如果是女孩子的话,我说不定就情感错乱而发狂了呢....是女孩子什么的是骗人的吧?快说是骗人的呀。唔嘿嘿..」
「看到晴明如与明石重要的商谈告一段落,紫她们一起围上了明石,开始抛去各种各样的问题。」
明石盘着腿,冷漠的端坐着。
「都城的女人就是这么吵闹的家伙们呐。我可不是动物哦。要是没有离开都城到明石这地方来,我可就是拥有远超贺茂保宪力量的天才阴阳师啊!」
「要是没有被这么古怪的老爹养育的话。现在,安倍晴明在朝廷中的地位便因该是我的!」
这么说着的明石渐渐地不开心了起来。
「小子啊,快和源氏公子举行婚礼成为夫妻。然后生下救世主! 也希望几位公主们能够接受!这二人相遇而后喜结连理,并让救世主降临。这已经是注定的命运!啊,大家都是源氏公子的情人,务必拜托了」
「怎么这样。才没有这回事啊」
紫颤抖着说着。
明石有着仿佛不是人类一般的美丽匀称的容貌。
头发剪的短短的,虽然是渔师一般的打扮盘腿而坐,却全身发散着无法隐藏的的气质与清秀,还有那无需多提的美少女气场。
「如此优秀的人物如果是京城的公主一般美丽可爱的打扮的话,就基本无人能够比过了吧....注意到这些的紫她们不禁发出尖叫声。」
「呜呜呜。光公子,难道是想要纳新的情人而特意将这孩子打扮成男装带到须磨来的吗?原来是这样吗..?」
在紫肩头载着的球猫失去控制了一般发着怒,嫉妒之火燃烧着。
「光公子,你这样的人啊啊..都是你这不检点而且花心的缘故才从都城被贬职赶出。明明是被贬的身份居然还在贬职的第一天就勾搭上了当地乡村的姑娘!似乎完全没有反省的样子一般呢!」
葵大发雷霆,暴怒之火燃烧着。
「.....是这样啊.....唔呼呼.....原来源氏公子就是这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做着这种事情的人呢....还以为会是更加诚实的公子的....如此相信着的我,真是个笨蛋呐......」
六条小姐的背后不断地浮现出鬼影,绝望之火开始燃烧。
「不是啊!明石才不是我情人之类的...不是这样的啊!」
「是啊!明显不是这样的吧!像我这么美丽的少女,为什么偏偏会变成这种连普通人都不如的男人的妻子啊?!」
“这种默契程度根本不像是初次见面!”
葵,紫,六条小姐三人同时说道。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遥远的过去便已经由住吉明神所注定了的事情。今日就现在开始,我孩子明石便是源氏公子的妻子了!!」
「给我等等,不要在这种时候搅乱事态啊。笨蛋老爹!!!」
“你..你说什么?!!!”
三女再次异口同声的说道。
就如此,以降服前鬼与后鬼为目的作战会议,突然在开始阶段便受挫了。
由于入道关于明石婚事的这番多余宣言,场面变愈发的糟糕了起来。
日本的命运...不对,应该是世界的命运,正由因明石的意外出现而嫉妒,喧闹不已的少女们之手蹂躏着。
「小光真是,有着将美少女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带着的兴趣呢,还真是高度变态的属性呐。自己有着如此羞耻的属性的,连对青梅竹马的我都没有好好地说出呢......要是坦率的告诉我的话,明明我也会为了小光爽快的把马尾剪成短发,穿上半身裤的的....呜呜」
「等等啊紫。紫要是吧马尾剪了的话怎么看都是小学生男孩子了啊,给我等等啊!这样不是太可惜了吗!头发要留长可是要留很多年的吧?一时为了迎合别人而把象征女孩子的长发剪掉什么的,绝对不可以做啊。」
「光公子?原来如此啊,还真是绞尽了脑汁呢。为了和这花心的好色之徒绝世负心汉风流源氏今后不受流言蜚语的安静生活。只能将那难以挽救的花心毛病断绝了吗?或者是让情人们打扮成男装,让她们作为仆人悄悄地服侍吗?看起来只能二者选其一呢。然后考虑到光公子是想让花心毛病改正的话,甚至不如流放到太宰府变成怨灵的难以挽救的男人。所以今后只能打算让爱人们今后打扮为男装侍奉在身边呢。嘛,真是多么的深谋远虑呢呐。如此聪明为什么没有再朝政上发挥出来呢....」
「葵,是误会啊。说起来大家都把我误会成这么有生活情调的肉食性男子这是为什么啊?」
「已经无所谓了,源氏公子。我这就去和前鬼后鬼一起,成为诅咒源氏公子的怨魂~结果不就是都城毁灭,日本将沉入海中吗。都已经无所谓了.....唔嘿嘿.....全部,都是源氏公子的不好呢......」
「对不起六条小姐这真的是误会啊!我都跪下了,六条小姐你可千万别去成为什么怨魂啊!」
「哈?.....你不仅仅是晴明的式神,还兼任这群吵闹的女人们的奴隶呢。传言与现实是差距如此之大的吗。」
「明石,我可不是她们的奴隶啊。」
「哼。受着这群女人们的支配却完全没有自觉,真是超乎想象的废柴人类呢,你啊。」
「这些事情给我别管啊。」
入道一脸理解了的表情在一旁“嗯嗯”的点着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源氏公子已经有了包含晴明殿下在内的四名妻子了。不愧是闪耀于当今的风流源氏,被称为“在原業平”再世的一生风流的男人。救世的英雄正该如此,英雄本色嘛。哇哈哈哈哈!」
「说了不是了啊。葵是我的婚约者,却也还未曾举行典礼。紫是我的妹妹,晴明是主人,六条小姐是朋友啊。」
「唔嘿嘿~。我就是最不好的立场呢~。“做朋友吧”这句话对女孩子来说可是最残酷的哦,源氏公子......」
「呜啊啊!不要放出鬼影来,六条小姐!」
「哇哈哈。源氏公子!那么就让我孩子明石,成为你的第五位妻子吧!对你来说今后妻子的数量又增多了哦。从今以后就让称呼你女婿殿下吧。」
「我说你难道完全没有收拾事态的打算吗?!」
「说什么呢,快点怀上孩子的话正妻的位置便不可动摇了。我这孩子虽然苗条娇小,可却已经是能够生育的身体了。由于海中鬼怪降服的家业,腰腿都锻炼的很棒,精力也是非常好,一晚便能怀上女婿大人的种吧哇哈哈哈。那么赶快今晚便在这里开始产子吧!」
「给我快停下啊啊啊啊啊!!!六条小姐会把须磨一带全部灭杀的!!」
在光的背后,六条小姐不断放出的鬼影,与为了自卫无奈再次召唤出巨大章鱼的明石,已经开始战斗起来了。
「唔,别说降服前鬼后鬼了,现在都够呛呐,光。」
「晴明。别只在一边默默的吃油稻荷寿司,快让入道安静些啊。这样下去我们一行可就要伙伴关系破裂而全灭了!」
「喂,光。因为你随便胡乱的和女孩子们结下“咒”,才会变成这样的吧。说起来当初即将被贬到太宰府,之后陷入逃往须磨的困境也是如此吧.....」
「当初在先帝“冷泉院”那儿花言巧语让葵与我结下婚约的是晴明吧?」
「那时候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你便没法进入朝中,是不得以而为之的哦。倒是没想到葵会这么眷恋你。啊呼啊呼」
「快给我别吃稻荷寿司了。」
「唔。一看发现仅剩最后两个了....在和前鬼、后鬼战斗之前稻荷寿司吃光了的话就糟糕了呢....肚子会饿的。」
发现沙滨上怪物们突然开始战斗而赶过来的附近寺院的住持,哭泣的对晴明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请务必平定这骚乱。”
「住持。我是宫廷阴阳师安倍晴明,然后这便是那有名的光源氏。」
「什、什么!如此高贵的人物,居然在这须磨?真是太罕见了!」
「你的寺院之中有稻荷的神殿吗?」
「没..没有」
「那么希望借给我们一个没有在使用的神殿。我会重新将其祭祀成为稻荷神社,于巳之日举行驱邪仪式,将灵力封入我的稻荷寿司之中。」
「可是,已经没有多余的可以拆建的神殿了...说起来所谓的稻荷寿司是什么呢?」
「住持,这是我与光为了降服目前处于暴乱中的怨灵所必要的东西。可很不巧的是这里没有稻荷的神殿。只要须磨有稻荷的神殿的话,光与我便都将如有神助。降服从都城逃来的怨灵也将变得容易得多。」
「哦,原来是这样吗!既然如此便赶快拆除一个神殿,改建成为“源氏稻荷大明神”的神殿吧!然后还请让我们给大家提供住所,并将其命名为“源氏寺”成为须磨的名胜之处吧。拯救了须磨的光源氏大人与晴明殿下,我们将未来永远称颂的。」
住持完全被晴明给蒙骗了,不仅将贵重的神殿为了晴明提供出来,还主动提出给予了居住之所。
「如此便能够在稻荷寿司中封入灵力了。也就是说肚子也总算不用挨饿了」
「晴明,还是老样子一直说着假话骗人呢。」
「吃了好好封入灵力的稻荷寿司的话,在降服鬼怪是我消耗的气也能够慢慢的恢复。也就是对于降服鬼怪来说是有帮助的。这一点可是真的哦」
「就算不是稻荷寿司,鲫鱼寿司之类的什么都可以吧?」
「不~行!稻荷寿司才是最棒的。要是其他的料理的话,因为我在吃东西方面很挑剔,就无法像这样吃这么多了。」
「比起稻荷寿司,现在心中阴影爆发的六条小姐快想想办法啊。」
「呼。那不是光你的管理范围吗?」
晴明不满一般,鼻子哼了一声。
「光,稻荷寿司的准备完成了的话,马上准备开始降服。明日,可就要要了结了。」
「晴明与前鬼后鬼之间,有着很深的“咒”呢。」
「......这之中发生了些什么,想了解吗?」
「都等到全部结束了再说吧。现在只需要,为了拯救都城全力集中在前鬼后鬼的降服之上。什么都不考虑的战斗。因为涌现出多余邪念的话,是不会出现好结果的。」
「呼。你还真是成长了不少呢,人类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
即便在晴明的过去存在任何东西,也绝不会动摇晴明与我之间结下的“咒”,光很想这么告诉正不安的眺望着明石大海的晴明。
可是,在那章鱼与六条小姐心中的阴影战斗着的背后,紫不安的眺望着光的侧脸视线。光本人却还未注意到。
入道站在最前方指挥着,住持与小和尚们呐喊着建造着“源氏稻荷”的当天晚上。
以晴明为中心,明石与光他们一起在正殿召开这作战会议。
「幸运的是,前鬼与后鬼似乎入道明石张开的结界所阻止,目前还未能进入播磨。不过以这个寺庙为中心构筑的结界根据前鬼后鬼的力量来说,并不能持续很久。降服,就决定在明天了!」
「怨灵有两个。晴明你准备怎么办?」
「我这里有灵剑。虽然由于之前平安京的大火消失了一段时间,不过得到了贺茂保宪的帮助得以重铸了。便用这灵剑,来降服前鬼」
「那么我便负责后鬼了。可是在我咏唱完成之前的这段时间,前鬼与后鬼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会将在明石海中潜伏的鬼怪那一类东西总动员,一齐攻过来吧。」
「光会尽量帮助阻挡的,出现万一的场合还有六条小姐。」
「诶~?我吗~?」
「虽说你的存在完全是一把双刃剑,不过此时已经不得已了。」
「呜。球猫,我被排斥在外了呢。派不上用场。」
「交给我球猫吧。前鬼后鬼算什么东西呢,嘿嘿」
「阿拉阿拉,晴明。我可以用弓箭战斗哦!」
「不行,为了不中敌人的瘴气在正殿中等候。人类直接挨上前鬼后鬼瘴气的话很危险!」
「呜~~。我应该也是和光一样的式神吧?」
「因为紫作为式神的力量目前还未完全觉醒呐。觉醒了之后会发挥什么程度的力量也任然是个迷,如果突然爆发的话作战说不定会被搞砸的。这次紫就老实的呆在这吧。」
「听着哦,猫球?我被逼成为配角了!」
「唔嗯。交给我吧主人大人」
「这样一点点的把我赶到阴影处,是想夺取光的正妻之座吧晴明!」
「那那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没有想着!」
「肯定在想着。恋爱少女的直觉,可比式神的嗅觉什么的要敏锐得多哟!」
「诶诶,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快够了。」
「说道光的正妻,明石也出现了,似乎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呢,猫球」
「不用担心。不管怎么说,青梅竹马的关系可是最强的。最后的胜利者会是主人大人的哦。」
「顺便说一句我也是光的青梅竹马哦」
「嗯。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小光?」
「晴明和紫之间,微妙的紧张感开始飘浮着。」
「啊,那个。虽然说对我来说不算是青梅竹马啦」
「哈~?难道是光过去曾诱拐过幼小的晴明酱?」
「好、好敏锐....」
「就是如此啊紫。幼小可爱的我被这个男人用油炸豆腐引诱,让我用嘴叼着含着。如此被他饲养着。」
「诶诶诶?小光你,果然是个见到幼女自制力便会失控的性犯罪者吗.....明明都一直没对我做些什么的....呜~~~」
「晴明,拜托了你那套玩笑给我适可而止啊。葵的弓和六条小姐的鬼影都准备杀了我了啊!」
「并且你还认真的教诲了那时还天真的我油炸豆腐的美味。」
「我仅仅是做了油炸豆腐给你吃而已!给我别用这么容易招人误解的话啊!」
「都是你一直给带来稻荷寿司这种异世界的可疑食物,导致我纯真的心被污染,极大的改变了历史。要好好负起这份责任哦。」
一触即发。在这接近极限的紧张感中,盘腿坐着摇摆着纤细身体的明石一脸惊异的自语着。
「哈啊,你们就不能更加和睦一些吗。特别是晴明,你就这么喜欢这呆头呆脑的光源氏吗。身为大阴阳师安倍晴明这样算什么啊。」
「才才才才不是呢!我这只是,觉得捉弄一下光身边嗡嗡转的虫子们会开心而已!我也是天下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吧,才不会有她们人类少女一般的害羞情感呢!」
「原来如此,我想我明白晴明定居人类世界的缘由了。」
明石一边点着头。
「在都城之中应该有更多不错的美男子的...」
一边又不确定的思考着。
就在这时。
「出现了!!!」
「天神保佑,天神保佑!」
众人念着庇护的符咒。
「小子,稻荷神社没能赶建好,正殿遭到袭击了!」
在别处从事稻荷神殿突击作业的入道他们一齐呼喊着。
「这个气息....要从对面来了!晴明」
光站了起来
「在我们这边准备妥当之前,过来突然袭击吗。」
一边扛着和贺茂保宪一起铸造的崭新的灵剑,晴明也进入了备战状态。
「光源氏。既然你有着传说中的“空之属性”的话,就应该是身为人类却超越人类常识的存在。给我坚持住半刻钟!」
明石单膝着地,手中拿着护符。
「环绕四周的屏风一个接一个的吹飞,伴随着漆黑的妖气,无数的鬼怪朝着室内奔涌而来。」
「出来了哇!! 究竟是什么啊这些家伙? 数量太多了。」
「猫球,去干掉他们!」
「唔噜,怪物太多了。哎嘿哎嘿,接受我猫球的铁拳安心去升天吧!」
「筑巢在须磨海中的怪物们,是被前鬼后鬼使役着的吧~!」
「道满准备的那些海中的鬼怪,在被我打败之后应该是短时间无法再生的!怎么会....」
“前鬼与后鬼,应该有某个是眷属于濑户内海的呢。”六条小姐嘟囔着。
「光,我感应到似乎有两块巨大的“气”!告诉我方位!」
「东角一块,西角一块。东方的那块体积要更大!」
“诶。”明石意外的发了一声。
「看起来似乎还能有点作用呐,光源氏。西方的那个是后鬼哦。」
「什么,居然是后鬼?!」
「我稍稍能够推算出后鬼的正面目了。」
「明石,西边交给你了。我负责东面。六条小姐你们就在这正殿之中不要走动!」
战斗突然地打响了。
前鬼与后鬼还未取回作为人类的灵魂与思想,还处于依靠本能行动的野兽一般的状态。
正是如此,才会如此做出全力袭击晴明他们齐聚的正殿这种,看起来很不利的举动吧。
然而对于晴明一行来说确实是失算了。
被前鬼与后鬼将计就计了。
晴明一行只好一边考虑这作战方案一边仓促的展开降服。
可是不管是晴明还是明石,被逼迫到了如此困境却都没有丝毫的心神不宁。
“现在正是让都城人认识到,我明石乃是安倍晴明之上的天才阴阳师的好机会”这么说着的明石变得干劲十足。
「平安京!去平安京!我要脱离明石这地方,穿上漂亮的华服!!!」
“都城里面又有没有新鲜的鱼,而且天天吃干货高血压可是肯定会到来的,也没有美丽的大海,我可是觉得在播磨享受着慢生活的人生才更加快活哦。说到底,这样激烈打斗的话本来就与华服什么的无缘。”光如此告诫明石。
可是,长期过着男装打扮的隐居乡村生活的明石完全听不进去。处于一种异常的兴奋之中。
「明石,就是那家伙。那白色人偶一般的便是后鬼。」
于是,光便看着气的流向,将后鬼的正确位置告诉了明石。
可后鬼却以光为目标咆哮着冲了过来。
似乎是通过自身的本能,察觉到能够自由看穿“气”流动的光的存在,才是最麻烦的。
「哇啊!为什么朝着我过来了!」
现在,光正从一边用手掌吸取着试图靠近紫她们的无数鬼怪的气。已经没有对付后鬼的余力了。
在背后的晴明正举着灵剑,与漆黑的巨大身影“前鬼”战斗着。
“这儿交给我吧!”明石微笑道。
“好!”
“映衬于战斗场景之中的美少年角色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大家心中,想要变为女孩子的话需要下好大一番功夫吧。”光这么想到。
「急急如律令,住吉明神啊,将暴乱的后鬼降服吧!」
在光前方站着的明石以后鬼为目标,投出了最后的“智德。”
「切..,已经只剩下这一个了,不好办了呢。」
红智德绽放着光芒,激烈的撞在了后鬼的额头之上。
轰轰轰....!!
智德以骇人之速旋回着,欲图将后鬼的头盖骨粉碎的突进着。
同时从后鬼的身体之中吸收邪气,开始夺走其力量。
「..........喔喔啊啊啊啊啊.......!」
被封住动作的后鬼咆哮着。
「起作用了!明石好厉害啊!」
「不,还不行,这家伙的气太强大了,仅仅一个无法承受。看那红智德的颜色变浑浊了吧?吸取邪气到极限变为纯黑色的话,智德的效力就失去了。」
「啊? 智德已经没有剩余了吗?」
「是啊,当时在海边降服鬼怪时使用太多了。快给我吸取后鬼的起!光源氏。」
「可是我如果不打到周围乱七八糟的鬼怪的话,紫她们可就」
「拜托,在我的咏唱完成之前几秒便足够了!」
「咏唱?」
「对,晴明曾说过的——不使用式神之体的,人工的智德。现在我将在此,用我的力量做出来!」
「能够做到吗?」
「至今为止,我都未想过能够做出来,所以也一次都未尝试过。可是如今已经没办法了吧!如果智德能够通过人类之手创造而出的话——人类的力量便可能超越怨灵!」
明石拾起住持遗落在地面的念珠,将串绳剪断。
之后将手中最大的一颗念珠,用力握紧了。
「如果在这颗念珠之中注入“气”的话——应该便能成为白智德!」
“我会保护紫她们的!放手去做吧!”六条小姐放出着鬼影,给明石打着气。
“加油!”葵与紫也帮光他们应援着。
光也放手一搏了。
已经没有犹豫不决的余地了。
「在现在此处展开的大决战之中速度才是关键,一瞬的判断都将起到决定性作用!」
「好的,明白!」
光从周围的鬼怪身上移开视线,朝着试图撕扯掉陷入脑袋中的智德而处于暴动中的白色冤魂“后鬼”的背上一跃而去。
将手掌朝着后鬼的脖颈狠命推去。
终于支撑不住的后鬼发出了临终前的惨叫。
虽然即将被疯狂的后鬼甩下,但光最终还是没有被抖落。
拼命的抓着,一边吸收着后鬼的“气”。
是那巨大无比的邪气。
鲜血光渐渐从光的鼻子中流了出来。
「明石,还没有好吗?我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这邪气了!」
「完成了!虽然与式神的吸盘相比小了些,但是白智德——成功制作出来了!光源氏,即便后鬼在前也丝毫不惧,还真是挺厉害呐!」
「是因为当初在伊达的时候,还没有被晴明这样任意驱使吧。」
「原来如此,作为男子汉必须有真本事呢!一般的男人可是做不了晴明的式神的。虽然不明白你身为人类的同时,为什么却又能够作为式神存在于这个世上——。」
明石将白智德投放而出,“后鬼,差不多该醒醒了!”一边喊着将触手整个贯穿了后鬼的腹部。
身长超过三米的后鬼,全身开始急剧的萎缩。
光的身体从萎缩下去的后鬼的背上滑了下来。
落地后的光一边在地上滚着,一边叫到。
「明石,成功降服了吗?」
「邪气开始从上后漏出了!之后如果有红智德的话将残余的邪气吸收就可以降服了...」
「明石!我的身体已经达到界限了,在恢复之前无法吸取!」
「什么,不快点的话后鬼的伤口就会闭合的!可恶,果然仅仅人类降服这种程度的怨灵还是太勉强了吗?」
先前投去的红智德已经完全变黑,飞回了明石的手边。
黑化了的智德,已经不能使用了。
通过人类之力制造红智德的道路,明石还没有寻觅到。
白智德的话,将空气中的“气”凝聚于珠类物品之中可以制成。可是有着吸入邪气这种特殊性质的红智德要怎么样才能够制造呢?这却还无从而知。
“要是不仔细的话发现方法要花上一生啊。”明石懊悔着。
就在这时。
「对了!我的话.....虽然被摆到了完全派不上用场的青梅竹马萝莉的位置,不过我曾被说过有净化邪气的力量哦!」
是紫。
「明石,让我碰一下那个黑色的吸盘!」
是啊。
自由者将邪气净化为清净纯粹的气的力量。
紫触碰过的智德,渐渐从黑色复原为了原本的红色。
「好棒!紫,这到底是什么缘由呢?发黑的智德的颜色......这样的话,就可以再次在攻击中使用了!」
「明石,这便是究极的,只有空之式神才能够释放的终极奥义“炼金纯化之宴~地・黄金・萨尔瓦多”哦!嘻嘻!」
「虽然不明白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太棒了!你的那力量与我的智德结合的话,甚至有可能无限的消灭怨灵的邪气!」
「嘛,虽然并不觉得一个如此小的球能够将这么大的怨灵的邪气全部吸收呢....」
「确实是要花时间,如果不嫌麻烦的话是可行的的! 不过说起来,你和光源氏真的是人类吗?为什么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嘿嘿嘿,明石,我和光虽然是看起来平凡的少年与少女,其实是被住吉明神选中的传说中的圣战士哦!一定,与明石也是前世一起战斗过的伙伴呢。以咱们两人能力的搭配性来看,一定在前世巷子里全是“紫x明石”的小本子吧。嘻嘻!」
「唔唔......虽然完全不明白你说的话的意思.....」
「和明石相遇,总算在这平安时代找到了我存在的价值了呢!再也不会让你们说我是遗憾角色,丧气女主角什么的了!」紫满面得意的说道。
“主人大人~~”坐在紫肩上的猫球由于极度感激而开始大哭了起来。
「我和紫来降服后鬼。光源氏你去晴明那边援助!晴明孤身一人是敌不过前鬼的!快过去帮助!」
「明白!紫就拜托了!」
「我们这边没问题的,加油小光!」
光转身,朝着以前鬼拳头为对手,挥舞着灵剑的晴明身边钻去。
晴明正大口的喘着气。
全身有着无数的伤口以及淤痕。
晴明与前鬼在灵力方面基本五五开,可是在物理层面的肉体上,力量的差距太大了。
前鬼的身体是比起后鬼来说,都要巨大的多的存在。
晴明举起的灵剑也会被前鬼那巨大的拳头以及钢铁般的肉体所阻挡,无法深入的斩进去。
「不要到这边来!继续对付后鬼以及成群的怨灵,光!」
「可是,晴明你!」
「不用管我。从后鬼的支配中解放的怨灵们会做什么完全是未知!」
「....什么?」
「先前都是后鬼在操使着怨灵们。而如今那力量在减弱.....怨灵们都暴走了!」
在光意识过来的时候,怨灵们已经包围了葵与六条小姐,一齐释放着瘴气。
「唔嘿嘿,不要紧的哟,这里就交给我吧~。吾心中的阴暗啊,回忆起迄今为止我们一族所受到的藤原家的种种屈辱迫害吧~现在正是将那怨念爆发之时~!」
「给我等等六条小姐,让那种危险的东西爆发的话,我这高贵的藤原家公主可就要先被干掉了啊!」
「放心哦~是为了救与藤原家无渊源关系的紫他们呢」
「给我等等,把我也救上啊!」
「放心吧放心吧~」
六条小姐微笑着说着,一边解放出了背后的鬼影,开始冲散周围的怨灵。
「似乎想说“非我族者无人权”的藤原家的残暴,对待衰落的我们一族的粗鲁,仅仅因为不是生于藤原家,如我这般才色双全的公主便连一桩好亲事都无法得到,只能日复一日的撰写“源氏物语”将目光从现实之中逃离,不停的过着黑暗的一天天.......并且那该死的藤原家的公主,偏偏却又是心爱的源氏的正妻....这样的世界太残忍...太残忍了啊啊!!」
实话说,长年的怨恨心酸怨念嫉妒羡慕发泄出来的六条小姐心中的阴暗面。有着与后鬼同等的威力,如果处理不当的话甚至也许会更加强大。
小咯罗一般的怨灵无论聚集多少,也不可能敌的过。
葵由于极度恐惧已经昏厥了过去。
看起来六条小姐与葵是安全了。就在光如此想着的一瞬间。
光却没能完全认识到,前鬼为什么会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以及巨大的怨念,还有前鬼与晴明之间过去结下的咒的本质。
那是因为对于晴明来说,前鬼与自己之间的故事太过漫长且痛苦,然后与前鬼后鬼之间的战斗又是预想之外的迅速,所以还未曾将其中的故事告诉光。
这点成为了致命的一点。
「前鬼啊,快停下来吧!你不应该是毁灭这国家的人的!你明明该是,人类与不从之徒之间的调解者的!」
晴明往前鬼怀中飞跃而去,却在将剑猛戳的前一瞬间犹豫了。
试图用话语,来唤醒前鬼的思想。
“天真!”正全力降服后鬼中的明石不由发出悲鸣。
对目前已经丧失了作为人的记忆的前鬼来说,人话是说不通的。
晴明纤细的身体,被前鬼呼出的气息横扫,朝着正殿外飞去。
「晴明!?」
就在光朝着被弹飞的晴明投去视线之时。
「呀啊啊啊啊?」
前鬼的拳头,握住了在室内飞舞的六条小姐的鬼影。
这是多么强大的灵力啊。光被眼前发生的现实狠狠打击,不由的惊呆了。
「糟了。六条小姐.....!?」
六条小姐释放出的心中黑暗的鬼影被前鬼所抓住,开始了融合。
「咳咳,真是糊涂啊。居然连这样的能力都有......居然能够吸收六条小姐这么强大的邪气吗?!」
连晴明都未曾预想到。
这于光所使用的术不同。
光是能够将邪气从手掌吸取,然后将其丢往异空间。
可是前鬼的却是,将六条小姐的邪气吸入自己体内,能够就这样转化成为自身的血肉。
当然,这对于六条小姐自身来说是完全预想之外的未知体验。
「阿~嘞~这是怎么了呢,突然活着的精气枯萎了一般.....我已经是,或者也没用的失败女人了呢.....」
从本体分离暴乱的邪气全部被前鬼所吸收,六条小姐蔫蔫的跪在了地上。
「.......我们这一族,快点灭亡就好了呢~......对了,我如果就这样一生独身的话,这一族便在我这一代终结了.....干脆去成为神的侍女,在伊势隐居吧......呜呜呜」
六条小姐慢慢的将头了下去。
六条小姐,失去战斗能力。
虽说放置不管怨念也总会再次复苏,不过也是一整天没法活动了吧。
「呀啊啊,前鬼的身体突然变高了,将正殿的屋顶给顶破了哇!」
完全得到了六条小姐那格外巨大的邪气与灵气的前鬼,拥有了堪比五重塔的巨大肉身。仅仅是伸直腰站起来便将正殿给完全破坏了。
「六条小姐的力量被夺走真是,最糟糕的情况! 已经要无法阻止了」
站起来了的晴明再次举起手中的灵剑朝着前鬼而去,可却已是砍到前鬼的脚边都是全力了。。
「这样子没办法够到心脏,即使假设灵剑朝着前鬼胸口刺去,剑刃的长度也不够!」
「晴明,现在怎么办?」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前鬼到播磨去。必须要想法在这须磨挡住它!」
「明白,我来争取时间!和后鬼战斗消耗的体力基本恢复了!」
光缠上狂暴的前鬼的右脚,拼命试图的吸取邪气,可是前鬼原先自身所持有的邪气便超过了光能够处理的极限,如今甚至还融合了六条小姐的气。转瞬间光的身体便无法承受被打飞了。
「前鬼,过去与你结下的咒已经舍弃了。若是危害到光他们的话,我们便是形同他人的仇敌了!」
晴明做好了觉悟,跳跃而起。
「晴明,那剑的长度无法透过心脏,会被胸前的骨肉所阻挡住!」
葵呼喊着,试图劝阻晴明。
同时葵朝着前鬼放出了箭矢,可却被邪气阻挡起不了作用。
「紫!明石!快点过来!晴明她——!」
后鬼与明石、紫的战斗,直到刚才还仍在持续着。
在光跳到晴明身边后,明石她们才将后鬼的人形身体打的开始崩坏。
发出咻咻的怪声,后鬼的身体开始了溶解
「降服成功了吗?明石。」
「作为邪气容器的肉体在渐渐破坏,就差最后一击!」
飞舞回明石手边的黑化智德由紫触摸后。
智德所夺走的邪气被净化,再次变回了红色。
「紫!你的力量与我的智德相辅相成,卓越无比!晴明简直就像是为了我而将你召唤过来的呢!」
「是、是吗。诶嘿嘿」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仅仅是个人类却有着如此特别的力量,要是我们两个人降服鬼怪的话,可以说是无敌的哦!」
「嗯嗯。总算我也是被平安京选中的战士了哦,猫球!不会再让你们说我是遗憾角色了!因为很重要所以要说两遍!」
「太好了呢,主人大人!」
恢复为原本红色的智德,明石再次朝着后鬼投去。
然而由于连续受智德强力打击而开始渐渐失去肉体的后鬼却突然说起了话——
「......试图毁灭我的人,是你们吗......」
肉体的崩坏成为直接契机——后鬼取回了过去曾为人类时的意识。
不过还未曾取回自己的真名。
只是由于濒临毁灭的危机,“自我”为了保护自身而复苏了。
后鬼本能的意识到单纯的通过力量压倒,是敌不过通过紫的力量一个接一个的使用智德的明石的。应该说是后鬼最后的执念吧。
「我......做了什么......我是谁......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应该还有.......需要去做的事......!」
「明石!后鬼怎么说话了!?」
「怎么可能。明明还未取回真名,怎么会——紫,后退一步,躲在我身后!」
「可是,意识取回了的话,向它说话说不定就能够理解.....」
「后鬼只是濒临灭亡的危机回复了自我意识而已,并没有能够与我们对话的理智!是很危险的状态!」
「请安心吧,主人大人!后鬼的身体到达界限了哦,已经开始膨胀,就要爆发了!」
「这样的话反而糟糕了吧!在邪气完全消去之前,遭到后鬼能量爆发的话!」
「对、对了。我应该去做的事情是.....可是我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啪咻!!
后鬼巨大的身体弹飞而去。
以在身边的明石与紫为目标,某种漆黑的无形的东西袭击了过来。
「哇啊。后鬼全身溢出的瘴气!无法完全净化呀!」
「我们被瘴气包围了?! 可恶!如果被包围的只有紫.....还处于可控制范围之内....」
「.....不、不行......无法站立了....」
「主!主人大人!?哎呀,这是刻上了逝去怨灵记忆的邪气!」
最后只有身型小巧的猫球,才好不容易逃脱到瘴气的范围之外。紫与明石被困在了里面。
被账期所包围的紫和明石,一起牵着手倒下了。
光与清明在这期间以前鬼为对手战斗着。没能看到背后的后鬼自爆后,瘴气将明石与紫包围的景象。在战斗之中,前鬼是不可能给予光他们左顾右盼的从容的。
「唔.....这是什么地方?糟了,难道是瘴气形成了结界.....将我们的灵魂吸入进来了吗?」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又是异世界传送吗?」
明石与紫恢复意识之后,在那儿的是一面完全阴暗的世界。
「紫,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是在后鬼的瘴气之中!并且本该在我手边的智德没有了! 现在该怎样才能回去呢?」
「用、用我的净化力量,总会有什么办法的吧?诶嘿嘿」
紫呼呼的挥舞双手,可是净化的力量却没有发动。
「恐怕在这结界之中,我与你的能力都无法使用了」
「啊呜,猫球不见了。猫球~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呐~」
「这里是,通过爆炸了的后鬼扩散出来的瘴气制作而出的虚幻的世界。不可能会非常广阔。来,去探寻探寻吧」
「如果仅和小岛一般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在黑暗之中,像罗生门一般的一座苍凉大门,孤零零的的立了起来。」
在平安京京都之外——鬼怪与盗贼横行,被贵族们遗弃的魔境。
一个女人浑身浴血的倒在了地上。
边上一个贵族男人将其抱起,嚎啕大哭这。
「呜呜呜。妻子哟,为什么抛下了我,一个人去净土极乐世界了啊啊啊!」
在男人的脚边,小小的公主孤零零的的坐着。
「你还有如此幼小的女儿在的.....哦哦,这是为什么。神佛们为什么允许如此那般残酷的行为呢。既然生命如此被夺走失去,那又为什么要给予生命呢!」
男人是表里如一的地位高贵的贵族,一看便是有修养的人。
然而却遭遇了如此悲剧。
男人本该只是在这现实世界中出生,这是是过着日子吃着饭食最后去世,不会到达这般境地的——可如今,却只能如同杀死他妻子的强盗们一般,仅为抢夺面前昂贵的衣服便夺去了人的性命,只是是通过这单纯的应激反应活着。
(明石,这、这是怎么了?除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被吸入了结界之中吗?)
(到底是怎么了,这景象? 不管是都城还是播磨,被拦路盗贼袭击杀掉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为什么在我眼前会出现这样讨厌的景象——?)
明石抱着头思考着。难道是后鬼的攻击吗? 不对,后鬼的身体应该已经散碎掉了的。
(那么在这瘴气结界之中浮现的这幅景象究竟是.....难道是后鬼作为人类的记忆在结界内再生了吗?也就是,将后鬼化成怨灵的“咒”本身吗?)
(唔,那对父女,好可怜哦...)
(紫,那是虚幻,并不是真是的)
(虚幻也好真实也好。明明他们如此悲伤着,却不能去帮助他们吗?)
明石无法动弹了。
不知何时,如同被锁链紧缚一般,身体僵硬住了。
只能是看着那抱着妻子遗体悲伤叹息的男人。
紫也处于同样的状态。
(这个样子下去,那个大叔会将女儿杀掉的!)
(等、等下紫,这个男人,似乎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
男人将死去的妻子的遗体葬于大地,抱起了还活着的幼小女儿。
随后取出了短刀,颤抖着抵早了女儿的喉咙之上。
要杀掉吗?
还是不杀呢?
男人开始犹豫着。
「哦哦,阿弥陀如来佛哟。我真想现在立刻便追随妻子去那极乐净土,可还必须养育幼小的女儿,让她活下去。杀死这孩子,我无法做到。反正最后也是一死的命运现在此处杀了也是一样的,结束如此地狱般的炎凉人生去往那极乐净土才是女儿的幸福。这些我怎么都无法想像!即便道理确实如此,在我的心中也无法接受!」
然后,大声吼叫道。
「即便从神佛看来我们人类不过是草芥罢了,但我们人类是有灵魂的! 是有心的!正是由于这心,我们才不得不受苦!正是这心,才会产生怨念,化作怨灵带来灾厄!倒是想干脆如同犬狗一般同天地一体,无思无想,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可正是所不到....正因为只要活着便会继续失去,心便会继续产生伤痕.....人类的灵魂,才会化为怨灵恶鬼吧!!」
男人如此抱怨后,这次却如同发狂一般笑了起来。
「哦哦,哦哦。您便是,住吉明神?是会回答我的问题的吗?是来给予我女儿生命之中,活着的意义的吗?真可贵啊!感激不敬!!」
(明石?这位大叔....怎么了呢?)
(八成是见到幻觉了吧。也许是看到了神明的身影吧。为了得到救赎.....为了阻止因极度的悲伤与绝望而欲夺去女儿性命的自己。)
(为了得到救赎,而出现幻觉?)
(是啊,神佛们便是如此诞生的嘛。原本神也好佛陀也罢大家都曾是人类的哦。人生中遗留下难以割舍的经历的人类们的情感,即便肉体消亡也将残留下强大的“咒”。对于这份“咒”。或是被后世的人们尊崇为神而寻求救赎,亦或是所为魔祟神与怨灵而被畏惧。降临于那男人眼前的神明也一样,是过去和与那男人受着同样的苦难的人类最后的归宿,“咒”啊。)
男人以着坚信的语气,如此说道。
眼神也已经从绝望之中解脱而出,再次洋溢起希望。
「(与女儿一同前往播磨! 你的女儿在不远的将来,会与称作源光的背生金光的高贵公子相遇的吧。)」
“这是?!”紫不禁说道。
「(这便是这女孩的命运!你的女儿与源光将诞生出拯救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是啊,没有错。是我的老爹,这虚幻的世界正再现这我自身的记忆。”明石颤抖着低头说道。
(老爹他,由于母亲的离去导致神明附体,梦见了住吉明神。受住吉明神指示离开都城,将我带去了西边的遥远的播磨。我想要将神明附体无法自拔的老爹带回人类世界,于是成为了阴阳师。与怨灵妖怪本无旧怨,可不得不展示出即便依靠人类之力也能够降服妖魔。为了证明虽然只是人类,通过将阴阳道作为一门技术钻研到底,即便不借助神佛之力也能够驱逐这个世界的黑暗,驱散积淀于这个世间的“咒”。为了这个,我一直一直的努力着——)
(明石....)
(......可是到头开,本应只是老爹抱怨的命运,却这么变为现实了。我至今为止所做的事情便都毫无意义了吧。)
(怎么会毫无意义!明石虽然只是普通的人类,却也能降服前鬼与后鬼!能够拯救这个世界哦!在那时,缠于明石父亲身上的妄想——梦中的场景——就变为现实了哦!明石活着是有意义的,这一点便能够向父亲证明了哦。这才是明石父亲真正的愿望啊!)
(.......紫,你真是温柔呐。那个极其憎恨人类的道满也没能下手杀你的原因,我明白了。)
(明石,在现实世界中,小光他们正与前鬼战斗着!有着结界便说明,后鬼的邪气任然残存着!想办法从这个结界出去吧!)
(嗯!可是,该怎么做——)
噗咻!
笼罩在阴暗中的大地之上出现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缝。
两人的不能动弹的身体解开了。
肉球一般的小小圆圆的手,从龟裂的缝隙之中艰难的扭了进来。
「主人大人,明石殿下!我来帮助你们了!来吧,到大地的裂口处来!」
「猫球!」
「喂,你只是个猫的幽灵吧?撕开后鬼的邪气形成的结界与现实的交接点什么的,竟能够做如此乱来的事情....」
「偶尔也会借助下人类之外的力量。明石殿下!咱也看到了明石殿下的悲伤过往了哦,唔嘻唔嘻...」
「等等,你这家伙在缝隙里窥视的么!去死吧呆子!踹死你踹死你!」
「喵呜!?」
「哇啊!把猫球踹出去了的话裂缝就会堵上无法出去了哦,明石!」
「啊,是啊!身形小的紫先出去!结界内也许会有什么试图阻止我们的东西袭击过来。」
「知道了!明石也赶快出来!」
「.......呀!有什么东西过来了!紫,抓紧!」
滋滋滋滋.....
从黑暗之中,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某种东西朝着两人的脚边爬近了过来。
「这是什么!?这又是遗留于某人记忆之中的“咒”吗?后鬼这家伙,居然用这种讨厌的行为......明白了力量与力量的比拼无法胜利,于是朝着我们的心攻来了吗?」
「明石,是什么是什么?」
「别管了快逃出去!别回头紫!」
一边将紫塞进裂缝之中,明石一边冷汗直流。
在背后某种东西渐渐迫近了。
不能回头。
回过头去,直视拿东西,毫无疑问自己会死的——有着这种直觉。
「............」
那某种东西沉默着。
可是明石能够感觉到那某种东西呼吸的节奏。
感受得到在自己的脖颈处,那东西冰冷的吐息。
渐渐迫近的某种东西的情感正试图冻结明石的身体与灵魂。
怨念。
悲伤。
绝望。
诅咒。
对于生活的暴怒与愤慨。
后悔。
希望整个世界消去的的,不可抑制的冲动。
心灵的伤痛。
失去。
认为找到了活着的意义的一瞬间,便被永远的夺取了。
为什么世界会诞生出一开始便注定,将失去一切的失败的生命呢?
为什么?
这种世界的话。
无法获得真正想要的东西的一生的话。
干脆。
从一开始。
便什么都———。
「这、这家伙,糟糕! 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现在没有智德的我根本无从对抗!紫穿到现实世界一面后,我也能够穿过了!快逃吧!!!」
明石为了多少争取一些时间,试图将装在袖口中的珠子做成圆智德,可似乎果然在这结界之内阴阳道的术是一切无法使用的。
「什么什么?看见了什么呢,明石?」
「我什么都没有看!看了的话瞬间便会被诅咒杀死!抓紧时间紫!」
「哇啊,听到脚步声了啊啊!」
「哎哟,总算穿过结界了!嘿呀~」
「明石殿下,请抓住我的手!唔嗯!」
明石考虑了。
不是我!在我的记忆之中,不存在这样的东西!那么,是谁的记忆呢?一定是被吸入这结界中的人的记忆!是后鬼吗?是猫球吗?亦或者是....?难道这个记忆,这个仅仅看到便肯定会被诅咒杀死的恐怖暗影,难道。啊啊,难道是.....。
「紫!去那边帮助降服前鬼!后鬼的邪气我一个人总有办法的!」
「明白了哦!」
就在晴明和光被前鬼逼得不行之时。
「真是,开来只有我紫大人突然觉醒式神之力将前鬼打到了呢,猫球。我从明石那儿,学会了战斗的意志哦!真正的女英雄就是在这最后关头赶到的呐!」
「什么? 不要啊,这种巧合的事情没有会顺利进展的道理!」
穿出后鬼邪气的结界后状态满满的紫,一把甩开慌张劝阻的猫球,朝着前鬼脚边跑了过去。
「什么?!等等紫,不要靠近那家伙!危险!」
「至少在这种时候,我必须要保护小光!看我最终奥义!!“炼金纯化之宴~大地・黄金・萨尔瓦多~”!!」
紫的的身体上火焰飞腾,染成了烈焰的赤红色。
噗嗤 、噗嗤!
「哇啊,紫!快把火灭掉!」
「诶,难道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紫作为式神觉醒了吗?」
在空中飞舞的晴明发出惊叹的声音。
「呼呀呀呀,燃起来了呢,灵魂也沸腾的燃起来了呢!虽然衣服也烧起来了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问题!吃我一记必杀技,“炼金纯化之宴~大地・黄金・萨尔瓦多~”!! 」
紫从前鬼的脚边,晴明从空中,二人同时发动了攻击。
前鬼吼叫着,用两臂当下了晴明的剑。
「哼!」
悬于空中的晴明试图将剑拔出的空隙。
「唔哦哦哦哦哦!」
「呀啊啊啊!?没有起效吗?」
「糟糕,紫确实是能够净化邪气.....可是,后鬼放出的邪气太过庞大了!紫,赶快逃!」
「晴、晴明....!啊?!」
前鬼又将一只手伸到脚边,抓住了紫的身体。
紫放出的烈焰蔓延至了前鬼的手腕上。
猛烈的燃烧了起来。
可是,虽然邪气由于紫放出的火焰净化了,前鬼却并没有痛苦的样子。
不对,应该说在肉体被烧伤的痛苦之上的暴怒,支配了前鬼肉体的感觉。
「哇啊啊?紫?」
「小光,对不起....被抓住了....」
「别放弃!似乎暂时没有杀死你的意图!等着我,现在就去救你!」
光再次试图抓住前鬼的脚下,跑了过去。
「光,糟糕了!这家伙想将紫作为附身体,就在这里取回自己的真名!紫有着能够作为各种各样鬼怪与怨灵附身的体质——在播磨沉睡着的“真名引导之魂”,前鬼可以以紫作为载体瞬间召唤而来!」
将灵剑拔出的晴明再次飞舞而起,朝着前鬼额头而去。
可是,前鬼口中释放的黑暗瘴气却让晴明无法自由的施展动作。
「这就是刚才吸收的六条小姐的力量吗......额,太强了....不行,生气会慢慢枯萎....」
「等着,紫!后鬼残存的瘴气收拾好了!我也来参战了!」
明石气都快喘不过来的加入了救援紫的队伍之中,可是由于降服后鬼,力量已经到极限了。
紫净化了的红智德也用在了降服后鬼之上,再次黑化而无法使用。
突然。
[我的真名已经取回了,安倍晴明
握着紫的前鬼第一次说起了人类的语言。
不,化为巨大鬼体的前鬼的声带,已经无法发出人类语言这种复杂的音节了。
是紫。
前鬼让自己的话语,从紫的喉咙发了出来。
「与紫的气息连接在一起了吗!将与光一样的式神紫作为附身体,把“真名引导之魂”从播磨呼唤了进来吗!」
晴明绝望的说道。
「晴明,究竟是什么情况?」
「主人大人!猫球现在就去救你!」
「我的前身乃是在中国天竺被称为“有猫”的大妖怪,连后鬼瘴气构筑的结界都能用力量迅速割裂的强者。一旦使出真本事前鬼算什么吗。不过是日本当地的妖怪而已吗」
猫球一边叫着一边蓦地巨大化了起来,试图正面决斗前鬼。
可是,只是被额头一弹就打飞了。
「什~么~」
“猫球在被紫驯服感化的时候,似乎也失去了战斗本能吧”光想着。
「啊。我在后鬼的结界内见到那某种东西,果然是.....在紫的内心深处的“空”并不是朗朗晴空。而是漆黑的暗夜.....」
明石也还仍无计可施。
明石先前在后鬼结界之中,便隐隐察觉到了,在天真烂漫的紫的内部,隐藏着某些令人憎恶的怨念。
而这一刻,明石心中的疑惑终于变为了确信。
「怎么回事,明石?」
「晴明,光源氏。紫她——能够对所有一切的怨灵、鬼怪、妖怪们都抱有一颗慈爱的心。是被所有鬼怪们所爱着的存在。那是应为——紫她自身——是沾染着无法被救赎的怨念啊」
「在紫身上?沾染着怨念?怎么会——」
光完全无法理解明石在说着什么。
“那么,道满对紫抱有非同一般的好意这也是由于.....”晴明说道。
接下来,事态迎来了最糟糕的时刻。
「没错了,想起来了。安倍晴明,我的真名,以及作为人类的我的过往都想起来了。我的怨念之强,岂是仅仅饿死与太宰府的管原道真能比的啊!」
后鬼发出的声音与紫本身的声音简直天差地别。是男是女无法判断的声音。
「明石。在它没到达播磨之前!」
「晴明,前鬼它,已经是完全体了...」
「在那远超管公的怨念之中,宿入了作为人的理性与思想」
「而那思想与理性也迟早将被怨念控制、支配!即便是再用这灵剑也已经无法封印了。即便将心脏贯穿也没用了」
「反而是灵剑将会粉碎掉!」
两个天才阴阳师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是我的错。厌倦了孤寂的我,只是想着与光再会,由于召唤了光.....也同时召唤了另一个有着“空”属性的式神,那便是紫了。提到 “光”,那么与光相反的事物“暗”也同样召唤了。如此单纯的事实居然没有能够意识到!是我的这个错误,正导致这这个国家的灭亡」
光感觉到了晴明的心,正慢慢的粉碎。
与晴明之间结下的咒,最后却迎来如此结局。这一点光无法接受。
与紫之间的,约定要保护紫的咒就在这儿中断成为一句空话。这样的结局也同样无法接受。
光朝着已经成为完全体的前鬼突进而去,试图吸尽前鬼的邪气。
光明白着做出如此莽撞的事,最后只能是自身肉体粉碎。
毫无疑问,在将邪气吸尽之前自己会死。
可是即便如此,光也要守护与紫,还有晴明之间结下的“咒”。
光明白着。如果现在在此处毫无作为的放弃的话,自己便已经不能算是自己了。
「晴明,你没有责任!如果对孤独已经感到麻木的话,那于没有活着一般。作为人类而活着,便是不断地与他人结下咒。晴明,与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光?」
「前鬼。不管你有这怎么样的怨念,都没有权利将晴明与紫卷入你世界之中!」
“光快停下来!”意识到了光的觉悟的葵阻止道。可是,光只留下了一句对不起。
「将紫,给我还回来!!」
光朝着在前鬼拳头中握着的紫跳跃而去。
朝着双目闭合呻吟着的紫的脸颊,伸出了手。
就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
光的意识突然消失了。
就连受到了怎样的攻击都不明白。
结局就在一瞬之间。
在消失而去的意识的角落中,光想着没能守护住与紫之间的咒。这是光唯一的挂念。
「光,不能死,快醒醒!」
「光公子,战斗才刚刚开始哦,怎么可以就倒下了呢...」
「为什么我一定分血给这家伙啊...」
「哦哦,奇迹出现了,光大人的回复意识了!」
「.......反正我活在世上的意义......就是给前鬼增添力量吧......像我这种净干傻事的女人.......已经无法再面对源氏公子了......呜呜呜....」
虽然现场似乎还有一个因邪气被夺走而伤心着的人存在,光醒来之后晴明他们便立刻来到了光的枕边照顾。
「.......我还活着.....发生了什么」
「当时你已经心跳停止,气息枯竭了。抱着孤注一掷的形态将明石的血液注入了你的身体之中。」
「注入了明石的血?」
「不得不这么做了。虽然很不甘心,可是我的血已经无效了,在以前将血分给你的时候已经达到了最大限度了......」
「我说啊,这个世界上有着叫血型的东西吧,晴明。如果血型不一致的话我也就完蛋了哦?」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之前那样便已经死了。」
「.....真是,这种事情被老爹知道了的话,老爹可就要更加催促成为夫妻了。绝对不能说出去哦,光源氏!太羞耻了...太羞耻了...」
“献血是如此害羞的事情吗?”光疑惑道。也许是这里的价值观与现在不同吧。
「对、对了,紫去哪儿了?紫和前鬼呢?」
「前鬼将紫作为附身成为完全体,朝着都城回去了。」
「为了代替被降服的后鬼,前鬼想要保持完全状态就必须一直将紫囚禁在身边。」
「似乎紫更加适合当做前鬼的附身体,便没有管六条小姐了,六条小姐能够的救也算是一点补偿了....」
「必须要救出紫......再一次,我再一次没有能够守护好紫吗?」
渐渐的光回忆起了些什么。
剧烈的头痛,隐隐的回忆又一瞬消失而去了。
「......奇怪,我去救遇险的紫时的记忆.....那份“咒”应该已经,因晴明而被解开了的......似乎却还有着什么卡在心中。应该是知道了紫心中隐藏着的怨念吧」
「或许,那时候并不是回忆起了一切,也许在你被封印的记忆之中任然有着后续吧,光?」
「试图回忆起那些记忆的话,头痛便会出现......又是那种感觉。」
「可是,那么天真烂漫的紫为什么能够作为后鬼的替代呢?虽然作为式神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可在紫心中没有与怨灵同样的黑暗。浑身散发着黑暗气息的六条小姐还说得过去...」
葵疑惑的说道。
「听明石说在后鬼的结界之内隐约看见了。在紫内心世界的深处,积淀着化为黑暗的“咒”。而且也是非同小可的“咒”。」
「在紫心中?不会吧....先前的战斗关键时刻也隐约听说了,肯定是搞错了什么吧」
「虽然很遗憾,不过在结界之内看到的那个,果然还是紫的记忆啊。当时我也想着怎么可能呢,而无法相信。如果我能更有直视现实的勇气的话...也许就可以避免了....」
明石遗憾的咬着牙。
「我们都被紫的活泼开朗所迷惑了,可是只依靠本能活动的前鬼却通过野兽般的嗅觉察觉到了吧。不如说紫是为了净化自己心中的阴暗,守护作为人的自己,从而获得了净化的力量吧。光你和紫,身为人类却有着罕见的强大力量....虽然似乎在你们的世界之中,这力量基本无法发挥。可是在我们的这个世界之中,你与紫所拥有的力量已经快可以称为神之力了。」
晴明艰难的说出了推论。
「光,有什么线索吗?」
「我也没有。只是感觉.....和紫的记忆的一部分.....至今认为想起来似的......这个感觉没有错,试图回忆起时,身体便会抗拒着。」
「晴明,光源氏。继续留在播磨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能去都城打倒前鬼哦。」
一边磨着鱼叉,明石嘟囔道。
「话虽如此,已经找不到打倒前鬼的方法了吧。不过即便如此我也要登上京城。对了,并不是因为老爹相信着的预言哦。」
「知道的哦。是为了通过阴阳之技拯救人们的性命,为了将紫救回吧。明石......实际上,你的心比谁都要更加温柔呢。」
「才才才不是啦,这可是为了让我明石之名在都城传颂才这么做的!」
「哇啊啊抱歉!我错了!绝对不要投智德啊!」
「唔,要是被打的惨败,即便去了京城也只能是留下坏名声哦~」
「哼,不管战斗还是不战斗这个国家都一样是灭亡了。如此的话,那干脆上都城。让都城的人们都知道我拔群的美貌与才华便足够了。」
「名师,虽然你确实是个不错的素材,不过还是像我一样学学符合公主的礼仪更好哦?你现在这个样子只会被当错山猿对待呢,哦哈哈哈~」
「我说晴明,这个母牛一般的女人,我能用鱼叉刺她吗?」
「快停下来,发生意外时葵好歹能当个牺牲品。」
「等等晴明?我的存在意义就是那种程度的东西吗?呜呜呜..!」
「和平时一样的玩笑嘛,稍微习惯点吧」
「嗯哼!」
光咬牙切齿的抬起了上半身。
稍稍活动,便袭来全身的骨骼肌肉便会散架一般的激烈疼痛。
「.......在紫的心中,有着似乎与前鬼共鸣一般的黑暗部分。而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最为哥哥的我真是太糊涂了。」
「光公子。至少在多休息一天吧,太乱来了哦。明明好不容易活过来便已经是奇迹一般了...」
「我们晚一天都会加速都城的崩坏。不论前鬼对朝廷抱有怎么样的怨念,在都城中生活的人没是无罪的。我也已经没有迷茫了,就不在这儿停留了」
「话虽是如此,不过都城的话也有统御叡山的良源与阴阳师贺茂保宪在,新即位的年轻帝王也是优秀的英杰。不是马上就能被毁灭的都城哦」
「.......不,还是抓紧些好。葵,想想光在朝中失势的经过。芦屋道满与朱雀帝王说不定......」
「什么?皇帝他?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过去,在你们一族“藤原摄关家”之中也曾有过吧。愤恨着藤原家支配朝廷,朝务之中沾满这贪污与堕落现状的青年。朱雀帝说不定便是那个人的再世呢。」
晴明痛苦一般吞吐到。
「嘛嘛,在我们藤原家?难道说的是那个成为濑户内海域的海贼大将军,而后发起谋反的“藤原纯友”吗? 难道说那个朱雀帝,有着和纯友一样的企图?」
「毕竟是如今皇帝本人,说他是企图颠覆朝廷的谋反人什么的确实我也不好说。不过冷静的回顾光在朝中失势的经过的话,只能如此考虑。就和藤原纯友曾经那般,朱雀帝也与芦屋道满勾结了。如此考虑的话。光为什么会失势,为什么和胧月夜在逢濑的现场,会被朱雀帝与右大臣、弘徽殿他们会如此巧合的逮到,便可以解释了。」
「对了晴明,从朱雀那儿接受了秘密任务的我,在完成任务的路上与胧月夜相遇,被诱导到伏见神社解放出了前鬼与后鬼。在那里碰到朱雀他们,朱雀与胧月夜,也便是道满.....」
「.......是图谋颠覆朝廷的,伙伴」
「怎么会是这样..」葵颤抖着说道。
「过去是坂东得到了皇族之位的“平将门”,与在濑户内海域藤原摄关家的“藤原纯友”同时发起叛乱试图颠覆朝廷。不过此次居然偏偏是皇帝自身...居然选择自我毁灭的道路。怎么会,动机完全想不明白。」
「要是问问后鬼的话,说不定能明白些什么」
明石嘀咕道。
「明石,后鬼不是已经降服了吗?」
「是已经降服了,不过,被紫的力量基本净化了的灵魂残片暂时封入了智德之中。说起来后鬼抱有的怨念,本就不是前鬼那般巨大的呢。后鬼并不是怀着怨恨被都城的军队讨伐致死,而是在破坏的道途中变换了想法,选择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咦,后鬼正在明石你手中拿着吗?」
「后鬼。不,藤原纯友。在朝都城而去的路途上,不为我们讲述些什么吗?与我的师傅谈了些什么,为什么成为海贼讨试图颠覆朝廷,还有,关于前鬼的真身...」
晴明将智德投出撞向地板,让其爆发。
慢慢的,一个青涩的贵公子的身姿,出现在了明石的背后。
是幽魂之体。
爽朗的眉目,整齐的面容,总觉得与朱雀帝有些相似。
「呀啊啊啊!这位便是藤原纯友?拜你谋反所赐,藤原家陷入了危机之中了哦!」
「既然让我得以这种状态灵魂短暂存在世间。明石啊,只能追随你了呢~」
藤原纯友的幽灵体微笑道。
「而且我也仍有未完成的事情呐......不过讲述关于前鬼的事情的话,也将会涉及到安倍晴明你的过去。可以吗?」
「无妨。」
晴明挺着胸膛说道。
「决不能再让光什么都不了解的陷入死地了。过去的我,太怯弱了....」
「生前的前鬼没能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明石与清明你们也是,还仍未注意到吧。可是当时身为人类的我,在晚年窥视到了这个世界的道理。」
纯友再次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道理?说的也就是,诸行无常?就这个的话连我都知道哦。还是说,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通过佛教我发救赎人们的末法时代了?」
「等等,你是说这个世界的....秘密..?」
「即便阴阳道,也是没有这种的隐秘知识的。」
「唔,明石,在结界内曾经将解开这个世界秘密的手段展示出来了......嘛,算了。在率领船团进攻都城而去的路途之中,我窥视到了不可以着双眼直视的禁忌真实。现在便让我直接诉说给你们听吧。我残存下来的气很少,已经不能长时间显现了,必须要在到达都城之前讲述完呐。」
“之后便可以明白,为什么我会放弃颠覆朝廷的野心而选择自我毁灭之道,为什么没有成为前鬼那般的恶鬼了。”纯友讲述到。
「你便是光源氏吧,我现在要开始讲述的,是对于我们一族的女孩来说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话。不过,从这个世界的外侧而来,且同时流淌着这个世界的半人半神的晴明与明石的血液的你,也许会能够通过自己的双眼窥探到。当能窥视到它的时候,请不要混乱与迷茫。」
「你已经是马上要消失的状态了,有什么话快点说!」明石催促道。
「总之我们必须要降服前鬼。快先告诉我们,前鬼的真身是谁?」
对于光的质问,前鬼藤原纯友答道。
「真没办法呐。死了成为鬼魂之后还任然于我一起行动,从这点便能够有推测了吧?就在我于濑户内的海域为乱,试图进攻都城逆流而去淀川之时。夺取坂东八州即位新皇的绝世大谋反人,平将门啊。」
“平将门.....”光颤抖着身体,不断地重复着这名字。
「即便在我们生活的时代,平将门之名也任然作为魔祟神而被畏惧着!是在被称为学问之神,天神而崇敬的管原道真之上的大怨灵。」
被紫拉着结成探险队探索了各个神秘场所的光,仅是听到平将门的之名,身体的颤抖便无法停止。
光是在横滨成长关东人。
在现代的关东地区,平将门也是与四谷怪谈中“岩大人”一并,为人们所惧之的存在。
迄今为止,光从紫那儿被灌输了各种各样的有关将门的都市怪谈,并且与紫一起实际的去有关将门的灵异场所也是不知多少次了。
[高层建筑林立的现代日本首都“东京”附近的大手町到了!快看快看,在大手町的办公街的最最中心处,现在还有这埋葬将门头颅的坟冢哦。试图移动这坟冢的话,参与者便接二连三的病倒死去,所以无法移动呢。
[甚至完全不相信日本古代迷信的美军,在占领东京的时候都没能去触碰这个坟冢哦!咦,小光难道不相信吗?那就去轻轻的踢一脚试试吧?诶,不行嘛?果然还是在害怕着的吧...
[守护着东京的这神田神社,也是将将门作为神明祭祀着的神社呢。除了神田神社意外,在东京于将门相关的神社有着无数个哦。对于东京来说,将门作为大怨灵的同时,也是守护东京的御灵啊。就和在平安时代的京都,魔祟神管原道真作为御灵被祭祀着是一样的呢。
[这里便是外地进京人的圣地“东京电视塔”了!将门发起反叛的起始地“常州”,不知是必然还是偶然,从东京看来是位于丑寅方位的鬼门。从东京中心部延伸出来的巨大的塔也是部署于一条直线之上的哦,说不定现代的这些塔便是如同鸟居(注:为日本神社建筑物。主要用以区分神域与人类所居住的世俗界)一般的结界呢。如此考虑的话,东京与横滨海湾的高层建筑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建起来的理由也就可以知道了吧?那些全部都是,为了防止怨灵或者别的什么从外部进入的结界哦。
[我们生活的横滨未来港也是这样的呢。在海边扑通扑通的建起高层大厦也肯定是,为了应对海的另一边而来的东西的结界吧。什么?仅仅是海啸防御对策?在海边有着高层大厦的话海啸来袭只是可以起到防洪堤的作用?小光真是,这样子一脸捉弄的态度太无聊了哦~完全没有浪漫情绪呢~
[像东京这种国际大都市嘛。不仅是海,对于天空的防御结界也是必要的呢。在机场肯定会有复杂的围栏吧?于是来到从横滨能够直达的东京羽田机场!看吧,这儿也是,不知为何原因竖立着巨大的穴守鸟居吧?这个鸟居也与将门的头颅冢一样,美国的军队都没能将其撤掉哦。据说美军的飞行员们因目击在机场跑道上奔跑的狐狸群而非常震惊。即便战争输了,稻荷神依然在从美军之手守护着这个国家的土地呢。
[从东京看来位处鬼门方位的的强行建造的成田机场也说不定,是面对空中的结界呢。不过,那个成田机场的建设遭到了极大争论的理由之一,似乎便是在建设预期范围之内有着东峰神社的存在,因机场的建立与东峰神社相互碰撞,导致建设难以进行什么的。东峰神社本就是祭祀在空难中牺牲者的神社,被供奉的人们也是,听到要摧毁这个神社建立新的飞机跑道什么的,肯定会发怒的呢
[那么,话题回到将门的事情。将门并不是本来就试图谋反于朝廷哦,由于身为关东大地主的父亲早早的离世,被黑心的亲戚们乘机夺走了全部的土地被往京城,一直在被欺辱着。尽管如此,因为自身是很好的人所以一直忍耐着。可是却被得意忘形的亲戚们暗算,险些丧命,所以不得已而反抗了。一开始战斗,将门那无敌般的强悍便展示了出来.....就在这期间,将门被上诉发起谋反,成为了朝廷的敌人,不仅如此连妻儿都被敌方杀死了。将门夺取关东八州自称新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已经被逼到不宣布独立便无法在这国家内立足的境地了。我想关东的大家都知道将门并不是一个恶人的,所以才一直怜悯、亲近这他。并不是因为害怕鬼魂作祟之类的理由呢。
[据说当时的关东地区,生活着大量的未归顺于朝廷的人们。原本生活在这岛上都是原住民的“土蜘蛛”“国栖”“八束颈”什么的,还有从东北被带来的“虾夷”,从大陆或半岛横渡而来的“渡来人”这些部落族群。当时的都城的贵族们都热衷于从他们身上榨取利益。在成为关东叛军首领的将门身边,便是这么一群受尽虐使的人们集中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越是想回忆起将门的传闻,紫那天真无邪的笑颜便越是浮现在眼前。
(紫她,对于被这世界之理所排斥的事物,似乎一直都抱有从心底发出的共鸣与爱心。所以也并没有畏惧将门。由于头发的颜色而在学校中被视为异端的我不论怎么疏远这紫,紫都会再次来到我的身边,不知不觉中我内心的壁垒也被紫的温柔击破了吧。那样温柔的孩子,不会再有了.....)
光想念着紫,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已经落下了泪水。
山国城,东西南北由四相之地守护的平安京都城——。
深夜,朱雀帝仍在仰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
「时候到了!」
紧张颤抖着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安倍晴明似乎没能够阻止住前鬼,前鬼成为完全体了。 道满」
「似乎的确如此,前鬼取回了“平将门”的真名,直接朝着都城而来了呢。过去被“俵藤太”在京斩首示众之时,仅存头颅的将门留下了“必将取回身体,再次一战”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如今要成为现实了。」
「朝着京城而来的气息只有将门一个,藤原纯友似乎被降服了呢」
在朱雀帝身边陪侍着的异统阴阳师・芦屋道满似乎安心了一般说道。
「道满啊。如今的国家与朝廷,都仅仅是为藤原一族中饱私囊而存在的。规定土地国有化,禁止贵族私地所持的法令崩坏后。以藤原家为先,贵族们接二连三地建立起称作庄园的私有土地,将人民如奴隶一般使役,持续着极为苛刻的掠夺。」
在还仅是个少年的朱雀帝心中,纯粹的正义之火燃烧着。
「可在这国家之中还存在着数不清的,比起在庄园之中被使役的人们还处于更加悲惨境地的人们。那些被称为“不从之徒”的原住民们,连身为人类的事实都遭到否定,被套上“土蜘蛛”“鬼”“河童”之类的咒,当做妖魔一般对待。芦屋道满,你的体内也流淌着那些不从之徒的血统吧。」
「是啊,身为藤原一族却成为濑户内的还贼大将军,发起讨伐试图毁灭京都的藤原纯友。还有身为继承皇室血统的平氏一族,却以武力平定关东建立独立王国,自立新皇的平将门。他们两人的愿望仅仅只有一个。便是破坏藤原家与贵族们建立起的人类与不从之徒之间的隔墙,恢复谁都能偶拥有作为人类生存的权利的世界而已!」
「在藤原家与平氏这样本就是贵族的家族之中,都有为行正义而奋起的先人。那么身为当今帝王的朕,也没有不能奋起的道理!」
朱雀帝在这个时候,奋起而出了。
皇帝自身,对朝廷发起了政变。
从以藤原家为定点的京都支配阶级——贵族们手中,收回所有的权力。朱雀帝向着集聚在自己身边的武士们通告。
「武士们啊,看那血染的天空。那个平将门的怨灵如自身预言一般再次复苏了。将门是日本最强的武士,绝不同于同样是怨灵却身为学者的管原道真。是不会将政敌仅以闪电劈杀的。」
「如此下去都城本身都将磨灭掉,可是由于朝廷的常备军已经废除了很长一段年月。能否从将门之手守护住都城便全在各位年轻武士身上!」
朱雀帝对着的排成队列的武士们气势高昂的演说道。
「平氏以及源氏的大家,都是继承者皇室的高贵血统,却因与藤原家无血缘关系,亦或者是关系稀薄。便遭贬低职位,成为比贵族都还第一等级的武士,受着不公待遇的。」
下面的武士们听着皇帝的亲自号召而激动的面色潮红,心中愤慨。
「交给我们吧!」
「这种时候,畏惧怨灵逃避斋戒的贵族什么毫无作用」
「那个安倍晴明也不在的话」
「现在正是展现我们武士之力的时候!」
「在将门到达都城之前,朕要掌握所有的权力,将战斗的指挥系统一元化。首先保卫藤原右大臣与左大臣的馆邸,夺回他们掌控的权力!如今乃是国家的非常时期,在此非常时期之中,藤原家的人也会为了自身利益而阻止朕吧,决不能让他们做出这种为所欲为行动!」
朱雀帝朝着武士们命令道。
「陛下言之有理」
「说到底逼迫平将门公谋反的也是因为..」
「藤原家对待武士的不公,对坂东人民持续的压榨!」
「将藤原家的政敌以莫须有的罪名贬至太宰府,导致其成为怨灵,而贵族们还完全没有丝毫反省。正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才导致如此结果。」
「将道真公与将门公逼迫成为怨灵,搅乱这个世界的家伙。现在就让他们负起这个责任来吧!」
「对于武士们来说,揭竿而起反抗藤原家专制独裁的将门便是英雄。」
「藤原一族是朝政之敌!」
武士们一个个叫到,一齐包围了右大臣于右大臣的馆邸。
「弘徽殿啊,究竟发生了什么?」
「父亲大人,馆邸的周围都被武士们包围了!」
「难道是左大臣的指示吗?」
「不像,左大臣的馆邸似乎也同样被武士们包围了。」
「那么....难道是皇帝吗?为什么,皇帝应该是我的孙辈,你的亲生孩子的!」
「到底是出现了什么事情,那孩子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啊啊....」
黎明时分。
一手掌控朝廷权力的藤原右大臣的馆邸。皇帝一方的武士们接二连三的出入,收押着官印以及处理其他一些事物。
朱雀帝是右大臣的女儿“弘徽殿”的亲儿子,对于右大臣来说是孙辈。
朱雀帝理应今后更加关照藤原家的。
右大臣晋升太政大臣的日子也不会远了,本来理应是这样的。
「我们被欺骗了吗,难道从最开始,皇帝就准备亲自行使政务的吗!」
「果然不需要太过贤明的君主啊!」
右大臣抱住因焦急而失神昏过去的弘徽殿,一边咬牙切齿说道。
「右大臣啊,将你从国家夺取的庄园全部交还过来吧!」
「反抗藤原家全力独占,试图改革国家制度的英雄们——管原道真公以及平将门公,将他们逼迫成为怨灵的藤原家罪孽深重!」
房屋四房都被血气方刚的武士们包围了的右大臣,对着武士们喝道。
「什么都不懂的小子们!要是没有藤原家,国家如何维持下去!」
「闭嘴,都是你们藤原家持续导致怨灵诞生,让这个国家一直处于动乱之中吧!」
「并非如此,怨灵对于这个国家是必要的!是为了让其成为给大地供给“气”的御灵!至于为什么——那是因为不仅这个都城,在这整个八州的气都已经渐渐枯竭了!」
「胡,胡说!」
「这个国家在渐渐的毁灭的事实,对于皇室也是绝对不可透露的秘密中的秘密!因为此等机密如若泄露,朝廷以及不从之徒必将考虑推翻现有的朝政吧!」
「右大臣啊,即便你的话都是真实的,你们藤原家独自隐瞒这秘密,试图动摇国家命运这件事情本身便是傲慢无比!」
在骚乱的馆邸中,一群新来的武士们冲了进来。
「右大臣大人,我等救驾来迟!」
「对右大臣大人出手的家伙,我们平氏一族不会饶恕!」
「源氏也是一样,快给右大臣大人护驾!」
「仆从也敢狂妄,当藤原家走狗的武士们!」
「你们抛弃了身为武士的骄傲吗!」
「平将门公在京城之时于藤原家忠诚侍奉,可是结果却如同藤原家所支配的朝政一般令人失望,于是才前往关东独立的!帝室之末的平氏族人怎能成为藤原家的走狗!」
「我们已向右大臣大人宣誓了忠诚,只是为守护右大臣大人而战斗而已!」
「上!」
「拉弓!」
侍奉右大臣的武士团发现异变之后一齐涌了过来。
右大臣所提拔的司法官们是事件的中心。
皇帝一方的武士团与右大臣一方的武士团,在此开始了血战。
在武士团中间的人们,是源氏一族与平氏一族。
各自本都是同族,亦或是亲兄弟。却成为敌手战斗了起来。
在这箭矢飞舞燃烧起来的馆邸之中,右大臣仰望着西边的天际。
「不行,平将门不就便要冲到京城来了。在这种时候,没有让武士们相互争斗的空闲。至少应该告诉皇帝一人,这个国家的“气”已经枯竭了的秘密吗——」
对于右大臣来说,手中还仍然握有着胜算。
这个老奸巨猾的政治家,在很长一段岁月中掌握着朝廷的权力。是实际上的最高权力者。
在朝廷之中,真正的权力者乃是藤原家。皇帝只不过是权势的象征而已。
国有土地的大部分已经被以藤原家为首的贵族或者寺院神社瓜分为私有地,也就是全部沦为了贵族们手中的庄园。
武士们憧憬的遣非违使的工作,也掌握在藤原家的手中。
所以,站在刚刚即位不久的年轻皇帝一方的武士数量当然也很有限。
现如今在右大臣馆邸展开的武士团之间的战斗之中,右大臣一方也是压倒一般的优势。
武士的数量级完全不相等。
像将门这般,有着如同神明一般强大力量的大英雄参战的话姑且不说。在普通武士之间的战斗中,数量还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
「是想乘着将门怨灵袭来的混乱,试图让我藤原家失势吧。皇帝还是太年轻了,想要实行如此的大变革,起码要花上几十年吧。」
(虽说继承者我血统的孙子退位实在是可惜了点..)
这么想着的右大臣闭上了双目。
在左大臣的馆邸之中也一样,武士团们的战斗激烈开展着。不过短暂的战斗之后,左大臣一方便取得了胜利。
由于朱雀帝派出的武士团大部分都集中在了身为掌权者的右大臣那边,来到比起右大臣似乎更好战胜的左大臣这边的武士数量确实是少得可怜。
再加之,通称“藤原君”的以游手好闲迷恋女色的风流之徒而闻名的左大臣的儿子“藤原中将”在这非常事态面前,突然难得的认真了起来。
「似乎到了让我认真起来的时候呢。」
大概,说出这种台词的人肯定会在认真起来之前被瞬间干掉的吧。可是藤原中将的认真确是真真切切的。
藤原中将一把抛掉手中正在撰写情书的毛笔,将刀握在了手中。
看惯了平时大大咧咧笑着,一天到晚追在女孩子屁股后边的藤原中将的家人们,对于简直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的精悍的藤原中间的身姿,不禁发出了“啊!”的惊叫。
「大家,快拿起弓矢!不论身份男女的战斗!灾祸来临时必需要用自己的双手保护自己!」
那英勇的指挥官的身姿,简直如同武者一般。
在里面的屋子中惊叹的颤抖的左大臣,也不曾知道自己的儿子有着如此的器量。难道这便是是有能者真人不露相吗?犬父生出了虎子吗?左大臣惊呆不已。
「少爷!我们胜利了!」
「袭击馆邸的家伙们,都畏惧少爷您的英勇身姿逃走了!」
「是吗,这样一来我可就要在都城的女孩子们中,受欢迎的不行了呢,哈哈哈。」
「哎呀哎呀,又回到往常的少爷了。」
「果然左大臣家中只能是这样呐...」
「大家,现在安心还太早了。敌方武士团的主力部队应该是去工大右大臣家了!右大臣家对于咱们来说虽然是政敌,不过大家看!西方天空之中燃烧着的火焰很明显是平将门,现在不是自家人内战的场合,现在必须去支援右大臣家!」
「哦哦哦,少爷认真起来可真是无处不是认真呢!」
「本来家境容貌便都毫无缺点,要是再没有好女色的缺点的话,说不准能成为名留青史的大英雄呢!」
「就算能的话我也听困扰的..」
「突然被认真的指挥起来,我们家里的人们也都忙碌了起来呢。」
「加紧点,前进!从造反的武士团手中解救右大臣家!」
在左大臣家中不论公子公主,都将武艺作为兴趣平日锻炼着。
妹妹葵公主也一样。
平时锻炼的武艺,在这种时刻派上了用场。
藤原中将飞跨上马,放着箭矢一边穿过大道,朝着右大臣家突进而去。
「真是,这种时候了皇帝还在考虑着什么呢。有志向是好事,可是在平将门袭来之前不平定内乱的话,皇都自身都将难保了!」
是啊。
藤原中将比起守护藤原家,更加担忧着怨灵形态苏醒的平将门的袭来。
“皇帝如果想要亲自执政的话那就去好了,藤原家在政治方面覆灭根本算不了什么。我只要能够追着美丽的女人风流的活着便是幸福了”藤原中将想着。
可是,要是皇都覆灭了的话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美丽的都城姑娘们,我将赌上生命来守护!这才是风流贵公子的本愿啊!」
「果然不是有关女人的事情,公子就认真不起来啊。」
拼命追赶着藤原中将的家臣们个个嘀咕道。
朱雀帝发起的军事政变,似乎是被突然爆发而起的藤原中将所阻止了。
可是——。
朱雀帝虽然还只是个少年,却比右大臣所想象的要贤明的多。
在藤原中将行驰的大道的中央,有着一支在此等候的军团。
那是所属叡山的僧兵团。
而统帅者正是“良源”。
在叡山作为僧人日复一日严谨的修行,过着禁欲的生活。最后却被幼小的紫吸引住,打破了心中规戒的男人。虽说如此,良源却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并且是不包含任何私情,如同机械一般听候皇帝的指令行动。
「是藤原中将殿下吧,皇帝陛下为了准备对付袭来的平将门,决定从藤原家收回一切权限。放下武器吧,老老实实地听候陛下旨意行动。」
「哈哈哈,放下一切退走吗?贵族们是不可能认同的吧! 我与父亲代表的左大臣家倒是不在乎,可那被称为权欲化身的右大臣肯定会抵抗到底的吧。距离将门的到来还剩几刻钟的时间,现在可不是这般内战的时候,良源!」
「说的不错。看来,必须要在这数刻钟之内让右大臣屈服了。」
「良源,给我稍微用自己的脑袋考虑考虑。在如此十万火急之时皇帝为什么要让你们攻击藤原家呢?这时机选取的太不恰当了。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正是因为十万火急之时,才必须攻下藤原家吧。皇帝将右大臣家掌控的庄园一部分给予叡山,让我来带领叡山的僧兵部队。想来陛下在考虑着亲自执政,以僧兵部队的力量为后盾吧。」
「既然有这种程度的理解,那么就应该明白吧。在安倍晴明不在的如今,想从将门手中守住都城必须团结一心的战斗!」
「别担心,都城有我良源在。制服生前将门的,也是我们叡山的法力吧!」
「哈哈哈,将门可不是叡山的诅咒那种东西能够降服的柔弱武士。将门可是最强的武者,别太过自信了!」
「是否是我过于自大,试试便可知晓。我到底只是为了皇帝做事而已。」
「罢了罢了,和你这一大把年纪还是童贞的家伙还真没办法交流。」
「别别别说我童贞!叫我守护纯净肉体与灵魂的高洁僧人!」
「不不良源,你只是个老处男而已。正是因为你不知道女人的风流韵味,在如此时期才没法以正常人的心态行动。哈哈哈哈!」
「风流的心我起码还是有的!不过,那是对纯真女孩纯粹的爱!在我身上可没有下流的欲望之类的!」
「哦?你这满脸通红的样子我可还是第一次见到。哈哈哈!」
「你这家伙!僧兵们,给我干掉藤原中将,不用留情!」
藤原中将尽可能的挑逗良源,想让其失去冷静。可似乎触及到了良源的逆鳞一般,导致其大怒了起来。
在都城的大道上,激战开始了。
「糟糕,居然会将其激怒成这样,长期过着禁欲生活的男人还真是猜不透。」
「该死的,你这不检点的逊色风流公子。不仅成熟姑娘,连天真的幼女都要诱拐去干这干那!不可原谅!去死吧!!!光源氏之后该死的就是你了!!!」
「放屁!我除了胸大的少女,对其他没有兴趣!别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闭嘴藤原中将!说到底你这家伙有着如此可爱的妹妹这件事,本身就令人无比羡慕。你这家伙的这个罪,便足够你死一万次了!」
「嗯,妹妹有什么问题吗?我说你到底禁欲到了什么地步啊!」
「渴望着应被呵护的惹人怜爱的妹妹,最终却无法得到的我的遗憾。谁能够理解!谁能够理解!!」
「不好,这家伙在叡山全身堆积下来的怨念太过强大了,我要是不认真在认真,可就要被他斩杀了。」
「败坏的异端,下地狱吧!!」
「唔! 这便是数十年间的童贞之力积攒下来的僧人的力量吗?!在三日不与女人相会,生命之泉便会枯竭的风流公子我身上,可没有如此的执念。童贞真是可畏啊!」
「什么!你居然还敢说那两个字?!」
藤原中将与良源两人骑着马相互砍杀着。
战斗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这二人的一对一厮杀。
燃烧成赤红的天空之中浮现巨大的鬼影,人们呼喊着“是将门!”“将门公回来了!”“完蛋了!”,慌忙收拾着东西准备逃走。
大道上满是行人,变成了你推我我推你的骚乱场景。
朱雀帝接连派出的武士团与僧兵团,在英勇战斗的藤原中间附近接二连三的聚集了起来,与贵族一方的武士团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再这场景之中,接连刮起暴风,呼应着将门的御灵“管原道真”的咆哮响彻大地各处。
同时腾起了无数的烈焰。
“在如此时刻”“皇帝与左右大臣居然开始了互斗”“皇帝他准备将都城怎么办?”一个个的人们口中发出悲呼。
不管在谁眼中,都渐渐明了了起来。皇帝不准备好好防守都城,倒不如说想借将门之手加速毁灭都城。
“要糟了”“在不停战的话就危险了”僧兵们控诉着。
可是,朱雀帝忠实的部下良源,听到部下们的劝阻却仍不回头。
「别多想,对我们来说,只需执行陛下赋予的任务便够了!将门来了的话,到那时一样使用我们的法力将其降服便可以了!」
「真是看不懂气氛的人啊!」
僧兵们目瞪口呆,可是也只能服从良源的命令。
将良源作为心腹部下提拔的朱雀帝的,不得不说人选十分正确。
藤原中将所率领的武士团与皇帝一方的僧兵、武士部队,战斗力几乎是势均力敌。
战斗完全进入了胶着状态。
结界一个接一个的破坏,日光已只能微微射入,十字街头开始了百鬼夜行。
都城之中大乱。
让位给朱雀帝后退位的先皇“冷泉院”,一边让弟子“兵部卿宫”、妹妹“藤壶”躲藏于自己的馆邸,一边召集了宫廷阴阳师“贺茂保宪”。
「保宪啊,与叡山的良源之间的斗争差不多了吧。他一个人能够将将门降服吗?」
「恐怕将门已经取回了真名,没有晴明的帮助很困难吧。不,就算有晴明与灵剑,大概也没什么办法了吧。」
对于冷泉院深切的询问,贺茂保宪毫不掩饰的答道。
「过去能够斩杀将门肉身,便已经是难以置信的奇迹了。本来在将门于东国、纯友于濑户内举兵时,朝廷便已经应该覆灭了的。」
「据说在当年内乱之时不仅是叡山,当时贺茂家的家主也贡献了很大一份力量的。」
「不,贺茂家观天象预言了东西方将产生大乱,仅此而已。当时由于将门还活着,被“蜈蚣杀”俵藤太斩首灭杀肉体后灾祸便停止了。可是如今怨灵之体的平将门,大概已经谁都无法阻止了。」
「没办法阻止了吗?」
「要说有些许可能性的话,就是并没有感觉到与其成对的式神“藤原纯友”的邪气吧。它们两者的邪气要是融合为一,将门便将成为无敌的完全体。可是,将门恐怕能够找到纯友的代替吧。不,也许已经找到了吧。」
「.....这么想也难怪啊。」
“已经...全都完了...”胆小的兵部卿宫昏了过去。
“不会的,在晴明的身边还有源氏与紫在呢”藤壶为冷泉院打着气。
「我想,他们两一定是为了与晴明一起拯救都城,而被召唤到这个世界而来的。」
藤壶似乎还仍然相信着已经被赶出都城的那三人——晴明、光、还有紫。
「等等」冷泉院皱眉道。
「说起来将对于帝都的防御来说不可欠缺的晴明贬往须磨的时候开始,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朱雀帝是英明的,应该很清楚晴明的存在才是立都之本。可是朱雀帝他的一连串行动都仿佛,在做着将门的内应一般....难道说...」
「虽然难以置信,难道朱雀帝他是特意招致如此混乱的...」
贺茂保宪无所顾忌一般,堂皇的将自己的看法向冷泉院说了出来。
「是的,皇帝继承了平将门与藤原纯友的遗志,从幼年开始,皇帝便对自身流淌着的藤原家血统厌恶无比。如果如今仍是如此,那现在的事态可就麻烦了。」
「必须立刻夺回帝位,还好,证明帝位的三件神器在供奉之所被管公烧毁之时,我将它们带了出来。现在仍在我这冷泉院的馆邸之中。」
就在先帝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朱雀帝真正的企图,站立而起的时候。
「朱雀帝到!」
为了夺取帝位之证的三神器,朱雀帝与芦屋道满亲自来到了冷泉院的馆邸。
「糟糕,晚了。」
冷泉院与朱雀帝。
父子二人对峙着,两位阴阳师——贺茂保宪与芦屋道满分别陪侍于二人身旁。
「父亲大人。不,冷泉院。皇宫的重建完成之前,朕应该将那三神器寄存在这儿了,现在将它们还给我吧。」
「朱雀帝啊,这三神器可不能交给唤醒平将门、试图毁灭朝廷的你。还是不久后将皇位归还于我吧。」
「唔,已经察觉到了吗。是依靠那贺茂保宪的智慧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相仿“大话年间”的改革,为了人民而排除藤原家的专政、从而亲自执政的话,作为父亲协助你也无妨。可你试图毁灭的却朝廷本身,难道你认为无朝政能够保民生吗?」
「不,腐烂的朝廷要是能够从内部改革的话,在将门与纯友发起叛乱之际便应该已经完成了。如今已时机已经失去,朕要破而后立!」
「也就是说,你要毁灭这个国家吗?」
「不错,藤原家的专制统治。夺去不从之徒身为人类的权力、将其贬低为妖魔的朝廷的存在。将在同一国家生活的国民分断为人与妖魔,挑拨其相互憎恶、相互争斗的血染的历史。我将让这所有的一切玉石俱焚!」
“你真是第二个藤原纯友啊...”冷泉院叹息道。
「传闻藤原纯友虽然是藤原家之人,可却从心底里憎恶这自己一族的专横统治。于是才烧尽右京的一切,在摄津的淀川率领大船团逆流而上,征讨朝廷。」
看着站在朱雀帝一旁的道满,贺茂保宪笑道。
「对我也说也挺出乎意料呢,没想到当今帝者居然与芦屋道满勾结什么的。据说在西方发难的藤原纯友背后,也有着你芦屋道满的身影,看来传闻不假呢。」
对于贺茂保宪的挑逗,道满没有继续搭话,淡淡的说道。
「事情已经开始,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可是,在藤壶以充满悲哀的眼神向道满如此问道的时候。
「道满你,为什么如此憎恨这都城呢?在如今应该充满胜利喜悦的你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欢喜,倒不如说是充满着悲伤。」
「不要说得自己什么都懂一般!」
道满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
从道满口中说出的故事,是道满她自身的故事。同时也是安倍晴明拜入贺茂家弟子之后,从都城消失的那一段岁月的故事。
☆
在那过去。
将公主嫁与皇室,通过与皇室的联姻掌控朝廷权力的藤原家,给当时最大的政敌、大学者兼右大臣的管原道真套上“有谋反嫌疑”的罪名,贬职到了遥远九州的太宰府。
实际上就是放逐。
当然,管原道真其实是完全无罪的。
可怜的管原道真便被赶出都城,于太宰府穷乏苦闷而死。
“如今成为了非不是藤原家之人,便不能从政、不能于都城任职出人头地的时代”
世人皆怜悯管公,皆叹息道当世不公,血统决定人们一生的不合理。
据说在事件期间,藤原家畏惧管公于太宰府举兵回京复仇而来,还曾多次秘密派遣部队前往太宰府,欲将其赶尽杀绝。
解救了管原道真的是,居于筑后川一带的河童一族。
河童是不归从与朝廷的一个种族。
被朝廷加上“咒”,呼以妖怪之名。虽然由于“咒”的缘故失去了人类的身姿。可在过去,他们都曾经是人类。
虽然是下级贵族出身,可却以学识以及人缘出人头地,达到与藤原家并肩地位的管原道真并不是一般的庶民。对于被朝廷打上“非人之物”“妖魔鬼怪”的咒,从而不得不在河川山野海边彷徨的不从之徒们来说,管公也理所当然的是它们所认为的,改变世界的“希望之星”。
在管原道真于太宰府悲叹的生活,最后死去之后。
管原道真的魂魄离开了腐朽的肉体,成为了鬼魂。
生前是文静的学者的管公,在死后却成为了充满怨念、誓要回京复仇的可怕怨灵。在这背后实际上也有着不从之徒们的推动。
在说明点的话,其实便是——播磨流的阴阳师“芦屋道满”执行仪式,将恳求着“若我如此腐朽,非藤原一脉将无法再起,世人与不从之徒都将失去希望。即便入鬼道也无妨,请给我力量吧!”的管原道真——化为了怨灵。
当然本身没有非同小可的怨念,芦屋道满也无法将管公转化成为如此强大的怨灵。
在被流放太宰府,认识到了都城之外的世界的管公身上。出了自身的怨念之外,还背负着被贵族们当做奴隶般使役的人民、以及受着非人对待的不从之徒们的,长年累月的愤慨。
被称为“河童”“土蜘蛛”等的妖怪们——他们原本也一样,是人类啊——在与不从之徒们的亲切交流中,感受到了它们的悲叹之情。
这义愤填膺之情,让管公对神秘的流亡阴阳师芦屋道满说出了“让我变为怨灵吧!”吧。
于是管原道真成为了掌控天空的雷神。
以都城为中心,在各地发起了天地的异变。
将管原道真逼迫至死的藤原家的人们,以及站在藤原家一方的贵族们,开始接二连三的死去。
以道真被贬的主谋者“藤原时平”为首,藤原家的中心人物无一幸免。
站在藤原家一派的先代源光(与光源氏是两个人)的离奇失踪也是处于这个时期。
雷电笔直的朝着商讨对付管公对策的清凉殿劈去,以大纳言为首,殿中人员死伤惨重。
他们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君临天空一般的管原道真的巨大身影。
当时的皇帝也是在那时,目击到了咆哮着“认识到了吗?你们这些混账贵族们,才真正是吸取人民血液的吸血鬼!”的巨人身影。之后沾染上天空洒落而下的瘴气的影响,短短数月便郁郁而终。
之后于皇帝身边,有着藤原家血脉的皇子“东宫”,甚至皇子的孩子皇太孙,都一个接一个的暴毙而亡。
「啊啊,管原道真他...不,管公他...」
「管公他准备根除藤原家啊...于藤原家有关联的人,即便是皇室也不放过....」
整个朝廷上下骚乱,被任命负责都城灵力防御的叡山、以及使用阴阳道秘术的宫廷阴阳师们,于此时期迅速的登上了历史舞台。
在藤原家的掌权者之中,唯有过去于道真关系密切的藤原忠平勉强得以活了下来。藤原忠平之后协助叡山以及阴阳道世家贺茂家加强都城的灵力防御,并且昭告管原道真的冤罪,召回了流散各地的管原家一族成员。
如此一来,管公的作祟才暂时告一段落。
也可以说,让死去管公化为怨灵袭击都城、毁灭朝廷的道满的计策,被叡山以及宫廷阴阳师的贺茂家阻拦住了。
可是即便如此,一到夜晚,都城还是会变为百鬼夜行的魔都。
在贺茂家与大姐姐一般的保宪一同修行阴阳道的信太丸也到了意识到“现在的人民如同为藤原家而存在,害怕民众怒火的藤原家,通过将不从之徒们彻底的区别对待——使人民与不从之徒相互对立、相互憎恨、相互纷争、相互畏惧着。”的年龄了。
为了保证人民和平安稳的生活,秩序——也便是朝政,是必要的。
可是,通过往皇室联姻掌控政局的藤原家为首,贵族们纷纷扩大所谓“庄园”的私有地,以此压榨人民。
由此导致国有地渐渐丧失,国库空虚。
朝廷已经到了,维持治安的常备军都无法保证的地步了。
而藤原家另一面,却还在不断地从人民手中榨取财富。
都城的秩序,仅靠藤原家雇佣的武士们勉强维持。罗生门一带怨灵与盗贼游荡,贺茂川一带尸体堆积。无数的怨灵在都城的处处跋扈。
「我想暂时去外面的世间游历游历。」
信太丸给师姐保宪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贺茂家,也是因为对于都城现状的忧虑。信太丸之母“葛叶”为了都城的人们,牺牲己身同管公一般封入了神社之中。虽然如此,可是葛叶将自己化入了伏见稻荷神社之中,心爱的世界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一般。
贫富差距只是一个劲的扩大,与生俱来的血统决定家境与贫富,与个人的努力与才能无关。由于管原道真的失势,这个国家的身份制度基本成为了定局。
可即便如此,民众们对于把自己当做奴隶一般对待的藤原家,还是敢怒不敢言。
不想因为违背藤原家,而被歧视为不从之徒。
即便是奴隶,屈服于藤原家的话,还能够作为人类活着。
所以民众们的憎恨,便只能转嫁与那些被驱逐至世界边境的不从之徒、怨灵以及妖怪们。
成长成为聪明伶俐的少女的信太丸,摆动着肉眼不可见的狐耳愤慨着。
民众们多么的愚昧啊,然而却又无法对他们说出“好好认识到世界的真理”这样的话。
他们没有学问,连字都不识。只是被束缚在这块土地之上,一天天的劳作着而已。自然也没有窥探世界真相的余裕。
(我应该守护的世界,都城..是如此的残酷,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总有一日,会作为式神回到自己身边的” 怀着与那金发少年的约定,信太丸不断地等待着。
直到有一天,信太丸觉得,仅仅是等着似乎不行呢。
“我必须要用自己的这份力量,让母亲为之舍弃自身的事情,变得有价值”信太丸坚定的想着。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这样的信太丸,在都城附近周游之时。与侍奉当时的权力者“藤原忠平”的坂东女将“平将门”、以及活了悠久的岁月,却一直为了不从之徒们的解放战斗着的“芦屋道满”这二人相遇了。
在母亲葛叶封入自身的伏见稻荷神社——
在朝廷迁都之前,先民们信仰的巨石群——
与鞍马山的为巢的天狗们——
与居住在鸭川与贺茂川的河童门——
与躲避人目,在山穴之中隐居的土蜘蛛们——
信太丸通过自己的双眼,见识到了在这都城之中,隐藏着的各种秘事。
不断地与被区分为妖怪的不从之徒们交流。
有朝一日能够重新恢复人身,即便不行,至少能够与人类共同生存的世界。这便是它们盼望的事。
它们个个叹息着,仅仅是先祖们的抵抗,不服从于攻入这个国家的朝廷而已,到底要被歧视对待到什么时候呢。
“由此积淀的怨念,而导致仇视人类、加害于人的家伙,在族中也有很多。”天狗长老叙说道。
“袭击普通民众,只是导致我们更加的被区别歧视而已。应该打到的人们是都城之中的贵族们,可是涉世未深的年轻族人们却不明白”河童头领叹息道。
“用着格状的护符,叫做芦屋道满的灵力强大可怕的流亡阴阳师。纠结年轻冲动的妖怪族人们,屡次袭击都城”土蜘蛛一族告诉信太丸。
据说,芦屋道满正如名字一般。是从播磨国的芦屋地区而来的年龄不详的女孩子。
有着金色的头发与青蓝的瞳孔,以及通透莹白的皮肤这般异样的特征。如同小恶魔一般的姿态着实可爱。还有着能够激荡不从之徒们内心的乐器一般的声音。
传闻,永远不老的芦屋道满明显并非人类,但也并不完全属于妖怪。
是在人类与妖怪之间降生的孩子。
不管到何时都无法彻底融入一方,只有在人类与妖魔之间永远的彷徨的宿命。
“与我一样呢”信太丸想着。
可是,似乎道满的心中充满的是怨恨。
“我也是,如果没有与那个叫做光的人相遇的话。也许会被失去母亲的悲伤击垮,现在也被这样激烈的仇恨所支配着呢。”
真想和那芦屋道满,见上一面呢。
那是信太丸孤身一人在贺茂川一带露宿的夜晚。
「什么嘛,就一个小孩子吗」
「长相挺有气质,似乎是贵族的孩子」
「虏过来,想家里索要赎金吗」
「等等,劫持一个小孩子的话,可是会被上头训斥的」
「别担心别担心,贵族的孩子就是两码事了」
「确实不错,这些贵族这么对待我们,我们仅仅是让这些家伙们偿还一些钱财而已」
信太丸突然被盗贼们袭击了。
「糟糕!」
信太丸还没能完全掌握阴阳师的法术。
虽然能够使用从母亲葛叶那儿赋予的强大灵力与怨灵很战斗,可是对抗剑术便毫无办法了。
「哎哟,弄伤了的话人质可就没价值了」
「小姑娘,想保命的话就老是的待着哦」
「哼...我真是,大意了。」
托狐耳的福,能够与都城各种隐居着的不从之徒们友好相谈。
于是信太丸不知不觉中,便过于自信的认为“都城的外围,对我来说也是安全之所”。
就在信太丸认为一切都完了之时,一个人救下了她。
「......劫持一个孩子,不可原谅。」
骑乘着硕大无比的悍马,威严无比的女武士。
身高高到令人无法想象身为女子,长长的双腿,腰部大约在信太丸的头部之处。
虎豹一般精悍的容貌,以及轻轻松松背负着巨大的太刀的力量。无不让信太丸以及盗贼们都立刻明白了,来者的英武神勇。
在她的发音之中,有着不同都城之人的木讷的口音,听起来像坂东而来的武者。
信太丸曾听闻过,在无比尊崇勇武的坂东,不论男女都能够平等的作为武士战斗着。
「什、什么,女人吗?」
「喂喂,现在可不是吃惊的时候。」
「都给我后退!」
「小子,你是谁啊?」
朝下挥动着太刀,如虎一般的女武士报上了家门。
「....吾乃,侍于太政大臣“藤原忠平”,守护“滝口”的卫士“平将门”。桓武帝的五代子孙,于坂东常陆国出生。」硕壮的悍马,手中握着的太刀更是怪异无比。不仅仅是巨大无比的刀身,刃部更是诡异的向外弯曲着。与仅产直刀的都城货相比,有着很大的区别。
可是要说最为异常的是,那自称平将门的精悍女武士的瞳孔。
单侧的瞳孔一分为二,一边眼中异色的瞳孔基本重合,微微左右错开闪耀着。
在夜空洒落的月光映衬之下,发出耀眼的光辉。
“这真的是人类吗,不是武神或其他什么神明的化身吧?”盗贼们不禁发软。
然而立刻又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拔出刀喝道。
「我们乃是海贼大将军“藤原纯友”的手下,你在挑事吗?」
「还以为肯定是遣非违使呢,原来只是个低贱的滝口卫士吗?」
「徒有其表吗?」
「嘿,虽然是个女人,但也是武士。上去干掉她!」
「......海贼们,快停下吧。海战的话姑且不谈,在陆地之上我是无敌的。」
「狂妄!我们可有十个人!」
「藤原忠平吗,太政大臣可是我们海贼的仇敌!」
「都是那贪得无厌的贵族们压榨税款,才将我们逼的走投无路,做起海贼的!」
「....没办法。既然是这样的话,便对你们从宽处置,用刀背将你们击倒吧。」
平将门单手挥起太刀一闪而过。
自认有两下子的海贼们,仅仅一击便全员被击飞,落入了河中。
发生了什么?信太丸的眼睛完全没有看清楚。
战后却如同没事人一般的平将门,跳上马背仰起胸膛无言的沐浴着月光。其身姿真是如同武神一般耀眼。
「......小姑娘,已经没事了,回家去吧」
「我正在游历之中,无家可归」
「.......你的名字是」
「信太丸,见习阴阳师」
「......是吗,那狐耳便是阴阳师的证明吗」
「你能看见?!明明师姐都无法看见的...」
「......我有着人与妖怪两个不同的瞳孔,属于妖怪的那个瞳孔,能够看见」
平将门有着如此神明附体一般的神勇,在都城却仅被授予滝口卫士这般低的官职的理由。聪慧的信太丸立刻便理解了。
「.....我虽是扎根于坂东的桓武帝五世子孙的平氏一族。可由于坂东乃是不从之徒们的世界,在我的身体中,也流淌着浓稠的不从之徒一族的血统......这重瞳便是证明。」
「你也一样,是注定要在人类与妖怪的间隙之中彷徨的家伙呢,平将门。」
「......为了能够作为人类活着,我来到了都城。想要为了世间的和平,成为遣非违使,尽情的挥洒我的勇武。」
遣非违使一职,相当于守护都城治安的警察组织。平将门这般刚毅勇武之人却没被提拔为遣非违使。正是由于这异样的双瞳,当然也有木讷呆板性格的影响。
平将门对于送贿赂、阿谀奉承这样的处世术一概不通,说到底也是因为朴实的性格无法理解这些。
虽然有着如虎一般的肉体与力量,却完全不知猜疑他人、为私欲而利用他人这些复杂的世事。性格如同单纯的小姑娘一般。
「你这样....是无法成为遣非违使的啊。」
「......藤原忠平大人曾说过,忠实勤奋的办事,总有一天会成为的。」
「是这样吗?在你体内流淌的血液大部分是人类的。我的狐耳能够隐藏,可是你的瞳孔却隐藏不了。无法想象忌讳讨厌妖怪的贵族们,会让你出任遣非违使一职。」
「.....我的强大无人能及。若我能够成为遣非违使,便可以让这炎凉的世间变得和平。我正是为此才活着的。」
「将门,你太正直了。贵族们才是活在这个谎言、勾心斗角、相互试探的世界之中的,真正的妖怪。流淌着妖怪之血的你,只会被随意利用后抛弃的下场。」
「......信太丸,你明明还很幼小,性格却意外的乖僻呢」
「是的,我比任何人都要多疑。因为我是为了谎言而出生的嘛,所以比起你也要更加容易出人头地。」
将门眼眶湿润了起来。
「......什么叫为了谎言而出生的,别说这么悲伤的话.....」
「骗你的啦。也就是说,谎言在人类世界中也是武器的一种。你啊,真是好骗呢..」
「.......这样啊,被骗了吗」
将门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般,第一次笑了起来。
笑容纯粹的令人吃惊。
将门从马上下来,与信太丸一同望着月亮谈起了心。
如此同时——
「头领,就是那两家伙。」
「说起那个女武士,强大的简直如同妖怪一般。」
「嗯,那家伙便是平将门吧。我也久仰其名了,可是在她边上的那小姑娘是谁呢,道满?」
「虽然不曾见过,不过不是个普通人类呢,我能够看得出来。」
「哦?是道满的同族吗」
被将门击散的海贼众们,终于将自己的头目领了过来。
正是扎根于“伊予”的海贼大将军“藤原纯友”。
仅仅十来岁的,身形小巧的少年。
出身于闪耀当今的藤原家,任职高贵的大御曹司。
可纯友在伊予奉公讨伐海贼的同时,居然自己在濑户内纠结一众海贼党羽,目前自称“海贼大将军”。
并且还仍然胆大包天的在都城中随意出没着。
朝廷十分想将纯友以谋反罪讨伐,可纯友毕竟是藤原家的御司曹,在濑户内纠结的海贼也是一股令人畏惧的力量。贵族们忌惮于此,想着“现在稍有狂妄的纯友毕竟还年轻,年少轻狂的时期过去了便会理智起来吧”。暂时处于一个静观的状态。
然后藤原纯友身边如影随行一般的金发女孩,便是芦屋道满。
将门的背后散发着斗气。
海贼喽啰们光是受到这斗气的影响,便已经双腿颤抖无法动弹。
可是纯友与道满却是斗气无法近身的微笑着。
「是的,我就是藤原纯友,与将门你侍奉的藤原忠平是同族。」
「.....藤原家的人吗,为什么,成为了海贼的头领?」
「为了改变这个世界啊,我不愿认同“国为藤原家而存”的当世,所以与道满一起,在濑户内纠结着海贼势力。」
「......国为藤原家而存吗.....」
「奥州的“蝦夷”、坂东的民众、濑户内的海贼们、吉备的一众、太宰府的一个个人们。明明在这个国家之中,生活着各色各样的民众们。然而在都城中生活着的少量贵族却搜刮着如此众多民众们的财富,过着玩乐的生活。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治国是朝廷的职责,在朝廷之中还有皇帝在。」
「不,皇帝,只是维护藤原家为了榨取人民血液而存在的傀儡而已。」
「.....傀儡?」
纯友情绪激昂的不断讲述到。
「正是,藤原家如果自己坐任帝位,民众们便会对藤原家怨恨连连吧。所以藤原家才将皇帝作为傀儡推到高位,在皇帝之下掌控实权支配者民众。即便如此仍然对政事抱有不满的人,便用皇帝的绝对权威让其沉默。由于不是表面的掌权者,所以藤原家的人也不必对失败负起责任。我身在藤原家,一直从内部见识着藤原家的做法,所以对此了解。真是一群老狐狸们。生活在地方的民众们,自然无法识破如此狡猾的诡计。」
“将门,你们一族也是一样吧。虽然流淌着桓武帝的血统,可由于与藤原家没有关系,导致身份被贬低。为了生存而不得已成为坂东的武者吧。”纯友笑着说道。
「......这个,虽说确实如此.....」
「支配者这个国家的,并不是皇室,而是藤原家啊。身为皇室中人的你,如同狗一般侍奉着藤原家,不成为藤原家的走狗便连检非违使都无法当上。从这一事中,便可以明白了吧。」
将门与自身的淳朴坦率相反,脸上正浮现着冰一般冷漠的笑容。
可是纯友那修长的眉目,却如同烈火一般炽热燃烧着。
那是真真切切愤慨着这个世界矛盾的年轻人所特有的目光。
淳朴的将门面露难色。。
似乎在说着“从没有考虑过这么复杂的事情”一般的表情。
「将门,想要逮捕我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我是不会逃跑的。总之,先找个避人耳目的地方好好谈谈吧」
「.....什么地方?」
「唔....去叡山怎么样」
「.....那儿可是禁止女子的」
「什么禁止女子,这种无聊的规矩无视便好。叡山的僧人们可是将娼妇们收为情妇,连孩子都产下来了。」
「....怎么会!」
「这样的破戒僧只是一部分而已。不过首先,仅仅女子登上叡山都算是是亵渎的话,那这个大地便已经污秽不堪不可救药了吧。毕竟人类的一般是女子,你真是实在过头了。」
「.....原来如此....」
就这样、木讷的将门与疾风一般谈论着世态的藤原纯友相遇了。
就在这个夜晚、这个时候。
信太丸与芦屋道满也命运般的邂逅了。
「你就是芦屋道满吗?果然是怎么看都是小女孩一般呢」
「那么你又是谁呢,那个狐耳是怎么回事?」
“狐耳?”身为人类的纯友是无法看见的,诧异的眯了眯眼。
「我是在贺茂家见习阴阳术的安倍信太丸。」
「贺茂家?那么就是朝廷的走狗了。不,应该说朝廷的狐狸呢。贺茂家都是是将阴阳道为朝廷而用的背叛者!」
「传闻你为了毁灭朝廷而将那个管原道真化为怨灵的,于是接下来准备操纵尚且年轻的藤原纯友吗?」
「真是毒舌的小鬼呢,这可不是操纵,纯友是我的同志。纯友他虽是成长与都城的贵公子,但却了解伊予地区的实况,愤恨藤原家的专政。了解着持续被压榨的人们接二连三的被迫沦为海贼,在海中生活着的不从之徒族群们现在依然被差别对待,甚至连登上陆地的资格都不被允许的现实。所以,我们才两组合在了一起。」
“托道满的福,才能够不被检非违使发觉的进入都城呢”纯友笑道。
「我想,正是在管原道真平息下来的现如今,我才应该站出来。全部都拜托管公实在是令人羞愧,这样的藤原家的,就应该由藤原家之人来终结。」
「正是如此呢」
「而且,也是因为道满着实惹人喜爱呢。远比都城的公主们可爱的多」
「等等乱说什么呢!」
「确实,我是被道满的美人计笼络过去的嘛」
「才不是这样的!首先被小女孩笼络过去什么的,你这才完全是变态吧!」
「你虽然是小女孩的外貌,实际上可是比我还要年长。所以完全没有问题」
「很有问题吧,在外人看来会怎么想。不要这样呀,真是的!」
「嘛嘛~」
纯友伸出手试图摸道满的头,然而道满却红着脸甩开了。
“纯友不会是被道满给迷住了吧”信太丸想。
道满那边又是怎么样想的。是真的讨厌呢,还是说仅仅是掩饰害羞?幼小的信太丸还无法推测到这些。
“只是....假如说光现在伸出手准备摸我的头的话,我也许会毫不犹豫的挣开吧,我已经不是当时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晴明注意到。
渐渐地天明了。
徒步登上叡山山顶的四人,俯视着平安京都城的景色,一边讲述着各自的梦想。
特别是将门与纯友,二人似乎以外的投缘。
「管原道真虽然废止了遣唐使,可我认为那是一个失策。当然,由于藤原家只是以遣唐使作为借口,将政敌管公赶往异国。保护自身而废止遣唐使的管公不愧贤明。可是,我想再一次打开这个国家,与异国进行交流」
纯友本就是健谈之人,可现在却比往常还要更加多话。
「要说我为什么会这么考虑。因为国家持续封闭的话,怨念将在这个大地之上积淀。眼前这个因畏惧不从之徒们而四面设壁的都城便是很好的例子。只有流水才能不腐,明白了吗?」
将门不停地点头认可着,似乎也多少有些想把自己心中隐藏的情感讲述出来了。
「我,想要从这个岛国之中跳脱出来,到广袤的大洋中去。打到藤原家之后,我将率领船团与道满一同,朝着大海的彼岸而行。」
「.....大海的彼岸」
「据说道满的故乡,是在这大海西面的尽头,西方世界的最最边缘之处。比起唐朝以及天竺都要遥远的多的西方。据说在哪儿生活着很多如同道满一般,有着金色头发的人。我想用这双眼,亲眼去见证一次啊」
「.....我不想离开坂东。没有大山与骏马,便无法安心下来」
「也是呢,人们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生活方式。便随着自己的心,在坂东生活下去吧。虽然我没有去过那儿,但据说是完全不同于都城的,处处都是广大的原野与高山另一番天地呢。」
「.....是啊,我想让坂东人民的生活变得富饶起来。可是现在都城的要求,却太过无情了」
「难怪,是为了这个才想在都城出人头地的呢。可是,对你来说是不行的。贵族们对于妖怪们如同污秽的魔物一般嫌恶。毕竟,坂东是不从之徒们的世界,对于都城来说是如同鬼怪生活之地一般的存在啊。」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
「自己考虑吧。将门,你自身的梦想,只有你自己才能够找到!」
「.....毁灭藤原家,我无法做到。藤原家是...我的主人」
「哈哈,真像你呢。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四人的志愿只有一个。就是创造出一个没有人类、不从之徒、妖怪之分的,没有歧视的世界。为了这个目标的实现,我与道满认为,藤原家是不得不打倒的,因为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方法了呢。不过,将门你便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前进便好!」
将门目不转睛的盯着都城,似乎在思考着。
在另一边,初次见面似乎不太投缘的信太丸于道满也,在这一路上也变得意气投合了起来。
两人互相都处于相似的处境之中。
生于人类与非人种族之间。
心中怀着不可救药的孤独。
不管是作为人类活着,还是作为妖怪活着。哪一方都无法实现。
类似的处境,让二人得以超越性格上的差异,能够在心中相互理解。
加之道满活过的岁月,比信太丸要悠久的多。
「信太丸,总有一天你也会明白的,不将这个国家的历史彻底翻新一遍是不行的。流逝的时间,并不会真正的消逝。在大地之中、天空之中、海洋之中,还有活着的人们的心中。本该流逝而去的过去却以伤痕的形式存留而下来。怨灵的形成也是由于,禁锢于过去的人们的情感残留了下来的缘故。」
「可是道满,在这个国家之中有着无数的民众。将国家毁灭的话,这些民众们只会变得更加不幸吧」
「关于这个曾经于纯友多次商讨过。可是,如果在目前这种状态认同朝廷的存在的话,不从之徒们便将永世收到歧视。那么破坏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了。」
「给予缺乏认知的民众们辨别是非的智慧不就可以了吗?」
「那种手段在阴阳道中也没有啊,信太丸」
「我只觉得,即便覆灭了朝廷,如果不培育民众们的内心的话,结局只能是一样的。我们被异眼相看、受到歧视区别,真的仅仅是因为藤原家的灌输吗?」
「信太丸,不能再继续说了哦。那些话要是说到最后,就要变成所有的人们一开始便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我并没有那么说,人是会成长的。我便与那样的人相遇过,绝不会以奇异的目光看带我的狐耳的人,温柔无比的人...」
「........唔,纯友也是一样的哦」
「道满,你到底...还是想相信人类呢」
「正是因为想去相信,所以才这样战斗的吧。若是谁都不信任,隐居山中修炼仙人不就好了,有着神明血统的话是可能的吧。实际上,我还掌握着尸解术。」
「即便这样也没能成为仙人吗。也就是说,到头来还是想在人类世界中生活吗」
「我与你不同,我活过了太久的岁月......不将管原道真变为怨灵,将朝廷毁灭,管公的怨念是不会得到净化的」
「道满你,是想净化管公吗?」
「这是当然的吧。你怎么样呢,不想解放被封印在伏见稻荷神社之中的你的母亲吗?」
「当然想,若非如此,也不会成为阴阳师什么的。」
「若是将门于东、纯友于西同时举兵,便可以推翻朝廷。切断贵族们为了挥霍而接二连三的的是大地的气枯竭这样的恶性循环,重新建立起一个合理的世界。」
「母亲曾说过。“大地的气正在渐渐枯竭,若不牺牲我自己,这个国家便将遭受不可阻挡的天地异变”。不管都城存在与否,这个大地不都是在渐渐的死去吗?」
「你们被朝廷欺骗了。如果没有都城之中贵族们的挥霍,大地的气势不会枯竭的。正是由于他们过分的使用,才导致了气的枯竭吧?」
这些话信太丸没有听明白。
「不管怎么样,我想让母亲恢复回来。嗯,在那个人到来之前,我已经等不急了.....」
「那个人?」
「那个人是我的希望,总有一天会作为我的式神,回到我身边的....」
「还以为你是个小鬼呢,没想到已经处于热恋之中了么?」
「才才才没有这种事情呢!」
「好啦好啦。即使人类的灵魂只有一半,但只要是人的话,谁都会恋爱的呢。是吧信太丸」
「......道满你也,有着喜欢的人吗。果然是那个纯友吗?」
「......要保密哦,不想让那家伙起劲」
「嗯,少女之间的秘密呢」
「可是。人类和我们相比,寿命的相差太大了。最后只能是回到孤身一人哦。正是如此,我才迄今为止一直抗拒着恋爱的....」
道满似乎是为等待着信太丸的命运而伤感一般,伤感了起来。
「人类的一生最多五十年,然而我们却也许能活上千年的时光。对于结下“咒”而由于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喜欢上了纯友吗?」
「所以都说了,这是只属于咱们这的秘密,声音太大了!」
「不过我等待着的那个人,会跨越时空而来的。所以时间流逝的差异,与我没有关系」
「嗯..这不是挺好吗。恋爱对于咱们来说,就如同为了作为人类生活下去的,希望之光一般吧..」
「也许呢...」
信太丸于道满相互握住了双手。
「对我来说纯友是最后的希望。藤原家之中也有这样的人,当时真是吃了一惊呢...」
「道满,有这份心的话,我们便能够始终相信人类的」
为了负起将管原道真化为怨灵的责任而试图毁灭都城的道满,与并不如此怨恨着人类世界、只是一心想让母亲回来的信太丸。本来应该是没有交集的。
可是,信太丸现在却知道了。在道满的心中,也还有这纯友这个希望存在着。
以及道满后悔着过去将管原道真华为怨灵的事情。
那么道满便应该还会在人与不从之徒之间调解,不会成为仅因憎恨而破换都城的怨灵的。信太丸相信着道满。
「道满,仅仅被施于名字这个“咒”,是不会让人成为怨灵或者妖怪的吧。在最后的最后,都是人们在自己的灵魂之上刻下“咒”吧?」
「是啊....在将管原道真变为怨灵只是也是,我只是当了管公的帮手而已。强制使人化为怨灵的术,不管阴阳道之中还是朝廷之中都是不存在的。可是即便如此,夺取名字也是难以容忍的行为啊。」
「道满,我相信着。你于纯友都是不会成为彻底的怨灵的。相信你们会同将门一起,创造出人与不从之徒能够相互共存的世界的吧。如果能够创造出那样的世界,如今成为怨灵在都城周围彷徨的管原道真也将得到救赎吧....」
「.....都看纯友的选择哦,我仅仅是借给他力量而已」
「这样的话,肯定没问题呢。纯友也不希望道满你成为怨灵什么的嘛」
「......哼,小姑娘说的自己很明白一样呢」
「在出了初恋以外毫无别的恋情这一点上,咱们没有年龄的差距嘛」
「还挺能说的呢」
就在信太丸与道满的志向相互重合的时候。
四人的面前一轮朝日缓缓升起,通透万里的青空绽放而开。
「既然恋爱着,那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呢。信太丸,从现在开始就自称“安倍晴明”吧!」
「晴明...吗?对我来说太阳光了些呢」
「嗯,名字便是最大的“咒”啊。既然早晚都得考虑,倒不如索性起一个阳光的名字吧?」
「.....也是呢」
“啊~都城真是美丽啊!”将门发出单纯的感慨。
“生活在都城中的人们,即便内心,都让我来为你们净化!”纯友的瞳孔中迸发着光彩。
是充满狂妄野心的年轻人,而并非为恶的怨灵。
「我心向往着那广袤的大洋!」
纯友本性是不愿成为怨灵的,只是纯粹的向往着大海的彼方而已。
“所以纯友才无比的想打破都城的陈规旧律呢”晴明想
接下来,将门说了一句令纯友与道满都意想不到的话。
「.....我,想在坂东建立一个不从之徒们能够像人类一般生活的,崭新的国度。」
在这日本大地上建立起另一个新的国度,不从之徒与人类能够平等生活的,理想之国——
纯友于道满都惊讶的张口结舌。“这是一件前无古人的举动!”纯友似乎要说出口一般。
「将门,你真是稀世的英杰啊。如此豪迈的梦想,却能爽快的言出。也许...你才是世上众生盼望已久的救世主」
「......救世主..么?」
将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不意之中抱有了多么飞跃这个国家常理的思想。
使坂东八州成为独立王国,不是毁灭当今的都城,而是将土地一分为二,在坂东建设崭新的理想乡。
如此大胆的、超越常理的、非常规的想法。
并且在这想法之中,没有丝毫将门自身的欲望。
「......如此美丽的都城我不忍心将其毁灭。所以,我想创造另外一个都城。我....只是这么想的而已。」
「将门....你真是不可救药的温柔呢」
将门若无其事的话语,却贴近了信太丸——安倍晴明的内心。
然后,一直认为只有毁灭都城一条路的纯友,也配合着将门的梦想。
「将门,你在坂东建立新的王国便好。我也会于海上,建立属于我的王国。不从之徒们的王国,便建立于坂东大地与大海之上吧!我们一同建立起领地,发展成为拥有朝廷不得不认同的势力吧!」
离开都城回到故乡坂东的平将门,立刻便遭受了苦难
在长期离开家乡的期间,领地全部被当地的亲戚们夺去了。
可是豁达的将门却忍受着亲戚们的苛待,在沿河一带同追随者一开拓起了新王国。
在沿河的湿地之中,居住着不从于朝廷的河童一族。将门将它们也接纳为了下属。
「妖怪、怨灵、鬼,不管是什么,在我的身边都是等同于人。大家,都是坂东的住民!」
总算,在将门的身边能够不问出身贵贱,谁都可以作为人生活下去了。这些状况也在坂东中广为流传,各种各样身份的种族们,都开始陆续聚集到了将门的身边誓以忠诚。
从京城到坂东赴任,成为支配阶级的平氏与源氏(这里的坂东平氏就是平将门的亲戚等)。也开始多将门急速扩张的势力感到了畏惧。
不仅是不从之徒,甚至是此前都老老实实进贡这年贡的一般民众们,都渐渐聚集到了将门的身边。
由于将门的亲戚们,乘着老好人的将门不在的空隙,把将门所有的领地都夺了过去。于是便一心认为聚集不从之徒们的将门,必将用那些武力来向自己复仇。
所以以先下手为强的心态,欲图引诱将门过来加以暗算。
可是,将门亲戚们的企图却被有着坂东川一带情报网的河童一族知晓,报告给了任然蒙在鼓中的将门。
于是本该遭到暗算的将门以少量的兵力,与亲戚们的奇袭部队相战,并且获胜了。
之后将门不容分说的,陷入了不得不与当地朝廷一方的武士们开始交战的状态。
为了在坂东建立半独立的自制王国,这是不可避免的道路。
可是,虽然勇武无比的将门逢战必胜。但由于毫无心计,暗算与计谋之类的的却是致命的弱点。
并且说到底,将门并没有与亲戚们为敌的意思,通常都是对方主动地攻击过来。
纠集不从之徒们的将门,朝廷一方的武士们也是不可能坐视不管。
加之畏惧领地被夺走的将门向自己复仇。
于是便断定将门企图谋反于朝廷。
站在朝廷一方的亲戚们的势力,通过把将门父亲的画像树立于战场的前方,来威胁不敢亵渎父亲将门。将门将之破坏之后,便将其家人杀死了。
原本以为这样将门便会消去。可坂东无处不在的不从之徒们,却支撑住了说着“想要出家,祭死者之灵”的将门。
「将门大人太过温柔了」
「不要沉沦,奋起吧!」
「您要是倒下了,我们一族便只能永远作为妖怪而活了」
「请务必,救救我等!」
“正由于我觉悟不足,导致多数的人白白的死去了...”将门自语道。“从此开始,我的性命便便为你们而战!”于是点着头,再一次的崛起了——
之后将门宣告了坂东王国的自治。
「坂东将依照坂东自身的意志运转,而非为都城贵族们而活的奴隶!」
这并非对朝廷发动反叛。只是要求自治权,拒绝向都城而来的支配者缴纳苛刻的年贡、以及强行加之的沉重劳役这般性质的宣言。但由此将失去所有既有权益的朝廷一方的武士团们无法接受。
追随将门的不从之徒们与朝廷方的武士团之间的交战,迅速席卷了坂东八州全域。
畏惧愈战愈勇的将门势力的亲戚们,最终向都城朝廷诬陷
「将门,于坂东谋反!」
朝廷之中。
接到从坂东而来的将门谋反的谗言,清凉殿上的贵族们震惊了。
当时的太政大臣是藤原右大臣与左大臣的祖父“藤原忠平”,一个老奸巨猾的政治家。
过去支配朝廷的藤原家掌权者,几乎全部因管公怨灵作祟而死。唯独与生前的管原道真关系亲密的藤原忠平活了下来,并且晋升到了太政大臣的地位。
藤原忠平还是平将门在京时期的主人,十分看好英勇善战的平将门。
认为若是让老实且分外英勇的平将门出任检非违使,怨灵与妖怪跋扈的都城的治安,便能够恢复。
可即便是藤原忠平这般的掌权者,直接将有着妖怪血统的将门晋升为检非违使这样的事,也是想尽办法都没能做到。在将门说要回故乡去的时候,也只不得已能让她回去了。
藤原忠平在皇帝面前对着从坂东逃来的反将门一方的武士们喝道。
「那个平将门不可能会反叛朝廷。估计,是执迷于将门领地的你们欺凌老好人的将门,最后畏惧报复而想要将其灭掉。于是结果,在与将门的交战中被打的一败涂地,跑到朝廷上来诉苦了吧。」
一语中的,没有人能够反驳。
忠平将前来诬告的人抓捕,送入了牢房之中。
藤原忠平是藤原家一门的掌权者,却在过去管公之乱中没受到波及。
即便与都城相距遥远,也多少能够猜测到坂东发什么什么事情的政治家。
将门在坂东聚集民众与不从之徒们,建立自治王国的事情藤原忠平也同样猜测到了。但却想着“只要领导者是将门,就不会发生叛乱”而打算对其默认。
说到底,朝廷也没有能够讨伐将门的兵力。
由于在西国海域暴动的还贼大将军藤原纯友,截断了本该从西国运送往京都的年供等。都城处于军饷匮乏、无法进行军事行动的状态。
纯友为了让将门能够建立坂东王国,发难牵制住了朝廷。
可是,将门与纯友都没有预想到的事态,不久便发生了。
在打算对将门之事不闻不问的藤原忠平身边,接连传来了各地天地异变的消息。
「本该在沉眠中的富士山,突然分发了起来。镇守东方的“箱根”的结界破坏了!」
「守护鬼门的叡山发生大火,很多寺院都被烧毁了。这样都城便完全暴露了出来了!」
「贺茂川河水泛滥,都城过半被水淹没。是由于叡山失效的原因吧」
藤原纯友没有办法了。
纯友是藤原家的统领。
他知道连皇帝都不了解的,这个国家的秘密中的秘密——“贯穿这个国家大地的龙脉已近枯竭,放置不管的话在这岛上生活的所有生命都将被毁灭。”
这绝密之事,是被管原道真诅咒杀死的亡兄,通过信件传达的。
在过去,藤原家将从唐朝渡海而来的妖狐“葛叶姬”封于伏见稻荷中。也是为了补充已近枯竭的大地的气,从而不得已采取的对策。
知道这秘事的,唯有每一代藤原家的统领。
民众是自然,对于其他的贵族也好,自己一族的成员也好,甚至是皇帝,都是决不能泄露的。此等秘事要是泄露出去,朝廷将会立刻瓦解。必须不为人知,隐瞒一切,唯有藤原家的统领来收拾事态。说到“收拾”,也就是只管推迟由于气的枯竭而产生的破坏。
为此,藤原家不得不将朝廷权力一手独占。
强行将政敌管原道真发配远方也是为此。
并且,藤原忠平也清楚。仅靠已经过了妖狐的全盛时期,成为半人半妖状态的葛叶的灵力,无法长久的维持气的供给的。
「能不能通过管原道真怨灵的力量来补充这个岛国的气呢。通过将怨灵管公降服,使其成为向这个国家供给气的御灵。」
藤原纯友曾经如此考虑过,可是管原道真的降服极为困难,至今都没有成功的迹象。
倒不如说,成怨灵的管原道真的灵力,将会阻碍稻荷神社之中葛叶姬供给的气。反而导致加速这个国家的毁灭。
于是藤原忠平秘密的将宫廷阴阳师“贺茂忠行”召集到了自己的馆邸之中。
贺茂忠行是贺茂保宪的父亲,安倍晴明的师傅。
确立了宫廷阴阳之道的高人。
贺茂忠行也隐隐的感觉到了大地的气枯竭的事实,不过考虑到藤原忠平的立场,一直装做对此不知。
可是,现在已不是能继续如此的状况了。
「贺茂忠行,即便还有葛叶姬的灵力,也快要...」
「确实如此,毁灭已经要无法避免了。」
「既然这样,便只能使用御灵了...」
「可是,管公的降服还仍然....由于盘根与播磨的芦屋道满的术,与都城贺茂家研修过来的术书不同的流派,所以降服异常的困难。」
「也是啊,那么便通过贺茂家之手,创造别的御灵吧。」
「难道...」
「贺茂忠行。你准备快点,上奏东西大乱的预言。」
「这也就是说,难道,准备将平将门与藤原纯友当做朝廷之敌讨伐?」
「不错,将无罪者作为朝廷之敌征讨,他们的怨恨便会成为怨灵。届时通过贺茂家的术士的引导,使其怨灵化。如此一来,便能够通过贺茂家来降服了吧」
「要特意创造怨灵,再将其降服为御灵?藤原纯友是你们藤原一族,将门是你的家臣。并且,对于将门谋反的诬告,您前些天不是说过了无罪的吗?」
「虽然残酷无比,可是事态迫在眉睫。生活在这岛上的所有的生命,与那二人的性命相比,哪一方重要这是不言而喻的。贺茂忠行,这是政事。既然你也侍奉于朝廷,那么便也请负担一部分藤原家的事物吧。」
「.....文雅的藤原家人藤原纯友姑且不说,平将门可是留有妖怪血统的武神。一旦成为怨灵、鬼魂,即便是使用贺茂家之术将其怨灵化的术士,也无法轻易的将其降服。已经老了的我,没有那个能力了。」
「让你的女儿来吧。不是据说,她是比你还要甚之的天才吗,幼年便能够通过心眼看见百鬼夜行的景象了。」
「保宪她是绝对不会认同这种企图的,即便让她去死。」
「没有其他适合的人选了吗?」
「.......葛叶姬的女儿的话.......安倍晴明的话,或许可以」
藤原忠平知道安倍晴明这个名字,便是此时开始的。
「那个人,还有女儿存在吗」
「是我的弟子。虽然还年幼没有完成术的学习,可却继承了葛叶姬的灵力。是远超我孩子保宪的没有在世上露面的天才,那份力量简直堪比鬼神」
「如此了得的人物吗?」
「如果晴明有着野心的话,将这个国家....不,将唐国天竺都夺取也是可能的。」
「等等。那个女孩,会不会怨恨着母亲由于朝廷的缘故,而被封入伏见稻荷神社这件事?」
「虽然背负着难以言表的悲伤,可却由于是为了国民的缘故而认同了。究竟抱有怎样的愿望我也不知道,但却一直拼命的试图信任人类。」
「......和将门一样吗.....」
「如果是晴明的话,也许能够理解,接受这份大任。」
然而不幸的是。贺茂忠行并不知道晴明与将门志向相同的事。
就在这天也玩,晴明接到师傅贺茂忠行的命令“由于要讨伐于东国发起反叛的将门,通过你的手将其怨灵化,再立刻降服使其成为御灵。”
「为什么?既然是征讨的话,起码让其作为人类死去吧」
「即便我们不出手将门也会成为怨灵。因为朝廷明知将门无罪,却还加以讨伐啊。去将将门化为能够降服的状态」
使将门化为怨灵,再立刻将其降服。
这样的自导自演太过讽刺,这便是安倍晴明第一次作为宫廷阴阳师被授予任务。
「管公啊,管原道真!不能让平将门这么无罪的化为鬼魂」
深夜,月亮隐匿不出的北野的森林中。
改名安倍晴明的信太丸,大胆无比的呼出了大怨灵管原道真。
管原道真回应晴明的呼声,从天空显现出了身影。
[不可思议的孩子,你真是..
对于不畏惧自己的幼小阴阳师,管原道真似乎挺有兴趣。
[准备让我做些什么呢?想让我杀死试图通过阴谋毁灭平将门的藤原忠平吗?
「不,藤原家人数众多,不管杀多少都没有尽头。这一点你应该最是清楚吧。」
[不错。若要一定要杀尽藤原一族,结局便会是将这个国家所有的人尽皆杀死吧。这并不是我所期望的。
「绝不能让平将门成为怨灵,虽然是人类却流有不从之徒血统的将门,灵力甚至远胜与管公你。如若降服成为怨灵的将门失败,这个国家便将由此灭亡。」
[唔,小姑娘挺能说的嘛
「朝廷与坂东王国的共存,是将门的梦想。可是如今,这梦想已经要破灭了。要是这样」
[为了坂东王国的的存在,必须完全从朝廷独立出来啊。只有建立新的王朝,打退朝廷的军退这么一条路。
「是啊,只有如此。可是将门并没有登上皇位的野心,完全信任着过去服侍的主人太政大臣藤原忠平。可是那藤原忠平,却打算着讨伐将门并将其变为御灵。」
[明白了,我便来帮你一把,我去坂东显现便好了。直接命令将门登上帝位,如此一来,坂东王国就可以运转起来了吧
「不愧是大学者管公,沟通起来省了不少功夫。」
[不错小姑娘,你继承有九尾狐的灵力,却为何作为人侍奉于朝廷呢?
晴明浮现出模棱两可的表情,没有回答管原道真的问题。
[这样啊。小姑娘,是想作为人类生活呢。因为恋情吗?
晴明嘟囔着“我结下的咒被你掌握会很困扰的”,还是没有回答管公。
管原道真的怨灵越过天际,在遥远的坂东大地降临了。
一个夜晚。在乘骑着自家牧场养大的骏马,率领部队闪电般的速度平定坂东八州的将门的馆邸之中。管原道真出现了。
从河童的的情报网出得知了朝廷突然地态度转变,欲将自己一方作为朝廷的敌人讨伐后,将门与一众追随者在商讨着“该怎么办”“大不了一战便是”“不,要是辩解清楚的话,这次也一定..”
这个夜晚,就在雨露淋湿的庭院之中,他们清楚的见到了管公的身影。
“平将门,立刻即位坂东王国的新皇”管原道真命令道。
[将门啊,你能做到的事有两个。是直到死后都一直畏惧成为朝廷之敌,还是为了坂东的民众而舍弃自身?
“吾之性命,已经交付与了坂东民众!”将点头道。
基本同一时间,晴明放飞的式神,也飞落到与濑户内的海域屯集船团的藤原纯友与芦屋道满身边。
不过道满已经通过自己饲养的八咫乌知晓了藤原忠平的变心。
「所以我当时就说了吧,这就是朝廷的把戏」
「突然就对庇护为无罪的将门发起讨伐,还真是朝令夕改啊」
「我们这边也有讨伐军队前来了哦」
「既然要讨伐东边的将门,那么西边的防御便将薄弱吧。道满,我准备从淀川而上,进攻都城!」
“如果朝廷没有介绍将门的度量,那么我便便进攻到朝廷毁灭为止!”纯友放言道。
道满对纯友电光火石般的决断惊讶了。
「决定了吗?毁灭都城的话,便等于毁灭你自身的藤原一族哦」
「现在是事关将门存亡的紧要关头。我知道的,将门他是没法做到真正灭掉朝廷的讨伐部队的。迄今为止与亲戚们之间的战斗也是,无数次的饶了对方总大将的性命。」
「在平定坂东八州之际也是,没有杀掉各国的国君,而是将其有礼有节的遣回了都城,想得太简单了啊..」
「将门她性情太温顺了,我将代替她,将朝廷毁灭。我是流有藤原家诅咒之血的人,知道权力的争夺乃是无情之物,不像将门一般。」
「.....可是,在朝廷毁灭、将门成为新皇后,你又准备如何呢?」
「是啊,也许会在将门身边当个大大的官吧。毕竟,我可是藤原家的男人啊~」
纯友罕见的笑着开起了玩笑。
似乎是想安慰由于心中不安而沮丧的道满。
「纯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放心,我不会败。在海上我可是无敌的」
「并不是这个,只是有种感觉,我们似乎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一般」
「错误?难道是对于朝廷的毁灭于心不忍吗」
「.....也不是这个。不过....晴明她现在都没有前往坂东,一直滞留于都城之中。难道...」
「安倍晴明她是不会背叛的,一定是有什么必须在都城才能完成的事吧。杞人忧天了...」
「放心吧,即便我做梦一般真的败了,也不会成为第二个管原道真的。我可不会成为怨灵,会笑着离去的!」
「纯友...」
「道满。与你相遇,托你的福,我才能够活出自己的人生。无论何时死去,我都此生无悔!」
海贼大将军藤原纯友,率数千船团与濑户内海域起始,以淀川为目标发起了进攻。
淀川的前方,便是平安京——
平安京周边呼应着纯友的动向的妖怪们,都一齐朝着都城而去。
鞍马山的天狗一族、莲台野的土蜘蛛一族,以及大江山的鬼魂等等。
如今叡山的结界以基本破坏。事实上,大怨灵管原道真的存在,成为了使无数怨灵不可靠近都城的结界。
而那管原道真如今却前往了坂东,不在都城。
左京右京都开始了百鬼夜行的景象。接二连三的发生骚乱。
右京已经毁坏了。左京也唯有皇宫周边,才通过贺茂父女勉强守护住。
刚刚朝坂东派遣讨伐军的的朝廷,已经没有任何对策了。
太政大臣藤原忠平甚至预感到了朝廷的终结,也就是这个国度生活着的大家性命的终结。可是也无论如何都没法将“这个岛国的气已经枯竭,必须要新的御灵来维持”这种不详之事公之于众。
是由于害怕民众知道藤原家隐瞒着如此重大事情后愤怒暴起。
假如皇宫被愤起的民众攻击破坏的话,便连制造新的御灵来维持都不可能了。要是那样的话,一切便彻底结束了。
这在这个时期。将皇宫警备交付于女儿保宪的贺茂忠行,拜访了苦恼中的藤原忠平,想藤原忠平说明了目前的情况。
「伏见神社中,源源不断向大地供给的葛叶姬的气。距离完全枯竭仅剩三日」
平安京都城的西部——右京已全部被烧毁,剩下的左京也处于百鬼夜行迫近之中。
藤原纯友率领的濑户内海贼的大船团进入摄津湾之后,不断的于淀川朝着都城航行而去。
在这条大河的上游处,有着守护都城四方的天然结界之中的一个“巨椋池”。过了巨椋池之后,就基本上属于平安京的都城了。
纯友率领的海贼团,在摄津的海上决战取得了压倒性胜利。之后便如同无人之境一般朝着都城势如破竹而去。
终于是到了都城面前。
在海上的纯友无比强大,甚至丝毫不需要借助道满之力。
“藤原家的贵公子,为了海贼与不从之徒们站了起来,毁灭藤原家的统治。”
仅此一点,便让无法无天的鲁莽海贼们对纯友寄予完全的信赖,不惜性命的跟随在纯友身边战斗。
在进军的途中,纯友为了实行决战前必要的补给,让船团暂时停止,自己进入信太之森搭起了临时本阵,准备再此地休息一夜。
纯友与道满一同在信太之森的小山丘上对饮着美酒,等待着天明。
在本阵的周围,完全是一派宴会的景象。
海贼毁灭都城贵族这般的奇迹,眼看就要成为现实了。
「明早便攻入都城了。在都城的上空没有管原道真的存在,想来是安倍晴明的的功劳吧。」
「.....管原道真这般的人物,为什么现在要离开都城呢。我有种不安的忐忑感。」
「援助平将门去了吧。恐怕是晴明拼命才说服的」
「要果真如此就好了...」
「道满,别一副阴沉的表情,毁灭朝廷的梦想如今可就要实现了。梦想,在变为现实的瞬间便会褪去原先的光彩,变得不再是梦了,所以说感觉到有些不真切也是当然的。可是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尽可能的走下去。因为活着,便是为了不断地向前呐」
「我.....我害怕....纯友你会比我更先衰老离去」
「道满,你并没有活在现在。而是被过去的咒所束缚,一直活在过去的时光之中。不过,那过去也将在明日终结,随着都城一同燃烧而尽。等到那时....」
「......等到那时.....?」
「便与我一起活着!在现在这个时光之中,不要多想过去以及千年后的未来。」
道满目光含着泪水,准备点头答应。
可是就在道满与纯友的心即将重合的时候,这二人的命运却发生了剧变。
道满向坂东放去的八咫乌飞落到了信太之森,向到满传达道。
“平将门已死!”
不管道满还是纯友,开始一瞬都无法相信这句话。
八咫乌叙说道——
完全走投无路的朝廷,赐予了武艺高强,绰号“蜈蚣杀”的坂东武者“俵藤太”藤原之姓与贵族身份这般前所未闻的恩赐。并秘密命令他“背叛平将门,并将其杀死!”
将门不怀疑人的豪迈气概在坂东之中人尽皆知。
俵藤太的工作,是狩猎名为“蜈蚣”的妖怪,也就是降服不从之徒的“降妖万事通”。
对于成为了不从之徒王国之主的将门来说,本该是仇敌的。
可是将门却相信并且接纳了自称“欲革新洗面侍奉新皇”的俵藤太,落入了陷阱。据说是太阳穴被俵藤太放出的“破魔之矢”射穿,轻易的变被杀死了。
死去的将门被条藤太斩下头颅,如今那头颅正在被运回都城。
将门的坂东王国仅仅一日,便如同泡沫一般消散了。
「怎么可能,平将门不可能就这么如同蜈蚣一般被杀死」
在此之前,将门数次的中敌方诡计陷入窘境。可每到那时都展现出非同一般的神勇从敌军突破,并更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将门他不可能在平定坂东八州、接受管原道真授命建立新的国度的如今。就这般突然的被杀死。
“不好的预感应验了”道满颤抖着。
「管原道真当时做了什么?」
八咫乌没有回答,只是悲伤的鸣叫。
为什么。于坂东显化的管原道真似乎没有拯救陷入窘境的将门。
具体缘由好像八咫乌也不清楚。
「这般被杀死,将门会成为怨灵的。继管原道真之后,连将门也...都怪我去煽动将门...」
「不要慌张!道满。在讨伐将门的军队回归都城之前,我将攻下都城。还没有!现在还没有结束!」
受到这般不可预知的打击,纯友却还是抱住颤抖的道满的肩头咬牙忍耐着。
「不要悲叹,我和你都还活着,还要朝着前方行进。即便将门仅剩下了头颅,也一定会守护我们的!」
“稍微让抽泣着的道满一个人呆一会吧”。纯友想着便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本阵,在漆黑的信太之森中随意转悠。
之后在神木之下,纯友与那个人相遇了。
有着狐耳的女性灵体,那女性自称为“葛叶”。
纯友突然命令海贼们终止都城的总击,从淀川撤退。便是与葛叶的灵体相遇后数刻钟的事情。
海贼众人七嘴八舌的骚动了起来。
「似乎平将门死去了」
「于是连我们的大将军都放弃都城的讨伐了吗?」
「可是现在的话,还能够行啊」
「是啊,明明都城还处于空虚状态」
「大将军气馁了什么的,真不像往日的他呢」
「关于将门败了的缘由,我略有耳闻。据说是被朝廷不断派遣出去的睿山僧人与阴阳师们施咒杀死的。」
「据说由于睿山与坂东相隔太遥远,于是朝廷紧急于坂东的成田山,建起了降服将门用的寺院。」
「也就是说,是那个成田山的降服起效了吗?」
「也是啊」
「我觉得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与人类什么之间的战斗,那个将门怎么可能会死去」
「不过咱们的大将军不是有芦屋道满在吗」
「是啊,睿山与阴阳师什么的算得了什么」
「既然这样,为什么撤退了呢」
对于纯友的决策,道满也以同样的理由反驳了。可是与葛叶相遇后的纯友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一副恬淡的少年模样。
在濑户内的海上,纯友开口道。
「我们要去九州」
「九州?要远离都城吗」
「进攻位于九州的朝廷据点“太宰府”」
「为什么是太宰府?那儿可是离海遥远的内陆。登上陆地的海贼,可就起不上什么作用了,登上陆地可是海贼们的致命伤啊。」
「.......在太宰府,埋藏着管原道真的遗骸。我们要将其烧尽,返回土地之中。」
「说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纯友?」
「道满,不熟悉你所操使的术的朝廷想错了,畏惧管原道真而将其遗骸郑重守护起的是反效果。只有让包含着无尽怨念的遗骸入土为安,那时管原道真才能成为御灵。是这样吧?」
「是..是这样,可是为什么?」
「这是我最后的工作」
「让管原道真成为御灵?为什么?要是那样的话,管公将永远封印在神社之中受苦啊。为什么改变主意了?为什么到了现在,反倒想让朝廷存续下去了呢?」
“即便将门死去了,但是你还活着。为什么一切要都放弃了呢?”道满无数次的想纯友寻求着答案。
可纯友却。
「.....现在,还无法像你说明真相」
带着苦涩的微笑回答道。
「道满,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总有一天,会将真相告诉你」
「我并不是怀疑你什么的。只是,我想知道理由!在信太之森中,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一切都是虚幻啊。可是道满,我不想让你失去心中燃烧的复仇之火。现在的我,还没有那个勇气。我还是个不成熟的孩子....」
纯友遮住面庞说道。
对于道满来说,完全无法理解这一连串的噩梦。将门的突然离世,纯友的激变——
以及最不忍心看到的,纯友那突然生命枯竭老去了一般的姿态。
在海贼们全体疑惑之中,开始了对太宰府的进攻。
太宰府的守备十分薄弱。
海贼们的船团一口气占领了博多的港口,随后攻上了陆地、闯入了太宰府。
纯友命令海贼们搜寻管原道真的遗骸,并周密的将其烧毁。
可是由于这不明所以的作业花费了数日的时间,登上陆地太宰府的纯友于海贼们反而被朝廷方的船团封锁了海域。被孤立在了不擅长的内陆之上。
然而纯友却早早的放弃了交战的打算。
「大家,落得这般下场的原因都是我的失败,藤原纯友的海贼团就此解散。大家各自逃跑吧,逃到大海便不再是这个国家的境内了,从此天下皆可去也。」
「头领,别这样」
「无论何处我们都誓死追随!」
「不是要在海上建立海贼的王国吗?」
「抱歉。在另一个崭新舞台之上,有着其他的事情在等待着我。可是,那儿是你们不能来的世界啊。」
海贼们悲泣着突破朝廷的包围圈,各自杀出血路朝着海上逃去。
纯友自身已近没有了活下去的意思,通过道满的努力才好不容易逃到了伊予的小岛上。
可是即便有道满的存在,也不可能让纯友毫发无伤的突破朝廷的包围网。
纯友在逃脱的途中被箭矢射中,受了重伤。
海贼团已经解散,如今纯友的身边仅剩道满一个人。
逃脱的纯友二人,潜入了一个洞口波涛拍打的洞窟内。
在这个小岛的洞窟中,纯友说出了更加使道满困惑的话语。
「我已经活不了很长的时间了,攻击太宰府是我作为人类最后的工作。等到死后,我想同将门一起,成为阴阳师的式神。能将我作为式神使役吗?道满」
「不行的!你要活着...活着毁灭朝廷啊!」
道满呼喊道。
「道满,我并非是为了毁灭而成为式神的。我成为式神,是为了守护朝廷..不,为了守护这个国家与人民。」
「纯友?我是绝对不会成为朝廷的走狗的!我们一族受到了朝廷怎样的苛待而覆灭的.....纯友你应该清楚才对啊!」
「......也是啊.....那么,不得已,我还是成为安倍晴明的式神吧...」
「出来吧,安倍晴明」
纯友苦涩的叹息道。
「晴明?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道满再次受到了难以言表的冲击。
「这个大地就要维持不住了,我必须做为阴阳师将管原道真化为御灵。可是,拥有降服管公之术的道满是不会帮忙的吧。这样就只有我来了,所以必须要有辅佐我的强力无比的式神。」
缓缓出现在洞窟之中的晴明手中,抱着平将门的首级。
「死去的将门,已经宣誓成为我的式神“前鬼”了。」
道满没有听明白,晴明究竟在讲些什么。
「式神通常都是两体为一组的呢,晴明。」
「不错纯友,以两体作为一组进行契约,若非如此阴阳师将无法制驭式神。并且两体式神,还必须是相互关系密切之人。」
「那么便将我,化为与将门成对的式神!与前鬼成对的式神之名,应该是叫做“后鬼”吧」
纯友的话语,道满也还是没有听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将我抛在一边了呢,纯友?」
「.....我知道了....。在信太之森,从葛叶姬那儿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秘密。为了这个国家的国民生存,御灵是必要的。然后为了使御灵诞生,首先需要怨灵。若是没有御灵的存在,这个国家便将毁灭。不论是不从之徒们还是人类,都将无法生存。所以我们才必须要让管原道真化为御灵啊。」
「所以呢?为什么纯友你要成为式神?建立于御灵以及式神的牺牲之上的国家,以及注定要牺牲的你的生命,我不要这样!!晴明,你为什么....」
「.....我的母亲已经无法回来了。将所有的气注入了大地,永远的....消逝了....必须要有谁来成为御灵,继续向这个大地供给着气才行.....」
「别开玩笑了!」
「并没有在开玩笑。管原道真在前往坂东显化的途中,得知了这个世界“大地的气已经枯竭”的秘密,在都城的时候,由于仇恨遮蔽了双眼而没有发现。然后将己身封入伏见稻荷神社的我的母亲,提供的气也已经枯竭了。所以管原道真才没有杀死俵藤太,特意使将门化为了怨灵。为了让怨灵将门降服自己而使其成为侍奉阴阳师的式神,并且使其继自身之后成为未来的御灵。」
晴明是与葛叶相遇从而被告知的吗,还是通过气理智猜测到的呢?具体是哪一方纯友并不知道。
如果是渐渐消逝的从葛叶那儿直接被告知真相的话未免太过残忍了,纯友不愿意相信是这样。“一定是仅存首级被运回都城的将门以最后的力量,将管原道真为何变心的真相传达给晴明的吧。”奄奄一息的纯友想着。
「.......差不多到该离开的时候了。我生来便不是一个执着的男人,若不是吃了如此不堪的败仗,是不会成为怨灵的。晴明,取下我的首级,与将门的首级放在一起吧。该是契约的时候了。」
「我要是能更早察觉到藤原家所隐瞒的真相的话....纯友,对不起....」
平将门与藤原纯友,本该从此成为安倍晴明的式神,将大怨灵管原道真化为朝着大地供给气的御灵的——
可是有一个人,反抗这趋势的人存在。
是芦屋道满。
就在这时,道满为了保护纯友。将自身的性命以及所有的术倾注而出,试图杀死晴明。
同时继承了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而永远消逝的母亲遗志的晴明,已经做好了将道满所有的怨念都独自背负的觉悟。
阴阳道史上两位最强的术士,就在这除纯友之外无人看见的伊予小岛的洞窟之中,激烈的对抗了起来。
道满的肉体以及晴明的肉体都在这一瞬的对抗之中,与这浮在海上的小岛一同烟消云散了。
技术与经验都要更加擅长的道满,之所以没能将作为术士还并不成熟的晴明完全消灭掉。是下意识的不想将纯友卷入,而将其身体庇护住了。
可是即便这样,在肉体消散的道满怀中,纯友的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
「......抱歉,道满。你要活在现在,不要被与我之间的咒.....束缚住....」
留下这句话,纯友便绝息而去了。
即便肉身燃尽仅存灵体,道满依旧咆哮道。
「安倍晴明!绝对不会原谅你,绝对——!!!」
“即便花上千年时光,无数次的业火焚烧,无数次的腐朽。也必将这个国家毁灭!!”
道满的灵魂依旧狂暴道。
于是,道满所讲述的过去的故事,变到此结束了。
道满语毕时,他们所在的冷泉院会馆早已陷入一片火海。
冷泉院知悉了藤原家所隐瞒的真相,茫然地伫立著。
「为了拯救大地生气枯竭,逐渐步入衰亡的这国家,非得要平息菅公才行...讨伐将门的理由也是因为如此...这些正是藤原家所隐瞒的真相阿...」
「父亲大人,我们不需要这此等虞我诈的朝廷。 若人民知晓大地生气逐渐枯竭,恐怕会掀起恐慌,朝廷将会被暴民所推翻,但也不能让所有的生命随著大地消逝。 无论如何都要平息怨灵的话,应该由掌握至上权力的藤原家来执导才是,像纯友这样───或者是由甘于处在藤原家装饰立场的皇族──」
「朱雀帝阿,若是...」
「若造反以失败收场,藤原家与朝廷得已苟延残喘之时,朕将亲自化身为诅咒日本帝国的大怨灵」
以朱雀帝的年纪,对冷泉院来说太过耀眼。
那是何等的不按牌理出牌。
何等的纯真。
但冷泉院尚有诸事不明了。
「革命战争时,纯友知晓了藤原家隐瞒的秘密,为了拯救世界,欲死而后己,成为晴明的式神,是因为他了解不存在平息菅公之外,还能拯救世人的方法。 但芦屋道满,你阻止了他,结果导致将门与纯友哪一方都无法成为晴明的式神,与菅公同样化身成加害朝廷的怨灵是么?」
道满默默颔首。
「那为何菅公会化为怨灵呢? 将门与纯友又如何封印在伏见稻荷的呢?」
「是因为空蝉。他随著大地生气枯竭的同时,在高野山洞穴深处苏醒。 空蝉帮助晴明将菅公封印在北野神社──再夺走将门与纯友的真名,使他们陷入沉眠」
「空蝉? 他是何许人也?」
「使真言密教蓬勃发展的稀世天才术士,弘法大师空海。 他预知到已经知晓大气生气即将枯竭,选择正面迎接难题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出现了。 但即使稀世天才有如空海,肉体毁灭即等于死亡。 无论如何潜心钻研仙术,也不可能像我与晴明那样可以驱使再生腐朽肉驱之术。 所以他干涉了自己死后的未来,为了帮助晴明,将自己的肉体埋在高野山洞深处。 因为脱离肉身之驱,成为魂魄,故为『空蝉』」
「哦,原来是弘法大师阿」
冷泉院低头念道,原来弘法大师为了护国,活跃于高野山的传说是真的。
「但是此刻空蝉已经油尽灯枯,陷入长眠,成了真正的空壳了。 先前出现在伏见稻荷,与光源氏一战的空蝉,只不过是过去空海的残影罢了。 而现在纯友虽然被降伏在须磨,但将门却获得了拥有最强空之属性的灵物,成了完全体。 已经没有人能阻止将门,胜负早已决定了」
『没错,终于没有人能够降伏成为怨灵的我了。 这无能的朝廷使我化为怨灵,已经没有守护其存在的价值了。 这场胜负由道满拿下了。 朝廷阿,此刻正是你灭亡的时候』
将门飒爽来到。
平将门有如阿修罗像,耸立在烧成废墟的御所迹上。
与生前的他比起来还要巨大许多。
手臂扣著失去意识的紫。
道满看著那可怜的身形,不自觉地别开视线。
「竟然狭持可爱的女孩子,岂有此理! 就算是同性也不能轻易饶恕你,将门。 别管僧兵了,把小紫给救出来!」
正当藤原中将率领武士团包围巨人将门之时。
「哦───!? 帝阿,事出有因,我必须前去搭救若紫君,我和你们已是不共戴天之敌!」
良源脸色一变,调头倒戈。
「若,若紫君~~~ 我来了~!」
良源所率领的僧兵们也一齐袭向将门。
朱雀帝露出「这,这异样的斗志是怎么回事」的惊讶表情,已经和萝莉魂暴走的良源无法一决胜负了。
将门所散发出的邪气,将武士团与僧兵一个个抛向空中。
从熊熊燃烧的会馆里保护藤壶,并且朝著大陆飞奔而至的冷泉院一时之间想到一个起死回生的妙计:「把在北野成为怨灵的菅公给解放了。 虽然菅公对朝廷与藤原家怀恨在心,但国难当前,相信他会为了众人挺身与将门一战才是」
但只听得将门清亮的笑声响彻云霄。
『菅公不会出现了』
「什么?」
『还不懂么? 菅公不需等待汝等请求,早已动用浑身灵力阻止我进京了。 我与菅公在天空进行殊死战许久──最后他的气与我相互融合。 我可以将怨灵的气纳入自身,因此我成为当代最强的鬼了』
「意思是化为灵魂,为这国家大地延续生机的菅公被你给吞噬了?」
『没错,我们融为一体了。 我将他从被封印在北野神社的千年孤寂中解放了。 是我拯救了菅公』
「怎会! 菅公的力量竟若入你手里...不可能!」
『这并非靠我一人完成。 本来吸收了菅公强大的力量同时,我的身体会从内部遭到毁灭才是。 但得到了拥有空之属性灵物的我是无懈可击的。 那女孩将菅公的灵魂净化,并且与我身体融合』
大地开始撼动。
随即发生大地震。
市区里所有建筑物接连倾倒。
守护京城的叡山御坊与北野神社陷入熊熊火海。
「朱雀帝阿,这样所有生命会危在旦夕的!」
「父皇,生命并非如此脆弱,肯定能在毁灭中重新振作起来,不如说是聚集在京城的权贵,才是造成身分有别的元凶。 这次要创造一个不论叛逆神、怪物或者怨灵,能让所有人平等生活的世界」
「难道你认为在那种毁灭所有的世界里像老鼠一样胆颤心惊都要来得比现在好么?」
「人要失去一切,才有办法创造正确的世界,父皇」
「那只不过是傲慢罢了,不是你朱雀帝一人独断就能决定的事情!」
虽然京城内的人在大街上东逃西窜,但地表剧烈摇晃,根本站不住身。
「若就不出小紫,我救无颜面对源氏君了,但无论集合多少人类,都无法打倒大怨灵将门的!」
藤原中将率领馀下的武士团,光要守护从崩坏的会馆里好不容易逃出的右大臣、左大臣一家,以及藤壶他们就已经尽全力了。
「连那良源都葬身在瓦砾之下了...」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 若紫君──────!」
「哎呀,不仅复活,还自己脱离瓦砾堆了,而且还化身成黑鬼样,到底那力量从哪来的」
「唔哦哦哦哦哦,在救出若紫君前我是不会死的! 安倍晴明跟光源氏到底在干什么! 这可是我妹..不,可能成为我母亲的若紫所面临的大危机阿!」
全身黑化的良源头上长角,嘴里冒出尖牙。
「就算灵魂堕落至冥府魔道,我也一定要救出若紫君!」
「原来如此,这就是超越菅公怨念的烦恼之力阿,阿弥陀佛」
在激烈摇晃的大地上,将在叡山积蓄的法力全部释放,化为鬼身的良源与将门的战斗一触即发,京城的崩坏又一口气加速许多。
「良源大人化为恶鬼了」「那份动机不纯要比将门公还要棘手许多阿」
连逃跑的京城民众也对他畏惧三分。
藤原中将注意到良源这家伙,不论京城毁灭也好,或是我方全灭也好,只要能救出小紫就行的想法,不禁惊呼出声。
「晴明,快点赶到阿!」
「看样子晴明还没到,就由我贺茂保宪先行萨爽参战!」
不喜降伏怨零的贺茂保宪站立于藤原中将身旁,将护符往良源额头上扔去。
「啥...? 我刚刚干了什么事?」
「良源,别爆发你的紫爱失了理智,你从上空,我从底下同时夹击将门」
「上下齐手阿..」
「那惊人邪气化为无形坚壁守护著将门,所以物理攻击是无效的,所以要同时从上下削去附在将门身上的邪气。 邪气肯定只能集中在一处,你我一齐削去邪气,肯定能为上或下做出一个突破口!」
「了解! 现在不是密教与阴阳道对峙的时候了,若救不出怜爱的若紫君,这世界就有如黑暗一般,将门必须死!」
「唉...本来这应该是晴明的工作才是...若邪气坚壁打破的话,就请藤原中将率领武士团集中攻击吧,上了!」
「嗯,放心交给我」
贺茂保宪的紧急参战让良源取回理智,将门如何顽强也只能看著邪气渐渐驱散,向后方倒退。
「起效果了,邪气层愈来愈薄了! 喝阿───若紫君,我来了!」
「一介人类竟然凭著对幼女的执念就能化为恶鬼──我绝对不想跟他为敌」
「这就是在叡山日夜压抑苦撑所造就的法力! 对幼儿那不求回馈的爱───超越人类────!」
「有点不明所以,不过也太恶心了吧」
「哦~良源突破的将门头上那看不见的障壁了!」
但是...。
良源与贺茂保宪死命将邪气障壁打穿一个洞的瞬间。
将门怀里抱著的紫睁开了眼睛。
然后用细微的声音说道。
『谁都...无法穿越这壁,进到里面』
就在紫说话的同时。
「骗人,死命削减的邪气...竟然一瞬间就恢复原状了!?」
不断朝著将门逼近的贺茂保宪与良源,再次被将门的邪气推开。
「那孩子跟源氏君一样同属空属性的式神。 源氏君的能力是吸收邪气,那孩子也有能净化菅公怨念的强大能力对吧? 那为何将门的邪气会回复呢?」
「若净化怨念的力量反其道而行的话,就会变成增生邪气的力量了吧?」
藤原中将的推测十之八九是正确的。
「没错...虽然不想如此利用她...但为时已晚了。 小紫心中的黑暗部分,已经和将门的灵魂相互呼应了」
「将门的邪气是利用空属性灵物的力量无限增生,你们已经不可能接近将门,一切都结束了」
芦屋道满与朱雀帝走近将门脚下。。
但连那两人都无法跨越将门所张开的邪气结界。
「若紫的心智被将门控制住了是么!? 将门你这混蛋,就算同为女儿身,我也无法原谅你───!」
良源怒发冲冠,数次朝著将门突进,但都接连遭到将门怀中的紫增殖邪气给挡住。
「若紫君阿,你心里竟然有如此巨大的阴影! 烦恼事的话丢给我良源就行了!」
「还不快住手,良源,你愈攻击,将门的邪气层愈厚。 现在那孩子不想让任何人接近他,特别是你这家伙,只会起反效果而已」
「你说什么~? 真令人绝望,我要出家远离尘嚣!...遭了,我早已经出家,已经无处可逃了!」
「给我冷静一点」
冷泉院处在持续摇晃的大地上,一边接受溃不成军的武士团保护,掩面沉思。
「无限增殖邪气的力量阿...几乎接近无敌了。 连菅公都与将门融为一体...也就代表著不管将门是否大闹京城,失去御灵的这个国家注定不久后将走上灭亡路」
「我的叫喊也起不了效果,主人~...」
猫玉飘在藤壶的头上不断对著紫喊话,但无论如何也无法传达到身在将门邪气内的她。
在这近乎绝望的局势里──。
藤壶露出满心期待的表情,手往天指。
「大家请看天空,源氏君归来了」
光还活著。
她与晴明牵著手,从将门头上笔直降落。
将门的脚边有葵、六条、明石以及入道父女架著牛车急奔而至。
「喂,为何小紫会堕入黑暗?」
「好啦,快点用破魔弓打破结界~ 从地上掩护源氏君~」
「为什么我会落得输血给光源氏的下场...阿阿阿~想到那男的身体里流著我的血..猥亵、真猥亵!」
「明石阿,我本来梦想著已你跟源氏君可以产下救世主,但我错了。 不是你生下源氏君的孩子,而是透过输送你的血液给他,使他自身化身成为救世主」
「你说什么!? 那我穿著男装到底有什么意义,臭章鱼老爸!」
「等等儿子,正是因为你穿著男装守住了少女的贞节,才能使濒死的源氏君起死回生阿! 若你的纯血拈污了,源氏君早就因你而死...喂,别伸触手过来阿」
「管你是少女还是人妻,给我去死!」
「源氏君与我的儿子明石,两个人类的相遇是否会诞生救世主...又是否能够已人类的力量除去强大的院灵呢...」
明石看著父亲向著那道光影诚心祈祷的姿态,停下了殴打的手。
「老爸...」
「光,我放手啰,只有你能够救出紫了」
晴明将光往前送去。
光不发一语,直直地往将门头上降落。
瞬间──混和了晴明与明石血脉,与「这个世界」相互融合的光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光取回了那段应该被永远封印的记忆。
那段不愿承认其存在的过去。
无法轻饶的诅咒。
光马上就注意到了,紫也因为被将门掳走时,跟自己一样取回了记忆,所以才会呼应将门的怨念使邪气无限增生。
「将门原先就没有要毁灭这个国家的意思。 遭人暗算成为愿灵的瞬间知晓了菅公本意的将门,决定成为晴明的式神拯救世界,但愿望没有实现──所以将门魂魄的一角那仅存的一点邪念,就在将门化身为怨灵的瞬间开不断增殖──增殖的邪气最后取代了将门自身的想法,而邪气现在正侵蚀著被将门掌握的紫,而且邪气更因为紫的力量不断增生,将门已经无法凭自身的意识控制邪气与怨念了! 」
将门的邪气将紫封印在心底的疙瘩给解放,正是这疙瘩造成无限增殖的主因。
回忆起自身过去,以及诅咒的光,已经能够用心眼清楚观察这怨灵跋扈的平安京其真实的姿态了。
连晴明、道满、将门、朱雀帝、隐瞒大地生气即将枯竭一事的藤原左大臣、最强的言灵使六条也无法知道的秘密,光正透过心眼看著。
但现在必须救出因为与将门邪气共鸣,而陷入无限增殖怨念这恶性循环的紫。
「我和紫约好了,一定会将找到她,并且救她出来」
『不准接近我!』
陷入疯狂的将门将红火球的邪气不断扔向光。
光举起手,用手掌就挡住邪气。
不论邪气如何施放,怨念全部都被光的手掌吸收,使火球不知飞向何处。
「我不能像紫一样净化邪气,将它消灭,但我可以让他飞向其他地方」
光伸出手指,碰触将门在头上展开的邪气障壁。
障壁应声粉碎,光一口气朝著将门逼近。
正确来说是朝著将门怀里的紫。
愈接近将门,邪气所施予的压力也就愈大。
全身好似血脉喷张。
紫与将门产生的黝黑邪气不断增生──。
而光手掌的吸收速度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旁看来,这是一场接近绝望且无谋的战斗。
但晴明、葵、良源一群人还是尽全力支援光的战斗。
明石入道心想:阿...这就是住吉明神是吗...非也,或许神明指得正是为了拯救世界不惜牺牲自我的人类吧。
「别接近我,光...」
紫像个人偶毫无表情,一动也不动地开口说道。
「我已经决定不让任何人接近我的世界」
光全身皮肤渗出血来,微笑以对。
「这可不成,因为我们已经约好了」
「那约定已经不算数了,别过来! 光,你会死的!」
「你是绝对不会杀我的」
「我已经不能抑制自己了!」
光伸出去的手指,碰到了紫的头发马尾。
瞬时,两人记忆开始交错。
在紫遇难,让光救出来之后──。
地点在横滨未来的高楼大厦。
紫的母亲、桐子、与光的亲戚在朝比奈家召开紧急会议。
不能参加会议的紫,来到了隔壁光的房间。
「是召开什么会议呀,光?」
「不晓得,我的亲戚与桐子小姐聚集起来,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会不会只是过来寒暄一下而已呢? 我们出去看看大海,等他们结束吧」
「好阿」
两人走出阳台。
这栋大厦的阳台,可以将横滨湾的景色尽收眼底。
南边是山下公园、神户港塔、山手丘。
东边的海上耸立著横滨海湾大桥。
沿岸大厦林立,按里来说像今天这样的强风,应该是没办法走出阳台才是。
而且还降下大雨,能见度十分恶劣。
映照天空乌云密布的大海,与晴天时不同,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热爱冒险的紫却任由马尾随著强风飘逸,露出十分兴奋的表情。
看著即使遇难也学不乖的他,光叹了口气。
这时,不幸的偶然发生了。
在隔壁客厅开著会议的桐子与光的亲戚,以「那孩子好奇心太旺盛了」「我们的对话说不定会让他们贴著墙壁听到」的理由,走出客厅来到强风吹拂的阳台。
他们的对话,隔著一块板子,传到了人在隔壁阳台的光与紫的耳里。
『透过这次小紫失踪的报导,我才知道...』
『桐子小姐,你跟我们已经我们约定好不再接近水原家才是』
『这点我非常抱歉,但是...』
『光他失去双亲,十分地痛苦。 我不忍心,所以也搬近同栋公寓里...』
『你是光的亲母,会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和我们水原家协议之时,就已经决定你不能再去见他了』
『我认为...必须要有人陪在他的身边...只要我不表明我生母的身分就行了』
『或许是这样没错,但对于曾是过去平将门宫末裔,横滨首屈一指的水原家来说,本家的明门子弟光,其实是与情人产下的孩子这事实,是绝对不能公开的大丑闻』
『好啦好啦...不过不曾对我们敞开心防的他,其实也挺亲近桐子小姐的』
『他能和小紫相处融洽是件好事...毕竟是同个母亲的亲兄妹』
『就算不知道真相,也能很投合呢』
『果然是兄妹阿』
『但今后绝对不可透漏真相给光知道』
『若是让他察觉了,就驱逐你们母女离开横滨』
『要是我们愿意的话,也可以流放你们到国外』
『这样的话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不论是你,或是小紫』
『我发誓,直到死去,我都不会泄漏真相...』
封印这段绝对不能想起的记忆,是光呢,还是紫呢?
将这段不能忘记的诅咒给解除的,是光的力量,亦或是紫的力量呢?
光抓著紫的马尾。
邪气障壁被突破的将门,意识与怀中的紫同化了。
将门伫立在原地,文风不动。
紫那本来应该在当时爆发的感情,以及被封印了许多年的心情,瞬间冲上心头。
「光,要是我们没有见面就好了」
光想起两人的初恋,只维持了一天就结束了。
且终于理解到,从订下不论何时都要前去迎接她的诅咒那日起,光就永远没办法前去迎接紫了。
也理解到,就算贯穿了将门的邪气、碰到的紫的头发,他也没办法抱著她离开。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究竟要往何处前进,惧怕著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结果造就了空洞的自己,四处找寻能够填补空隙的东西。 我不能去找出这病因的正解)
欲对紫说的话顿时说不出口。
「约好的,我来接你了」
勉强逼迫自己说了出口。
「但是,我们已经打破跟母亲的约定了,我们不能再相见了,再见了,光」
光心想:我们那时早已结束的初恋,你一直欺骗自己,直到现在是吗。
那时,我们应该要相拥而泣才对。
尤其是你──。
但是发出声音的话,桐子小姐他们就会察觉我们知道这个秘密了。
所以──。
只能将知道真相的的这诅咒,扳起佯装成不知道的脸孔,继续过著生活。
不是紫欺骗我,也不是我欺骗了她,而是两人希望如此。
但是...。
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了。
不能再继续互相欺瞒下去了。
「那种约定不用去遵守,我想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光将紫的头抱近怀里。
但紫的声音却十分冷淡无情。
「是作为我的兄长...对吧? 我渴求的不是身为兄长的你...」
将门像是呼应紫的声音般,大声咆啸,且放出大量邪气。
大地的震动加剧。
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站起身子。
「整个平安京即将毁灭,但这不是朕所期望的结局。 这样根本无法获得重生,有的只是丧失与绝望而已,这样下去世界会完蛋的」
连受到道满结界保护的的朱雀帝,也只是脸色苍白,不停地全身发颤。
「总觉得我能理解为什么藤原纯友会在最后一刻改变态度,停止推翻朝廷了,道满。 没办法将那女孩从将门手中救出来吗?」
「小紫...」
道满对于紫卷入争端感到十分懊悔。
但同时也理解到,能导致这结局也是因为紫的魂魄驱使将门他们的邪念靠近所产生的一种必然的结果。
「只有光源氏能拯救小紫,但是...」
但是不论光源氏不论怎么做都无法拯救小紫,愈是想救她,那孩子只会更加陷入绝望。
到满正想开口时,却突然噤声不作。
因为他注意到要是说出声音的瞬间,语言将会化为言灵的力量。
「拜托你了,道满。 朕不想让让女孩背上毁灭京城的罪孽,那本来应是由朕所背负的东西」
「我与晴明、明石他们不论如何使用氏神与法术,都无法将现在的将门与小紫恢复原样。 那道邪气障壁只有光源氏有办法突破。」
「为何他有办法突破?」
(主要是吸收邪气的式神之力,其中更重要的是──他是和小紫共享黑暗的人。 但光源氏愈是想要从黑暗解救出那孩子,愈是替她著想,只会落得反效果,而且不论我们从外面施展任何法术,都会被那非比寻常的邪气给阻挡。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
这时,道满注意到还有一个办法。
对了。
为何自己会迟疑不将「束手无策」给说出嘴呢?
那是因为语言会化为言灵。
进而成为诅咒。
也就是说──。
「用声音形成的言灵,就能传近小紫的耳裡了!」
道满大喊的同时,晴明也已经得到了同样的结论。
「没错,若有高强的言灵使,就能支援光了!」
「嗯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也就是轮到我出场的时候了~」
六条拨开绝望的众人,挺身冲进将门的脚边。
「六条怎么人跟平常一般没两样似的...真厉害」
众人不禁赞叹。
「我平常就已经感到十分绝望,早就不会再有更大的打击影响我了~哼哼」
看著这对兄妹恋情以悲剧告终,六条似乎正在不断进行各种幻想,露出一抹微笑。
只见六条嘴角轻扬,执笔在簿子上行云流水地开始书写。
「标题是『源氏物语『若紫篇』」
源氏物语──在六条脑子里快速建构的故事交织而成,令人赞不绝口的恋爱小说。
主角是现实世界存在的水源光,也就是光源氏。
当然,在六条的主观设定上,他是比起真人还要帅气5000%的超级高富帅。
光源氏的身边有著爱管闲事的妻子葵以及拥有「才色兼备,男人只能远观不可亵玩」这逆天设定的六条本人华丽登场。
故事围绕著光源氏进行著现实充才有的恋爱争夺。
若是认识现实六条(令人赞不绝口的单身家里蹲)的人来看这故事,肯定是鼻头一酸,伤心不已。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安倍晴明没有作为六条的提拔人在故事里登场。
或许是因为晴明将光作为氏神使唤,六条只要一写到他的事情就来气,所以才忽略的吧?
另外,作品里光源氏与藤原中将的关系十分暧昧这点,就可以佐证环绕著六条无可救药的单身灵气吧。
「唔,真令人动容,虽然现实是绝对无法厮守终生的兄妹,但只少在我的故事里,让你们化为连理枝吧──」
六条眼角泛泪,想著紫的遭遇,开始创作故事。
故事的一开始诉说著伤心得病,厌世的光源氏,与十岁左右的紫相会──。
见两名女官静坐,童侍女奔跑嬉戏。 其中有名身著白底黄边服饰,十岁左右的幼女急步趋前,其面貌之成熟,与同龄相比自是出类拔萃,发型如扇,颜面赤红,双手掩面伫立原地。
尼君※容貌年轻,如孩童般稚嫩。 抬起头来开口说道:「怎么,与童侍女吵架了?」(尼君:对身分显贵的女性用的尊称)
女孩面露沮丧,说道:「犬君放走雀之子了,我都把他关近笼子里了说」
化为黑鬼的良源泪流满面,双膝跪地,说道:「『犬君放走雀之子了』...真是可爱,阿...我永远不会忘记与你邂逅的那天,若紫君──!」说完就变回人形了。
另外一方面,猫玉吼道:「为什么服侍主人的随从名字叫犬呢,应该是猫才对!」
六条所描绘的光源氏,在与年幼的紫的邂逅中,彷佛见到了素未谋面的母亲身影。
端正的容颜,眉毛轻挑,上疏的头发与脸型都流露出惹人怜爱的气息。
源氏目不转睛,说道:「真想看他长大成人」
她和自己十分景仰的藤壶十分相似,每当目光移向她时,都感到十分悲伤。
晴明露出「一直强调幼小幼小,说得好像光是变态一样」的不满,但被六条以「因为那是小紫的卖点嘛」的原因给轻描淡写地带过。
「阿,对了明石,我在故事里加一些『明石的海一片蔚蓝~』『明石出产美少女哦~』之类的台词为明石篇下扶笔吧」
「不必,你要是擅自把我安插进光源氏的恋人,我就诅咒你」
在光怀中的紫,表情开始变化了。
代表六条富言灵的故事开始影响了他。
六条继续执笔,谱出光源氏将被父亲冷落,无所适从的紫强硬地带到自家后的故事。
「等等六条,你说光凭蛮力诱拐女孩? 都给你写成像变态一样了」
「就算世人如此评论,但两人的邂逅终究是命运使然,是段身分、年龄有别的纯爱故事阿~」
「忍耐,我要忍耐...不过要是我站在源氏的立场听这段故事,就好像有获得救赎的感觉...赶快继续吧」
良源让抗议的晴明住嘴,催促六条继续下去。
这就是言灵的力量。
在现实不能交往的两人,透过言灵『源氏物语』的世界跨越兄妹的立场,作为一对夫妇携手偕老。
光源氏闯进紫所居住的会馆,欲强硬地带走她。
带走外表仅仅不过十岁的小女孩。
「怎么办,风声愈传愈广了,不过女子与男人私奔的事情也时有耳闻,且被父皇发现了也不好交代」
君烦恼许久,但若放过这机会,肯定会后悔莫及。
所以他决定趁天黑逃走。
角色虽是六条内心所妄想的光源氏,但当事者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
六条一脸得意,表情彷诉说著「不这么写的话,读者就不容易将情感带入」的样子。
良源在一旁大喊:「这种伪善行为怎样都好,快点把她给救出来!」
「爱就是要不顾一切得到手,光源氏就是这么嘴巴念著这台词,把小紫给拐走的~」
君睡得十分香甜,感觉被人抱起,睁开眼睛,睡迷糊了以为是父皇前来。
君将头发盘起。
「我作为父皇的使者前来此处」
听见声音,终于知道自己认错人,又是惊讶又是羞愧。
对方说道:「真惭愧,我的心情跟你一样」,说完顺势要走出门外。
大辅※与保母少納言※在一旁不明所以。(大辅、少納言:日本官名)
光源氏(完完全全的罪犯)将熟睡的紫抱起,无视众人,将紫带到自己的牛车上去。
若君感到害怕,不断颤抖著身子,但并没有哭泣。
「我想跟保母睡」
声音听来十分稚嫩。
「从今以后你就不能跟保母睡啰」
说完,若君不断哭泣,最后睡著了。
「鬼畜!光源氏真鬼畜~!...被诱拐监禁而不断恐惧发抖的幼女好可爱~欸嘿嘿...」
六条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渐渐无法抽身了。
故事也明显渐渐变成性犯罪者的日记了。
「给我等会,紫的眼睛这下变得更加无神,这不成了反效果吗!」
晴明慌张地将六条拉回现实。
「那个,六条...我这个作为光正妻的人什么时候才会登场?」
「阿~爱吃醋的小葵一出场就被我咒杀了~」
「你说什么~~~~~! 这不吉祥的展开不是取消了吗!」
「最后还是采用了。 因为正妻不死,小紫跟源氏君就不能结婚啦~嘿嘿」
「你这女的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故事里小紫必须成为源氏的妻子,正妻还活著的话会捣乱剧情嘛」
「我绝对不允许故事如此展开! 我命令你,再次让我在故事里登场!」
「别来打扰我行不,我得聚精会神使用言灵的力量才行」
「那是妄想的力量吧!」
「住手,葵,现在不要打扰她! 不好,紫的黑化已经...」
拯救这危机的勇者,其名──。
「幼女被男子狭持的地方也描写得太过现实了吧,要逗若紫君发笑才行阿! 而且光源氏称赞若紫君的台词根本不够! 嗯~! 这边改这样,然后这样写....」
叫做良源。
忿忿不平的良源拿起笔,抢过簿子开始书写。
内容描写因紫而受到治愈的光源氏,极力称赞她的可爱纯真。
与狡猾善变,纷争不断,令人气恼的大人不同,是位可爱纯真的女孩。
若自己有女儿如他这般年纪,不太可能与自己平起平坐、且睡在一块吧。
让人觉得真是位与众不同的小姑娘。
将良源的这篇文章透露出的真心话翻译过来就是「女人就好耍小伎俩,睡过一晚就想永远束缚你,嫉妒心重,又爱吵架,和我心目中的理想相去甚远,不要也罢。 而亲爱的若紫与人偶嬉戏的样子才是我的幸福,就算是亲女儿,到了十岁也不能抱著睡觉...不如说是不愿意让你抱著睡。 阿阿,能和若紫君这样与众不同且天真无邪的人生活在一起,我真是幸福阿! 我徘徊不定的魂魄得到了救赎!」
前半以「狡猾」「令人气恼」全盘否定与成熟女人的恋爱,后半以「就这点来说,天真无邪的幼女最棒了!」将紫给捧了上天。
六条所描绘的光源氏是十分有人气到令人作呕的花花公子。
就算嘴巴裂开也绝对不可能将这种吹捧萝莉的台词说出口。
但被良源这么一横,角色的属性瞬间崩坏。
光源开口说道:「就算不能成为恋人,我们也能在一起的! 我们是兄妹,绝对不让其他人打搅我们」
「其他人? 即使水原家的那些可怕的人过来也是?」
「没错,没有人能打搅我们,我跟你保证。 回到横滨之后,我们就公开宣示,桐子小姐、我以及你三个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光...」
「若是你没有将我带出外面的话,相信我现在一定还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所以──」
光摸摸紫的头说道──所以这次换我将你带出这道障壁的外面了。
「这是我们约好的」
将门的手腕不再使劲。
光抱著紫,远离将门身边。
「唔,虽然不甘心,但亲哥哥摸妹妹的头也是合情合理...不如说这是一个好机会!」
良源斗志燃起熊熊圣火,嘴里念念有词。
「那个...我现在要开始写光源氏袭击熟睡的紫,夺去其处女的情爱场面啰~灵感源源不绝过来了~」
「六条! 那种东西不必写!」
「要是你胆敢拈污小紫,那怕只是妄想,我都会宰掉你!」
「敢让我登场的话我也宰了你! 给我去掉明石篇的扶笔!」
「怎样都好啦,赶快让我这个正室复活!」
但──。
事情还没有结束。
巨人将门身上依旧缠著由紫所增幅的邪气,耸立在都心之中。
而将门的愤怒,比起方才更是有过之而不及。
『听好,我的家人全因朝敌※而死,因为藤原家的阴谋──吾妹与其他人遭到奸杀──这愤怒不是你们能够平息的!』(朝敌:在日本各个时代中,为了主张自己的正当性而批评政敌,于是称对方为朝敌)
不好,将门一家在坂东之战时被屠杀殆尽,此举无疑是火上加油
待晴明察觉时,将门的巨大身躯早已缠上熊熊火焰。
『晴明,这次你阻止得了我么? 不可能! 空蝉已经不会醒了,我要毁了整个京都!』
将门的怨念,就在光救出紫的同时,想起无可取代的家人被朝廷军杀死的怨愤,开始不断增幅。
事态更加恶化──将门已经茁壮到不是阴阳师同心协力就有办法打倒的大怨灵了。
「光...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了,他将附近怨灵的怨念都集于一身,我也无法阻止他了,还可能被捲进他的怨念之中...
「紫,我是不会放弃的。 只要能将我所看见的东西传给晴明,一定能够找到办法」
光将自己的手掌,与晴明的手掌贴在一起。
「晴明,我将至今为止所见到的东西传给你,收下吧」
「等一下,光,别突然灌输意识到少女的脑袋里!」
「没时间用嘴巴说明了,全部收下吧!」
「光,你在干什么? 别趁乱污染小晴好吗?」
「不是这样的啦,我见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只要传达给晴明知道,她就一定可以找出降扶将门的方法!」
光使自己的心与波长与晴明一致,将自己濒死时所「见」到的影像全部传输给晴明。
光与晴明的意识开始共鸣时,晴明就能将光的意识化为自己的意识──晴明就能透过眼睛,看到光所描绘的情景。
拥有安倍晴明、以及明石这两位空之式神的血,且并没有被血液的力量夺去生命的光,其知觉已经超越的人类的范畴。
现在光眼睛所及,即是这世界万物的真实构造。
不论是天。
还是云。
或者汪洋大海。
不过光看得见构成「天」「云」「海」存在的要素,「诅咒」。
也就是,他能用原子与分子的形式来解析诅咒的本质。
这是继承异形之物与神之血,以及以智慧支配世界构造,并将阴阳道修炼到极致的晴明与道满所做不到的事情。
也就是将构成世界万物的「诅咒」,解析其真面目的能力。
这也是集贺茂家系与播磨家系两大阴阳道于一身的光诞生之时,才有办法完成的奇蹟。
而映在接受光意识的晴明,映在其眼网膜上的是,「言灵」。
体积虽小,但数量却十分庞大的「言灵」互相交错,构成了世界万物的诅咒──空气、物质、液体、热、气、生命。
晴明也透过双眼看见了自身由无限的言灵所构成的诅咒。
诅咒的真面目是「真名」。
性质。
感情。
记忆。
过去。
梦。
现在。
未来。
怨念。
嫉妒。
愤怒。
特性。
属性。
憎恨。
爱情。
希望。
悲伤。
绝望。
快乐。
痛苦。
无数个名为安倍晴明的诅咒,其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捏造成形,进而诞生安倍晴明这生命体。
晴明难掩惊讶表情,他愈是惊讶,其创造的言零里,包含「惊愕」、「冲击」、「领悟」、「真相」成分的言灵就生产得越快。
「六条曾经咏唱的圣书什么的是这样写的:『先有语言,语言与神同在,进而化为神』...原来如此,是这个意思阿」
最先看到世界真实构造的光,并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精通阴阳道的晴明凭直觉马上理解其含意。
「『语言最先与神同在,万物皆由其构成,无一例外』 六条从西方带回来的圣书,里面的内容并不是言灵使才能施展的言灵术,而是这个世界的真相,这世界是由名为「语言」的诅咒所建构起来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这世界是由阴阳两极相生而成的」
芦屋道满立即否定了晴明。
「所谓阳,有形也,皆有实体,所谓阴,无形也,气与咒皆属此物。 阴阳道的根本,就是操作阴阳两极──」
「我懂了,道满。 这个世界,整个都是由『阳』之世界所产生的阴影」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虚伪的世界?」
「也不尽然,有实体的阳之世界存在于某处,而充满在阳之世界的言灵,以及诅咒产生的黑暗,就是我们存在的这个『阴』之世界。 世上先有语言,语言没有形体,但可以创造一整个世界」
所以对于这个世界的生命而言,真名是重要的存在,言灵也拥有庞大的力量,因此将真名改为怪物的名字,人也会跟著化为怪物。
晴明如此断言。
「在光诞生的这个世界,其真实面貌──『阳』才是这个世界的根本,『无阳』的世界恰好相反,『阴』与言灵,才是构成这世界的元素」
晴明缓缓走向将门。
将门所释放的邪气,已经无法对晴明起任何作用。
眼前这片邪气海对晴明来说不过是「怨」构成的言语集合体罢了。
「『言语有命,造就其光』」
六条大声抗议晴明偷走自己的绝活,但晴明依旧站在将门释放的邪气里持续念咒。
邪气一碰到晴明的身体就消失无踪。
形成邪气,带有「怨」的言语,都无法污染晴明。
在怨气到达晴明心智前,就因晴明所念的「光」言语给消灭了。
「『幽暗引清光,其光胜幽暗』」
晴明一边念咒,一边逼近将门。
将门向晴明问道。
『安倍晴明阿,难不成你认为存在于这世界的一切都是虚伪的,这世界的生命不过是黄粱一梦么? 难不成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场玩笑话,一点价值也没有么?』
「若光所过来的那世界称为阳世的话,那这成为阳世阴影的世界就叫阴世,而我安被晴明,就是一个与阳世相异,在阴世是个有如阳世影子般的存在」
晴明微笑答道。
「『难不成我也是阳世的影子? 生活在这土地上的人民,以及怨灵的苦恼、藤原家的跋扈,全部都是阳世的影子在白云上所演出的一段皮影戏吗?』」
「不尽然是,将门。 就算儿子继承了双亲的血统与诅咒,与双亲还是不同人,不论是阳世还是阴世,生命就是生命,悲伤、愤怒等感情是一样的,无论是否有实体,都无法分出优劣。 我是活在这世界上的人,我的心也系在这块土地上,像场梦,却又不是梦。 即使知道这里只是由言灵所构成的虚幻世界,我还是要守护它」
『无论如何都要降服我就是了』
「没错,若这世界不是虚假的,那们结论很清楚,就是必须要降服你」
『晴名阿,正是因为这世界不是虚假的,那就更需要净化怨灵们的怨气才是。 家人被杀一事,我能忍,但为了净化这世界无数怨灵的怨念,我必须挺身而出,毁灭世界──我的工作就是大肆破坏!』
「没错,将门,若晴名所言非虚,只要这个世界多存在一刻,怨灵与灵魂都不会消失!」
芦屋道满不知何时站立上将门的肩上。
「小道,没人会端出茶泡饭※给你的,快点回来!」(茶泡饭:京都方言,比喻造访人家时,若对方询问是否需要茶泡饭时,即有催促客人回家之意)
「抱歉,小紫,这世界完蛋了,不过我不希望你死在这,一起回到原先的世界吧」
「唔,被小道端出茶泡饭来了...」
虽然紫努力呼喊,但道满心意已决,决意与晴明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终于了解为何大地会枯竭,为何需要生灵来补充生气了。 就算减少浪费生气的京都人也无法解决问题。 因为这世界没有实体,全由生气所创造而成的不安定的世界,所以只要这世界存在著,就会不断消耗生气!」
「所以就算藤原家与朝廷毁灭,也必须要有人化为生灵补充生气,才能延续这世界的生命,使得无法升天的灵魂永久受到迫害!」
道满做出最终结论。
「看样子真是这样,道满。 反过来说,在这言灵至上的阴世里,怨灵与生灵的力量要比存在于阳世的力量强上许多。 我和你那身强悍的力量,以及能够学会在灵气不散的状况下永保青春肉体的能力,都是阴世的缘故吧」
晴明更进一步向前,往将门逼近。
「或许我的母亲早已隐隐约约察觉到这真相」
「别在我面前提到葛叶姬! 那家伙要是不跟纯友说些多馀的话,纯友也不致于化为怨灵! 该化为生灵的不是纯友,而是身为那家伙女儿的你!」
「你说的对,但现在我必须降服将门,不能继续让他在这世界肆意破坏了」
晴明看见了。
将门所放出的邪气──无数个包含「怨」的言语不断地侵蚀大地与天空,用言语好不容易建构起的无数现象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消逝。
光、紫、明石、六条他们虽然不断驱散邪气,但将门早已将紫的能力──无限增殖邪气的力量复制到自己体内了。
将门之名已不再是指个人,而是集所有无法升天之灵、怨灵、怪物、妖怪的怨气于一身的集合体了。
将门生前不惜将自身献给在坂东无法升天的灵魂。
现在的他已经作为怨灵觉醒,成了完整的怨灵。
这世界所存在的无数怨念,集中于将门的身体里。
「不在此处降服将门,这阴世会荡然无存的」
晴名露出焦急的神情,指出时机未到。
「休想得逞!」
芦屋道满从将门肩上一跃,朝向晴名冲来。
「道满,快住手! 纯友与将门期望的结果,不该如此空虚! 应该让将门从怨灵集合体的宿命中解放出来!」
但朱雀帝的声音并未传到道满耳里。
「我心意已决,朱雀,我要终结掉这个世界! 若无法创造一个没有怨灵与生灵的世界,若生命的诞生终究只是造成污秽与怨念的话,那就只好把这个世界完全毁灭掉了!」
「或许生命的诞生即代表污秽之物,但怨念肯定是可以净化的!」
「晴明! 你我两人论点早已是平行线」
「道满,我不再迷惘了」
晴明跟著纵身一跃。
芦屋道满与安倍晴明的距离一口气缩小。
两人深知,这将是最后一次的冲突。
就在两人身体即将对撞的瞬间。
「不行! 大家是朋友,不可以做这事晴───!」
突然有个少女冷不防窜入两人中间。
是紫。
紫瞬间移动的速度,连原先抱著她的光都看不清。
她张开双手,隔开晴明与道满。
「什么!?」
「不准过来!」
「小道,既然要将一切化为无的话,也将我的生命夺去吧」
道满不愿让紫卷入这场死斗。
他无法给予挡在他面前的人致命一击。
即使身上带有十分深刻的阴影,却拥有净化无限增殖的黑暗的力量,眼前这开朗坚强少女的笑容,道满无论如何都无法下手。
「生命总有一天会枯朽,即使你什么也不做,早晚必定也会消逝的...」
「纯友也说过一样的话呢,一切有如虚幻般...」
「才不是这样,纯友从这世界消逝的瞬间遇见了小道,并不是什么虚幻般的梦,活在世上所感受到的,不论是痛苦还是幸福,对他而言都是十分珍贵的。 现在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明石大声附和,将智德抛上天空。
后鬼──藤原纯友灵魂的一部分,就封印于智德体内。
不过已是风中残烛。
「纯友!?」
『这次最后一次了,道满,我的怨念不断地被净化,为了见你一面,好不容易将自己封近智德体内,如今愿望实现了,过不久我就会完全消逝』
「等等,好不容易才见面,不要离我而去...!」
『哈哈,瞧你说的...道满,你明明打算毁灭这世界,却为何要悲伤,又为何要哭泣?』
「那是...我...」
『没有不会被净化的怨念。 你被叫紫的这小女孩的笑容吸引了对吧? 黑暗与怨念是可以被净化的,在你将身上背负的所有怨灵的怨念净化之前,一定要活下去,道满』
「别用这种话对我下咒! 纯友,你太狡猾了!」
「谁叫你要喜欢上我这坏蛋。 再见啦,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在那天地交界,阴阳交融的太极根源处...」
「等等...!」
『道满,遇见你,让我的灵魂得到救赎。 尽管这世界遭受诅咒,还是有其守护的价值,因为这世界是你诞生,且生活的地方...』
「我...我的存在...拯救了你?」
『没错。 只要你存在于此,救能拯救我。 真的非常感谢你...』
纯友的幻影消失无踪。
道满不发一语,脚一软双膝著地。
其与晴明一触即发的冲突停住了。
但在两位最强的阴阳师倾尽全力准备使出最后奥义的些许时间,以及道满与晴明进行告别的这短暂时间,将门的邪气依旧不断增殖,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耸立在平安京中心的将门,其巨大身躯开始崩坏。
将门化为雾状,向四面八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扩张。
「快看! 若紫君拯救了世界,将门身体崩毁了! 邪气增幅过度,导致身体不堪负荷,逐渐开始崩坏了!」
良源与僧兵部队喜极而泣地高喊万岁,但道满与晴明却露出凝重的表情,抬头看向逐渐崩毁的将门。
「不对,是不断增殖的邪气让将门无法维持形体罢了」
「正因为将邪气收纳在将门体内,这世界才得以存续,但如今容器毁坏,邪气将会用惊人的速度扩散到世界各地」
「与后鬼身体崩坏,使瘴气溢出那时状况一样阿...但这次的规模不能与上次比拟,这样我的智德根本无用武之地...」
明石抱头烦恼著。
「晴明,再过不久所有东西都会毁灭的,得把将门那破裂的容器修复才行!」
「办不到的,阴阳道没这种法术。 再者,从将门把紫的力量纳为己有的那时起,就已经走投无路了。 已经...无计可施了」
「是因为我来到平安京,才会发生这种事情,是吗...? 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这给紫带来十分大的冲击。
在一旁的道满与光不断安慰道
「不,我们绝对不会放弃的」
「这么多名术士在此,肯定会有办法的。 总之我们先进可能地争取时间吧」
光伸出手掌,吸收扩散的邪气,一旁的紫也以行动示意,开始净化邪气
「douman※」
「seiman※」(注:除魔咒语,传说douman指『道满』,seiman指『晴明』)
道满与晴明分别使用自己的符咒,试著在邪气周围部下结界,但邪气实在过强,不论如何张开结界都会在瞬间遭到破坏。
「道满,我们愈是争取时间,道满的邪气愈是茁壮。 虽然光与紫努力奋斗著,但凭两人教小的身体是无法赶上增殖的速度的」
「不可以放弃,晴明。 小紫并不是为了毁灭世界,才被召唤于此,不是么? 拥有空属性的式神,肯定是为了拯救这世界,才被召唤过来的!
「就算是这样,大家抵御邪气扩散早已倾尽全力,根本没时间想对策!」」
明石操纵著由珍珠形成的白智德消灭邪气,发著牢骚。
「将门化身为收纳世界怨念的容器,所以才会成为怨灵吧。 他打算追随菅公的脚步,将这些东西揽在自己身上,化为御灵吧。 相信自己可以跨越这道障碍,将苦楚往自己身上扛的将门,果然是名豪杰」
明石将吸收邪气黑化了的红智德丢给紫净化,脑中不断思考著。
「但意外得到『无限增殖力』的邪气,最后支配了将门的精神。 无数失去形体的怨语,将会消灭世界万物,而我们无法阻止这近乎无限,且又无形的邪气!」
「还没结束,明石,我们还存在于此,不到最后关头都不能放弃!」
「我懂了! 人类尊崇神祇,与唾弃鬼怪,是同样一件事情阿。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为了孕育佛祖与神明,就必须要怨灵这个祭品。 为了打破人类与怨灵这道隔阂,创造极乐世界,人类就必须要依靠己力克服怨灵才行。 我的儿子所走的这条路,正是一切的真相阿」
入道情绪激动,含泪合掌说道。
「我让你救了一次! 儿子阿,我相信你所步上的道路,你救和源氏君一起拯救世界吧!」
「可恶,就算现在老爸恢复正常,世界也要完蛋啦~要是我的智德能有光源氏龙穴结界的力量就好了...只靠他用手掌吸收邪气根本来不及,让紫净化黑化的红智德所耗费的时间会导致严重的结果...!」
「呜...呼吸越来越难受了,小明,该不会空气里混著邪气吧...我快不行了...」
「我猫玉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会誓死保护主人!」
「你早就死了吧...?」
「咦,说的也是,不愧是大敌当前,依旧临危不乱的主人」
猫玉一边激励主人,同时心中浮出疑问。
「主人是将邪气净化成清新空气,和光陛下吸收邪气后,将其丢弃至别处的作法不一样对吧?」
「呼...呼...我也开始难受了...猫玉你说的对,这怎么了吗?」
「我从以前就一直有个疑问,光陛下所吸收至龙穴结界的邪气都弃置于何处呢?」
「我没有想过耶」
「吸收了这么大量的邪气,弃置时我想应该先知会一下比较好吧,不然对方会感到困扰的」
「就算你这样讲,我也不知道邪气跑哪去了」
「若弃置处有人居住的话,会衍生出严重问题的」
「呜呜哎───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啦───」
紫焦急哭道。
「好歹我也算是名绅士...不,我好像是雌的...算了不管雄雌都好,听好了,就算世界末日到来,一想到有害的邪气未经同意就排放到人类居住的土地,我就无法安心地飘在空中!」
「为什么现在要说这事啦───呜哎哎───」
「晴明,看样子猫玉有些神智不清了,让他闭上嘴吧」
「知道了。 喂,猫玉」
「唔? 怎么了,晴明?」
「你就直接给光的手掌吸收,调查看看跟哪处连接吧」
「什么!? 这样做我会死的!」
紫说道:「你已经死了没关系的啦~」
「抱歉,现在要是失去集中力就完了,你就进去看一下吧」
「光、光陛下,您要做什么!? 不要用手掌对著我! 阿~咧~」
砰的一声,猫玉就被光的手掌吸去,消失了。
「这样就能集中精神了,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馀力管其他事情」
「光,他会不会四分五裂呀...?」
「虽然现在这副德性,好歹以前也是穷凶恶极的大妖怪,没问题的」
道满点点头。
......
......
......
经过了不久的时间。
噗通!
「呼...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不,我早就已经死了」
样子像条破毛巾似的猫玉从光的手掌中回到此处,喘著气说道。
「欢迎回来,猫玉,还挺快的」
「对阿,你也太快回来了,多让我喘几口气嘛」
猫玉不满地嘟起嘴巴。
「光陛下,主人,我立大功了!」
「大功?」
「我知道光陛下手掌所连接地方是何处了! 毕竟是吸进去后,亲眼见到的景象」
猫玉喊道。
「是阳世!」
「也就是我与紫原先所待的世界? 所以我把将门的邪气丢到原先居住的世界,这样岂不是很糟糕?」
「不要紧的! 光陛下手掌里所连接的空间,在阳是的坂东,建立著供奉将门公的神社里!」
「原来如此,那边是东京的神田明神对吧」
「没错,主人。 在阳世的日本,最强大的怨零是将门公的样子,而神田明神则是在阳世为了降幅将门公所建立的神社!」
「听说水原家是将门末裔的样子,难不成真有其事?」
光为这段奇妙的因缘感到惊讶。
晴明出声夸奖猫玉。
「阳世那已经完成封印将门的神社了阿! 那就把这边将门的邪气封在那吧!」
「但是阿,晴明,就算是降扶将门的神社,如此大量邪气流入,恐怕神社也要损毁」
「阿,这样的话连阳世都会毁灭...」
为了制伏将门,拼命撰写『源氏物语』,嘴里嚷著「不行,不管怎么写,最后都会变成小紫与源氏君的情爱场面」的六条开口说道。
「不要紧啦~在有著实体的阳世,言灵与诅咒的效力与这相比要弱上许多,而且神田明神不是将们专属的神社吗? 所以这样的将门一定也能封印的」
「阿,他们两人肯定是为了这事才被召唤过来阴世的」
道满用哑掉的声音说著,一边重新布好损毁的结界。
「但是要怎么将这么大量的邪气全部封印在那边的神田明神神社里呢?」
只凭光源氏的手掌是无法赶上邪气增生的速度的。
必须要创造更宽广的通路通往那边的世界才行
这时,明石说道。
「各位,这样的话只剩下一个方法」
「那就是『解放天岩户』」
「那是什么」
「是皇族相传的秘密仪式,用帝玺与『三神器』贯通前往异世界的道路。 当然难度相当高,不过现在各大术士好手聚集在此,只要三种神器没给火海吞噬的话,一定能成功」
「三神器的话在这喔」
贺茂保宪牵著牛车缓缓来到光与众人的面前。
「我就在想,或许些东西派得上用场,就从烧毁的冷泉馆里运出来了...本来是想趁乱去换几枚铜钱的」
啧地一声,晴明咂嘴心想:这人真是一刻也不能对他松懈,
「光,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在这盖那个什么神田明神了,只能贯通前往阳世的神田明神神社别无他法」
「知道了,晴明」
「赶快著手行动吧,明石。 不过你这住在明石,过著与章鱼嬉戏生活的土包子,怎么会晓得就连我与道满都不知道的皇族秘密仪式」
「看样子我得找时间跟你一决胜负阿,晴明。 因为老爸一直妄想有一日我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一边隐居明石,还不忘从事京都的谍报活动,持续调查与皇族有关的机密」
「真服了你,这已经超越对皇室不敬,而是国家叛逆罪了」
「一切都是命运使然阿」
入道合掌说道。
朱雀帝、冷泉院、藤原左右大臣、弘徽殿、藤壶一群人、以及房屋烧毁无处可去的人们聚集在光与晴明的身边。
「拜托你们了,晴明、道满、源氏。 再给我一次能够重新统领国家的机会,就算要花上一辈子,我也要找出不需毁灭世界也能改变世界的方法」
「虽然最后使用神器有违我的原则...但没有其他办法了。 就由我明石大人来守护京都吧」
「太久了...从在明石抓章鱼的生活升华到华丽的贵族生活所花的时间实在太久了...老爸也恢复正常了,我的华丽宫廷生活终于要开始啦」
明石一边嚷道,一边将贺茂保宪运过来的三神器布置成阵。
「由四位术士各自站在神器所对应的四神位置上,四个人分别为我、安倍晴明、道满,以及贺茂保宪」
「为什么我被排除在外!」
良源忿忿不平说道。
「这阵必须要全员都是阴阳师才行,而且接下来晴明与道满无法张开结界了,你就去保护紫...」
明石话甫毕,就听得良源朝往邪气中心飞奔,大声喊道:
「竟然不能张开结界了! 这可是若紫君的大危机阿! 众僧兵,给我死守可爱的幼女! 就算死去,灵魂肯定也会飞往极乐世界! 前往那让无数幼女包围的彼岸~!」
「该说意外还是...这家伙率领的僧兵竟有这般能耐」晴明呆然地说道。
「但各位,状况并不乐观,要让『解放天岩户』成功的话,必须伴随著巨大的牺牲。 最大的问题就是将门的邪气已经开始从损坏的容器里漏出了,必须要尽快在容器完全破裂前赶紧开通道路,将邪气送到另一个世界」
明石的这番话,各人早已心知肚明。
「也是」
「而且这不是一般人办得到的事情」
晴明与光神情略显紧张地说道。
「我大概懂了,小明。 成为『容器』者──若不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拥有『实体』的人,是没有办法到达神田明神之前还能保持原样的,对吧?」
「没错,所以我们只能推选光源氏作为容器。 你在光源氏通过天岩户,前往神田明神之时,尽可能地将他体内封印的邪气给净化,这样的话他的身体应该可以勉强维持原形吧。 虽然是场危险的赌注,但别无他法了」
「我与光到达神田明神后,又或者光的身体在途中四分五裂,无法到达之时,天岩户...会变得怎样?」
「相异世界无法长时间相连,经过一定时间道路就会关闭。 天岩户一旦关闭,就再也打不开了」
「这样阿...果然要在这边...跟小道你们道别了呀...」
「主人───」
停在紫肩上的猫玉缓缓流下泪来。
「但牺牲不仅仅如此,必须要由拥有强大灵力之人,来顶替被净化的菅公,以及被制伏的将门才行,不然生气枯竭的阴世最后也会走上灭亡之途」
明石所说的虽然残酷,却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若能够降幅将门,使他化为御灵最好...但没办法。 那么由我与老爸化为御灵也可以」
「儿子阿,抱歉,我已经毫无怨念了,无法成为御灵的! 而且看见如此儿子活跃,我反而十分感动! 只不过是平凡人的儿子,竟然可以与安倍晴明以及芦屋道满并驾齐驱! 人类真棒! 人类身上蕴藏的可能性超越神明!」
「啧...其实我也毫无怨念了,能在京都好好表现,且老爸也恢复正常了。 我长年居住在明石的怨念也已经释怀,而且要是现在老爸被谁给斩了,也只会让我通体舒畅,不会怀恨的」
「打从我出生就不懂什么叫做怨念」贺茂保宪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在伏见稻荷与源氏一战后,再度沉眠于高野山的空蝉也是如此呢,而且要是空蝉真有心化为御灵的话,世界从一开始就不会如此天下大乱了。 要拥有能成为怨灵的强大怨念的话,必须要对某种事物有著强烈执著...」
「这么说来,好像有这么一位全身像是由执念组成的臭和尚来著...」
「阿───竟然得和若紫君永别,命运真是太残酷了! 这世界已然毫无神佛可言。怨灵也好,御灵也好,就由我来扛吧──!」
就看著良源在邪气地狱中果敢行动,大声喊道。
唯一确定的就是,良源失去紫后,只会成为怨灵,不能成为御灵。
而且他成为怨灵后,肯定没人能制伏他。
若真发生,其肯定要比牺牲自我,将怨念集于一身的将门还要来得穷凶恶极一事是无庸置疑的。
「那家伙不行」
「嗯,无法」
「唔──只好由命运多舛的六条小姐我含泪接任...」
「驳回!」
「开什么玩笑,唯有这事绝对不成! 你要是化为怨灵,别说阴世,我看连阳世都会毁灭!」
「......(抽泣)」
因此。
晴明。
道满。
这两人总有一天得舍去肉身,化为御灵。
「道满,你活在世上多久了」
面对晴明如此唐突的问题,道满一时答不上来。
因为早已记不清了。
母亲赐与的肉体,早已灰飞湮灭多时──。
不过肉体虽然消灭了,怨念却消散不去。
所以用了尸解之术不断起死回生。
对道满而言,活著就是要失去某些东西,或放弃某些事物。
当产生了想要取回失去的重要事物时,心中就产生了怨念。
随著事物消逝而去,怨念也就相继而生。
当失去的东西愈多──。
被夺去的事物愈多──。
活著的时间愈长──。
这岛屿,这国家,乃至于整个世界,道满亲眼见证了一切。
数不清的丧失、无数陨落的生命、满天星斗,这些都化为怨念,为道满提供无限的生命。
生命、志向、梦想半途而终的他们化为怨念,由道满陪著他们生存下去。
但,将门却反其道而行。
他想将怨念纳入自身,成为御灵后全部净化。
「你也活了千年有了吧」
晴明语调十分温柔。
「道满,你不用成为御灵,千年受怨念所苦了,我不过活了十几年,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过去为了延续这个世界,成为御灵的这段期间,道满失去了藤原纯友,晴明失去了其母亲,葛叶。
这沈重的打击使得道满失去希望,而晴明却没有如此。
因为晴明还得等待未来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式神,光。
如今晴明自己决意要舍光而去。
「道满,没有比这更适合成为怨念的东西了」
晴明淡淡的笑容里吐出的言语,毫无半分谎言。
「名为希望的怨念」
「也许是吧」
另外一方面,与纯友完成道别的道满,其怨念早已渐渐消逝。
其后,道满与紫的心灵某处,开始产生了共鸣。
以人类之姿生活的紫,凭一己之力净化内心的黑暗,对道满而言,是十分理想,且憧憬的对象。
「小紫,我很感谢能与你见面」
道满突然面露微笑,紫一时反应不过来。
「哎? 小道...?」
「该永别了」
「...呜」
「你是为了我哭泣的吧,真是温柔的孩子」
道满终于了解,自己的魂魄与心灵,不会完全被怨念占据。
也了解到不论过了多长时间,这事实都不会改变。
只要心里还有与晴明、将门、纯友一起在叡山抬头仰望夜空的回忆,以及那诅咒,自己就无法对这世界赶尽杀绝。
道满终于领悟到,自己已经无法成为御灵了。
「我已经厌倦去赠恨一切了」
所以道满将道路让给了晴明。
晴明自己选择了成为千年御灵,持续封印大地的道路。
「我的怨念还能持续千年,期待有人能在这时间里,创造出不需要御灵也能延续世界的方法」
「交给我吧,即使我这代无法完成,花上几代时间我都要找出方法。 人类的求知欲与可能性是没有上限的」明石点头答道。
「我的护符就给你吧,明石。 虽然你只是人类,但你一定能够解析其原理并加以活用,智德的能力也会更加完善吧」
「谢谢你,晴明。 持续钻研阴阳道的话,相信不用御灵的世界理想一定能实现的。 在那世界人类不需依赖神明生活,也不需轻蔑不净之物,到那时肯定可以打破人类与愿灵的隔阂,甚至可以将你从神社里解放──」
「这我就不敢期待了」
「以你的护符起誓,不论要花上几代时间,我都会实现它的」
「哼哼,所以你是要继承我的意志啰?」
晴明丢给明石的微笑里,带著点淘气的色彩。
「这当然,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继承晴明意志之人!」
「你的决意我确实感受到了」
「嗯? 晴明?」
「就算晴明消失,有明石加入的话,贺茂家的阴阳道想要独霸道坛根本是空谈嘛」贺茂保宪笑道。
「没时间了,开始解放天岩户的仪式吧。 拜托你担任容器了,光。 紫负责将光吸收的邪气给净化,保全光的身体」
一片黑雾遮照平安京的上空。
光与紫相互拥抱著,站立在阴阳师围成的圈子理。
离别来得太过仓促。
光好想再与晴明促膝畅谈。
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即便是现状,也不断有人遭受将门邪气侵袭,一一倒地。
晴明、道满、明石、贺茂保宪开始咏唱敞开天岩户的咒语。
朱雀帝一群人看著神器呼应咒语,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要紧的,光,我会陪著你」
光摸摸紫的头,闭起眼睛聚精会神。
若我在途中失去意识,一切就泡汤了。
最后决定这仪式成败的,不外乎意志力、集中力、集中力───或者该说是一股执著的力量。
但要是这股执著遭到无数邪气侵蚀污染的话,自身可能会变为新的怨灵。
又再一次以这种形式失去晴明的悲愤,超越了拯救阴世的心情时,将会再一次陷入绝望。
但光相信,只要有紫守护著我,就一定能够克服这道难关。
我已不再孤独,该结束我的旅行,回家去了。
我相信,我一定能够克服这股将敬爱之人舍弃在这阴世所产生的懊悔心情。
「将门,若你还有意识的话,就将让我的身体打造成为新的容器吧」
天岩户敞开的同时,邪气不断涌入光的全身。
天上降下耀眼光柱。
光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像失去五感一般。
涌入身体的邪气太过遽量。
将门残存的意识,与光的意识重叠了。
『我为了拯救遭受坂东欺侮之人挺身而出,但在与菅公从天上俯瞰世界时,得知了世界的真相,知道这世界是由言灵所建立起来的虚幻世界,必须要有人化为御灵维持住这生气枯竭的世界』
将门悲怆的口吻里,不带丝毫怨恨。
『正因为必须要有怨念与怨灵存在,我才活到至今』
『希望能够透过自身成为御灵,将世上所有怨念用身体净化它们』
『我认为这样的话,生者与死者都能得到救赎』
『光君阿,我不知道你诞生的世界长得如何,但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就必须要化为怨灵才行,为了让世界存续下去,只能这么做』
『不论谁是统治者,不论谁玩弄权谋,怀著不能实现的梦想生活也好,报著遗憾死去也好,必须与心爱之人生离死别也好,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悲伤的』
『仅是活在世上,就产生了如此多的心愿』
『即使如此──我依然没有考虑过毁灭世界』
「不论是言灵构成的世界,还是存在实体的世界,都是一样的」光回答将门。
就在这瞬间。
光自问自答:我真的能够舍去葵、六条、藤原、藤壶、明石、朱雀帝、道满──以及明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吗?
我的真能够忍受为了拯救阴世,让晴明作为御灵封印千年之久,此生永无再会之期吗?
光的内心开始黑化。
为自己的束手无策感到难过。
欲回想起曾经失去重要的人那段记忆。
失去双亲的记忆支离破碎地分散在光的脑海里。
仅是一小段记忆,一回想起来就会带给光身心上破坏力十足的冲击。
从远方传来紫的叫喊:「光,不可以往坏方向想,你要振作!」
『从远方世界来的光君阿,我一人无法净化如此庞大的哀愁,需要借助你的容器,请助我一臂之力...并穿越...天岩户吧...』
将门的意识不断与庞大的邪气对抗,最后筋疲力竭,消逝而去。
邪气的力量已然让人绝望。
不断增殖的邪气在吞噬将门意识后,又更加茁壮了。
仅剩光一人环绕在邪气内。
只要光走上降落在自己眼前的天岩户,就能拯救阴世。
好耀眼,什么也看不见。
视线所及,全是炽热的绚烂白光。
五感被邪气剥夺。
能够保持人形已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了。
「我一定要带紫回桐子小姐身边去!」仅仅一个念头,促使光站在白光之中。
「回家吧,紫」
踏出第一步。
开始一步步走上通往天空的阶梯。
光的内心涌现出许多情感及疑问。
「为何一定得和晴明离别」
「我又要再一次失去了吗」
「既双亲后,又要失去晴明及其他人了吗」
「好不容易才相遇,为何非得离别不可呢」
「我不是为了拯救晴明脱离孤独,才来到这个世界吗」
「与信太丸的约束,难道只是谎言一场吗」
「我──」
「我不想与晴明分别」
「若我俩分隔两地...」
「将他作为御灵封印...」
「那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来的」
这时耳边传来某人的声音:「没错,你无法拯救任何人」
音量甚至盖过了紫的声音。
「我终于注意到了,你根本不是光源氏,只是一位名为水原光的小孩子,你不能成为救世主,也无法拯救任何人。 回横滨那狭窄的公寓去吧,喜剧到此结束了,埋首在无聊的日常世界中吧,在名为日常的世界里,无聊地度过空虚的每一天,渐渐年老死去。 不用担心,日常生活总会结束,结束的日子会在你走完漫长人生后到来。 肉体腐朽后,这段充满无力感、后悔、以及无趣的时间就会结束」
「光...!」紫气哭喊著。
但声音渐行远去...。
光这时才注意到,声音是自己发出的。
「像你如此没用的孤僻者,人生还漫长得很,但只要死亡就解脱了,因为你就跟阴世的那群人一样,连当怨灵的资格与能力都没有!」
光知道自己的身体正逐渐崩坏。
内心拒绝著回归原本的世界。
内心拒绝著冒险之旅在这突然画下终止符。
拒绝归去。
等意识到时,一半的内心被早已邪气与念怨给占据了。
(是在快回忆起双亲死去的记忆那时一瞬间所露出的空隙,给邪气给侵蚀了。)
「都让紫如此守护著我了,我却还是当不成英雄」光知道了自己的极限,说出了丧气话。
(要是之前没去封印丧失的记忆,想必现在我还会为了失去家人,知道没与紫在一起两事怨叹不已吧。 在這個瞬間,我都還是為了要戰勝拋棄晴明,離開這個世界所產生的絕望感而努力...)
但我真的辦得到嗎?
能像道滿一樣,背負著怨念生存下去嗎?
不行,所以才將名為記憶的詛咒給封印起來了。
為了守護自己的內心,只能做出如此選擇。
所以這正是我的極限。
(抱歉,紫,我到此為止了)
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拼命替我淨化邪氣的紫,內心也會遭受污染的。
趁著還能保有意識時,得先讓自己魂飛迫散才行──當光做出如此覺悟時。
『蠢子!别轻易让邪气蒙骗了,你这样还算是我的式神吗?』
一片亮白的视野里浮出晴明的身影。
『不需要为虚伪的自己感到可耻』
晴明淡淡地说道。
『言灵与诅咒的存在并不是为了伤害自己』
『而是为了生存下去』
『就算被虚伪的记忆蒙骗,就算对紫封印身为亲兄妹的真相,为了使你们可以生存下去,这谎言就是必要的』
『就像疮痂盖上一道深深的伤口一样』
『你的内心将会藉由名为谎言的诅咒渐渐恢复正常』
『我们可没打算被现实打倒,坐以待弊』
光脸上一热,感到惭愧。
本来应该由自己对著那位舍弃一切的人说出安慰的话才对。
晴明应该很想说些温柔的话来安抚我吧。
但他害怕这些话会使我套上一层新的诅咒。
真亏失去母亲的信太丸,能够如此茁壮成长。
『这些都是你拥有的力量,光,我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的言灵将我从怨念的锁链中救了出来』
晴明平淡的声音十分清澈响亮。
『你对与紫见面后,忘记彼此是兄妹关系所度过的这段时间感到懊悔吗?』
怎么可能。
即使诅咒替两人套上了不是兄妹的谎言,与紫度过的这段时间,绝非虚假。
『你认为作为我的式神在京都所度过的这段时间,只是在阴世这虚幻的世界所发生的事情,如今就要永别了,所以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吗?』
「不,能和你邂逅我很幸福,晴明。」
「两人邂逅,一起生活,这段记忆不含所谓的虚假与真实。」
「不想失去你的这思念使得邪气不断地侵袭著我。」
「但我不要紧的。」
但你难道要将这段思念化为怨念,在又窄又阴暗的神社里痛苦千年之久吗?
「晴明,你...」
『快看,光,就算这世界没有实体,却还是能够如此美丽』
抬头仰望,眼前一片繁星點點。
光现在正站立在叡山的山顶。
这是曾经和晴明一起看过的夜景。
『言灵诞生的世界也可以如此美丽』
「真漂亮...」
『我会带著与你共同仰望夜景的回忆进入神社,千年不朽』
「等一下...我想和你在一起阿!」
『多亏你这段话,又可以多保存一百年罗。 趁著天岩户尚未关闭前快走吧,光』
「再说一句话就好,晴明...告诉我你的真心话」
『我...好想跟你在一起......』
晴明一直维持平淡的声音,突然带了点哽咽声。
正想道歉的瞬间,晴明的气息咻的一声消失了。
被封进伏见稻荷的神社里了。
怎么会这样...。
光又再一次感到羞愧,到底自己都做了什么残酷的事情。
「呜哇阿阿阿阿阿阿阿!」
光拼命奔跑。
抱著筋疲力竭,失去意识的紫踏上天岩户的阶梯。
带著从将门身上继承过来的邪气,离开阴世。
葵、六条、藤壶、藤原、明石、猫玉、冷泉院、良源、贺茂保宪、朱雀──。
菅原道真、道满、将门、纯有,以及晴明。
跟平安京的人们道别后,结束了这趟旅程。
☆
京都,平安城恢复宁静。
天岩户大门紧闭。
将门持续外漏的邪气,全让光带至对面的世界了。
久晃不停的地震也停止了。
晴明化为御灵阻止了这场大地的浩劫。
从前所未有的灾难中倖存下来的人,走在化为废墟的大马路上,抬头望着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蔚蓝天空,欢声雷动。
「黑雾竟然散去了」
「大地的撼动也像是没发生过地停下来了」
「掌天的菅公与管地的将门,已经赦免我们了」
「这一定是朝廷的力量」
「不,是安倍晴明公的灵力」
「没错,只要晴明大人尚存,这国家就不会毁灭」
「郑重地埋葬这些亡骨...」
「然后再重建京城吧」
「这是我们幸存者的工作」
人们不知道晴明舍去肉身,封进伏见稻荷神社了。
「大家都离去了...只剩我孤单一人」
安倍晴明。
藤原纯友。
平将门。
那时,从叡山眺望京城的四个人,有三人已经去逝了。
菅原道真、光源氏,以及拯救道满的紫也离去了。
仅剩芦屋道满一人,维持人形,留在这片土地上。
未失去希望的人们一一离去,留下了一个舍弃未来的人。
难道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主人与光大人都回去对面的世界了喵,就好像隐居深山一样──」
「主人不在的世界,我也没有丝毫眷恋了。 是时候该与主人诀别了...」猫玉边哭边拿出绳子。
八咫烏狠狠叼住猫玉的尾巴。
「唔──! 你干嘛啦」
「猫玉你早就死了吧...」
「是这样吗?」
「...或许早就死的人是我。 我被自己产生的怨念给束缚住,没有拯救到任何人,所以才能恬不知耻地苟延残喘在这世上...」
「不,道满大人拯救了我的主人」
「您放弃夺去主人的生命那时,将背负在自己身上一族的怨念给净化了。 那时您的仁慈心,已经超越怨念了,这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猫玉坐在道满的头上,得意洋洋地说道。
尾巴还是被八咫烏叼著。
「那是他自己的力量,我什么都没做」
「不,就算强如主人,也有无法救赎的灵魂,而之所以能够获得救赎,是因为有抱著慈悲之心的魂魄吧,而且道满大人的怨念,是不会只为了一人的懊悔而消散的」
「说的对,但我族的怨念,早已不再我的身体里,而且体内的气好像突然乾涸了。 我也会像人类一样随著时间去逝吧...」
「是呀,您沉眠的时机终于到来,能够死去了,但没必要刻意去寻死」
「但...我不愿坐以待弊,我要为了某人成就一番大事」
朱雀帝吃著灾民送来的稻荷寿司,一边称赞,还拍拍道满的肩。
「朕现在才要与你一起洗心革面,再造国家,说来挺害臊的,但不可白费晴明的心意。 我们得舍弃羞耻心与一切名声,为自己闯的祸赎罪才行」
「你已经一副国王样了呢」
「不好意思阿道满,助我守护晴明千年吧。 我该怎么做才好」
「要是扶见稻荷神社崩坏,御灵外散的话,危机将会再一次降临」
「是阿,一旦御灵损毁,灾难就会再度降临,菅公与将门的事件给的教训够大了」
「为了避免这种状况,要在各地建立的神社里并设稻荷分社,将晴明的灵魂分出去」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即便祭祀晴明的本寺伏见稻荷神社崩毁...」
「也只会跑出晴明一小部分的灵魂。 预先分散灵魂就能未雨稠缪,只是需要一笔庞大的费用...」
「道满,这事可以交给你办吗? 朝廷已经没有钱能供奉你,地方更不用说了,但我不能保证你能活著回到京都...」
「协请地方的孤魂野鬼帮忙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朕会尽力给予他们一个身分的,至于反抗者则会毫不留情地铲除,朕可是宝刀未老的」
「横滨这乡下地方也得建个稻荷神社才行」
「横滨?」
「好像是小紫的故乡,是一个靠著蔚蓝海洋的小镇」
「代表那边也是源氏的故乡,或许能替晴明安魂吧」
「永别了,朱雀」道满说道。
「再见,吾师」
「过来,八咫烏」
「嘎─」
「哎呀~您要前往主人的故乡吗,我也要同行!」
「你干嘛跟来,猫玉」
「不让我跟的话,我就上吊自杀,化为地缚灵缠著你」
「就说你早就死掉了...」
朱雀帝目送道满起身前往东国后,将藤原中将众人召集到烧毁的冷泉院废墟,为复兴国都一事召开临时会议。
「菅公在北野镇压了将门公。 今后在西国建立祭祀菅公的神社,在东国建立祭祀将门公的神社,持续守护国民千年」
当然这些神社都要偷偷地并设稻荷神社。
这是为了在各地建造稻荷神社,朱雀帝想到的权宜之计。
「还有一位。 我还想祭祀海贼大将军,藤原纯友」
「请容我婉拒」
「要是藤原家诞生了怨灵的话」
「那可吃不完兜著走阿!」满身狼狈的藤原左大臣与右大臣跪在地上说道。
看著两人的模样,朱雀帝也放弃了祭祀纯友的念头。
最主要的理由是不想去揭道满内心的旧疮疤。
左右大臣松了一口气。
「话说」
「安倍晴明去哪了?」两人面面相觑,开口说道。
「人民为了向安倍晴明道谢,蜂涌而至」
「有人说将门公被驱除时,在天上看到一支巨大的狐狸身影」
「那肯定是晴明」
是吗,晴明生性不喜铺张,说不定是本应消逝的晴明母亲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现形的吧。
朱雀帝是这么认为的。
「若晴明大人不见了,那才真的会造成有如敞开天岩户的恐慌」
「晴明大人身在何处呢?」
晴明已经不在了。
他为了守护你们,舍去肉身,与至亲别离,化为御灵藏身于大地中了。
今后一千年,他得待在阴暗的神社里抱持著怨念极尽痛苦折磨,且无法再次化为人形回到世界了。
这些话,朱雀帝说不出口。
若将这些真相告知给灾民知道的话,想必他们会十分沮丧吧。
就算扮黑脸,当个迫使晴明进火坑的朝廷遭受民怨导致亡国,朱雀帝也不在意。
但现在这时间点要是灭亡了,人们的未来该如何是好。
晴明并不是为了这样的结局而成为御灵的。
(是阿,这就是政治阿。 为了让人民活下去,只能施以名为谎言的诅咒了...)
「老爸,我不穿男装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像个贵族穿著宫廷正装」
朱雀帝自言自语,叫来忙著与章鱼式神打架的明石。
「嗯?怎啦,难道皇帝对我一见锺情了吗? 唉唷,晴明他们前脚才刚走而已,不行啦...」
「咦...怎么,你是女的阿?」
「(沮丧~~~~~~)」
「我还以为你是喜欢穿女装的男孩子咧...」
明石摆出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明石,快点换上这套衣服」
「宫廷阴阳师的衣服? 吼吼~想偷看我换衣服对吧」
「才不是!! 听好了,要是安倍晴明化为御灵行踪不明的消息传出去了,贵族与人民都会陷入恐慌的」
「很遗憾的,我在京都的知名度并不高...不过不用担心,再给我几年时间,我就能跟晴明并驾齐驱了」
「没这个时间了,你快点换上阴阳师的衣服,给我扮成安倍晴明」
「...咦?」
「虽是人肉之驱,作为阴阳师的才能却能与晴明匹敌...不,能有用三神器敞开天岩户的能力,在知识上与能力上都已经超越他了。 所以我要你继承安倍晴明之名,为我重建京都」
「不是,等....」
「你不是自己亲口讲说,你已从晴明那继承护符,成为继承晴明意志的人了吗?」
明石注意到自己上了晴明的当,被迫背负这诅咒后,表情彷佛世界末日到来一般。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这样! 为啥我非得扮伪晴明不可! 这事找贺茂保宪做去! 我是播磨系的阴阳师,晴明是贺茂家系的阴阳师,两者根本不同,是拥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啊! 」
「贺茂保宪他太有名了,没法换」
「就因为我是播磨来的乡下小女孩!? 呜哇~都是老爸搬到播磨的错啦~~」
「你虽然皮肤有些晒黑,但只要避免日晒,皮肤漂白后就跟晴明有些神似了...不如说你现在黑成这样子,脸也看不清楚,对做替身挺有帮助的」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真过分~! 我明明这么活跃,最后竟落得做晴明替身的下场,我要诅咒你这个王八蛋~!」
「一切都是命啊,儿子」入道得意地不断点头。
「『明石』这存在,在把血输给光源氏,使其再生成为救世主后,任务就已经结束了。 我们父子的战斗结束了,从现在开始朝最强阴阳师迈进吧!」
「我才不要,就算成为最强,也只会变成安倍晴明的功劳而已!」
「别让章鱼再皇帝的面前大闹,把它的触手植入茂密的毛,伪装成狐狸尾巴...」
「连式神也要!? 我又不是模仿艺人」
「求你了,明石...不,安倍晴明。 为了延续这个世界,你的才能是不可或缺的」
向来高傲的朱雀帝,也低下头向明石恳求了。
「来守护晴明一千年吧,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必须找出不依靠御灵也能提供大地生气的方法,若失败的话就对不起化为御灵的晴明了。 我们需要你不依靠神力,致力于从技术面钻研阴阳道的智慧」
「是啊,我们贺茂家以及的播磨家系出身的明石同心协力的话,说不定能找出一个意想不到的方法」
贺茂保宪拖著晴明遗留的灵剑走过来,在明石旁边坐下。
「虽然晴明是美少女,可是他几乎没在人民面前露过脸,出外与怪物战斗时,也都是蒙著脸的。 你的条件这么好,只要皮肤白一点,就能顶替他了」
「...总有一天我播磨家系的子孙一定会超越本家的晴明!...一定...呜...(哭泣)」
「而且你还可以恢复女儿身,不好吗」
「...啊,对喔!」
「这不是你的心愿吗,这样就可以作为超级美少女阴阳师在京城里受到众人欢迎了,而且大概要持续个一千年吧,恭喜你」
「一,一千年!? 真的假的?」
「是啊,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著,你就能作为传说美少女被后代广为流传,而且几乎没有人看过晴明的真面目,所以说,一切美名都源自于你自身的美貌,拿出自信吧」
「咦───? 太好啦───!」
「呼,乡下长大的小孩真好搞定」贺茂保宪吐出舌头笑道。
「真不知道女生都在想些什么,说谎跟呼吸一样自然...」朱雀帝板起脸孔说道。
「为了复兴国家,重建京城,从现在开始迎来新的世代──以朕与藤原中将为中心,彼此坦诚相见,毫不避讳。 中将则作为朕的左右手助我再兴国家」
朱雀帝如此宣言,解散在场贵族后。
就看著藤原中将一边抱怨「为啥我得干这事...」,徒步踏上归路。
说是归路,他坐落在京城中心的房子早就烧毁了,所以是前往城外的深山小屋。
「我只是想守护京城漂亮的姑娘而已,帝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光回故乡之后,就只能让哥哥继续努力啦。」
葵还无法完全接受与光他们分隔两地的事实,一副心不在焉,步履蹒跚的感觉。
藤原中将扶持着陷入这种状况的妹妹,朝着往山裡的方向走去。
他十分清楚失恋的感觉。
如果放着葵不管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麽事情,实在令人感到不安
「话说回来,由菅公的怨灵化为首,其后造成的灾难本来就是藤原家种的祸根,不管编了什么需要御灵这种冠免堂皇的理由,藤原家为了独揽大权,将政敌排除是不容抹灭的事实。 就算藤原家到我这代就开始衰败,也只能由藤原家的人来做个了结了...」
「嗯,只好让哥哥努力了,因为光已经不在...」
「还以为能跟源氏君成为一辈子的好友...」
「他还是你的朋友呀,只是住的地方不一样就是了」
「是啊,但我无法再跟他相见了」
「直到死去,我都会是光的妻子...」
看到葵依然对源氏君无法忘怀,藤原中将不禁悲从中来。
但他不希望葵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
藤原中将环顾四周,找寻没有有能够填补葵内心空隙的人──。
「...(蠢动蠢动)」
草木灌丛不断蠢动。
「哎呀,我记得你是六条小姐,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被发现了...哭泣哭泣」」
「呃,六条小姐?」
「哭泣哭泣哭泣...我借住的晴明家也因打雷烧毁了,我现在没有去处...我要出家了,请别来找我,不可以追过来,绝对不可以追过来哦?」
「你一脸就想要我们追上去...」
「喂,六条,你擅自变成怨灵的话,我可饶不了你哦」
这时藤原中将注意到了,葵看见六条的瞬间突然变得很有精神。
「你要是暴走的话,光他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我才不会这样咧~源氏君不在后,我已经跟行尸走肉没有两样了...他竟然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哭泣哭泣哭泣....咒你咒你咒你咒你...」
「你已经变成半个怨灵啦! 哥哥,趁现在快把它收拾了」
藤原中将理解了,看样子六条对葵而言是必要的。
而且说到六条的不幸,将葵比喻成满月的话,六条就是即将变为存在感薄弱的新月吧。
而且比起妹妹,六条更有姊姊的架势,对我这个喜欢年长的人都会不禁妄想,会不会是我命中注定之人────的时候,被葵狠狠捏了脸颊一把。
「哥哥,你是不是在想像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光才离开不久而已,你真是糟糕」
「痛痛痛...我决定了,葵,我要把六条迎进藤原家。 让他做你的家教怎么样?」
「啥?」
「你这年纪还没必要为了源氏君守活寡,你需要一位家教」
「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愿意雇用我这嫉妒心重的女人,真是感激~有如在地狱里看见菩萨~哭泣哭泣。 薪水请提前付谢谢」
「你别一讲就随即答应阿! 而且你不是厌恶藤原家吗?」
「哭泣哭泣哭泣...家世背景已经无所谓了,如今我失去了源氏君,内心千疮百孔...」
「呜呜...这点我也相同...」
「两个不幸的女子就好好相处吧,葵」
「真失礼,我才没有不幸呢」
真不愧是一代风流人物──藤原中将,直觉真准。
葵与六条虽互相谩骂,却又紧抱在一起哭泣。
「对了,六条,今后也继续写『源氏物语』吧」
「咦? 为什么? 那只是一个单身女的妄想编撰成的无聊文章哦?」
「是阿,你说的没错」
「真失礼耶,这样我会受伤的」
「还不都你自爆才变那样的」
「故事里葵已经被我的灵魂杀死了哦~?」
「无所谓,反正我活得好好的。 但现实中无法在一起的光与紫,至少让他们在故事里让他们结为夫妻吧....我想看这样的故事」
「哪怕只是话语交织而成的短暂故事...」葵小声嘟嚷道...。
「是阿,小紫真的很可怜...」
「兄妹间是绝对无法在一起的。 不管是哪边的世界,兄妹不能相恋的规定肯定是一样的」
「是阿,紫承受残酷命运的打击,还守护光免于邪气污染的身影,真的很坚强...」
「我想看光与紫互许终生,在美丽的平安京飞黄腾达的故事,其实本来是想亲眼见证的...」
「好啦,为了慰藉懊悔的紫及失去平安京源氏君,我会继续写的」
「让哥哥在『源氏物语』里扮演衬托光的绿叶就可以了~」葵目眶微湿,开口说道。
「不过...感觉会连载很久喔」
「不要紧,哥哥出手很大方的」
「故事在不知不觉间下太多扶笔,一个个回收很累的~」
「回收? 什么扶笔?」
「也有人称呼为旗子,源氏君还有教我『青小说』这字的写法~『青小说』就是在我们这世界所说的物语~」
「在那边的世界也有像你这种在现实没人爱,只能藉由创作消愁的人吧」
「你也已经和我们是同一国的了,葵,嘿嘿~」
「我才不要跟你同一国!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爬上后座!」
「不可能不可能~现在的皇帝对女人没兴趣,而且喜欢的还是像源氏君这样纯真的男孩子。 阿,只是稍微妄想了一下,心脏就跳个不停...哈...哈...」
「嗯...这线可行,朝这剧情前进的故事,我也挺想看的...(吞咽)」
「那我写一本男宾止步,没人爱的女性才能阅览的『里源氏物语』给你,嘿嘿...」
「哎呀,为何心跳会如此剧烈...好像开启了什么新世界...来个哥哥跟光的组合如何?」
「不错不错,连须磨这立足地都失去的源氏君追随中将而去~已经是超越友情的爱情了!」
「是爱阿!!」
藤原中将缓缓步行在吵闹的两人的身后。
感觉话题朝向奇怪的地方发展了,这样真的好吗...。
他叹了口气。
而在藤原中将的身后...。
「什么? 若紫君从妹妹变为妻子的故事? 『源氏物语』的新章节写好后卖多少钱? 我得买断才行!」
「我绝不允许除我以外的人去读若紫君新婚之夜的故事! 要是这东西落入变态的手里,若紫君可是会遭到拈污的!」良原叫道。
「得动员全叡山的法师赚大钱才行! 想办法增加叡山参拜的客源,向他们推销伴手礼! 对了,放个签筒如何,然后里面几乎全放空间,只放几个豪华大奖进去...」
良源燃烧著商人魂陷入妄想中。
藤原中将的父亲,左大臣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良源身边。
「喂,儿子! 中将!」
藤原中将担心著眼前放出奇妙腐气的妹妹,没听见左大臣的呼喊。
「喂! 中将! 给个回应阿,道长!」
「阿,父亲大人,别用真名叫我阿,被术士听到就麻烦了」
被叫真名的藤原中将,终于注意到左大臣的呼唤了。
「说的也是,呵呵呵,爬那坡真累。 此次你大为活跃,最后终于成为辅佐皇帝的※太政大臣,真名得藏好才行」(译注:日本律令官制名,是律令制度下最高官位。)
「但藤原家的光辉在我这代就要结束了,父亲大人。 我的工作是释出藤原家的权力,换言之就是打造一个不需要御灵系统的全新世界。」
「唔嗯,隐瞒御灵秘密的右大臣为此引咎辞职,但弘徽殿还没有放弃的样子,今后还是别唤你的真名好了」
「女人可是很强悍的哦,父亲大人」藤原中将笑答。
地表上的权力,政治的顶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与美丽高尚的女人所散发的气质相比,顿时逊色许多。
藤原中将心想,我一辈子都会仰慕女人的这股坚强吧。
「等我有一天找到了理想了女人,就称呼对方为『紫』吧」
而葵与六条依旧聊得十分开心。
「对了,六条,晴明还没在『源氏物语』出现过对不对? 可以不要让他登场吗?」
「阿~那女的就算了吧」
「不过我想借用你言灵的长才去为他镇魂,因为光跟紫之后再阳世有个新的人生即将开始,但晴明已经...」
葵面露悲伤神情,低下头去。
反观六条则是露出一个从未见他展露过的阳光笑容。
「不要紧,不要紧,因为阿──」
☆
时处战国时代的美浓国,位在菩提山城。
山顶上为阴阳师设立了天文台。
一名少女身著洁净和服,眺望著满天星斗。
「前鬼,夜空闪烁著不可思议的彩虹耶。 说是彩虹,却又像一条细长的云...」
少女的隔壁,静静地站著一位彷佛从平安时代过来的白皮肤贵族青年。
长得像狐狸的这位青年眯著眼睛,抬头看著夜空。
「哦,他从阴世回来了阿」
「阴世?」
「主人阿,若宇宙万物都由阴阳组成的话,我们居住的世界是阳,那我们看不见得世界就属阴了」
「阴世阿...」
少女眼睛闪闪发亮。
「是的,古神话时代,因弟弟,素盏鸣尊的暴行头痛不已的天照大神,利用自身灵力在天空敞开天岩户,并且逃到另外一个世界,那世界就叫阴世。 阴世里万物没有实体,是利用言灵建立而成的虚幻世界」
「天岩户本来可以突破时空上的界线,往未来或者过去迈进,但根据仪式的操作法,也可以使之与我们无法感受到的阴世相互连结」
「仅靠言灵建立而成的世界...感觉像梦境一样」
「阴世与我们的世界不同,必须依靠御灵才能存续下去。 因为是阳世的影子所产生的世界,在那边生活的人也只是阳世之人的影子」
「也就是说,阳世有位名为安倍晴明的阴阳师的话,阴世也会有一位叫做安倍晴明的阴阳师活著,就像照镜子一样」青年笑著说道。
「所以说就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生活在两个世界吗?」
「不,并不一样,从影子诞生的安倍晴明,与这世界的安倍晴明拥有不同的灵魂、人格、内心,说不定那边的晴明是个少女」
「像双胞胎一样阿...」少女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阿,前鬼,不管是言灵建成的世界,还是我们生活的世界也好,生物生命有限,都会老死。 这点不管有没有实体都是一样的对吧?」
「是的,不论阴阳都一样,生命都是短暂的,只是...
「只是? ...咳咳」」
「主人,夜风对身体不好,差不多该回房了吧」青年露出微笑,对著女孩说道。
「阴世与我们这万物存在实体的世界不同,需要靠御灵提供大地生气才能存续下去,所以操纵『气』来制服怨灵的阴阳师与言灵使,其责任十分重要」
「世界必须要牺牲御灵才能生存...真是可怜呢,呜呜...」
「呵呵,正因柔弱不堪,才显得它美丽,这样的世界才有守护的价值,主人」
阴世的晴明透过天岩户,见到了自己应见之人──青年让少女靠在自己身上,轻轻闭上眼睛。
「或许主人见得著也说不定」
「前鬼? 阳世之人与阴世之人能见面? 是透过在夜空闪耀著光芒的天岩户吗? 但就算两个世界相通,我不认为有人能过通过那条路」
「是的,正常情况是见不到面的,就算主人成功通过天岩户,到达阴世的瞬间,肉体就随著灵魂一起四分五裂了。 这和穿越同一个世界的过去与未来原理是不一样的」
「也是,虽然很像看看那个世界的我,但没办法呢,哭泣哭泣...」
少女感觉在阴世的自己一定十分健康有活力,另她十分羡慕。
「不过阴世是由言灵建立而成的世界,说不定有我们这世界所没有的,拥有高强言灵力的人」
「说不定能发生将人从阳世召唤的阴世的奇迹。 将肉体留在阳世,仅让魂魄前往阴世,机率虽低,却有可能召唤成功」青年笑道。
「不过要把没有实体的阴世之人召唤过来的话很困难吧? 在我们这个世界,没有实体是无法活下去的」
「是的,但要是将活在阴世之人的言灵,花上一段时间集结在同一处,形成一个强力诅咒的话,或许能发生万分之一的奇迹也说不定」少年答道。
「集结活在阴世之人的言灵...」
「是的,想让言灵诞生的生命拥有实体,本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如果是背负真名之人的话...」
「前鬼,需要多少人的祈愿,以及多少时间才有可能呢?」
「这个嘛...我想过个一千年的话...」
「一千年...不太有办法见识到呢...哭泣哭泣」
「是的,只要一千年心意未变的话...」
「我们的生命就像星星,不论如何闪耀,都会在几十年后消失,但是只要人们继续编织言灵,就永远不会消逝。 说不定言灵才是──」
这时少女轻咳几声,再一次抬头仰望夜空。
☆
「光,光,我们去横滨市政府提交结婚证书吧~! 阿,这应该不是拿到市政府,而是区政府才对的样子...?」
光人在学校后山的小庙里。
「快点在结婚证书上签名~~」
紫紧抓著光的领口不断逼近。
(对了,我和紫来到后山这座冷清的稲荷神社...之后...)
之后,我──。
(我掉到平安京的贺茂川了)
光看著自己的手表确认时间。
下午四点十三分。
时间没有前进。
紫打开庙里的古文书,白光夺去视线,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人在平安京的贺茂川。
那时光也看了一下手表。
记得是下午四点十三分。
时间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有前进。
紫与光都穿著制服。
「所以全部都是一场梦吗...」
在平安京度过的美一天,有如黄粱一梦。
晴明、葵、六条,以及大家,难道都只是在庙里失去意识的我所做的梦的一部分吗?
「不,不可能,这不是梦,我确实和晴明邂逅了」
那段邂逅不可能是梦。
也不可是独角戏。
我确实跟晴明邂逅了。
也施加了诅咒──。
...。
咦?
明明说著这么令人害臊的事情,鼻子竟然没反应。
「这不是梦哦,光」
紫从一叠褪色的古文书,将最底下的一册给抽了出来,递给光。
或许这是里头最新的书卷吧,或者是堆在最底下,没有晒到阳光,光可以清楚地念书古文书的标题。
『源氏物语』
用颤抖的手打开书册。
『终章 云隐』
上头只写著四个字,后面一片空白───。
不。
纸上渐渐浮现文字。
上面写著光也看得懂的口语。
这是被封藏的云隐之章。
被允许浏览内容的人,将书拿在手上时,文字就会像魔法般浮现。
而且光有看过这文笔。
我确实有跟写这书的人见过面。
『过去我被称呼为六条御息所,现今不知为何被称为紫式部』
我确实跟能自由操纵言灵的这个人见过面。
翻开下一页,满心期待著文字浮现。
『这故事献给为了拯救阴世,离开平安京的光源氏与紫。 与心爱之人见面,无法拯救她,还跟分别两地的光源氏,背负著无法与命中注定之人结为连理这惨酷因缘的紫,以此书献给两人。 所以在这故事里,作为兄妹度过青春年华的光源氏与紫,是会结为夫妻的』
光轻轻搂著紫,接著读下去。
『我死去后,肯定有人会对源氏物语胡乱添写。 这样的话,这本抚慰人心的言灵之书,其最重要的一章,云隐,恐怕会让人窜改。 所以我将整个云隐之章封印了,直到能读之人将书拿在手之前,都会维持隐藏的状态。 芦屋道满将此书封印在建立于武藏国久良歧的稲荷神社里。 根据贺茂保宪的占卜,那块土地总有一天会被称为横滨』
紫埋进光的胸膛,无声哭泣著。
『读这本书的你,应该听得见我的声音吧,我所杜撰的言灵,越过世界的隔阂,传达给你了吧』
「我已经收到啰,六条,本来应该存在于你们世界里的『源氏物语』,现在就在我们的世界里,奇迹发生了!」
光不自觉地大喊出声。
『源氏物语』故事里,在爱妻,紫病死后,光源氏选择出家,准备追随著紫离开人世的地方完结了。
其中暗示光源氏死亡的最终章『云隐』,没有下文。
接著第二部则是描写光源氏儿子那代的故事,但第二部没有完结。
光拼命回想,好不容易想起学过的知识。
但现在,最终章『云隐』就存在此处。
躺在稻荷神社的庙里一千年,静等我的到来。
而『云隐』的结尾──。
『你一定感到讶异吧,我的『源氏物语』没有另外一个不幸者,将你照换到平安京的安倍晴明。 你一定会不满我们为什么没有替安倍晴明镇魂吧,会问我们为什么没有替为了拯救阴世,送你们回阳世,还得将自身化为御灵,封印在神社深处千年的安倍晴明镇魂,因为──』
光翻开最后一页。
『那女的怎样都好啦~ 因为阿~』
「六条,这也太口语了吧」
光虽想笑出声音,可喉咙里藏得更多的是哽咽声。
『我将生涯都奉献给这故事了,而故事里登场的朋友全都去逝,我也想要结束我的一生,不过我还是赶上将故事给完结了。 我的魂魄如今得到了救赎,我将所有读过这本书,从中得到激励的心情,以及自己言灵的力量,全部输进这本书,这是我在一生之中所留下的,最大的言灵』
光与紫吟诵起过去在那梦幻的世界里听过的话。
开头是这么念的。
先有语言。
『我在此写下最后的言灵,若你们两人真心吟咏』
语言与神同在,进而化为神。
『语言将成为跨越阴阳两界的言灵,化为咒语』
语言最先与神同在,万物皆由其构成,无一例外。
『你们将再次跨越两界的隔阂,与他邂逅。 第一次是在阴世的平安京的贺茂川边,成为她所召唤的式神』
言语有命,而命来自身为人类的光。
光在黑暗中发出闪耀的光芒。
『第二次则是在千年之后的阳世,横滨的稻荷神社内──』
神社的最深处。
神殿的大们缓缓敞开。
有个人站在那。
拥有与光同样命格的少女,就站在那。
光再一次将那段话说出口。
「我叫晴明,想和你共度此生」
少女羞红著脸,开口说道。
「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这时,三人同时清楚地听到了。
那段令人难以忘怀的话。
──我的平安,献给你们。
这本是最后一集。
我与富士见先生一直烦恼著,以平安时代为舞台,是要写「源氏物语」好呢,还是描写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故事好,最后决定两个一起写。
阴阳师的部分,我在「织田信奈的野望」中,描写竹中半兵卫时有稍微碰过,但毕竟是战国时代的故事,并没有深加描写,说不定在晴明存活的平安时代的话,或许能更深入揣摩阴阳师吧。
但只有这部份的话,感觉美中不足,只好与「源氏物语」一起同时创作了。
敲定之后,感觉从各种方面都加深了创作的难度,最后决定从源氏物语与安倍晴明两者的共通点,「言灵」与「物语」下去著墨。
阴阳道十分重视言灵。
相信自古以来,言语有著撼动天地的力量。
所以言语也能用来驱魔。
源氏物语则是由言灵杜撰而成的故事。
故事创作的年代正值阴阳师全盛时期,作者紫式部与安倍晴明的活跃时期是重叠的,所以也有源氏物语包含著咒术与阴阳道的内容一说,其中最靠谱的说法是「独揽大权的藤原家,为了祭祀遭降为臣藉的源氏所写的故事」。
源氏背负著不得不效忠藤原家的命运,要是这股怨气累积起来的话,说不定会像过去菅原道真这样成为降灾给藤原家的恶灵,所以让藤原家的家主紫式部撰写一部源氏极其荣耀的故事。
日本人惧怕自杀,或者是遭到讨伐的政敌化为怨灵降下灾害,所以会用各种形式来供养,净化他们。
这自古以来的习惯,可以从浏览众多神社里所祭祀的神的神话故事,就一目了然了。
令人意外地,「灾祸神」的数量非常多。
为了让灾祸神的怨灵化为善良的「御灵」,建了非常多的神社。
小说开始先是碰到东日本大震灾,随后又因为我自己又在执笔途中病倒,一段时间无法工作的关系,一直无法出版,且预定五集完结的故事也变成四集完结,剧情会感觉有点遭到压缩,不过第四集应该还是有把整体故事要点给描写出来吧。
光与紫过去的因缘、道满对紫的感情、夕颜的故事等等...想写的故事还有很多,希望有一天能有机会用其他方式把故事给补完。
此外,源氏物语这作品除了是对源氏一族的镇魂之外,同时也是一部未完结的悲情作品,主角光源氏死掉的章节『云隐』是没有原文的(从一开始就只有标题,没有原文的说法呼声很高)。
光源氏退场的物语第二部则是以悲剧导向后戛然而止。
其实作品还没有完,其实作品已经结束了,第二部会不会只是后世的人所杜撰的二次创作等等...,对于源氏物语未完之谜,有著各式各样的猜测,最后主要分为「故事继续创作下去有其意义存在=可以当做未完作品」及「如『南总里见八犬传』的作者一样,体现出作者花费了一辈子时间也要将作品完结的心情,所以故事已经完结了」两种说法。
虽然无法评论哪一方的说法是对的,但小说的结尾还是采用了其中一边的想法。
我会创作科幻轻小说的契机是因为山口升先生的「零之使魔」。
第一次拿起这本书时,我非常激动,觉得自己也想写写看如此令人期待的故事,只可惜山口升先生在完成零之使魔这作品前就已经离开人世了,我也因为身体状况不好,能不能完成「织田信奈的野望」还是个问题。
对于撰写故事成为生存目标的人而言,或许是我的私心,但我认为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想要完成自己作品是人之常情。
就是这样,后记的最后,我想将「姬狐」这作品当做献给山口先生的安魂物语。
春日御影
汉化组的组名
主要是标题放不下
樱空汉化组·初雪之樱
恩第三话已更新~~~顺带招募有意私信恩
卖了个萌,点错了地方
改回去了……
还好发现了
恩翻译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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