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さがら総]变态王子与不笑猫08(8.7,填坑完毕,顶楼放上txt下载)


本帖最后由 kuraiyami 于 2015-4-24 10:47 编辑


各位好,时隔2个月,心叶按照约定拿下了这第八卷的坑,请各位多多指教~
自己还没看扫图,非常期待接下来的发展呢!
这次台版信息暂时没有传来,等知道台版日期后,我也会调整自己的步调的(上次太赶了)
恩,月子最高~~~~~~~
封面的筑紫好赞!
还希望监督大明神的身体越来越好!


5月2日,唔....最近到处跑,翻译就挺悠闲了,すみません.这次先放上一点点,马上会陆续填上.

5月7日 最近之所以没更,额,其实我还有50P舰娘的TRPG要先翻掉OTL,ああ、めちゃくちゃだ!

5月30日,这一个月以来,各种论文不断,身为学委各种收作业。。。。。。还有六子的TRPG要弄。。。。。。导致隔了快1个月时间我才挤出这3000字左右来,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心叶6月除了期末考试之外就没啥事了,我会加油的!

6月2日,转瞬间,儿童节、端午节都过去了。这次更新,相乐总的文风又重归严肃。唔。。。我最喜欢这种严肃的感觉。嘛,阳人你还是开朗单纯的好,可别黑化了就是。

6月10日,马上考试接踵而至,所以速度肯定快不起来,请各位谅解。


6月29日,考完了~\(≧▽≦)/~合宿也搞完了~\(≧▽≦)/~接下来就是潜下心来弄不笑猫了。听说8月有尖端?一不小心又有点危险了(

7月5日,第二章正匀速填坑中,明天考试,后天到家,假期才算正式开始,火烧眉毛之感让人颇为不快,嘛,早有经验,我也不虚他。

7月14日,马上世界杯就要结束了呢,现在刚到14号0点_(:з」∠)_最近日翻组一阵混沌,太愉快了_(:з」∠)_说是爆肝,结果这肝迟迟爆不起来,哎......


7月15日,第二章马上就结束了。这剧情越来越高潮,让人担心阳人会不会……

7月16日,第二章结束.阳人......恐怕不会再好了.
PS:看来得暂时放下这边一下子_(:з」∠)_女装家教的番外再不做,3k姐会......会......
保命要紧_(:з」∠)_

7月23日,第三章开始。好久不见_(:з」∠)_最近肝力严重下滑,这么多天才弄掉女装第五卷的番外一。等第三章弄得差不多了我再过去填掉番外二,大概是这么个预定。对面片场的人想怎么玩我无所谓,只要别把我玩坏就行_(:з」∠)_我需要蓄力补充肝力了。

7月28日。我就知道这次也会立flag,又是10天,你妹的。来,见识见识心叶我的本气!
争取日更。又是一场战斗,虽然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好好把第八卷翻完。恳请肝帝分肝给我啊~~~

8月2日,第三章结束。故事越来越沉重,不过我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阳人真的……很可怜,真心希望他能得到救赎。——23:59,恩,第四章放上最初一小部分。

8月4日,今天争取把第四章更新一半。月子的主场,总是会给人如此多的感慨。

8月5日,12:00,第四章结束。第五章就30P多一点,只要我想,今天就能搞定(
不过我想拖一天,恩→_→
看完第四章,我只想说:月子万岁。20:20,更新第五章第一部分。嘛,今天全都翻完了多没意思(逃
23:10,第五章第二部分。整个第五章已经只剩最后一个大部分了。就留在明天好好享用了~\(≧▽≦)/~

8月6日 10:30,还剩最后8P了。中午之前,正篇结束!12:30,正篇结束!可恶,迟了半个小时→_→嘛,漫长的翻译......只剩下后记了!啊......第九卷快来!我已经等不及了!14:50,后记完成。啊……3个月的辛劳,终于完成了!我还真是喜欢“10天”呢(汗)

8月7日,自制txt文档,请各位凑合着下吧(不收轻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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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称:変態王子と笑わない猫 08
作者:さがら総
插图:カントク
翻译:kuraiyami
校对&润色:kuraiyami
扫图:yukira

轻之国度: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转载时,请注明以上信息,尊重翻译者的辛勤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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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梓公
特技: 等待・坐下
弱点:不善说谎
秘密:最近胸部?

月子·布莱恩
特技:啮咬・蜕皮(也指脱胎换骨)
弱点:不注意四周
秘密:有任务在身











Contents
1. 略微模糊的不安
2. 万物之真相,曰不可解
3. 蜜瓜 很美味
4. 花亦花来人亦人
5. 要有光



(心叶注:花亦花来人亦人,细川玉子(明智光秀之女)去世前所吟的名诗 散りぬべき 時知りてこそ 世の中の 花も花なれ 人も人なれ 中的后一句,意为花也好人也好,只有明白终将逝去的宿命,才是最美丽的.)


TXT文档:































本帖最后由 kuraiyami 于 2014-8-8 08:40 编辑


第一章 略微模糊的不安

问各位好孩子一个问题.
你们知道一个房屋是否容易被坏蛋入侵的条件吗?
比如说围上高栏的房屋啦,或是挨在施工现场边上的房屋啦,又或者相反贴有警备标示的房屋之类,在我们业界内有芸芸说法,然而实际上答案颇为单纯.
也就是说----家主的所在之处是否被牢牢掌握了.
并非是房屋的状况如何,而是人更为重要.如古代文献所呈,攻城者制其守兵.
知道家主不在或者正在就寝什么的,只要有了此般确信便能随意侵入内部、行施暴行。这种手段也可以施展于各种工作中.
“……呼……呼……”
就这样,我进入了别人的家中.
蹲在关了灯的房间的角落,屏住呼吸,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室内已被蹂躏得一片狼藉,没有一个地方得以从魔物的手中逃离.倾尽汗水与体力,总算让一切都染上了我们的颜色.这家的主人要是回来的话肯定会吓得腿软吧.
但是自然而然的,我不会到此就收手.
将房间凌辱一番后,接下来就轮到家主了.
她的预定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现在应该是回家的时候了.在习惯了黑暗的视界内,同伙用手势发出了信号.
同时,果然响起了玄关打开的声音.
“……呼……呼呼……”
有人勉强抑制住笑声.一无所知的小羔羊那无防备的足音渐渐靠近.她的步伐啪嗒啪嗒地轻盈,仿佛在又蹦又跳.今天也很可爱呢.可是,呼呼呼,这份安宁能持续到何时?
我在房间门口的第一个拐角处待机.估计我会是第一个对她下手的吧.虽然反正到时候都会被大家揉个够,可第一次我不会让给任何人. 真恨不得立马把胸中这份狂野的激情发泄一空,啊真是把持不住啦
“……姆……”
传来目标嘀咕着什么的声音,还伴随着轻微的吐息声.
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违和感呢,感觉她走到门前就停了下来.
我们立即交换视线.怎么办,被发现了吗?
一阵逡巡与动摇奔来.改变计划?开始β作战?
可是,这也只持续了一瞬间.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拉门发出嘎达嘎达的声音,动了起来.
深呼吸一口,与同伴们眼神示意.
配合好时机,全员做好飞奔而出的准备.
瞧,拉门开了哦.Party的主角到了大厅哦.
一,二,三-----

“------月子酱!!生日快乐!!”

西洋爆竹的巨响响彻全场.
大厅里啪地灯火通明,大家一齐拍手.
彩纸如飞雪般纷飞,在铃鼓们的增色下,口哨指笛与竖笛和谐共奏.
我,小豆梓,艾米,儿童福祉俱乐部的一年级生们,以及悠然从筒隐背后凑近的钢铁小姐.总共十多个人的成员,纷纷把手搭到筒隐月子的肩上,又摇又揉的,庆祝她神圣的生日.
室内装饰有色彩缤纷的缎带,花束,墙纸,以及软绵绵的布偶玩具.我们竭尽汗水与体力,将煞风景的大厅改装成了庆祝的会场.
“姆哈哈,吓到了吧月子.这就叫做surprise&suspender”
作为本次计划关键人物的钢铁小姐把手放到筒隐头上.而且,suspender好像没有任何意义.(心叶注:suspender是”吊袜带”的意思)
把妹妹带出去买东西,不让她注意到在此期间进行的庆祝计划安排,然后按时返回.这可不是一般的能干,不能因为人家英语用的有些不好就看扁她.
“一直以来总是受月子的照顾了啊.偶尔忘却尘俗,于我们的suspended面前惊愕战栗吧”
(注:suspended 延缓/延期,应该就是凭语感表达“迟来的惊喜”,谢谢大家指出,当时没想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端详妹妹的脸.
“……姆?怎么了?月子?月,月子?!”
钢铁小姐惊愕战栗到腰都软了.
“……”
无表情的月子妹妹,就这么站着晕了过去.
结果,16岁生日庆祝会的第一个活动,变成了怀抱着如图腾柱般僵在原地的主角,大家一起塞回从她口中飘然而出的灵质.(注: ectoplasm,灵质,估计就是灵魂出窍之时从口里飘出来的白麻薯,多谢各位的指摘~)
我们这群乖孩子进行了深刻的反省.绝对不会再做这种坏事了哟.


时间是寒风似刀刃般锋利的一月下旬.
为时两天的高考无事结束了.
……虽然之前遭到夺取艾米身体的猫神无谋的介入,不过我已经用百倍奉还的”惩罚时间”以牙还牙了. 那家伙大概也从这次败北中吸取了不少教训吧.
然后拥有着备受期待的重量级新人考生的筒隐家,也迎来了短暂的平稳期.
当然最关键的二次测验还在后面,虽说这关乎到我们的重量级新人考生会不会成为永远的老考生,但那是那,这是这.哪怕是铁人钢铁小姐(二重表现),也需要喘口气.
“本来,不庆祝心爱的妹妹的生日那叫哪门子考试啊?虽然没考上志愿校很可怕,作为一个人,忽视重要的东西是更可怕的!”
------说出这番话的钢铁小姐满满的孩子气(根本来说是热情),于是我们的月子生日party计划得到了一位踏实的后援.
多亏了她,因各种事情停滞不前的计划得以急速展开.,
钢铁小姐的活跃姿态令人眼前一亮.她的后援内容从月子妹妹的近况观察报告到party的会场提供,覆盖各个领域.这呀那的,涉及到各种琐碎的东西.用汉字的话写成”渡航”.也就是”跨越国境的爱”的意思对吧.(心叶:相乐总你丫的还不跟渡航结婚!)
话虽如此,想一直将聪明的月子妹妹蒙在鼓里,是件极难的工作.
“要是想搞些突发事件的话,还是在只有自己人的场合弄比较好吧.”
之前和儿童福祉俱乐部的孩子们商量的时候,她这般说道,轻而易举地看破了我们.
连我们的完全完美无敌计划都被她看透了.姐姐那不自然的举动,怎么可能逃过妹妹的小月月鹰眼呢.
“顺带一提,比起在当天突然被吓一跳,我更喜欢做好充分准备后,大家一起其乐融融地庆祝方式.”
更何况,月子妹妹曾如此说过.
要是本人都如此希望的话,就没有秘密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吧.
“于是乎,我们要为筒隐举办生日宴会!成员是我,姐姐,小豆梓,艾米以及儿童福祉俱乐部的孩子们!”
“非常感谢.要施展拳脚了呢.”
从一开始,就让她明白这次大家会一同准备,一同欢庆生日.
食材买个够,大家一起料理,一起吃饭,一起演戏,一起玩游戏.所有的计划都与筒隐息息相关.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本人原作本人监修的生日宴会.
可了个是.
话虽如此,想找个地方塞点惊喜进去也是人之常情.
只有party的开始时间,是我们瞒着筒隐制片人背地里更改过的.
我们提前预定时间很久便聚在一起,趁家主不在的空隙把大厅装饰好.
然后,方才.
对刚回家的月子妹妹,一场惊喜爆竹作战拉开帷幕.

“……真是的真是的真是讨厌”
在喧嚣尘上的大厅之中.
筒隐死死地仰面盯着我的眼睛,不停地摇着头.
“居然会是这种计划,我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
她那略带苍碧的大眼睛中,重合着雕琢后的黑曜石一般深邃的色泽,感情的光芒依然锁在深处.(心叶:黑化了,黑化了~)
可是,她无表情的光润小脸上,稍微透出一点怒色.(注:原文ぷんすか、是个颜文字: o(`ω´*)o,表示愤怒).是不是因为被吓个正着而窝火呢.
沿着并在一排的长桌,大家排成两列就坐,其中月子妹妹在中央的生日席开起了祭典.脑袋上戴着圆锥形尖帽,身着中美洲的民族服装一样的宽松披巾,肩上斜挂着写有[你是主角]大字的窄布带.
打个比方的话,她就像以错误方式导入异世界的雏人偶.要说明变成这样的理由那就说来话长了,不过一言以蔽之的话就是人选失误.为什么会把服装选择交给钢铁小姐啊……
庆生会根据严密的计划表,开展了各式各样的活动.
首先便是全员协力制作佳肴,以及豪华午餐的时间.食材费大多都从月子妹妹的私房钱里出.她说,自从春节的那次章鱼烧摊子之后,她便觉醒了用大胃王竞赛赚取赏金的技能.各位相关领域人士赶快跑路吧.(心叶:还记得第七卷那个大章鱼烧吧→_→给做这行的人们点根香)
然后,就是由儿童福祉俱乐部的各位成员献上的,筒隐饰演白雪公主的话剧.她们演的是新编白雪公主,故事中没有毒苹果登场,公主安乐和平地与七个小矮人生活在一起.也就是说,这只是个日常系故事而已啦.
之后,便是由钢铁小姐和小豆酱带来的本格无条理漫才.关于埋捏他阶段,我只知道是以搞商品期货的小豆行市为题材.这走在时代最前端的捧眼和逗眼不可思议地令人感动万分.
再然后,便是magical艾米的miracle独唱表演.这是当场最为健全的活动,艾米将其他人望尘莫及的歌唱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艾米天使是比天使更无敌的天使.
其他活动还有很多,碍于篇幅不便赘述.有关活动的详细内容敬请期待今后的短篇集.预定20014年发售哦.
真可谓盛宴正酣.
坐在特等席鉴赏着这一切的娇小主角的樱桃小嘴,正美美地享用着猪肉腊肠,下一个是生番茄.然后是一口一个的苹果兔子(注:うさぎりんご、就是在水果拼盘里切好的苹果,) http://cookpad.com/search/%E3%82%8A%E3%82%93%E3%81%94%20%E3%81%86%E3%81%95%E3%81%8E,在这个链接里可以看图,不知道中文用什么好,就先直译了)
她一边没个止境地吃着长桌上摆着的海量料理,一边伸出腿用脚尖戳我的脚.
她看上去应该相当中意party的节目,可是每当她无意间看到我的脸,似乎就会变得想要对我抱怨几句.
“像那样突然从暗处凑过来是犯规的.是违背天道的行为.哪怕神能够原谅我也绝对不会原谅.”
“抱歉啦.果然还是吓到了?”
“……才没,我丝毫完全没有这样倒是.”
“那看上去像晕过去了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没被吓到,可是我的心脏先生却吓个不轻稍微出了下门.吓晕过去什么的…才不是这么夸张的事情”
“居然是这样.那么,为了弄醒你把你身体各个地方都触诊了一遍你其实也记得啊疼疼疼疼?!”
“真是的真是的真是……”
筒隐狠狠地用脚尖捅我的腿,宣泄着她那泡沫般涌出的不满.奇怪了,明明没对其他人发牢骚啊!
“------小月小月,生日快乐!”
七个小矮人……不对,是七只一年级生像是要包围住主角一般,熙熙攘攘地聚到了她的身旁.
大家都还穿着话剧的服装.既有穿着矮人服装的人,也有穿着公主礼裙的,也有骑士模样的男装女孩,还有穿着皱边繁多的魔女装的.其中还混杂了古怪的马玩偶.小朋友要是看到这些的话估计会嚎啕大哭吧……
自然而然地从环当中被挤出来的横寺同学.我要是像大家一样穿着那种稀奇古怪的服装的话,是不是也能获得参加推搡游戏的权利呢?那我就要王子大人角色好了!我会比所有人都更爽朗地演绎的!(心叶注: 押し竞馒头, 在日本很流行用来取暖的小孩子游戏,背靠背,互相勾著手臂,然后前后左右的不规则移动,就是不知道该用什么中文.)
“小月,拍照片吧!”
“纪念照,哦耶!”
“话说小月还在吃东西啊?!”
“啊呀呀,都已经大吃特吃两个小时了……!”
“要拍了~看这边!再一次,看向我这边!”(注:变猫OP Fantastic Future第一句)
“啊,总觉得这段话在哪里听过!茄~子!”
“噢耶,茄子茄子!”
“……茄子”


穿着马布偶装的女孩子拿好手机,向包括筒隐的其他七人打好招呼。七个人做着V手势的合照就此拍成。月子妹妹双V手势的珍贵照片就这么诞生在了这个世界。我到时候会把这照片作为拼贴素材灵活运用的,所以之后麻烦把电子版发给我吧。
之后她们拿着这张又是有人闭着眼睛、又是有人头发翘起来的,奇幻感满满的照片打趣,再次人声鼎沸起来。
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在这年岁已久的横梁之下如长了腿的蝌蚪般跳来跳去。
她们出奇的热闹。
……真的是,出奇的热闹。

原本,筒隐家的大小对于其中居住的人数而言就显得过于宽敞。
这个家中,上一次如此这般人声鼎沸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我将视线移向廊子,冬季的天空中浓厚的低云密布着。那让人还以为是宵暗般昏黑的天幕,降临在这太过宽阔的中庭里。(注:宵暗,(特指阴历15-20日这几天的)天黑后月出前的黑暗时间)
然而,即使这冬天里天色多暗,大厅在人工的照明之下仍然分外明亮。
我稍稍远离喧嚣之处,在附近悠然远望。这时,我的视线同被一群朋友围在左右的筒隐相合了。
为众人所爱的本日主角,在今天是没法一个人呆着了。
“今天的生日party,开心不?”
我仅是动动嘴唇,悄然问道。
我的意思应该传达到她那儿了吧。筒隐立即点点头。
——我很开心。
接着,她像是有些困扰般地歪了歪头。
——我很开心,但是。
但是,什么呢?
我用眼神询问她,筒隐则是有些困扰地别过头去。
感觉就算她不解释,我也能够明白
“太开心了”
她大概是这么小声地低语的。
我看到她那抿成一线、纹丝不动的嘴唇微启,心头不禁涌起了一丝笑意。
筒隐发觉我正在微笑后,更加不爽地把脸别开,站了起来。
“下一个项目是游戏吧。我要玩游戏。要来一场专心致志的游戏大战。”
宛如撒气一般的宣言。
然后,她又瞟向桌上残余的食物
“这些我到时候吃”
如此说道。
还要吃吗?要还像这样只知道吃的话会变成小猪哦。不过我感觉噗噗叫着、滚来滚去的筒隐也十分可爱。本来月子妹妹就该多长些肉。具体来说,我希望她身上各种地方都能鼓起四个肉包子那么大一块来呢!(心叶:什么“各种地方”,都知道你在说哪里好不→_→)
“我踩!”
“好痛?!”
毫无道理就凑到我身旁的肉包飞机场小姐,狠狠地照着我的脚踩了下去。
我的所思所想无一逃得出她的法眼。这也就是说,月子妹妹已经完全复活啦!果然就该这样啊,我都兴奋得发抖啦!
“……我踩我踩我踩”
“都说了好痛的!”
一个踩脚一个逃,在榻榻米上嬉戏着的我们,仿佛是跳着踢踏舞的绅士与淑女。这跟今天的party肯定十分相配。

正当我目送着故意把脚踩得梆梆直响而远去的月子时,
“——虽然月子平日无所不知,如阿弥陀佛那般睿智”
突然发现钢铁小姐站在我的身旁。
她抱着胳膊,如同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
“不过,月子一年里有那么一天不再聪明也是可以的。有那么一天觉得这世上有意料之外的有趣之事也是可以的。”
“部长……”
“——毕竟,月子终于16岁了啊”
计划并设计了本次惊喜活动钢铁小姐,轻轻地眯起了眼睛。那散发着伶俐光辉的天蓝色眼瞳中,于深处跃动着的恶作剧般的笑意和老成的微笑彼此交融。
她既像是个搞恶作剧的孩子,又像一位守护着年幼女儿的母亲。
这份笑容,不禁令我感到几分耀眼。
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而钢铁小姐不知不觉中似乎也成长为了一位大姐姐。再努把力花个一年左右培养的话,会不会养成一位理想的女朋友呢?这下子说不定有让钢铁女友育成游戏的企划立案书通过的必要了呢。(注:这里钢铁女友应该是NETA了EVA的一个游戏)
我无意识地望向了大厅里的柱子。
我发觉我正在寻找柱子上,那为了某位测身高而留下的一道道刻痕。我不知不觉地想起了那个已经不在这里的人的事情,稍稍摇了摇头。(心叶:我觉得,阳人你最喜欢的说不定是司阿姨。)
“学长。学长——你在干什么呢”
“……我这就过来!”
被现世中的月子妹妹叫到,我的意识也被剥离出来。(注:这里的现世为うつしよ,有尘世之意,不知在这里用这词是故作文艺还是别有用意)
我缓缓向着,被人工照明点亮的那个方向走去。

将隔扇全都开放之后,大厅内便连成了一大片广阔的空间。
在之后要进行各种活动的空间里,铺有两畳左右的游戏毯。(注:一畳就是一个榻榻米那么大)
“这是啥”
“像是见过又感觉没见过的样子?”
“红~蓝~绿~金!”
“是红绿灯!”
“红绿灯只有三种颜色好吧……”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是月酱每天换的胖次的颜色!”
“啊哇哇哇,什么时候看到的?!”
对着这群像开学艺会的小山羊一样,参差不齐地扭头不解的一年级学生们
“原来如此——是扭扭乐吧!”
小豆梓以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摇摇手。回答正确。
摇摇乐是一种在轮盘的指示下,将手和脚摆在游戏毯上红、蓝、黄、绿四色的圆形区域中的,源自美国的派对游戏。从这孩子嘴里说出这种游戏挺稀罕的。
“很久以前我跟爸爸妈妈玩过!乱摇轮盘,摆成像跳着摇摆舞的笨拙海狗那样的姿势很好玩对吧!……哎呀?可是,哪儿去了呢……”
“什么东西?”
“绳子!”
小豆梓满面放光地说道。
但是,绳子可绝对不是什么能分在“愉快”类的道具啊。
“……这绳子要用在哪里啊?”
“当然是用来固定姿势啦。把猎豹一圈一圈捆起来的绳子。没它这游戏就玩不了了吧?”
“不啊,维持不了姿势的话一般来说就算输了”
“?”
“根本没有用绳子之类东西的余地啊。这不是你想的那种游戏”
“???”
小豆梓不解地歪歪头。
她闪闪发光的双目中,问号一个个地冒了出来,宛若有妖精出没的、森林深处不可思议的泉水一般。好口耐。
“……是不是跟我家的规则不一样啊……”
问号世界的妖精小姐惊讶地絮语。希望您能冷静地思考一下,把在毯子上摆出不自然姿势的人绑起来,真的有必要吗?
小豆家的家规有时候深不见底,黑不可测。这个可选play,就追加到我俩独处的时候吧。
“好了,大家排好排好!今天是两人对战!比对手坚持得更久的一方胜利!”
在我的吆喝声下,女孩子们对这大型体感游戏兴致勃勃。
“可是这游戏会不会对身材小的人不利啊”
“别说小月的坏话”
“那就允许小月用2米长的魔之手吧”
“让小月踩3米长的高跷也行吧”
“这样就公平了,总算公平了”
“没错,我们就是热爱正义、秩序和小月会”
“哈哇哇,小月都听到了哦……”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不一会儿就排好了队。呼呼,一切尽在我掌控中。我混在她们中间,兴高采烈地排进了通往清纯派天国的队列。
“那个”
先不谈这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某人的不轨图谋昭然若揭就是了”
只有我听得到的低声絮语落了下来。
这还用说吗。
毕竟这游戏是我安排进活动行程的。哪怕是神圣的生日派对当中,我的贪欲也绝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和女孩子交缠在一起的机会。这才是我。
清纯的一年级生们合法地张开双脚,弯下蛮腰,我还能一边以轮盘为借口一边和她们进行羞羞的亲密接触——这桃色天堂已然近在眼前。欢迎来到乐园之地second ver.!热烈欢迎你的到来!
回过神来,我的袖子被从一旁拉住了。
“那么首先,有请不轨寺同学一个人做示范”
“恩?横……什么来着?”
“不轨先生,现在开始摇轮盘。请用右手碰触毯子最右边那一列的绿色。”
“等下,这样是吧”
“不讲理先生的右脚就放到对面最左列的红色那里。左手也是红色。左脚则回到右边那一列上。”
“……哦呀?四肢不但伸到了极限还扭着了哦?”
“然后,请色眯眯先生一口气把所有手和脚的位置交换一下。要在空中来个后空翻。要是脑袋擦到远处的某个榻榻米上的话就更好了。”
“做不到啊!这已经远超过人体的界限了我会死的!”
“死了更好。的说”
这便是一副超级认真表情的月子妹妹亲手执行的,完全控制结果操作的车裂之刑。虽然我觉得这是连暴君尼禄都会哭着出逃的恐怖政治,可周围的女孩子们却十分尽兴地哈哈大笑。女孩子真是恐怖。还有,你们几个关系真好啊。
(心叶注:月子的毒舌真是让人欲罢不能。不轨先生、不讲理先生、色眯眯先生的日文分别是:よこしまさん、よこがみやぶりさん、よこめづかいさん,开头都是よこ,也就是“横寺”的“横”)

我的扭扭乐大师计划不得不告一段落。(注:原文云散雾消,NETA魔劣里大爷的技能)
我被迫坐在榻榻米的一角观战。这角度无论怎么挣扎都看不见胖次。能不能赶快玩完换下一个?
在热闹非凡的女孩子们轮番对战的过程之中
“那么,还请你手下留情”
“呼呼呼!就让你见识见识妈妈亲传的丛林技巧!”
吸引我眼球的,便是筒隐和小豆梓的组合了。
这一次,按照完全随机的轮盘的指示,筒隐的右手和小豆梓的左脚相错,左手与右脚重叠,很快双手双脚便交缠在一起,还有5秒就要一跟头摔倒了。
“……啊呜……”
“痛,好痛……”
就人体构造来说,为了在毯子上支撑住身体,她们的姿势便会糟糕到不得不用肘和膝盖顶对方的脸。
这样的话游戏就没法进行下去了吧。
肯定有一方会顾虑到另一方而放弃吧,正当我这么想着
“我顶。我顶我顶”
“……我,我才不会输呢!”
别说顾虑对方了,她们甚至开始不顾轮盘指示与否互相挤了起来,丝毫不讲客气与关怀。一场只凭意气的较量就此展开。
喂喂喂,这种世纪末危机算个啥?
我的背后倏然冒出了冷汗。这令我想起了之前在活动室里引发的那场猪羊战争。不由得想起。
在紧张的氛围中,我独自一人颤抖着。正当我要站起来的时候
这个瞬间,筒隐和小豆梓
“……小梓同学……”
“……小月妹妹……”
彼此以奇妙的称呼叫着对方,然后几乎同时地瘫倒在了游戏毯上。
在手脚仍然复杂地交缠在一起的状态下,她们俩把头转向对方
“真是的,表情好奇怪!”
“彼此彼此。彼此彼此啦”

小豆梓轻轻微笑,筒隐则连连点头。是哪里很奇怪呢,还是彼此都已经筋疲力尽了呢,她们俩暂时就在游戏毯上大字躺开,用肘捅着对方。
就好像,小狗和小猫在彼此嬉闹一样。
或者说——就像亲密无间的朋友一样。

那天,筒隐和小豆梓在活动室爆发的那场无仁义的国际纷争,最终以高考当天的秘密会议为引子,揭开了冷战时代的序幕。
至于她们是以什么条件缔结的和平条约,我并不知情。
有可能连和平条约都不是,而是一时的休战调停;最糟糕的情况,还可能是投降文件的签订仪式。
不过,看来这并不是彼此无事的那种悲切的互不侵犯条约。
在享受美食的时候
“这料理是谁做的啊?是小梓同学吗?明天你可以再来这里,我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满是爱意的土豆炖肉。”
“满,满是爱意……!”
“没错。到最后谁抓住了对方的胃谁就是赢家”
“我,我不会输,的……”
筒隐显然是想炫耀一把自己的料理水平。不过反过来,,当她们听着艾米的全力独唱的时候
“唱歌真棒呢。下次我们也一起唱……啊,不,什么都没有。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找上我的话,唱歌什么的小菜一碟根本不算个事余裕满满就是了”
“是这样呢!没问题!我相信你!小月妹妹可是有着拔群的个性的!相信自己!你做得到,一定能做得到!加油!”
“咕奴奴……”
小豆梓以一串地毯式轰炸般的挖苦,帮某位音痴小姐打了圆场。
她们明明都已经像这样戳着对方绝对不能碰的暗部了,可是一轮斗嘴过后却仍然欢笑着。她们把玩笑话的界限区分的很清楚。
这种允许彼此戳对方弱点的关系,真的不能再好了。我也想看一看那种照着傲娇女孩的弱点插入长长的棒状物体,让她的身心都融化掉的同人志呢。诶,什么,麻衣麻衣?那不是傲娇而是只傲不娇所以稍微有些区别吧……。
总而言之,现在她们俩不知怎地已经如上所述那般关系良好了,女孩子的战争实乃复杂怪奇更甚欧洲形势也。
不只是那天,她们俩私下还进行过许多次亲密对话,我隐约听说过这种传闻。
那应该是不能让我听见的、只能在两人之间交流的东西吧。
筒隐和小豆梓就这样逐渐拉近彼此的距离。
把“小梓同学”的“同学”,还有“小月妹妹”的“妹妹”这些多余的称呼去掉的那天也定将很快到来。
说不定终有一天,人们能够凌驾那常年阻塞在人与人之间的,真心话与客套话的问题吧。
她们现在,正走在建立真正良好关系的路上。
这或许是件非常好的事情。
是件好事。
除了她们之间没有半点能让我介入的余地这一点之外。
“……”
我静静地环视四周。
我凝视着同朋友嬉闹着的女孩子们。
自己则默默地低头看着双手。
思考着真正意义上变得要好的筒隐和小豆梓的事情。
想着不知何时已展现出大姐姐侧脸的钢铁小姐的事情。
——大家皆在逐渐独立。
独自一人或是独自两人地成长,从小孩子渐渐毋庸置疑地变成了大人。
我猛然明白,这是无法避免的的事情。
扭扭乐的游戏毯和我坐的地方隔得老远。欢愉的喧嚣声在遥远的彼方。在这古老的家中陈旧的榻榻米上稳坐着的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我感到胸口一紧。
虽然诸如坠入爱河、患了心绞痛、看美女乘务员太入迷而被车门夹了之类,这世上让人胸口一紧的原因有许许多多
然而至少,现在我如此这般,是由于某种暧昧模糊的不安。某种对自己的将来产生的不可名状的不安。某种略微模糊的不安——用了和某位已经去世的文豪相似的句子就是了。
(心叶注:原文唯ぼんやりとした不安、为日本大文豪芥川龙之介在 『或旧友へ送る手記』中写下的句子。较完整的句子为:少くとも僕の場合は唯ぼんやりした不安である。何か僕の将来に対する唯ぼんやりした不安である。一般认为这段话是芥川龙之介自杀的动机之一。PS:不笑猫中这段话和芥川先生的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能够让人感到如此文学味的不安的要素,其实哪儿都不存在。
连隐隐约约横亘于筒隐和小豆梓之间那最大的未解事项,最近也十分顺利地向好的方向发展。
我报复了猫神无趣的介入,并征服了猫神本身。那家伙已经等同于在我的支配之下了。神大人弱爆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东西了。
我们什么也没有做错。
周围热闹非凡,女孩子们笑容满面,筒隐家的纪念派对怎么看都成功了。
然而,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现在是如此的开心。
明明现在是如此的幸福。
为什么,我会如此的,——……呢?

“……啪啪啪,好!”
我强行拍拍自己的脸颊。说不定我是party玩累了吧。我得打起精神来。
这种时候,对——玩弄艾米就好了!
玩弄艾米,如字面意思所呈,指的是将珀尔拉萝拉家的艾玛努爱拉小姐拿在手上赏玩,此乃唯有光荣的知性绅士才能感受的至高之愉悦。
快乐满载心情爽快,违法萝莉一家一台!骑之,可以;被骑,可以;玩弄,可以;制作,可以。艾米天使万人万事万万岁!
事实上,在派对开始之前,我接到了艾米爸爸打来的电话。
“我家女儿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啊?”
既然他都这么诚恳地打招呼了,我怎么能不好好确认一下他女儿的状况呢。
正当我感叹特地打电话过来的艾米爸爸真是个操心子女的人之时
“我也得好好谢谢你。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总觉得
“有什么不擅长的东西也希望你告诉我啊。话说你的生日是哪天?”
渐渐地
“你是哪个星座的?血型呢?出生的医院呢?你母亲的旧姓呢?”
有些危险的感觉
“吶横寺君,我觉得我们的关系能够变得更好。不,这样说不对。我们必须搞好关系不可”
最后
“下次到个能静下来谈谈的地方——我想想。比如找个宾馆开个房间,就我们俩,好好地谈一谈——”
我立马挂断了电话。距离太近的男人会让人家很困扰的!
像这样挖掘横寺君的个人情报,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水和时间都是有限的资源,还是有效利用比较好。
而且一和我单独谈话就口若悬河这一点也很奇怪。
一般那个样子的话,是在树立个性吧。都是个有孩子年龄的大叔了还这样,听上去有些悲怆啊。当代娱乐界追求昙花一现式的角色性的弊病就在于此。
“真是个怪人……”
能被我说这话,太阳可算打西边出来了。
我摇摇头,刚走出喧嚣的大厅,便看见了这位怪人的女儿。
双手叉腰,宇宙怪兽双马尾的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我面前。
袖子蓬松的藏青色连衣裙、纯白的围裙,配上带蕾丝的发圈——今天的服装主题应该是女仆了。
她本人则以要准备派对的料理啦,要和儿童福祉俱乐部的服装相配啦,是误会啦偶然啦,这呀那的,拼了命地找理由。
但这毫无疑问是活生生的cosplay吧喂。谁都不会对你的爱好说三道四的还请继续在这条道上探索吧。
光是看着她的背影我就觉得,鲜艳的发色配上精致的服饰的话一定会很合适。
幼女外加女仆,一加一就是两倍的美味。像这样疏忽大意地晃着小脚丫呆坐着,就像是在叫我去骚扰你啊。说到底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会被骚扰啊?这下非得在法庭里追究艾玛努爱拉小姐的责任不可了哦。Let’s go开庭!
我依照蛮族的法理蹑手蹑脚悄悄走近
“艾--玛--努--爱--”
我一边轻声叫她,一边hop step大jump!(注:ホップステップジャンプ,三段跳,西城秀树的名曲。)
“拉!”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刚从背后以滑垒背投的感觉抱起她的腰,这宇宙怪兽便从头顶发出了疯狂的悲鸣声。声音尖尖的真可爱。
她正想慌忙逃窜我便立即把她的身体拉回来,把她柔软的侧腹挠了个遍。幼女女仆外加挣扎颤抖,一加一加一便是百倍的美味!百倍哦百倍!
“呀,唔喵,放,开,放开我——!好痒,什么啊,干什喵啊,这是——?!”
“啊,其实没什么事哦”

“……喂,别突然松手啊!为什么到这儿就冷静下来了?!”
“哦呀呀?莫非你想被挠到最后——”
“——对变态灭杀用南瓜火箭筒,匕首版!”
我吃了放在一旁、冠以水枪之名的魔法瓶的物理性射击。真心好疼。正因为是我才能安然无恙,要是换了个半桶水的外行人那可就再起不能了哦。
“所以说,你冷不丁地干什么啊!变态吗!哦,是变态啊……”
“顺势吐槽么。你笑了呢”
“没笑!我根本没笑!”
“不是,你在那里干啥呢。一起来玩嘛”
“……恩……”
艾米困扰地抿起嘴。娇小的嘴唇缩成了三角形。
我坐在她身旁,将视线降到和她一样的高度,才发现她的身材是如此的袖珍。话说回来我和她的岁数差了不少。她估计很难融入高中生的圈子里吧。
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聚在一起,第一次察觉到年龄之壁。虽然我嘴上总是说幼女幼女的,其实好像相当把艾米当大人看待。
无意识无条件地把年幼的对象看做与自己对等的人。这才是真的爱幼女之道。
“……眼神好恶心”
“我还什么都没说诶?!”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恶心的电波扑面而来的说!”
“说道电波,你爸爸打来电话了哦,问他家的女儿最近可好。”
“……为什么能从电波联想到爸爸啊……”
艾米的目光变得可疑。
喜欢cosplay、距离感出奇的近、使得一口奇怪的外语,年龄不详的大学教授。要说收到他发来的电波到底能有什么好处的话,就算再怎么多愁善感的幼女,说不定在给亲属打分的时候手会松些呢。我也好想成为艾米酱合法的最近亲属啊!
“今天也让爸爸接不?要不要大哥哥把你送回家啊?”
“爸爸今天要工作,不过你这说法让人很不爽请不要这样”
“被这么郑重地说反倒微妙的有些伤人啊……。让辱骂来的更激烈些!就像拿鞭子抽猪一样!快来快来!”
“咿呀!好恶心别靠过来!”
“看招看招!话说周六都要工作吗?”
“他说他找到了个有趣的‘研究对象’还是什么,每天一边说着‘fucking一发!’一边熬夜”
“……太猥琐了。话说回来,那个人明明可以普普通通地说话,为什么要用那种奇怪的说话方式啊?”
“哈?”
艾米眨起了眼睛。一脸不明所以。
“‘普普通通地说话’是什么意思?”
“不啊,诶?你看刚才他也——”
“爸爸不擅长日语没办法好不。不要给人家的爸爸附上奇怪的属性!”
被骂了。
其实,艾玛努艾拉小姐是个内心里超喜欢爸爸的临近反抗期的女孩子。有关这点的详情,请见横寺笔记四卷三章。
“嘛,其实怎么都好的。咱们先回大厅吧?要是不方便和大家玩的话,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欧尼酱……”
“咱们顺便搭上个屏风,来玩秘密的扮医生游戏吧!”
我向她伸出手,她便绽放出花一般的笑容。
我们手牵着手,
“诶嘿嘿,阳人大哥~哥!”
“呜呼呼,艾玛努艾拉妹~妹!”
“咦嘻嘻嘻!”
“啊哈哈哈!”
“——什么扮医生游戏啊你个死变态(注:读作hentai写作perverted)!给我把你这南瓜头扎进南瓜田里自根起烂个透吧!”
还差一点就要起舞的时候,我被果断地抛弃了。
从更胜天使的无敌笑容瞬间变为刀叉般尖锐的痛骂,真是太赞了。对于习惯了的人来说,这份落差简直要成瘾了。
魔球closer艾米摇了摇头。
“不是说不太好跟她们一起玩……我在思考些事情”
“想事情?在想些什么?”
“你的事情”
不知为何,她大大的圆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的脸。
喂喂我可是服了,这气氛超认真的。
是不是总算到了向我表白的时候了?要是筒隐还不快点把对我的调教目标值调高一些的话,感觉有快乐圣歌队end的可能了,我会困扰的。
“……我现在还不太明白,等我整理好思绪后再跟你说哼”
说完,艾米又晃着步子走向了中庭。

当筒隐黑洞总算把所有料理全部吸到胃袋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这些东西究竟算作“早饭”呢还是“晚饭”呢,谁都搞不清楚。说不定给她没吃东西的时间定个名字反倒更快。
作为活动计划的最后一环,大家一起向她送生日礼物。
“我送给你的是这个。在玩具卖场看到它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我准备的是一只黑猫的布偶。
毛质如阿拉丁魔毯般光润,双瞳有如落在湖面上的水晶石。看到这般胡须尖尖的清秀面庞,女孩子应该一下子就会迷上吧。
“非常感谢。……我会把它当作学长好好珍惜的”
筒隐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感觉有点害羞吶。
话说,她抱是抱着,可为啥要狠狠地掐着它的脖子呢,真是个有些奇怪的抱法对吧?
“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我和爸爸一块儿选的!”
小豆梓把电影蓝光碟精致地包装了起来。
别看月子妹妹这样,她可是相当喜欢僵尸电影的,而且似乎尤其喜欢人从墓碑中苏醒的场景。我曾想过要是也像那样,垂着涎水目光空虚地袭击她的话会不会有机会,而尝试了一下,不过由于被前端尖尖的桩子永久埋藏保存掉了的缘故,作战失败了。莫非比起僵尸play,木乃伊play更合她胃口?
“小月绝对用得着的东西,送给你”
艾米的礼物是变态迎击用的南瓜火箭筒加农炮。不知为何,她们俩一边读着说明书一边看着我,令人有些在意。事实毫无根据而且这是过度防御。
吵吵闹闹的一年级生们也依次送出了书啦香水啦甜点之类的礼物。然后等在最后的,便是莫名自信满满的钢铁小姐。
“此乃压轴出场。之前所有的礼物都将成为过去”
挺起胸膛,凛然立于妹妹的面前。
“尽管期待吧,这是月子最想要的东西哦”
……我偷偷看了下她背后握着的纸条,上面写着“可以一整天随意摆布我之券”,不过都已经是个高三学生了还只有敲肩券等级的选礼物水准,不是吧。
“我最想要的东西吗”
可能筒隐对每年的妹控礼物已经习以为常了吧,她毫不慌张地低语道
“也就是说——姐姐的大学合格通知书吗”
“……哦?”
“太好了。恭喜你考上大学。我非常高兴。邦巴卡邦”
“……哦,姆,姆…………”
小声地欢呼着万岁、无表情地转着圈的月子妹妹,宛如机关时钟中的人偶一般,十分惹人怜爱。
“什么的。开玩笑啦,这当然是。但是,她的行为中明显可以感受到故意的成分。钢铁小姐把自由摆布券紧紧地捏在手心。
筒隐倏地停下转圈的步伐,淡然说道。
“什么嘛玩笑吗月子真是坏心眼啊哈哈”
“对不起,我不由得想吓唬一下姐姐”
“哈哈哈”
高声笑着的钢铁小姐,额头上渗出了大滴的汗。
盯着她看的筒隐的脸颊上,隐隐约约也渗出了汗。
“……”
“……”
短暂的沉默。宛若决斗一般。
先动的是妹妹这方。不安地做深呼吸之后
“话说回来,高考的估分如何?”
“哈哈哈哈”
“姐姐,请到这边来”
“哈哈哈哈哈哈”
“你就用悄悄话把分数告诉我一个人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钢铁小姐一边应付地哄笑着,一边向妹妹接近——不,不对。
她先装模作样地向前走几步,转瞬之间就转过身去,等回过神来她已经逃到房间外面去了。这太空步简直令迈克尔・杰克逊都相形见绌。看来人类在被逼急的时候,就会很容易觉醒新的才能呢。
——横寺!横寺!
从月子(写作moonchild)手中逃掉的太空步演员从走廊那里连连向我挥手。
——作战!作战会议!
这招手也太拼命太露骨了吧。她眼角中涌出的这行汗,在我们这儿叫做眼泪DAZE。
——快点!快点!不好了!不好了!
“……”
在场的所有人都当没听到一样,摆出一副“别管了你先去呗”的表情。真善良呢。世界上真是充满了善意呢。
我偷偷地离开席位。
啪嚓一声关上拉门后,钢铁战线作战会议便在廊下开始。
“——横寺哟”
“……在,部长”
“为了未来能够构建更好的社会,我说这话不是出于私利私欲而是一般论”
“洗耳恭听”
钢铁小姐像大元帅一样严肃念道。
我被她影响,也如同参谋长一样皱紧眉头。
“你不觉得学力考试本身就是一种罪孽深重、愚蠢可笑的存在吗?光凭考试,到底能弄清楚一个人的什么呢!”
“至少能知道一个人的学力如何”
“……”
“虽然众说纷纭,不过就我个人观点,高考的题每年都会有很多练习。其中还会考到基础知识对吧。我们毕竟还是学习为本分的立场,所以还是应该坚信未来能够成长,踏踏实实地进行平时的学习——”
“够了!我不想听这种一般论!”
“诶……”
“未来什么的无所谓!我在谈现在就能派上用场的东西!”
钢铁小姐已经泪流满面,狠狠地挥起了拳头。见她有暴力性掀桌的苗头,我立马闭上了嘴。
挥起来的拳头在半空中攥得更紧了。
“我有一个珍藏已久的腹案!”
“什么啊!”
“说起来会有些复杂。不过横寺,有句话叫‘学习无捷径’是吧”
“确实是这么说的!”
“没有王道这种说法,逻辑性地想一想的话,不就表明在这个世界观中并未设想王的登场吗?”
“是这样吗?”
“这就是说学界是共和制的,而且这也将成为学界导入一般选举制度的证明”
“恩?”
“无需翻阅古今中外的事例我们都知道,选举中必然伴随着不公正”
“……”
“总之,就算学习无捷径,说不定走后门的话”
“这可不行”
“可是区区走后门上学的话”
“做不到”
“我是这么想的——”
“没这事”
“这里就通融通融”
“不行”
“通融一下——”
“不可”
“……是么……”(注:钢铁小姐这里说的是“で、あるか”,即信长的口癖。)
钢铁小姐看起来十分沮丧。
她这消沉的样子就像个小孩子。那标志性的单马尾,也如同空腹的狮子的尾巴一样耷拉了下去。
“那个,现在一切还没有完全敲定呢。还是直到最后都相信自己,好好复习吧”
“恩,是呢……直到最后一刻为止,我必须做些什么……”
无力的低吟。她一边迈着沉重的脚步在走廊里徘徊
“必须做些什么……想办法……把目标换成私立学校……可是这样的话,我该怎么跟横寺弟弟(注:写作婚活对象)交代呢……”
“虽然跟我弟弟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这应该可行。”
“话说回来,据说好大学里有‘研’讨会制度。这样的话,要是进了某某研讨会的话,不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大学的大门……?”(注:钢铁小姐说“研讨会(ゼミナール)”的时候,用的是「ぜみ」なる,所以写成‘研’讨会,不知有何更好的译法。)
“部长?你在听吗部长?”
“唔姆,就它了。我这就去写申请书——目标代代木研讨会!”
代代木研讨会是一个欢迎任何人的预备校。钢铁小姐这明显是想当浪人了!
“别想太远了,现在先尽力应对眼前的考试吧!”
“要是不考虑以后的事情也行的话,谁还会把区区考试放在眼里!我只是想幸福下去而已啊……”
“部长!”
基本上已经完全放弃了。她那大姐姐样看着就令人心疼。嘀咕个不停,真是个让人费心的孩子。
“真是没办法……”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在帮她复习考试上,我感到了莫大的责任。
不能让对姐姐抱有期待的月子伤心,当然也不能放着钢铁小姐不管。
不做点什么不行啊,不做点什么的话。
因为,一个人什么也做不到而困扰着的,现在肯找我帮忙的,也就只有钢铁小姐而已了。
——我,必须想办法帮她。
紧握双拳,我感觉全身涌起了活力。
忽然,冬季的风将洗手间的窗户吹得嘎吱直响。
虽说我忘了个一干二净,不过今天气温还是非常低的。筒隐家与外界相隔,十分暖和。电灯的光芒也仅是在屋内徘徊。
盛大的派对会场领域之外,已然日落西山,没人能够从这一侧一眼望尽一切。昏黑的夜晚中,传来魔物们暗地里蠢蠢欲动之气息。
漆黑的窗玻璃中,映出我的侧脸。
是否是因为光折射的缘故,不可思议地,我的侧脸上浮现出稍显奇妙的微笑。

就如同物语终将完结一般,愉快的派对总会结束。
离开筒隐家的路,冷得人都要冻住。
那天晚上,吃完晚饭后,我在自家客厅里写日记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你最近怎么样啊?过得还好不?你姐姐可是很担心你哦”
是妈妈打来的。
我不理她,她就一个人说个不停。某种层面而言,这也是这个人的优点。在恋爱时期,她就是靠着这机关枪嘴炮折服了父亲跟她结婚的,不能小觑。
横寺家是代代都不吃硬的一族。某位小姐想好好利用这条情报也是可以的哦?
“她每次都会说‘真的对不起你’,总是挂在嘴边啊。你姐姐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才总会担心会不会像从前那样让你产生悲伤的回忆。只要有空她就会说个不停——”
声音好遥远。说不定是对面的信号不太好。我听不清对面都说了些什么。
“我这边没问题的。不用担心我哦。恩。恩——那就这样,再见”
我随便应付几句,赶快挂断了电话。
“呼……”
真是的,我不禁想。
父母真的是无论多大都会挂心孩子呢。我已经是高中生了啊。既然如此就把拖欠的压岁钱给我吧。
合上日记,检查检查玄关和阳台的锁。
然后洗了个澡,擦拭身体,换上睡衣,折好换洗衣物,整理厨房,刷牙,准备好明天学校要带的东西,给姐姐发短信,打开电热器的开关,关掉荧光灯。
然后躺在沙发上。
黑暗和寂静悄然来临,宛若永恒。

“……晚安”

我轻语道,在空无一人的客厅中。





本帖最后由 kuraiyami 于 2014-7-17 14:27 编辑


第二章 万物之真相,曰不可解


干燥的风刮起校园里的尘埃,给放学后的空气染上土的色泽。
我坐在教学楼和操场之间的一节短台阶上,一边搓着冻僵的双手,一边注视着运动部部员们青春满满的活动。
有一种意见说,因为女孩子们穿着厚衣服所以冬天很无聊。然而,这种看法既武断又片面。首先我们应该改变一下思路。
全裸的女子高中生正有失体统地穿着衣服跑着呢!
这样去想的话,你看,世界是不是一下子就黑白翻转啦?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吧!日常便会wonderful everyday!啊,恩,我没问题的。今天的药我已经吃了。
从我坐着的台阶这里,可以将整个操场一览无余。
穿着衣服的全裸运动部员们,有的在操场上互相踢球,有的互相击球,有的互相抽球,大家都鼓足了劲欺负球。
在对面远方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悄悄做着台阶练习的田径部员的身影。
马上马拉松大赛就要到了。
沿着寒风凛冽的多磨川旁的跑道一路跑完,名列前茅的会收到奖状和稀稀拉拉的掌声,就是这么个好顶赞的活动。
对田径部而言,拿到部员平均耗时头名是首要的课题。
当然,田径部里有从标枪铅球掷铁盘到跳高跳远三段跳,还有短中距离跑等专业项目,种类丰富多彩,因此并非是个社员就会翘首企盼马拉松大会。
硬要打个比方的话,就算是年轻气盛的男生们,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妄想女生的裸体的。
可是,如此可爱的学妹的衣服底下却是一丝不挂,无论穿着多厚的衣服你和我都是一丝不挂,好啦赶快脱光光吧!正是因为有一部分男生会像这样多管闲事然后吃惩戒之拍的苦头,所以
“反正所有男生都是色狼。看看学长就知道了”
才会产生这种令人伤感的误会。真是让人头疼。烂掉的橘子必须从社会中排除掉不可呢。(注:腐ったミカン,neta自3年B组金八老师第二季第五话的标题【腐ったミカンの方程式】,说的是箱中的橘子只要有一个腐烂了,其它的橘子也会跟着烂掉,所以要赶快把那个烂掉的橘子扔掉。)
总而言之,由于部里的各位都会受到类似“你是田径部的当然要去跑了”的有形无形的压力,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热衷于练习。
……虽然说是热衷。
“啊,又来了……”
追随着在空中绘出的抛物线,我扬起了视线。
高高飞起的硬球越过棒球网,猛然落向地面。
每当有人告知有危险的时候,田径部的练习都会中断。虽然落地点离我这里很远,不过还是得紧急避难一下。
打到田径部活动区域角落里的白球,光是我在看的这段时间就已经超过了双手手指的数目。
硬球慢慢向我坐着的短台阶这里滚来。
“抱歉,谢谢!”
吴克头的棒球部员连忙跑到台阶前回收球。
田径部员们以一副很不愉快的表情看着他。这时,一个人从人群中向我这边走来。
“……喂”
声音听上去像是已经放弃了一般冷淡。摇晃着短短的马尾辫,发育良好的胸部下方抱着胳膊,狐狸似的长脸中迸射出尖锐的目光。
我乃田径部下任部长,舞牧麻衣又名麻衣麻衣!
虽然我可以将她掩藏在运动服里的淫乱身体的一部分描写个淋漓尽致,不过将不特定多数的欢愉和特定个人的友情一同放上天秤之后,还是决定含泪隐瞒详情了。我们是朋友嘛。
舞牧正好变成和差几个台阶的棒球部员面对面的状态,可却连一瞥都不肯给参观学习中的我。
而是瞪着棒球部员,
“给我适可而止,你这弱鸡”
终于发怒了。
虽然无所谓,不过被麻衣麻衣说“弱鸡”之后,不知怎的感觉全身有点酥麻。可以的话,真想让她在映着朝晖的床单上单手托腮,一边整理弄乱的衬衫下摆,一边像猫咪一样眯起眼睛、如絮语般地骂我“你・这・弱・鸡”啊。我们是朋友嘛!

“没完没了地把球到处乱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噢,非常抱歉……”
“为我们这边着下想啊。马拉松大会都快到了我们却根本没法好好练习”
“噢,真的非常抱歉……”
“我已经要忍无可忍了,脐带都要气断了。就算是亲人也到了忍耐的限度。就是这么回事。懂了没”
“哦,非常对不住……”
被勒令捡球的棒球部员,驱使着棒球部语表达友好之意。
凹凸不平的光头不停地叩头道歉。鼻子旁边长着小痘痘,一副中学生一样的相貌。
嘛,一年级的他也打不出什么本垒打吧,太责难他一个人有些可怜啊,我觉得。
“麻衣麻衣,到这个份上就够了”
“……唔?”
我一插嘴,他就惊讶地抬头看向我。他拼命道歉去了,说不定没有注意到观众的存在。
“哼……”
另一边,明显是注意到我的存在却故意无视掉的麻衣麻衣小姐则哼了一声。
虽然做出一副生气的表情,不过眉毛像是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一般,总算垂了下来。
“……也就是说。你们给我再努把力!要打的更好!”
“噢,知道了!”
“嘛,知道就好。够了”
冷淡地说完,她把脸转向我这边。
舞牧麻衣,通称傲呆小姐。是个看上去口气粗鲁、实际上却有分外温柔地方的女孩子。
“谢谢你啊麻衣麻衣。你是代替部员们发泄了一番怒火对吧!”
“闭嘴阳阳。光是听到你的声音我都要怀孕了”
“……”
我向她道谢,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把对话等级直接抛向了异次元方向。
好奇怪诶……明明对棒球部员都能慈爱地说教,为什么偏偏只对我一连串变态词汇说个不停呢?
“……唔?”
光头的粉刺男孩像是在窥探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样打量着我们。
“哦呀,你好像听说了什么嘛”
“别把可爱的一年级生卷入你的变态发言里!连忍耐都不会吗你这早泄大钻头”
“明显是你更变态好吗!我的发言中哪里有变态要素了?!”
“‘你・这・弱・鸡’这里”
“为,为为为,为什么知道!?”
“谁都懂的。你别以为只要你不说出口我就会原谅你。诶?反正要说出口的话干脆射在棒球部员的嘴里?对男人都会发情吗你这变态……”(注:口に出す和口に射す发音相同写法不同)
“能不能不要随便乱说随便破坏气氛啊!话说你这实在太没礼貌了!你才把人家卷进去了吧!你看,他也很困扰!”
“唔!唔!”
粉刺男孩耸耸肩。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困扰啊。
然后
“——谢了!”
他握紧顺利回收的球,向我叩了个头。像考拉一样深邃溜圆的眼瞳中,浮现出让人惊异的天真笑容。
“哦哦……”
还真是露出了个好表情啊,我这么想已经是之后的事了。
“——太慢了,一年级的蠢货!”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和斥骂声。
登场的是一个拿着球棒、身板很好的男生。他的风范连森林的王者也无法与之媲美,他的胸肌有如西部低地大猩猩般健硕。
考拉眼的粉刺男孩惊得一抖。大猩猩和考拉面对面站着。
“唔!很抱歉!”
“别跟我偷懒!赶快给我回去练习你这蠢驴!”
“唔!我知道了!”
“喂给我跑起来!冲刺一本笨蛋混蛋!”
他说的棒球部语稍微能听懂一些了。很快就要到接替三年级生的时期了,可能对外语言稍微本土化了一些吧。异文化交流是很重要的嘛。
“唔!冲刺冲刺!”
“一本一本,太慢了笨蛋!”
“……唔!”
拼命向前冲的粉刺男孩的屁股被赏了一脚。
就这样,大猩猩学长连招呼也不跟我这边打一声便扬长而去。恐怕他就是本垒打的首谋者吧。
“喂等等。不要擅自把话打住啊”
似乎实在是有些上头了,麻衣麻衣叫住了他。
“啊?”
“你打了那么多球到我们这儿,就什么都不表示一下?”
“啊啊?”
学名gorilla・gorilla・gorilla的大猩猩学长像是要捶胸般挺起了胸肌。(注:西部低地大猩猩的学名就是gorilla*3)
“我是说,给我赶快想点对策出来!”
“xiangdian・duice?***?你在说日语啊蠢蛋”
大猩猩学长嗤鼻一笑。对精通棒球部语和大猩猩语两门语言的人来说,可能把握日语的概念是件极其困难的事吧。
“这世上没有比被笨蛋说蠢蛋,更加屈辱的事情……”
“唧唧歪歪的很吵喂。要是有什么不满的话,你们把练习时间和我们错开不就行了吗!”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我怎么可能会一个一个地去记自己说过的话呢!”
他又做好了捶胸准备。
如果是前凸后翘的精致女郎的话另当别论,为什么我非得悲剧地看着这只混蛋大猩猩秀胸肌不可啊。赶快滚回森林去啊。
“好了好了,田径部就闭上嘴巴乖乖变小搞你的活动去吧蠢蛋!”
“……如此这般压迫我们,什么调调啊……”
麻衣麻衣焦急地咬紧嘴唇。和智慧等级差距甚大的种族交流难免会积聚疲劳吧。她的肩膀正不住地颤抖着。
战争将一触即发吧,我在对岸悠闲地产生了这种想法

我们学校的操场稍微有点小。
虽然不至于说“巴掌大”,但我们操场是不够放学后所有运动社团进行活动的。
当然各部之间有必要调整使用时间和活动范围,可是具体规则并没有明文化,学校也不可能帮忙指定有关规则。
给我用名曰相互谦让的美好的谈判自行解决吧,也就是这么回事。顾问老师出面说话之类的有跟没有差不多。和校外学习——修学旅行的系统一样,这个学校非常重视学生的自主性,无论从好的层面还是坏的层面而言。
问题是,进行谈判的主要是运动部的人,而这些人中的一大半,都是连脑袋里都由肌肉构成。喂别说了,不要再说钢铁小姐的坏话了。
在肌肉界中,和抢活动楼的活动室一样,常常会发生激烈的物理性斗争。、
可是。
我们田径部至今都和这种生存竞争无缘。
这是由于我们有热带的绝对王者君临的缘故。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对上严厉对下也严苛。强者挫之弱者灭之。来者迎之去者追之。打右脸的话左脸也会给一脚。森罗万象皆应拜服于其下——钢铁之王大概就是这么个形象。
我们亲爱的筒隐筑紫从去年夏天开始就变得经常爱笑,展示出可爱的一面。因此虽然田径部部员们都知道她其实是个非常亲切友好的人,但是对其他运动部部员而言,她到底还是个恐怖的大王。
哪怕哪个运动部再怎么不怕死,也绝对不敢对钢铁之王统治的田径部抱怨半句。没有任何争执地,我们可以随意决定操场的使用条件。
在绝对的恐怖之下,才能保证秩序与和平。
那么,当王为了复习考试而不再在社团活动中露面之时。
会发生什么呢?
当然是森林序列的再编成,以及领土问题的纷争化了。



依靠言论解决领土争端问题,自古以来罕有成功之例。
大猩猩前辈和麻衣麻衣狐狸的口水仗,也长久地持续了下去。
“好好看看天空啊田径部!现在是晴天吧!现在该我们练习了!下雨的话球会打滑而且地面也一团糟,根本没法好好练习啊!”
“所以说怎么了?别在那信口开河。这些田径也是一样的。”
“啊啊?田径什么的管它下雨还是下枪都能搞吧!用跑步机不就能跑步了吗!”
“你这么想是你的自由。可是别这么咄咄逼人啊。这和商量好的不一样。我们是按商量好的使用操场的。”
“真啰嗦啊笨蛋混蛋!听--好了!天是蓝的的时候,操场就是我们的领地!”
大猩猩学长大大地扬起双手,向万里碧空宣言道。潜藏在他体内的野性本能说不定觉醒了。
还有,虽然我从之前开始一直在叫他大猩猩学长,但其实我们明显是一个年级的。称呼中没什么深意,就当我是在表达网络语言中“电脑大老师”差不多的意思吧。没啥深意却又恶意喂这称呼。(注:パソコンの大先生,指的是宅、neet、无业者等人群)
“——谁来阻止他啊”“好讨厌好可怕……”“唔,谢谢!”“对不起!好可怕!”“那家伙生气了吶”“他是说‘快闭嘴’吧”“生气,超生气!”“干掉他们!”
回过神来,争执着的两人周围已经形成了一圈人墙。
这人墙大体上由温和的田径部部员和血气方刚的棒球部族们构成,孕育着一触而发的氛围。
话说把我包在人墙中也行啊。为啥就我一个人从人环中被挤了出来?
“……要是部长在的话,这种事情就……”
不知哪个田径部员小声嘀咕了一句。
是的。钢铁之王在的时候,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副部长刚刚接替部长之位,社团的既得利益就受到他人的觊觎。操场的使用安排也马上要被迫更改,活动范围也被步步向内逼,真是深陷不遇之中。
这样下去,就不光是麻衣麻衣的威信或是其他什么的问题了。不满之情爆棚的部员们很有可能会发起苏联那般的二月革命。嘛,就现状而言,可能在革命之前就会发生田径部部员们遭到大屠杀的血之星期一事件呢。
“噢啦!有意见有种说出来啊蠢蛋!”
追随大猩猩学长的威吓,棒球部族们一起噢噢噢噢噢地雄叫起来。恩……这是海狗的叫声吗?在陆地上跑步的我们和海洋生物的相性肯定很差吧。,
虽天朗气清,然风势强劲,形势并不乐观。不习惯这种情况的田径部部员们更显退缩,甚至有脸色苍白的女生。
然而我还是没有被卷进去。宛如隔岸观火的感觉啊。其实变个风向让火延烧到这边来也可以哦?
“…………哼”
突然,我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顽固地无视我至今的舞牧副部长,透过人群第一次看向了我。
她的视线从我头顶划过,仅是一瞬间的事。
她很快移开视线,勇敢地与大猩猩学长正面相对。永无止境的口水仗又将开始。


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呢?
我还没来得及去想
“——麻衣麻衣在困扰哦”
“阿呀!?”
脖子处传来冰凉的手心的触感。
我惊得一跳,发现背后站着和气小姐。
神不知鬼不觉中,她就像贴在我背后一般压了上来。我是什么时候让她接近的?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气息。这里是战场的话我已经死了。
“从放学开始我一直跟在你背后~可是王子同学根本不参加田径部活动,到底在干啥呢~?”
“该说是参观学习呢,还是游览呢……诶,为啥要跟在我后面?”
“哈哈~。今天水泳部休息哦”
“我觉得,放学后没有预定和尾行这两者之间,不一定能划等号吧”
“真是的,这么在意这种无聊的事情是不行的不行的~”
和气小姐轻轻地摇摇头发。
今天的和气微笑也是那么可爱迷人。那困乏得快要合上的眼瞳,令人不禁心生大意。从蓬松的制服里悠然伸出来的指尖,似乎连一条虫子也杀不掉。
她是个外表和气,内心也像极了圆滚滚的狸猫的超热心肠女孩哦!
“一脸怒容的麻衣麻衣也好可爱啊~可是可爱过头了稍微有些可怜呢”
和气小姐一边用掌尖捅我的脖子,一边说道。究竟想对人家的劲动脉做什么啊?
“啊~啊~这附近哪里有能华丽地救公主于水火之中的白马王子啊~什么的~”
“……哦!”
“哦~王子同学干劲满满啊~好帅气~”
和气小姐悠闲地拍着手,过长的袖子晃来晃去。
从被她拿下身后的一刻起,我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白马王子像拉马车的马一样哼哧哼哧卖力,终于让公主得到了幸福,句号。
我缓缓地从小台阶上站了起来。
“——呀呀,你们几个!”
我气沉丹田,从大上段处大声喊道。
“大家看向我这边!”
“唔?”“那个…”“唔!”“啊”“好的!”
我感觉到棒球部族和田径部员们的视线一齐投到了我这边。
“……——”
争论戛然而止,微微的骚乱过后,一片鸦雀无声。
仿佛站在舞台上被操场上的众人仰望一般。从棒球部族那里投来的是诧异的目光,而田径部员的则是求救的视线。
我感觉现在的自己就是降临混沌乱世的superstar。天堂状态!
“那个呢。各位,我想说的是——”
我在清嗓子的时候
“反正又是些变态的话呗”“变态想说什么?”“明明是个变态”“狗变态”“变态王子(笑)”
在连续不断的猛烈援护射击之下,明星陨落了。
出声的是我曾经的朋友,田径部员们。原来那不是“找我帮忙”,而是“谁来帮忙阻止这家伙”的意思啊?
嘛,这是当然的。
在修学旅行中,横寺同学引起的蛮勇传说的流言波及了全校,这一点我之前说过。因为是变态所在的社团,田径部被人以有色眼镜看待,部员们都心怀很多不满。
拜此所赐,我至今都被禁止回归社团。
今天我也不是在玩。因为打扫走廊提升印象作战不怎么顺利,想着起码来参观学习一下社团活动以贴近心与心的距离,才忍辱一试,仅此而已。哎呀,丧失了羞耻的概念真是太好了!
之前摸不着头脑的棒球部族们,总算消化清楚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了。
“部外者快一边呆着去”“是啊!”(注:左边是田径部,右边是棒球部)
“哪远滚哪去”“滚啊!”
“变态去死吧”“死啊!”
“笨——蛋!”“笨啊!”
“傻——瓜”“傻啊!”
“渣——渣!” “渣——渣!” “渣——渣!” “渣——渣!” “渣——渣!渣——渣!” “渣——渣!渣——渣!” “渣——渣!渣——渣!” “渣——渣!”……
以下省略。
他们齐声协力地发起变态排斥运动,国共合作就此达成。
“那么,恕我告退……”
我夹起尾巴垂头丧气地撤退了。
顺利赶走民众的敌人之后,现场暂时就这么不了了之,田径部和棒球部的人都三三两两地回到各自的练习当中。
好,和平下来了。
制造共同的敌人真的非常重要。Public enemy number one!

“于是乎鄙人横寺就此归来,实在惭愧之极!”
“……真的是太没用了呀……”
我像丛林里归来的士兵一样敬礼报告,而和气小姐则悠然地摇摇头。
我感觉她的眼神变得像是在看可燃垃圾回收日时盖子坏掉的垃圾桶中的小虫子背后的霉那般可怕,不过我可是不相信一脸柔和微笑的和气小姐会露出这种表情的哦!
“……”
不相信哦!
“……………………”
说不相信就不相信哦!
“…………你真是个废柴啊~”
“哦,哦哦?”
“王子同学真是个令人没辙的男孩子啊……”
难以置信的东西就该去相信。她真的十分没办法似地安抚着我的头。和气小姐珍贵的杀必死时间,干得好!
“就算是隔岸的火势,为什么不动真格的啊~”
“不啊那是我全力全开的fullpower哟?”
“你这骗人的坏孩子~你只动了咔嚓咔嚓刷拉刷拉这一丁点真格哟”
她用两只手指“咔嚓”地做着剪刀的动作,像是要剪断什么。
我被她拉住刘海,头发被她弄得既庞克又摇滚的女孩子一般乱七八糟。“刷拉”是在说什么呢,是头发吗?跟头发以外的东西毫无关系吧?对吧?(注:ちょきちょき,剪刀咔嚓咔嚓的拟声,ちょっきんちょんぎる、形容不费吹灰之力地切下,这里取拟声。)
“王子同学完全不抵抗啊……”
之前被她悠然地胡乱对待,现在倒是相当治愈人心呢。

“——练习再开。要上了”
远方舞牧发出的声音,乘着风传了过来。
部员们似乎一齐发出了回应,真是个统治有方的社团。
就算发生了那样的争执,如今也丝毫感觉不到推翻政权的革命会发生的气息。为同辈所认可,也为后辈所仰慕。她会成为这样的部长吗。
我有种她正看向我这边的错觉。但是,作为曾经的田径部期待之星,我并不希望别人看向我。
就好比从太空坠落而下的陨石,已经不能和夜空里的繁星相提并论一样。
仔细一想,我这想法还真是离自己的立场十万八千里呢。

离校铃声响起。
今天的社团活动观察时间也到此结束。被和气小姐非常温柔地放走之后,我已经完全成了女生。的发型。
想法设法把头发解开之后,我到后门旁的自行车停车场去取我的车。
那里是校庭的阴面,阳光不会照射到,潮湿的水渍在地面上长居不去。特别是像现在这种冻彻身心的冬天,通过这种地方真的是件麻烦事,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
平常人影稀少的这个空间之中,伫立着一个我认得的女孩。
“……哈呼……”
呼着融入空气的白色吐息的同时,她把通红的鼻尖埋在小碎花围巾中,倚靠在柱子背面。一边盯着脚边,一边像是给脚底传递热量般地拼命跺着脚。
“那个?”
我向她搭话,她哗的一下抬起了头。
“啊,横寺!社团活动结束了吗!”
小豆梓刚一确认眼前的是我,脸上立即绽放出了笑容。想象中的尾巴精神抖擞地摇个不停。
“恩,嘛,结束了,吧?”
“这样啊!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她就像一只系在电线杆上的小狗狗一样,连比方都不用打。假设我没来后门的话,她会不会永远在这里重复着跺脚和抬头的动作呢。在这儿立一座忠犬梓公的铜像吧。
然而,我并不是她的主人,大概小豆梓也肯定不是狗狗,我们都是拥有知性的人类。我们有很多事前联络的手段。
“抱歉,会不会是短信没有收到啊”
“哪一条啊?”
“‘今天可能会比较晚所以你就先回去吧’,在很早之前就发过去了呀”
“不啊,这条我看到了。我在图书室做作业,现在刚刚准备回家的。是偶然还是别的什么呢……对,时机很棒对吧!就像观鲸旅行中凑过来的鲸鱼一样!”
她飞快地说着,害羞地笑着走到我的身旁。
不骑自行车上学的人,有什么特地到后门的自行车停车场来的必要呢?
虽说谜团重重,但在此追究并没有多少好处。硬要说的话,也就是能判明客套话背后的东西而已吧。
而且那个我已经知道了。

“——咿!?”
就要出自行车停车场的时候,小豆梓发出了小声的悲鸣。
从校庭阴暗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奇特的马布偶。小豆梓的悲鸣令它也像跳起来一般摇晃着长长的脑袋。好可怕好恶心。
“这是……”
这不是筒隐家开生日派对时在表演里用过的,儿童福祉俱乐部的服装之一吗。
果然,布偶之中传来听过的声音。
“哈哇哇哇!吓到你们真的很抱歉很抱歉!”
是七人当中的一个。十分遗憾的是,现在个体识别还伴随着很多困难,所以我并不知道她具体是哪一个。
“那个……”
“我在做戏剧的自主练习!很抱歉!”
马布偶小姐脱兔般地逃走了。她似乎也没认出我们来。
“……话说回来,你之前说过有个只由新人出演的早春活动来着”
花了些时间调整呼吸之后,小豆梓点头认可。
好像确实在策划筒隐的派对计划的时候,听部员们提到过这件事。

虽然不能把生日派对上的节目照搬到儿童馆去,不过布偶装说不定还能接着用。马。颇有冲击力。
“很快就要变学年了呢……大家都在成长”
我听到小豆梓无意中的低语,心中感到一丝疼痛。
我尽力不去思考这疼痛的理由,而身旁
“好。我也,恩!”
她握拳小小地鼓了鼓劲。
我一边牵着自行车在放学路上走着,一边等待着她组织好那明朗的声音。
终于,缓缓吸一口气的同时,她向我投来了试探的目光。
“……横寺横寺,你有喜欢的西洋画家吗?”
“恩,没什么特别的。当然Kantoku老师我是非常喜欢的”(心叶:相乐总你真的够了!)
“监督?那个,我在问画家诶……”
“对哦抱歉啦!画家怎么啦?”
“这个嘛,在上野的叫做国立西洋美术馆的地方呢,有印象派的……莫奈?马奈?是哪个来着,用外语写着的我可能看错了……反正就是这个人的特别展”
“诶,我对印象派也不是那么了解”
准确来说,我只对眼睛大大的没有Z轴的那种女孩子的画比较了解。通过电子媒介,我可是日日夜夜鉴赏不倦哦。
到了二十三世纪,这种插图是不是也能在美术馆列个专柜呢?到那个时代,这种艺术毫无疑问会成为高尚的东西。
“太好了,其实我也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呢,爸爸给了我两人份的招待券。就像哲思中的草原印度象一样,偶尔也想探索一下一无所知的世界呢”
“好啊,挺有趣的样子。下周日如何?”
“啊,那天是小月日所以不行,或许吧。”
“恩?你说什么日?”
在十分普通的对话中,突然蹦出了未知的用语。有种危险的气息。
“不,不是的!我是说下下周的周日是我的日子所以那时更好!”
“你的日子?”
看来似乎有两种类型。小月日和小梓日。
关于负责人是谁我大概明白了,可是到底把什么东西根据日期划分开了呢?
“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没什么的!”
“你说没什么……”
“这是秘密!我跟小月妹妹的秘密是要像滴水不漏的海狸巢一样好好保护的。分割管理是我好不容易赢下来的宝贵权利嘛!”
“……话说回来,今天早上我在走廊上偶然遇见了筒隐,结果她猛地掉头向反方向跑去了,就像是在避免同我说话一样”
“因为今天是我的日子嘛!不,不是的!不对,不对啊!”
有着自掘坟墓狂人定评的小豆梓拼命地摇头。可是,她这不就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么……
没想到,暗黑魔王和纯白天使直接会谈之后定下来的协定内容,就这么透露给我了。这可能触犯了特定秘密保护法案。新闻里曾提到过一般变态市民遭到肆意用权的女子同盟的逮捕和拘禁的事情。令人心跳不已呢。
“啊,啊呜……小月都说了一定不能说漏嘴的,还说做这种事情会被他讨厌……你全都知道啦?”
小豆梓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于是我思忖片刻后,耸了耸肩。
“不啊?我啥都不知道哦”
“啊,什么嘛!太好了,诶嘿嘿……”(心叶:这孩子太好哄了_(:з)∠)_)
小豆梓放下心地双手捂嘴,我也学她一样然后笑了起来。
话题到此为止。我们两人协力终结了它。
追究和被追究客套话的深意这种事,果然毫无意义。
我觉得青春这种东西,就在于妥善地和客套话打交道。
哪怕花了一周,用文库本换算就是7册书左右的时间,却回到了原点。青春乃疾走,迷茫亦青春。(注:此处应是neta一周的朋友)

“那明天学校再见!得跟爸爸道谢啊!他应该会非常高兴吧”
直到在巴士站分别为止,小豆梓一直像摇着尾巴般地笑着。
这份笑容充满了幸福。
这笑容,为我瘪在地上的心充满了氦气,令它如气球般再次飞向高空。
活力百倍,小豆超人进行曲!对了我想起了活下去的欢愉,只有爱和美少女是我的朋友!……这只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而已吧。(心叶注:这里neta的是《面包超人》(アンパンマン))
嘛,总而言之。
我应该是发誓过,绝不让女孩子哭泣的。
所以,我必须好好做我能做到的事。
“去美术馆是下下周的周日,这样的话……”
我再次确认手机里的安排表。
这周一件预定的事都没有。
也就是说,我有的是做我想做之事的时间,有的是非花不可的时间。
空闲是罪过,劳动是雅趣。这就是幸福。幸福是市民的义务。
我的必须努力事项列表之中,最要紧的一项便是钢铁小姐的考试。
到底该如何让那个失去自信的狮子丸重新振作起来。
虽然我明白这已经不是学力问题而是关乎精神层面,可是
“——肯定有哪里搞错了。这说不定是场梦。对啊这只是一场梦啊……”
最关键的本人却是这个样子。
“到了春天我就是闪闪发光的大学生了。起床穿上大学校服,和戴着眼镜的知性同级生一起,求解虚函数的极限值或者议论西山党之乱的历史普遍性。下午就在学生食堂边喝红茶,边像个姐姐样地教妹妹复习考试……”
沉浸于名为现实逃避的败北主义之中,所以我也无能为力。
“听我说姐姐”
我不知多少次地看过,看不下去的筒隐向她搭话的样子。
“这条街上也有所大学哦,似乎还在接收申请书的样子。我最近很崇拜那所大学的大学生。”
“姆?”
“光是看到通过那个校门的人我就心跳不已。如果姐姐有幸能够成为那里的大学生,我说不定会变得奇怪的”
“什,你说什么!说详细点!”
“再说下去就太羞耻了我说不出口的说的说……”
筒隐正在通过利诱的方式锐意努力着。她那说话含糊、绝不给对方留下口证的做法是其精髓。月子妹妹的操纵术已经出神入化。
“这是梦想。说不定是现实……可是学习……梦想……”
拜她所赐,钢铁小姐也开始每天勉勉强强坚持去图书馆的学习区,做着在参考书上画画程度的表面功夫了。
胜负才刚刚开始。
即便清楚会遭遇许多困难,也要逼她去图书馆、希望她讲道理,这就是父母心。不对,后辈心。
我必须做点什么,非我不可。
使用所有可能的手段,活用所有可用的人脉,凭我全心全力的帮助,来做些什么!
在我高举的拳头上方,无论月亮太阳抑或云朵,皆隐去身姿、不见踪影。

星期六,一大早天色就阴沉的很。
给高大的榉树披上一层薄霭的外衣,也润湿了石质的地面。
站在大鸟居的下面之后,露水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吧嗒吧嗒地往下直滴,所以我再次撑开了收起来的伞。和建筑物的论外play难度颇高呢。
鬼多天神社境内,鸦雀无声。
之前初诣的时候还那么的人声鼎沸,而如今无人的参拜道上仅剩萧索的风儿在呼啸。
“快到了吧……”
确认一下时间,现在12点刚过3分。
我认真一听,鼓膜处传来了意大利产跑车的轰鸣。
很快他就要来了。
这世上奇人怪人列传中的最高最上位,艾米爸爸大人。
我和这位连日固执地给我打电话的人有约。
当然我不是为了请他把艾玛努艾拉小姐嫁给我这桩事才把他叫出来的。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许可。我和艾米已经身心相通,无论是父亲反对还是社会规则,都不过是让恋爱之火更加旺盛的调味剂罢了。
不是这啦
“……我稍微有点事想跟您谈谈”
做好从清水的舞台上纵身一跃的觉悟,我试着找他商量钢铁小姐的事情。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大学教授,应该知晓学界的内幕吧。
一问,果然。
“啊啊,这件事的话我会想办法的”
“真的吗!”
“交给我吧。我有个好点子。”
电话对面的艾米爸爸以两声回应接下了我的请求。
他说会想点办法,具体而言他能做到什么呢。
即使没有说到帮忙走后门的地步,他能不能用诸如体育推荐生等等方法,在不触及法律底线的前提下,帮忙把她弄进去呢?
大学教授的权力很厉害的。有种酒池肉林的味道。话说回来,虽然跟话题完全没啥联系,不过我听说上班时间主要在晚上的私塾讲师界当中,有很多兼职做大学助教的。白天跟女学生做大人的学分交涉而嘟嘟囔囔,晚上对小学生进行大人的社会辅导而嘟嘟囔囔,我想通过这种无敌的二刀流扩展我人生的宽度!

于是乎,我现在在鬼多天神社。
我还以为他会在大学里等候我的,结果他说碰头的地点在这里更好。
兰博基尼狂野的轰鸣停止了一会儿后,连接停车场和参拜道的小道上,出现了艾米爸爸的身影。
“嗨!横寺boy!What’s up,shape up?”
他对我笑着,常穿的毫无特征的外衣随风飘扬。这个人的语言感觉还是让人搞不太懂啊。
在离大鸟居底下还剩两三步的时候
“让你very等久了……Oops!”
“哇?!”
他就像突然被风吹飞一般打了个踉跄,如同踩着大风箱般地压了过来,然后把我按在了大鸟居的柱子上。
“那个,怎么……”
“I’m sorrysorry, 脚滑了脚滑了……”
“……哈”
艾米爸爸把我抱在了怀中。看上去一时半会儿是不愿意放开了,可能是风太强了他一时没法好好动弹吧。
在鼻子和鼻子都能碰上、连彼此的吐息都能感觉到的至近距离,艾米爸爸深深地凝视着我的双眼。
“你好重,而且脸离得太近了……”
“有个电影的标题和你这句话挺像的。你看过吗?”
“我不知道。是恐怖电影吗?”
“是超级可爱的天才童星托马斯・霍恩主演的电影哦。那羞涩的笑容真让人垂涎对吧。哇哦!?我刚刚才注意到,他是不是跟横寺同学有点像啊?”
“诶”(心叶注:这里neta的是托马斯霍恩主演的电影《特别响,非常近》(《Extremely Loudand Incredibly Close》))
这种事怎么都好。
今天我是为了谈钢铁小姐的事才来的,不是电影演员。我对跟谁像不像这种联谊似的话题没有兴趣。
我这样说完之后,艾米爸爸把脸凑到了我的耳边
“那我姑且问一句——你是按照约定一个人来的吗?”
他低语着问道。
……等下。为什么一开始要确认是不是一个人啊。很奇怪吧。
难道他想说我这边是一个人的话,对他而言会有好处吗?我好害怕!
“Alright, 过来吧shy boy”
终于恢复站姿后,他拉住了我的手。我被他带向了大鸟居对面更加人迹罕至的地方。
“那个……”
“好啦好啦”
艾米爸爸的腕力强的惊人。
仿佛在说,好不容易捉到的猎物不会再放手了一般。
……啊神啊,为什么我会去找这个人帮忙呢?
鸭子啊葱啊,还有飞啥扑火之类的被捕食系的单词,在我脑海里忽隐忽现。
为什么身为男孩子我却非得担心这种东西不可啊。世间诸人的兴趣嗜好真是缤纷莫测。
“好啦好啦”
他毫无意义地又说了一遍。握住我手的力量更强了。
我无论看向四周的哪个方向,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更何况,没几个人会好事到在这冷雨忽降忽停的冬日里特地跑到神社境内来玩。唯有那略微模糊的雾霭,静静地笼罩着四周。
也就是说。
接下来我们是二人独处,物理性并且一方性的。
“…………”
“好啦好啦有个挺不错的东西啦”
这是第三次说了。还附加上了多余的活用型。
已经没有片刻可以犹豫了。救救我月子妹妹,保护横寺同学的贞操吧!俗话说以毒攻毒嘛!
哎呀不是哦这只是一种说法而已哦,才不是说筒隐是毒哦。毒虽能解毒,但我体内没有对月子妹妹的抗体嘛!呀!
可是,现在最强的魔王妹妹自然没有登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为了应对紧急事态,快速地启动了口袋里的手机的录音应用。至今为止女生那边为了抑止我的变态行为,而用这法子记录我的一举一动的情况倒是非常多,可是真没想到会有自己身处录音一方的一天啊,人生真是难以理解。
可是实际成为防守方之后我才第一次明白。
录音机器的活跃已经是事后了!太迟了!麻衣麻衣和艾米她们像那样录音我已经觉得很过分了,可实际上她们并没有真的察觉到自己身处的危险啊!
“……横寺君”
艾米爸爸一边向本殿走去,一边向我投来平和的目光。
“艾米受你照顾了呢。从她那儿听说了你的许多事”
“诶,啊,不用谢——”
“总感觉我被你提防着。我可不是什么怪人哦。就跟你看到的一样,你能理解吗?”
“啊哈哈……”
很遗憾我完全没法理解。
不过嘛,以极限的善意来看,他的声音意外地好听。充满了时髦绅士味的男中音。
与他有些那个的外表不相符,嘛说他外表有些那个可能有点奇怪,不过要说是怎么样的话,我想想——恩?
是什么呢?
想重新描写他一番,却会陷入奇妙的困难之中,他就是这种类型的人。他的说话方式十分古怪所以给人一种冲击感,可实际给人的印象则更贴近于平平常常。
就跟把各种颜料混在一起之后,什么都变成了黑色、弄不清原来模样的绘画一样。
“那接下来就来谈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吧。”
艾米爸爸踏着石阶,缓缓地停了下来。
“啊,拜托了!关于筒隐筑紫的大学考试,有什么对策……”
“——真的是这样吗?”
“诶?”
“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事情,真的是这个么。你是不是从最重要的东西身上错开了视线呢?”
以鬼多天神社为背景,艾米爸爸故意般地歪歪头。
保持着那平坦到奇怪的举止,
“到底,是不是终有一天,要帮不笑的女孩子取回最重要的东西呢?”

一瞬间。
有什么东西闪回我的脑海。
有种强烈的既视感。就像之前有过相同对话的经验一般,强烈的违和感。(心叶:觉得有点不妙。会不会是之前走了bad end被删了记忆什么的……)
嘴里干的厉害。
“能不能不要这么紧张啊,横寺君。我只是想和你说话而已。在这里。”
“……这里?为了什么?”
“我今天只是为了调查那个才来的。你也知道吧,筒隐家不可思议的力量。你瞧,看得到吗?”
艾米爸爸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拉链袋。
在透明的容器中装有的是——一对木雕的猫形棋子。
这已经不只是见过的程度了。
这是钢铁小姐为了逃避复习考试而雕刻的,游戏用的棋子。
去年修学旅行的时候交给了我和副部长,引发了一场小争执,然后。
……然后,怎么了来着?为什么,会落到这个人手里呢?
“日本是个不可思议的国家呢。这块土地至今还拥有太古的力量,比如一本杉之丘啊,或者神社佛阁啊。当带有这种神秘性的土地与神灵附体的血统相关之物交汇之时,就会引发复杂的现象。”
艾米爸爸一边将棋子放在手里盘转,一边直盯盯地看着我。
“不过——你已经有经验了吧?”
“……为什么,你会知道猫像的事情……”
“以前,我从猫像那里拿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欠它一个大人情啊。”
艾米爸爸耸了耸肩。
“可是,和这没有关系啊。现在成问题的不是我,而是你。你的目标,行为,以及生活方式有问题。之后说不定还会发生与起源相关的问题。在恰当的时机,你还是弄清楚自己的立场比较好吧?以你自己的思考。”
“……话题不对啊。我不是为了这事来的”
“哪儿都没错呀。我们必须谈一谈,横寺君。谈谈有关不好的家神、作祟的家神、带来不幸的家神的事情。这是你感兴趣的方面吧?”
在一片死寂的氛围当中,只有那作为其唯一特征的低沉声音,在我的鼓膜旁萦绕不散。
我有一种被黏黏的蜘蛛丝捉住的错觉。脚低像是踏入了泥泞般难以动弹。
“和猫像相联系后,你应该也拥有了特别的力量。正如那时——高考那天所确认的一样。”
“你说,高考?”
那天,我笼络猫神,把钢铁小姐的书包传送到了考场。
不过要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紧急事件,那是因为碰巧有东西忘了拿;要说目送慌张到忘拿东西的她去考场的时候,是谁像侍女一样帮她把书包带过去的话,
“把她的书包放到走廊上走掉的人,当然是我咯。”
无颜怪理所当然地说道。
“别人重要的时刻,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为何要生气呢。那是因为我觉得你解决的了啊。然后从结果来看,没有产生任何问题。这哪里有问题呢?”
“你这人是不是有点奇怪……”
“——Siamo tutti un po’pazzi”
无颜怪说出一口从未听过的语言。
“我们如今都有些奇怪。意大利语中有这么一句话。你能自信满满地说自己不奇怪吗?”(注:那句意大利语原意:我们都有些疯狂(机翻))
我回答不出来。
我无法,主张自己不奇怪。
“万物之真相,曰不可解——听说日本也有这样一句话。这个世界本身就毫无条理,一切都很奇怪。”
“……”
“我现在说的东西,你听上去可能会觉得有些奇妙。但我是依信念而行动。无论是非难还是谴责我都能接受哦。那你呢?你又如何?”
“我又,没什么……”
“我打心底同情你现在陷入迷茫的境地。然而,你不能一直欺骗众人、欺骗自我、逃避下去吧?”
既视感一般的违和感还在持续。
神社、猫的棋子、这场对话。在哪里,进行过。
确实是——修学旅行的时候——和谁来着?
“啊……”
突然,镇守之森的某处传来野良猫的叫声。
同时,猫型木偶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苏醒。
修学旅行目的地,兔隐神社附近有个机关忍者屋。在看得到大鸟居的东屋那里遇到的,操纵木偶的那个男人。
那时仿佛无所不知的木偶师的声音,和艾米爸爸的声音是一样的。
难道木偶师氏和艾米爸爸是一个人吗——不,这不可能。
因为那个时候,在和木偶师氏谈话的东屋的正对面,我是不是看到艾米爸爸和艾米在追逐嬉闹来着?
我已经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我搞不清违和感的体系。现在的我还尚未知晓。
明明搞不清的事情不胜枚举,咽下唾沫的喉咙却还疼得要死。
尽管如此,若是我能记得木偶师氏所说过的话,若是我能预料到这种展开的发生,我说不定就不会简简单单地就想和艾米爸爸接触了。
可是,我没能这样。
我屁颠屁颠地跑来,像这样卷进了无颜怪的谈话当中。
到了这个地步我才感觉,木偶师氏导演的这场既视感之戏全都白费了。

“你想为筒隐筑紫的考试做点什么,是吧?这种事情对你而言,本应只是隔岸之火而已。你该许愿的事情不是这个吧。不只是这个吧。”
无颜怪静静地说道。
“本来,你想跟我商量这个想法本身就很奇怪。你应该无所不能才对。只需对猫像许个愿,一切都能够实现才对。因此你应该发挥你全部的力量才对。是这样吧?”
“……我不会随随便便许愿的。”
“为何?”
“为什么?因为有风险……”
“风险?”
无颜怪歪了歪头。这神态仿佛看到一个在沙漠里谈全球变暖对策的人。
“这该怎么说呢。做什么事情都会带有风险吧?搞不懂机械构造的话,就动手到搞懂为止。世界在变化的话,改变世界就好。人就是这么活下去的吧。”
鬼多天神社境内几乎都被薄雾所笼罩,区分内界和外界的标示无处可寻。筒隐家人工灯的光芒,到底也没法照亮到这里。
这里只有轮廓模糊的,我的身影而已。
“吶,横寺君。你现在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呢”
掌上的猫像一动不动地横卧着。
我抓紧它,摇了摇头。不知多少次地、狠狠地摇头,为了不让涌向嘴边的话随随便便地说出口。
可是,最终。
“……你说,钢铁小姐的考试是对岸的火灾。”
我的嘴仍然动了起来。
要将我的心情。要将无法对任何人诉说的我的心情。
“不过,你是没看过对岸的火灾吧”
我刚一说,无颜怪便歪了歪头。
这个人不可能懂。
既没见过钢铁小姐复习考试的样子,又没遇到过筒隐和小豆梓的猪羊战争,也没因忘掉圣歌队的少女而让她哭泣过,还没仲裁过同棒球部族之间的领土纷争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明白我的心情。
对岸的火灾,是句相当刻薄的话。
对面的众人都在灭着火、分担苦痛、加深羁绊,而自己则只是一个人悠哉地看着这一切,平稳无事地拔着河边的草。只能眼睁睁看着对岸的火灾,怎么说呢——让人坐立不安。
要是能扑灭对岸的火情的话,我就想去扑灭它。我想渡过冰冷深邃的河流,去安慰对面正在哭泣的人。
我想起了一个人住在陈旧大宅中的,穿着刺猬服的女性。筒隐司小姐。陪伴在过去的我身旁的,我的初恋。(心叶:这是目前最让我眼前一亮的一句独白。)
我没能用我的力量好好安慰她。我好希望,自己能够赌上自己全部的存在意义来拯救她啊。
哪怕这样做会改变世界。
哪怕这样做会丧失有关最重要的她的记忆。
所以。
我真正的愿望是,

“……我想成为,能够拯救他人的英雄”

没想到,我极其细微的絮语居然掷地有声。
在神所在的领域里,我的手中有一对猫像。
当招来猫和引渡猫同时存在之时,会发生什么呢。
引渡愿望的是我,招来期望的也是我的话——其结果为。
“啊……”
我产生了地面逐渐溶解,无底之沼泽涌现而出的错觉。
在轮廓模糊不清的鞋底下方,是色泽浓郁的黑影。
它在地面如八尺乌之翼般展开,裹住了我的脚。
失去了本来的领地,获得了不同的定义,确保了形而下的存在的影,终于从二次元的大地中起身,成为了三次元的立体。
诞生出来的,是有着与我一样的视线、和我外形相同的,与我通过地面相连的黑影。
这就是潜伏在深渊中的,在暗部摇动的怪物。
被猫神唤醒的,将某物交出、又将某物招来而生的,我心中的怪物。
“……这样就好。你已成为英雄。能够拯救所有你想救的人的英雄。”
无颜怪愉悦地低语道。
“你首先去解决一下那啥考试的问题就行。对现在的你来说,这应该非常简单吧?”
“恩”
我看着,在我身旁的我的黑影独自应允。
我听着,我的喉咙中同我意志无关地发出了我的声音。
我知道,另一个自我在我体内诞生了。
——这是什么?
在我愕然的时候,无颜怪像是融入黑暗一般消失无踪。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神社的石阶前。
手脚还在。脑袋能动。跳跃,深蹲,侧步。顺便把广播体操的第一节到第二节都做了一遍,我动作的利落程度都能集儿童们尊敬的目光和当地人警戒的目光于一身了。
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任何问题,哦?
“哇哈哈,呀咿,笨蛋笨蛋……”
试着喊了几声,不过黑暗当中没有任何回应.当然要是真回来的话我会很困扰的,所以我尽量压低了声音,不过嗓子和嘴唇都还听我的使唤.
刚才那究竟是什么呢.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吗.
神社本来就是有灵性的场所,可能比较容易引发错觉或者暗示之类的吧.我好想之后和小豆梓约会的时候选这种场所,玩玩特殊的散步play啊!
“哦呀”
这时来了一条短信.
是连我的妄想都要审查的魔王妹妹吗?正当我如此确信,孰料这竟是冤罪.
发信人是钢铁小姐.
“我不懂”
只写了这一句话.
她现在应该还在学习.
是搞不懂历年考试题还是搞不清回家路亦或是搞不懂人生呢,我感觉她全都搞不懂,不过知道来找我帮忙还是个好兆头.
我把像残渣一样躺在地上的猫棋子装进口袋,前去帮钢铁小姐一把.

位于车站前面的中央图书馆,向来挤满了人.就算临近闭馆时间,座位也基本上不会有空.
更不用说位于考试季正中的星期六,那情况更甚.
缠头带戴眼镜戴口罩,一副典型考生相貌的少男少女们占据了所有座位.
能听见的只有笔在纸上舞动的声音以及翻书的声音而已.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的寂静席卷四周,如深海般的压抑感笼罩全场.
“……阿嚏”
突然,从一旁经过的老妇人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一瞬间,少男少女们都像弹簧似地抬起了头.毫无表情的视线一齐贯穿异分子之后,很快又一心不乱地奋笔疾书起来.
离国立大学的前期考试日,只剩屈指可数的时间.他们连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吧.
“呜呜……这怎么回事啊……”
吃不消如此剑拔弩张的氛围,老爷爷老奶奶们一个接一个,像爬行般踉踉跄跄地从馆内逃了出去.
本来充满老后安宁的公共设施,如今已然毁灭.这里是地狱的桥头堡.能够存活下来的,只有一流的士兵们.
在化为现代马其诺防线的茫茫无尽的坐席之中,我很快发现了要找的考试士兵.
“姆姆姆……搞不懂…..搞不懂!为什么我要不停地求x和y的值不可啊……!”
马尾辫小姐手里紧握着大开的数学参考书,整个身子乱动个不停.旁边的人十分困扰地让出空间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明明是连所在都尚未定下的身份,你们俩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函数f的教育是怎么搞的……!”
从远处看,她很像在啃带骨肉的狮子.只有那个地方不是现代,而是在展开野生的异种格斗技战斗啊.
“我不懂……为什么英文字母这种东西会存在……为何我们人类的语言会分离开来……巴别塔真的是罪恶的存在吗……?”
然后神学争论开始了.在无可救药的战场中宗教变得必须,历史上常有此事.
“你辛苦了,部长.”
“哦哦,来得好早”
我轻轻拍拍她的肩,她那失去焦点的眼睛便看向了我.
“你看上去相当精神焕发啊.莫非,依照什么恩赦,今年的考试决定中止了?又难道说,神死了……?”
她像是突然领悟到真理一样眨了眨眼.哇,哲学的觉醒.
考虑到会对周围人造成困扰,我们细声细语地对话.
“事实上,我有点事想问你”
“……姆?”
“虽说事到如今了.部长是为了什么而学习的呢?”
“姆姆?”
钢铁小姐擦了擦因睡眠不足而肿胀的眼睛.
她一直直挺挺的背如今因疲劳而驼了下来,所以看上去比我体型小了不少.她抬起低垂的视线看向我,
“为什么要学习么……听你言外之意,是想说我这种人再怎么学习也是没用的吗……?”
“不不”
“难道说,你这话包含着连学习都做不好的我为何还要活下去的意思?”
“不不不!”
“对我明白了.我也不想再这么活着丢人现眼了.介错就拜托了.”
“所以说不是的!这是纯粹的提问!”
“……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问”
钢铁小姐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
“虽然我还有和横寺----说错了,横寺弟弟的约定在,不过最重要的理由是想让可爱的月子安心.我之所以学习,完完全全只是因为这一个理由而已.”
“为何这么说”
“我,就算这样,也是筒隐家的长女啊.”
她就这么低着头说道.
就是说嘛.筒隐筑紫的行动原理,说到底还是姐姐二字啊.
可是----有点奇怪啊.
我是为了接钢铁小姐才来的,不是为了确定这种事而来.
我不是想问这种事情才开的口.
可是,我的舌头却仍在继续编织我想都没想过的语言.
“也就是说,上大学这个行为本身并不是你的目的.你只不过是想让月子小姐安心才将上大学作为了一种手段而已吧.”
“唔姆?嘛,说不定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我知道了”
我缓缓地点点头.
不知何时开始,我已经无法凭自己的意志而动了.
黑影从图书馆的地板里浮了上来.
这家伙长着我的脸,发着我的声音,活动着我的身体.既是我又不是我的东西变成了我.
周围的考试士兵们,连一丁点也没察觉.
反正都是一群只看前方活下去的人.谁会去留意影子的暗度和影子的浓度呢.
“部长.不,筒隐筑紫”
“姆?”
黑影用我的喉咙深吸一口气,用我的声音,伸出了我的双臂.

“------我们结婚吧?”

将筒隐筑紫从面前紧紧抱住了.
沉默和硬直.然后,是刺来的诸多视线.
“……………..哇?!”
迟了许多拍之后,钢铁小姐像是要把坐着的椅子踢飞般地站了起来.
可是,包括这个动作在内,全都在我的怀中.
“我来让你忘掉我弟弟的事.将来安泰,月子妹妹也能安心.所以,你不用再为学习什么的而受苦了哦.”
“不,你,你,诶……诶!?”
“结婚,变得幸福吧”
“什,等,啊哇哇------!”
“一起生许多孩子吧”
“哈哇,哈,哇,哇,哇哇哇……”
筑紫小姐的嘴唇不住地颤抖,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长长的睫毛眨个不停,眼睛紧盯着我,白艳的脖颈忽地涌现出浓浓的朱红色.
一口气浸透的热度宛如水影体温计,从脖子到脸颊,从脸颊到耳根都染上了赤红,最后连凛然的眼梢都崩塌了下来.
她想方设法抿紧嘴唇,却不由自主地朱唇轻启.
似乎在做最起码的抵抗,她低下头从我的视线中逃开.在这里的是一位少女.
“……”
在漫长硬直的最后,她像是尽全力地表意一般
“……还,还请,多多,指教……了……”
纵向地摇摇头.
合意形成.婚约成立.未来确定.
就这样,一位少女从悲惨的考试战争最前线中被安全地救出了.
这正是英雄相助的结晶,正义的御旗在我这方.
恭喜恭喜感谢感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完)

……这怎么可能呢!
我终于回过神来.
纠正,是回到了体内.
此时黑影已经飞快地溜到了地板里,这混蛋一脸无辜地盗用了我的形体.
随随便便用人家的嘴,把人家的手能伸多长就伸了多长之后,还想把用花言巧语骗到手的东西全部推给我吗!
这种事情决不允许,正当我捶胸顿足之时
“……会,会紧张,的啊,这种事情……”
摆脱了黑影之后,我的身体立刻感受到了钢铁小姐的体温.血液流动的温暖触感真真切切在我的怀中.
我还没有蛮勇到,能够将仿佛刚出生的小鸟一般埋在我怀中的女孩子放开.
话说,嘛,那个.
“你也该放开我了吧,那个,什么……这,这个,好,好害羞的,说……”
全身通红,说话支离破碎的钢铁小姐相当有新鲜感.
同这几个月以来被学习搞的团团转时候的样子相比,现在的她看上去无与伦比的幸福.
也就是说,黑影确实解决了悬案,也没有做错什么.
感觉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真的,感觉不坏------我稍稍地,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本帖最后由 kuraiyami 于 2014-8-2 22:52 编辑


第三章 蜜瓜 很美味
无风的星期一。
浸润在清晨清凉的空气中,操场就像大河原转瞬间迎来的风平浪静一般保持着全新的状态。
有一种主张表示,看着无人的校园实是件无趣之事。然而得出这个结论太操之过急了。让我们换一种思维方法。
穿着衣服的全裸女孩变得透明之后,正在以有失体统的样子跑着步!
这样去想的话如何?世界总是happysmile everything!无论何时都在向heaven中diving!你也来一口吧,这个药!
然而,于微暗中假寐的和平不会长久。
不久后,朝阳便会洒遍校园,凝结的冬之夜露便会融化,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们便会开始晨练的跑步,现实的时刻便会到来。
之后,我们实际所处的世界便会离happy smile paradise相去甚远,我也将失去能够接纳张不同主义的家伙们的宽广胸襟。
“——唔!哈!”
“……球又打过来了……”
今天也是,晨练刚一开始,棒球部族和田径部员的纷争便爆发了。
◆◆◆
“不要老盯着老子啊蠢蛋!”
抢先一步咚咚捶胸的还是惯例的大猩猩前辈。
今天是身上有虫子感觉不爽吗,他比平常更加盛气凌人了。根本没人叫他自己在那里找起茬来了。
“……笨蛋,我是不奉陪的。”
“啊啊!有意见你TM就说出来啊蠢蛋混蛋!”
面对以舞牧为首的田径部员们的忍耐,他们得寸进尺,愈发干扰练习。
就连在一贯的观战席台阶上看来,他们的暴虐也令人看不下去。
“呜。麻衣麻衣好可怜哦”
“呜咿呀?!”
和气小姐理所当然一般在我身旁叉着腰,在眉间悠然地挤出了大大的皱纹。
“也是时候好好商量一下了吧……”
同和气的低语声一起的是,怎么说呢,看上去像是要掐鸡的脖子一样的手腕动作。这商量是怎么回事超可怕诶。
为了不让我校的七大不可思议中追加棒球部员神秘失踪去向不明事件,我缓缓地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
我大声说道。大家一齐回过头来,马上又转了回去。
……又是那家伙么。
传来的只有像是看到马戏团里踩球失败的小丑一样的叹息声。
唯有麻衣麻衣,像是去取道具一样地,向我这边走来。
“已经,够了。已经够了阳阳。之前那件事。……抱歉”
困扰地摇着头。紧抿嘴唇,像是连多余的责任都背起来了一般驼着背。
“这种姿势不适合麻衣麻衣你哦”
“……诶?”
我拍拍她的肩与她擦肩而过,而后跳上了舞台。
没问题,今天的我别具一格!
我来想办法。由我内心中新的自我。
我站在棒球部族与田径部员领地的分界线上之后,大家无可奈何地停下了手中的练习。大猩猩氏冲了过来。
“还没吃够苦头啊你这混蛋!”
天高气清,在冬日寒冽阳光的鼓动下,黑影潜到了我的身边。他浸没了我的双足,向大腿延伸,不由分说地侵占了我体内的神经。
虽然并不舒服,但习惯之后就根本不算什么。
“听好了!只要天是蓝的这里就是我们的领地——”
“——你知道,天为什么是蓝的吗?”
如我所料地,我的嘴擅自说起了话。
“这种事老子怎么会知道!”
“那你以后就别随随便便说天是蓝的就怎么样”
“你在说什么啊蠢蛋!你TM能说明的了吗蠢蛋混蛋!”
“当然可以”
“啊恩?”
“从物理的角度来回答,天空呈蓝色是由瑞利散射引起的量子效果,以及视网膜内缺乏感知紫色的视细胞所共同造成的。”(注:瑞利散射,由英国物理学家瑞利的名字命名。它是半径比光或其他电磁辐射的波长小很多的微小颗粒对入射光束的散射。在大气中太阳光的瑞利散射会导致弥漫天空辐射,这就是天空为蓝色和的太阳本身为黄色色调的原因。)
“……哈?”
“当然,这是从菲利普·普莱博士那儿现学现卖来的倒是”(注:菲利普·普莱,美国天文学家)
“菲,菲利普……?”
大猩猩氏翻起了白眼。
菲利普是谁啊。我也不知道诶。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还是个正直人的时候,是不是读过他的著作来着。
“但是,真相并非如此”
我缓缓地展开双臂。
“天空为什么是蓝的——这是为了,让人类想起自己的发祥之源,那古昔的汪洋大海啊。”
“大,海原?”(注:汪洋大海写作“大海原”)
“原初之时,我们都是弱小的生物。都是被那汹涌的浪潮翻弄,连思考的芦苇都不如的生物。然而为何,我们能够成为灵长类之首而繁荣至今?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啃食了智慧的果实,手牵着手,共同渡过了原初之海的缘故吗!”
“…………”
“我们仰望这片天空的碧蓝,就必须要回忆起这些不可。你也是,当然我也是,还有在那里的你们也是!活在现代的我们,青春活力迸发的我们,难道不觉得把自己不及祖先的事实暴露无遗是件愚蠢的事情吗。这种毫无益处的纷争仅限今天,能不能消停一下呢?我们理应互相帮助啊。在这片蔚蓝的天空之下!”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场大演说。
回应我的,是一片沉默。
只言片语所无法表现的,莫大的沉默在操场中回荡。
在呆若木鸡的氛围之中
“……斯!”
突然,传来微弱的拍手声。
我看过去,发现是棒球部族中的一人。
前几天过来取球的光头考拉男孩,通红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不停地拍着手。
“讲得真好!”“讲得很好吗?”“谁知道呢”“听不懂啊……”
他们一个个歪着脑袋,不一会儿拍手之环便向外延伸,渐渐围满了四周。
“棒球部在练习打球的时候。田径部则相应在校园外周跑圈或在校道上做伸展运动。”
麻衣麻衣紧跟着,对棒球部的人说道。
“与此相对。田径部在操场里跨栏跑或者是投掷竞技的时候。棒球部在外场也要注意不要把球打过来。”
“明白!时间呢?”
“时间带接下来再定。星期安排就和之前分的一样”
“好的!顾问呢?”
“顾问那边时候再找他认可就行。比起这个先找学生会”
看来和棒球部间的交涉正顺利进行中。谁都不用再为无聊的事情而战了。到最后。
“可恶……”
我看到大猩猩氏咋着舌,从伙伴那儿离去。
我目送他的同时,黑影也完成了使命,静静地潜入大地之中。
我成功地守护了和平。大概。

回来之后
“王子同学!真是个该出手的时候能出手的好孩子~”
和气小姐很高兴地抱住了我。好厉害!现在的话假使我告白了,也可能被她如把我弄错成野良犬而攻击我的时候一样温柔地拒绝掉吧!被拒绝这一点还是没变喂。
即便如此,我被她揉了个乱七八糟这件事还是没变。
我能够让女孩子如此喜悦。满含好意的双手正对着我。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可以的啊!
黑影真是太棒了。
改造后的爽朗王子,新生爽朗王子,称呼怎么都好,总之重获新生的横寺王子的活跃,敬请各位期待!
◆◆◆
自从我在神社得到了黑影之后,便在学校里各种各样的纷争中抛头露面了。
东边有生病的一年级生的话,我便去把在保健室里扎堆的二年级生赶走;西边有累了的老师的话,我便去跟不良们宣扬听课的必要性;南边有想逃跑的运动部员的话,我便去把他交给恐怖的学长;北边有吵架或是诉讼的话我便用横寺一两损把事情糊弄过去,风雨无阻,虽被大家叫做多事人,可仍然毫不逃避,不辞辛劳,我成为了这样的人。(注:“横寺一两损”,这里neta日本落语“三方一两损”,具体可以百科,其引申义即为圆满摆平争端。)
这一周里我解决掉的争执,可不是十几二十几能数的清楚的。
棒球部族和运动部员之间的领土纷争啥的,对现在的我而言简直小菜一碟,不过家常便饭而已啦。对月子妹妹而言的家常便饭也就是早餐。挺重的啊这……。嘛实际上吃到重拳的,既是我又非所以无所谓了。
就算我不努力,我也会好好努力,而我的评价自个儿就上去了。在所有层面而言,这都是未来世纪的high school life!
“王子同学,今天也很精神呢”“你好啊王子”“看上去挺高兴的?”
这一日,也就是星期五的午休。
我只是走在走廊上,靠着窗子谈话的好几个女孩子便跑向我这边,一边嘻嘻笑着一边拥了上来。
“遇到困难的话无论什么都告诉我。我来帮你们都解决掉!”
“真是的,王子同学超帅气!”“神佛小王子~”“再陪我们玩吧”
如夕张蜜瓜般芳醇且柔软的感触向我袭来。
被人当做王子看待的感觉相当令人怀念。我有种很久很久以前有过类似体验的感觉。
但这些并非是我篡用了别人的意识,而是靠我的双手、我的口、我的影子而赢得的正当胜利。我有充分的权利品尝这蜜瓜!软绵绵的蜜瓜推挤馒头真美味!(注:押し競饅頭,一种推挤游戏)
……正当我品味着绝顶的幸福之时,突然。
“莫非……”
感觉到了视线。
走廊的暗处,一个马布偶正盯着我。
之前的时候也在呢,这孩子。
在我解决争端的时候她都会暗中露脸,嘛都穿着布偶装了所以根本不算“暗中”,不过她会从头到尾目击之后再离开。
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看热闹者。仅就“马”这一点而言。我这话说的可真妙。仅就马而言哦!冷笑话就要用气势遛过去!(注:看热闹的人日语写作“野次馬”)
嘛,这位野次马氏如果是我的粉丝那倒还好。我爽朗王子来者不拒去者不悲。
问题是,她是某位的间谍这种情况。要是被她汇报了些有的没的不能做的事情,导致期间限定复活计量表里积攒了复刻魔王点数的话就麻烦了。我会困扰世界也会困扰。
我的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一个人了。我的存在是为了整个世界!
“稍微,失陪一下”
我和女孩子们告别,追向野次马氏。

马布偶氏的视野看来相当不好。
在走廊当中,她的头各种撞在硬硬的公告板上,或者是更硬的柱子上,抑或是某种层面上坚硬的班主任的秃顶上面,每次装上后都一边晕头转向,一边向活动楼方向走去。
肯定是这样,里头也是个相当不看周围的孩子吧。
班主任非常着火,不过那个打扮,是不是违反校规了……没有吧。咱们这儿是自由的学校嘛。
马氏消失的地方果然是活动楼二楼,儿童福祉俱乐部的据点。
果然这里正在进行秘密集会,不会有错。
关于我这几天的活跃,马氏会怎么对月子妹妹报告呢?
这事态就是我和那些目前尚不能个体识别的一年级生女孩子们之间好感度的问题了。因为没去做插入了一张她们专属立绘的必要事件,我很在意[救救主人公]的旗有没有竖起来。
我将不安藏在心中,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
“恩……”
光是心跳声的喧嚣,里头的声音我听不太清。这可不是闹着玩啊。只要我说了一次无聊的冷笑话,之后校对氏就会逐一“笑话?”,像这样给我指摘出来,都想去死了。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我决定堂堂正正叨扰了。
在内部陈述自己的正当性,比在走廊里偷听对相互理解起的作用要大的多。语言无论何时都是交流的桥梁。
“别人的话怎么都好!好好听我说!”
敲了一次门之后,我气势满满地推开门,结果
“……啊咧?”
在我眼前的,是马的斩杀尸体。
纠正。
是到腰为止都拉上了拉链,身体从中间拉开分为上下两部分的马氏
“……”
以及下肢穿在马的下半部分中,上半身全裸示人的月子氏。(注:彩插2,妥妥的)
“……啊咧咧?”
“……”
大大的眼睛无言地转向我这边。
然而移动的只有视线。如同剥掉皮的香蕉那般光滑无垢的无防备的身躯,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外。
“哼姆……”
“…………”
看到马氏和月子氏这绝妙的组合,不知为何,脑海里响起了东京赛马场的欢腾声。
各马一齐通过最后一弯,最后的直线!肤色赛领跑的是月子布莱恩!和第二位之间拉开的距离为六卷分到七卷分!好强,月子布莱恩好强!远远甩开背后过终点了!第一位是月子布莱恩!月子布莱恩!月子布莱恩完全复活!果然一位还是月子布莱恩!
“……赢咯”
“………………”
我假想自己拿着万马券欢呼。(注:万马券:赌马时红利一万日元以上的赛马彩票。)
别管想象了快描写现实?对呢,没错。
非常遗憾,鉴于近来纯朴的社会情势,接下来的表现手法将非常的比喻性。在带有平缓球形的雪白色天盖的顶部,一轮小小的月亮被夜露润得透湿。
它带着樱色,柔柔地隆起,看上去仿佛闪耀着甜美的光辉。赏之甚可,触之甚可,品之亦可。这定将成为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月之珍味吧。
“甚善,甚善……”
“……………………”
如月满无缺——太政大臣殿下曾如此咏叹,此真乃醍醐灌顶。若能赏味可爱的月子妹妹那柔软的月儿,那产生这个世界是为自己而存在的错觉也确有其理。吾世之春已来临!
(心叶注:太政大臣,即藤原道长,其三女都嫁给天皇,位极一时,曾咏“この世をばわが世とぞ思ふ 望月の欠けたることもなしと思へば”,即“此世即我世,如月满无缺”。)
“…………………………是这样啊”
之前一直沉默的筒隐,缓缓开口。
“果然那个变态是学长呢。是这样呢。”
“诶?”
“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啊,啊啊,不是不是!那个啥,你在脱布偶装对吧!”
都说布偶里头很热嘛!脱掉湿透的内衣之后,就想赶快拿毛巾把这里那里都好好擦擦,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懈怠了对门的注意也是无可奈何。这时乱入者的到来也是无可奈何。
也就是说,时隔许久的月子妹妹身体鉴赏会的召开也是无可奈何。达成前卷没能完成的某种系列目标也是无可奈何。因为是杀必死精神旺盛、肌肤女郎业界数一数二能人的月子妹妹,所以无可奈何。
这已经从头至尾都无可奈何了。无可奈何的偶然叠加在一起,就会产生令人悲伤的事故吶。
“——不。接下来就是事件了。”
“月子妹妹?干嘛重新穿上好不容易脱下来的布偶装?不热吗?这阴森的马嘴里闪闪发亮的齿列是啥啊?为啥要以断头台一样的角度一开一合啊?为啥我的头上会突然盖上马氏的影子……月子妹妹!”
……被马氏饱饱地咀嚼了一通,痛快地让我品尝了一顿走马灯的滋味。
过去法师曾经说过。骄者难长久,犹如春夜梦;猛马终将灭,恰似风前偶。
月子妹妹难得的裸体,一切终逃不过似泡沫般消亡的命运。呜呼无情。
(心叶注:这里是《平家物语》卷首诗的后两句:
奢れる人も久しからず ただ春の夜の夢の如し
猛き者も遂には滅びぬ 偏に風の前の塵に同じ,译过来即为:
骄者难长久,犹如春夜梦。
猛者终将灭,恰似风前尘。
法师应该是指琵琶法师。此处阳人neta了月子的马布偶,把后一句的“猛き者”换成“猛き名馬”、“風の前の塵”换成“風の前の着ぐるみ”。为了诗的对偶性,把“名马”省了个字,如果有更好的译法尽管提出来~PS:相乐总你好文艺,我喜欢你)
◆◆◆


“可真是被你弄惨了……”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人哪里惨了”
见月子布莱恩氏(内侧)板着无表情的脸晃起了脚,我连忙摇手。
现在的构图是,直挺挺地坐在折叠椅上的被害者部员,以及在折叠椅上正座的加害者横寺。
“不,不是,那个,你看,关于那东西的话”
在我所指的活动室角落里,放着完成使命后叠得整整齐齐的,月子布莱恩氏(外侧)。
现在的他身上,定是满溢着汗与青春的芬芳吧。现在的话,月子妹妹的体香肯定也是满满的吧。
“……不行。不能给学长穿上”
“我什么都没说啊!何况随便穿别人的布偶装,作为人很有问题吧”
“当,当然是这样”
“为什么刚才动摇了”
“我才没动摇呢。穿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这种事那是当然的。我当然明白”
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抱枕(抱枕爱好家,一般而言是指潜入别人抱枕里的人)而驰名天下的月子妹妹摆出一副不知情的脸垂下头。她的无表情在这种时候倒挺方便啊……。
“这种事怎么都好,不这事并不无所谓,总之那个马布偶之前别的孩子也穿过来着?”
“我们用的是交换制。这是我们部的公共物品嘛”
“啊,是这样……儿童福祉俱乐部练习很热心嘛”
“对呀对呀。即便不是小月日的时候,我也会为了在不违反分割协定的范围内写观察计数日记,而把那衣服借来的”(心叶注:小豆梓和月子在说轮到自己的时候都会用“わたし日”,为了便于区分,直接写成小月日和小梓日了)
“那个,你的话里混了好几个跟社团活动无关的词语诶”
“也就是说我只是在马先生的里面远望学长而已。哪儿都没问题。”
“话说回来,最近发生的,我每次在休息时间上厕所的时候,厕所旁都会站一个全神贯注地计算着什么的马布偶的案例是——”
“……学长真是个变态呢”
“能不能不要每次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用这个句型啊?!”
不是说有马布偶罩在外面就能无所不为了。
无论有多难启齿,该说的事情就得说清楚。横寺男子汉,反击的时刻快到了!
“因为没人指出来,所以我来说。究竟谁才是变态,月子妹妹你也该到了好好自省一下的时候了!”
“变态是正在顶嘴的偷窥魔吧”
“……偷窥魔啥的”
“偷窥魔在自省之前首先该被一通受害申请送去和警察叔叔面对面比较好呢”
“等等,等等,不要报警……”
我一把抱住了掏出手机的筒隐。横寺男子汉,决死的全面投降。
“学长真是个变态呢。学长就是变态呢”
“……是的,我,我才是变态……”
“恩恩。率直的变态就是学长”
她似乎心满意足,鼻子哼地呼了口气。
布偶装观察计数日记的事就这么给她糊弄过去了。仅仅因为一次错误,对话的主导权便全都握在了她的手中,幸运色狼的代价可真高。付出与回报之间那明显的差距我很清楚。还是算了吧,简简单单的肤色女郎!
“……我才没有把学长潜进厕所的次数和秒数,还有在厕所门口随便和女学生卿卿我我的罚则次数记录下来呢”
筒隐轻轻摇摇头。
“这里不用订正也可以……罚则?诶?什么?”
“学长。请不要谈和现在无关的话题。”
“啊,是……”
现在是认真对话模式吧我知道了。罚则的事情之后我们稍微商量商量吧。
“真是的。……每到休息的时候我总觉得不可思议。最近的学长,究竟是怎么了”
“‘怎么了’是?”
“总觉得——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回过神来,那笔直的视线,像是在窥探我的眼瞳一般凝视着我。


这一周来,筒隐一直在观察我。
搀和,并记录了我解决的各种争端——然后。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到了察觉到异变的程度。
仅凭自己的力量,进入了与猫神相关的、超出人类认知的领域。
“……不过如你所见,我就是我啊。你说我像换了个人,但我被女孩子包围还是会高兴,也如痴如醉地偷窥了你的裸体啊”
“什么‘如痴如醉’啊。你想舔我吗。我会被你舔个遍吗”(注:べろんべろん,酩酊大醉。跟ペロペロ,也就是prpr的写法很像)
“我没想到这一步!”
“发音很H。学长好H。这儿不改改的话我会生气的”
“好的”
“不是‘好的’”
“好的”
“……像这样的,之后预定在民事法庭里好好强抢一把事情先放在一边”
“预定要强抢啊……”
“我要让你只凭一个人做不成女婿”
“你要把我的什么强行抢走到什么地步啊?!这是判决的范畴吗?!”
“学长”
“恩”
“我应该说过,请你不要谈和现在无关的话题”
“是这样呢!”
我举起双手表示恭顺。
被她纵横无尽地玩弄在手掌心里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我是了解学长的为人的。”
再次切回认真模式的筒隐,稍稍踟蹰过后,摇了摇纤细的肩。
“不对。准确来说,我希望变得能够好好了解你。我在修学旅行的时候反省了。反省了很多。所以,我已经不会只看别人的外在了。”
看着自己的小手,她小声絮语。
“然后,从我通过马先生的滤光镜观察到的来看,最近的学长似乎一点也没变——可是,令人觉得有些奇怪”
“……比如说?”
“比如,被一大堆女孩子满满当当地围着,得意忘形这一点”
“没,没得意哦!”
“不,你就在得意忘形。就跟在马戏团里出演踩球的熊猫那样鼻子上了天。”
“……我会反省的”
“可是,这本身就很奇怪。前辈虽然是变态,但不是怪人。应该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改变的人。”
“是这样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筒隐一点点堆积内心里的确信,缓缓地歪歪头。
总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什么都被别人看透了。
我耸耸肩。
“……嘛,其实呢——”
如此如此云云,把在神社发生的一连串事件跟她说了之后,筒隐缓缓地眨眨眼。
透明的眼瞳像是在打量我一般仰起。
“然后,学长便实现了愿望成为了英雄。就是这么回事吗”
“是的呢”
“现在,无论来多少女孩子你都能够帮助她们了。世上也会有这种事呢”
“……说不定呢”
“话说回来,最近姐姐每天都在勤勤恳恳地学习”
“是,是吗?!”
话题一下子突入了核心。好奇怪啊,全身都开始冒汗了诶。
之后我去看钢铁小姐学习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那回事了。(注:求婚吧)
然而,那时发生的一切本身并非就此勾销。因为
“呼呼——”
在学习的间歇,伴着柔和的笑容,她天蓝色的眼瞳里会流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没有比不动如山的百兽之王更加可怕之物了。
“也就是说,姐姐回心转意,重新产生了想去努力的感觉”
“也,也会有这种是呢!”
“一切都是因为某人给了她幸福什么的”
“诶,诶嘿……!”
“详细情况姐姐没告诉我。哦呀。姐姐恢复活力的时期和学长成为英雄的时机正好一致呢……这可真是不可思议的偶然”
一边说着更甚于平常的棒读音,她那无表情的眼瞳一边紧盯着我,把我逼上绝路。一股问答无用、斩立决的压力迎面袭来!
……我要冷静下来啊。没问题的,没问题。
既然在教人东西,在我们的世界里产生这种误解也是常有的事情!
就假设我和补习班里的学生在超市里偶遇了。这是我一个熟人的体验谈。谈着谈着就变成顺便陪她买东西了,而在两个人其乐融融地挑选购物单上列着的婴儿用纸尿布之后,第二天便被校长叫去了。与这种悲剧般的案件相比,我现在的情况根本不算什么。笑着开“是不是怀孩子了啊”的玩笑的校长那不带笑意的眼神真的很恐怖。哎呀所以说这是我熟人的事啦。(心叶:相乐总,感觉补习班老师的梗老是出现,是不是因为你真干过?)
身为教育者,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不买危险品。假设这种精神是十分重要的。
那么这种情况下,我向钢铁小姐求婚是事实,可实际上我假装在李下正冠,其实在很平常地偷走李子,也就是说,什么呢?
“——很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做了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吗?做了什么道了歉也无法被原谅的事吗?”
“总之很抱歉!”
我一股脑说个不停,筒隐愤然地抬起了手臂——抬到一半,又很快放了下来。
“……嘛,算了”
“恩,恩?”
“姐姐在那个方面是个很不错的大人的。不会变成麻烦事的”
“是吗?!”
“别看她那样,最近——不,这事先放在一边”
筒隐为了回归话题摇摇头。
“……要是,学长真的没有实际危害的话倒还好。”
她沉思着低语道。
“坏处什么的肯定不会有的啦。基本上,那家伙只会说对大家而言比较好的话”
没错,黑影说不定就是迟来的圣诞老人。它的行为不仅让我取得良好评价,还让大家都快乐。
“对——换言之,就是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哦”
这是我在公民授课里学到的理念。仅凭一位圣诞老人便能实现这一点的话,无论是对社会还是对我而言不都是件很棒的事情吗。
“……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
筒隐鹦鹉学舌地说。
“最大多数之中包括学长吗”
“这是当然的啦!我要是不幸福的话这种事——”
“感到幸福的,真的是,学长吗”
“……诶?”
在听到下一句之前,预备铃已经响了。
下午的课程开始了。我是大家的英雄嘛,必须好好听课好好问问题,在学业上也崭露头角才行。
我赶忙站了起来。关掉活动室的灯之后,失去分界线的影蜷缩在我的脚边。这黑色的领域,仿佛原本就是我轮廓线的一部分那般与我融为一体。
“学长”
“恩,什么?”
“……没什么。一会儿见”
筒隐像是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
话说,杀必死镜头过后紧接着的,自然是贤者时间了。正如诸位读者兄弟所知。
在这段时间里就说些稍微严肃点的话题吧。
我关于[标签]的想法。
关于在我们的高中生活当中无处不在的,那些标签的想法。学霸,帅哥,肌肉男,太妹,宅,单身之类,将每个人的个性和种姓位置毫无意义地显露出来。
我们在人生十多分之一左右短暂的时间段内偶然身处同一领域,仅凭这样的理由,那些来历不明的家伙们就尽情嘲笑我们微不足道的特征并加以断罪,将我们贬低到独断且片面的类别当中。
总觉得很可笑呢。
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人,这个世界上哪儿都不存在啊。
只要我们还在学校上学,就必然会和这些不详的标签打交道。
……不过嘛。用“打交道”这个词感觉意外的也不坏呢?给人一种受到拟人化的标签娘们热烈欢迎的图景。彼此的恋爱物语,就以同一目了然的标签少女之间的交往来构成故事。
“我是高冷系角色”“小恶魔系的~说(❤)”“我是仆娘哦!”“我乃傲娇!”“偶系可萝莉辣妹儿哦!!”,临时商标女友!轻小说市场里一大堆一大堆的!之类的哈。(注:这里neta的是ガールフレンド(仮),也就是传说中声优阵容无比豪华的“临时女友”,其中最后那个“我是克洛伊・勒梅尔哦!”的空耳,我实在是没辙了)
……话就到此为止吧。我都说要谈严肃的话题了为什么总是会脱线……。看来我横寺天生不适合谈话。
嘛,要说我之前想谈什么的话,那个啦。
一旦被贴上标签该怎么应对,就是这么个话题。
就拿我的例子来说。
在那个修学旅行事件之后,我是个变态这一认知在校内已经普及并且固定了。嘛哪怕这不是标签而是事实,它对学校生活也带来了诸多不利。
因此我为了改善这一情况而奋斗。
正因是现在我才能讲。打扫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什么的简直愚蠢透顶。根本没有效果。要是凭这点小把戏就能拿掉标签的话人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并非如此的,正确的对策是——
◆◆◆
星期五放学后。
班会结束,在周末氛围的笼罩下,教室的气氛迅速地松散下来。像是来撕裂这种氛围一般地来到我身旁的,是令人有些意外的二人组。
“有话跟你说。过来一下”
田径部代表,傲娇双马尾麻衣麻衣
“你好……”
以及,棒球部所属的,光头粉刺男孩。
麻衣麻衣是我同学,第一个来我还能理解;可是战战兢兢地在二年级生的教室门口往里偷瞄的光头同学,要是不从自己教室里飞奔过来肯定赶不上啊喂。
究竟是什么,令他的脚步如此匆忙?莫非他和麻衣麻衣有密约?这种cp我可没听说过啊。就算我允许,你以为和气小姐能允许吗!
“……怎么样啊,在那之后还好不?”
我把动摇藏在心底,刚一向他招手
“哦!阳人同学,你好!”
光头仔鼻头挤出了笑纹,就像只丢了父母的考拉一样凑了过来。虽然不知怎么回事,但挺被他亲近啊。
“有了个爱戴学长的后辈真是太好了呢。你真能干啊”
麻衣麻衣用温暖的目光注视着我们。那个嘛这cp,天道大人不会允许月亮公公妹妹更不会允许啊!
“你们俩怎么了?有什么要商量的吗?”
“……我觉得光凭我们俩解决不了”
麻衣麻衣稍稍错开视线,很快地说。
“这家伙非说要找阳阳帮忙。没办法”
“唔,唔?!不是这样的?!”
光头考拉男孩十分惊讶地把头摇个不停。虽然他拼命地把手指向麻衣麻衣,但很遗憾,我们没有点棒球部族语言的技能点,所以真相在黑暗的那一头。
他们来找我,是关于田径部和棒球部之间新缔结的友好条约的事情。
我一问,原来有少部分非同盟性残存势力仍然在对田径部部员进行骚扰。
在走廊擦肩而过的时候用肩撞过去,装作一不留神把文具盒踢飞之类的。不仅公然挑衅,而且只要有所抱怨就会捶着胸把人赶跑。
……话说那人,完完全全就是大猩猩学长吧。只有可能是他了。
他可能对那场操场纷争最后以自己无法接受的形式收场而感到不满。那时为了回避正式冲突而用大话唬人,可能并没有真正解决掉问题。
“……不过,他干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别看大猩猩那个样子,它还是一种纤细的生物,不过纤细和阴湿这种词语,还是属于似是而非的领域。
“唔,对不起……”
考拉男孩也模棱两可地肯定了。
似乎连光头的正统派棒球部族们也觉得很棘手。都说人不可貌相,不过人无论长得如何,都不希望卷入无意义的争执当中。
在一片和睦中蹚浑水的人是不可饶恕的。
我紧紧握拳,熟悉的黑影便潜入了我的身体。我的脚自己动了起来。
全自动型英雄time开始了。

“……啊啊恩?给老子拿出证据啊混账!”
我把还留在隔壁教室的大猩猩学长叫出来后,刚说他有嫌疑,他便一口否定。
“是你这小子说了些怪话吧蠢蛋混蛋!”
他一眼便瞅见棒球部的后辈,以丹田的怒吼威胁他。哇,大猩猩在欺负考拉。字面上而言两者挺像的所以好好相处不就行啦。(注:大猩猩ゴリラ、考拉コアラ,写法相近)
正义的英雄,是不会和这种非文明的斗争有所瓜葛的。
“再怎么交谈也只是没完没了。我们在作为野兽之上,更是有知性的人类,不如堂堂正正地,用体育决胜负如何”
“sports……?”
大猩猩学长皱起了眉。虽然我也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似乎明白。
“你看,马上不是有个大会嘛,这战场很适合我们。”
我向教室后面指去。
里面的墙壁上挂着告示板。上面贴着马拉松大会通知的海报。
继音乐祭、体育祭、文化祭、辩论大赛之后,我校五大活动的收官之项。
除了身处考试周的三年级生,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所有学生都要参加。女生五公里,男生十公里。入围前二十的人会获得荣誉的表彰。
由于马拉松大会中的排名和运动部的阶级息息相关,因此对我们而言是个尤其重要的活动。
“堂堂大猩猩学长,该不会要逃吧?”
“大猩猩……?”
“啊,不,搞错了。总之,这是赌上男人和男人尊严的马拉松比赛!”
“这不是你丫的专门领域吗!”
“考虑到这一点,我要比你早十分钟到终点。再怎么说,堂堂棒球部也不可能比我们运动部晚十分钟以上到终点吧?”
——这真是显而易见的挑衅啊。
虽然在心里偷笑,可实际上的我绝对没有笑。
正是因为无论何时都能认真正直地满嘴漂亮话,才能当英雄吧。我为失笑的自己反省。
更何况,黑影所说的不可能有错。
果然。
“你丫……吐出来的唾沫可别跟老子吞回去了啊……”
大猩猩学长投来尖锐的目光。看来体内的本能燃起来了。
“我不会躲也不会逃。万一没能遵守公约,我就进棒球部给你当小弟也行哦。揉肩可以,暖鞋也行。”
“……要是你赢了呢?”
“我赢了的话,我想想。能让我进棒球部辅佐你吗”
“啊恩?”
“我要从棒球部内部进行改革,让你们不再找田径部的茬,不再和别的部产生冲突。”
“啊恩……”
大猩猩学长思考般地抱住了手臂。
但那只是装个样子。
无论哪边,可以随意使唤的好部员都会多一个。对他而言自然不是个坏交易。
“……好啊。约定,别忘了”
他无畏一笑,回到了森林深处。

等到他的身影从走廊里消失后
“真的好吗,阳阳?做出那种约定”
麻衣麻衣小声说。
“拜托我的是你吧?”
“……是。但我不是说这个。你,要进棒球部吗?”
短短的马尾辫焦急地摇晃。她想说什么我完全不懂。
本来,就算我明白,也没法好好回答她。
黑影现在还没有离开我的身体。好像还有要说的事情。
“趁此机会我想我要说一下。这次有错的不止是他。他也不过是一个牺牲者而已”
我的嘴自己开始了演说。
“为什么这种无用且不急的争执会一再重演呢?真正需要改善的,是诱发争端的这个学校的体制啊。修改其不善的地方吧。建立更加讲道理的制度吧。我们是有智慧的。我们能够成长。Yes, we can!”
我一拍课桌,从走廊那边便传来了热烈的掌声。那些竖起耳朵听的同学们,一半像是开玩笑、另一半则是惊讶地喝起了彩。
虽然多少有揶揄的成分,不过我应该紧紧抓住了人心吧。照这样子,我被选作班委乃至成为拥有地域性权力的学生会长的日子也不远了。
无论怎么说,我毕竟是英雄嘛。
被贴上的标签不是拿来摘的。
而是用比起变态什么的强烈许多的标签,从上面覆盖掉的。
我们必须清纯正直地与标签打交道嘛。
若是能得以分入更好的类别当中,这个标签社会也不坏嘛!标签朋友万岁!
“……哼”
麻衣麻衣似是觉得无聊般地哼了哼鼻子。
“要是横寺觉得这样可以的话。我也无所谓,吧。”
“麻衣麻衣?”
“我就回我的社团了。再见”
既没拍手,也不看我一眼,她就这么在走廊里越走越远。
肯定是作为朋友,在感到高兴的同时也焦急万分了吧。毕竟我又上了个台阶啊。到了和田径部下任部长相同高度的程度。
目标,棒球部之星!

……啊咧?
横寺同学不是为了回到田径部,才如此努力来着?
好奇怪啊。我一个人转头思考。
嘛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愿望而已。为了让所有人幸福,我个人的愿望或许并不重要。
被走廊里四处蔓延的黑影缠着不放,我扭着的头的位置立马被修正了。
最大多数的最大幸福。这种精神才是最优先的吧。
(心叶:bad end 的味道太浓了…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可怜的麻衣)
◆◆◆

期待已久的星期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在起居室的桌子上摆成一排的大量闹钟如青蛙般开始轮唱之前,我准时从沙发上睁开双眼。我顺次关掉闹钟,把它们放回那些没人睡的床上。
我花很长时间细致地刷牙,穿上前天晚上就叠好放在电视柜的衣服,结果转念一想又脱光衣服,跑去冲个澡清清爽爽精精神神之后,再做出发前的准备。
浆好的带领衬衫,配上洗褪色的牛仔裤。恩,我果然洗衣服拿手,家事也做得来呢。女孩子裙底穿着的那个时髦的三角形布料,我感觉自己能把它手洗得干干净净呢。下次拿麻衣麻衣的来练习一下吧。
然后穿上费尔岛杂色花纹的毛衣,外头套上羽绒服。
在玄关的镜子前微笑!
一出家门,我便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中。
真是绝佳的约会天气。期待已久的美术馆约会。

从京王线转中央线和山手线,在上野站下车。出了公园的检票口后,四周便已经洋溢着一股学术气氛。
为什么一个大公园内,会扎堆存在着东京国立博物馆、国立科学博物馆、国立西洋美术馆、东京都美术馆、上野之森美术馆、东京艺术大学,还有寺庙和神社,顺带还有古墓和大佛,之后真的是以下省略、以下省略这么多学术性设施啊。
在横向步行街对面的地图看板前等人的人们,一个个都戴着眼镜,一手拿着平板电脑,一手在摆弄手机,或者是专注地读着褪色破旧的岩波新书,酝酿着一种说不出的知识分子氛围。
不服输的我为了展露自己的智慧,便合着波若心经的拍子,专心致志地唱起了数女孩子之歌,结果转眼间周围的人都不见了,拜此所赐我毫不费力便与等候目标成功相会。
“早上好,横寺!真是个像刚出生的鸭嘴兽一样棒的早晨呢!”
本来这位闪闪发光的妖精小姐,我不用那些小把戏也能一眼瞟见的。
双层大衣的扣子之间,是针织的V领毛衣,以及颜色相配的高腰连衣裙。长筒袜的下方是印花的皮鞋,颇有小豆梓风格。看着她大冬天也固执地露出来的雪白大腿,感觉相对而言她的腿算很长的了。
“……那个,怎么啦?”
“啊,不,没啥!今天的一身也很适合你呢!”
“是,是吗……”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虽然静寂得很不自然,但感觉意外的不错。
小豆梓害羞地抿起嘴看向我。
然后像是忍不住了一般
“诶嘿嘿嘿!”
她拉住我的胳膊,紧紧地抱了上来。我的手肘被她摁到了那形成迷之隆起的胸部之间。看来毛衣的毛绒绒魔法现象有着增加男女之间误会和犯错的效果啊。
不过到了我这个水准的女子大师之后,这种程度的诱惑是不会让我产生一微米的动摇的啦。
“话嗦吶,小抖——”(注:阳人说话时声音在抖)
咬舌头了。就连我都为自己如此紧张而感到恶心。为了掩饰而强行挤出笑容什么的更加恶心了。
“诶嘿嘿……”
小豆梓仍还以微笑。为啥明明没什么好笑的我们俩却笑得如此开心啊。笨蛋吗。估计周围人真把我们当笨蛋了吧。
“那个。见面的时间稍微定早了点,你起床还好不?”
“没问题没问题,耶!”
唐突地做出来的胜利手势甚是耀眼。今天她各个方面都太积极了吧……在小梓大将军的大攻势作战下,横寺砦的城门开场就遭到了狂轰乱炸诶。火速的平衡调整迫在眉睫。
“那我们走——呀!”
刚一迈步,小豆梓便像是被小石子绊到一样地打了个踉跄,摇摇晃晃中顺势更加用力地把我的手臂埋进了她的胸里。喂喂这个迷之隆起到底怎么搞的。到高中二年级的冬天急速成长什么的,在保健体育业界里有可能吗?
“小豆梓,你真的没问题吗?脚底有些不稳诶”
“没问题的!就像倒立的海狮一样没问题!因为人家从前天开始就没睡了而且根本睡不着嘛!”
“前天开始?!”
“现在正好达成了48小时连续活动记录哦,耶!”
微笑的胜利手势二连发。她的可爱程度简直到了要是不小心被拍了照送到艺能事务所里贴起来转眼间爬上国民级偶像的台阶之后感受到了距离感而分手这样的悲剧我光是想想心就痛的要死的程度了。(注:相乐总你丫的不打逗号,对不起我也不打了)
话说原来熬了两天通宵啊,难怪我感觉她的精神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呢!

我稍感不安。熬通宵多半会让人变得奇怪。只要别像这样怪怪地全负荷运作之后用光电池就好。
我得好好留个心,不能让意识断线。

从车站前显眼的看板徒步一分钟,很快便找到了国立西洋美术馆。
它是正方体的构造,形状鲜明,对外行人而言是个设计不怎么有趣的建筑。为什么公共建筑物都这么不怪奇不显眼呢。
“呐呐横寺,你看那边!”
“恩?”
大门边上,有个“让国立西洋美术馆成为世界遗产吧!”的招牌。这好像与一位世界著名的建筑家相关。
原来如此。之前我就一直觉得,这个美术馆其实是有着高深的建筑构造呢。所以我才憧憬公用建筑物嘛!
美术馆对面的篱笆上,似是在怀念早已过往的圣诞节一般地装饰着几个小灯泡。到了黄昏,它们就会放出缤纷炫彩、毫不留情地伤害单身们的心灵吧。
不过,没关系。今天的我十分淡然地接受这一切。
既然这儿是学术性约会地点,我们也是如假包换的学霸情侣咯。列入世界情侣遗产名目刻不容缓!
进了美术馆的大门,就连从这儿到带屋檐的售票处之间短短空间内,都展览着数个裸身青铜像。等到红叶烂漫之时,它们和背后的大银杏青黄辉映,一定很美吧。
右手边最里面的,便是不用说也知道的,奥古斯特・罗丹的大杰作[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
多么让人心头一震的命名。把想要完成这一作品的罗丹看做重度中二病毫无问题。话说过去的艺术家们基本上百分百都是中二病患者吧。
“哇,就像水槽里的鲸鱼一样好大好大诶!快看快看,喏!”
小豆梓小步跑向青铜像那边。现在尚是精神满满,看来担心她能量用尽要稍微推后一些了。
“吶,我说横寺,快来这儿啊!”
她一边仰面看着雕刻,一边哗哗地向我这边招手。在地狱之门的门口以世界遗产级情侣的感觉向我招手,可真是别有风味啊。我甚至都产生了看到门对面抡起裁决之铁槌的暗黑魇魔妹妹的幻视呢。
我一边慢慢走过去,一边学起了思考者的姿势。
我记得这上面应该刻有一段很有名的文字。是啥来着。希望怎么怎么样,绝望怎么怎么样,额?
“啊可恶,什么来着……”
要是我早点把这个背下来的话,毫无疑问就是今天的英雄了啊。加油啊,给小豆梓展现我帅气的一面!
“……从我,是进入悲惨之城的道路;从我,是进入永恒痛苦的道路;从我,是进入永劫人群的道路——”
“诶?你在说些什么?”
小豆梓茫然地回过头来。
……诶?这些不是你说的吗?
我也摸不着头脑地歪歪头,本应如此。出声问她,本应如此。
然而,我的头已经不随我的意志而动了。
我的喉也不受意志控制地上下移动。

“——汝等来到这里,放弃一切希望!”

我的嘴自己说起了话。我的唇自己绘起了舒缓的曲线。自顾自地背诵起地狱之门的铭文,无比愉悦地哂笑。
“但丁《神曲》,地狱篇的一节哦”
外面仍是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可回过神来,我的脚底已经缠上了比我质量更大的影。就像把拔去手脚的虫子逐渐拽入无底的沼泽一般,将我的鞋底渐渐融化开来。
我的头顶上,无比恐怖的地狱之门在高空耸立。银杏树那似白骨的枝桠如亡者的手指一般抓住我,整个苍穹都塌陷下来。
无论天空还是大地,皆充满了黑影。
即便如此,我也已经无法从那里错开我的视线了。
“地狱篇第三曲,故事才刚刚开始。这之后,主人公便被向导牵着手,一直彷徨到地狱的最底层。对吧小豆梓”
“那个,横寺……?”
“你今天就由我来招待了。我对艺术作品还是稍稍有些自信的。什么都可以问哦。”
然后。
就像有人摁下了换台的按钮一般。
毫无预告与脉络,我的意识便突然断线了。
◆◆◆

一股强烈的橙色突入了我的视野。
原来,是如同天之锅炉融化了一般倾泻而下的,太阳的光芒。
大概已经到了黄昏。
就像在显示逝去时光的沉重一般,目标世界遗产登录的正四角建筑物为无比残酷的斜阳所染。
小豆梓在我身旁。
我们大概是在美术馆的出口那儿站着。
我手中拿着小册子,门票的副券也夹在其中。
大概我自己刚从美术馆里出来吧。
我试着张开右手,合上左手。我的双手的确有好好听我的使唤。
“真是鉴赏了好多东西呢……在美术馆里花这么长时间,这还是头一回”
应是陪我出来约会的女孩子,似乎已经筋疲力尽,擦擦眼睛、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大大的嘴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和我视线相合,她便“诶嘿嘿”地,露出了一向的害羞微笑。
这是往常的小豆梓,往常的交流,往常的世界。这里什么也没有改变。我也什么都没有变。
——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我所不知道的时间增加了而已。
我可能是稍微发了会儿呆吧。
大概是这样。大概。……大概也许。
“接下来干什么呢。现在离吃饭的时间稍微有些早呢”
“是吗,这样啊……吶,小豆梓”
“什么?”
“今天,玩的开心吗?”
“诶,唔,恩!恩!恩……!”
小豆梓猛地眨起了眼睛,视线游移不定。
没过一会儿,她便兴致满满地看向了我。
“稍微,那个……虽然稍微有些区别,不过横寺就像陪在皇帝企鹅身旁的白熊学者一般博学……我真的好佩服”
“是吗,说不定呢”
“多亏你,我总算弄明白莫奈和马奈的区别了呢,老师!”
她开玩笑地举起了手。
莫非我在馆内好好地讲解了一通?对艺术品也造诣颇深的智者英雄。我就这样获得了新的奖杯。
不,应该说“横寺君”更合适吧。
是一回事吧。随便怎样算了。
围着美术馆对面建筑物的围栏上,电灯泡闪闪发光。向整个世界发散着它们的光芒。
恍惚间,我想起了迟来的圣诞老人。
到处散发幸福的不合时令的圣人,究竟带着多大的袋子呢。
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哲学家边沁曾这样说过。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然而,不放鬼牌的抽鬼牌游戏这个世界上存在吗?在最大多数人的背后,品尝苦果而变得不幸又是谁的职责呢。(心叶:阳人这个样子真的令人十分难过。他就是那个独自承担一切不幸的人么。)
(注:杰里米・边沁,英国功利主义哲学家)
若是另一个我不抽鬼牌的话,那这份职责——?
“……怎么啦,横寺。突然发起呆来”
“啊啊,不……我就说假设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自己的话”
“原来如此,就像双胞胎的海豹一样吧!好可爱!好想抱抱!在哪里呢!”
“这个嘛我想想恩稍微有些区别”
“啊拉,是吗……”
小豆梓的精神看着就低落了下来。这孩子只要说起假象的话题,无论是啥都会扯到动物园这一点可以说是白璧的微瑕了。
“如果和自己相貌一模一样的另一个自己,比自己还要聪明许多的话,小豆梓会怎么做?”
“额,额……就算你问我怎么做”
融融恰恰动物园的园长小姐匆忙苦恼地眨着眼睛,然后干脆地回答道。
“什么都不会做的,肯定。”
“什么都不做?”
“说成‘没办法做什么’更加准确吧。那个,我虽然说不太清,不过在梦里,我曾经有一次变成了不是自己的某种东西”
“……恩”
“那个时候,我也什么都没能做到,只能放弃”
大概是意大利事件那时的事情吧。可能因为她被猫神附身的时候,我采取了强硬的解决方法的缘故,小豆梓应该是把这一切解释成梦了。
“而且,本来比自己更聪明这一点起,就已经不能称之为另一个自己了吧。明明自己就是自己,却比自己更加聪明的话,这就已经不是和自己对等的存在了吧。和长着鬣狗脸的变色龙对抗什么的,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是吗”
我耸耸肩,闭口无言。

为了打发晚饭之前的时间,我们决定去逛一下恩赐公园。
“……稍微,有点冷呢”
“……是啊……”
话自然而然地变少,唯有沉默填满整个时间。
在不忍池池畔,有许多同样无声地散着步的情侣。
池对面,可以看到钢铁的高楼群林立的,大都市的地平线。悬在那边的太阳,正缓缓地降低高度与亮度。
冬天的日暮和夜晚的分界十分模糊。白天过后,很快便会迎来黄昏。脚边的影子渐渐变得比我的本体更加巨大、浓厚。
“恩……”
小豆梓扭扭捏捏地把视线移向朦胧倒映着天色的水面,小声说道。
“今天的横寺,特别是美术馆里的横寺。比起平常,怎么说呢”
“怎么啦?”
“……不,没什么”
而是握紧了牵在一起的手。
如同确认我的体温一般。如同确认我的存在一般。
这份侧颜和往常一样。一直露出柔和的微笑,无论约会前还是约会后,她都一直在我身旁。
她是个温柔的女孩。说客套话的,温柔的女孩。不说出来也行的时候,她绝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不忍池的水面,盖满了枯萎的金黄色莲叶。本应镇座在莲叶上的释迦佛祖却无处寻觅,唯有一羽不知自己何去何从的水鸟。我一边凝视着他,一边独自思考起来。
小豆梓当时,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根本没有去确认的勇气。
比起平常怎么说呢——之后的话语,要是“比起平常更加帅气了”的话。
我觉得,我可能再也无法振作了。




本帖最后由 kuraiyami 于 2014-8-5 12:30 编辑


第四章 花亦花来人亦人
世界改变了。
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公元前和公元后。或者救世主诞生之前和诞生之后。换言之,即美术馆约会之前和约会之后。
意义发生改变,本质也有所变化。而我本人也变了。
“我有点烦心的事——”
今天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每到休息时间大家都跑我这儿来商量事情。
和同学的麻烦。和前辈的争执。老师那儿的压力。每个人都盼望着我能解决掉这些有形无形的问题。
我现在,乃当代的断缘寺乎?HighSchool Superman 乎?(注:駆け込み寺、古意为:帮助逃来的妇女(办理离婚)的寺院,现在用于救援组织。)
无论拜托什么,横寺君都会用两句答话接下委托。
“没问题,我会做些什么的”
他刚爽朗一笑,视野便切换了。
咔擦——断线。
等我回过神来,事情已经全都解决了。
“谢谢你王子君!”“果然名不虚传!”“人家重新迷上你啦!”
现摘的蜜瓜又紧紧地压了上来。
真是幸福的螺旋啊。通过让所有人幸福,我的评价也飞速攀升。
拜此所赐,委托络绎不绝。
“交给我吧”
咔擦——断线。
黑影所做的事情,是压倒性正确的。
比我更优秀的我所做的事情,没有任何让我去厌恶的要素。本来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力。我只是成为了我理想中的存在而已。
“我什么都会做的!”
咔擦——断线。
给我更多力量吧。给我更多光芒吧。
给我能够妥善地拯救他人的力量。给我能够照耀全世界每个角落的光芒。
我一边数着帮助过的人的数目,一边蜷在沙发上睡觉。
到了早上,我便赶忙洗脸,走出玄关。今天我也要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太阳洒下的光辉太过耀眼,我把手贴在额头上仰望天空。
咔擦——断线。
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的朝向已经反了过来,我就这么回到了门的里面。太阳已经西沉,家外面一片黑暗。
大概12个小时的断线,再怎么说都是第一次的体验。
不过也是嘛,考虑到效率的话,去学校的时候全让黑影来代劳不是更方便吗。
我脱下在我的意识中刚刚穿上的鞋,一个人想通了似的点点头。
接下来说不定会变成,从早起便开始断线、直到晚上换睡衣的时候才恢复意识。
我不禁盯着我的双手。
……就让他一个人存在不也挺好的吗?
和不知何时手里握着的邮件比起来,我的掌心感觉相当的小。
不过等等啊。我要是就这么变小的话,就能潜进娇小的艾玛艾努拉妹妹那娇小的衣服里面毛手毛脚啦!无论如何未来都是蔷薇色的,我的心理防线很完美。放马过来吧超常现象!
“啊,真难得”
邮件当中混杂着胖太的明信片。在某个遥远的世界里为了世界、为了人们而行动的样子,生动形象地传达了过来。
“真帅气吶……”
然后,好寂寞吶。
我摇摇头,洗完澡后,准备起我不会去而我会去的学校的用具。
“明天,今年冬季最强的一股冷空气将会来袭。虽然寒冷的让人心烦,不过要唤起换气的注意哦!开玩笑的!”
客厅里还是如往常一样空无一人。开着不管的电视机里,天气预报的大姐姐无忧无虑地相信明天将会到来,播报着明天的天气。
话说今天星期几来着?我忘了。
我懒得去动脑子,于是关掉了电视。
在困意袭身之前,先随便在书架上抽本文库书出来吧。
今晚的伙伴,是芥川龙之介的《齿轮》
这是一部,主人公的“我”渐渐被幻觉与幻听所支配,故事的构成既难懂又病态的小说。认真读的话我估计要吐出来的。
这次我也没能把书翻到最后,夹上书签之后便把书放回桌子上。
虽然强力机构PTA的伟人们说,不能让孩子们读桃色书籍,可真正非限制不可的,倒不如说应该是像这种第一眼看上去规规矩矩,其实会把人拽入无限的精神泥沼之中的文学作品吧。
这部《齿轮》的主人公就是芥川龙之介自己,也有把它看做投影自己晚年精神状态的自叙体小说的。芥川在别的短篇中,也写到过一个遇到了二重身——另一个自己的男人的故事。
(注:二重身,德语Doppelgänger,意为隐藏在内心中的另一个自我)
在这之后,他最终是留下《模糊的不安》之类的论述之后,把什么药混在一起之后服毒自杀了来着?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服药什么的才不要呢,服药什么的。
那天晚上我也在沙发上入睡了。
◆◆◆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各种离奇的世界的残片接连不断。
比如说,月子妹妹变成了机器人战车,小豆梓变成了龙公主,钢铁小姐变成了深夜里的英雄,艾米变成了巨大怪兽,副部长和胖太出席了十年后的同窗会之类。
根本毫无条理可言。这梦估计都可以用在有些动漫的特典里头了。有谁能帮忙把它影像化不?
到最后,甚至连司阿姨都登场了。
故事讲的是,小的时候我们一起在游乐园里玩的,幸福的世界。就算知道这不是现实,醒来还是会让人感到可惜。
“……我做了这样的梦额”
我仰头看向漆黑的天花板,低语道。当然,没有回答。
现在还是深夜。身上的各个关节都在隐隐作痛。
测了下体温,38度。看来我感冒了。
在暖过的被窝里捂个大汗淋漓的话感觉会爽快的多,肯定能治好的!
吹着空调一股一股吹出来的暖风,脑袋上盖着毛巾毯,我感觉晕晕乎乎的。
睡了起来睡了又起来,一会是白天一会是黑夜,我对时间的感觉被奇妙地拉长,又被不合理地压缩,根本搞不清怎么回事。
我的意识游移至了大爆炸之前的宇宙当中,唯有耳朵分外清明。
被病魔侵犯之后,一些平常听不到的声音也能够听到了。
拖着沉痛步伐的时钟的秒针音,如同正在咳嗽的老人一般的空调音,偶尔从厨房水槽中传来的点滴般垂落的水龙头水音,哪家被赶到阳台上的狗宝宝的叫声。
这一粒粒音素各自你东我西地凝固,从空中无机质地向地面坠落。
这不是为我而存在的声音。这不是在呼唤我的声音。
在和我无关的地方,用和我无关的做法,结束了他们的使命。
我的双耳明明已经如此明彻,却没有一个声音是对我发出来的。对我低言絮语的人,一个都没有。
“…………啊……”
我发出了无意义的絮叨。
天花板高不可及,玄关远不可及,世界太过广阔。
孤独至极的影子覆盖了我的身体。
在这无比广阔的世界当中,我却孑然一身。
从前是,现在也是。
我把手伸向枕边,打开了药箱。吞了一堆药片,喝了很多水。
我闭上双眼。紧紧地、紧紧地闭上。
为了远离这个世界。为了不弄坏我的躯体。为了做一个乐观的人(写作“横寺阳人”)。

……开~玩笑的啦!
我啪地睁开眼睛,笑了起来。
人一生病,装自我陶醉玩儿简直顺风顺水呢。小时候的话,我大概会沉浸在诸如自己是从桥下捡来的孩子,所以不被爱着这种拙劣的空想当中,想要去疼爱一下灰姑娘吧。
自己放纵自己的感觉可真是棒极了。特别是在身体虚弱的时候。
尽管被病魔纠缠,正当我仍想推进横寺君路线的攻略,我那无限的自爱愈发高涨之时
“恩……?”
突然,我听见了怎么想都很奇怪的声音。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像是什么东西在用力挠着什么。这是在不生病的时候都能听见的那种声音。
发生源在阳台那边。那里有个没法叫做庭园的狭小空间。无论那片领地多小,那都是横寺家的地盘,是外人不能踏入的私人空间。
拉合的窗帘令人毛骨悚然地鼓了起来,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有不快与不吉的声音不断传来。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我越无视声音就变得越大,直到像是窗子在喀哒喀哒摇晃一般。显然这声音是有意识的。难道说不知不觉季节更替,已经到了巨大虫都能大摇大摆的时代了?
我满身大汗地掀开被子。
在地板上匍匐前进,慢慢接近阳台。
缓缓拉开窗帘之后
“…………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挤扁了的软软的脸颊。
带尾毛的娇小女孩,整个侧脸紧紧地贴在了玻璃窗上。
“——呜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窗子上!窗子上!
我的悲鸣跨越千山万水响彻不绝。
◆◆◆
“——刚看到人家就晕过去了,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筒隐在厨房与和室之间匆忙往返,拖鞋啪啪地敲打着地板。看得出她无表情的脸颊像是闹别扭似的鼓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下子没注意到啊!”
在客厅旁边的小和室中央盘着腿,我双手合十拜向正在气头上的本尊小姐。
“可是,可是啊。发现那么像半鱼人一样的侵略者的话,谁都会——”
大吃一惊吧伊卡,我正想说出口,冻得硬邦邦的冰袋便被搁到了我的额头上。
“真是失礼呢。谁是人鱼啊”
“人鱼?不,半鱼……”
“谁是细腰的选美大赛冠军的大人魅力满满的人鱼小姐啊。真是的”
月子鱼人妹妹十分自然地添油加醋,摩挲着自己自豪的美人杨柳腰。
究竟,月子妹妹腰围和胸围的数值差,和人鱼和鱼人的种族差之间,哪个更大呢?
我发挥学术性的探究心,慎重地把视线移向筒隐的身体上那难以观测的凹与凸的部分,结果
“……你就好好睡吧”
头上冰袋的数量越堆越多了。由于明显的超载,我不得不躺倒在铺在榻榻米上的被褥中。
“是时候给我看体温计了。你发烧有多厉害啊”
“感觉温度降了不少了已经……诶等等,是不是因为我一直把我的满腔热情给了筒隐,所以相当于扣除了一部分啊!”
“你又变奇怪了呢。药都吃了吗?”
“被她忽略了……”
埋在冰袋当中,我为她冷淡的态度泪流满面。
“你能这么精神的话我就放心了”
在和室敞开的拉门前,筒隐背对着我,伫立在客厅当中。
她视野的中心到底落在了何处呢。生病的痕迹,肯定在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浓墨重彩地残留着。她的脸上浮现出怎样的表情,我无法得知。
就这么又像生气又像困扰地垂着肩
“……真的,安心下来了”
她小声说道。
令人震惊的,我好像烧了整整两天。学校因为我无故休课打来电话,我却完全没接,他们会不会不安地登门看访我呢。
“……有些对不住你呢。家离这儿那么远”
“这不是什么大事。前日的生日派对上,那个,受了学长很多照顾嘛。作为回礼……”
筒隐稍稍抿起了嘴。她扭扭捏捏地拉着制服的褶皱裙,这是准备回学校吧。这似是害羞的动作真是可爱。
特地跑来看望我什么的,真是我们理应拥有的温柔的后辈女孩。简直是近年罕见的治愈故事啊。
“话说,为什么你会在庭院里?”
“因为我按了对讲机却没反应,就想去看看状况。”
“哦哦,我那时睡着了所以没注意到……吧?”
现在世风紊乱,面朝庭院的窗户也上了内锁。而这个锁周围的玻璃,不知为何从外面粘上了胶带。
窗框的旁边,放着从建材超市里收集来的小锤子和螺丝刀。为了不留下指纹的军用手套也在一套当中。
“哎呀。失败失败,的说。”
筒隐小姐连忙过去收拾。跟回收留在作案现场的证据的犯人很像。
“……那个,这是?”
“用铁锤敲贴着胶带的部位”
我微笑着询问筒隐,她则是一脸认真地点头。我笑了,犯人氏却没笑。
“从庭院入侵民宅的时候,这样做可以不让玻璃飞散,这是大妈们的智慧。”
“街坊的大妈们是从那儿得到这种知识的?!”
“前日的生日会里,受了学长很多照顾嘛。作为报复……”
虽然还是扭扭捏捏地说着同样的话,可这意思完全不对吧!
不是害羞了而只是想说这句话而已吧!
月子小姐精通不法侵入。我们理应拥有的是专业的女孩子。真是暖人心房的娱乐故事呢。
把锤子回收干净的筒隐,突然低头看向沙发。那里堆着换洗衣服、毛巾毯还有纸屑什么的。
“哦呀,难得的机会这边也……”
“咕,没事的这种事不用劳烦你啦!”
“学长才是,不用太挂心。请不要坐起身来”
做完证据隐灭工作,她顺便开始了客厅的扫除。
揉成一团的纸巾和毛巾,大量的药片和杯子,脱的到处都是的衬衫和内裤,都被她一起收拾了。
“唯独内裤请您放过吧!”
“病人乖乖休息就好。唔姆。唔姆……”
我拼命恳求却无果。我的内衣被搬到我看不见的地方,估计是塞进洗衣机了吧。这是横寺我一辈子的失策。已经嫁不出去了。内裤被女孩子碰到了什么的……啊,筒隐是第二个么。那就行。
窗子打开,窗帘也全都拉开了。新鲜的风循环着,将室内沉淀的空气扫了出去。
“……这个也收拾掉吧”
读到一半的《齿轮》,也被她放回原处。
那本文学作品从我身边走远,被关在了黑暗的书架深处。
我还会有,想要再去读它的那一天吧。
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至少不是现在。就是这么回事。
多亏她辛勤的劳动,室内如同焕然一新般恢复了活力。
家里有那么一个到处乱摊的姐姐,不熟谙主妇技能也难吧。这女孩能成为一位好妻子。
“话说回来,你的家人都不在吗?”
筒隐歪了歪小脑袋。
“他们在外出中吗?”
“啊啊,不是的。那个人现在在医院里”(心叶:姐姐,谜一样的姐姐!)
“……医院,吗?从什么时候开始?”
“除夕吗……不,圣诞来着,大概是那一块时间。母亲住那边去了,父亲也经常出差很忙碌的”
“姆……”
她的头歪的角度越来越大了。
“怎么会……像是太阳从东方升起一样”
“恩?太阳就是从东方升起的哦?”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事情呢”
“这,因为这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啊”
“可是,可是……”
“我已经习惯了。不要紧的”
我过去长居在司阿姨家中的时候,肯定也是这样的吧。
虽然脑袋不记得,可这些都融进了我的身体当中,和某种没有被抹除干净的感情一起。
“……是呢。搞错了的说不定是我这边”
筒隐有些迷茫地絮语。
“不是学长不告诉我,而只是我没有去知晓而已。细细一想,学长家里的事情。我明明一点也不知道,却觉得这样就好”
“唔姆……”
“我以前明明想知道更多各种各样的事情。不,接下来也是。前辈的事情”
“唔姆唔姆……”
不过那个啊,以靠近地板的视线来看的话,目光就老是跑到筒隐的脚踝和大腿那儿去呢。
哎呀这不是什么奇怪的意思啦。我只是觉得和腿部曲线漂亮的女孩子一起钻到被炉里去估计很享受吧,不所以说不是什么奇怪的意思啦。
“……明明人家在说重要的事情。变态先生到底在看哪里啊?”
“好,好过分!把病人的鼻子!狠狠地捏!用指甲!再多来几下!”
“……”
“唔噢噢噢噢噢!”
我受到邪气且敏感的魔王妹妹那热烈的肌肤相亲。这女孩会是个好妻子的!
“真是的。赶快补充些营养精神起来吧”
枕边放上了酸奶和香蕉。旁边有个勺子。病人、勺子和点心组合在一起的话,就是大家久等的,那个事件了吧!
“啊——恩!”
“这是干什么啊。饿坏了的金鱼吗?知道点羞耻吧”
被她无比冷淡地招待了。是呢。是这样呢。我伸手擦擦眼角。诶嘿嘿,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毕竟男孩子嘛。
“……真是的,真是真是的……”
筒隐叹了口气,弯起膝盖,在榻榻米上正坐着。
“哦哦,哦哦……?”
“学长你,其实明明一点撒娇的意思都没有,却太爱撒娇了”
她剥掉香蕉的皮,把尖端朝向这边,然后将这无垢而无防备的身躯戳向我的鼻尖。哦哦,哦哦?这是某种暗喻吗?
虽然和我预想的有些区别,不过躺在被窝里的我还是高兴地大吃特吃起来。我能够理解有投食的鱼的心情了呢。
“不过。偶尔的话,我也会为你做这种事的”
“恩?”
“你生病了的话,可以尽管来拜托我。更多。更多更多。”
“恩,恩……”
“因为,我是,我们是——”
接下来的话我没有听清楚。
不过,一只柔软的掌心却搭在了我的额头上。纤小的指尖冷冰冰的,特别舒服。
筒隐她,作为儿童福祉俱乐部的部员,一定在好好活动吧。在适当的时候,做着适当的事情。将来肯定是安泰的。她有她的天职。幼儿园的,你看,那个,和谁一样……。
胃袋吸收了香蕉之后,我的身体开始急速地感受到被窝里的温度。
“ねんねんころりやねんころり——”(心叶注:这是一曲儿歌,很抱歉我不知道具体翻译,有谁知道的请尽管告诉我)
歌声如细语般流淌而出。
跑调得厉害、毫无抑扬顿挫,连歌词都只是一句话不停重复的,没法称之为歌曲的歌。
可这,却是非常棒的一首歌。
非常的,非常非常的。
碧蓝的眼瞳轻轻合上,盖着长长的睫毛。
这份侧颜中,我看到了某个人遥远的面影。
可能在我小的时候,像这次一样被病魔击倒,又像这次一样被那个人照顾了吧。就算,我关于那位刺猬小姐的事情,已经不记得多少了。
然而,即使不是司阿姨,继承她血脉的人,现在就在这里。
不知不觉中,我的眼皮沉重起来,渐渐与假寐的世界温柔地融为一体。
这次,我没有做梦。
(心叶:我读了这么久不笑猫,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感情冲动。翻这一段的时候,我泪流不止。不知道我都想到了些什么,可能是想到了阳人的辛酸,月子的温柔,以及逝去的司阿姨吧。泪眼模糊地打着字,真是新鲜的体验……)
◆◆◆
我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熟睡了。
不知不觉中,和室与客厅都已经暗了下来,夜晚的宁静安缓地向室内流淌。可能现在已经很晚了吧。
我坐起身来,漆黑一片之中,我的身旁一个人也没有。
心里稍微有些寂寞,我把被子一直盖过了头顶。
没过一会儿,传来小小的脚步声。我在被窝里头只用耳朵去听。是筒隐正从二楼走下来的声音。
很快,和室的荧光灯开了。
“这是学长的换洗衣服”
“啊,谢谢”
枕边搁着叠好的衣服。
她已经完全搞清我的衣服在哪里以怎样的形式收拾着了,不过事已至此我也无能为力了。她甚至有可能连我抽屉里的笔盒里的自动铅笔里面的笔芯数都已经弄得一清二楚了。
“顺便已经调整好了哦”
“调整?你指的是?”
“最近,目标对象年龄是不是过度下调了——这一议题,在我们百人委员会当中也成为了热点的讨论对象”
“到底是什么……”
“因此自本日十二点起,我决定时隔已久地更换你的宝贝收藏的采纳品种了。梆巴咔梆,梆梆梆~梆”
“所以说你在说什么?!”
“当然是TsukikoStock Price Index——通称TUPIX的事情咯”
“就算你一脸自豪,可这指数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啊!?”
“在大人的魅力成分中,重点性地强化了年上参数和姐姐股,这里我推荐您购买期货。我通过机构投资者进行操盘把股价撑起泡沫,泡沫景气一定会到来的”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啊!”
“我的股价和我的地价都会持续增长,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一攫千金。无论是跳朱莉安娜舞跳个痛快还是在银座吃寿司都能随心所欲。然后在六本木的珠宝店里用现金抽他们的耳光,然后把整个店买下来,最后拿下大大的钻石订婚戒指。唔姆。唔姆唔姆”
泡沫天使月子妹妹似乎梦想到了某种光明的未来,点点头。
虽然完全搞不懂她话的意思,不过股市操盘可是要受刑事处罚的哦!顺便一提的话,泡沫肯定会崩坏,而且你这想法是不是晚了几十年啊!
(注:朱莉安娜东京,是直到1992年为止都在日本流行的一种迪斯科舞蹈。还有啊,月子这一段话里很多东西都是倒着说的,比如银座ザギン、寿司シースー之类的,是东京俚语)
在我未曾察觉之时,世界的时代感觉就已经时光跳跃了是闹哪样啊……。
现在到底是何年何月何日啊?
我不安地确认一下手机,确定今天就是今天。太好了安心!陈旧的只有我后辈的品味而已!
“不,等等?糟糕!这不已经明天了吗!”
“怎么了吗”
我慌忙跳起身来,而筒隐则歪头不解。
“马拉松大会呀!离开始已经只剩12小时左右了!”
虽然因为时间感觉紊乱的关系忘掉了,不过主要活动已经迫在眉睫了。
糟糕,已经没时间了。赶紧调整状态,不这不行,现在没时间说这种悠闲话。长距离跑的成绩很大程度上是被事前给身体的负荷所左右的。
我的肌肉已经迟缓的很厉害了,可能到公园里去跑跑更好。或者说我应该在家周围跑步来做最后冲刺更好么。不管怎样,起码得做一下伸张运动才行。
我心急如焚,脑袋晕晕乎乎。身体急需休息。
然而,我不能总是惯着自己。我握着拳站了起来,咬着牙踏上了榻榻米。我的身体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存在的,而是大家所有人的东西。
“……学长”
“没问题,我会想办法的”
“学长”
“交给我吧”
“……学长……”
“我什么都会做的!”
我挥开身旁的声音,开始凝气聚神起来。
我不能失败。
我必须要拿到马拉松大会的第一,把后面的人甩的远远的,将他们和她们的争执完全并且最终性地解决掉不可。
再怎么说,我都是英雄啊。
我绝对会,做些什么的。做些什么,我来做些什么——

“——嘿”
啪嚓。
客厅里的两盏荧光灯,同时点亮了。
一看,不知何时,筒隐已经站在了客厅的门边,手指按下了灯的开关。
“月子妹妹?”
“我忘了开这边的灯。和只有和室的灯光相比,亮度真是变了好多呢”
“那个,这是——”
“再怎么说,今天都已经很晚了。你大概一定还有必须在某个地方做些什么不可的事情吧”
“不啊,所以说跑步——”
“是那个。是这个。你看。首先洗个澡吧。对就是这个”
“洗澡?”
“没错。就是洗澡。咕咚一声钻进浴池里”
筒隐唐突地说道。从她那对自己的话语匆忙肯定这里来看,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一指摘,
“……学长要是想这样想也行……”
筒隐暧昧地含糊其辞,紧紧地盯着沙发那边。那是我一直代替床来使用的沙发。
在其前方的桌子上放着消除气味的除臭剂。
在我睡着的期间,那里有被精心扫除过的痕迹。
“恩……?”
让我稍微冷静客观地来想一想。
由于我整整两天以来一直在发烧,汗流了很多,而且之间自然没有冲过澡。
“……那个,筒隐小姐。能不能直白点说?难道说我”
“味道很香”
筒隐深深地用鼻子吸了口气。然后像是器官里进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一样,咳个不停。
被她闻到气味还让她咳嗽了什么的,我,我已经受不了了!
脏孩子横寺君以手捂面,开始做入浴准备。
……灯光从指缝间渗了过来,我不禁眨眨眼。
筒隐帮忙开了灯之后的室内,相当的明亮。
多亏许多人工灯的守护,我感觉到盘卷在我脚边的榻榻米处的黑影,如同四处逃散一般扩散开来。(心叶:果然,只有月子才能拯救阳人。)
◆◆◆
以前,大概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吧。
台风盛行的夏天,我曾经借过筒隐家的浴室一用。
那时我脑袋里想的,都是筒隐什么时候会乱入呢——这种事情。
我得想出一些绅士的对策出来不可,得用香波和护发素弄出一堆泡泡出来做好符合安全基准的准备不可。
我一边泡在桧木制的浴槽里,一边想象着充满梦想和光耀的未来,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
“呼……”
那时我还年轻吶。
我在日本普通的独立房屋中算是比较窄的洗浴室里,坐着洗澡椅,一边用淋浴冲洗着身体,一边冷笑。
再说了,防守坚固的筒隐怎么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卖掉自己呢。能卖的只有露肌肤镜头而已。而且这次之前已经用掉了所以可能性为零。怀有期待才是不对的。
正当我把头发搓出泡沫的时候,洗面所的灯开了。
“……学长”
传来筒隐细弱的声音。
“毛巾,我就放在附近了”
“啊,谢谢……恩?”
这是我的家。放毛巾的场所我是最清楚的。当然,在进来泡澡之前,我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才对。
“那个,是要换毛巾吗?为什么?”
“不是的。……这是我的那条”
欲言又止的声音,我透过门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筒隐的毛巾?要用吗?为什么?现在?在这儿?!
别,别惊慌!受过训练的横寺阳人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惊慌失措!
我知道的。这种展开我是知道的哦。让我抱有期待,结果却等到我洗完之后才换她洗澡而已吧。我可是知道的!
“你跟我一起洗也挺好的嘛!”
“……是呢”
“真是的筒隐你可真铁壁——‘是呢’?”
少许的沉默。她像是在考虑些什么。
脚步声渐渐远离洗面所,一分钟以后。
回来的气息,在隔着浴室和脱衣所的磨砂玻璃门那里停了下来。
“那个,筒隐小姐……?”
“失礼了”
噶当一声,把手拧了下去。门开了。
然后。
在朦胧升起的雾气之中,身体纯白的筒隐月子,出现在那里。

即便我的意识遭受如此冲击而远走高飞,我也要冷静与痛切地告诉大家这一事实。
筒隐正穿着松垮松垮的T恤衫。
已经穿旧,因而准备扔掉或是当做抹布来用的、有处分打算的,横寺君的T恤衫。
关于为何要穿我的衣服这一合理至极的疑问,很快便能想出答案。再怎么说,她都是喜欢横纲的人啊。这一点的证言是我在夏天得到手的。
也就是说,她想穿着比自己尺码大的衬衫,感受相扑运动员的心情吧。好厉害。
总之,我只是把T恤衫看成了她洁白的身体而已,真是无故扰民。让大家期待了,我在此深表抱歉。
真是的,在土俵边上勇足了可真是令人困扰啊。全裸的只有我这边了啊。只有我这边。只有我……(注:勇足:相扑比赛中,进攻一方自己的一足先踩出土俵被判负)
“嘿诶诶诶诶诶诶诶?!”
随着怪鸟一般的悲鸣,我的双手如同翅膀一般拍着水,两手交错在胯下。我这一丝不挂的纯洁肉体,在当女婿之前是不能被玷污的!
“会,会看到的啊!会被看到的!快出去!”
“这一点我已经做好对策了”
像是很自豪地,筒隐掏出了藏在T恤里的黑色物体。
是眼罩。
咔嚓,伴着得意洋洋的效果音,着装在她的大眼睛上。
“有这个的话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防御是完美美美北京的万里长城”
“就算你光凭语感说得好听,可这有很多弱点哦?!倒不如说到处都是弱点哦!”
“请放心吧。弱小的学长我也不讨厌”
“起码光语言也好,能表达出一点让我放心的意思出来吗?!”
狭窄的洗浴室,两手伸向前方,无表情地步步逼近的眼罩少女。用洗澡桶和沐浴帽拼命挡住局部,被逼到墙角的全裸男。
这啥啊。
哎呀到底怎么回事啊这!这是以什么东西为目的的特殊play吧。无论哪儿的店子都不会享受这种东西吧!
“你不满吗”
“不啊,该说是不满呢,还是别的什么呢?!”
“……学长大病初愈一定很疲劳吧。我努力地想自己能为你做些什么,最后觉得,最起码帮你冲冲背吧。”
“诶,诶?”
“是吗。我尽全力的慰劳也不过是肤浅的小孩子干的事罢了。我连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价值都没有是吧……抽泣”
“不不不,不,不不!怎么说呢,让你帮我冲一下也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客气了”
宛如扑向猎物的豺狼,筒隐健步如飞,拿下了我的后背。
“好了请老实一点。就算你又哭又叫也不会有任何人来的”
“被骗啦?!”
“……开玩笑的。你真的不愿意的话我立马住手”
“恩,恩……我并不是不愿意……”
反正没穿内裤嘛我一点也不羞耻的!
嘛反正我没有羞耻心所以怎样都无所谓了,不过本来在澡堂里赤身裸体,背后还有女孩子的时候,这便完全是某种奖赏了。若是不慎重行动的话,我那调皮的部位会变得非常调皮,以致造成未曾有过的惨事吧。
我坐到洗澡椅上,隔着肩膀接下沐浴帽。
“啊,这拿法”
“诶”
然而此时,由于戴着眼罩,淋浴喷头的方向悲剧性地拿反了。
“啊呼……啊呜……”
被温水淋了个透,背后传来没有抑扬的悲鸣声。
“全身都湿透了……”
很困扰的,小声的絮语。
呼姆……。
这想必很难受吧。别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痛苦,我们应该有难同当嘛。首先作为检验现场,我得仔仔细细地确认一下事态呢。
我包含满心的哀伤,偷偷回头看去。
被水淋得透湿的衬衫紧贴着平坦的肌肤,隐藏在内部的内衣渐渐透出到了煽情的地步。
“不行”
脑袋被她狠狠地拧了回来。强制性地恢复了姿势。这女孩怎么回事啊,就算戴了眼罩也能看出我的邪气吗?她是第六感的持有者吗?
“请学长只对着前面就好。我来帮你擦擦背”
她用干毛巾擦着我的背。与其说是惩罚游戏,倒不如说是惩罚本身。
“……很疼吗”
“没关系的。没关系。我差不多已经习惯了。沐浴露是必须的呢”
我看到我的身旁,有一只自然而然地伸向柜子的手。
“哎呀”
“……真的好险”
小小的手指,灵活地抓住了半途快要掉下来的容器。以防万一而润湿过的毛巾响起了冒泡泡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
喂你这绝对是看得到吧……。这是堕落的海伦凯勒事件啊。幽灵眼罩氏都要忍不住召开告发记者会了哦。
“……怎么样啊,我的背。很脏吗?”
我拿话一探,自称戴着眼罩的女孩子马上“恩”一声
“我看看。脏得很厉害。毫无疑问会让人幻灭的所以肯定不能让别人看到”
“…………啊,是……”
哎呀为啥眼泪流出来了。虽然胜了诉却输了人生啊。哪怕我将来成家了,也看不到和自己孩子互相擦背的未来啊。
我后面残暴的海伦凯勒小姐,毫不在意地接着说
“……所以不能出去见人了。还是休息一段时间比较好吧”
“等马拉松大会结束之后,我会好好休息的”
“不行。病人应该静养才对”
“只是马拉松大会而已”
“不行。不行的东西就是不行”
“为什么要这么纠结啊”
“……学长才是。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
“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拼命呢”
简短的话语掷地有声。

为我擦背的手也停了下来。
浴室由狭小的四方形围起,因而声音也会不可思议地回响。
与从水龙头里滴落的水音一同,小小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她一定是想去触碰那隐藏在马拉松大会背后的,某种核心的东西吧。
她希望了解我,到了甚至踏入浴室这一私人领域的地步,而问我这个问题。
一句话我是回答不上来的。
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费很大功夫寻找合适的语言。从和筒隐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如此了。语言这种东西真的很复杂。
所以作为代替,我引经据典。
“散时方知此世间——花亦花来人亦人,哦”
“……这是谁说的啊”
“我忘了”
过去,曾有一位在辞世之前如此吟咏的战国的公主。
无论是花还是人,只有在该发挥自己的力量时,向最大多数人发挥出自己最大限度的力量,才是最美丽的。
我也是如此。若非如此,我在这个世界上便毫无意义。
大家,都在成长。
无论是筒隐,还是小豆梓,甚至是麻衣麻衣。
她们不断远去,直到我的手无法触及的地方,直到无法排在夜空中的地方。
然而我却失去了回忆,变得越来越空虚。就连曾经喜欢过的人的事情都渐渐忘去。要是再不帮助别人的话,我连自己的存在意义都找不出来了。
所以——
“——帮助他人,是必要的吗?”
我的背后传来紧贴上来的感觉。
在雾气朦胧升腾、视线模糊的洗浴室里,我呆然地把视线放低。
从背后伸过来的手臂圈着我的腰。迟些时候,我才发觉我被紧紧抱住了。
“不是必不必要的问题,这就是我的人生啊”
“……什么都不做,就不行吗”
“‘去什么都不做’这种事我已经做了啊。高考的时候。啊,我还没说过吧!别看我那样,我其实做了很多。把钢铁小姐的危机——”
“不是这样的”
筒隐打断了我的话。虽然平淡,可语气却很强硬。
“……不是这样的。‘去什么都不做’和‘什么都不做就好’这两者之间,是完全不一样的。学长你,什么都不做就好”
“可这样的话,我谁都……”
“就是这样。你什么都做不到,所以没法帮助任何人”
我的视线里充满了纯白的雾气。
即使我什么也看不到,但我知道她确实在那里。
体温还在。吐息还在。心中的鼓动也能听见。
“即便如此,就算不去帮助别人,人的价值还是存在的。花还是花,人还是人,这样就好。”
如喃喃细语般的声音,从我耳旁流入。
“学长明明是个变态偶尔脑子会很奇怪不知廉耻到了极致实际上却温柔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痛苦着甚至想些奇怪的事情,可是”
没有抑扬的单一语调之中,一定蕴含着无与伦比的感情。


“这——才是,我的阳人君”(心叶:月子万岁!!!~(≧▽≦)/~)


我的背后像是被她抓住,又像是被她支撑着。
“……所以,去做最本真的自己就好了。我承认的,我知道的,学长就是学长这件事”
她把我的一只手搁在了她的手心,将其整个地紧紧握住。
我心灵的空隙,正在被某种东西填补。它与我曾经失去的某种东西并不相同,也绝对无法成为那些的替代,即便如此,它仍在不断填满我的空隙。
到底怎么搞的呢,真的。
我莫名其妙的热泪盈眶起来,沉重的水滴滴滴答答地划过脸颊落到膝盖上。明明淋浴没有对着头,这可真神奇啊。
这是为了什么的水滴,这是我想到谁而流下的水滴,我无法说明。
胸口很疼,很苦闷,还有一点点暖意。
腰和手都被她紧紧抱着,背后传来润得透湿的衬衫和顶到的胸部的感觉。
我已经难以自已,只是用空着的一只手捂住脸。
尽力压住声音,品尝着水滴的苦涩与甜蜜。
筒隐也只是一直紧紧地抱住我。
◆◆◆
话说回来。
关于这之后的展开,我有一件不说不可的事情呢。
浴室里男女两人独处。
一个人裸体,另一个人浑身透湿。重合的背与胸,纠缠的手指,交叠的吐息。家中无人,横亘于二人之间的唯有沉默。
彼此渴求着对方的年轻男女会做的事情是。
已经知道了吧?
在这之后我们好好地把身体洗了个痛快。
◆◆◆
从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的澡堂里出来之后,早已是夜阑人静了。
虽然筒隐闹别扭说要一直呆到早上,不过在我诚心诚意的说服之下,成功完成了让她无伤回家的不可能任务。
我们还是未婚的男女嘛,所以这种事情你看,是吧?爽朗健全的故事!
(心叶:(╯‵□′)╯︵┻━┻快去结婚!)
……嘛说认真的,“为了让病人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我想好好监视你”她无论如何都想呆在我的身旁。
可是,我拒绝了她。
要说为什么,我看到筒隐的脸会很难受的——什么的,肯定没法对她本人讲啊。
为了做好明天的准备,我又躺了下来。我已经睡得很足了,所以真的只是躺下来而已。
我当面跟别人定下了约定,所以起码要在马拉松大会上露个脸才行。
可是,在那里做些什么,又是别的话题了。
花就是花,人就是人。筒隐这样说过。
那,“原来的横寺君”是什么呢?
我是不是勉强自己要去做些什么呢?
我不知多少回地翻身。
在肉体没有保护的浴室里听来的事情。失去心灵的屏障后被无颜怪灌输的事情。然后在我曾经天真无邪的时候,在某个人的身旁发誓的事情。它们变得浑然一体,在我的脑海里搅成了漩涡。
什么都不做,真的好吗。
真的就这样,就好吗。
在筒隐不在的家中,灯熄灭了的和室里。
我在冰冷的被窝里向上看去,唯有布满黑暗的天花板映入我的眼帘。
浮现出来的,是荧光灯淡淡的轮廓,以及黑影的轮廓线。
我一晚没合眼地注视着深夜。

很快,早晨将要来临。
这是做出选择的早晨。



本帖最后由 kuraiyami 于 2014-8-8 08:35 编辑


第五章 要有光

多摩川的河滩之上,遮蔽物极端稀少。
与肆意生长的野草相辅相成,这片超越人类活动界限的领域,似乎能被收入吉尼斯大全那般吹拂着原始的风。
“……好想回去”“……好想逃……”“……好想死……”
跑道的下方,被指定为现场集合地点的空地之上,有一群抱着膝蜷着身子互相倚靠的穿着运动服的高中生。面对即将到来的马拉松大赛的号角,展现着他们闪耀的意志。
很不凑巧,今天是阴天。考虑到接下来遥远的距离和狂野呼啸的寒风,全校都打开了消极的开关也是无可奈何的。
只准备了折返点的干燥乏味的往返路线,也让人感受到这个世界上的不讲理与不合理,这点得分很高呢。
拉好了无情的起点线与终点线的跑道旁边铺着野餐席,有几个人在准备记录用的笔记本。
“……真好啊,见学……”
对那些经过严格的教师检查,获得称为参加回避的白金券的少数王侯贵族们,无论谁都以怨恨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些特权阶级之中的一位,不晓得她知不知道自己正沐浴在众人视线之中
“加油啊横寺!这次要好好创个记录哦!”
她嗖嗖地挥着手开朗地为我加油助威。
以不懂察言观色为定评的小豆梓小姐,这回又是见学啊。感觉她体育课也经常请假的样子。
我走近野餐席之后,她便递给我一个像是刚开封的,热乎乎的一次性暖手袋。
“谢谢。小豆梓是感冒了?没问题吗?”
“恩,恩……!额,那个,那个,这是在生病之痛和高贵事业之间进退两难的涣熊祭!”
“原来如此我不懂!”
这都能被允许缺席简直是奇迹。
哦,不过是这样,平常上课态度认真的女孩子要是说自己身体不适的话,体育老师就无力阻止了呢。
“你也好好暖和暖和,不要再感冒了哟!”
我想把一次性暖手袋还给她,她却摇着头拒绝了。
“横寺不也是大病初愈嘛!我很担心你的啊!”
“啊,抱歉……你知道了啊”
“什么知不知道的嘛,你既不来上学又不接电话啊。我还像爱管闲事的啄木鸟一样,到你家来看望你了哦”
“是吗?!”
“我按了对讲机却没人接,还以为你睡了就回家了。能赶上马拉松大会真是太好了啊!”
(心叶:跟月子一对比→_→)
是的呢。在这种情况下回家才是“普通”的看望呢。“普通”的女孩子是不会事先带着锤子过来的。听到了吗,T子小姐?(注:月子Tsukiko)
“不过总之,我已经痊愈了”
“我之前什么都没做到,所以想至少把暖手袋给你呀!”
“不用不用不用!”
“嗯嗯嗯!”
正当我们做着彼此谦让的爱的礼物交换之时
“——啦?!”
肩膀被重重地打了一拳。
“什,什么……?”
“喂!混蛋!”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不知为何怒气冲冲的大猩猩前辈。怎么回事,是香蕉成分不足了么。
“别跟老子秀恩爱了你这混蛋!”
“我们才没秀恩爱呢。只是平常的对话哦”
“啊啊?!一点也不平常吧混蛋蠢蛋!”
“就算你这样说……这种事情谁都在做哦。是吧小豆梓”
“恩,恩!是吗,说不定是的!”
小豆梓困扰地眨了好几次眼睛。
就算她有着扮演强气公主角色的过去,从本质上来说她还是个有软弱之处的女孩子。她似乎稍微有些害怕这位全身肌肉的大猩猩前辈。
我轻轻拉住她的手,让她躲到我的身后。
“……诶嘿嘿,谢谢”
小豆梓害羞地笑了。她抓着我的手肘,吐出白色的吐息。
我们视线相会,若无其事地微笑。
“…………唔”
自始至终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儿的大猩猩前辈,缓缓地用双手掩面。
“唔……唔……”
感觉他似乎抽泣了起来。无敌的大猩猩精神之中暴露出了若干破绽呢。
然后毫无道理地背对我们猩猩狂奔起来。
扒开野草,到达河边
“——唔!噢啦!我不会输的!”
对着流过漫长岁月的多摩川,发出了野生的咆哮。大猩猩前辈十七岁的冬天。气势很足。
大家都只是在远处看着他,谁也没有靠近。

过了一会儿,开始十分钟前的通知通过扬声器传来。
“那,我会等着你的!横寺肯定是第一对吧!”
“……谁知道呢”
我耸着肩向小豆梓道别,走向跑道的起跑线。
五个人并排站的话就会塞得满当的道宽。自然,纵向的队列便不得不拉长了。
想认真跑的人和强行要求参加的运动部员们排在前面,一副死鱼眼的只想消化掉最低限目标的人们则一直向后绵延。
横寺君似乎也被看做会认真跑的那一部分人。在马拉松大会运营委员整队的指令下,我被推到了相当前的地方。
“哦!好!”
在前面那块,我看到了大猩猩前辈的背影。浑身燃着气势之炎,在燃起来的同时也毫无顾忌地用肘顶飞周围的人。
“……这下头疼了”
我一个人低语道。
我还没下定决心呢。
是为了得到什么而去拼第一名,还是放弃一切犒劳一下大病初愈的身体。
哪边才好呢。
哪边才是正确的呢?
附近没有看到筒隐的身影。
即便男女的开始时间是分开的,我根本不可能找的到她。
好想和她再谈一次啊,我脑海里的一角也产生了如此想法。
然而,这已经无法实现。
宛如某种东西的齿轮一般,我被组装到了系统当中。混在人群当中,黑影开始包住整个大地。想逃走的话只能趁现在了。只能趁现在。只能趁现在。只能现在。
马拉松大会委员们,已经坐上了起跑线旁的台子。
右手高高伸向空中。
无感情的讯号炮响起。
能够迷茫的时间已经连一秒都不剩了。
说到底,根本没有迷茫的意义。之后回想结果的话。

宛如某种慢动作一般。
“乌拉!给老子让开你这混蛋!”
几乎和讯号炮同时地,大猩猩前辈挤开周围,全力向前冲去。
完成了骇人起跑的森林王者
“……啊?”
在第三步时,他像是被绊倒似地踏出了脚。
伴随着失魂的叫声,他从人工跑道上滚落,以马力全开之速滚到了野性味道十足的堤坝之下,就这么出了跑道。
◆◆◆
谁都没有留意,比赛刚一开始便发生的这起事件。
谁都没有往大猩猩前辈消失的土堤那里看一眼,而只是从旁边跑过。
这是一起不幸的事故。运气不好。在忙自己的事情。要留心别犯同样的错误。说不定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没有一个人朝他那里看一眼,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
我的脚步,在我弄明白这是否是我自己的意识之前便停了下来。比我跑的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超过了我。
大猩猩前辈真的是被绊倒的吗。在他正后方的我看来,他是被旁边的某某踩到了鞋带才摔倒的,而且还被斜后方的某某猛推了一把后背。
一切都不明显。正是因为不明显,所以性质恶劣。
在不断进行着的马拉松比赛当中,我一个人呆然地站在原地。
“……呵呵”“啊~啊……”“……抱歉……”
奔驰而过的人群当中,漏出细微的笑声。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是偶尔,会传来一阵做作的清嗓声。
无论谁,哪怕应该是同伴的棒球部族们,抑或是决心公平运营的马拉松大会委员们,都以一脸佯装不知的表情跑了过去。
集团的恶意明摆在那里。
“……”
我扯了扯前发。
最后,我仍旧没搞清楚这是否出于自己意识地,向土堤的方向走去。
对那些只看前方的人而言,这点小事怎么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呢。
我抿紧嘴唇,沿着野草丛生的斜坡滑了下去。

在排水效果很差的土堤底部,紧挨流水的地方。
我看到了那像是埋进草丛中一般,沾满泥水、缩成一团的大块头背影。
“——可恶……”
不知是不是扭到脚了,大猩猩前辈抱着膝盖蹲着。也不朝我看,只是不停地咬牙切齿。
他的脸上满是土和草,相当配他,这下更加有大猩猩前辈的样子了。
再说句本来的话。
这种一次又一次来找茬的人,这位想要强权性地支配他人的大猩猩前辈,怎么可能讨人喜欢呢。
这是完全的自作自受。无论是没有人望,还是遭到报复。
森林之王者的陷落,应是迟早不可避免之事吧。这就是社会的法则,也是自然的成规。
特地去同情他自己埋下的祸种什么的,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不要盯着老子看啊蠢蛋!”
大猩猩前辈像是吐唾沫般地咋舌。完全没有反省……。
我也不喜欢这家伙。既阴湿,又任性,真的是个很讨厌的男人。根本没有为人的魅力。
——即便如此,我也。
“……——”
无言地,向大猩猩前辈伸出了手。
想要去帮助他人的这份心情,依然好好地留存在我心中的某处。我无法否定它的一切。
这既不是什么强迫观念,也不是为了什么的补偿行为。
更不会是什么客套话。
没有理由,没有打算,没有说明,没有根据,没有意义,没有矜持,没有傲慢,没有悲壮,没有自虐,没有欢喜,没有不安,没有决断,没有犹豫,没有斗志,没有断念,没有恶意,没有企图,没有忍耐,没有逃避,没有野心,也没有觉悟。
只是作为一个人类,无条件的。
哪怕我没有力量,我也渴望着能够照亮别人的光芒。
就像我曾发誓,不让女孩子哭泣一样。
我想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啊。
“…………哈哈”
我感觉影子之中,另一个我似乎笑了。
……不,“另一个”这种说法很奇怪啊。
我不存在的话这家伙也不会存在。这和猫像的恶作剧或是某某的阴谋都没有关系,我们原本便是两人一体。
黑影从我身旁浮起。
我既没有抗拒他,也没有把身体委身于他。
我认可他作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管是希望成为英雄的我,还是无法成为英雄的我,加在一起才是我这个人。
我和影子一起伸出了手。
“唔,唔……?”
大猩猩学长翻起了白眼。
我的两只手臂强行地架住了他的手臂。
然后,我和我相互混杂,相互溶化,完成了融合。
伴随着眼睛深处一闪一灭的光芒,一阵记忆的奔流涌了过来。断线期间的那段时间,作为明确的事实,一点点地输入了我的身体。
喂喂我真是的,跟我的女粉丝们都上升到了这个地步么。出手之快如风,被推则倒如林,热情燃起如火,剩下的问题就是如山了。
你问我具体都做了些什么?因为其中包含一些商业作品中没法写进去的描写,所以详情咱们在变猫里站里再谈咯。(心叶:敢不敢从实招来(#‵′)凸!小心月子宰了你→_→)

把大猩猩前辈拽上斜坡,简直是困难至极。
“……我又没叫你救我你这混蛋。就晓得装酷!啰嗦啊你这蠢蛋混蛋!累死老子了!”
满嘴臭骂,又在那儿乱闹,真是最糟糕的救援对象了。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我的手臂会一直牢牢地拽住他,而放下心来。
我不是为了获得什么回报,或是满足自己的欲求而帮助他人的。只要能明白这一点,我真的会很高兴的。
“好啦,坐上来吧”
我把肩膀借给拼命挣扎抵抗的大猩猩前辈,几乎是背着他把他运到了救护区域。
我无视掉马拉松大会委员假惺惺的“完全没发现,谢谢你”,顺利地完成了交接。
大猩猩前辈摇摇晃晃地坐在了席子上,以可怕的眼神瞪着我。
“这个样子我不承认。绝对不承认!那个约定作废了啊!”
“恩,我知道的。下次再用别的东西来场正大光明的比赛吧”
“……可恶——可恶……”
他突然俯下头去。粗暴地用手臂擦拭脏兮兮的脸。而且还特地擦眼角那一块。
“谢,……”
然后,低声地哼哼了什么。
这大概,不是对我说的话吧。这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没打算让别人听见的话语。
我稍稍地笑了。
◆◆◆
我再次认真地跑起来,已经是过了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不用说男生,就连时间差起跑的女生们我都追不上。
被女孩子们包围,一边品味着被“慢性子”“龟速”骂个不停的屈辱,一边看着前面体操服的背影和臀部奔跑……哎呀?这相当不坏嘛。并不坏嘛。下次就保持马拉松大会最后方的位置吧!
经过女子专用折返点的女生们,一个接一个地从我身旁跑过。
虽然我看到了带尾毛的女孩子的背影,可她却明显地别过脸去不看我。
莫非我一直盯着女孩子背后的事情暴露啦!这下伤脑筋啦!伤脑筋伤脑筋伤脑筋了哦。伤脑筋了。……伤脑筋了。
哪怕我没有伤脑筋的理由和权利。
——果然,学长就是这样呢。
极力排出了感情的絮语,吹散在风中。
“……”
我们没有相视地擦肩而过了。
◆◆◆
结果,拿到是不忍直视的排名。
到了我那一块,都是那些一开始就不打算好好跑的人,到了终点之后既不会倒在地上也不会气喘吁吁。大家其乐融融地完成了份额,看完今日推荐,去游戏厅或是回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这样子的青春说不定更加有趣,说不定更加轻松。可是每个人的青春之色都不同。羡慕他人这种事情,我从修学旅行之后就已经不会再做了。
宣布获奖者的短暂仪式结束后,很快便原地解散。
我把没拿到的奖状留在身后,一个人到空地的角落地做起了拉伸。
没过一会儿,传来一阵急促靠近的脚步声。
是一手拿着毛巾,一手拿着塑料壶的小豆梓。
“你辛苦啦!了不起!真了不起!”
“……了不起,吗”
“帮助他人很伟大啊!就像守护宝宝的金猎犬一样!就算不是正式的第一,在我这里也是一等奖嘛!”
她挂着的开朗的表情,突然阴沉了下来。
她仰起头观察我。
“怎么了吗?我的脸上粘了什么东西?”
“你给人的感觉似乎有些变了——那个”
“……就像美术馆那时一样?”
语塞的小豆梓连忙点起了头。
什么东西怎么变了,对于把影子收进脚边的我而言已经不清楚了。
“我在美术馆想到的,话说你还没说过你喜欢的西洋画家是谁吧“
作为代替,我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用我原来拥有却又失去了的知识,从遥远记忆当中苏醒过来的知识。
“在印象派当中,我最喜欢的还是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了。国立西洋美术馆里应该也陈列了他的作品,你还记得吗?”
“……那个……”
小豆梓不安地眨起了眼睛。预感我又要开始高谈阔论,双眼望天。
我以自己的意志缓缓张开自己的拳,做了个深呼吸。
想和这女孩好好交谈的欲求,无论混杂了多少东西进去都不会变质。它牢牢地在我的心底驻留着。
——没问题的,我会好好说。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他是个画了很多裸妇的画家,而且还经常画很小的孩子呢。特别是对娇小滚圆的幼女的爱情,那简直一览无余啊呵呵!”
“什么嘛,是平常的横寺。太好了”
“……哎呀?我是想着让你吐槽才说的诶!”
而且不知不觉中,我怎么老是在句尾加上“呵呵”了?去死吧。
小豆梓灿烂地笑了。
“不,你这是故意说的吧。所以我才说这是平常的横寺啊”
“什么……”
“就算真的是这样也没关系的。人的品味各种各样嘛。就算横寺是个只能喜欢上小公鸡的男孩子,我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样好吗?”
“因为分辨小鸡雌雄的方法说不定能谈的很欢,而且夏祭的时候我们说不定会去买小鸡的大叔那儿约会对吧?”
“这样真的就好吗?!”
即使我提高了音量,小豆梓仍然满脸微笑,于是我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她从根本来说,有着纵容我一切的地方啊。
无论什么她都能接纳并且认可。这和强制要求别人或是矫正别人正好相反。
不管什么都全盘接纳到底是好是坏,我并不太清楚。
这世上有这种关系,也有并非如此的关系。就是这么回事。
◆◆◆


总而言之,与黑影纠缠不清的一连串战斗总算结束了,只留下了堆积如山的问题。
关于这之后的事情,我想稍微说一点。
马拉松大会那周的最后一天,是国立大学的前期考试日。
从本地车站一直用的出口相反的方向出去,沿大学前大道这条照字面命名的大道一直往北走之后,碰到了甲州区道。
在这个交叉点处,有我们区的大学,这也是钢铁小姐要考的地方。
“还是很冷啊……”
在冷到切肤的冬天的早晨,我站在了正门的前方。
不是说我能做到什么,而是我听了业界的人那“光是在校门口和熟人谈谈话,就能够起到安定心情的作用哦”的建议。“冬天是能跟女考生们握手握个够的奖励关”啥的!
冷?这种事,在怀里放个充电式合法暖水袋不就行啦。
而且,还有不得不留意的事情。
“……你爸爸,还是在工作?”
我一说,怀里的暖水袋——口误,整个身子都裹在大衣里的艾米点点头。从来的时候开始就挺安静的。是困了吗。乖乖站好的幼女十分暖和,所以就请接着保持下去咯。
艾米爸爸的事情。担心他会不会又作怪,所以我找借口把艾米一起带出来了,不过到了现在都没有现身,看来这次是空跑一趟了。
嘛,还有他要以什么脸来见我的事情。下次,我非得正式地好好斥责他一顿不可。具体来说,下周,下个月,或者是下卷,大概这个感觉。以下克上、攻守逆转之类的感觉也有吧。
等横向大街的信号灯一绿,宛如一个师团般堆在一起的考生们推推挤挤地涌入大学的校门。
在奔赴战场的士兵的队列中,凛然挺直腰板走着的钢铁小姐果然是鹤立鸡群般的美丽。
“哦,特地过来为我送行,大义也”
在校门看见我们,她落落大方地向我们挥手。看起来相当放松。
另一边,是稍稍有些紧张的横寺君。
在问题堆积如山的时候,首先应该从最开始的地方改善。
黑影——不,我从一开始添了麻烦的就是钢铁小姐,所以我最起码要负起责任来。也许,这就是我以横寺姓自称的最后一天了。
怎么搞的啊这份觉悟,我之前已经体验过了哈。和把户籍副本摆在钢铁小姐眼前那时挺像的。
“部长。……考试结束之后,希望能和你谈一些重要的事情”
“姆?现在不行吗?”
“现在希望您能把全部精力集中在考试上”
“被你这么一说我反倒在意了……我还以为是结婚的话题呢”
“不啊那个”
“会场应该如何布置。日程应该如何安排。要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那个”
“啊啊,好期待走红地毯啊”
钢铁小姐仿佛看到了将来的婚纱一般仰首望天。那里是万里无云的晴空。
我感受得到她那无论如何都要结婚的强烈意志……。已经够了。再见了横寺姓,你好啊筒隐姓。已婚王子和不笑妹,开始了哦!
“……之类的玩笑话姑且不提”
钢铁小姐突然收回视线。
“这都是玩笑吗?!”
“我认真过吗?”
“啊,不,嘛,这个”
“——呵呵”
她那天蓝的眼瞳,静静地露出笑意。
“我都知道。一切我都不会追究。那是为我打气才做的事情,而且更重要的是,那是‘横寺弟弟’做的嘛”
“诶?”
“直到‘弟弟’做的事情能得到‘哥哥’的认可为止,我会一直等下去的。无论过去还是将来”
话说回来,我脑海里想到。
钢铁小姐是如何区分横寺哥哥和横寺弟弟的,没人知道。
但判断基准是黑箱的话,也就是说她有随意决定的余地。
“……从什么时候开始,部长就……”
“我都引退了,所以已经不是部长了。叫我姐姐就好”
“诶?”
“‘姐姐’哦,横寺后辈”
筒隐筑紫直直地立起了食指。挺直身子,从容不迫地戳了戳我的额头。
“什……?!”
“……开玩笑的啦”
我不由打了个趔趄,钢铁小姐则是微带笑意地眯起眼睛。若无其事地,宛如拂去线头之类东西一般地,在我眼前摇晃着手指。
迟些时候我才发觉,我被她调戏了。居然让我动摇了,让我!被玩弄了!质朴的男孩心被年上玩弄了!

……年上。
对啊,钢铁小姐是年上的女孩子啊。只要地球还在正确地旋转,她早就在我之前成为大人了。这个差距永远无法填补。
或许确实,称她为姐姐会更合适吧。
这份感觉,既像值得高兴的寂寞,又似令人心痛的温柔。
她踏上了走向我再也无法触及的世界的路途,我仿佛看到了某位那遥远的面容。
“……话说”
钢铁姐姐惊讶地向下看去。
打量着我和包在我大衣之中的艾米。
“你们在干什么啊”
“这个,刚一见面就钻了进来嘛。这就叫父性的觉醒吧”
“哦……”
她就像在看一个去了再也无法触及的世界的人一般看着我。哎呀?渐行渐远的是我这边吗?
“话说,到底怎么了?”
今天的艾米也太安静了。她向上一看,便把头藏进我的大衣,身体不住地颤抖。宛如笼中胆怯的兔子。
“……刚才。我看到一个戴兜帽的人。”
“戴兜帽的人?”
“之前,高考那天,在小月的家门口遇到的那个人。罩着兜帽,眼光奇怪……还记得他说了什么不?”
“撒,什么来着”
“‘这样下去的话,你会失败。致命性地失败。近期之内一定——’”
艾米流利地背了出来。记忆力真好啊。
不愧是我内心中评定为肉体年龄最小精神年龄却最高的艾玛努艾拉妹妹!用汉字写出小五萝莉就能顿悟的说法在此得到了证明。何况,艾米并不是小学五年级生,所以是超越了顿悟的某种东西。简直已经是菩萨了。
(心叶:小五loli!@黄泉之水,你来看看相乐总这丫→_→东方梗真令人感动。给不知道的人解释一下,小五ロリ,凑在一起可以写成“悟”,读作satori就是地灵殿的古明地觉。
“那种来路不明的人,刻意去留意也没什么意义”
“才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呢”
“诶?”
“你还没发觉吗,大哥哥。他,那个人,怎么看都是——”
艾米凝视着我的脸。仿佛这里就能够找到答案。
不知何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咔声。紧跟着便是齿轮的幻象。到处都是,到处都是。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恩,恩姆。……恩?”
把陷入沉默的我们丢在一旁,钢铁小姐用手捂住了口,不停地歪头。
“是考试考累了吗……”
——咳。咳。
然后,小巧地咳了几声。
就像要把堵在喉咙里的粘物咳出来一样,奇怪地咳个不停。
非常,非常——糟糕的咳嗽。

(完)







本帖最后由 kuraiyami 于 2014-8-6 14:58 编辑


后记

我现在要谈一下跟印度尼西亚毫无关系的新加坡的事情。
一年还是半年之前,我因为变猫动漫而出席了在新加坡的一个活动。
因为我一不留神忘带了照相机,所以找担当先生借了一个,结果深夜里在宾馆大堂里盘弄这个数码相机的时候,我发现相册第一张保存的是一位女性的照片。
这时,旁边的主人连忙把相机抢了回去。
担“刚才的,看到了?”
相“不我没看”
担“可你看了对吧”
相“我真没看”
担“别说这种话了。你看到了吧?”
相“我真心真切地没看”
这个样子的询问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说不定是两个小时。
因为他抢的太快,所以其实除了这名女性有着人形之外我啥都没弄清楚。作为理所当然的归结,除了以下的推理之外我想不到别的了。
——焦急到这个地步,也就是说这个照片对他而言有特殊的意义。并且,这个人是我这边的熟人。
这样的话就好说了,我们共通的熟人中,女性屈指可数。
相“哎呀我是真的没看到,不说这些,编辑的なしゃこ氏还好吗”
担“哈?当然还好啦。比起这些你别错开话题啊。你看到了吧”
相“(哦,看来不是なしゃこ小姐么……)”
晚饭的时候请我饱餐了一顿的担当先生,被我不着门道的套话套上了钩。最后
相“虽然我没看到,不过我想找你商量一下△△的○○小姐的事情”
担“?!你这不是果然看到了嘛!一开始就直说嘛真是的!”
相“……对不起(太嫩了)”
这些就是在新加坡的美好回忆。
然后这次,这位担当先生要结婚了。对象就是数码相机里的那位女性。真是纯爱呢。我深受感动,因而在尾声处记下这一笔。要惹他生气了怎么办哦。虽然说是“怎么办”,其实毫无办法了,不过Hentikan!Hentikan变态!(到这里都是问候)

大家好。我是相乐总。
这次是有关横寺的故事。他身上虽然有着很多问题,不过故事姑且有了个方向性。而且,《爽朗王子与不笑猫》是开朗愉快的喜剧。能让大家一笑的第九卷敬请期待!
还有,本卷将和カントク大人的变猫画集一同发售。众多珍贵且可爱的插画,请大家尽情享受。我也早已在书店预定好了。我要买三册!
另外カントク大人,住院辛苦你了……。请一定要多多保重。虽然在看望您的时候没说,不过月子布莱恩我非常喜欢!
踏上前往新天地旅途的旧担当岩浅先生,这么久以来真的谢谢您了。虽然是工作之外的私事,不过还是祝你幸福!新担当大类先生,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了。接下来就请先把平常用的没整过相册的数码相机借我一会儿吧。
绘制漫画的お米軒先生与山田先生,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们了,我想吃白米饭!
作家むらさきゆきや先生,非常感谢您能够借给我工作室。
各位读者朋友,光是能够读到后记这里我就非常高兴了。希望我们能在下卷再见。
Hentikan变态!(问候)
相乐总



カントク后记
非常感谢各位能够一直读到这里。
我是担当插画的カントク。
这次原作8卷,以及变猫画集的延期发售,真的非常之抱歉。我也到了非锻炼身体不可的时候了吧。

其实写着这些东西的我,正在第二次住院之中。两个月里已经两回了!厄运年吗!
本次一半以上的工作是在病房中完成的。这样那样地还是挺舒服的。
相乐先生,编集先生,非常感谢你们能来看病!
也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本帖最后由 kuraiyami 于 2014-8-6 15:20 编辑


译者后记
各位好!我是心叶。
从4月25号到8月6号,3个月的时间(其实前面两个月我忙各种事情去了根本没法好好翻东西→_→)
这次10天之内弄了35000字左右,看来还是没有上次10天5W字来的紧迫啊(喂)
这是我第二次翻不笑猫了。相乐总在这卷的文笔简直不能更赞。诗词的大量引用让我好好享受了一番。并且剧情越来越沉重了,说好的爽朗王子哪里去了!阳人为了他人,连自己的存在都差点丢了。真心希望月子能够拯救他,要是月子都做不到,就只能靠司阿姨复活来拯救他了。
相乐总挖了不少坑呢。那个黑影与猫神、艾米爸爸背后神秘的联系,阳人神秘的姐姐,希望在后面都能够得到解释。
渐渐步入高潮,慢慢接近尾声。最后筑紫的状况让人非常揪心,阳人似乎觉醒的什么东西也让人十分在意。
关于各位女角色,我坚定地支持月子!第四章的探病剧情让我哭的稀里哗啦你知道吗!我看着扫图,看着看着就满眼模糊了你知道吗!好久都没有这样为了文字哭过了。小豆梓啊,人家能够破窗而入,就是跟你不一样(没有恶意啦)。麻衣麻衣啊……多好的女孩,这下还有希望么(?)
无比期待第九卷的到来!相乐总啊,可千万别真的bad end了。。。不然刀片有你好吃的(

翻译过程中,无论是LK的坛友们,还是贴吧的朋友们,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与督促!今后还请陪我一同见证不笑猫之后的剧情!
这几天每天都是20多P,还是稍微有点累的→_→我要先休息一下。
什么?女装家教5?我知道啦,让我歇几天再翻啦(对3k姐说的╰( ̄▽ ̄)╮,其实姐也没催过我)

各位,第九卷见!
Kuraiyami

14.08.06







哎呀我去....我不会又立flag了吧⊙﹏⊙b
不行赶快砍掉!
(原计划3月的书4月出版,台版5个月的话...我还有4个月→_→)
不行不能如此天真OTL




这里原来有neta啊!没怎么接触EVA系列还真不知道呢…谢谢提醒^_^




我早就知道自己会立旗子了=_=
反正假期爆肝是常态,2天一章他们也奈何不了我(大雾)
哎…还有最多一个月么*・゜゚・*:.。..。.:*・'(*゚▽゚*)'・*:.。. .。.:*・゜゚・*
哥你就不能给我个好消息吗(泣)




一个月~\(≧▽≦)/~
好极了......
战个痛快(感觉比上次时间要松一些是不是我的错觉?)




最近实在肝不动,不过说实话现在的确还剩10天,可上次10天的时候,我第二章都没弄完→_→
这次。。。我算了一下,我完全不顾女装家教那边的话,10天满状态爆肝弄的完。
可关键就是现在肝力连原来一半感觉都不到了…………………………
没事,无论如何我自己都要翻完的。
反正这卷结尾似乎高能,下卷估计得高潮了。




谢谢!
相乐总自己是提督,爱宕梗也不是一两次了^_^
话说又有提督同胞,甚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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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s1214 皇帝
熬夜拼到第7卷看完
現在先偷喵一下第8卷
呼呼~~小豆梓真的是賽高呀!!

9 年前 0 回復

waox1234 王爵
真的是莫名的感动和感伤啊,都这样了还不出二期吗,天理何在啊!
总是觉得阳人的黑历史好多啊,那些曾经在记忆深处的知识是什么鬼啊!难道王子真的有王子的潜质吗!

嘛,既然月子说其实是什么都做不到的变态的话也许就是变态吧2333


但是有很多本质性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的感觉,最后到底是需要胃药还是能看见HappyEnd相乐总老师你可不要做刀片生意啊

9 年前 0 回復

Frizen007 平民
好久不追都8卷了呵...

9 年前 0 回復

zhouzhen753 平民
动画二期有预定么?

9 年前 0 回復

冰封幻绝 勳爵
感觉有点玩脱了

9 年前 0 回復

Gzb 子爵
看来大结局快到了,不论是什么结局只求不要是bad end,猫狗大战看来是胜负已分,虽然应该带有私心,不过我认为小豆梓是那种默默等待别人等到别人想说时静静聆听的类型,可惜阳人少年是那种不会求助的类型……千万千万不要坏结局,能让所有人幸福的后宫结局,还是第一次这么盼望后宫结局

9 年前 0 回復

skyones 伯爵
拖了这么久总算看完了,比起上一卷的,这次感觉更是严肃一点了,阳人更是差点被黑影给侵占,探病那章很明显就是月子的专场,那已经算是暗示月子才是能够拯救阳人的么?要是连月子都不行的话,就剩下司阿姨了呀。
最后的最后,王的咳血又是伏线,是暗示跟司阿姨的相同的病?
同样期待下一卷的出来!

10 年前 0 回復

捂脸 王爵
看起来这部也要完结的样子了啊大概还有2-3卷左右的内容把

10 年前 0 回復

21世纪の宅男 子爵
最后那段的钢铁之王好有大姐姐范儿啊,好萌,好帅啊

10 年前 0 回復

黄泉无路 子爵
散时方知此世间,花亦花来人亦人。 这句我觉得很喜欢啊!!话说给麻衣麻衣发卡真的大丈夫吗?我还是挺支持这个妹子的。按照这个剧情发展目测月子应该是正宫了,可怜我的反差萌的姐姐==

10 年前 0 回復

冷静王 子爵
相乐总和监督是基情满满啊!
话说”梆巴咔梆,梆梆梆~梆“难道是爱宕???
总之感谢大大~

10 年前 0 回復

咖啡x走糖 皇帝
王子你,还是变态不是吗
本质依然没变啊……

10 年前 0 回復

xcvz 侯爵
最今几卷结尾略阴沉,希望这卷结尾是欢乐的.谢谢楼主的分享.

10 年前 0 回復

xavierwheat 伯爵
感觉快要完结了,看不太清接下来的剧情走向

10 年前 0 回復

xiaoyujie 王爵
仔仔细细慢慢悠悠看完了 心情好难受 最后钢铁小姐是吐血了吗 别告诉我是遗传司阿姨的啊喂!

10 年前 0 回復

james19457 皇帝
這越來越後宮向了吧
原本還以為月子獨贏的

10 年前 0 回復

13152083166 子爵
一直很喜欢这部小说,感谢翻译~
ps 我是小豆党~

10 年前 0 回復

制裁代行者 侯爵
话说真心的钢铁小姐党啊
她跪了还怎么看啊

10 年前 0 回復

角落 子爵
这个结尾是钢铁小姐要跪的节奏吗
话说 被这卷的心里描写感动了..

10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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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raiyami 王爵
春の海ひねもすのたりのたり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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