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居なごむ][人工录入]境界的彼方01 完成


本帖最后由 z709828002 于 2014-7-30 17:0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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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鸟居なごむ
插画:鸭居 知世
图源:zyd112 百度ID:让我为你破天荒 z709828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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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居 なごむ
就住关西,小孩子气。
“这个时候有眼镜的话---这样的想法不只是一两次而已吧?”与后辈谈及到这个为契机,开始写起了有关于眼镜魅力的论文。正当妄想这功绩被认可,成为残酷无情的眼镜研究第一人时、被爱猫一脚肉球踩下原稿被抹掉,号啕大哭地回到现实中。正当临近了截稿日时这电脑出现问题,现在认真的考虑几时与这个电脑分别。

本书是第二次京都动画大赛小说组 受奖作品《境界的彼方》加工修改之后的作品。

让战斗开始吧~


目录:
序章:
1、第一章:
2、第二章:
3、第三章:
4、第四章:
5、终章:






本帖最后由 z709828002 于 2014-7-30 16:32 编辑


序章
栗山未来,这是一个——稍微有点奇怪的少女。
她的外表看上去斯文安静,说道特征的话,就是一直垂到瘦削肩膀上的浅色头发和红边框的眼镜

。他身材娇小,线条纤细。遗憾的是完全没有发育良好的女孩子所具有的高挺胸脯,她是比我小一

年级的新生,是我的学妹。如果还没有过生日,那就是十五岁的女高中生。身为学长的我认识一名

学妹应该说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是唯独这次我与她的相遇——大概是只有我才会遇到的情况把


我记得那是春假结束后,还没怎么熟悉新教室的时候。
大概是是四月上旬吧。我们的相遇非常偶然。
放学后我像往常一样前往文学部的教室读了将近一小时书后,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学楼正打算回家

的。这个流程如果稍微出现一点误差,大概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了吧。第二天本地报纸的角落里

会出现一篇名为《女高中生跳楼自杀》的报道,我看到后会感慨一句“我们学校有人自杀了呀,我

可不想被好奇的记者采访到”就完了,没有理由对这件事产生其他感想。
自杀。
字典里的解释是“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大概是我永远不会做的事情。并非因为道德上的观念

,而是有着更深刻的原因。如果想通过自杀未遂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将来并非绝对不可能,但是

依死亡为目标的自杀行为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件莫名其妙有没有吸引力的事。
那天。
那是蓝天一碧如洗的一天。
我不经意地一抬头就看见新教学楼的屋顶上站着一名很适合戴眼镜的少女。我定睛一看,从缎带

的颜色上分辨出她是一年级学生。少女翻过了防止坠楼的围栏,带着呆滞的表情默然伫立。只要她

再向前踏出一步,她的身体就会在重力作用下掉下去。她占的位置就有那么危险。
好的,在这里希望大家注意一个问题。
故事发展到这里大致可以分为两种发展方向。
一种是主人公采取了积极的反应,参与到故事之中。
另一种是虽然主人公采取了消极的反应,但故事依旧不受控制地继续发展。
如果我是故事的主人公,毫无疑问将是后面一种情况,但是我的神经还没有冷静到可以对这种情

况置之不理。于是我丢下手中的书包,马上向屋顶跑去。只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我就推开禁止进入

的大门冲到屋顶上,抓住了少女纤弱的背部。
幸好她还没有跳下去。我一边抚摸胸口一边安慰她。
无聊我说什么劝阻她不要自杀都像是自我炫耀一样,所以我放弃了这种做法。我只记得我用一句

“像你这么适合戴眼镜的人不能死”直截了当地阐明了自己的想法。接着我大概从眼镜的作用开始

一直讲到了眼镜的发明历史,然后最后用一句话结尾。
“总而言之,我最喜欢眼镜了。”
“我不高兴”少女说着突然跳起来。
她直接跳过比她个子还高的围栏,回到屋顶上。她的这种跳跃力已经完全打破了物理学上的理论

。与此同时,少女左手上出现了一把红黑色长刀状的东西。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呆呆地

看着事态的发展。
下一个瞬间,像枪一样伸出的红黑色刀刃就刺穿了我的腹部。事情只发生在眨眼之间,我连痛苦

呻吟的时间都没有。消化器官好像被刺伤了,我华丽地吐出了一口血。不用低头看就知道自己肯定

是受了致命伤。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昏迷,我光是忍耐剧痛就已经耗尽了权利。
“都是你的错。”
少女平静地告诉我。她的目光恐怖而寒冷。
突如其来的暴行。
然而,这种情况并不稀奇,对于我来收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少女盯着我,依旧保持着临战姿势。我的鲜血顺着红黑色的刀刃滴落到水泥地上,变成放学后屋

顶上的罕见风景。至少这种事不可能在一所高中里频繁发生。也就是说,眼前的少女——栗山未来

肯定不是一般人。因为普通人不可能凭空变出一把刀来。当然,要排除她是一名技艺精湛的魔术师

的可能性。
这种情况下——也就是说,在遇到不是普通人的存在时,我通常有两种选择。意识爆发凑仇恨心,二是产生情切感。而我——总是选择后者。这简直就像是我的义务一样,光是知道他们的存在就令我心存感激。
“……那个……”
我竭尽所能挤出温柔的笑容,然后指着插进我腹部的红黑色的刀。如果看到血流不止的画面我的表情肯定会痛苦不堪,所以我尽量不往下看。
“总而言之……你可以……先把这个收起来吗”
“——咦?”
少女发出惊叫声。无怪乎她会惊讶,因为换成普通人,除了这么多的血之后肯定早就昏迷不醒了。不对,不只是昏迷而已。少女识破我的真正身份后变得更加惊讶。我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温柔一点。
“……拜托你了……”
几秒钟之后。
“你到底是谁?”
鲜血溅满脸散发出妖异气质的少女带着扭曲的表情问。
“我才想问你呢。”
这就是我和栗山未来的相遇。初次相遇就如此震撼的两个人以后不产生任何联系的概率,大概比旅行住的宾馆发生杀人时间的概念更低吧。真是的,算啦算啦。



本帖最后由 z709828002 于 2014-7-30 16:59 编辑


第一章

“四分五裂的尸体啊”
我带着无奈的口气说,发出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的叹息。
“虽说杀人的手段越残忍就越能吸引读者的注意力,但是现实中却并非如此,没有任何意义的残

忍呢行为其实就只是变态而已,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既然如此,你觉得哪种杀人手段最好呢?”
“我觉得只要行动是有意义的,就是可行的。不知道为什么酒吧死者分尸了——这种情节是我的

雷。”
“原来如此。”
“附和我的美月也显的很无奈。不知道她是对我提出的观点感到无奈,还是对写出分尸案小说的

作者感到无奈,总之社团室的气氛正在直线下降,好像不容易重新调动气氛了。”
“真是扫兴啊。”
我随手把手上的原稿放在长桌上。没有被绳子订起来的散装原稿“哗啦啦”地滑了几张到地上,

但是我却没有把它们捡起来的兴致。
“秋人,你这样对待文学部前辈们精心创作的垃圾太没礼貌了。”
“‘精心创作的垃圾’这种说法才是一丁点礼貌都没有。”
美月的话令我哭笑不得,捡起了落到地上的原稿。
四月十一日,星期三的午休时间。
地点是文学部的社团室。
作为季刊发行的文学部活动杂志《芝姬》今年春季号将迎来值得纪念的第200期,于是大家想搞

一点什么纪念活动。部员和顾问老师商议后决定从迄今为止出版的所有《芝姬》和堆在教室角落里

纸箱中的沉睡原稿中选出精彩的作品,然后把这些稿件集结成一本出版。
正因为如此,部长美月和副部长我正在进行审稿工作。
文学部教室与普通的教室不同,用的是长桌和钢管椅。现在整整两张长桌都被原稿和《芝姬》堆

满了。我的目光落到刚拿起的一份新原稿上。心想这项工作真是毫无意义。无论是上千份的原稿只

有两个人来挑选,还是其中某些连文章都算不上的幼稚拙劣的作品。总而言之,我们先挑选文章结

构和文笔好的作品,其他标准列居其次。顺便一提,其实文学部另外还有三名部员,不过他们基本

上都是变态,所以在不在都没有任何影响。不对,说不定他们来帮忙战斗力反而会变得更加低下。
“我又看到一片作案手段缺乏科学依据,犯罪动机没有说服力的悬疑小说。”
“你都说成这样了,直接毙了那篇吧。”
我又叹了一口气。美月夸张地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悬疑小说和青春小说会好一点。只要写的有趣,暴力和恐怖小说也能用吗?”
“用与不用全由部长说了算。”
“啊,这样哦。”
美月说着递给我一份原稿。
“这篇虽然是童话,不过挺有趣的。”
“嗯,题目是什么?”
“小红帽不带小红帽了。”
“那就不知道是谁了!”
我忍不住突然吐槽。把小红帽之所以是小红帽的唯一特征都去掉了还能干什么?不对,从另一个

角度来看,脱掉小红帽后也许会出现新的个性。但是,此时我想说的只有一句话。
“你想不想专心审稿啊?”
“想啊。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审稿,不知道应该选什么而已。”
美月的脸上不禁笼罩上忧郁。
啊——原来如此啊。是我错怪她了。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应该怎么选。虽然我通过结构和文笔来审

稿,但是判断标准却是主观的,暧昧不清的。名义上是审稿,但事实却是体现我的个人爱好而已。
“对不起啊”
我向她致歉,然后开始吃今天的午饭——从小卖部买来的炸肉排三明治。当然,在咀嚼的过程中依然不忘用空着的那只手翻阅稿件。其实光从放学后的社团活动睡觉不够用的这点来看,我们就应该这点这项工作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这应该可以算上是一种新的酷刑了吧。”
美月把正在看的那本《芝姬》扔到桌子上发牢骚。她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疲惫地仰望着天花板。隔着桌子坐在她对面的我,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她向后弯曲的身体后依然鼓起来的胸膛上。老实说,真的挺大的。恐怕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理解飞机场到底有什么好。不过,我同样不赞成那些吧巨乳当成追求女生最重要标准的人。
“喂,秋人。”
美月微微直起身,鄙夷地盯着我。她那目光就行是正看着路边的一坨狗粪一样。这种时候我必须严肃回应。
“干什么?”
我会的的时候目光并没有从她的胸部移开,因为我觉得这时候移开目光就好像心中有愧似的。为了避免这一点,我必须继续盯着美月的胸部。
“你的目光好色气。”
“不要让我的努力瞬间化为泡影。”
我开玩笑似的耸了耸肩。美月也没继续谴责下去。
这就是我与美月的距离感。
名濑美月,她是一个继承了这个地区知名的大地主“名濑”之姓的高中二年级生。首先值得一提的就是从平时的日常生活中就能感受到她出身名门的良好教育。她的皮肤如陶瓷般光滑白皙,眼睛又大又机灵,桃红色的嘴唇柔软饱满。一头富有光泽的若顺黑发一直垂落到腰际。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姐姐系的美少女。她是名濑加的嫡女,正读高二,还是这个文学部的部长。被没有清秀的长相和丰满的胸部吸引而叩响文学部大门的学生并不在少数。然而我认为他们如此不纯的动机简直玷污了文学,所以充当接待员,用绅士的态度郑重而又果断地请求这些家伙取消入部。不对,其实更正确的生活应该是,我用就算是叛逆期的高中生都说不出口的脏话坚决地拒绝了这些人的入部请求。
“.......如果有新部员加入的话,审稿工作就能轻松一点了。”
美月优美的唇瓣中飘出一些抱怨,这全都是因为要出版纪念刊而引起的麻烦,如果美月这个计划的话,我们就不用再堆积如山的稿件中浪费时间了。
“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个吗?我们社团觉得要走少数精良的路线。”
“这就是问题所在,因为现在只是少数,没有精锐。”
我一时语塞。
“精英”这个唯一的优点被否定了。我本来应该毫不留情地跟她理论一番,但是就是这时,我用手机设定的闹铃响了起来,关掉铃声。其实我不想就这样直接离开社团室,但是现在不得不告辞一下。
“我先出去一下。”
“你把稿件工作丢给我了吗?”
从稿件上抬起目光的美月半眯起眼睛盯着我。我一遍起身一边回答:
“不是啦。放学后我会把进度赶上去的。”
“我不想听借口。你必须把理由解释清楚。”
黑发少女带着不容我拒绝的狰狞表情命令。看来没办法敷衍一下混过去了。被逼无奈的我迫不得已地解释到;
“解释生理现象那方面的问题啦。”
“......哪方面呀?听到闹铃就发作的生理现象是不是什么病啊?"
越来越解释不清楚了。
是啊,我听到闹铃时产生的生理反应就连巴普洛夫的狗都有自叹不如。顺便解释一下,巴普洛夫的狗就是“每次喂狗时摇铃,以后就算不喂食时摇铃狗也会流口水”这个发生在巴普洛夫家狗身上的故事。(这个大家都知道的吧!?)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总而言之现在的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想尽快离开社团室,离开美月身边。
“我马上就要撤出来了,先走了哦。你也不想看到我那么狼狈的样子吧。”
“......”
毫不疑问,背后传来了鄙夷地目光。不过短短几顺之后我就肯定了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因为我一走出社团室,马上就感觉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注视的目光。离开美月果然是英明的抉择。总而言之先看看情况,我下意识想厕 所方向走去。我清楚地感觉到偶然在跟踪我,所以很自然地一边假装伸懒腰一边留意周围的动静。
楼梯的阴影中有一名娇小的少女正注视着我。大概她还以为她自己躲得很好吧,看来她小瞧了我的洞察力。估计是入学后刚买的那副红色边框眼镜是逃不过我的双眼的。在可以根据眼镜锁定目标的我面前,她犯下了愚昧的错误。
不过,这个问题暂且不论。
我老实交代吧,其实在从那天之后,我就被栗山未来缠住了。虽然她还没有到如同都市传说那样打电话通知我“我是玛丽,现在就在你身后”,但是经过三天之后,我不仅已经习惯了她的跟踪,甚至就连她的行动流程都已了如指掌。
“真无奈啊。”
我嘟囔着,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过来一会儿,我假装不经意地回头一看,来不及藏好的少女才走廊的柱子后面露出半边身影。恩,怎么看都是可疑人士,而且她一点也没有想要重新藏好的意图,那一动不动的样子更是助长了恐怖的气氛。
“看来我太神经质了。”
我故意用大音量自言自语,继续沿着走廊前进。过来一会儿再次回头,之间少女一双手扶墙的样子定格了。(你俩玩123木头人呢啊!!!)直截了当地说,她全身都已经暴露在我的视野之中。她用蜡像般僵硬的目光盯着我。这也太恐怖了吧。适合戴眼镜的女孩子在我心中的可爱度都会乘以二,但是她却让我感到恐怖,可算是恶魔的行径了。
有在走廊上走廊一会儿,我再次回头头。少女保持抬起一条腿的动作静止了。难道她以为我只能看见活动的东西么?于是我假装要向前走,但是却马上回头。结果保持身体前倾的少女依然一动不动。好可怕好可怕。这是都市传说版的“红灯绿灯停”吗!
难道她在考验我吗?难道她在考验我的吐槽能力吗?
“......”
我们四目相对,持续了一分钟。但是,我完全不明白少女在想什么,如果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惹她不高兴的话,想必那天在楼顶出现的bad end又会重现吧。她大概不会大白天在校园袭击我吧?不过考虑到我这几天亲眼目睹的她的古怪行径,我觉得自己未必安全。
总之先到没人的地方去吧。就在我收回目光的下一个瞬间——
少女想要藏进旁边一个存放洁具用品的小房间里,立即打开门冲了进去。但是,不知道她的脚是不是被水桶绊了一下,伴随着巨大的噪音,她摔倒在走廊上。堆积在一处的抹布和扫帚全部向少女砸去。如果换成其他思春期的男生,肯定会反射性地盯着她的裙下,但是我的视线由始至终都关注着少女那副红边框眼镜有没有在她摔倒时损坏,有没有被落下的东西砸坏。虽然这幅画面有点有趣,不过却不是可以发笑的气氛。虽然我也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但是还是问道:
“你没事吧?”
慢慢找直起上身的少女一遍调整眼镜的位置,一边回答:
“神原学长,好巧啊。”
“这算什么好巧啊!如果从清洁用具收纳室里出现可以算是巧遇的话,那么‘好巧啊’就好变成全世界可疑人士的流行语了!”
“我不高兴。”
少女用一句丁凯了我的吐槽,开始用专门的眼镜布擦拭眼镜上的雾气。这种情况下她还可以维护眼镜,心里承受能力也太强了吧。我盯着默默擦拭眼镜的学妹看了一会儿,结果发现她根本没有停手的打算。察觉到她为什么这么做的我,直截了当地吐槽说:
“就算你一直擦眼镜也编不出什么好借口的。”
“我我我我我我才没想编借口呢。”
“你的目光到处乱飘了!”
“都怪学长5你胡说八道!”
撅起嘴巴的少女反过来抱怨我。我完全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过,眼镜少女有点不高兴的画面还是挺美观的。我刚想到这里,栗山就歪着脖子丢出了一个问题:
“学长,你在听我讲话吗?”
“在听啊,关于眼镜的未来发展是吧?”
“才不是呢!我们在谈我有没有编出一个好借口!”
“对哦——对啦,那你编出好借口了吗?”
“哇啊啊,我我我告辞了!"
留下这句话后,少女就像兔子似的逃走了。我失声笑了出来,目送她的背影远去。虽然她的行为极端怪异,但是说起话来还是挺可爱的。想到这里,我正打算返回社团室,但是散落一地的清洁用具却映入我的视野。犯人已经逃走了,看来只能由我来收拾了。我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放学后的文学部教室。
“嗯——”
我正在努力进行没有意义的审稿工作。翻开稿件,阅读稿件。翻开稿件,阅读稿件。翻开稿件,阅读稿件。时间白白地流逝。寂静之中,旧时钟的秒针没有周期性,时不时就传来一下宣告时间流逝的轻响。我现在手上拿的这个东西根本就不配被称为“稿件”。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已经被逼到了极限。
我也知道效果不大,不过好歹再找人帮忙分担一点啊。
“另外三个人呢?”
“不知道。”
美月不耐烦地撩了撩头发,回答。她目光呆滞地盯着《芝姬》,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审稿,缺乏工作热情只会降低工作效率,所以我觉得差不多该收工了,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马上就到晚上八点了,对于文化系的社团来说,活动时间已经够长了。我从。架子上取出书包,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对了,秋人你知道什么是傲娇吗?”
“突然问这个干嘛?傲娇怎么了?我没想到还能在现实世界里听到这个词。”
“我无法理解傲娇,什么‘才不是为了你呢’,什么‘我最讨厌你了’——要不要这么麻烦啊,喜欢的话,直接是喜欢不就好了?”
我无言以对,要不要这么直接啊。过了一会,我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这种在全日本范围内给自己树敌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如果你是名人的话,你的博客肯定早就被炮 轰了。”
“……”
黑发少女突然不说话了,她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来忧郁的神色。看到她如此温顺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有点抱歉了。
“哎呀,那个,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害怕。”
“不是啦,我只是觉得我不说话应该会很受欢迎。”
“你的反击速度真快!”
树敌之后马上采取为自己拉拢人心的策略,真受不了她,她已经不是傲娇,单纯只是性格扭曲罢了吧。不过, 我刚才的担心只是杞人忧天,这点还是很欣慰的。在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社团室中,如果闹不和,气氛一定非常尴尬。
“唉,这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这话倒是没错。”
美月一边说,一边继续看手上的废纸,其实就是学长们留下的社团刊《芝姬》,难道她正在看一篇主角是傲娇的故事?真是这样的话,刚才那唐突的话题就可以理解了。这时,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栗山未来,那个可以凭空变出一把红黑色的刀,二话不说就向我袭来的很适合眼镜的少女。
她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
虽然我们几乎每天都会狭路相逢,但是我却完全搞不懂她的意图。我只不过习惯了她肆无忌惮的做法而已。其实我也不是不想看到她,但是每次遇到她事情都会变得很麻烦,赶时间的时候最怕她来添乱。
“秋人。”
突然听到美月叫我,我打断思绪,看着美月。
“如果你再不努力,毕业那天被我告白的梦想就破灭了哦,难道你另有所爱了吗?”
多么尖锐的职责啊,她一眼就看出来我正在想另外的女生。难道我是那种把心事全写在脸上的人?这些暂且不论,有一个问题是现在我必须要反驳的。
“什么时候我的梦想是被你告白了啊!”
“哎呀,难道你想主动向我告白吗?”
一脸纯真的美月冒出一个大问号。真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把大前提都搞错了。”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你是一个只要是巨乳就毫不拒绝的无节操大变态,就算找遍全世界也找不到必须只专属于我一个人的道理呢。”
“不要随便贬低我的存在价值!”
“请你不要大吼大叫,难道你还不明白青梅竹马的可爱嫉妒吗?”
面带奸笑的黑发少女的表情缓和下来。为什么我会有一种深深的败北感?顺带一提,其实我和美月是上高中以后才认识的,总是不停搬家的我从小到大一直没有什么朋友。
“你这么喜欢戏弄我吗?”
“不是喜欢,而是我每天的工作。我不得不履行我的职责啊。”
“别装模作样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的行为已经构成欺凌了。”
吐完槽的我露出自嘲的笑容。大概——我们都忘记了彼此的立场,关系变得过分亲密了吧。虽然我们是敌对关系,但是对对方却不抱敌意。不仅如此,我们的关系甚至和平到可以两人单独呆在一个密室中。我对此感到高兴的同时,也预感到这可以孕育着巨大的危险。
“对了,秋人。”
“怎么了?”
“关于栗山未来……”
美月突然露出严肃的表情。她语出突然,我一时无言以对。不过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关于非普通人类的存在,名濑肯定有所耳闻。刚才的谈话大概就是为了引出这个问题的铺垫吧。
“你果然认识她。”
“恐怕比你还早哦。"
美月把《芝姬》放在长桌上,淡淡的说。社团室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
“她应该不是邪恶的异界士吧?"
“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很难做出判断。”
“嗯?”
“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名濑家正因为构建了一个排他性的环境,所以才繁荣起来,所以极其讨厌有人涉足自己的地盘。”
“即便如此,对方只是一个女高中生,不用太紧张吧?”
“我们是所戒备的当然不只是一个女高中生。"
“只是包括女高中生在内是吗?”
“现在有很多异界士迁入这个地区,其实这样的结果早就在我们的预想之中,我们并没有太紧张,但是在弄清对方的明确目的之前,我们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也就是,栗山只是其中之一吗?”
“在这段时期的确如此,不过我们至今还没搞清楚她是单独行动还是集体行动。”
“你把这些情报告诉我没关系吗?”
“因为你值得信赖嘛。”
难得美月会表扬我。但接着她马上用生硬的声音警告:
“所以,你不要成为我的敌人哦。”
留下这句话后,黑发少女提起书包站起来,迈着可以看出是名门出身的优雅脚步离开了社团室。不过,稿件依然乱七八糟地堆在桌子上。无奈之下,我只好放弃回家的打算,留下来收拾残局。并非要把稿件全部整理好并且打扫卫生,至少要让人觉得我们没有把社团室搞得乱七八糟。
“因为反正明天还要继续审稿嘛。”
就在我关灯锁门的时候。
“神原学长……”
一个非常小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如果这不是文科方面集中的社团室走廊,恐怕我根本听不见,我不用回头就知道对方是谁,因为这个学校只有一名学妹知道我的名字,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我把视线移向声音传来处时,发现那里站着一名带着红框眼镜的少女。被学妹称为学长是我理想中的校园生活,然而现在歌颂梦想的我,内心却十分忧郁。
原因一目了然,因为向我搭话的是栗山未来。
“我们就不能一天只见一次吗?”
“午休时被你顺利蒙混过关,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她对我的问题置若罔闻,而且午休时不是我蒙混过关,而是她自挖坟墓。但是,如果只说肯定会使情况恶化吧。于是我重新问出那千篇一律的问题。
“你有事吗?”
“你觉得以消灭妖梦为生的一族,会放过被妖梦附身的人吗?”
“我觉得你这种被出身束缚的思考方式有待商榷。而且,我不是被妖梦附身,而是妖梦和人类所生的极其稀有品种。所以,我的意识不会被妖梦控制,我只是一个身体稍微有点与众不同的普通高中生而已,你这个驱魔专家完全可以放过我。”(又给普通高中生拖后腿了…)
“我不高兴。”
栗山说着把左手抬到胸口高度,她的手腕上夸张地带着很多手镯。接着她取下了手腕上的装饰物,解开下面缠在手腕上的那根已经被染成红色的绷带。没有愈合的伤口开始流血,剧烈的疼痛另她扭过头去,然而接下来的画面才是最令人震惊的。
首先,顺着小臂流血手肘方向的血液想具有生命似的蠢动起来。绯红的血液仿佛在自己的意识下移动,汇聚到栗山的掌心,最后在掌心形成一片片血洼。紧接着,聚集起来的体液变成一个红黑色的固体,血的结晶最终凝结成一把刃长一米左右的刀。
这个千变万化,不同寻常的武器就连出现的方式都如此另类。把自己的血液变成一把不可思议的刀,然后用来战斗,简直就像只要完成任务就死而无憾一样。在半妖梦的我眼中,这是一种令我难以理解的危险战术。
栗山紧握红黑色的刀,散发出危险的气场,刀的长度只有剑道中的竹刀那么长,但形状却可以发生显著的变化,不仅难以预测攻击范围,而且杀伤力超群,所以对付起来非常棘手,我夸张地紧缩肩膀,尝试与她谈判。
“知道我的体质后还一个劲攻击我的人,你可是第一个啊。”
“拍马屁也没用。”
“不是啦不是啦,我可没拍你马屁。”
栗山用手推了一下红框眼镜,表情稍微缓和下来,我不仅猜不透美月的心思,而且也搞不懂这个学妹的感情起伏。
“总而言之,现在这层楼只有我们两个人。”
所以栗山肆无忌惮地宣告:
“——开始战斗吧。”
从古时候就有人专门负责吧妖梦害死,或者被妖梦附身的人害死的人送往异界。他们被称为“异界士”。虽然现代社会可以自由择业,但是却有极少数的人可以成为异界士,栗山好像出生于代代都继承这个使命的地道异界士家族。
我是家族的最后一人。栗山曾经这样告诉我。
她只要看到妖梦或者被妖梦附身的人就不能不管,她的天性如此。这到底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养成的,我无从得知,但是,她潜意识中无法坐视不管,这大概已经可以算是一种被血统束缚的诅咒了吧,这讲起来就像是笑话一样,但却不能当做笑话一笑了之。因为——关于妖梦和被妖梦附身的人,牵扯到他们的故事都没有好结果。而且负责祛除他们的人感受往往更深。关是偶尔想到就会被消极情绪控制,简直就像必须要不停地读一本读完后心情极端不好的书一样。(突然想到老虚是闹哪样?)
我与栗山的激战——其实战斗过程很荒唐,就是我拼命逃窜,儿少女异界士单方面进攻而已——30分钟后就结束了。我们居然 在禁止奔跑的走廊上战斗,就算被处以停学处分也是自作自受。我绅士地对动作明显变得迟钝下来的学妹说:
“你没事吧?脸上好差啊。”
气喘吁吁的栗山盯着我说:
“都怪学长到处乱逃。”
“你也太会推卸责任了吧。”
我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这时,那名很适合戴眼镜的学妹对我抛出一个问题:
“学长,你跑这么久都不累吗?”
“谁说不累啊。只不过我的体力比普通人好一点而已。”
我用装傻的口气回答。其实这也许只是一味栗山的耐力比较低而已,不过考虑到这样会惹异界士不开心,我还说省略不提吧。
“......”
沉默不语的少女把红黑色的刀变回液体状态,让血液从左手手腕的伤口流回身体,最后用绷带缠住伤口,再用装饰物遮住左手手腕,我呆呆地注视着她的一连串动作。
异于常人的能力。
从遥远的古代延续至今的异界士家族。
为了狩猎妖梦而把自己的血变成刀的家族。
栗山未来——真是一名不可思议的少女啊。既然她已经收回血刀,那就证明战斗已经结束了吧。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在这种杀不死的被妖梦附身的人。”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攻击性强有好战的异界士。另外,你还要我强调几次我不是被妖梦附身的人啊?我只是稍微有点不普通的普通高中生而已。”
我大幅度地耸了耸肩。稍微有点不普通——其实我就只是一个半吊子而已。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梦。栗山露出不太接受的表情。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的不死之身不等于长生不老吧?”
“我不会生病,也不会因为肉体受伤而死,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还是会像人类一样老去。未来有一天,我也会老死的。”
“原来如此。”
栗山非常感慨的点了点头,解除战斗状态后,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非常女性化。机会难得,我也问了一个问题。
“可以把血变成刀战斗的家族简直就像妖梦一样,你的那种能力,就是自由操控血的能力是怎么学会的?”
“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可以自由操控血液了——”
说到这里,栗山突然反应过来,稍微下滑了一点的眼镜这可爱。不过,不知道她怎么回事的我只能歪着脑袋,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我我我我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你呀!”
少女露出我只能用“横眉怒目”来形容的表情后跑走了。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应付这名学妹。伤脑筋啊。我叹出已经数不清是多少口的气,踏上归途。
四月十二日,星期四的午休时间。
我向食堂走去。我经常来这里买东西,早就没有新鲜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是大城市,所以活用了地理优势的原因,我们学校的食堂虽然比不上豪华学校,但是食品种类非常丰富。证明之一就是,一直走进食堂就能感受到热闹的气氛。在充满活力有和谐美好的气氛中,低年级生和高年级生混坐在一起用餐。我在入口附近拿了一个托盘,穿过放面包和小菜的地方向前走去。食堂里面还有按照盖浇饭类、面类等不同种类分开的点餐窗口。点餐后工作人员就会提供相应的食品。通道末尾有四个结账处,托盘中的食物都在这里统一结账。
我突然发现面类窗口外有一个很适合戴眼镜的女孩子。她已经点完餐了,托盘上那碗放了一片炸油豆腐的乌冬面正冒着热气。因为她每次都已独特的方式出现,所以我很难注意到她的外观,不过当她融入日常风景后,看上去却是一名很漂亮的女孩子,故意假装不认识好像有点奇怪,于是我姑且向她打一声招呼。
“呀。”
我对手上端着托盘,扭头望来的栗山微笑。下一个瞬间,少女突然惊慌失措。她似乎想要发动进攻,但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还端着托盘。装乌冬面的碗稍微倾斜了一下,里面的汤汁喂喂荡漾起来。但是下一个学生已经站到窗口去了,附近又没有可以放托盘的地方。看到学妹焦急不安地东张西望,我叹了一口气,对她说:
“我帮你拿吧?”
“谢、谢谢你。”
我郑重其事地接下栗山递来的托盘。栗山握紧拳头,进入备战状态。但是,我的手上还端着没有结账的乌冬面。娇小的少女明显陷入了非常激烈的矛盾之中,用仇恨的目光仰望 我。哎呀哎呀,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恨我啊。
“.......(不能进攻。)......”
“......(乌冬面,太碍事了。)......”
哪怕她没有出声我也猜透了她的心思,过来一会儿,栗山很不甘心似的咬紧嘴唇,像兔子似的逃跑了。
“喂喂喂,你不要乌冬面了吗?”
然而我的声音却没有传人少女耳中。在这种情况下,接下来我只能说一句话。
“你这个低等级的小喽啰。看来今天的午饭——我只能吃乌冬面了。”
我结完乌冬面的账后顺着通道往前走,食堂内的座位有两种,一种是把长桌拼在一起的长龙状桌子,一种是双人或者是四人的座位。我草草地环顾了四周一圈,发现目标任务坐在四人桌的一角。
“你居然在食堂等我,这吹的什么风啊?”
“你这么说好像平时我都窝在社团室闭门不出一样。”
“难道不是吗?”
我一边问,一边坐在美月对面的座位上,美月的托盘上放着意式香辣面和沙拉,看了胸部大小与食量大小是不成正比的。黑发少女带着不悦的表情喃喃说道:
“好吧,我不反驳。反正我的校园生活就是凄惨得只能欺负每天都躲在厕 所吃饭的秋人而已。”
“等一下!你刚才的发言中,最可悲的人是我把!什么是每天都躲在厕 所吃饭啊!你不要用这么轻蔑的口气形容我好不好!”
“哎呀,说得你好像有朋友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黑发少女看上去就像是恶魔一样。
“......我和你不是朋友吗?”
“听不到,再说大声一点。”
“我和你不是朋友吗!”
“你先冷静一点,这里可不像社团室那么安静了。”
听了她的话后,我环顾四周。其他人都在聊自己的,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像在社团室时那样吵闹。对了,她让我说出那么可 耻的台词后居然不回应吗?
“说实在的,需要确认是否是朋友关系的两个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朋友吧。所以,我在全世界有数以万计的朋友哦。”
前半句是真理,后半句是谬论。
“算啦,朋友不靠数量,重在质量。”
“这是没有朋友的人常用句哦。”
“我是在帮你,你不要反过来咬我!别谈这个话题了行不行?”
“是啊,这会让我们彼此受伤。”
“你完全没有反省!”
真过分,什么人啊。难道装备了毁灭者之剑?我喝了一口水,在乌冬面里撒了点李姣芬。待会儿面被泡软了就不好吃了。
“秋人。”
“干什么?”
“很抱歉地告诉你,那个,虽然上面写的是‘辣椒粉’,但是里面装的是黑胡椒哦。”
“哇啊,真的吗?”
黑色的粉末散落在炸油豆腐上。不过这没什么好哀叹的。
“因为,反正也有‘黑胡椒乌冬面’嘛。”
我用一次性筷子把黑胡椒拨散后,端起碗放到嘴边。喝了一口汤后发现好听好喝的。没想到遇到栗山后还让我邂逅了一种美食。
“哎呀,没想到你还挺博学多识的嘛。我还以为你也要像某个孤陋寡闻的人一样不解风情地吐槽说‘哇啊,辣椒粉的瓶子里居然装了黑胡椒!除了美月之外没人会做这种事’呢。”
“我已经可以猜到那个孤陋寡闻的人是谁了。”
“算了,这些事情无所谓。”
美月若无其事地打断我的话题,不过我早就习惯了,所以无所谓。我一边吃着黑胡椒乌冬面,一边等待接下来的正题,她专门把我叫到喧闹的食堂来,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不能在社团室讲的话吧。
“放学后,我有些公事要办,不参加社团活动了。”
我 夹着炸油豆腐的筷子突兀地停住了。理由再简单不过,我前几天刚刚听说有异界士进入了这个区域的消息,而且栗山也包括在内,我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和那件事有关吗?”
“恩,是啊,所以只能拜托你努力审稿啦。”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刚才不是说了吗?”
露出惊讶表情的美月用叉子叉起香辣面,然后熟练地把面卷起来,放入口中。虽然是很常见的吃法,但是她这样吃的样子就显得非常高贵。为了能让话题继续下去,我问道:
“你把我叫到食堂,就为了告诉我你不参加社团活动吗?”
“没想到你怎么聪明,佩服佩服。这个嘛,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这时黑发少女的表情突然改变,热闹的食堂中,只有这里被异样的气氛所包围。
“接下来的话只是我的自言自语。”
“好的。”
“你可以别回答我的自言自语吗?”
“......”
“回答呢?”
我到底要不要回答啊?
“我明白了。”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这个地区来了很多异界士。异界士已经供过于求了,来访者的数量多得有些异常。”
我一边吃黑胡椒乌冬面一边思索。美月故意用冗长的发言兜圈子,大概就是为了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或者说是帮我打预防针吧。听了她的话后,我只能联想到一件事。
“所以你不要多管闲事哦。”
放学后,文学部社团室前。
好像这个故事不是午休就是放学后(作者你也知道啊!),不过学生上课时不能自由行动,所以故事情节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带里发展。以高中生为主角的青春小说写得一般都是暑假等长假,儿校园小说写的一般都是放学后和节假日,原因大概就在于此iba。
就在我为故事的单一性儿烦恼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神原学长。”
“......”
我看着总是突然出现的学妹,以手扶额。美月大概早已预料到放学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事先叮嘱我吧。适合戴眼镜的少女不知道我为什么扶额,歪起了脑袋。以我这个新人的眼光来看,实在难以想象栗山会破坏名濑家的地盘。就算她是邪恶组织的手下,也只是一个一事无成‘人畜无害的吉祥物罢了。
“学长?”
“栗山,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面对头上冒出问号的少女,我指了指社团室的门说。既然有问题,那就必须弄清楚。走进房间后,我把书包放在长桌上,在以往的位置坐下。不是部员的栗山好像觉得发现稀奇,被可算是文学部唯一财产的那几个大书架征服了。书架上放着历代部员根据自己的喜好收集到的书籍。从纯文学作品到流行小说。当然也有随笔、社科类、专业书之类的书籍,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栗山默默眺望着有整理癖肯定受不了的书架。从她娇小的身形和适合戴眼镜的样子很容易联想到她是个文学少女,至少想不到她是一个手持血刀战斗的异界士。其实我很讨厌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是异界士的女高中生。
出来美月之外,我居然和另一个女生单独待在文学部的社团室里。决定进入正题的我叫了那个视线不离开书架的文学少女一声:
“栗山。”
“怎么了?”
栗山一边回答,一边伸手从书加上取出一本文库本。那是一个知名悬疑作家的代表作,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把话题转移到书本上并非明智之举。现实世界可不像小说中那样,只用“言归正传”四个字就能马上回归主题。
“谁派你来这里的?”
“......怎么了?”栗山用惊讶的声音回答。
“因为有人拐弯抹角地警告我不要和你扯上关系。”
好像被这句话刺激到,学妹手上的文库本调到了地上。
“栗山?”
“反正我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无论在博客还是推特上都被猛烈炮轰。”
“我会关注你的,你振作一点!”
我全力安慰用右手食指在书架上画圈圈的少女。她的样子看上去连“双击”都不知道是什么 没想到居然是一个这么现代化的女孩子啊!我很想知道她为什么在博客和推特上遭炮轰——不对,仔细回想一下她的举动,也许这完全是情理之中的情况。虽然她不是坏小孩,对学长也会使用敬语,但是却极端欠缺可算是这个社会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那就是常识。
“可以回到正题吗?”
”就,就算是学长,我也不会轻易把账号告诉你的!”
“正在被炮轰的账号我才懒得问呢!我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谁派你来这里的。”
紧紧咬住嘴唇的少女扑蔌地发抖。
“骗你的骗你的骗你的!我呆会肯定会搜索你的博客。啊,我好期待(毫无感情的声音)。”
必须要用这一招了——言归正传。
“也就是说,没人派你来?”
”就算有人派我来——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招供吗?”
栗山酝酿的气场突然改变。打个比方来说,就像一个平凡的女生 突然变成异界士的瞬间。闲话还是少说吧,反正牵涉到妖梦的事情都不能用普通的办法解决。
”如果你说实话,你眼镜坏掉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修好哦。”
“我家里还有备用的眼镜。”(眼镜还要有备用哦?涨姿势了。)
竟然还有我没见过的眼镜!我控制着狂涌上来的激动心情继续说:
“栗山,关于眼镜的事情,我们可以详细谈谈吗?”
“啊?”
“你可以用800字左右的篇幅来形容一下你家里那副眼镜的魅力吗?不对,就是备用眼镜也不可能仅用两页稿纸就能描述完它的魅力。总而言之,只要。在。一本长篇小说的篇幅之内,也就是说12万字以内就行了。”
“……只是一副批量生产的眼镜。”
“就算是量产的眼镜,用久了也会产生不同的韵味吧?也就是说,我想知道的是,你带着眼镜一路走过的人生啊。”
“额不高兴。”
娇小的少女真的露出不高兴的表情。不像是因为我突然发狂而生气,而像是因为她有什么不想提及的过去。气氛突然变得有点不适合开玩笑。既然是我跑题的,那么就由我转回正题吧。
“反正你的目的肯定不是祛除我对吧?”
“是的。没有人委托我祛除你。你的出现在我意料之外。”
“既然是意料之外的存在,那就不要突然杀过来好不好?”
太过分了——真希望她能换位思考一下差点被杀掉的我的心情。
不过,从栗山的回答来看,她应该没有接受什么委托吧?娇小的少女华丽地无视了我的吐槽,再次开始在壮观的书架上寻找起来。她有什么想找的书吗?就算如此,我还是尽量要让对话进行下去。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请问。”
“你有与其它异界士联合战斗的预定吗?”
“还有其他异界士来吗?”
栗山带着意外的表情。扭头看着我。从她惊讶的样子来看,应该不是装出来的。不过,她真容易上钩啊。我暧昧地回答了一句后,夸张地耸了耸肩。少女思考了一会儿,轻松地说
“可能是偶然吧。”
“据这方面情报掌握得比较多的那个人说,这几周有很多异界士到来,而且已经供过于求了
。”
学妹露出呆呆的表情。我带着被讨厌的觉悟,再次确认了一遍。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没有说谎。”
栗山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用稍微温和一点的口气,提出最后的问题。
“最后我还想确认一件事,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
“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
“对我感兴趣?”
我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还是第一次有适合戴眼镜的学妹对我说这台词。不对,这样说可能会产生歧义,让人觉得只是第一次有“适合戴眼镜的学妹”对我说这句话。我要郑重修改一下,其实眼镜女孩、学妹、异界士都是第一次。即便如此,在我的印象中,好像还没人问过我是不是对异性不感兴趣。
咦,为什么好像变得很悲哀?
“你怎么了学长?”
“没事,我没事。你对我有什么兴趣啊?”
“难道我没告诉过你,我是第一次看到你这种不死之身的特性吗?”
啊——好像的确说过。我用有点闹别扭的口气问。
“你为了确认我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死之身,所以才攻击我吗?”
“攻击你?”
栗山再次浮现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就算她再适合眼镜我也不得不警告她,特别是我,因为我已经快要应付不过来了。
“难道你是无意识攻击过来的吗?”
“不是,我只想实验一下单纯的接触的原理。”
栗山直截了当地宣布。我开始在记忆的抽屉中搜索这个词,单纯接触的原理。
这是心理学上的一种现象。虽然第一次见面印象不好,但是只要反复接触就能提升好感度。
“既然如此,那你 单纯接触不就好了吗!完全没有必要袭击我啊!”
学妹歪着脑袋,头上冒出一个问号。故意把我的神经逼到崩溃边缘的同级生,还有一个无意伤害我身体的学妹,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啊?
只会创造出我这个受害者而已!
不过,我好歹知道栗山攻击我的原因了。其实她本来就没有真要消灭我的架势,如果她一开始就使出那威猛的瞬间爆发力,恐怕我的脑袋早就搬家了。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不会死。
“啊——不过,也许你袭击我并非一件坏事。”
“为什么?”栗山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也有很多苦衷啊。如果你对不死之身感兴趣的话,那就协助我吧。”
“嗯......我明白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忠告她。虽然我是珍品中的珍品,但却不是大富豪的儿子。
“我的制服被你弄坏可是金钱上的问题啊。你有不要的运动服或者薄外套吗?”
“没有。不如你事先吧衣服脱掉吧?”
“我怎么能在学校里全 裸呢?”
“为什么要全 裸呢?”
是啊,的确没有必要全 裸。
学妹莫名其妙地歪着脑袋。我一边擦汗,一边思索,可以令自己摆摊尴尬的办法。不过,从说出“全 裸”这个词的时候,就注定已经回天乏术了。
对了,转移话题吧。
“那个,栗山,你不如加入文学部吧?这里正在招募新部员哦。”
“为了能有更多机会和你见面吗?”
“嗯,也有这个原因,不过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异界士的巢穴哦。”
我指着文学部,告诉栗山这里特殊的成员构成情况。现在这个社团的成员,全都是有点隐情的人。我固执地拒绝让一般人进入社团,并非只是为了不让其他男生接触美月而已。美月只占一成,其他九成都是后面的这个原因。
“这样你就可以自然而然地与我单纯接触了,很好吧?”
“这倒是,不过我不想接触其他人。”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接触我呢?”
“与我学长你看到我的异能力后,还把我当成普通人对待。”
其实这也是我想说的话。大部分人知道我的特殊体质后,都无法把我当成普通人对待。正因为我有这段经历,所以栗山知道我的秘密后,我与她接触时不希望让她伤害我。
栗山未来知道——被拒绝的恐怖。
埋着头的娇小少女看上去格外令人心疼。并非单纯因为遇到了能理解自己的人,而是散发出一种穷途末路的悲壮感。于是,我一边扮小丑,一边说:
“你就当被骗近这个社团就行了嘛。”
“我拒绝。我再强调一次,我不想接触其他人。”
栗山立即用带刺的口气回答。口气中包含着真的不想与其他人接触的冷漠和阴暗。于是我只能说一句“好吧。”,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过你想来的时候,这里随时欢迎你。”
这里是一间没有情调的单间公寓。开门后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这是一个不存在“我回来了”和“欢迎回来”的房间。我锁上门后走进房间中,下意识插上电视电源,爆笑声从屏幕中扩散开来,大概播的是什么综艺节目吧。我背对从电视流溢出的声音,换下制服。然后把书包放在固定的位置上,开始准备晚饭和放洗澡水。
我做了一个软绵绵的蛋包饭和大分量的沙拉。
以男高中的厨艺来说,已经是完美的晚餐了。我先把刚放满的洗澡水关掉后开始吃饭。为了赶走孤独才打开的电视把气氛衬托得加孤独,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只用十五分钟就能吃完的饭,结果吃了半个小时总算吃完了。洗完餐具后脱衣服洗澡。搬到这里以后,虽然偶尔会卷入战斗之中,不过比起以前那游牧民般的生活,已经和平得我情不自禁地想要哼歌了。
“呼。”
泡了很长时间的半身浴后,我走出浴缸。快速擦干身体后,捡起脱下的衣服。我的居家服就是睡衣,所以没有必要再换衣服。尽可能减少要洗的衣服也是一个生活小窍门。我只穿着裤子,坐在钢管床上,一边吹头发一边把视线移向新闻节目。把这个地方当成大本营的某支弱小球队在比赛开幕后已经十连败了。
幸好美月对棒球不感兴趣。如果她去帮本地球队加油的话,肯定会气得冒烟。辗转多地的我很难理解这种感情,不过好像很多人都对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深有感情。
这时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栗山的脸。
“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可以自由操纵血液了——”
常人大概会觉得是对方懒得解释,然而对于不是常人的我来说,她的回答一语中的,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关于她从记事的时候可以就可以操控血液这件事,我觉得很正常,一点也没有怀疑。
因为我也是这样。
我生下来解释不死之身,我一直觉得这很正常。就算是异端者,但是只有自己,没有接触别人,就会觉得自己是正常的。然而一旦大量接触其他普通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异端者。某天,突然,一直相信的东西崩塌了。当时的绝望我至今难忘。
“我到底怎么了?”
我停下吹头发的手,自言自语。
栗山未来——并非只是一个适合戴眼镜的学妹。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天,那个差点在屋顶上杀死我的少女,她的目光是认真的。
“因为学长你看到我的异能力后,还把我当成普通人对待。”
孤独少女吐露的话语——这就是我决定保护她的原因。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某天栗山突然消失了,我绝对会非常后悔。而且还会与明知道情况却让我回避的美月关系破裂。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应该采取积极行动。不过——这样算是违约吗?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的确太多管闲事了。这并非是因为我的温柔体贴。不是人了也不是妖梦——什么都不是的我,希望有个人需要我,以此来确认我的存在。只要有人需要我,感到被拯救的反而是我。
只要的我也能帮助别人。
只要我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四月十三日,星期五的午休。
本来我打算直接去刷题室,打算因为有一些继续处理的问题,所以我克制着自己不情不愿的情绪,来到屋顶上。说句题外话,因为基本上所以校园小说都会出现一幕发生在屋顶的戏,所以甚至有写校园小说的作家下定决心绝对不写屋顶。对于这种作者来说,反过来思考,屋顶作为一个地点,已经变成了一个“终于要用到它了”的富有魅力的场所。我一边想着这些没意义的东西一边走上楼梯。
到啦。
屋顶上基本都是禁止进入的,门上挂了一把秘密锁,不过秘密早就在高三生中传开了。现在屋顶上就有人,因为秘密锁已经打开了,就垂挂在门上。这种情况屋顶上的人有可能被锁在上面,不过没有学生会做这种事,因为大家都不想让学校加强管理体制,
也就是说,我为了去见某个人,不惜触犯校规来到了屋顶上。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连见都不想见到那个高年级生,但是有时候不得不面对他。我说的好像充满了正义感,但也许只是因为不想卷入更麻烦的事情中,所以提前采取措施罢了。我为了解释自己的行为而正开脑内会议,忽然在视线的一角发现了目标人物。
时间已经是四月中旬,而他却围着好像很厚的围巾。我下定决心,向躺在屋顶角落里睡觉的学长喊道:
“博臣。”
“居然不叫我‘学长’?”
说着,那个已经升上高三的男生坐了起来。我不想看到的那种脸向我转来。不过,身为主人公,我有义务介绍一下他的身份。
名濑博臣——依然是一个五官俊俏的美少年。不过我没有义务详细描述博臣的容貌。所以直接省略。虽然我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不过从名字上就能看出他的美月的亲哥哥。命运女神总是非常残酷。
“你是备考生吧?怎么能在这种地方睡觉?”
“异界士不需要文凭,而且我可以保送的大学已经堆成山了。”
这是不错,但是又好像非常错。不过,我今天保送为了蔑视博臣才来屋顶的。对细节斤斤计较而忽略了重要事项,那就本末倒置了。我开门见山地对坐起来的学长说:
“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我想也是,不然秋秋没理由来找我。”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见你的原因吗?”
“因为异界士和妖梦本来就是对立的。”
博臣冷淡地说。我大声反驳道:
“才不是呢!都怪你给我取了只有不上道的偶像才会用的奇怪昵称!”
“秋秋好淘气啊,今天的天气温暖宜人,时间又是午后,一般大家都会被睡魔影响得很想睡觉,但是只有秋秋还这么活力充沛地吐槽我,这可是常人所没有的精神啊。”
“我要求你向对话刚开始30秒就已经后悔来找你的额道歉!”
“哎呀,话题好像跑偏了。”
博臣怕了一下手,打从心底感到很无奈似的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又多管闲事了呀?”
“是又怎么样?”
虽然没有必要隐藏,但我不想太配合博臣,所以我故意暧昧地回答。俊美的学长懒洋洋地站起来,从纤瘦的身体上很难看出他的战斗力。但是我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他作为一个异界士的过人本领,四目相对。博臣一边撩起刘海一边用想要劝服我的口气说:
“我不会对秋秋你出手。不过,秋秋你也不许偏袒任何人。”
这句话我当然还记忆犹新。
一年前,异界士与半妖梦之间爆发了一场激战,这就是我和博臣的初次相遇。无论多么优秀的异界士都不可能打倒不死之身的我。经过长时间的激战之后,战斗终于以不定期休战的形式迎来了结束。当时我与他定下的约定就是刚才那句话。
“哎呀,我的手脚好凉啊。”
博臣向自己手心呵着气,他趁我刚有些放松警惕的时候踏入问题的核心:
“你以前不都是做得好好的吗?”
“……”
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以后也会做得很好”,博臣无奈地继续说道:
“那个约定应该没有有效期吧?”
“当然没有,如果你单方面设定了有效期我才觉得头疼呢。”
我诚实地说出自己的心声。如果没有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约定 我和他根本不可能像这样对话。承认我是半妖梦珍品中的珍品,并提出刚才那个妥协条件的人,正式名濑。身为维护这个地区治安的异界士,他同意让不安定分子留着这里,可算是一个奇迹了不吧。这同时也是犹如游牧民般到处转校的我,终于得到可以安居之处的一个瞬间。
“嗯。”
就在我脑内想着这些问题的几秒之间,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博臣居然做出了另外忍无可忍的行为。不知何时,这名学长异界士的双手已经插进了我的腋下。我反射性地回头望去。博臣那好像老爷爷坐在走廊边喝煎茶般安逸闲适的表情令我非常不爽。
“秋秋的腋下就是与众不同。”
“你干什么啊!”
我挥开了那双恶魔之手。博臣带着疑惑的表情面向我说:
“男人把手插到男人的腋下有什么好惊讶的呀?”
“男人把手插进男人的腋下,换成任何人都会惊讶的!”
“这证明我对秋秋腋下的清洁度和温度评价很高哦。”
“我才不稀罕在这方面得到你的认可呢!如果你觉得我除了腋下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那还不如直接宣布讨厌我呢!这样我反而还轻松些。”
“如果你不接受,那我就全力进攻,抢夺腋下。”
“你神经病啊!”
步步逼近过来的异界士眼神看上去有些认真,似乎不像是开玩笑,搞什么啊。美少女妹妹是个毒蛇女,美型哥哥却又对我的腋下垂涎三尺,真是莫名其妙,那是损人而不利己啊。这时我突然提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阻止了博臣的行动:
“男人很少有像你这样怕冷的吧?”
“我可不仅仅是普通的怕冷而已。”
学长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就把双手插进衣兜中。既然不是普通的怕冷,那就是异界士特有的——不过这是博臣的个人问题。
“也就是说,用一般的驱寒方法不奏效啰?”
“是啊——现在能温暖我的人就只有秋秋你而已。”
“不要说这么引人误会的话。”
与其说出刚才那有歧义的省略句,还不如说“只有秋秋的腋下可以温暖我特别的寒性体质”呢。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尽快结束这无意义的对话。
“我们可以言归正传吗?”
“嗯?你想讨论为什么大部分女生都怕冷的原因吗?”
“虽然我有一点兴趣。但这完全不是今天的主题。”
“知道啦知道啦,就让秋秋淘气的吐槽到此为止吧。”
说完后博臣的表情有了一点变化,然后他确认了一下前提。
“是美月拜托你的吗?”
“不是,和她没有关系,是我个人的决定。”
“既然如此,你我就更没必要向你提供情报了。”
俊美的异界士投来敏锐的视线,他的态度之所以这么好战,大概与他那不为人知的秘密有关吧。我做好被无情拒绝的心理准备,进一步向隐瞒秘密的博臣请求到:
“ 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务必告诉我!”
“你好像还不明白呢——我说更明白些吧,我和秋秋你既不是朋友又不是战友,只是休战而已,所以你最后还是不要摆出这种和我缔结同盟的异界士般的态度。”
从他的口气中感觉不到厌恶,他只是说出事实罢了,所以就什么也没有回答。想我这种生物。根本无法融入人类之中更何况,对方还是异界士——这种可能性小得近乎绝望了。
半妖梦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不会被接受的无法解释的怪物,既不是人类又不是妖梦,这种徘徊在两个物种之间的身份会引起不安,站在人类和妖梦分界线上的人物——就是半妖梦。两边都不是的我很难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
放学后我和美月继续进行已经算是一种折磨的审稿工作。我没有与栗山意外相遇。踏上归途的时候已经是八点过了。
顺便告诉大家,我在室内租了一间公寓,自己一个人住。那里虽然不是女性专用的公寓,但却非常重视安全管理。如果没有专门的磁卡钥匙,就连入口的大门都打不开。邮箱上也锁着一把沉重的大锁。正因为如此,性格懒散的我总是要等到邮箱都快被撑爆的时候,才会展示一次性收信的本领。
但是今天。
我一时兴起——甚至可以说是鬼使神差,进屋之前先开了一下邮箱,取出里面的信件。在一大堆广告单中夹杂着水电气这三条生命线的收费单。因为是银行自助划账,所以不需要我特意去汇款。我把没有的邮件丢进了旁边的垃圾箱。就在这时,我发现在一大堆废纸中还夹了一张只写着收件人地址的明信片。
“啊——”
我全身进入紧张状态。因为这是我双亲不定期寄来的生存报告。
明信片上的邮戳就三月末。今天邮件是四月十三日了。也就是说,这张明信片邮件在邮箱中待了半个多月。造成这样的后果都怪我太懒,但是父母多少也有一点原因,因为生存报告明信片的寄出日期太不稳定了。有时候一月寄出三次,有时候将近一年音信全无。我都快忘记这件事的时候才突然收到,一点也没有发挥到生存报告的作用。报告,即便如此,每当收到明信片时,我的心情就会变得非常平静,真是不可思议啊。
我把生存报告明信片放进书包中,下意识从口中吐出放心的低喃:
“他们还活着啊。”
我突然走出公寓,仰望天空,看到一道弯月和满天星斗。这种时候不能带着阴郁的心情垂头丧气。于是我在月亮河星辰的祝福下,走向了平时很少会走的夜路。
安静的住宅区中伫立着一个更加安静的古旧和式点心店。关店改建需要钱,所以在决定到底改建成什么东西之前干脆放着不管,所以这家店已经形同废墟了。虽然这个时间外面还有很多行人,但是这家店附近却没有半个人影。我知道是为什么,我走进了这家散发出颓废气息的点心店。
这家店还没关门,今天也依然在营业。室内贴着木纹图案的壁纸,用拉门隔出几个房间,还有很多和式风格的装饰。在一个安装了电铃的精美架子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仔细欣赏这些商品后,如果想买的话,就可以按铃把店主叫来。
我按了两次电铃,过了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名妙龄女店主,她穿着干净整洁的黑底花朵图案的和服,茶红色头发盘在脑后,上面插着一支装饰精美的红簪子。她的五官端正美丽,不是吸引顾客的照片店员,而是一名美女店主,散发出吸引人的气质。然而这家营业中的店铺却没有客人。当然,这里地理位置的确不好,然而这间店之所以没有客人却另有原因。不对,准确来说,应该说店主根本就不想让这家店有客人。
新堂彩华——她也是一名专业的异界士。
“你又新设了——不让人类靠近的结界吗?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啊,听你一说我才想起来,之前的结界效力减弱,客人变多了。我可不想卷入都市的喧嚣之中,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生活,神原,你肯定懂吧?”
听上去,她的言外之意好像是不欢迎我来。
“不好意思,我带来都市的喧嚣了。”
“没关系,反正是我让你遇到麻烦的时候就来找我商量嘛,况且,青春期的男孩子当然无法抵挡诱惑。”
“什么意思啊?”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发问。身穿和服的异界士歪着脑袋说:
“难道你不是因为一直幻想我所以才想来看看真人吗?”
“谁会幻想你的裸 体啊!”
“原来你在幻想裸 体啊。”
我一时语塞,完全被她前者鼻子走了。
“色 情去掉一笔就是环保(色 情的日语是エロ,环保是エコ),也就是说,我是一个对地球环境无害的男人。”
“会用这么低次元的发言来逃避的高中生,就算找遍全世界也只能找出你一个,难道你可以施展法术令时间倒流,收回刚才那句话吗?”
完蛋了,我忍不住吧视线投向虚空,吹起来口哨。
但是下一瞬间,彩华却对濒临死亡的我投来锐利的目光。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与刚才那慵懒的女店主简直判若两人,其实这才是彩华的本来面目。她想知道为什么身为半妖梦的我会来找异界士。
“我有点事想问你。”
“好吧,别站在门口,我们进去说吧。”
她把我带到一间四叠半大榻榻米的和式房间。铺好的被褥显得异常妖艳。彩华坐在矮桌2对面,准备茶壶和茶杯。刚刚倒好的绿茶还冒着热气。身穿和服的女店主一边把茶递给我,一边率先说道:
“我多少可以猜到七八分,不过还是先听你说说内容吧。不过,请你说的简洁一点哦。你的说明总是冗长无味。”
“你管我。”
总而言之。
我把异界士短时间内聚集到这个城市的事情告诉了她,解释的时候顺便把栗山未来的事情也说了。当我把话全都说完后,彩华优雅的点了点头。
“神原,我可以向你确认一件事吗?”
“嗯?”
“你专程到我这里来,其实根本就不用多问了,一定是因为你认识的那个异界士没有向你提供情报吧?”
“他只警告我不要多管闲事。”
“原来如此——希望这只是纯粹的善意。”
说着,彩华露出有些寒冷的笑意。我想知道美月和博臣到底隐瞒了什么,知道后也许就能明白栗山的目的了。
“你想知道异界士为什么聚集过来吗?”
"因为马上就要‘停风’了”
“停风?就是不吹风的意思吗?”
“是的。不过是妖梦版的。也就是说,妖梦的活动将会暂时停止。”
我可以听懂她说的话,但却不明白话中的含义。
“妖梦停止活动难道不是好事吗?”
“都有普通人类来说是好事,但是——也有人为此而烦恼哦。”
听了她的话后我陷入了沉默。因为妖梦停止活动而烦恼的人,眼前就有一个那就是以祛除妖梦为生的异界士——比如说新堂彩华,点心店只是一个隐藏真实身份的幌子罢了,光靠经营店铺根本赚不到钱。停风以后,她的本职工作将会减少,生活会变得艰苦起来,这样的未来清晰可见。
“会听很长一段时间吗?”
“是啊,长的话大概会停两个月左右吧。”
“彩华——你撑得住吗?”
“停风一两次只是小事一桩啦。”
彩华说着从怀中取出眼观,放到嘴边。因为她穿着和服,那烟管的样子看上去还挺漂亮的。而且,眼看着工作即将减少,她还表现得如此淡定从容,想必肯定是非常强大的异界士吧。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令人会产生这种联想,而且从她可以做出不让人类靠近的强大结界就可以管中窥豹了。快要倒闭的点心店老板只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神原,你可能不知道吧。其实有些和式点心的保质期出人意料地长哦。只要节约着吃,可以吃半年以上呢。”
“喂,等一下!难道你想靠羊羹和冷冻点心撑下去啊!我居然还在心中默默敬佩你,把我善意的猜测还给我!”
“神原,你是不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提出这句话忠告后,彩华闭上了左眼。听说当她把注意力集中到右眼时,就可以看到妖梦的本领面目?虽然这样可以辨别变成人类的妖梦,但是对于真身早就败露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啊。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威力吗?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停风后我的妖力也会减弱吗?”
“是会减弱,但是我要提醒你的不是这件事。”
“还有更重要的事吗?”
我吞了一口唾沫,还有比妖力减弱更严重的事情?我难以想象。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收费了,你还是废话少说,直接进入正题吧。”
女店主说着把一张写有“价格一览表”的菜单放着桌面上。上面详细写着从商谈到不同难易程度的妖梦取出,还有各种特殊服务的价格。
“难道你还有收费吗?我和你的关系就仅此而已吗!”
“我和你的关系当然要收费哦。”
我无言以对。其实我差点被她杀了。
“顺便告诉你,其实还有躺在你身旁跟你商量的服务哦。”
“我才不需要呢!”
现在回到正题。
“我之所以说有人会烦恼,就是为了让你联想到异界士,但是说实话,一般异界士不会因为一两次停风就吃不起饭的。不如说这还是一个消化存款的好机会。”
彩华一边抽烟丝一边告诉我。我没有打断她的话,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停风对于异界士来说是一个好机会,甚至可以说是挑战平时很难收拾的大妖梦的唯一机会。对于想要扬名立万的年轻异界士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进攻时机。”
彩华说着把右手握成拳状。看来她家应该有电视。但是,现在应该引起重视的不是店主的经济情况,而是“对于想要扬名立万的年轻异界士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句话。
“也就是说——这附近有非常厉害的妖梦吗?”
“为什么你还不懂呢?异界士在短时间内大量聚集与此的理由,肯定是想利用停风期祛除妖梦啊。”
“如此说来,栗山也想祛除一个厉害的妖梦吗?”
“我也不清楚,她不是不知道其他异界士也来了吗?”
“是啊。”
彩华想了想又说:
“对付大妖梦时很少有人会单独行动,现在这种供不应求的状态的确非常可疑呢。无论如何,在找出正确的答案之前,提高警惕是正确的做法。”
“不太了解异界士这一行的我有一个幼稚的问题,被其他异界士抢走功劳真的这么可耻吗?”
“也不是啦。无论什么时代,利用停风期为非作歹的家伙大有人在哦。”
“为非作歹啊。”
名濑家之所以会因为异界士过多而提高警惕原因正在于此吧。但是,依然有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栗山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呢?
“这世上是有坏人的哦。”
不经意间说出这句话后,身穿和服的异界士闭上了左眼。别人可能会觉得她的态度有点傲慢,不过我觉得她可能只是在试探我的反应。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顺便听听就好了。”
她又把话题转开了。算了,时机成熟的时候,也许我可以直接从栗山的口中问出来。说不定她只是恰巧搬过来而已。总而言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我不能怀疑她。只要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
“对了,我不死之身的特性会减弱到什么程度啊?”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想起已经快要被我抛诸脑后的一个疑问。不死之身,对于没有强壮的身体和特殊战斗能力的我来说,这是唯一异于常人的特性。
“呃,这个嘛。老实说,这个问题额也不太清楚,也许你依然会有不死之身,但是最坏的情况也有可能是完全丧失治愈能力。”
“原来如此。”
就算参考过去的经验,想必也很难找到我这种特殊的例子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全世界都是我这种拥有不死之身的妖梦,那么就没有异界士这种职业了。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晚上九点过五分。
我们居然说了近一个小时的话。既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那就没有理由长时间逗留。想到这里,我刚要站起来就听见......
“对了,神原,你父母有和你联系吗?”
这个好像已经把我看透的问题飞了过来。果然——此女并非池中物啊。我想起了那种生存报告明信片,但是并没有立即做出肯定的回答。
“你想到什么了吗?”
“对于妖梦和异界士来说,停风期都是不容忽视的时期呢。”
看来她刚才的推测是有准确根据的。我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做好心理准备后,从书包中拿出明信片放着矮桌上。
“这上面好像还寄托着思念呢。我可以看一看内容吗?”
不愧是专家。我是因为事先早就知道所以才明白,但是在普通人类眼中这就只是一张普通的明信片而已。彩华只瞥了一眼,甚至连碰都没有碰明信片就把一切看透了。
“其中可能有停风期的情报是吧?”
“是的。”
彩华把我的提问当成同意。她把明信片的背面翻过来,放到桌面上。纯白的长方形纸片上浮现出思念体。几瞬之后,完整的形态就浮现出来。虽然缩小在全长30厘米的空间内,不过依然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真实的人物。更正确地来说应该是,我那个头上长着猫耳的妈妈。
“呀活?今天我也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一点要听到最后哦?”
我默默地把明信片翻了过去。翻到写有地址的表面。这里是位于安静住宅区内的一个更加安静的和式点心店内部的一个房间。身穿和服的异界士坐在矮桌的对面。我终于知道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了。
“可以当成什么都没看见吗?”
全世界都安静了。
就算现在一颗陨石掉下来毁灭地球我也可以从容地接受。我惊慌忙乱地擦去全身冒出的汗水。在经历了仿佛一辈子的长久沉默后,彩华用沉重的口气问道:
“刚才那个是你妈妈?”
“是的!她从以前开始一直都有点奇怪!小学参观教学时还做出混在学生中举手回答问题这么前卫的事情哦!”
“你突然生什么气啊?”
女店主的态度有点不亲切,为了维护神原家的名誉,我必须让她消失——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仔细斟酌一下。因为没有什么比目的性不明确的故事更令人没有共鸣。更重要的是,为了得到栗山和停风期的相关情报,我不能为了封口就让眼前的女异界士消失。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仔细思考密室杀人的作案手法也绝对会在新人比赛的初审阶段就落榜。
总之,还是以后再洗刷神原家的污名吧。
“接着听下去吧。”
“是啊,虽然猫系妖梦大部分都有点脑残,不值得信赖,但我们总不能放着这么重大的情报源不管吧。”
“......为,等一下,彩华。”
女异界士好像有一个很大的误会,这关系到神原家没有问题的大前提。
“我爸爸才是妖梦,我妈妈和你一样,是专业异界士哦。”
彩华保持着把烟管放到唇边的动作,扎了一下眼睛。过了一会儿,她才提出疑问:
“那猫耳是怎么回事?”
“是假的啦。”
“为什么这么像真的啊?”
“因为我妈在这方面很较真啊!而且,因为你是异界士,所以才觉得那是真的吧!”
“原来如此啊。”
不知道彩华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她再次把明信片翻过来。思念体又从矮桌上冒出来。我不禁露出仿佛世界末日般的沉重表情。
“呀活?今天我也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一点要听到最后哦?”
有重复听了一遍开场白。对于新人来说,这绝对可以算是虐待了。
“你妈妈肯定前卫得以为捉迷藏时露出屁股的人可以得第一名吧?”
“不要说藏起来了,她肯定以为跑出来的人获胜。不过,这些都还不足以表现出我妈妈的前卫性!”
“但是,在我眼中我还是很羡慕她的,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虽然看上去这么年轻,但肯定已经奔四了吧?这个岁数还适合戴猫耳,好厉害。”
“谢谢你的表扬,不过,关于我妈妈的话题可以到此为止吗?”
身穿和服的异界士吐出一口紫烟,点了点头。她擦干净烟灰,收好烟管。好像在暗示闲谈结束,我也只好丢掉羞耻心,把注意力集中到明信片的思念体上。
“你有好好吃饭吗~不要光吃快餐哦,偶尔也要自己做一下饭,不然会营养不良哦。其他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过去千万不要犯、罪、哦。喵(这里有个音符,大家请原谅我手机的输入法…)”
思丰满念体的猫耳女做出了双臂夹住胸部的动作。我真搞不懂为什么要对看明信片的儿子强调自己的事业线。如果有地洞我早就钻进去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没有地洞我也想自己挖一个出来。顺便一提, 我妈妈名叫弥生。神原弥生——勉强也算是一个有名的异界士。
“虽然有点脑残,不过有个巨 乳的妈妈真好啊。”
“可不可以不要发表感想啊!”
然后这段精神折磨的映像延续了将近30分钟。
真是要感谢日 本是一个禁止买卖枪 支的国家。如果有一把装了子 弹的手 枪,我现在绝对已经扣下扳 机了。身为母亲,肯定很担心独自一人生活的儿子。但是她的这份关爱却向着错误的方向发展。无论她多么适合戴猫耳,但是对于身为她儿子的我来说,这都是一段无法令人直视的冲击性映像。没有一点萌点可言。
这个暂且不论,思念体终于讲到停风期了。
“——所以,你可不要逞强哦~”
五分钟所有就结束了。思念体一下消失。
室内陷入凝重的沉默,然后彩华率先发言。
“好像没有说什么有用的情报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精神上受到的打击要如何弥补啊!”
“不过,因为我是异界士,所以才觉得没用。实际上,她用五分钟简单易懂地解释了关于停风期的正确知识哦。新人听了很容易理解。”
彩华拨了一下刘海,继续说。她的话只能说明一个真相。
“神原,你的妈妈——弥生提供的情报很重要哦。如果你没有碰巧遇见我的话……”
“但是从结果上来说,她也只说了停风期的事情而已。”
“停风期马上就要开始了。异界士趁此机会想要讨伐大妖梦,所以才集结起来。但是他们的数量却远远超过了预测的范围。现在总结各方面的情报就只能知道这么多。接下来要如何行动全由你决定。”
是啊,没错,现在已经知道名濑兄妹不肯透露的停风期的情报了。根据这个情报就可以解释现在发生的现象(异界士集结),以及预测以后即将发生的事情(讨伐大妖梦)。
“啊——需要调查一下明信片吗?花一点时间调查的话,也许可以查出更深入的情报哦。”
既然彩华这么说,我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只要有找出更多情报的可能性,当然要仔细调查比较好。反正情报再多也不嫌多嘛。
“你查完以后再还给我吧。其实我本来想马上就销毁了这东西的。”
“没问题。”
彩华优雅的点了点头,拿走明信片。专业事项还是交给专家来处理吧。我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拿起书包,准备打道回府。这时我忽然想起刚才彩华留下的一条伏线。
“对了,坏人到底是谁啊?”
“这个嘛。这世上有些人,不惜牺牲别人也要为自己建立功业哦。”
“也就是那些不惜弄脏自己双手也要建立功业的人吧?”
“看来你也懂嘛,可能是我小瞧你了。”
身穿和服的异界士发出“呵呵呵”的低笑声。供过于求的异界士,还有那些心怀鬼胎的的家伙都要当心呢。
“总之今天谢谢你了。”
我行了一礼之后站起来,彩华也站了起来,好像想送我出去。
虽然我遇到很多挫折,但总算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坏蛋谋划的东西,还是找坏蛋告诉我最省事。我知道有个人很适合这个角色。哪怕被威胁过一次,我也不会就轻易放弃的。我离开和式房间,走出点心店,来到户外,这时背后突然传来彩华的声音,
“神原,等一下。”
“嗯?”
我回头望去,等待她继续说下去,然而身穿和服的异界士却耸了耸肩,摇头说:
“没事,没什么。”
“是吗?你可不要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然后就死了。”
“你真不会说话——唉,现在还不用担心那件事。”
现在——不用担心,反过来考虑就是,以后未必不用担心。我把视线从彩华身上移开,走出了点心店,周围空无一人。可以做出如此强大的回避人类结界的女异界士,肯定不可能永远和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本帖最后由 z709828002 于 2014-7-29 12:12 编辑


第二章
四月十六日,星期一的午休时间。
“博臣。”
我向躺在屋顶角落里睡觉的某人说话。
“你居然不对学长用敬称?嗯?这句台词好像在哪里听过。”
坐起来的俊美异界士歪着头。他虽然很不耐烦,但是没有不理我。
“因为我上周也说过类似的台词。”
“嗯,那么当时我告诉秋秋你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名濑这家伙说话太兜圈子了。所以——我要直截了当地回答:
“是的——我还记得。”
“很好的答案。你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吗?”
“只要到了停风期,也行你就能杀掉我了。”
被我先发制人的俊美异界士露出惊讶的表情。
“肯定是别人告诉你了吧?”
“我不否认。不过没有人比博臣你更可靠了。”
“好像有什么内情呢。”
博臣站起来,闭眼思考了几秒。然后他把目光移向我,接着说:
“从你手上拿走的小卖部商品可以看出,你应该还没有吃午饭?我们到社团室去吧。那些无聊的情报中也包含了一些我不想被外人听到的机密事项。”
“去什么社团室啊!明明是个幽灵社员,口气还挺大!”
“我才不想被对学长不用敬语的人这么教训呢!”
博臣用鼻子笑了一声,向门走去,准备进入教学楼。虽然是休战中,但是会把背暴露给敌人的异界士肯定很罕见吧。难道他就这么信任我吗?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向走在前方的学长背影追去。
“要叫美月吗?”
“不用了,这次的事情不必叫她。而且,如果叫上她就会变得对秋秋你有利。”
看来在哥哥的眼中,妹妹是我这一方的。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与美月结婚的想象图来,就算以后上班前都要被新娘臭骂一顿也没关系,但是,当我想象叫博臣哥哥的情景时真的很想死,不对,就算我跪在地上求他让我死都死不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快点去社团室吧。”
“我,我才没有胡思乱想呢。”
“好啦好啦,别讨论这些了,快点走吧。”
“......”
我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陷入了沉默,俊美的学长用疑惑的语气问道:
“怎么了?”
“我才想问你呢!快把你的手从我的腋下拿出来!”
“让我取一下暖有什么关系嘛?”
“就是因为有关系我才会不愿意啊!”
刚才博臣趁我走神的瞬间,来到我的背后,然后就像上次那样,把他的双手插进我的腋下。而且我们两个紧紧地贴在一起,我的脖子上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快被恶心死了。
“这样也能走啊。看到你快要摔下楼梯时,我会扶住你的。”
“如果别人看见我们这样,就是我没从楼梯上摔下去,也会在人生的道路上跌一个大跟头!”
“我都已经妥协让步了,秋秋你多少忍耐一下嘛。”
“不要凑到我耳边说话,好恶心啊。”
“这样呢?”
“......”
我思考着如何才能向他妥协,最后只能找到一个答案。
“你至少戴上眼镜吧。”
“......”
“你身上肯定没有吧?我制服里的那些眼镜中,挑你喜欢的戴吧。”
“......”
“怎么了?快点戴啊。”
“好恶心。”
“你才是。”
后来我们到底是怎么去的社团室,为了世界和平,还是不说为妙。
文学部社团室的门被锁上了,也就是说,今天的午休时间美月也不在。既然博臣指定在这里谈话,那么她这个时间点不在这里就是板上钉钉的确定事项。
我先打开门,走进去打开灯后,博臣在跟着走进来。我先把我买的东西全部放在长桌上,从中拿出一把乌龙茶,然后坐在椅子上把乌龙茶倒入口中。干渴的喉咙立即滋润多了。
我扭头一看,发现博臣在空中画了一个四角形,下一个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压紧了我的胸口。这种压迫感就像被关在一个看不到的金属箱子中一样。或者说是一种与外界完全分离的隔绝感,这就是异界士——名濑一族继承的特殊能力。可以用一种奇特的力量控制空间,还可以做出看不见的干扰结界。
“你做了结界吗?”
“我已经纠正过你了,我做的不是结界,而是监牢。”
据说比普通结界更加坚固的干扰结界就叫做监牢。我本来就是一个半妖梦,对我使用异界士的专业术语我也听不懂。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做完后,博臣坐在平时美月坐的那个位置上。
“首先,秋秋你先告诉我你到底知道了多少。你知道的东西我就不必浪费时间重新告诉你一次了。接下来再由我向你提供新的情报。”
“停风期就是妖梦来了减弱的一段时期,想要讨伐大妖梦的异界士会趁机会聚集到这个地方来。我就只知道这么多。”
“原来如此。看来你已经大概了解了。”
不想抱着双臂,优雅地点头。看来彩华的大致介绍是正确的,接下来只要解开我的疑问就行了。
“你知道一个叫栗山未来的女生吗?”
“栗山未来?”
学长异界士带着“这是谁啊”的表情,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他的反应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是,连美月都知道的异界士情报,不想没道理不知道啊。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我用难以掩饰的愤怒的语气逼近。然而,接下来却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社团室安静得连时钟秒针的走动声都可以听见。
“好吧,我老实交代。”
过了一会。博臣才夸张地叹了很大一口气。不过 ,他很快就绷紧了表情。
“我真的不知道。”
“连美月都知道哦。”
“有的事情只有美月知道也不奇怪啊。”
“哈?”
“其实有一群不安定的势力反对名濑家,包括我在内的干部,光是阻止暗中活动的敌对组织就已经耗尽全力了。特别是现在这个时期,情况非常恶劣。想杀大妖梦的异界士变成了敌视名濑家的那群势力的借口,也就是说,对于名濑一族来说,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
“所以,之所以只有美月知道栗山未来,是因为事态还没有上升到那么严重的情况啦?”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虽然我们的确警惕着外部的闯入者,但是具体的情报管理却交给下面的人在处理。不过,重点人物的名字我还是知道的。总而言之,她的名字所以还没有传人我的耳中,也许是因为她迄今为止还没有什么异常举动吧。”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样一来,我不是要白白忍受着不愉快的时间吗?总而言之,派不上用场的学长异界士还是早点离开社团室吧。哪怕只是一秒钟我也要尽量缩短这不愉快的时间。所以,我匆忙发话说:
“既然如此,从你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也不是,你不要太快就下结论。我个人对能让秋秋你采取积极行动的人还是很有兴趣的。是不是叫栗山未来?告诉我嘛,说不定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呢?”
既然博臣都说出这种话了,他肯定不会退让。而且,这次是我主动找他的,什么都不说有点对不起他、没办法,我只好把迄今为止的事情大致对他讲了一遍。包括我与栗山的相遇,以及这个学妹作为异界士所拥有的特殊能力。
“可以自由操控血的一族。”
博臣靠在椅背上低喃。他的语气明显有些责怪我。我以前根本不想理他,但是唯独这次却不能置之不理。我盯着表情阴暗的异界士,问:
“你知道吗?”
“我不清楚栗山一族的谱系,对栗山未来整个人更是一无所知,不过——自古以来与血有关的族群都是邪恶的一方哦。”
“这怎么可能!”
我拍桌子站起来,博臣带着忧虑的眼神,继续说:
“这种蛮不讲理的事情就是存在,歧视对待就是会大范围蔓延。这些事情,秋秋你应该比其他人更清楚啊。”
是啊——他的话令我深刻感受到自己的幼稚,栗山的孤独不是因为她是具有能力的异界士,而是更加本质的根源。说不定——她正承受着几乎可以摧毁她的痛苦,少女不仅无法进入普通人的圈子,而且每天都暴露在恶意之中。
简直就像我一样。
“那么,那个叫栗山未来的孩子有什么目的呢?”
这原本是我想问博臣的问题。我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做出这些事呢?就像小丑一样。我一厢情愿地以为可以帮助栗山未来,但结果却还是一无所知。
我叹着气做回椅子上,虽然我采取了积极行动,然而到头了却是一场空,毫无意义。
“我就是想知道这个,才来找你的。”
“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啊?你直接问本人不就行了吗?”
他发出理所当然的疑问,如果可能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呃,她是一个稍微有点奇怪的孩子,不肯告诉我来这里的原因。不过,她好像没有进行什么秘密活动,也没有与其他异界士合作的迹象。所以,我才想问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呀。”
“哈?”
博臣忍不住发出惊愕的声音。不过,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你该不会是被她骗了吧?因为以秋秋你的性格就是放不下巨 乳又可爱的女孩子。”
“等一下,我不否定我放不下可怜的女孩子,但是我要纠正一下巨 乳的部分。我对女孩子最重要的要求就是适不适合戴眼镜,如果不能达成这一点,管她是巨 乳还是贫 乳我都不会动摇。”
“也就是说——栗山未来很适合戴眼镜啦?”
“当然啦。”
我坚决地断言。博臣对我投来就像看路边尘埃的视线,他们兄妹对我喜欢的冷淡态度可谓是如出一辙。在故事的世界中,明明连傲娇和萝莉控都是可以被容忍的,我只不过是喜欢眼镜女而已,就要被他们如此露骨的嫌弃,现在真的太残酷了。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配合秋秋你那变态的热情发言,都是今天我实在没这个心情。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现在的形势危急啊。”
“哼,恋妹狂的你才没有资格批判我呢。”
“专一难道不好吗?一个眼镜控怎么会明白我的爱呢?”
“喂喂,难道你以为我没让美月戴过眼镜吗?”
“......你说什么?”
博臣的表情十分惊愕,我就像魔鬼一样扬起嘴角说:
“我们连个单独待在社团室的时候——我让她戴过了,不对,更正确的说法是她已经尽情地戴过各种眼镜了。虽然一开始她很抵触,但是后来她也非常高兴的样子。哼哼哼,你可不要小看随身携带二十多款眼镜的我哦。”
“秋秋。你对我妹妹干了什么!”
接下来我们针对彼此的癖好展开了对骂。停风期和名濑家的反对势力这两个正题已经被我们抛诸脑后,只剩下不堪入耳的诽谤中伤。想要回到主题的道路比沙漠到亚热带雨林更加艰难。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那边的两个笨蛋,你们知道这里是文学部的社团室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和博臣拉回现实。我们反射性地看了一眼社团室墙壁上的时钟,发现时间已经是放学后下午三点了。刚才的激烈辩论令我们忘记了时间。我装出平静的样子,把目光移向恋妹狂学长身上。
“我们好像太激动了。”博臣说。
“我们居然讨论男人的美学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不过嘛,这种看似无聊的讨论,只要认真起来还是很有意义的。”我同意道。
“你们刚才的对话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美月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了我们刚才长达几小时的讨论。不等我反驳,美月就接着说:
“变态哥哥,你还是快点解除你的监牢吧。”
“美月,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叫我哥哥,要叫我尼酱吗?”
“博臣尼酱,请快点解除你的监牢吧。”
没想到美月竟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不过语气中蕴含的尖锐讽刺还是忽略不计吧。感觉到杀气的博臣一边哆嗦,一边用手刀在空中做出劈了一下的动作。大概监牢已经解除了。我只要从包围这社团室的压迫感中解放出来。
“接下来 ,我们开始社团活动吧。”
于是就这样,文学部的回答开始了。
没有继续昨天的工作,开始为《芝姬》纪念刊审稿。博臣的面前也摆在一堆原稿,但是说实话,这家伙的审稿能力就像无法探测出金属的金属识别器一样不靠谱。以后我可能还要重看吧。
“帮你们审稿也许。把亲妹系列,义妹系列这些有一群妹妹登场的稿件给我吧。最好是只有妹妹出场的作品。”
“没有啦!”
我以光速吐槽。他的亲妹妹美月唇边滑出两个字。挑战读唇术的博臣根据走进的意愿得出一个答案。
“爱你?”
“怎么想都应该是‘去死’吧。”
我遗憾地把真相告诉了学长。逃避现实是不正确的。
美月对我们两个的回答都不感兴趣,继续回到审稿工作中。翻页翻页,然后放在一旁。但是,她一直都是这样,没什么好在意的。文学部的部长是一个比自由女神更自由的女神。
时间在无意义的工作中度过,忽然,文学部的门外传来敲门声。就在这个瞬间,美月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虽然体验入部要到四月末才结束,但是 进入中旬后,拜访文学部的新生数量就剧烈减少了。
我为了不把来访者吓跑,郑重地来到门口,打开门。不出所料,门外正是栗山。更正确地说应该是,门外站着一个行动非常可疑的学妹。也许是因为她以为社团室只有我一个人但却发现还有其他人,也许是因为她被想在堆积如山的稿件包围中双目已 死的部员吓到了。总之,我强硬地把这个适合戴眼镜的学妹拉进社团室,宣布道:
“这个就是新部员,栗山未来。”
美月、博臣,以及栗山三个人都惊讶得目瞪口呆,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在他们的思考重新启动之前展开速攻,我立即说出栗山加入文学部的有利点。
“美月,你不是想多找几个人帮忙审稿吗?栗山的动态视力可不是盖的,只要稍加训练,肯定比我更厉害。”
“......”
沉默无言的美月对栗山投去审视的目光。不过,既然她选择了沉默,也就是说随我自己理解啰。本来,如果部长直接点头同意那就好办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有些暧昧,于是我不忘为自己拉一个援兵。
“博臣。”
首先,我把栗山推到前方,让她来到可以让博臣看到她从头顶到脚尖的地方。然后,我尝试说服对这件事漠不关心的学长异界士。
“柔软蓬松的发质,稚气未脱的五官,娇小稚嫩的胸 部,未经人事的大 腿,,还有这小巧玲珑的华丽身 材,难道不是一个理想的妹妹吗?”
把学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的博臣睁大眼睛。
“因为秋秋是一个‘眼镜控’,所以我一开始没太留意,不过,听了你刚才的话后发现果然如此,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身上融合了这么多妹妹元素的学妹存在啊,我好惊讶。”
“我也对你当着初次见面的学妹就暴露自己癖好而感到惊讶。”
作为最终确认,我向栗山询问道:
“你觉得呢?”
“关于入部,其实我觉得......”
说话时她的目光移向文学部的唯一财产——书架。看来她对上次看到的那本书还恋恋不忘。虽然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做法。但是对于动摇的栗山来说,应该算是应该有效的办法。
“有你喜欢的书吗?”
“......”
“我们不会根据你的答案就强迫你入部,你就实话实说吧。”
慢慢走到书架边的少女从中取出一本书。我看了一下,封面写着“园艺”什么什么的。也就是说,这是一本园艺方面的专业书籍。
“这本书啊?”
“这里的书籍都是学长和顾问捐赠,所以和图书馆不一样,不是所有本校学生都能借的。但是,只要加入文学部——”
“我加入。”
“太快了!原来这就是女人心海底针啊!对了,栗山,你对园艺感兴趣吗?”
“还行吧。”
学妹说着温柔地抱紧那本书,真是爱不释手。看来她是真心喜欢园艺啊。因为她对书籍的爱惜程度就像我对待眼镜一样。
“既然如此,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嗯......初次见面......我叫......栗山未来。”
栗山慌慌张张地行了一礼。接下来就该由我来介绍了。
“坐在前面的是部长名濑美月,坐在里面的是三年级的幽灵部员名濑博臣,其实另外还有两名幽灵部员,不过,他们果然没有愧对幽灵部员之名,今天也没有来参加社团活动。”
其实我这么说是想要缓和一下现场气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美月和博臣都没有回话。平时我没有期待他们回应时,他们经常会有异常激动的反应,但今天想要回应却没有了。总而言之,还是必须继续下去。
“你先找个空位坐下吧。”
我首先提出这个常理之中的建议。栗山无声地点头。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在美月旁边更里面的椅子上,气氛明显显得有些紧张,不过栗山乖乖听话没有回去这点让我很欣慰。
“嗯,你就是秋秋说的未来啊。”
博臣用装傻的口气说,然后开始打量坐在正面座位上的栗山,他那好像品鉴物品般的猥 琐目光令我很火大。其实他的存在本身就令我非常不爽。如果他敢践 踏我的努力,把学妹逼走的话,我肯定会跟他大动干戈。
过了一会儿,学长异界士开口说:
“的确很适合戴红框眼镜呢。”
“博臣,你终于也上道了!”
我提高嗓门,走近围绕长桌而坐的三人,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当然内容全部都是阐述眼镜的魅力。眼镜可以烘托出少女的可爱,可以表现出事业女性的知性美,中小学生经常给同学取外号叫“眼镜”,真是太没品味了,正在我提议应该叫“眼镜的置物架”时,美月突然用一句“闭嘴”把我打断。
“可以把你的这份热情用在审稿中吗?”
“那可不行,因为眼镜和审稿完全是两码事。”
我极度认真地做出回答,在关于眼镜的话题上,我从来都是虔诚真挚的。
“既然有新部员加入,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开个欢迎会吧?”
“哇,博臣难得可以提出这么好的意见啊!”
学长异界士自然而然地起身,站在我的身旁,然后美月和栗山依旧坐在座位上,仰望我们。这时我突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已经迟了。
“博臣?”
“说的欢迎仪式,肯定只有这个了吧?”
博臣突然从背后抓住我双手的手腕,把我的双臂拉开,虽然他看上去很瘦弱,但是力气却大得出奇,我完全无法反抗。黑发少女露出为难的表情,问道:
“你想干什么?”
“把手插到秋秋的腋下很舒服哦。”
“只有你有这种怪癖啦!”
“才不是呢。”
“我还是算了吧,会把手弄脏的。”
虽然这话很残酷,但是从常识上考虑是正确的。一般没有女生会把手插进男人的腋下吧。但是,学妹却并非一般人,她带着呆呆的表情,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为什么站起来呀!”
“来吧,未来,过来吧。”
被点名的栗山就像被花蜜吸引的蝴蝶一样,摇摇晃晃地向我的身旁走来。
“冷静一点,栗山!这时候你的口头禅‘我不高兴’该出场啦。”
“我不高兴。”
“不对不对不对,不是现在啦。”
娇小的少女已经来到近在咫尺的地方,我的背后传来学长邪恶的声音。
“又不会少一块肉。”
“但是我觉得我将会失去作为男人的什么重要的东西!”
“好啦好啦,我懂的,你不要挣扎了。乖一点哦,很快就结束了。”(何等卧 槽的台词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个瞬间。
“哎呀。”
栗山发出可爱的声音。美月从背后把双手插进了适合戴眼镜的少女的腋下。(名濑一家都这样吧...)也就是说,现在的文学部出现了学长把学弟架住,而学姐从后面强 占学妹腋下的这千年难遇的画面。从结果上来说,我心中重要的东西总算保住了,但是为什么依然残留着疙疙瘩瘩的感觉呢?
“秋秋,你不觉得这构图很棒吗?”
依然紧紧抓住我的博臣在我耳边低喃。
“是啊,眼镜女的腋下,我也好想 插 一下哦。”
“难道你不赞美一下我这两个可爱妹妹的嬉闹画面吗?”
“美月身上没有一点妹元素!”
“现实中的妹妹骂哥哥就像呼吸一样正常,那种纯洁可爱、讨人喜爱的元素,只不过是没妹妹的人幻想的而已。”
“......”
这才是现实啊。我居然有些感慨。
“栗山,你不能被他俩洗脑哦。”
说出这句这重要的话美月把双手放在学妹的头上,不用博臣提醒,我也觉得这幅画面太美妙了。如果 用高格调的话来概括就是,清新可爱的百合姐妹。出演姐姐的黑发少女好像想到什么好主意,吩咐出演妹妹的少女:
“栗山,你可以站在那边吗?”
娇小的少女虽然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但是依然顺从地走到指定的地方。被博臣架住的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而已。美月就像在进行评估一样,把栗山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看上去很文静的小个子贫 乳眼镜女——原来如此,的确是连向喜欢的人告白都不敢的废柴男喜欢的类型呢。”
美月抱着胳膊,说出比我想象中更加直击要害的感想。产生强烈不祥预感的我必然要抢占先机。
“美月,你想干什么?”
“作为学姐来说,我当然想帮内向的学妹改变一下造型啊,好在栗山长得稚气可爱,我只要帮她调整一下发型和服装,就可以让她变成另一个人了。”
思春期的男生听到这种话后肯定会产生无限联想。有些土气的少女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要说对这个没有兴趣那肯定是骗人的。但是,是否接受这个建议还要看栗山自己的意思。其实,听到初次见面的学姐说要改变自己的造型,肯定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吧。
“栗山,你觉得呢?”
我尽量用沉稳的口气向少女询问。我希望她尝试一下,但是却不想勉强她。惊慌失措的栗山努力搜寻着话语。她就像一只刚刚出生的小动物一样,怎么说呢,简直不敢相信她与差点杀死我的异界士是同一个人。
“我我我我不想和其他人扯上关系。”
她拼命挤出结结巴巴的抵抗声。可能是因为她还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包围吧。
“不用这么紧张啦。那边缠在一起的两个男生都是变态,我对除了我哥和秋人以外的人可是很宽容的哦。”
真是意外啊,没想到美月会拦住看上去差点就要逃跑的栗山,她的发言内容暂且不论,其行动值得表扬,我和博臣交换了一下眼色,默默地静观其变。
“总而言之就交给我吧。”
美月说着露出温柔的微笑,栗山把头歪成一个暧昧的角度,看不出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当然,黑发少女好心的当她接受了。
“既然如此,我们马上开始吧。”
美月花了很长时间观察少女的正面和背面。看到她这么认真的眼神,就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跟着紧张起来。过了一会儿,黑发少女抱着胳膊,发出指示,
“总之,先把眼镜拿下来。”
“嗯嗯嗯嗯,先把眼镜拿下来——不对不对不对,等一下!那是人类不能踏入的不可侵犯的领域。”
听到这恶魔般的暴行后,我大声发出异议。博臣耸肩插嘴道,
“秋秋,你就稍微相信一下美月嘛。”
“不行不行,只有这点我绝不妥协,没戴眼镜的少女,就像没放草莓的草莓蛋糕一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其实最重要的是有没有保留精髓啊。”
“我才不管这些呢。”
因为这点小事,我和博臣差点再次爆发男人的战争。社团室中充斥着紧绷的紧张感和凝重的气氛,黑发少女仿佛想要打破这种气氛,宣布道:
“可以结束你们那恶心的对话吗?如果我是未来,早就被吓哭了。”
黑发少女说着温柔地抱紧了稍微有点抵触情绪的学妹。虽然我不知道栗山内心的想法,不过这副画面让人不禁想要微笑,不过,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不太符合美月的性格呢?
“你不要以这么难以理解的眼神看我好不好?我又不是会为了一点小事就对所有人毒舌的那种人。秋人,你应该再仔细学习一下少女心才行。”
“……”
我无言以对,看到我的表情后,黑发少女露出从容的笑容。
“考虑到我以后可能会成为名濑家的干部,所以秋人你要尝试一下我能对一个人毒舌到什么程度吗?”
“你的少女心呢!”
算了,美月变成栗山的朋友也算是我的大收获,回想起栗山以前的发言,我还以为她根本就不会入部呢。在基本上恢复和谐的社团室中,只有博臣一个露出阴郁的表情。

四月十七日,星期二的放学后。
美月有一点“公事”要办,所以迟到了。现在,文学部社团室里只有我和博臣两个人,我一边处理长桌上堆积的大量原稿,一边听着学长异界士的抱怨。如果他只会打扰我工作还不如早点回去呢。但是,他上次默许栗山留下这件事有恩于我,所以现在正是我不好对他发脾气的敏感时期。
“秋秋,你先看看这些。”
博臣说着拿好几张CD和DVD放在长桌上,居然全是AKB48的相关产品,我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情。公开宣言自己喜欢妹妹的博臣,居然在追星,这太不像话了。
“这些怎么了?”
我带着惊讶询问,博臣打开包装盒,拿出里面的碟片,在光线照射下发出七彩光芒的碟片从正中非常对称得断开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现象。也就是说,肯定有人恶意破坏。
“其实事先就有征兆了。”
博臣突然蹦出这句话,我从稿件中抬目光,带着紧张的表情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就在前天晚上,我突然想听音乐了,打开ipad才发现里面的歌曲全部从AKB变成K-POP了。”
“犯人是美月,毋庸置疑。”
我斩钉截铁地断言,博臣露出苦涩的表情。
“秋秋,你也这么觉得啊。”
“当然啦,会做出这么蛮横讨人厌的行为的人,除了美月之外还有别的人吗?”
沉默持续了几瞬,对于明天也许就成为同样的受害者的我来说,实在不能作壁上观。
“为什么你还这么冷静啊!哪怕是兄妹也可以要求她赔偿啊。如果她把我珍藏的眼镜弄坏了,我绝对会要求她赔钱的。”
“CD和DVD被折断都不算什么,我居然让美月做出这种事情,我自己在反省。”
俊美的学长看上去很冷静,他对妹妹的溺爱程度太可怕了。所以,我要问清楚。
“到底怎么了?”
“我只不过是瞒着美月,帮她填写了AKB的申请表而已。”
“......为什么你不问一下她本人啊?”
情况越来越奇怪了。不过,博臣却不以为意地继续说:
“谈到参选原因时,不是经常有人说‘是朋友擅自帮我报的名’吗?所以,我觉得这是我身为哥哥必须尽到的义务,你想象一下美月在AKB中,身穿可爱的制服,跨在话筒架上唱歌的样子。她这样一个天使,我觉得不让全世界看到这幅画面简直是我的罪过啊。”
“是阿......我可以在想象中为美月加上眼镜吗?”
“这种时候不要拘泥于细节啦。”
正当我在想象中给美月加上眼镜的瞬间,只听“啪”的一声,文学部社团室的门被粗暴地打开了。博臣以光速把CD和DVD收拾起来。也许是我们刚才的对话已经被听见了。但是,这个担忧很快就被证明是杞人忧天。
“大家听好,从今天开始,栗山就是文学部的正式部员了。”
“请......请大家多多关照。”
听到部长的介绍后,娇小的少女行了一礼。把陪栗山去办入部手续称作“公事”,的确很像是美月的风格呢。所以我就不需再做过多解释了。
“秋人,你待会儿向栗山介绍一下《芝姬》的情况。顺便向她介绍一下社团室,还有部员准则。啊,另外,栗山也要为夏季刊创作作品。这方面你也教她一下。”
“......”
我一言不发,美月对我投来绝对零度的视线。
“这是推荐人的责任。”
就算我提出异议,恐怕也只是浪费时间吧。考虑到栗山的情况,我必须接受这个任务。我推荐她加入社团,但是加入以后就撒手不管,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好吧。我会承担推荐人的责任。”
美月坐在与前几天一样的位置上,埋头开始审稿工作。既然如此,身为副部长的我也不能偷懒。我收拾好心情,专心致志地开始审稿。
吵闹的话说声从社团室中消失了。只剩下翻动稿件的声音不时传来。想从高大的书架和成堆的稿件中喘口气的我,不经意地把视线移向窗外。窗外那盆精心修剪过的盆栽和下沉的夕阳让我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新人栗山在看我推荐她看的书,品评前辈们留下的稿件优劣的工作交给我、美月和博臣进行。我本来想把时间花在欢迎新部员上,但是在万恶之源《芝姬》纪念刊完成之前大概都不可能吧。
严肃的气氛中,点燃导火索的是幽灵部员的代表,年纪最大的学长。
“这篇作品不要,里面一个妹妹都没有。”
“这种审稿标准太过分了。我就算看到没有眼镜女出场的作品,但只要是好作品我就会给好评。不要根据自己的兴趣审稿啦,要从文章的深度和起承转合的结构来判断好坏。”
“为什么要把妹妹作为审稿标准?”
对于哥哥的失言,美月说话的语气已经可怕得难以言喻。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种气氛比祛除妖梦更危险,仿佛将会发生杀人事件。我应该打断他们。
我连话题都没有想好,就向坐在对角线上的学妹喊道:
“那个,栗山。”
“怎么了?”
栗山推了一下红框眼镜,歪着脑袋。从她没有把书合上这点来看,她应该很喜欢这本书。作为把这本书推荐给她的人,我感到非常荣幸。虽然讨论一下那本书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因为机会难得,我决定趁机提出应该至关重要的问题。我这样做有两个原因,一是想看看美月和博臣的反应,二是想看看栗山在这两人面前会有什么反应。
“你可以告诉我们,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空气突然硬化,好像文学部的氧气浓度突然起了变化一样。被我提问的学妹眼睛和嘴巴张大成三个大圆圈。我来回看了一下美月和博臣的样子。嗯,作为一个新人来说,果然不可能从表情中读懂别人的心理。
“美月和博臣还算是欢迎你,你就不要笨拙的隐藏了。而且我多少可以猜到一些。听说这个时期好像是很多想要一站成名的异界士对付大妖梦的唯一机会呢。”
“你的讨伐对象——是虚无之影吧?”
我还没把从彩华那里听到的“停风期”这个单词说出来,学长异界士就抢先触发到核心问题。他带着很少见的严肃表情等待栗山的回答。这种令人生气的做法倒是符合美男子的一贯做法。没有一点违和感,我只能交替看着学妹和博臣。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虚无之影就是容易被沽名钓誉之人利用停风期对付的妖梦啊。我也想绅士地让对话进行下去,所以希望你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博臣的发言带着威胁性,我的心情也不太平静,但是我却帮不上忙,过了一会儿,仿佛要驱散沉重的气氛,少女说道:
“的确是虚无之影没错。”
栗山明显变得畏缩起来。也许她刚推开门时的惊讶,不是因为这里人太多,而是单纯对更强大的异界士产生的畏惧。
“嗯,这世上是有坏人的。”
博臣抱着隔壁,说出与彩华同样的台词。好像是自言自语,不过却没有逃过我的耳朵。栗山不安的表情眼看着变得更加明显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提问的人是我,但是另外两个人的视线却理所当然地聚集在博臣身上。
“如果你不老实回答的话,我再也不会叫你‘尼酱’了。”
美月对他施加了无可计量的压力。栗山的嘴巴一开一合。
“威胁好心提供情报的我可不行哦。你知道让名濑见干部级别的人出动需要支付多少钱吗?”
学长异界士对妹妹投去狡猾的视线,现场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你真的不肯说嘛?”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啊。既然我是名濑的干部,那就不能只对妹妹特别关照。或者你可以按照常规支付情报费啊。”‘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博臣对妹妹这么严格,就连美月都感到惊讶。她这样的表情太少见了,所以我一定要记在心里,永远不忘。不过,名濑家的幺女可不会就此放弃。
“博臣尼酱。”
“你乖乖放弃吧。”
“博臣尼酱?”
“句尾装可爱也没有。”
“博臣‘哔’!”
她说出一个禁止播出的词。她真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啊。接着她浮现出坏坏的笑容,开始与栗山耳语。两个人看上去好像亲密了许多,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加深了友谊吗?不过,我依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而且是极端不祥的预感。
“博臣尼酱,你讨厌未来吗?”
栗山战战兢兢地在胸前交握十指,问道。我知道肯定是美月强迫她说的,但是正因为是被强迫的,所以双眼稍微有些湿润的娇小少女的表情充满了妹妹角色的魅力。
“原来如此,难怪经常有人说,比起巨 乳的亲妹,还是平 胸的义妹好啊。”
“没人这么说过!”
我忍无可忍地吐槽了。如果只是平胸 和巨 乳哪个比较好还可以接受,但是亲妹和义妹这样的单词却混入了日常对话中,这样的文学部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而且,没想到你居然这么适合红框眼镜啊。”
“太适合了!”
我深表赞同,也许博臣也是同道中人。
摘下眼镜后就变成美少女的情节已经屡见不鲜了,戴眼镜的女孩子总给人一种不好打扮的强烈印象。但是,这是不切实际的。一般情况下,普通女生戴上眼镜后会变得更耐人寻味。这与“平时只看到她穿制服的样子,而庙会却突然看到她穿浴衣的样子就一见钟情的现象”是同一个道理。
“也就是说,哪怕是长相平庸的女生,但只要戴上眼镜就——”
“闭嘴。”
可惜事情不如人意,我被打断了。
“与其讨论这些事,还不如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次的停风期是归我管吧?你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刺探情报,让我非常不爽。”
毫不掩饰厌恶感的美月给博臣定罪。巨 乳亲妹也有作为异界士的自尊心。博臣在幕后的行动,就是证明大家没有真正信任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全由你自己解决吧。我不会帮忙也不会打扰。”
社团室的气氛一片死寂。
“喂喂,现在不是兄妹吵架的时候。”
为了打破这沉重的气氛,无奈之下的我只好扮演和事老的角色。他俩虽然不再争吵,但是却谁都不理谁。于是我向背对背生气的两人提出了互退一步的意见:
“事情的起因是美月的恶劣态度和博臣的妹妹的变态溺爱,是吧?所以美月应该向‘尼酱’道歉,让他向我们解释情况。博臣则应该既往不咎,把你告诉我的名濑家现状告诉美月,这样你们可以和解了吧?”
气得面部有些抽搐的美月低下头说:
“对不起,博臣尼酱。”
“没关系,是我不对。”
一触即发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栗山担心地盯着他俩的样子,不过这种情况经常发生,不需要太担心。
接下来,终于回到正题了。刚才 好像谈到了一个名加虚无之影的妖梦,在我的摧促下,眉清目秀的异界士来说严肃地说道:
“虚无之影——是一种俗称‘雾’的没有实体的妖梦。因为没有实体,所以很难讨伐,对付它的时候,据说需要三名各有所长的专家合作。虽然虚无之影讨伐难度很大,但是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因为它没有实体。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管它吧。但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虚无之影成长到一定状态后,就会带来物理性的危害。”
博臣喝了一口放着长桌上的乌龙茶。因为那杯茶是我的,所以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总而言之,有人委托我们讨伐进行最终形态的虚无之影,或者即将进化成最终形态的虚无之影。因为讨伐的难度很大,所以酬金相当丰厚。哎呀哎呀,真是一个名利双收、一举两得的妖梦啊。”
看到轻松耸肩的哥哥,美月带着有点不认同的表情说:
“但还是有点奇怪啊。目标虚无之影是必须集合三名高级异界士才能对付的妖梦。既然如此,那些想要利用停风期扬名立万的三流异界士必须结成一党才行。可是这样的话,他们的财富和名誉都要彼此平分,不是本末倒置吗?”
“美月,那是对付没有实体的虚无之影的情况哦。”
俊美的异界士露出恶鬼般的笑容。她似乎想要安慰思虑尚浅的可爱妹妹,但是笑容中却隐藏着嘲笑般的邪恶神色。对于恋妹狂博臣来说,这种冷漠的态度可是很少见的。
“只要让虚无之影附身人类,得到实体,哪怕是三流异界士也能轻而易举地对付它。当然,这是只能在停风期才能使用的极端违规的做法。但是这种做法从伦理上来说有很大问题,保护人类不被妖梦危害的异界士,为了讨伐妖梦而牺牲人类的行为是被禁止的,一旦真相败露,不要说扬名立万了,就连异界士都做不下去了。”
停风期——妖梦力量衰退的时期,同是可能也是异界士道德败坏的时期。
这方面的内容在那段受刑般的映像中也提到过。总之,平时人人畏惧的父亲可能会成为攻击目标,虽然他没有做过坏事。但是却会被沽名钓誉的人盯上,好像只要拥有不死之身的妖梦,就可以获得很高的评价。彩华说过:“妖梦的存在本身就是邪恶的。所以,即使逮捕的妖梦没有做过坏事,异界士也会得到好评。”在这个腐败的业界,这是异界士为了异界士的利益而制定的规则。
“会有异界士为了名誉就甘愿冒这么大的危险吗?”
反正我是反对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异界士冒着失业的危险去讨伐虚无之影,而且我不相信栗山会与这些事情有关系。
“这个可不好说啊。不过,以前确实有人利用停风期为非作歹。”
博臣顿了顿,有补充道:
“当然,我不否定有些特别的异界士是为了正义而要打倒妖梦。”
话虽如此,在停风期来临之前现身的家伙太多了。既然如此,由此只能判断出一个最坏的结论。他们肯定想要牺牲什么人来对付虚无之影吧。为了财富和名誉而牺牲别人。这简直就像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的“敬献祭品”制度一样。
——有些坏人不惜牺牲别人,也要为自己树立声望。
彩华的话在我脑海中复苏,她真是把一切都看透了。
“未来接到讨伐妖梦的委托,所以才来到这里。你知道讨伐的对象就是虚无之影,但是却不知道那些异界士将与你合作,对吧?”
栗山的沉默相当于默认了博臣的猜测。
“当我听到你说讨伐对象是虚无之影的时候,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们让一无所知的你来到这里,也就是说——”
“喂喂喂!”
我急忙打断表情变成异界士的学长。就算是事实也不能这样说出来呀。从刚才的话中听来,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娇小少女脸上苍白,微微发抖。不知道她到底是被出卖了,还是被骗了,只知道对于少女来说,这两种情况都足以令她绝望。
把不受欢迎的人当祭品,借机讨伐大妖梦。不知道这是谁写的剧本,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顺理成章的。这就是被血脉束缚的一族应得的结局吗?
我——绝不赞同。
就在这时。
社团室的玻璃窗伴随着一声巨响,裂成碎片,就在我们四人的注意力的集中过去的时候——也就是我们没有防备的瞬间,社团室的门被粗暴地打开,我用眼角余光瞥见好像有什么人冲了进来。美月坐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因为她以前常坐的位置被博臣占了。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和服外衣,没有穿裙裤,仿佛死亡使者般的人影,向差一点大叫起来的黑发少女袭去。
我们没有思考为什么会陷入这种事态,只能做出本能的反应。我挤进两人之间,想用自己的身体当盾牌。就在锐利的武器即将抓住美月的前一秒,坐在旁边的博臣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敏捷反应。
他使用了控制空间的能力。
敌人的攻击以最短距离刺向因为恐惧而全身僵硬的美月的喉咙,但是却撞上了博臣做出的看不见的墙壁,还差几厘米就可以抓住目标了。敌人立即发出第二次进攻。学长异界士翻过桌子,抱起美月逃开了,但是博臣的背部却被尖锐的物质所伤,撕裂的制服上渗出绯红的鲜血。白影还想继续追击名濑兄妹,但是手握黑色长刀的栗山却挺身而出,抵挡在前方。这次栗山的刀就像一把细长的西洋剑,除了剑身之外,就连保护手背的装饰物都是由血液形成的。
就在这时——我终于看清了敌人的武器,那是比刀剑更锋利的爪子。当然,我也看清了敌人的样子,他看上去应该被称为人狼——只有头部是狼,身体则是人体,这头野兽发出咆哮声,盯着与他对峙的栗山。
虽然我们避开了敌人的突然袭击,但是却还是没有恢复阵型。考虑到我们是四对一,双方大概势均力敌。但是白衣野兽下一步采取的动作居然是逃走。我和栗山瞬间呆了一下,,不过立即反应过来,向人狼追去。
“你们两个站住!先把社团室的门关上。”
“不追他吗?这个时间带,只有一般常识的老师和学生还在学校里呀,(书上这么写的,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弄读通了...)如果一般人遇害,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这一点不用你担心,因为没有人可以闯入或者逃离我的监牢。我承认有一部分人例外,不过可以暂且不管,看来已经顺利让激进派那群人掉进陷阱里了。”
博臣没有露出疼痛的表情,但是他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汗珠。美月在受伤的哥哥面前发抖。文学部社团室转眼间就变成了战场,缺乏实战经验的事务性异界士会震惊也是情理之中。与美月想比,习惯战斗的异界士栗山反应就比较冷静。
“美月,你先冷静下来,仔细听我说。首先,为了确保安全,要把这个社团室与外界完全隔离。我为了捕获妖梦,使用了过多灵力,已经不能再做出监牢了。”
博臣“啪啪”地拍了几下妹妹的头,让不安的妹妹冷静下来。美月依照哥哥的吩咐,把注意力集中到左手,接着,空中渐渐出现了一个四角形。奇妙的感觉包围了社团室。虽然缺乏实战经验,但不愧是继承了名濑家血统的异界士。
“——是可以驱使妖梦的异界士吗?”
栗山低声嘀咕了一声 ,那把血液变成的刀已经消失了,因为没有发展成战斗,镇定自若的栗山继续补充道:“这一族的异界士又被成为妖梦使——有名的家族大概有两三个,但是如果加上单独行动的少数派在内,那就数不清了。”
“嗯,你的观察力很敏锐嘛,那么短的瞬间就看出那是被人操纵的妖梦了。”
学长异界士佩服地说,被他注视的少女直截了当地说:
“因为我们的血统很相近。我觉得我没有看错。”
“用妖梦对付妖梦的异界士啊。他们到底发什么疯啊?居然对名濑家的人下手。”
博臣不耐烦地叹息,开始思考什么东西。
“有人恨你吗?”
“喂喂,你居然问异界士这个问题?在这个业界啊,越是才能出众的人就越被同行嫉妒哦。”
博臣的口气虽然轻松,但是表情却没有缓和。我猜这些非比寻常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想要搞垮名濑家的人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说的也是,不过——”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恢复冷静的美月就像不想让博臣说话似的,把他打断。
“你到底还隐瞒着什么?差不多该老实交代了吧?如果目标是你还说的过去,但是我怎么可能被同行袭击呢?而且这里还是学校哦。”
他着重强调了“学校”这个词。差点被我遗忘的违和感再次浮现。名濑一族被袭击的理由稍后讨论,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美月提出的“这里是学校”。这所学校被名濑一族做出的干涉结界覆盖。这种结界对普通人类没有影响。但是一旦发现妖梦和异能力者,就会立即通知负责人。正因为如此,我和博臣才会展开激斗,美月才会知道栗山的存在。从防御强度上来说,这里是一个绝对不可能侵入的监牢。
重要的是,名濑一族的防御壁攻击更强,现在之所以可以作为大地主立于顶点,与他们可以做出干扰结界“监牢”有着重要关系。所以,被这个结界守护的学校是绝对安全的。如果是被世人皆知的大妖梦攻入还情有可原,但对方只是一个被妖梦使操控的下等妖梦。这样的妖梦居然攻入了坚不可摧的监牢,无疑会令名濑家颜面扫地。
所以这正是问题所在。
之所以有下等妖梦攻破监牢,单纯只是因为名濑一族的衰退,还是因为异界士设计了什么大阴谋呢?这些我无从得知,但我唯一知道一件事。作为一个总是被无辜卷入危险中的主人公,面对这么刺激的情节,我都快跟不上节奏了。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伏笔?
契机。变成这样的伏笔。恋妹狂异界士的一句话浮现出来。
——看来已经顺利让激进派那群人掉进陷阱里了。
“博臣,难道你们故意解除了干扰结界吗?”
我看到是一张如同谋士般深不可测的脸。
“哎呀哎呀,不愧是秋秋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解释清楚我可不饶你。”
美月面不改色地向负伤的哥哥背后猛打一拳。博臣口中发出“呀啊啊啊”的惨叫。看来他还没有解释美月就已经绝对不饶他了。
“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呢!你先听我解释啊!”
与非暴力主义者八竿子打不着的美月停下动作。受伤的异界士松了一口气。看来有必要确认一下妖梦和妹妹的攻击哪个更厉害。
“有一群人专门找名濑家的麻烦。”
博臣用不经任何修饰的话,直言不讳地说。没错——这就是我们在讨论男人美学之前的那个话题。现场的气氛骤然巨变,学长异界士露出符合现状的严肃表情,继续说:
“发生了这些事,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这里上面写是博臣说的,但下面写是美月说的。怎么看都是美月说的吧!)
美月的声音还算冷静,都是眼瞳中已经含有怒色。博臣的嘴边浮现出不知道该说是苦笑还是微笑的复杂笑容。大概他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吧。
“一是因为干部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帮忙。二是因为你知道后会贸然行事,让敌人自己掉进陷阱的计划就无法顺利实现了。”
大概正是在后面这个理由的基础上,才做出前面的那个决定吧。真是的,难道他不懂什么是“善意的谎言”吗?我本以为美月听到这个答案后立即会火冒三丈,但是美月却低着头,发出呻 吟般的声音,努力挤出一句:
“是因为我不成熟吗?”
“是啊。”
受伤的异界士用有些冷淡的声音说。然后他有用温柔地语气接着说:
“美月就当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吧。”
想必这是作为哥哥的真心话吧。博臣只希望妹妹幸福而已。
“有件事情我还是不明白。”
栗山的一句话打破停滞的状态,我下意识把目光移向少女,另外两人也一样,少女异界士理所当然地成了众人的焦点。
“概括一下名濑学长的话就是,有一群人敌视名濑一族,你们为了把敌人引入陷阱,所以才故意解除了学校的干扰结界。其结果就是成功让敌人掉进陷阱,是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什么不对吗?”
我插话说,栗山瞥了我一眼,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如果敌人一直虎视眈眈地寻找进攻的机会,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次的进攻太草率太临时起意了吗?我觉得......可能对方陷入了必须尽快建功的事态之中,只要知道这一点,很快就能找出真凶了。”
与她平时说话的水准相比,她作为异界士的发言太精辟了。她对近身战的绝对自信,与妖梦对峙后依然毫无惧意,这些都可以证明她的实力。
“呃,其实我们不必瞎猜,直接问一下逃跑的人狼就行了。”
“逃跑的人狼?”
我发出惊讶的叫声。
“我不是说不用担心吗?这方面的事情,你就尽管相信我吧。”
算啦——名濑的问题差不多可以解决了,但是栗山的问题却依然堆积成山。不如趁此机会修改一下协议吧。
“那个,我可以确认一件事情吗?”
“嗯?”
“我雇栗山当保镖算不算违反协议啊。”
“别耍小聪明了。”
看来他已经看出这是我想要保护栗山的花招了。
“不过嘛,我可以同意。事情本来就非常麻烦了,而且我和未来又没有结仇。不过,你最好知道这是一个特例。你可要好自为之,不要得寸进尺哦。”
“嗯,我懂啦。”
无论如何,博臣本质上还是一个好人。这样至少——我可以和栗山共同行动了。我可不希望我不死之身的能力完全消失,只要还可以残留一点,应该就可以帮上忙吧。
“我在此提醒你,未来,其实你也是敌视名濑一族的嫌疑人之一哦。不过,临近停风期来到这里的人全部都被当成了嫌疑人,所以这算是情理之中的结果吧。”
博臣取出一个小型机器,就像翻书似的操作起来。我还以为他在认真审稿呢,不过他只是在搜索与栗山相关的情报而已。
“我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我觉得也是,应该不是你做的。至少‘今天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希望你今后也不要有与名濑一族为敌的想法哦,这是对义妹就像对亲妹一样疼爱的超体贴哥哥教你的处世之道哦。”
不知所措的栗山暧昧地动了动脑袋,依然是那既不否定也不肯定的暧昧角度。亲妹美月已经开始释放杀气,作为第三方的我必须马上转移话题,我可不想文学部再次变成修罗场。
“闲话谈了好久,把妖梦都忘了。光是不让白衣人狼进入社团室,还不能从跟不上解决问题啊。”
“秋秋,你可以稍微信任我一下吗?我已经说了两次‘不用担心’了,你听不懂吗?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搞定了吧,专业方面的事情还是交给专家吧。”
解释了就像没解释一样,不过听上去好像信心十足。
“接下来,专业顺着被操纵的人狼找出幕后操纵它的异界士就解决问题了,我们差不多可以准备回去了吧?”
博臣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尽量不拉到后背的伤口。美月检查了一下伤口,告诉他“没有大碍”。出血量不多,伤口也很浅,不过制服上裂开了一道大口子,看来必须要换新的了。
“你刚才说‘已经搞定了’是什么意思?”
栗山向博臣询问,带着异界士的表情。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就是说目的已经达成了。”
学长懒懒散散地回应,然后打开社团室的门。
走廊上站着一名吧亚麻色头发系在脑后的美丽姐姐。她是一名身穿女式西装的纤瘦美女,身材高挑,表情稳重,散发出成熟女性的魅力。总而言之,我很难控制想给她戴上眼镜的冲动。
“那个......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还用问吗?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妖艳的美女露出无畏的笑容。我顺着她投向地板的目光望去,发现她脚边那头面目全非的人狼妖梦。她刚才做过什么一目了然。想必这名女性也是异界士吧——而且肯定是擅长近身战的武斗派。
“你辛苦了。不过,有些出人意料呢。我还以为二之宫你可以生擒他呢。难道人狼使用了什么绝招吗?”
“是啊,没错没错。他的确用了绝招。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呢。”
说到这里,美丽的姐姐把系在脑后的亚麻色头发解开。柔顺的散开的长发散发出成熟的清香。在重力的作用下垂落到腰际的亚麻色头发微微弹动着。我真想跪在地上求她让我帮她戴上眼镜了。
如果可以为成熟女性戴上眼镜,也代表我在迈向成人的阶梯上又向前了一步。
“妖梦自杀了哦——博臣,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前所未闻。”
被提问的博臣耸耸肩回应。两人的对话把我从妄想世界拉了回来。不要别人提醒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本来打算遵照委托,尽量生擒的。但是他居然自杀,太犯规了。为了不杀死他,我下手非常小心呢,只想把他打得失去战斗能力。”
美女异界士以手扶额,很不甘心地说。
“......原来如此,确实是意料之外呢。”
博臣带着痛苦的表情叹息。美月和栗山好像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都皱起了眉头,听到他们之间那异界士领域的对话,我不得不提出抗议。
“你们不要光顾着自己说,也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如果可以顺便介绍一下那位漂亮姐姐,我会感激不尽的。”
“啊,不好意思。”
学长异界士苦笑着告诉漂亮姐姐:
“这位就是——神原秋人,他不是异界士。所以,我们异界士觉得是常识的东西,对他来说不是常识。你可以稍微介绍一下自己吗?”
“啊,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
意味深长的半句话后,漂亮姐姐端正姿势,行了一礼说:
“我叫二之宫雫。你可以随便叫我二之宫,或者雫姐姐都没有问题。”
后者也太随便了吧?不过,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最高水准的。既不会突然杀了我,也没有对我进行辱骂,让我的精神陷入疲敝之中。
“异界士中有人可以用法术暂时控制妖梦的意识。也就是说,这个妖梦并非真的想要袭击你们。这些你们应该都能明白吧——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他会采取自杀这种意料之外的行动。虽然妖梦的意识被人操控,但也仅仅只是被操控而已,不至于会失去自我保护的本能。简单来说,如果对方要求他们自杀或者自爆的话,他们是不会执行的。”
“本应如此——说的没错。所以才伤脑筋啊。”
博臣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听了他的补充解释后,总算明白大致情况了。也就是说,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问题是,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抑或仅仅只是没有前例而已。如果是后者,只要查明原因,就可以解除威胁。
“如此说来,敌方的能力很强大呢。”
“你叫神原是吧?你搞错了哦。”
二之宫用柔和的声音指出我的错误。
“只不过是做了一件前所未闻的事情而已——算不上有多么厉害。前所未闻的怪物,如果不带着这样的认识,做出错误的应对的可能性就会升高。”
是啊,正是如此。我保持沉默,博臣把手伸向妖梦的身体。
“看来,没法从他身上找出操纵者的痕迹呢。”
紧接着——不应该动的东西突然动了。尖利的爪子袭向了学长异界士。监牢的使用者也立即做出了反应。但是因为他刚才疏忽了,所以打开干涉结界的时机有些迟。美月和栗山反射性地扭开头。千钧一发的瞬间,在这个瞬间之后——博臣的身体飞向了后方。这是因为迅速察觉到异变的二之宫一脚踹开了他。其实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吧,但是总算避免了最坏的事态,勉强不予计较吧。在一脚踹出去的同时,美女还用拳头粉碎了人狼的头部。
“神原,还没有结束哦。”
听到她的话后,栗山迅速做出血刃。美月也用警惕的视线打量四周。曲起身体的二之宫突然站起来,急速冲向前方,做了一个向眼前空间抓去的动作。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抓空了,她扭头向后方大喊道:
“快逃。”
她的话音刚落,摆出临战姿势的美月和栗山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攻击,被打飞出去。她俩撞到走廊的墙壁上,发出痛苦的呻 吟。眼前莫名其妙地状况令我忍不住大叫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这就是虚无之影吗!”
“冷静一点。虚无之影只不过是没有实体,而并非是看不见的妖梦。”
被二之宫制止的我也盯着空无一人的空间。那里肯定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其他的异界士都看不见那个妖梦的行动,但是只有我身边的这个,美女可以看见。
“你退后一点。”
发出指示的同时,二之宫向前迈出了一步,向空荡荡的空间中飞踢一脚。优美的上端回旋踢在空中静止,她利用反作用力把脚放回原位。接着双手在空中抓了一下,然后就想柔道中扔人的动作一样扭动身体把脚踩过去。表面上看上去只是一个美女在发疯,但是实际情况却是正在于一头看不见的妖梦进行激烈的搏斗。这是妖梦与异界士的肉搏战。过了一会儿,魅惑的异界士直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弄乱的衣服。
“搞定了。”
“真不好意思,二之宫。”
站起来的博臣扶着腹部。被踢的地方好像很痛吧。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一句怨言,而是主动道谢。刚才的情况到底有多么危机,被踢飞的当事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算了,保护你们也是我的工作。”
漂亮姐姐的表情柔和下来。不过,并没有持续太久。二之宫再次进入临战状态,瞪着走廊的深处。我回头望去,看见一个披着黑色外套的可怕人影。帽子深深地挡住了他的头部,所以看不清脸。不知道是人类还是妖梦。有两头妖梦跟随他——其中一个长着巨大的眼睛和嘴巴,还有一个是长着蝙蝠翅膀的飞行型妖梦。
“博臣,你监牢的质量下降了吧?”
“不可能......没有东西可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进入监牢。”
博臣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栗山告诉他:
“可能是移位法吧?并非是你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而是因为他们现在才刚刚出现在这里。”
“哼哼哼,那边的女孩好冷静啊。”
美女扬起嘴角,绽放出妖艳的笑容。为了不影响她战斗,我带着美月退到后方。二之宫和栗山与黑外套和两头妖梦对峙。幸好走廊这个狭窄的环境比较有利于战斗。名濑兄妹专心防御的话可以铸成铁壁,我就算被当成人质也不会死。剩下的就交给近身战的专家吧。
“秋秋,未来,不好意思,把你们有也卷了进来。遇到万一情况时,拜托你们援助一下二之宫。我光是维持这一层楼的监牢就已经耗尽全力了。”
“这么软弱,一点也不像你了。”我随口回答。
“被偷袭以后就是这幅惨相了。老实说,我真不想这样。”
“秋人,我也拜托你。”
丧失平时那种气势的美月稍微有些发抖。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因为非比寻常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连续发生,而且那个真身不明的黑外套身上散发出邪恶的气场。
刹那。
“——”
一只眼睛的妖梦说出一句怎么听都不像是人类语言的话。
漂浮在半空的魔法阵中突然出现一把长得离谱的长剑。像镜子一样光滑明亮的刀身映出了周围的景象。剑柄部分缠了好几张写着咒语的纸符。手握长剑的黑外套悠然地把剑立在右前方。在这个狭窄的地方并不适合使用剑身过长的剑,但如果黑外套是故意这样选择的,那么他明知道对自己不利却执意选择这把剑肯定有什么特殊理由。
实际上,二之宫也注意到这点,没有贸然行动。在飞行妖梦的吟 唱下,地板上又出现了好几个魔法阵。从里面跳出来四头人狼系的妖梦。这简直就像战斗开始的信号一样,形势立即发生变化。
首先,双手紧握细长血刀的栗山冲进了妖梦群中,她以敏捷的动作缩短与敌人的距离,然后向最前方的人狼妖梦挥出一刀。对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栗山利用血刀从空中划过的力量旋转。她利用离心力挥出的第二刀切断了妖梦的右臂。
接着她又砍断了一只眼的妖梦,这时有红黑色的液体飞溅到她的脸上。然而少女却毫不介意地继续跳起。她娇小纤细的身体看上去不太适合战斗,但是战斗在第一线的异界士那非比寻常的身体能力却是不容小觑的。来不及恢复阵型的妖梦群惊慌失措。这时黑外套不顾自己的手下,突然挥下长剑,然而——长剑却突然停在半空。
“你的对手是我。”
原来露出恶鬼般笑容的二之宫在半空抓住了长剑。她拉了一下,黑外套的身体立即被甩向半空。我只能目瞪口呆地睁眼看着眼前高速变化的画面。
“二之宫可以有意识地扭曲视野范围的空间,是擅长特功的武斗派,异能力的性质与名濑家类似。”
听了博臣的解释后,我总算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情。
异界士对妖梦的战斗。
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理解范围。
被扔到前方去的黑外套缓缓站起来。他轻松地举起沉重的长剑,发出一招强烈的攻击。二之宫向后跳开,想要躲过这电光火石的一击,但不知道是不是计算失误躲迟了,她的左肩受伤了,迸出鲜血。从无力垂下的左臂上可以看出她伤的很重。不过,她已经站在安全的位置上,并没有表现出恐惧。
“真奇怪啊,难道我看错了吗?”
二之宫带着痛苦的表情自嘲,看不出她到底有几分信心。总而言之,尽快采取对策才是上策。博臣对我使了一个眼色(玩家‘博臣’使用‘一个颜色’~),我立即站到二之宫的旁边,作战会议非常简单。
“我冲过去制造机会,攻击就拜托你了,二之宫。”
“你们经常用这种方法吗?”
“怎么可能——我还是有痛觉的。”
我夸张地耸了耸肩。二之宫玩笑般的笑容消失了。
刹那。
手腕长剑的黑外套攻了过来。看来他不懂“应该等到正义的伙伴讲完话后再进攻”的坏蛋美学。一开始就不打算躲避的我向前迈出一步。砍下了的剑粉碎我的锁骨进入我的肉中。为了尽可能争取时间,我用手压住了长剑。下一个瞬间,二之宫猛烈的中段踢直接踢中黑外套的腹部。在剧烈的冲击下,黑外套松开长剑,狼狈地滚到地上。挡住面部的帽子落下了,露出真实面容。
居然是一名长着一头秀发的年轻女性。不过,从她的双眼中感觉不到一点生气,就像是一具披着黑外套的尸体一样,她静静地重新戴好兜帽。
“这是傀儡法。”二之宫皱起眉头。
傀儡法——这是邪恶的妖梦经常使用的法术。可以操纵人的尸体。虽然是死者,但是却不具备我这样的再生能力,所以肉体完全被破坏后就无法继续战斗了。与可以与对象同化的附身术相比,处理起来更加方便,不过我还是有点抗拒攻击人类的身体。
“你只是死路一条了。”
二之宫说着已经站在黑外套的面前。知道敌人的身份后也没有丝毫动摇,这与她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有关。身穿女式西装的异界士的背影向前迈了一步。下一个瞬间,失去武器的傀儡却突然逃跑。这出人意料地情况令美女异界士呆了一下。这一点有悖于傀儡法的优点。让没有必要撤退、用完之后可以随便丢弃的人偶撤退,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别以为你逃得出去。”
二之宫说着在空无一物的空中抓了一下。逃跑的黑外套就像跟她约好似的突然停了下来。我反射性地向位置最近的异界士喊去:
“栗山!”
听到喊声后,栗山把刀刺向面前的人狼妖梦,然后把目光移向从背后刺出来的黑外套。但是栗山的眼神却显得有些疑惑,好像刺进人狼妖梦身体中的武器拔不出来了。少女用另一把刀再次攻击要害,同时还狠狠地踢了黑外套一脚。被踢飞的黑外套撞破玻璃窗,落到外面。
栗山把液体化的刀像鞭子一样拉回手中。血液再次变成两把刀。与刚才被偷袭时相比,现在的战局明显对我方更有利。
“——监牢呢?”
二之宫问博臣。受伤的异界士苦笑回答:
“最低限的工作我还是做好了。”
闻言,美女异界士立即追出去。我目送去追黑外套的二之宫离去。对付丧失战意的人偶,应该不需要盾牌了吧。而且好像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我忍着剧痛,把陷进我身体的长剑拔出来,扔到地上。
伤口立即自动愈合。过了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这时我终于把目光投向栗山。红黑色的血刃划出一道奇特的弧线,横着砍断了飞行型妖梦的身体。三头人狼妖梦已经倒下了,剩下一头已是左臂断裂、满身伤痕的状态。但是就在下一个瞬间,娇小少女的背后却有一头演技超群的人狼突然跳起来。
“危险!”
我大叫的同时冲了过去。全速跑到栗山身边。速度快得就在一秒钟之前——但是下一个瞬间我却感到格外漫长。我刚刚挤进少女和人狼妖梦之间,娇小的异界士就用右手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扔到地上。与此同时,她用左手的武器挡住了妖梦的背后偷袭。
“学长,你别给我添乱了。”
她愤怒的情绪好像传到武器化的血液上,挡住人狼攻击的血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刀身上分裂出很大枝叶状的小刀砍断了人狼的手臂。妖梦的鲜血落到倒在地上的我身上。在最近距离被喷得满身是血的少女把目光移向剩下的一头妖梦。单独行动的人狼妖梦好像战斗力更弱。不过无论如何,可以自操纵血液的栗山的战斗力是压倒性的。
少女异界士在地上踩了一脚,纵身跃起。把交叉的双刀向最后一头妖梦砍去。人狼妖梦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像样的抵抗,身体就被一分为二。
走廊上散落着妖梦的体 液和四分五裂的四肢。美月捂着嘴巴,把目光从眼前的惨景移开。结束战斗的栗山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把身体靠在墙上。她连站都站不稳了,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下滑,把血液变成的刀用来战斗,这本来就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战斗方式,这次我亲眼看到了她的战斗后有了一种更深的体会。
这是虚幻又危险的。
为了摆脱负面印象而拼死战斗。孤独的少女身上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我来到栗山身边,她露出笨拙的微笑。
“我很擅长短时间战斗......不过这次操纵血液的时间太长了。”
她的脸色好苍白啊。然而这名异界士少女依然顽强地笑着。想必她早就痛苦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但是为了不让我操心才挤出笑容。栗山的身体突然倒了下去。我反射性地伸出手,手中感受着她的重量。少女在我的臂弯中露出温柔地表情,昏迷过去。所以,我不能丢下她不管。我要成为——栗山的力量。
“对了,秋秋。”
博臣突然叫我。我不信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出无聊的玩笑话。我抱着栗山,对学长投去不满的目光。
“你知道黑外套女人的真正身份吗?”
“知道啊——傀儡嘛。”
我的语气忽然严厉起来。想必表情也变得非常可怕吧。
“你不要露出这么可怕得表情嘛。我不会为了这种事而对你减分的。”
只有妖梦才能使用傀儡法。使用傀儡要想杀人,就会把人类与妖梦生下的我也当成敌人。以前本来就是如此,以后也会一直这样吧。不过,这次让我感动更加不愉快。
“我才不在意这些事呢。博臣,你明白吗?对方是操纵妖梦的异界士,还有操纵傀儡的妖梦哦。异界士和妖梦难道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嘛?(那你爸妈呢!!!)你们名濑一族的敌人到底是什么啊?”
我脱口而出地问。受伤的异界士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的话真有趣啊。我们就是为了查明真相才设下的陷阱啊。如果早就知道敌人是谁,那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博臣瞥了美月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向栗山。
“未来还好吗?”
“还好,只不过是贫血性昏迷。”
“所有人都平安生还。接下来,只要等二之宫回来就好了。”
学长自作主张地结束了对话,他的这种行为令我情绪激动起来。
“你打算什么都不告诉我吗?”
“不是啦。你现在这么激动,还能做出冷静的判断吗?而且整理情报还需要一定时间。如果有了证据确凿的推测,就算你不想听我也会告诉你的。”
然后博臣就开始向美月交代一些业务上的联络。看来就算我追问下去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我把目光移向昏迷的栗山身上。大概是因为体内循环的血液量增加了吧,栗山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接下来,我环顾四周。虽然眼前的画面惨烈得难以相信是社团大楼的走廊,但是战斗总算已经结束了。
“......学长?”
突然有微弱的声音传人我耳中。栗山好像已经醒了。
“你没事吧?”
“......没事......”
栗山回答着,支起身子,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学长,你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险呢?”
“帮助学妹是理所当然的。”
“我可是战斗系的异界士哦。”
“情急状况之下我哪顾得上这么多啊。看到妖梦偷袭,我想要帮助你,身体自然而然就动了起来。以我的性格,我可不能对适合眼镜的女孩子见死不救。”
“......”
一声不吭的栗山垂下目光,然后用蚊呐般的声音说道:
“学长好温柔啊。”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看到这样的我,还能把我当成普通人。”
红框眼镜的少女脸上浮现出虚幻的笑容。这笑容看上去仿佛会立即消所以我无法笑着回应。我把栗山与自己重叠了。
“学长。”
“嗯?”
“我看上去——像普通人吗?”
栗山投来这样的问题, 我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当然啦。”
“但是,其他人不走么认为。我无法进入大多数人的圈子。所以,必须要证明自己有用,让普通人承认我的存在价值。”
也就是说,必须要有价值,才能确保自己有立足之地。我好像有点明白栗山心中的阴影了。她只是想被当成普通人看待而已。然而,周围的人却没有把她当成普通人。
她想变成普通人。
这种想法——这种愿望,我也深有体会。
一个人孤独战斗的女孩,我真的无法对她视若无睹。这简直就像——我被下了无法忽视妖梦的诅咒一样。唉,我苦笑着起来。身旁的少女露出疑惑的表情。刚才发生了那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现在还是不要谈什么深刻的话题吧。
就在我们无聊闲谈的时候,二之宫慵懒地伸着懒腰回来了。她的表情好像有些不甘心,有些莫名其妙。
“被她逃了。”
美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她的汇报简单得令人扫兴。
“逃走了?——没有老师和学生遇害吧?”
“她的目标是名濑,应该不会攻击其他人。在达成目的之前,她应该会老老实实的。”
说得也有道理。然后向一般人出手,就会引起其他异界士的警觉。要想成功偷袭名濑,最好还是不要采取太醒目的行动。不过,等一下。顺着这种思考方式,我好像忽略了一个大问题。妖梦可以逃走的前提与博臣的话有矛盾。
“妖梦不是不能逃出监牢吗?”
我把目光移向受伤的异界士。提问之后我脑海中就浮现出一种可能性。
“难道——因为她原本是人类,所以监牢对她无效吗?”
“监牢可不会没有用到连尸体的移动都感觉不到。”
博臣立即回答。我继续提问:
“那为什么会这样?”
“别问我。二之宫,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监牢出现了一个直径80厘米的洞口。好像是被同系统的干涉结界中和而留下的痕迹。”
漂亮姐姐故意耸了耸肩。用干涉结界碰撞干涉结界,令原本的结界无效化,这是解除结界的惯用手段。然而讽刺的是,这恰好证明是内鬼所为。监牢——这是名濑家的独门绝技。
“博臣,你不要忘了对方还会使用傀儡法哦。与其调查有没有背叛者,不如调查有没有失踪的人。也有可能是有人操纵了尸体。”
“喂喂,这种事情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啦。”
受伤的异界士带着镇定的表情回答。二之宫“呵呵”笑了起来。我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
“用傀儡法操纵尸体,可以让尸体把异能力也发挥出来吗?”
“基本上是可能的。看起来——名濑家被棘手的敌人盯上了呢。”
美女烦恼地搔了搔头,继续说:
“对了,刚才的战斗太激烈了,这么凄惨得走廊要这么收拾啊?”
我再次感受都眼前的惨景都是事实。无论多么逼真的鬼屋都不可能这么刺激。已经可以用死尸累累来形容了。
“嗯,这个啊,只要切换场景马上就能恢复原状了。”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成搞笑漫画了?”
“我开玩笑的啦。不过,的确可以恢复原状哦。名濑家可不缺从事善后工作的人,我们只要若无其事地回家就行了。”
真的是——完全不用别人操心呢。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定之中。我草草地环顾了走廊一圈,目光停留在一个突兀地存在上。那是黑外套从魔法阵中取出的长剑。刚才就是这把剑砍伤了二之宫——对了,她刚才好像还懒洋洋地伸过懒腰。我回头仰望二之宫,她若无其事地抱着胳膊思索着。
“那个,二之宫,你肩膀的伤口怎么样了?”
“啊,我有这个。”
美女补了一句“这么久才注意到啊”,从胸口取出一张写有文字的纸。
“这是具有疗伤效果的护符。我可不能因为受伤就退下战场。”
她不仅擅长近身战,而且辅助系的能力也很强。我走到那把无人认领的武器旁。
“这把长剑怎么处理?”
我握住剑柄,想把长剑拿起来,但是长剑却重得令我失去平衡。过长的剑身令这把剑变得更重了。不过当我把左手放上去的时候,没想到却轻易地拿了起来。
“哎呀,没想到这么重啊。”
“......不要小看它的长度。用一只手很难把它拿起来。”
走过来的二之宫抚摸着长剑的剑身。接下来,美女异界士带着奇妙的表情赏鉴着长剑。这个知性美女令这个场面美得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博臣,我可以把这把剑拿回去调查吗?”
“交给你了。这方面的事情你比较清楚。”
博臣在美月的搀扶下站起来,然后看着我和栗山。
“有人来迎接我们了。秋秋和未来,你们和我们一起回去吧。你们肯定不想以这恐怖电影般的造型在外面行走吧?”
看着彼此的样子,我和栗山不由得苦笑起来。自己的血和被溅上的血把脸和制服完全染成红色。简直就是恐怖电影的状态。真难得学长异界士提出了正确的建议。我们听他的话,走出教学楼,外面停着三辆高级的黑色轿车。中年司机用熟练优雅地动作迎接我们,然后美月和博臣,二之宫,我和栗山,分别进了三辆车。
缓缓启动的高级轿车轻快地奔驰在街道上。
呼,总算平静下来了。我从车窗眺望外面。夕阳西沉,街灯照亮街道。名濑家看到卷入了大麻烦中。幸好我和栗山没有直接关系,我们应该不会卷入更危险的事情中吧。但是,如果停风期是这一切的元凶,我总有一种无法拭去的不安预感,事情未必与我们毫无关系。真是——令人忧郁啊。
我们没有被带到名濑府邸,而是被带到学校附近的一栋公寓的一个房间。二之宫则被送到别处去了,房间中只剩下四名高中生。
“这里是紧急避难用的房间。这里有异界士的装备和道具,还有紧急粮食和生活用品,还有备用的制服哦,美中不足的就是两室一厅稍微有点小。”
美月淡淡地介绍了一下房间。她终于冷静下来了,又恢复了那种高傲的语气。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不高兴了,但是今天却觉得松了一口气。我们在此洗过了澡,换了衣服。没有必要久留,于是很快就离开了。
“明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般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们觉得难以释怀,心理疙疙瘩瘩的不舒服。”
离开公寓之前我发了几句牢骚。博臣苦笑着说:
“就是这样啊。你仔细想想,我们是只有在电视剧和电影中才知道律师的存在,但却从未在生活中看到他们工作和行动。有几万人工作的职业尚且如此。异界士这种只有几千人的工作没有被别人发现也没有什么奇怪啊。除了当事人之外没人知道,秘密地进行委托。”
这是不容置疑的真理啊。
“原来如此,今天我们就这样解散吗?”
“是啊。详细情况以后我再向你们汇报,你们现在应该不想回社团室吧?”
“这当然啦。”
就算名濑家负责善后的人已经把走廊打扫干净了,我也不想回去,回去肯定也没心思认真审稿。栗山郑重地拒绝了学长“我送你回家吧”的提议,行了一礼后向前走去。
“秋秋,你呢?”
“我也走回去吧,我要思考一些事情。”
如此回答后,我向先行一步的栗山走去。

“这附近住着照顾学长的异界士吗?”
“照顾算不上,只不过在我差一点被她杀死之后,就自然而然地开始打交道了。我没有告诉她我会带你来,但是今天的事让我有不好的预感,所以还是尽量沉重采取措施吧。”
幽静的住宅区,夜路上没有半个人影。
有常识的女孩不会对这种地方产生好感,但我无论如何都想带她见一个人。所以才把她带到这里。但是仔细一考虑却发现,根本没有必要非得今天来。对此我稍微反省了一下。不过,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没道理回去了。
“学长,你和妖梦战斗过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向我飞来。没有必要说谎,也没有必要隐瞒。
“战斗过啊。”
“为什么……呢?”
“我不是说过,我是珍品中的珍品吗?也就是说,我不是妖梦,也不是被妖梦附身。所以妖梦也不会把我当成同类。”
不属于任何一边的半妖梦,所以我经常孤立无援。
“对不起。”
行走在我身边的栗山露出阴郁的表情。她大概误以为她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吧。所以,为了改变话题,我特意问了一个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还不是早就习惯与妖梦战斗了。”
“是的。”
嗯。意料之中的答案。具有异能力的异界士十五年前也不可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而且,如果是缺乏战斗经验的少女,也不会让在屋顶上初次相遇的我那么害怕了。无论什么事,只有第一次会感到不安。
“学长。”
“嗯?”
无法准确组织语言的栗山嘴巴张了几下。不过,我隐约可以猜到学妹想问什么了。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依然等她问出来。不是故意欺负她,而是体谅她。
“学长你——杀过妖梦吗?”
她似乎没有切入核心问题,于是我直截了当地回答。
“杀过啊。”
不能在这方面上带人太多感情,于是我把话题引入主题。
“当然,我也对付过被妖梦附身的人。”
“是吗?……原来学长你也有经验啊。”
少女的声音变得十分脆弱。其中的原因,当我听到“也”这个字就明白了。谈到被妖梦附身的人时,总会迎来凝重的结局。
“我——杀过人。”
“不是的。”
我否定了栗山的话。
“根据这个国家的法律,杀了被妖梦附身的人也够不成犯罪。因为有时候为了打倒妖梦,必须连容器一起除去。”
“是吗?”
栗山露出自嘲的笑容。我立即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如果放任被妖梦附身的人不管,明摆着会造成更大的危害。而且,如果对被妖梦附身的人手下留情的话,会让妖梦更加肆无忌惮地附身人类。所以必须果断地采取措施。”
“......是啊。”
虽然栗山轻轻点头,但是她的表情看上去并未接受这种说法。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就是栗山自己的问题了。我只能为她提供心里寄托和积极一点的思考方式。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被妖梦附身的人不惜变成妖梦也想继续生存下去呢?”
“......这个......”
我的声音几乎不能被听到。心跳的节奏有些紊乱。冷静地考虑一下就会发现,栗山提起杀人有些奇怪。如果她认为被妖梦附身的人还是人的话,那就不会一见面就突然杀我了。这些问题超过了我的理解范围。
少女直直地盯着陷入思考的我,可能她还有什么问题想问。
“如果不还有问题就尽管问吧。”
“学长的双亲学长怎么样了?”
这次的问题很直接。和我一样,他们也是珍品中的珍品。妖梦和人类一般是不可能结合的。
“父亲上山割草,母亲在河边洗衣服,然后就失踪了。”
“这......这太严重了。”
“你不要轻易相信啊!”
“是骗人的吗?”
栗山呆住了,她和美月一样不好应付,不过原因不同。
学妹发出“啊”的一声低吟,然后急忙低下头。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深思。”
“没事没事,失踪说明他们还有可能活着啊。”
安慰她的同时转移了话题。
其实这也是——我的自我安慰。我还没有成熟到可以继续这个忧郁的话题。
最后,我总算看到和式点心店了。
“这里虽然有点可怕。不过对方是女性,你可以放心。”
我解释了一下后,带栗山走进了和式点心店。深处的和式房间传来微弱的灯光,不同于寂静的外面,这里能感受到人类的气息,可以稍微安心。按响架子上的电铃后,等了几分钟,然后身穿和服的女店主就懒洋洋地从和式房间探出头来。
“神原,我懒得出去迎接你了,你自己进来吧。”
不过顿了一会儿后,彩华立即瞪大眼睛。
“哎呀,你居然带了这么可爱的女孩来呀,你想干什么?”
“这个地方本来就十分可疑了,所以你说话的时候可以稍微注意一下吗?而且今天的时间有这么晚了,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算了,你们先进来吧,你特意把她带来,看到有什么急事找我商量是吧?难不成你是那种刚交女朋友就忍不住想要介绍给我的奇怪类型吗?”
她明知故问,本性太恶劣了。我向彩华介绍女朋友的几率比抽奖抽到一亿日元的几率更小。所以肯定是有急事商量啊。我和栗山走进和式房间,围坐在矮桌旁边。
“她就是我前几天跟你提前的栗山未来。虽然并非一点要带她来见你。但是事情变得稍微有点复杂了。我觉得已经超过我能应付的范围了。”
“嗯嗯。你先讲给我听听吧。”
“这个......”
我交替看着娇小少女和彩华的脸。这种场合下,异界士栗山解释起来应该比我更快。
“神原,怎么了?”
“让栗山解释可能比我更好。”
“我、我来?”
“因为有很多异界士的专业知识我都不懂。”
“这样说来,由异界士解释的确效率更高。未来,你别害怕,都告诉我吧。”
姐姐坐姿的彩华对栗山微笑。在她的注视下,栗山严肃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开始详细叙述放学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彩华撩了撩刘海,盯着我。她的目光好像在试探什么。她一直都是如此,总是要按照一定的程序导出答案。为了让提问者通过自己的思考找到答案,她不会直接回答。
“彩华,今天不要这样了。因为可能关系到人命啊。”
“这我知道,不过这次就算了吧。”
听到我的抱怨后,女店主望着栗山。为什么我觉得她的眼神很淫 靡?难道是我的思想有问题吗?无法做事不管的我着急地问道:
“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啊?”
被我提问的女异界士得意扬扬地说起来:
“在进入正题之前我们先梳理一下整件事。最初出现的是一头人狼系妖梦,然后就是看不见的妖梦和黑外套的傀儡,没错吧?”
“还有两头飞行型的妖梦和四头人狼妖梦。”
在我的提醒下,女店主说着“是啊。”,露出坏坏的笑容,栗山默默地听着我们的对话。故意酝酿出凝重的气氛后,彩华闭上左眼,仰视着我。
“敌人是妖梦还是异界士,回答我,是哪个?”
充满魄力的眼神支配了整个空间,我就像被蛇盯着的青蛙一样畏怯了。
“……你是说我们搞错了吗?”
“不是,我只是提醒你们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过程?”
“是的,过程。傀儡可以逃走是因为坚牢出现了缺口,是吧?.这可非比寻常啊,难以置信的事情接连发生,但你们却无视这些,急着找出答案,肯定会失败啊,必须从理论上分析为什么会这样。”
“傀儡会逃走的确奇怪,不过坚牢出现缺口是因为用干涉结界中和引起的,不是吗?就连受害者名濑都认同了。”
“哎呀哎呀,神原,你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啊。”
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眼神盯着我。我只能礼貌地反驳道:
“名濑一族就是因为可以做出坚牢,所以才能保持现在的地位,而且傀儡是不可能破坏坚牢的,所以是同样可以使用干涉结界的人中和了结界,这难道不是合理的推理吗?”
“没错——坚牢很坚固,坚固到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破坏。”
“也就是说,只有少部分人可以做出能够中和结界的干扰结界。”
这时突然有另外的声音插入对话,这正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栗山的发言。
“比起秋人,还是未来比较冷静呢。”
我记得好像还有人也说过此类的台词。那异界士栗山和我比本来就很奇怪。
“重要的是,承认是干涉结界中和的,就等于承认名濑的干部造反啊。可以做出铁臂般的坚牢的人是很难被杀死的。如果真的变成了妖梦手中的傀儡,名濑家的情报网不可能连这个也搜集不到。”
是啊。的确如此,能够做出坚牢的人下落不明,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放过他。博臣那么简单就认同了二之宫的话,也许只是为了不让我胡乱猜测而故意装出来的。原来是内部斗争啊。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也明白他为什么不想把我和美月卷进来了。
“内部斗争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呢。”
“真单纯啊,神原,你是靠脊髓反射的生物吗?”
这话也说得太过分了吧。依然闭着眼的彩华露出冷酷的笑容。
“还有其他可能啊,比如说——有人故意放走了黑外套。”妖梦
我无言以对。
我保持沉默思考着可能性。故意让黑外套逃走的理由,最开始掉进现阶段人狼系妖梦,被追逼后自杀了。按照刚才的思路考虑,也许这头人狼也是为了不失去情报源而故意放走的。大概可以用什么方法找出并跟踪傀儡吧?那个黑外套可能还有什么价值,所以让她撤退。博臣瞬间做出这样的判断也不奇怪。他向我求证也只是为了更加确定那是傀儡而已。但是,这样一来,故意放走黑外套的二之宫一直在演戏吗?
不对,应该重视的不是名濑的行动,而是回收傀儡的敌人吧?
事情好像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看你的表情好像已经想到什么了吧?”
“没有,说到底只是推测而已。我再次感受到回收傀儡非常奇怪。如果敌人回收了那边奇怪的长剑我还可以理解,但是我无法理解敌人为什么会回收一个连武器都掉了的傀儡。”
猜不透理由和目的。正因为如此,博臣才放走傀儡吗?
“你见过那个傀儡吗?”
“没有。”
我果断地回答。当然,这并非是因为我对女店主有所不满。
“证据呢?”
“那把长剑——恐怕是异界士的东西吧。”
“嗯嗯。然后呢?”
在彩华的催促下,我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也就是说,那个傀儡以前应该是异界士,如果她生前见过我,肯定和我战斗过。我的记忆力可没有差到会忘记差点杀了我的人。”
“嗯嗯。未来你呢?”
“......我没有看到黑外套的脸。”
栗山确实没有看到黑外套的样子。因为傀儡逃走前就把帽子重新戴好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栗山的发言有些奇怪。难道是因为她坚决否定反而听上去有些奇怪吗?
带着冷漠笑容的和服异界士用一只眼睛看着栗山。
“不是啦,我想问的是你是否见过异界士使用那把长剑?”
她的性格——真的好恶劣啊。
也许她的确准备了必要的程序,但是解谜的人还是我们自己,总觉得她好像让我们扮演了分量过重的角色。不过,作为主人公不能让故事停滞不前,我觉得自己可以勉勉强强答应去当让对话进行下去的节目主持人了。另外,我觉得这次栗山出了更多的力。
“栗山,难道你见过那把长剑吗?”
“......是的。”
娇小的少女非常蚊子般的声音,看着我的脸。她的表情看上去好像马上快要哭出来了,我无法对她视若无睹,彩华从怀中取出烟管,好像想要抽一袋烟。既然已经谈到这里了,我只能充当主持人,催促栗山继续。
“你能告诉我们吗?”
“那是——把用灵力具象化形成的东西。”
灵力。
习惯上妖梦的力量被称为“妖力”,而异界士的力量则被称为“灵力”。虽然现实世界中很少听见这两个词,但是在小说创作中却经常出现。
“从可以凭空出现这一点上来说,和栗山的力量很像呢。”
“是的,我认识的一个人也可以使用类似的能力。”
越是重要的工作,也许与同业者的关系就越深。由古至今与血脉有关的一族都被当成是邪恶的。博臣说得理所当然,然而我却是第一次听说。所谓物以类聚——所以我无法拭去心中的一丝不安。栗山未来作为一名我不了解的异界士,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在不够熟练的时候,具象化武器要用咒符来固定,不然剑身就无法保持一定的形状——我下了很大的功夫才终于达到现在这种控制灵力的程度。”
栗山直言不讳地对长剑的形成进行解说。身穿和服的异界士一边吐出紫烟,一边凝视少女。她的态度就像听取嫌疑犯自白的警 察一样。
“彩华,你该不会怀疑栗山吧?”
“是啊,是有点。明明知道长剑的真相却不告诉你,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
“彩华。”
我加强了口气,和服异界士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只想让她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而已。”
全部说出来。也就是说,栗山还隐瞒着什么吗?
“不过,我并不认为她是偷袭者的同伴哦。”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
一只小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扭头望去,看着颤抖的少女。她看上去非常害怕。也许我这时必须问她“怎么了”,但是我看到栗山柔弱的样子后却突然说不出话。
“彩华,我也知道栗山肯定还知道其他内情,但是今天就算了吧?”
“这可不行,异界士的工作可不仅仅是祛除妖梦而已。”
彩华说着对栗山投去锐利的目光。
“有必要把血液固体化,用来战斗吗?”
“只不过是用来当武器而已啊。”
优秀的异界士可能也有不擅长的领域,我把从栗山本人和博臣那里听来的话,用不让彩华感到厌恶的口气说了出来。但是身穿和服的异界士却“不对不对”地左右摇头,好像根本用不着我解释一样。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在意的是——为什么要用这么费劲的方式。”
彩华带着严肃地表情,提出质疑、她的样子看上去并不是戏弄我,让我难堪,她可没有如此高超的演技。和式点心店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与血脉相关的一族之所以被当成邪恶的一方,你知道其中的理由吗?”
和服异界士带着有些惊讶的表情,用问题回应我的问题。专家为了专家而提出的专家性问题,我有些不满地回答:
“从古至今,一直都是这样啊。”
我用从博臣那里听来的话回答她。然后,彩华聪明的目光却移向了我。也许是因为她平时太悠闲了,所以现在这严肃地表情充满了迫力。
“恶魔之血可以贯穿皮肤,侵入肉体。破坏主要内脏器官,让敌人致死。也就是说,只要被他们喷出的血液溅到就会死亡——这就是与血脉相关的一族之所以可怕得原因。”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我用绞紧的声音,试图反驳。栗山低着头,微微发抖。
“神原,你还不明白吗?未来这种把血液固体化,用来战斗的异界士非比寻常。她的血液本来就是凶 器,从屠 杀敌人的威力上来说——是连死神都望尘莫及的最强武器。”
就算防御力和持久力不强,但是这一族却依然具有压倒性强大的攻击力。因为恐惧而把他们定性为邪恶吗?就连全都是异端分子的异界士都无法包容他们的存在。
“因为神原你总是赤手空拳地闯入纷争之中,所以才会欠缺本质的生存本能。在恶魔的异能力面前——感到恐怖才是人之常情。”
说到这里,彩华对栗山投去怜悯的目光。“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们吗?”
异样的紧迫感支配了室内,女店主的手向少女伸去。
“等一下!你先戴上眼镜冷静一下。”
“哈啊。”
和服异界士发出非常可爱的声音,突然产生眼前发黑的症状。
顺带一提,这种眼前发黑的症状不是因为突然起来而引起的。其原因就是我突然给彩华戴上了一副度数很大的眼镜。不是我自卖自夸,我刚才的速度真的快得无法用肉眼捕捉。有传说说,只要一门心思地刻苦修炼,仅用一根经过锻炼的手指轻轻一弹,就可以在装满饮料的铝罐上打出一个洞来,我也是类似的情况,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眼睛戴了上去。
“彩华,你戴着眼镜看看你自己吧。在眼镜的力量下,你可怕得表情变得像小狗一样可爱。”
“这是......你搞的鬼?”
听到我的话后,女店主浮现出惊愕的表情。然而她的表情在眼镜的衬托下,充满了“哎呀,还可爱哦”的风情。
“这是因为我数十年如一日地苦练戴眼镜的动作,所以自然而然地学成了这一绝技。”
“啊......嗯......你竟然......度过了......这么无聊的......十年啊。”
彩华叽里咕噜地嘟囔着,把眼镜摘下来放在矮桌上。她没有把目光移向我。不过,现场的气氛却成功地缓和下来。
“所以,今天你可以放过我们了吗?”
“......”
长久的沉默之后,女店主同意了。
“唉,算了。反正又不是我会遇到危险。”
不是我——我错误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知道很久以后,我下知道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如果这时我追问栗山,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对了,可以让我确认一件事吗?贴在长剑上的咒符应该不是为了操控灵力吧。大概是为了封印过强的灵力的咒符吧。”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我用的是简单的排除法。如果是连具象化物质都无法维持的菜鸟,怎么可能会做出你们刚才讲的那种长剑呢?如此一来,那必然就是封印的咒符啦。我好歹也是一个专业的异界士,这些基本情况还是要搞清楚的。”
有谈到异界士常识的范畴来了。我觉得自己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不过没必要让她们解释。于是我带着不安的表情看着少女。
“大概是封印灵力的咒符吧。”
“是吗——果然如此。我只要明白这件事就行了。如果继续让你留着这里,我可不敢保证待会儿神原不会对你做什么哦。"
彩华故意紧抱胳膊,装出害怕的样子。我简直无话可说。与其这样,被她们排除在外反而要好上一百倍。
“你居然不吐槽?——难不成被我说中了?”
“这种台词还是等你戴上眼镜以后再说吧。虽然我会产生为你戴上眼镜的冲动,但是我从不戴眼镜的女人身上是感受不到一点魅力的。”
“哎呀,神原?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严肃地表情说这种台词啊。”
我觉得也是。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
“总之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会帮助你们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付款的时候可以享受七折优惠哦。”
“还要收费啊!”
“我可不是为了做好事才当异界士的。”彩华说。然后她歪着脑袋叮嘱道:
“遇到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哦。”
“嗯。会告诉你的。”
“既然如此,你们着急也没用。事情只会顺其自然地发展。”
不听明白这句话含义的我和栗山就这样离开了和式点心店。




本帖最后由 z709828002 于 2014-7-29 12:00 编辑


第三章
时间进入四月下旬。
这几天过得非常平静,仿佛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幻觉一样。考虑到这个月就是停风期,只能祈祷这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我之所以感到不安,还因为博臣没有履行他做出解释的义务,不过他经常到社团室来,所以我善意地理解为这是因为收集情报需要很长时间。
另外一个疑点解释栗山所处的环境。她好像想趁停风期讨伐虚无之影,但是听了博臣的话后我只有最坏的印象。少女并没有找专家商量这方面的事情,而只是平静地等待停风期到来而已。当她听说自己可能是牺牲品时明明吓得脸色苍白,但现在却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唉。”
我发出一声盛大的叹息,向左右两边望了望。我的注意力还不够集中。为了逃避现实而开始回顾之前发生的事情是犯规的。
放学后的社团室。
审稿工作进行了四个半小时。平时这个时候我早就回家了,但是为了完成特别刊,时钟的指针已经显示时间快到九点了,工作依然没有结束。要看完三十到四十张稿纸的稿件平均需要二十分钟。就算每天工作四个小时,每天也只能看完十多篇作品而已。这样算来,五天的工作日,一周可以看六十篇左右。然而需要我们审阅的稿件却有数千篇之多,无论怎样乐观估算,也不可能赶上五月末的发行。
既然如此,已经顾不上正常规矩了。我和美月都必须完成相当高的定额,就连新人栗山也被强迫要求审阅大量稿件,同时还要无视嚷着亲妹系列和义妹系列的博臣的一切主张。总而言之,必须增加每一天的审稿量。虽然这种强制策略很不合情理——但却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
部长美月和副部长我就不用说了,看稿时从不挑剔的栗山比预料之中更加活跃。她以惊人的速度处理着稿件,没人相信她因为职业关系而不喜欢看书。即便如此,时间的流逝依然很快。转眼已经到晚上九点了。这个时间带,社团室大楼里就这样文学部在活动了。
“我累得都以为窗边架子上的盆栽数量增加了,这是疲劳所致吗?”
“哈?社团室里没有盆栽吧?”
循着疲劳困乏的美月的视线望去,我感到有些疑惑。窗边架子上紧密地摆放着修剪过的盆栽。我轻轻捏了捏鼻梁,陷入思考。遭遇袭击之前,盆栽 与夕阳可以说是配套出现的风景。更仔细地回忆起来,我记得栗山加入社团之前没有这么多盆栽啊。
“栗山。”
“吓。”
哇啊,她的心声居然从嘴里说出来了。
“那个......你知道窗边盆栽是怎么回事吗?”
“盆盆盆盆盆栽啊?”
栗山显得非常惊慌,开始擦拭眼镜。
“今天时间太晚了,拜托你不要思考这么久!从你开始擦眼镜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锁定犯人就是你了!”
“我不高兴。”
被定罪的学妹鼓起腮帮。我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窗边。我刚想抚摸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盆栽时,突然有个声音传来:
“哇啊啊,学长,请你温柔一点抚摸!”
急急忙忙冲过来的栗山带着不安的表情仰望我。美月和博臣好像已经累了,没有加入对话的意图。没有办法,我只好听学妹告诉我应该怎么对待盆栽。看着精力充沛地讲着盆栽的少女,我觉得她把这么多盆栽带到社团室里已经不重要了。
“学长,如果我不能照顾它们了,你可以帮我照顾吗?”
“呃,我才不想考虑这种事呢。”
“......不行吗?”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考虑这种情况。如果发生什么事,我会找人帮你照顾它们的。因为我也不想看着它们干枯啊。”
说到这里,我眺望窗外。虽然现在白天比较长,但是这个时间,外面依然黑透了。
“我们该回去了吧?”
我回到座位,向大家建议。刚才还盯着盆栽的栗山也回到座位。
“是啊,也不能太操劳了。而且,总觉得好久没有进行社团活动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正在收拾原稿的美月夸张地歪着头。栗山和博臣模仿部长的行动,也开始收拾原稿。我也一边整理原稿一边回答:
“这当然啦,因为以前都是你和我两个人活动啊。”
“是啊,所以我以前一直都是照顾家畜的感觉呢。”
“......你这家伙把我当成什么了?”
“家伙?从来没有人敢这样侮辱我。”
黑发少女夸张地向后仰了仰。
肆无忌惮地把我讽刺了一顿后,美月拿出一张便签。我反射性地刚想问“这是什么”,她却用食指按住了我的嘴唇,没让我出声。我把便签拿过来一看,发现上面用圆体字写着:“3053306E3042306890E85BA4306B6B8B30633066304F308C306A3044FF1F”。
这是新的恶作剧吗?不过我马上就改变了看法。
这是一行把文字转换成十六进制的暗号。作为一个理科悬疑作品的读者,如果不把密码解读出来就好心神不宁。于是我把十六进制秘密转换成文字,不一会儿就得到答案:“待会儿你可以留下来吗?”
嗯,果然是新的恶作剧呢。
不过我还是把便签藏在了裤兜中。无论美月的态度多么傲慢讨人厌,但是这封信还是不要被别人看到比较好。
“学长,我今天也想借本书,你有好书推荐码?”
“嗯,好的。”
我跟着栗山站起来,与已经完全变身为文学少女的学妹走向书架。我从悬疑、恋爱、恐怖等各类分类中选出有名的作品。大概有将近十本。
“今天好多啊。”
“这是为了培养栗山你的读书速度。这次选的都是以王道为中心的作品,这样就可以找出你喜欢的类型了。”
“学长,你真的好喜欢书啊。”
“因为我没有朋友,所以只有一个人找乐子啦。”
是的——现在的我与以前相比幸福太多了。身边总是有人理所当然地与我对话。这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当初隐瞒真身,到处搬家的日子一件一去不复返了。
“好了。接我的人来啦,我先走了。”
最先离开社团室的人是博臣,然后美月也跟着站起来。
“我也回去了。”
“一、一起回去吗?”
“不用了。”
亲妹妹郑重地拒绝了亲哥哥的提议。这种回答比单纯的辱骂更加刺痛人心。博臣离开的背影散发出落榜生般的哀愁。过了一会儿,美月也离开了社团室。看来她只是假装回去而已。接着我看着栗山,娇小的少女正默默地仰望书架。她太适合戴眼镜了,适合得我恨不得马上就推荐她去当图书委员。
书籍、眼镜、文学少女——我真想以此为题,写一篇短篇小说。
“我们也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是啊,期待明天的社团活动。”
好像觉得审稿工作很愉快的栗山开心地收拾着书包。收拾好东西后,我们两人走出社团室。因为我们是最后走的人,所以要关灯锁门。接下来要找一个借口分开并不难。
“辛苦你了。我去办公室还了钥匙再回去。”
“辛苦你了。”
我以去办公室还钥匙为借口,成功与栗山分开。回想起便签上的内容,嘴边微微绽放笑容。虽然我并没有期待被告白,不过知道没有想再次与我两人独处,依然忍不住心中欣喜。
于是。
我闲逛了几分钟后返回文学部社团室,把书包放在长桌上,坐下。五分钟过后,我的欣喜就变成不安了。如果便签上的内容只是一个陷阱,那我就只好苦笑了。
不过——幸好不是这样。
“总算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开门出现在门口的正是带着坏笑的美月。看来加深感情的可能性不用考虑了。这种情况下发生感情戏的可能性,简直比天地异变、地球毁灭更低。因此,我用难掩不满的口气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我想谈一下栗山未来。”
一句话就令我沉默了,听到这个名字后,我无法回答。美月用监牢隔离的这个房间后,坐到座位上,很自然地变成了与我面对面的局面。从现场气氛可以感受到,她并非是要戏弄我。
“就是那次袭击事件,好像变得有些奇怪。”
“奇怪?”
看美月的样子,她应该没有夸大其词。看到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还是与栗山有关的奇怪事情。
“下个礼拜天,你可以留给我一点时间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他们没有告诉我。”
黑发少女怄气似的鼓起腮帮。看来首谋者另有其人,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然后呢?”
“就这样啊。”
“光是为了问我周末有没有时间,就要把社团室隔离起来?”
“没有触犯法律吧?”
美月冷笑着回答呆愕的我。虽然追问下去很麻烦,但是我不能不问个究竟。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觉得奇怪是很正常的呀。”
“听你说什么正常才奇怪呢。”
嗯,看来这果然是新的恶作剧。我差不多可以回家了吧?
“总而言之,我周末不能有其他安排,对吧?”
“嗯,是的。”
没有说着连同椅子一起移动到我的身边。我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尝试让自己思考眼镜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然而却无济于事。
“偶尔有点身体接触也不错吧?”
黑发的少女紧紧地把身体靠过来。在被隔离的密室中考得怎么近。我紧张地心脏狂跳。虽然我知道她肯定另有图谋,但却猜不透怎么回事。
“我让你暂时幸福一会儿。”
“......”
我真的不懂美月到底在想什么。她说话也太直接了吧,没有一点委婉。她毒舌起来的时候足以把人打击得体无完肤,但是说实话时却诚实得令人心情舒畅。于是,我也使用了直接的话语。
“你有什么目的?”
“不是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幸福吗?”
“但是这句话的前提是‘只要女孩子的身体靠过来我就会高兴’是吗?”
“难道不是吗?”
怎么可能不是。
“不是啦,其实我挺高兴的。”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没问题了。”
不过,如果她真想治愈我,就不要用这么强势的口气呀,就是被巨 乳少女紧紧贴着,但如果对方采取高压态度,我的欢喜度也会减半啊。虽然这世上有些人被奴役反而会倍感兴奋,但是我却是一个普通人,比较喜欢那种不会让我太难接受的温柔。
时间静静地流逝。但是,我好像听到什么地方传来“卡擦卡擦”的连续拍摄的快门声。我保护着美月,四处张望。
“刚才,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是你的错觉吧?”
“如果真是错觉还好,上次不是遇到偷袭了吗?还是小心为好。”
我想要站起来,但是美月却抱着我的胳膊不放。
“没事的,你就留在我身边嘛。”
难道我走开她会害怕?上次的偷袭事件的确很危险。
“嗯,好的。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我重新坐好,安慰黑发少女。没想到她的表现这么可爱。
“那个。”
“怎么了?”
“如果想让我幸福的话,眼镜是必不可少的哦。”
“咦?”
美月明显有些犹豫。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话是不错......但是在这种地方能戴眼镜吗?”
“这世上还有禁止戴眼镜的社团室吗!”
“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呢。”
“戴眼镜需要什么心理准备啊!如果是戴隐形眼镜还说得过去!”
“对了,栗山好像要换成隐形眼镜了哦。”
“不会......吧?”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就好像听说世界遗产消失了一样。
“大概是因为受到‘眼镜=不受欢迎’这种潮流的映像吧。”
“政 府在搞什么呀!”
“眼镜和政 府有什么关系?”
“嗯嗯,看来,我只能投身到普及眼镜的工作中了。”
“什么工作?”
“有没有在街上表扬眼镜女孩的工作呢?”
“秋人,这只是变态而已。”
“......事态炎凉啊。”
栗山居然不戴眼镜了,我的人生意义何在啊?这时黑发少女安慰失落的我说:
“对了,我说栗山要戴隐形眼镜是骗你的哦。”
“不可饶恕!”
“为了对你表示歉意,无论什么眼镜我都只戴一副给你看啦。”
“这个限定条件太奇怪了吧!”
“好吧,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同意。”
“让我给你戴眼镜!”
根本就没有扩大范围的必要。于是我开始选择给美月戴的眼镜,挑适合她的眼镜也不错,但是我又不愿放弃故意挑冒险一点的款式。
“到底是突出知性美呢,还是突出可爱性呢,好为难啊。”
“你平时阴沉沉的,不过挑选眼镜时的表情还挺煞有介事的。”
“你管我。”
我说完立即给黑发少女戴上眼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美月眨巴了一下眼睛。戴没有度数的装饰眼镜时经常会有这种情况,所以不必惊慌。
“你已经戴上了。”
我用使出一脉单传独门绝技般的口吻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这时黑发少女才发现鼻梁上的眼镜,皱起眉头。我的绝技令她呆了一会儿,然后她张开搭配上眼镜后显更加性 感的嘴唇,问道:
“你总是给别人戴眼镜,你自己为什么不戴?”
像我这种废柴怎么能沾染了眼镜这种神圣的存在呢。我正想这样如实回答,但是却拼命忍住了。如果我真这么说了,肯定会被她用一句“什么啊,真可怕”结束。
“总有一天会——我会戴的。”
“什么啊,真恶心。”
看来我无论说什么,美月的回答都不变。不过,今天的美月还算比较正常。
“因为我必须要用更加温柔地语气对你说话。”
“是啊,真想拜托你的语气温柔一点。”
“在句尾加一个‘喵’怎么样?”
“坚决不行!”
她的发言不禁令我怀疑她是不是监视到了和式点心店发生的事情。我本想遗忘那段母亲的映像在我脑内复苏,令我生不如死。
“哎呀,怎么了?”
“我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难得我已经准备好猫耳了,真遗憾。”
“你绝对监视了我的行动,是不是!”

星期天上午十点。
我打着伞,站在写有“名濑”高贵名牌的铁门前。天空被灰色的云层覆盖,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按照天气预报姐姐的说法,这种天气会一直持续到后天。为什么我必须在这种天气里徒步行走30分钟到这种地方啊?心情沉闷的我呆呆眺望着紧闭的铁门。
“这里就是名濑学长住的地方吗?”
“是啊。”
我把视线移到站在身旁的栗山身上。我第一次看到她穿私服本来还很期待,但是她穿的却是白色上衣和黑红相间的格子裙,与制服没有太大区别。左手腕上戴的大量装饰品也与平时一样。幸好她依然这么适合戴眼镜,那就不成问题了。
“好宏伟的豪宅啊。”
“看上去真坚固。”
这幢宅子与古典日本家宅没有半点联系,简直就像一个要塞似的。而且还张开着强大的干涉结界,就算大批军队和妖梦压过来,这里肯定依然固若金汤。我和栗山正是被叫到这样一个地方来了。
“肯定和上次的事情有关吧。”
“我觉得也是。”
“既然如此,肯定已经有铁证如山的结论了吧?”
“也许吧。”
娇小的少女没有太多感慨,轻轻点头。她之所以看上去心情不好,只是因为连绵不断的春雨吗?对于栗山来说,停风期是即将到来的重要时期。她肯定不想卷进意料之外的麻烦事中。
“栗山,你只是恰巧在现场而已,事情与你又没有关系。如果你觉得不想来,直接拒绝就行了。其实你没有必要听名濑家的话哦。”
“......我知道......”
栗山带着奇妙的表情瞥了我一眼,然后再次直视前方。就在这时,手表的指针正好指示时间为上午十点。伴随着沉重的响声,有着豪华装饰物的铁门终于打开了。
“我来为你们带路。这边请。”
走进大门后,发现面前站着一名身穿执事服的中年男子。他的表情没有在笑,但是也不会显得太严肃。为什么呢?我可以感受到他接待客人时的敬意和真诚。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身穿执事服的男人背对着我和栗山,沿着石子路向前走去。我们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就来到要塞豪宅的玄关,然后又在豪宅内走了几分钟,他把我们领到一个相当于简易接待室的大厅中。
已经有三个人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我带他们来了。”
中年男子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大厅。紧张感就像绷紧的弦。我在越来越紧张地心情中,盯着眼前的几个人。首先是名濑博臣——虽然他打扮得很休闲,但是表情却与平时判若两人。看到我和栗山后,他露出爽朗的笑容,抬起右手打招呼。这时应该不理他才是正确的吧。接下来是名濑泉——名濑干部中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当家的人。她是博臣和美月的亲姐姐。身材高挑的她哪怕坐着也可以看出身材很好。散发出光泽的长发再加上端正的五官,令她散发出不同于美月那种美少女气质的成熟女性的魅力。
“欢迎你们。对不起,今天请你们专程前来。请找座位坐下吧。”
泉带着柔和的微笑迎接我们。虽然她散发亲切的气氛,但是在这种场合下,我可没有善良到就这样相信她。我带着习惯性的假笑与她打完招呼。
“泉,这是我们第二次在这么正式的场合见面了吧。”
“对不起,让你们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之中。”
“没关系没关系,我是不死之身,不用担心。”
我用充满讽刺的口气回答,坐在离我最近的一张坐垫上。栗山战战兢兢地坐在我的身旁。我瞥了一眼全身上下都无比紧张地娇小少女,然后把目光投在最后一个人身上。那是一名二十岁后半的陌生男子。没有新意的黑色西服更削弱了他的存在感。如果他走在大街上,看上去只是一名普通的白领而已。
“客人都到齐了,我们进入正题吧。”
泉开了个头,就把目光移向西装男。这个陌生男子肯定就是事情的关键。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的身上。
“接下来,真诚先生,你可以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了吗?”
“好吧。”
那个名叫真诚的男人挺直了背。他看上去不太像战斗系的专家,不过有栗山这样的先例在,所以不能以貌取人。看到我露出愕然的表情后,博臣大幅度地耸了下肩说:
“解释之前,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啊?”
意料之外的要求令黑西装男发出惊叫声。
“哎呀哎呀,说的没错。”
泉轻轻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以示惩戒。就连这个动作都显得高贵优雅。如果穿上和服,肯定就像旧式旅馆的年轻老板娘一样。
“真城,可以麻烦你自我介绍一下吗?”
“好吧。”
真诚简洁地答应后,重新端正坐姿。
“简单来说,我就是一个可以进行思念操纵的妖梦操纵者,在真城一族中复杂对外事宜。今天我到这里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讨论一下关于名濑博臣以名濑美月的遇袭事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妖梦操纵者——难道把偷袭者的同伙请进家门了吗?
我交替看着泉和博臣。长女不以为意,长男表示理解。
“秋秋,我明白你为什么感到奇怪。真城先生待会儿就会解开你的疑惑。如果你想抱怨的话,听完再抱怨也不迟。”
“说的没错,正是如此。”真城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首先希望大家明白的是,这次的事件并非真城全族的意思。”
“什么意思?”
泉立即插话,催促真诚继续讲下去。真城露出实力派影星般的苦闷表情。我总觉得他有点假惺惺的,对他没有好感。
“这全部都是由一个背叛者引起的悲剧。”
大厅中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我和栗山只能保持沉默。
“背叛者?......叫什么名字?”
对于泉的追问,真诚缄口不言。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用沉重的口气说:
“真城优斗。”
保持、泉,以及栗山都好像在回味这个名似的沉默了。这样我冷静地盯着真城。在这种气氛下,很难开口问“那是谁啊”。看来我只能默默地等待对话进行下去。
“我听说他好像是干部候补。”
泉作为代表开口。真城严肃地点头说:
“是的,正是如此。”
“那他为什么要背叛组织?”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不过......”
真城的话不自然地戛然而止,陷入沉默。
“不过什么?”
“现在,我们组织处于非常不安定的状态之中。简单来说,就是为了选出下一任的代表,组织内部出现了分歧。真城优斗想要趁机搞垮整个组织。”
“干部候选想要搞垮组织可非比寻常啊。事先有什么征兆吗?无论如何,他总应该有个变化的过程吧?”
泉的发言就像照着脚本念台词一样。
“接下来的事情就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有段时期真城优斗非常故意地要求讨伐虚无之影。当然,这个提议在干部会议被驳回了。如果有人委托我们讨伐还好说,但是在虚无之影并没有造成危害的时候就讨伐,完全得不到任何利益回报。”
与妖梦战斗的异界士可不是慈善家,不会做这种无利可图的事情。我看了旁边的栗山一眼,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大概是因为虚无之影这个名字勾起了她不愉快的回忆。
“不过,光是提案被驳回就报复——你们的干部候补好脆弱啊。”
言外之意有些讽刺真城一族的意思。但是,负责对外交涉的男人并没有流露出不满。
“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句引言后,真城继续说:
“想要让提案提供的真城优斗和干部之间产生了矛盾,得不到支持的年轻人突然发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大概情况——我明白了,既然他想讨伐虚无之影,虽然迟了一点,不过这次是一个好机会。你可以把真城优斗的行踪告诉我吗?”
“好的。”
真城轻轻点头后进入正题。
“真城优斗带着为了战斗而捕获的三头妖梦逃亡了。现在受到他操纵的妖梦数量可能已经增加了。关于傀儡法是操纵妖梦实行的妖术,这个猜测的确有一定说服力,但说到底,这也只是没有根据的臆测罢了。”
“这还真是考验人的推测能力啊。”
泉继续讽刺他。不过这可以表现出泉的内心不安。真城干部连造反的手下都管不住。这根本算不上是交涉,只不过是找借口罢了。名濑家并不想与他们分享情报,所以并没有提起现场发生的那些无法解释的问题。不过我还是不懂,就算真城优斗背叛组织,但是他为什么要对名濑下手呢?
“真城优斗之所以袭击我和美月,可能是因为他想要一个可以使用监牢的人。”
博臣带着不友好的表情发言。泉也配合他,一起看着西装男。
“也许就是这样。”
叹了一口气后,真城露出严肃地表情。
这是最单纯,也是最准确的推测。如果真城优斗需要监牢的力量,那么他单独袭击名濑家的人也就说得通了。但是,如果顺着这样的思路,他袭击名濑时就肯定没有可以中和监牢的傀儡。如果他一开始就要一个可以破坏监牢的监牢使用者,那么就不用故意对名濑家的两个人出手了。
“这一个月感觉到的不稳定空气,都是真城优斗的单独行动。袭击名濑的原因是他想得到一个可以使用监牢的人。这就是你的意思吗?”
“他想要得到一个可以使用监牢的人,这说到底还仅仅只是一个推测而已。”
“哎呀,失礼了。监牢的话题是我们先提出来的。”
“泉姐,今天秋秋和未来都在,你可不可以简洁一点。”
听到博臣的提醒后,泉又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接下来真城得到了辩解的机会。
“我是忍辱负重来参加这次商谈的。现在因为内乱,组织的力量已经被削弱了。如果与名濑家这么强大的组织为敌,我们肯定连背叛者都抓不到。可以你们稍微等候一段时间,把真城优斗交给我们处理吗?”
真是简洁地要求啊。
也就是说,这次的袭击并非真城全族的本意。他们没有要与名濑家对立的意思,而且还会逮捕犯人真城优斗,所以请名濑家以宽容的态度原谅他们。这已经不是交涉,而已经接近于恳求了。原来两家之间的力量有这么悬殊啊。
“唉,也行吧。不过,因为你们组织管理不善,博臣和美月才成了受害者。请你们不要忘记这个事实。”
“......难道要以某种形式进行赔偿吗?”
“不是,只不过希望你们明白,因为你们的错误而害名濑家遇害了。”
泉的发言令真城沉默无语。如果承认欠下一个大人情,以后在交涉中就会处于不利的位置。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拒绝的立场。不一会儿,负责对外交涉的西装男才重重地点头说:“我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么这次的事情我们就默认了。”
“谢谢你。”
双方愉快地达成共识。考虑到真城组织的现状,其实名濑家还可以提出更加不公平的条件。那个表情沉痛的负责交涉的男人,说不定心底正在偷笑吧。不过,故意没有赶尽杀绝才正是泉姐的可怕之处。她可以掌握不让对方有活路和不让对方死的分界线。濒死的猎物一旦走投无路就有可能以死相搏。为了不让局面发展成这样,泉才故意给真城留了后路。
“对不起。”
现场的气氛刚刚缓和下来,我身旁就传来很小的声音。笑容可掬的泉向声音的主人问道:
“怎么了?”

“为什么把我们叫到这样的场合呢?”
“为了向你们道歉,同时向你们解释真相。”
微笑的泉行了一礼。我回以冷漠的笑容翻译道:
“也就是说,你告诉我们实情,就是为了不让局外人擅自行动——这就是你的用意吧。如果我的猜测有误,我可以改正。”
“不必了,没有改正的必要。”
名濑泉淡淡地回应。我只能耸肩。我一语中的地戳破她的真实意图,真希望她可以表现得更狼狈一点啊。不对,说不定她早就预料到我会说出刚才的话了。不过,思考这些问题没有意义,还是让对话进行下去吧。
“这就是她的目的哦,栗山。”
娇小少女直到最后都带着严肃地表情。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泉,好像非常讨厌我。”
“泉姐是一个根深蒂固的功利主义者,所以她只想尽早排除不确定因素。你不要想太多了哦。”
我和博臣从大厅来到客房,占据了摆设在这里的桌子和沙发,享受着咖啡浓郁的香气。喝入口中的瞬间,醇厚的香味充满口腔,独特的香甜味穿过了鼻子。清脆爽口的蔬菜三明治和煎蛋三明治都是我从未吃过的顶级美食。
“可以帮我叫主厨来吗?”
“主厨是泉姐,要叫她吗?”
“不用了,请容我慎重拒绝。”
我叹了一口气,夸张地垂下肩膀。原来泉会做料理啊。因为我从未见过,所以一想到她穿围裙的样子就觉得惊讶,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她在厨房忙东忙西的样子。说不定她很适合饰演新婚三个月以内的新媳妇。
“还要在加上眼镜。从她的五官来看,应该比较适合戴下框眼镜——”
“秋秋,你在嘟囔什么呢?”
“当然是眼镜啦。”
“我问的就是为什么会突然扯上眼镜啊。”
是啊。我连借口都想不出来。
“对了,名濑家的回应出席人数真少啊。”
“是啊,因为在监牢中嘛。而且——我们还做好了保险哦。”
博臣说着露出淡淡的笑容。我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看到了二之宫。二之宫与栗山两人正在谈话。很难想象她俩会有所交流,不过既然都是女异界士,大概还是有共同话题的吧。
“果然还是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监牢上啊。”
“这当然啦。”
“今天的栗山也很适合戴眼镜呢。”
“干脆让二之宫也戴上眼镜吧。”
“你真是天才!”
我情不自禁地大叫起来。眼镜女子X眼镜女子是何等厉害的乘法啊。唯一的问题就是,要想描写戴上眼镜的二之宫恐怕会需要整整一本单行本的字数。
“说正经的吧。二之宫的目的很明确。她作为近身战专家,想要拉拢栗山。她好像很欣赏栗山面对危险时的冷静应对。”
“如果她们在讨论工作,我这个局外人还是不要插嘴比较好。”
我再次眺望她们俩。二之宫热情劝说的样子好像想把可爱的女生拐进陪酒行业的星探一样。另一方面,可以操纵血液的少女却显得有些为难,或者说是不悦。我唐突地问了一个问题:
“遇到袭击的那次——你是故意让黑外套逃跑的吗?”
“这怎么可能呢。”
博臣苦笑着直截了当地回答。他的眼瞳中混入了我看不懂的神色。不过,既然博臣当场否定,那么放走黑外套的犯人到底是谁呢?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一开始遇到人狼妖梦袭击时,你的应对非常慎重。你是为了搜集情报才故意放走他的吧。”
“至少当时我一门心思只想抓到他。”
俊美的异界士望着远方,耸了耸肩。
“既然如此,那么,到底是谁中和监牢,放走了黑外套呢?”
“不知道啊。”
对于我的问题,博臣只做出了暧昧地回答。我不知道他到底隐藏了什么。
“如果相信真城一方的看法,那么袭击时,真城优斗身边并没有可以使用监牢的人啊。所以我才觉得你故意放走他的。”
“你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觉得敌人应该不是一个人。”
“嗯?”
“一个思念操纵系的异界士不可能同时掌握中和监牢的法术和移位法。他背后肯定还有帮凶。就算真城一方的观念是正确的,我也依然坚信这一点。”
“我来稍微整理一下吧。一种可能是’负责对外事宜的人在说谎‘,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真城优斗是犯人‘。如果是前者,有可能真城全族都与名濑为敌。如果是后者,真城优斗还有其他帮凶。”
“正是如此。不过,如果是前者的话,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打自招。”
“只要让名濑家认为犯人只有一个人,可能就会放松警惕吧。”
“就算他们已经被我们揪住了尾巴,也不至于老实承认吧。”
“嗯,既然如此,那么应该是后者?”
“有可能是,但也有可能不是。”
“这也太模棱两可了。”
“肯定是模棱两可啦。因为现阶段还分不清是黑是白呢。”
他的话我也能理解。敌人偷袭以失败告终后,名濑家已经知道敌人是可以操纵妖梦的人。然后思念操纵系的异界士——真城一族的涉外负责人就前来解释。
“这些先别想了。我可以摆脱你一件事吗?”
博臣突然切换了话题。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拒绝。”
“关于美月啦。她因为不能参加会议而有些失落呢。”
“我都说了拒绝了。”
“总而言之,你可以稍微安慰她一下吗?她好像仗着有泉姐撑腰,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首先,博臣,我的话你好像也听不进去。”
溺爱妹妹的异界士仿佛已经把我看透,扬起嘴角说:
“反正你肯定无法丢下伤心的美月不管吧?”
说中了。我完全无法反驳。
前不久她才刚在社团室让我感到幸福,我觉得自己应该尽快报答她的恩情。说不定,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才故意施恩于我吧。
“好吧。”
我带着微微的颤抖回答。接受博臣的委托令我感到很不甘心,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帮助美月更重要。如此想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美月在她自己房间吗?”
站起身来的我确认黑发少女的所在位置。
“她从早上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原来如此——看来情况有些严重呢。我走出几步后,背后传来喊声:
“啊,还有一件事。”
博臣用轻松地口气仿佛只想告诉我一个无聊的事情。如果他搞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绝对会拒绝,然而他却简洁至极地告诉我一个天大的情报。
“未来认识真城优斗哦。而且他俩的关系好像很深。”
我无法言语,望着刚才发言的异界士。
“证据呢?”
“名濑家的情报网是一流的。这点应该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俊美的异界士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向两名女性。我的脑细胞立即开起了紧急会议。名濑家是如何看待栗山未来和真城优斗的关系的呢?该不会怀疑栗山未来是同伙吧。既然如此,今天邀请她来肯定是为了警告。但是,总觉得泉的话中好像没有包含弦外之音。如果泉动真格的话——肯定会令人更加恐惧。
也就是说,今天邀请栗山来,只是为了亲眼见一下她罢了。
我可以善意地以为,他们大概是相信栗山的。
我深深地叹息。总而言之,现在还是先去美月的房间吧。
走上二楼,在尽头转弯,最后我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外停下脚步。门上挂着一块用可爱的圆形字体写着“美月”的名牌。从她平时的样子很难看出她可以这么女性化的一面。
我深呼吸了两次,然后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于是我开口说:
“如果你没事的话,可以和我谈谈吗?”
几瞬的沉默。
“门没有锁。”
听到美月小声的回应后,我打开门,走进房间。欧洲风格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我并没有期待看到房间里乱糟糟的样子,不过想到她整理社团室时那草率的整理方式,依然感到有些意外。
“我被排除在外,但是秋人你却参加了会议。”
趴在床上睡觉的美月突出抱怨。粉红色的睡衣新鲜且可爱,但是因为没有戴眼镜,睡衣魅力度有点减分。她的样子可以算是闹别扭躺在床上中的模板了。想要哄她开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啊。”
“是有人拜托你来哄我开心吗?”
美月用于平常无异的口气说。她可以用平常的态度对待我令我稍微安心,但是希望今天不要让我成为无辜的出气筒。听说栗山和真城优斗的关系后,我的心情可不太好。
“说的没错,省得我解释了,你可以打起精神吗?
“确实你好像没有什么精神呢。”
“真是——什么都被你看透啊。”
“......出来什么事了?”
美月愕然地抬起头,盯着我。隐瞒是没有意义的,于是我把刚听说的情报告诉了她。
“袭击博臣和美月的主谋好像和栗山是熟人。”
“然后呢——”
“最坏的情况就是,栗山可能是名濑家的敌人。”
我接着美月打话说。气氛显得有些紧张。栗山当时没有对傀儡使用的那把长剑做出解释。我只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在和式点心店时我还没有想到,如果学妹是为了庇护主谋,那么她与名濑家是对立关系就是不争的事实了。
彩华的预言就是这个意思吗?
——这个世上是有坏人的。
栗山并非被坏人当成了目标,而是她本来就是坏人的帮凶。
“确认——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
我吐露真心。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破坏与博臣和美月之间的关系,而且我已经答应不积极地与异界士和妖梦发生关系。但是我又不能丢下栗山不管,总觉得现在这种时期,我必须要相信她。
“不能丢下她不管,是因为她适合戴眼镜吗?”
美月起身,微微歪着头。她的前襟开口有些低,不管她自己并不在意。
“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不过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栗山所处的状况与我很像。”
“与你很像?”
“是啊。”
我们都是生活在绝望的孤独中。仅此一点,我就很想保护她。
“停风期开始以后,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我感到这句话有些奇怪。她可能说错了,于是我要确认一下。
“开始?难道不是结束吗?”
“考虑到偷袭的时期,总觉得敌人必须在停风期开始前就结束这一切。不过我不知道其中的理由。”
美月不会也单纯的猜测就发表意见。背后肯定有什么证据吧。对了,遇到袭击时,栗山好像也说过敌人太着急什么的。
“如果你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只是预感而已啦。”
说出这句话后,美月脸上浮现出严肃地表情。
“停风期一到,被操纵的妖梦的力量就会减弱,所以我觉得可能想要趁此之前完成任务。”
这样的推测的确合情合理,但是她不说我还没有注意到。
盲点。
不对,也许单纯因为我掌握的知识太少吧。
为了能在停风期时候操纵更多战斗人员,所以真城优斗想要优秀异界士的尸体。
按照美月的想法,敌人在停风期前仓促进攻学校的理由就显而易见了。而且这样还可以解释黑外套傀儡为什么逃走。因为获取名濑兄妹尸体的作战计划失败后,真城优斗不能丢下珍贵的傀儡。
“而且停风期开始以后就很难秘密行动了。有正常目的的异界士都会去讨伐大妖梦,所以那些行动可疑的人很快就会暴露。”
“原来如此。”
“对了,确认,没人要求你对会议内容保密吧?”
美月突然提出充满迫力的笑容。袭击事件时她表现出女性化的一面,然而她本质上却是一名谋算型的人才。我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黑发少女露出邪恶的笑容。我理所当然地问了一个问题:
“美月,难不成你忘了骗我来,所以才假装消沉吗?”
“假装?为什么被你看破了?”
演得太刻意了。真是的——美月的性格太难以应付了。不过,多亏如此我才感到比较轻松。不太习惯被别人温柔照顾的我比较适合与人保持一定距离。以前一直如此,以后也如此。所以——我并不讨厌她这种扭曲的性格。
我把会议内容告诉了美月。黑发少女立即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哼哼,原来如此啊。不过吗,偷袭时敌人应该没想到栗山也在场吧。敌人可能以为只要突然袭击,采取近身战术就能取胜吧。”
“等一下。如此说来,主谋和栗山并没有串通哦。”
“你希望他们串通吗?”
啊。
“当然是不希望啦。”
“是吗,在我就放心了。”
好直接的说法。她真是一个直率,从不拐弯抹角的人啊。只在这个时刻,我觉得美月是从天而降的天使。还有人也相信栗山。仅此就足以改变我的心情。最应该相信栗山的我居然都没有相信她,太不应该了!
“MMT。”
“哈?”
穿着睡衣的美少女歪着头。我直言不讳地解释道:
“美月真是天使!”
“看来我的真身还是被你发现了。小心不要被国家机关暗杀哦。”
美月轻快地说。我开始陈述自己的观点:
“但是,既然他们没有串通,栗山却没有把掌握敌人身份的关键告诉我们呢?”
“什么意思呀?”
黑发少女带着惊讶的表情歪着头。开会的时候我没有说,不过在这个房间中应该可以公开。我与美月拉钩约好“不能告诉别人”后,把和式点心店的事情讲出来。
“她不仅认识真城优斗,而且还知道被操纵的傀儡的异能力。”
“正是如此。不过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操纵傀儡的人就是真城优斗。”
“我可以说一个不祥的推测吗?”
美月的双眼中笼罩着忧郁。我还来不及劝阻她就已经开口了。
“难以置信的猜测不断涌现出来,也许博臣的积极反抗和二之宫的存在令她不敢暴露身份,而假装是我们的朋友,这个可能性也未必没有。如果真是这样,她故意隐瞒傀儡的异能力就说得通了。”
如果用国家机关来打比方的话,栗山就像间谍一样。自己同伙安插到敌人内部,这已是屡见不鲜的老套手段了。
“那么被派来讨伐虚无之影也是谎言吗?”
“如果刚才的猜测成立的话,那她就是在撒谎。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敌人需要监牢的使用者。”
“不是强大的异界士,而是监牢的使用者,你确定吗?”
“若非如此,应该不会对名濑家出手。”
“嗯,到底怎么回事呢?我不想把栗山当成敌人的同伙啊。”
是啊,我也深有同感。
“你有什么难以置信的猜测?”
“秋人你可能会面对残酷的结果。”
“这不是猜测,而是你的希望吧!”
“不是希望,而是绝望哦。你想一个栗山未来和真城优斗的相同点。”
“......是虚无之影吗?”
我讲出两人的相同点,美月优雅地点头:
“真城优斗积极地主张讨伐虚无之影,栗山也被派来讨伐虚无之影。虽然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不过好像都与虚无之影有关。”
“如果你想到什么,不要着急,可以告诉我吗?”
“不是我想到什么,而是......”
说出这句开场白后,黑发少女继续讲述自己的观点。
“觉得之前零零散散的情报终于连成一线了。栗山知道傀儡的异能力,是吧?如果她看到傀儡的脸,说不定还能认出来——不对,错了。她肯定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了,所以才故意那么说。”
——恶魔之血可以贯穿皮肤,侵入体内,破坏主要内脏器官,致人死亡。
既然具有这种异能力,怎么可能打不过黑外套?虽然平时她会保存实力,但是关键时刻却不应该封印这种力量。以为她只是顺着博臣放走敌人的计划(其实也只是我的臆测而已)【←这个不是我的吐槽】行事而已,实在太乐观了。也就是说,是栗山故意放走了黑外套。
“啊,不想了!完全搞不懂。”
“栗山未来和真城优斗并没有串通,只不过当场发现了彼此的身份而已呢?”
可以把最开始偷袭的那头人狼赶走,正是因为栗山在场啊,栗山放走黑外套,隐瞒真相,是因为估计到真城优斗吗?栗山未来和真城优斗的关系——好像真的很深呢。
“对不起,我有要事需要解决。”
“栗山的事情吗?”
“是啊”
“是吗?那就没办法啦。”
美月不高兴地倒在床上。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才好,所以干脆最后用一句讽刺性的话语回应她把。这是强调我们两人距离感的正确做法。
“我来见你,会让你感到幸福吗?”
“不可能,童话都不会这么写啦。”
哪怕美月露出邪恶的笑容我也没能明白她的真意。
“那个,你什么意思?”
“想要帮助伤心的公主,王子必须献出一吻啦。”
啊——这倒是非常童话的设定呢。不过,反正我不是童话和少女漫画中登场的王子殿下,如果这时候产生误解,真的吻了她,肯定会被杀掉的。不对,就算她杀了我,我也不会死的。离开房间之前,我有补充了一句话。
“你就原谅博臣把。他也有他的苦衷啊。”
“我才不管他呢。”
趴在床上的睡美人懒洋洋地抬起头。
“与其关心博臣,不如关心你自己吧。你知道自己的下场吗?”
提问的美月眼中寄宿者憎恶,就像制裁违法的犯人一样,异界士的世界中也有严格的规矩。触犯禁忌的人是不可饶恕的。为了维持和平,必须毫不动摇地执行规矩。
“你指的是我违背与博臣的约定的下场吗?”
“是啊,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美月浮现出辛辣的表情。懒洋洋趴在床上的样子带着奇怪的迫力。
“冻结界——有一种结界就叫这个名字。那里的时间和空间都被冻结了。所有一切都被封锁,这样意识残留。无论是耐不住寂寞而发疯,还是精神出问题,都会永远地被封印在那个世界中。你应该不想被封印在那种地方吧?”
孤独——这是我最害怕的东西。我的身体情不自禁地缩了起来。即使如此,我依然渴望帮助栗山。如果我的推测是正确的,我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声音传来。
“秋秋,未来回去了哦。”
这个迟钝的声音就像是救世主一样。样子呆呆的博臣出现在门口,亲哥哥出场后,美月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处于完全乏力状态。她大概已经没有兴趣戏弄我,完全虚脱了吧。
“你快走吧。”
“美月。”
“别叫的那么亲热。”
被拒绝了。不过,我并没有深想。
“那个,美月?”
我小心翼翼地呼唤,黑发少女突然起身,向我冲来。她的样子就像魔鬼一样,就连迟钝的我也可以看出她生气了。
“秋人,哥哥,你们都出去!”
她蛮横地把我推出房间。愤怒的公主重重地摔上了门,随既传来上锁的声音。大概是为了告诉我,她不想再见我了吧。
“......秋秋,她好像变得更生气了。”
露出绝望表情的博臣说。我示意他离开这里,背对房间走了几步。俊美的异界士不情不愿地追上来。我来到房间里听不见我声音的地方,向他道歉。
“真对不起,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她需要有人温柔地关怀她。这不正是展现哥哥魅力的大好时机吗?”
听到我的提议后,博臣用鼻子哼了一声。无论他做什么动作都很帅,但是却很讨人厌。
“我才不需要这种小手段呢。我对妹妹的爱是更加崇高的。”
他的台词听似拒绝。但是,我已经明白他的真意。无论他多么变态,都非常珍惜美月。可能正因为他不想承认这一点,所以才故意大声宣告吧。
“博臣。”
“怎么了,秋秋?”
我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博臣。我只想说一句话。
“美月就拜托你了。”
“啊,交给我吧。”
“我有话要对栗山说。”
是的——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之前,必须尽快找出真相。
“知道一切后,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这样也不错。恋爱的感情就像化学反应一样。相遇的瞬间没有发生,那永远都不会发生。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就没有第二次了哦,不要考虑后果,跟着本能行动吧。”
“不是的,我对栗山的感情并非恋爱。”
“嗯,不过也不排除那种可能嘛。”
俊美的异界士无奈地耸了耸肩。
“你快点去追吧。你已经做好接受一切可能性的心理准备了吗?”
“是的——当然做好了。”
都这种时候了,怎么可能说没有。
“对了,秋秋,你知道未来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
“那我还是告诉你吧。”
“不必了。”
“哈?”
博臣发现惊讶的叫声。于是我告诉他:
“从我以前读过的无数故事来看,在这种情节发展之下,我是不可能追不上栗山的。人们把这称作是眼镜,或者爱的力量。”
“真没想到秋秋你是这么浪漫的人啊。不过,你还是不要把眼镜和爱放在一起好吗?”
俊美的学长叹息着耸肩。

我把自己当成是某部电影的主人公,飞奔着冲出名濑家,但是当我在下着哗哗大雨的街道上跑了一段后,热情就迅速消逝了。不对,也许应该说我冷静下来了。仅凭眼镜或者爱的力量,是不可能找到栗山家的。于是我根据博臣提供的手绘地图和住址,抵达了目的地。
瓢泼大雨的声音令我感到不安。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最坏的后果。很多事情我无法理解,无法消化,如果这就是真相,那我依然必须面对。我左右摇了摇头,想要甩开这些胡思乱想。
这种时候,我必须要相信栗山呀。
虽然我认识栗山不过几周时间,但我依然主动想要靠近她。人际关系不是取决于在一起度过多长时间,而是取决于有多少相同处。
现在我已经不能逃避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怒吼声消失在雨中。脑海中不祥的猜测越烟消云散。
地图上所指的地方是一幢面向学生的公寓。普普通通的五层楼,管理体制也和其他地方一样。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栗山果然离开家人,一个人独自生活着。我登上三楼,向目标房间走去,在写着“305号”的房门前,我做了几个深呼吸。
“......学长?”
声音从后面传来。我反射性地转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提着便利店塑料袋的栗山。看来她在回家的路上去了便利店一趟。这是我目睹异界士生活感的珍贵瞬间。
“你怎么来了?”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
“你在......监视我吗?”
突然,栗山的音调发生变化。她的敌意比我想象中更重。
“我有话对你说。总而言之,先进房间吧。”
“咦?”
栗山发出惊讶的声音,露出莫名其妙地表情。大雨砸落地面的声音反而把环境衬托得更加安静,意料之外的沉默降临了。
“下这么大的雨没法讲话,我们要讲的事情也不能到外面的店里去讲,是吧?”
“所以就要去我的房间吗?”
“嗯,是啊。”
“你没有其他企图吧?”
“没有啦!如果你这么不相信我的话,就去我的房间吧!”
“那还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
我说不出话。她今天好像很抗拒。而且——总觉得有点像美月。两个没有相似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重叠了。
“那就在那边说吧。”
我从写有“305号”的房门前,走向备用楼梯。栗山也走了过来,把塑料袋放在脚边。没有其他人。这里应该没有其他人通过。三楼大家一般都用电梯,而且天下大雨,没人出门也不奇怪。如果没有急事需要出门,周末下午大家一般都会待在家里。
沉默了一会儿,首先发话的人是栗山。
“学长,你也认为我是真城优斗的同伙吗?”
看来她之所以对我表现出敌意的原因是那个“也”字。其实我并非就是这种想法,但是现在还是让对话进行下去比较好。于是,我提起了一个会令栗山感到不快的人。
“二之宫对你说了什么吗?”
“虽然她没有使用直接的语句,但是却问了一堆明显是怀疑我的问题。我已经声明好几次了,我不是真城优斗的同伙。”
话虽如此,不过我才第一次听到。不过她这么说根本没有意义。如果他们真是同伙,肯定也会坚决否认,在拿出有效物证之前,没有坏人会主动认罪。
“我并没有认为你是偷袭者的同伙。”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我一个人?”
栗山毫不隐藏自己那近乎敌意的情绪。这就暗示了一种可能性。于是,我对随后会发生的事情更有自信了。
“我担心你会一个人去处理这个问题。栗山,你早就认识偷袭者真城优斗吧?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就让我感到不安。”
我尽量用温和的口气对她说,这种情况下,诘责只会带来反效果。我希望可以在一个可以令大家保持平常心的地方找出真相,不想使用威胁的手段。
“......我没有故意隐瞒。”
栗山轻声低语。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你可以把真相告诉我吗?也许我可以帮助你。”
“名濑学长会生气的哦。”
栗山露出明显是自嘲的笑容。我已经把我与名濑家的事情告诉她了,不过她好像还知道了更多情报。说不定她已经知道我被施加了一点压力吧。
“我被美月威胁了一下。栗山,你知道冻结界吗?”
“当然知道。从长期性来考虑,那应该是最残酷的一种刑罚。”
“啊——果然是刑罚之一啊。”
我深深叹息。这么危险的结界,不知道是谁发明的,不过名濑一族的性格真是扭曲得令人绝望。
“我会被封印在那种结界中。如果违背与博臣的约定——或者让美月不高兴...后者的可能性可能更高。”
“学长,这不是好笑的事情。”
“我没有笑!”
“是吗?那我失礼了。”
栗山依然呆呆的。这孩子身上的吐槽点依然这么多啊。唉,不过善意地理解,她说“这不是好笑的事情”并没有说错。对话停顿后,雨点强烈砸落地面的声音传人耳中。雨声好像可以烘托出悲伤的气氛,正适合用来说下面这句话。
“不用管我,可以把实话告诉我吗?”
娇小的少女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说:
“为什么学长你——要对我这么温柔?”
我自己也无法解释这种感觉。栗山露出认真的表情。她的性格并不恶劣,而且没有理由再这种情况下开玩笑,所以我也诚恳地吐露心声:
“因为你跟我很像——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生气吗?”
“我......我怎么会生气?”
“你的表情看上去好为难啊!而且你不是立即回答,而是用了疑问句的形式!”
我吐槽的同时感到很伤心,而且好像因为很多复杂的原因而无法振作起来了。
“我不高兴。”
“不对不对不对,这种情况下,这句台词应该我来说!”
“那个......那个......学长......你怎么了?”
“没事,我总觉得我的全部人格都被你否定了。”
“我是肯定你的哦。”
来说突然紧紧地握住拳头。不对不对不对,她还没发现吗?把我纤细脆弱的心灵伤害得粉粉碎的人,就是你啊。
“那个,栗山,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的——不对,就是的。”
为什么故意改口成伤害我的话啊。
而且——总觉得有点奇怪。这名学妹的言行好像与平时不太一样,总会令我强烈想起另外一个人。刚才并非是我的错觉,而是她真的受到某个人影响。
“难道你是故意在刺激我吗?”
“才......才不是呢。”
栗山惊慌失措地望着虚空,而且还吹起了口哨。这摆明了肯定有人教她啊。我身边只有一个人掌握这门绝技。
“难道是美月让你这样做的?”
“哇啊啊......你果然还是......看出来了。”
栗山无精打采地说。
“因为名濑学姐对我说:‘秋人被辱骂的时候会很有快 感哦。所以当你想要感谢他的时候,最好把他骂得体无完肤。啊,对了,秋人是不会承认他有这种怪癖的,肯定会表现得特别拒绝。但是你仔细想一想,我把他骂得那么惨,他还不是留在我的身边?总而言之,你不能被表面现象欺骗,要坚持不停地骂他’......看来我做得还不够好呢。”
“不用做好啦!”
“真......真的吗?”
栗山偷偷摸摸地瞥了我几眼,美月那混蛋,性格太恶劣了,我只是热爱眼镜而已,没有其他奇怪的嗜好。在进入正题之前,我必须要订正这个错误。
“总而言之,你把美月教你的东西全部都忘掉。”
“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这个意思。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你怎么会对美月的话深信不疑呢?”
“因为学长和名濑学姐在一起时,看上去很快乐啊。”
栗山斩钉截铁地说。
“啊——原本我看上去很快乐吗?你的眼镜度数太低了。就算你从美月那里学到了让我开心地方法,也没有必要真的付诸行动啊。”
“不是的,我有必要。”
娇小的少女用凉凉的声音断言,她直勾勾盯着我的眼睛充满迫力。砸落地面的雨声听上去有些遥远,所以栗山的低喃听上去非常清晰。
“因为,学长你现在在这里。”
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我在这里,光是这样就感到被救赎。光是有人在身边,心灵就变得更加坚强,反过来可以推测,一个人的时候肯定很不安吧。曾经过着逃亡者般生活的我感同身受。
可以令她忘记孤单的熟悉的脸,还有令她安心的地点。就算只是暂时的,也足以令她有种被拯救的感觉。我看着少女带着夸张装饰物的左腕。可以自由操纵血液的恶魔般的异能力。对于受尽迫害的栗山来说,现在,我在这里,就算她的全部。
“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了。虽然我与美月说话的时候的确很开心,不过,希望你把这当成是特例来考虑。”
“是吗?”
“是啊。”
我郑重地点头。栗山好像明白了,说了一声“我明白了”。少女的举手投足都证实了我的猜测。这孩子就算被人背叛,也绝对不会背叛别人。比任何人都更害怕孤单的人,绝对不会做出令自己变得更孤单的事情。她渴望被别人需要,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不需要的人。
闲话到此为止。我绷紧表情,继续说:
“既然如此,你可以告诉我吗?”
“那个,我们刚才在谈什么来着?”
“你是老年痴呆吗!”
“我不高兴。”
“不对,这也应该是我的台词!”
我快疯了。没想到美月的魔爪居然已经伸到这里来了。
我夸张地咳嗽一声,重新说:
“就是真城优斗的事情。你们早就认识吧?”
“是的。”
栗山变成异界士的表情。虽然刚才经历了很多曲折才终于来到这里,不过记着也没有,还是忘掉刚才的事情吧。
“我小时候就认识优斗了。我们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
“果然与身为半妖梦的我结识异界士的方法不同啊。”
“学长。”
少女的嘴唇动了动。我在雨声中竖起耳朵。
“我不高兴。”
“对不起。”
她很正常地生气了。也许是因为我那稍微有点嘲讽的口气不太好。
“小时候,我和优斗,还有另外一个人——与我相差五岁的伊波唯,我们三人经常在一起玩耍。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他们是故意在陪我玩。”
从话中听来,真城优斗的年纪应该与栗山差不多大。伊波唯大概是大他们五岁的姐姐把。简而言之,我眼前出现依赖邻居姐姐的两个小孩的构图。
“就是唯教会我和优斗作为异界士的基础知识。”
“也就是说,伊波唯相当于你和真城优斗的师傅啦?”
“是的。”
回想起往事,栗山的视线望向远方。
我以为是独立存在的几件事,现在全都联系起来了。袭击名濑的真城优斗与栗山早就认识,而且都想要讨伐虚无之影,不能否认他们肯定掌握了什么情报。
“学长。”
我的目光与盯着我的栗山重叠。她的表情阴暗中带着虚幻。
“那个傀儡可能就是唯。”
我感到雨声好像变强了。我只能静静地等待她接下来的话。我坚信她的下一句话肯定与这次的事件有着重要关系,所以我凝神静气地听着,不错过每一个字。
“两年前,我杀了被虚无之影附身的唯。”
淡淡地吐出的语言,带来一段残酷的过去。
“我——杀了人。”
这真的是——神残忍的恶作剧。

傍晚幽静的住宅区。
伫立在雨中的和式点心店周围依旧没有人影。与大雨无关,这条路上依旧寂静无人。我和栗山向那家店走去。急转直下的情节发展令我的推测变成了确信。
“我觉得那个人不会帮助我们的。因为我一直隐瞒她到最后哦。”
“算了,只能碰碰运气了。”
我拉着没什么兴趣的栗山的手,走进了店内。
上午的会议中,名濑和真城缔结了互不干涉条约。名濑答应不插手这件事,从而卖给真城一个大人情。所以,名濑肯定不会为了保护栗山而破坏这个约定。那么我们可以拜托的人就所剩无几了。
按响电铃,我们走进里屋。
店内的灯光非常明亮,所以没有亮灯的里屋也很亮堂。
“我就猜到你们会来。”
彩华看到我和栗山后的反应,仿佛她早就料到会这样一样。与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进行集体活动的名濑相比,眼前这名女异界士真是一个谜。不过,她的确比想象中更可靠,所以每当我走投无路的时候都会求助于她。
“要求你们事先通知我好像有些奇怪,不过你们突然来访也令我有些难办。而且今天还下这么大的雨,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彩华拂了一下和服的袖子,站起来。她基本上都在睡觉,而且我从未见过她作为异界士工作的样子,她到底是怎么维持这家店的啊?而且她之所以与我有接触,好像并非是因为接到了什么委托。
“那个,我们有事想求你。”
我还没开口,栗山就先说了。彩华从中看出事态的急迫。
“那我还是仔细听一听吧。”
彩华收拾了一下桌子,我们围坐在桌边。我把路上买的冰淇淋放在矮桌上。彩华毫不客气地选择了草莓口味。然后栗山拿起蓝莓味的杯子,我打开巧克力的盖子,把专用小勺插在冰淇淋上。我一边吃冰淇淋一边解释经过,然后和服异界士用与平常无异的口气说:
“在我发表意见之前,可以听一下未来的话吗?”
选择没有必要拒绝。我对娇小少女投去催促的目光。然后栗山开始喃喃说道:
“优斗可以说对唯有点盲目崇拜。虽然唯被妖梦附身,但是从结果上来说,还是我杀了唯。所以他不把憎恨的矛头指向虚无之影,而指向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栗山带着哀伤的表情自白。年纪轻轻的少女就杀掉了重要的友人,又被另一个友人憎恨。我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这样的故事。
异界士一族背负着与妖梦战斗的宿命,生活在不同寻常的世界。伊波唯和真城优斗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啊。他们肯定是栗山的心里寄托。当这一切崩溃的时候,少女的痛苦必然是无法计量的。
她肯定憎恨着妖梦。真城优斗也一样。但如果对师傅的敬爱程度达到了依赖的程度,事情就非比寻常了。疯狂的负面情绪不仅指向虚无之影,可能也会指向采取了异界士理所当然的行为的少女。
“真城优斗说过恨你的话吗?”
突然发问的人是彩华。也许作为异界士的她也有类似的经历。
“没有,从来没有。从那以后,优斗就发疯似的想要讨伐虚无之影,参加了研究会,我很少有机会和他见面了。”
如果沉迷于某事就无法自拔,他对伊波唯的依赖居然高到这种程度。虽然现在栗山可以立即地讲述当时的事情,但是刚刚杀死伊波唯后,她混乱的精神状态也是可想而知的。这个悲剧不是可以轻易遗忘的,甚至可以说重新振作起来就算是奇迹了。
我回忆起迄今为止与那些妖梦的激战,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不死之身的我好像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常识,那就是死亡的概念。所有人都会死亡,而且异界士离死亡更近。我开始思考关于真城优斗的事。
知道栗山的异能力后,真城优斗是怎么想的呢?光是可以操纵血液就被当成是死亡的象征。与这样的小孩一起玩耍,有可能会受到迫害吧。而且少女比其他人都更清楚自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与自己待在一起回被误会,少女肯定拒绝过真城优斗无数次吧。哪怕真的想和他在一起,也要违背真心拒绝他。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真城优斗竟然成功地变成了栗山的朋友。然后他们有迎来了伊波唯这个新朋友。
每天都过得很愉快。普通的世界。正因为拥有这样的回忆,栗山才没有说实话。说不定——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真相。
“是真城优斗让你来这里的吗?”
“......”
看来我猜对了。于是我继续说:
“真城优斗也许想让虚无之影拥有实体,并将其讨伐——栗山,你以前是这样想的吧?而且——你觉得自己就算成为祭品也无所谓。”
当栗山接到真城优斗或者第三者讨伐虚无之影的委托时,肯定早就料到自己将遭遇什么事了。于是她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若非如此——她早就应该求助了。最初听到虚无之影的话题时,少女之所以表现得那么惊慌失措,不是因为害怕被当成祭品,而是担心我和名濑兄妹知道真相后会妨碍这个计划。
是的——我们所以猜测的大前提都错了。少女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受害者,而是愿意接受复仇的人。她想要牺牲自己,把真城优斗从黑暗中拯救出来。这也太乱来了吧。这样做无法拯救任何人。如果这样做就可以拯救别人,简直是对我这个不死之身的最大讽刺。
“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我的声音在发抖。太逊了。我好像没有当主人公的资格。
“......学长......但是我......想实现优斗的愿望。”
听到这句话后,我抚了抚胸口。真城优斗肯定没有看到少女如此痛苦的样子吧,所以才会一门心思地想要讨伐虚无之影。这样的人是不会把栗山当祭品来讨伐虚无之影的。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说不定他把你叫到这里还有别的目的。”
“......学长?”
“我们必须按照预定计划行动。”
我鼓励栗山鼓起勇气,然后转移话题。
“彩华。”
“嗯?”
被我点名的和服异界士抬起目光。
“你可以帮助我们吗?哪怕我在约定的日子去了指定的地方,一个人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你们要去讨伐虚无之影吗?”
“是的——表面上装作按照当初预定行动。讨不讨伐暂且不论,万一遇到什么情况,没有帮忙的人就惨了。”
“嗯,说得对。我知道找谁帮忙,你们放心吧。”
彩华暧昧地回答后,拿出生存报告明信片。我在思念体出现之前立即收了回来。我本想吐槽不要在栗山面前把怎么危险的东西拿出来,但是现在还是忍住吧。
“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以后慢慢会有吧。”
我产生了强烈的不祥预感,不过对方态度并不强硬,我就直接无视吧。
“就这样吧,栗山,你没问题吧?”
“嗯。我听从学长的指挥。”
“我好像被你吃得死死的。为什么你这么信任我啊?”
“因为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在我身边。”
娇小的少女暧昧地笑着。是的——正因为如此,我的推测肯定是正确的。




本帖最后由 z709828002 于 2014-7-29 12:00 编辑


第四章
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从前了。
身上出了很多汗。孤独,说起来简单,但是要理解它的本质缺很难。其实我最近的精神状态还挺稳定的。
“......唉。”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直起了上半身。这种时候偏偏梦到过去,兆头不好。我脱掉被汗水濡湿的衣服,重换了一件。然后我带着呆然的表情洗了脸,喝了一杯可以摄入一天蔬菜营养的果汁。我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然后吃了一碗方便面充当早饭和午饭。
本来我还想审一下带回家的稿件,但是在这种精神状态下肯定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这种时候应该去眼镜店或者书店转换一下心情。可以实现这个愿望的地方就位于车站前。
就这样,明明不想买东西的我出门了。徒步三十分钟的地方,骑自行车十分钟都用不了。我从公寓停自行车的地方取出只有周末才会骑的自行车,飒爽出发。车站前有很多家庭餐厅,周末时有很多家庭前来,非常热闹。他们也许刚买完东西过来吃饭,也有可能是吃完饭才开始买东西。
不过,像我这种单身一人的男高中生客人并不多。如果想买点东西,不用专挑人多的周末来买。如果是出来玩的,一般都会和家人、朋友一起出行。我明明是为了转换心情才出来玩,没想到出来以后却更感到孤单了。这真是——倒霉的时候做什么都不顺。
我正想早点回去,但是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看到意料之外的人。我在音像店打试听处看到泉正戴着耳机打拍子。白色连衣裙太适合她了。她就像是一个戴着草帽在海边漫步的漂亮姐姐,偶然的巧遇令我呆住了,这时黑发的姐姐突然看了过来。虽然她露出“好巧哦”的表情但是考虑到监牢的索敌功能,她肯定是装出来的。
“你有话对我说吗?”
泉摘下耳机,对我说。我不能假装不认识,于是行了一礼走过去。当然, 我没有说谎,诚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不是的,我只是偶然经过这里而已。”
“你在买东西吗?”
“我是来看眼镜的。”
“是吗。对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说着,名濑家的下一任当家歪起了头。她的意思很明显。不知道是好是坏,反正她想和我说话,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与漂亮姐姐去了附近的咖啡店。
“我要榛子香草杏仁奶糖不要额外追加泡沫的冰咖啡。啊,还是加点泡沫吧。”
“泉,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下次还是点普通的东西吧。”
点了一杯普通冰咖啡的我吐槽泉。咖啡店不算很空,但是比家庭餐厅好多了。我们两人坐在双人座位上。我们的位置和距离在旁人眼中看来也许是一对情侣吧。
“你要——警告我吗?”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东拉西扯之中,于是提问可能性最大的一句话。面前的漂亮姐姐从容自若地正用舌头舔着泡沫。感觉有点像是故意表演出来的,但是她没有道理表演给我看,所以大概是因为名濑家的女性都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性感的一面吧。
“你觉得是这样吗?”
却保险起见地问了一句。我犹豫不决,真心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我能应付的对象。
“是啊。”
“有自觉总比没自觉好。”
但是,下一任当家的语气却突然发生变化。她的语气中包含着比美月绝对零度的视线有着本质区别的冷漠。
“我可不像博臣和美月那么温柔。如果我觉得你添乱,立刻就会铲除你,邀请你来名濑家你可能就已经明白了,不过我觉得我应该更明确地提醒你才行。”
我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无法动弹。黑发女异界士露出邪恶的笑容。
“既然没法杀了你,那就只能杀死帮助你的人。一直杀到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你为止。”
战栗令我发不出声音。明确地敌意——这就是异界士对妖梦投去的目光。
“你应该不想看到新堂彩华惨死的尸体吧?”
“......”
刹那——仿佛固定在天花板上的什么东西突然掉了下来。在重力的作用下坠落,重重地落在桌面后微微反弹了一下。从那个插着刀的类似人影的物体上,流出绯红的液体。面朝我的那张脸我居然认识。这幅我不想承认是现实的残酷画面,差点令我吐了出来。
那是穿着和服的异界士——新堂彩华的尸体。
不可名状的恐惧袭来,我无法发出惨叫。世界就像瞬间冻结似的寂静无声。这不是比喻,而是世界真的静止了。我不停颤抖,抱紧身体环顾四周。刚才还人多热闹的店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哎呀,博臣没有告诉你吗?”
我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名濑泉对我投来怜悯的目光。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意外,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使用监牢的高手不仅可以控制空间,而且还可以创造空间。也就是说,可以创造与现实世界相差无几的虚幻世界。
白日梦——博臣好像是这样称呼这种现象的。而且虚幻世界还可以根据创造者的意志而变化,可以随心所欲地创造出异界士惨死的尸体,并且让人群瞬间消失。
“这是——白日梦吗?”
“我的本意是想威胁你,让你联想到死亡,但是好像这种做法对你更有效。”
浮现出柔和笑容的泉,在寂静无人的空间中继续喝咖啡。我无法对如此过分的行为一笑置之,我情不自禁地吼出了没有必要说出来的一句话。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想杀 人。”
“是吗?”
名濑家的下一任当家低吟后站起来。这个瞬间,就好像电影开始似的,光线暗了下来。然后光线聚焦之处,出现了栗山未来的身影。我本能地猜到那是假的,但是仍然无法无视娇小少女口中说出的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学长,请你不要妨碍我。”
栗山的嘴边流出血来,膝盖跪在地上。然后灯光不停变换,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人对我说出憎恨的话语。
“呀嘿~你好吗?”
最后一个用外星语打招呼的人,就是我的母亲——神原弥生。我脑袋里知道那是幻影,但是却无法从走近母亲身边逃跑。
“对不起,让你感到寂寞了。”
母亲说着抱紧我。她明明不在这里,但是我却可以感受到温度。
“虽然我离你很远,但是我每天都在思念你。”
哪怕是幻听我也觉得很高兴。然而母亲的声音却突然产生了变化。
“你希望我这么说吗?”
她的语气充满了憎恶和邪恶。
“秋人,我好后悔生下你这个怪物。”
世界突然扭曲了。我的脑海柔软地摇晃起来。
“所以我为你准备了可以冻结一切的结界。”
刹那——在“噼里啪啦”的奇特声响中,周围开始冻结。
这时我的意识完全消失了。
我听到店员收拾餐具的声音,迷迷糊糊地恢复意识。看来我没有被封印在冻结界。我捂着发痛的头部,抬起目光。看到美月的脸。
“哇啊啊,我就是一切的黑幕哦。”
“你这话也说得太随便了!没有一点感情!至少应该拿出一点骗我的诚意吧!”
刚刚恢复意识后的吐槽声回想在脑海中。不过,第一句话就是这种笨蛋台词,对方肯定是美月本人没错。想到这里,我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
“泉呢?”
“已经走了。”
“那个......你也是来警告我的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有没有精神崩溃而已。泉姐没有把握好威胁的程度,已经害好几个人变成废人了。”
“......你们要让这么危险的人当老大啊?”
我当然要反对。于是美月真诚地说:
“所以她平时不会这样,这次是一个例外。”
“泉真是一个摧毁他人内心的天才啊。”
事先让我知道那是幻觉,都能带来那么大的破坏力。如果不知道的话,说不定真会发疯。
“泉姐是一个可以用语言来杀人的人。”
“说得好像与你无关似的,其实你也有这种潜质。”
黑发少女无视我的吐槽,喝了一口看上去好像很甜的拿铁咖啡。
“我要认真对你说。”
“不这样宣告你就不能认真说话吗!”
美月投来冷漠的目光,我只能乖乖认错:
“对不起,我好好听你说。”
“根据我哥哥的调查,秋人你好像不能维持不死之身。”
“真的吗?”
“十之八九吧。”
黑发少女非常冷静地宣告。接着又加重语气。
“如果你想考帮助别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还是放弃吧。”
她用斩钉截铁地口气断言。于是我问道:
“为什么?”
“我最讨厌不能好好珍惜自己的人。想死是你的自由,但也要考虑一下活着的我的感受啊。”
虽然这句话非常任性,但是却又非常温柔。我并非渴望被什么人需要,而是想要成为对于什么人来说必要的存在。”
“......对不起。”
“如果你真的反省了,就该忘掉栗山的事情。泉姐很少会亲自采取行动的。”
美月带着认真的表情盯着我。她的眼神中带着难以形容的眼色,就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一样。所以我不知道能说什么。
“可以答应我——不要再参与这件事了吗?”
“不行。”
“是吗?那就把你喜欢的眼镜借给我。”
“嗯?”
“这是让我不用一个人完成《芝姬》的咒语。为了再见到喜欢的眼镜,你生还的几率一定会提高的。”
说到这里,黑发少女伸出右手。我用混合着叹息的语气说:
“咒语呀。”
“如果你不回来我就卖掉。”
“不要卖!应该当成遗物好好珍惜着!”
“我不要。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好吧,我答应你。”
我把眼镜放到美月伸出的手上。结果眼镜的黑发少女静静地站起。
“美月。”
“怎么了?”
“谢谢你。”
“我才不会因为听到这种话而高兴呢。”
美月刷地扭开头,优雅地离开了。
那之后,日子在平静中度过。

停风期终于开始了。
四月的最后一天,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我和栗山未来乘电车前往目的地。窗外看到的景色是庄重的自然。虽然有时候也在大街上战斗,不过异界士的工作基本上都在幕后进行。在只有一条线的寂寞车站下车后,我们乘上一个小时才有一趟的公车。
“你紧张吗?”
“是的。”
少女带着与平常无异的表情回答。无论我的推测是否正确,栗山将会成为祭品的计划并没有改变。会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不一会儿公车就停了。从这里步行不到15分钟就可以抵达目的地。
我和栗山沿着可以被称为“林中小路”的道路前进。周围到处都生长着茂密的树木,视野很差。有可能会遇到突然袭击,所以我们没有闲心享受大自然。
“有没有准备好优秀的异界士呀?”
娇小少女提出战斗专家的问题。我只能耸耸肩回答:
“既然彩华信心满满地说交给她,那我们就相信她吧。”
“好吧......剩下就看我的了。”
“不是‘我’,而是‘我们’。”
我订正了娇小少女的话。栗山的表情非常不安。这种场合,应该不会有人突然开心起来吧?不过,她接下来的话却解释了其中的原因。
“学长你不要逞强了,也许你已经失去不死之身的能力了。”
“我知道。我也不想自寻死路啊。”
停风期会令妖力减弱。
也许可能保留再生能力,但是却很难维持不死之身。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试验一下,只能相信名濑家的情报了。也有可能美月为了保护我而说的谎,但是,她如果撒谎的话,最后肯定会说出实话。
是的——所以我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不死之身了,以前的战斗方法已经行不通了,说实话,其实我现在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但是我不能把这些告诉栗山。如果我老老实实地全部告诉她,这名善良的学妹肯定不会同意我与她同行。
最后我们看到一个类似神社本殿的建筑物。好像已经好几年没有使用了,不止是寂静,甚至已经完全废弃了。这正是妖力衰退期的妖梦藏身的绝好场所。
“就在那里。”
我指着建筑物,栗山闭紧嘴巴。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娇小少女的视线停留在出现路旁的一名高挑消瘦的少年身上。
“......优斗......”
栗山用仿佛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我反射性地上前一步,想要保护学妹。高挑的少年默默地看着我们。他锐利的目光中带着深深地哀伤。娇小的少女摇摇摆摆地向真城优斗走去。
“栗山?”
她已经听不到我的阻止了,于是我只能也跟上去。与此同时,少年异界士也向我们走来。最后我们三人的位置变成一个以真城优斗为顶点的等边三角形。
“他是谁?”
“啊,他是,文学部的神原学长。”
“好像是个怪人呢。”
真城优斗意味深长地盯着被栗山介绍的我。
“啊——失礼了。我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加真城优斗——是那边那位栗山未来的青梅竹马。”
高挑少年礼貌地行了一礼。我稍微呆了一下,思维无法正常运转。所以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弄清现状。现状还很难判断对方是敌人还是同样。
“对不起。”
打破寂静的是少女的一句谢罪。她双膝跪地,双手撑着身体,其实就是趴在地上的动作,比正式跪地认错更打动人心。不忍看下去的我用力把栗山拉起来。真城优斗露出非常哀伤的表情,微笑着说:
“幸好我没有把一切真相告诉你。”
他用充满慈爱的声音说。所以我不知道应该把愤怒的矛头指向谁,必须尽快判断出他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那个......什么意思?”
“未来你应该知道啊。”
高挑少年刚才好像在回忆过去似的望向远方,这时把目光又回到栗山身上。
“真城一族和伊波一族既是同盟关系又是敌人关系,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因为受到伊波一族的庇护,所以真城一族才能存在。真城的干部不想忍受这种主仆关系,于是想出一个办法除去伊波的异界士,而且看上去就像意外死亡一样。内容就不用我说了——就是让她被虚无之影附身然后除去她。既可以讨伐高难度的大姨妈,又可以除去伊波家的高手,真是一举两得啊。”
娇小的少女追问真城优斗:
“这是......假的吧?”
“不是,是真的。我也是偶然才得知了真相。”
渴望听到否定答案的少女,得到了真城优斗残酷的回答。我只能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这一点也没有加入这场对话的必要。
“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
目光阴暗的少年淡淡地说。他的样子看上去非常恐怖,简直就像没有感情的机械一样,或者说是失去了除了理性之外的所有东西,给人一种“不再是会跟着感情行动的人类”的印象。
“真城一族还有能力去嫉妒别人。如果真城一族不再存在,那就不会把嫉妒和愤怒的矛头指向别人了吧。所以,为了不再现在其他牺牲者,我才要实施这个计划。”
“......优斗?”
栗山的声音带着非常明显的颤抖。真城优斗没有表现出愤怒,而是叙述着残酷的事实。他那镇定的语气反而显得非常恐怖。
“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应该怎么做?我没用多少时间就找到答案了。只要不在把愤怒和嫉妒的矛头对准外部,而对准内部就行了。只要真城一族陷入混乱,就不会对其他派系产生恶意了。”
少年说话时的表情令我战栗。我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然而身体却缩在一起,满头都是冷汗。栗山抓住优斗的胳膊追问:
“真城一族的内乱是你引起的吗?”
“是的。”
“你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是的——我觉得。”
栗山毫不留情地扇了少年一个耳光。她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挤出一句话:
“笨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因为我不想你成为共犯。”
少女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却明白。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讲明一切。因为杀死伊波唯而感到罪恶深重,甚至愿意以死赎罪的栗山未来,如果知道真城优斗的苦恼后会怎么做?根本联想都不用想,两人一定会走向地狱。所以少年异界士才拒绝了青梅竹马。
就像栗山未来曾经被拒绝时一样——不过这次真城优斗是为了不让她陷入不幸才拒绝了她。因为善良而卷起的负面漩涡,发生了无人可以阻止的不幸连锁。
这完全是真城优斗和栗山未来的故事,我完全没有道理插足其中。但是,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喂。”
我突然出声。对于他俩来说,我大概就像在电影剧情进入高潮时出现的广告一样吧。真城优斗和栗山未来看着我。我提出一个难以回答得甚至可以骂我卑鄙的问题。
“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活着的栗山,而是死去的伊波唯吗?”
这就像是“工作和我哪个重要”的问题一样。无论怎么回答都只会带来悲惨结局的两个最差的选项。
“现在这样就是一切。才那天开始——我就只想着怎样摧毁真城一族。”
不是栗山未来杀死伊波唯的那一天,而是知道伊波唯的死是由真城一族引起的那一天。我无法直视身旁的栗山的脸。(难道栗山现在神颜艺??)
这么适合戴眼镜的少女不知所措,可以拯救她的人就只有我了吧。然而事实上,希望只是绝望。故事就是只有残酷,无论配角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超越主人公。不要考虑具体经过,只要最后出现一个就是配角的责任。
这是真城优斗和栗山未来的故事,不是我这个龙套可以干涉的。但是——看到泪流满面的栗山,我作为配角的代表之一,还是忍不住想要抱怨一下。
“你也考虑一下栗山的心情呀。”
我抓住淡淡说出刚才那些话的真城优斗的手臂。好像比想象中更加用力,少年异界士微微浮现出惊讶的神色。娇小少女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学长”,但是这依然无法抑制我的怒意。
“你知道她是带着怎样的觉悟才来到这里的吗?”
“关于这一点我很抱歉。”
下一个瞬间,我提起了真城优斗的胸口、用尽力气把他提起来。
“栗山以为她会被杀掉!你以为用这么轻松地两句话就可以摆平吗?还有其他应该说的话吧!”
“学长......真的够了。”
少女制止了我的行动。这时我从配角完全沦为局外人。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可以理解。我之所以对真城优斗动粗——只不过是在发泄对双亲的愤怒而已。不考虑我的存在,两人一直行踪不明。他们肯定没有考虑过,被他们丢下的我的心情——但是这只是找人出气罢了。
我慢慢地放开了真城优斗。
“你可以解释一下吗?我完全搞不懂现在的情况。”
“她说是我引起了这次一族的内乱。”
“是的——我知道。但是你为什么要叫栗山来这里?而且要想让她当虚无之影的诱饵,真可怕啊。”
“在把我当成背叛者的同时,你知道真城一族会把矛头指向谁吗?我对未来隐瞒真相,让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说要去讨伐虚无之影。”
我瞥了娇小的少女一眼,的确。如果老实说“未来可能会成为人质,快点逃走”,栗山肯定会追问真城优斗原因。
“等一下。我来整理一下。你未来确保栗山的安全,所以才让她来到名濑家的地盘?这就算了。如果你的目的仅仅是摧毁真城一族,为什么要以名濑为目的呢?为什么要袭击名濑的人呢?”
“契机——因为真城一族的内乱发生在袭击名濑的时候。”
这时我从真城优斗的瞳孔中看到了恶意。
“看来我好像产生了严重的误会。”
“嗯?”
“我还以为真城一族为了平息内乱,可能会利用真城优斗。因为一旦出现共同的敌人,就可以抑制没乱。但是却并非如此。在一连串的事件中掉入陷进的好像是真城的干部?”
“太明智了。”
真城优斗打从心里感到高兴地回答。我不带感情地继续说:
“你可以证明吗?”
“当然。”
下一个瞬间,少年念起了不同于一般语言的咒语刹那——地面出现了眼熟的魔法阵。然后从中浮现出黑外套使用过的长剑。
“这把长剑——不是已经交给名濑了吗?”
看到惊愕的我,真城优斗苦笑着说:
“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啊——不对,不是的。”
我知道有个人仅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做出那些恶魔般的事情。
“一开始单独偷袭打那头人狼——是故意失败的吗?”
“我把那头人狼送过去,是为了提高大家的警觉心。”
他的解释令我的推测彻底改变。
“你和名濑泉串通了?”
“我以确保未来的安全和回收真城一族所有的唯的遗体为条件,答应摧毁真城一族,名濑立即连连点头同意了。对于组织来说,自己不用花一点力气就摧毁对手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也就是说,袭击名濑是真城一族的整体意愿啦?”
“是的,从以前开始就有很大干部关注具有监牢能力的异能力者。只要巧妙得煽动一下,就能让他们做出攻击名濑的决定,他们不知道我与名濑泉串通了,还赞赏我成功潜伏进名濑家了呢。剩下的事情就算是我不过问,他们也会继续实行攻击名濑的计划。”
“所以他们采取了行动。”
“不是,听说名濑遇袭后最惊讶的就是真城一族。”
“......为什么?”
我没有掩饰自己的不信,追问他。栗山也眨了一下眼睛,不明白怎么回事。
“那次袭击是我的个人行动。当然,也借助了名濑泉的帮忙。”
“优斗?”
“不用这么惊讶吧。只要真城一族有针对名濑一族的异常动静,就算他们想要假装毫不知情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那个傀儡......不是唯吧?”
“是啊,不是唯。我刚才不是说,我就是为了才真城一族手上回收唯的尸体才和名濑泉联合的吗?”
坚定地否定后,真城优斗又接着补充道:
“我没想到未来你会在场。不过,如果你在场的话,只要把傀儡伪装成唯,留下使用的长剑,那就很容易锁定犯人的身份。”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找我报仇,所以额没有把真相告诉别人。”
“我已经在反省了。真的很抱歉。”
他们彼此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我再不做声,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马上就要接吻一样,于是我就像一个捣乱者似的催促道:
“看来真城一族涉外负责人说的也不全是谎话。”
“我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如果他主张是单人作案的话,确实没错。”
“但其实名濑泉是你的共犯。”
“是啊。”
若是这样,博臣在意的共犯者的存在之谜(他应该没想到是他的亲姐姐吧)【←不是吐槽】也就解开了,如果有名濑泉暗地里帮忙,移位法和中和监牢都只是小菜一碟。我努力伪装出平静的模样。
“袭击事件后,真城一族分成了激进派和保守派吧?”
“这还用说?害怕与名濑爆发全面战争的人,与不害怕的人争执起来了。”
真城优斗悠然地陈述现状。我战栗得头晕目眩。也就是说,泉先于真城优斗串通分裂真城一族,后来又以卖给真城一族保守派人情的方式,默认犯人就是真城优斗。其结果就是名濑不用花费一点力气就可以得到大量利益。
她真是——太坏了。
“就算名濑放过你,真城一族的保守派也会要你的命。”
如果不交出真城优斗的首级,真城一族永远无法在名濑一族面前抬起头来。就为了挣回一点面子,真城一族的保守派恐怕会杀了真城优斗吧。
“是啊,所以我能在死前见未来一面真欣慰啊。”
“......优斗......”
看到他虚幻的笑容,少女的声音颤抖了。但是就在下一个瞬间——真城优斗握紧长剑跳跃起来。我追着他望去,看到他在半空中砍了闯入者一刀。体液散落的同时,被拦腰斩断的人狼妖梦在重力的作用下坠落。当然,还不等他落到地上就已经毙命了。落地的高挑少年用锐利的目光环顾四周。
这时我才注意到潜伏在树林中的人狼妖梦集团。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数量,不过肯定超过三十头了吧,而且他们已经把我们完全包围起来。这下我总算相信真城优斗保护栗山未来的事实。只要明白这一点,好像就可以战胜一切困难。栗山一边擦去眼泪,一边做出血刃握紧。
“对不起,我以为我已经把他们甩掉了,没想到又追上来了。”
“不用道歉,先想想怎么对付他们吧。”
受到停风期的影响,妖梦的能力都变弱了,但是想要战胜这么多妖梦依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我还是不死之身的话还好说,但是现在就连这个能力都派不上用场了。战局明显不利于我方。人狼集团渐渐逼近过来。
“未来,你们集中攻击一点冲出去。我不会让他们追上去的。”
真城优斗把长剑举到面前宣布。但遗憾地是栗山却拒绝了。
“我不能丢下你自己逃,所以我也要作为异界士战斗。”
她的话中听不出“复仇”的感觉。少年异界士的目光移向我。我这个可算是局外人的人完全没有发表意见的资格。
“不要担心我,不要小看我,我可是不死之身哦。”
“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这句话简直就像战斗开始的暗号一样,局面立即发生变化。真城优斗压低长剑,冲进了人狼群中。要想打破被包围的局面,这是必然的行动。他首先横着一剑扫开了位于阵型前方的三头人狼,冲破包围圈。就在我误会他要丢下栗山自己逃的下一个瞬间,少年异界士从下向上挥起长剑,向树上砍去。
“哇啊 !”
在悲惨的叫声中,一个西服男从树上掉下来。剑伤再加上落地时的跌伤,身受重伤的男人狼狈地求真城优斗饶命。
“求求你,不要杀我!只要好好谈谈,就能解开我们的误会——”
不等他把话说完,真城优斗的长剑就刺入男人的左胸。没有一丝犹豫的行动令气氛骤然改变。为什么少女异界士能够以最短距离冲向目标人物并且干掉他,大概是因为他作为思念操纵系一族中的干部,对于藏在什么地方操纵妖梦有自己的心得体会吧。也就是说,敌人无法躲在安全的地方战斗了。
人狼的矛头明显集中到真城优斗身上,在另外方向战斗的栗山也感觉到了。她从眼前的战斗中抽身,向受到集中攻击的 少年异界士跑去。但是敌人可不会让她轻易成功。重新调整阵型的人狼群挡住了少女的去路。
“退下。”
栗山发出不像她的声音,用右手摘下戴在左手小指上的尾戒,然后一边向挡在前方的人狼群冲去一边挥动左手。从伤口中飞溅出的血滴命中了人狼群。血液就像细菌兵器一样腐蚀妖梦的躯体,只要沾到一滴血液就会致死。人狼群在惨叫声中大批大批地死去,娇小少女终于冲出重围。
在可以发挥出惊人异能力的栗山面前,真城一族无计可施。平安跑到真城优斗身边的少女,确认青梅竹马只受了轻伤后浮现出安心的表情。但是面对源源不断出现的人狼群,她感到无所适从。
“不能这样长时间战斗下去,应该怎么办?”
“只能攻击操纵者。”
说着真城优斗把操纵者潜伏的地方指了出来。栗山轻轻点头后,敏捷地冲向目的地。她刚冲过去,就有一名西装男从树上掉下来。男人大概想逃,但是惊慌失措之际竟然掉了下来。
“救救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男人发出可怜兮兮的求饶声。栗山说出悲哀的台词:
“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害死了唯......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害了优斗......但是你们却完全没有反省。我......我......我决不饶恕你们。”
我感到一股不祥的气氛,立即冲向栗山。目光冷静的少女向失去战意的西装男挥出了血刃,我完全明白她为什么想这么做。恶劣的生活环境中,那小小的幸福都被眼前的这群人夺走了——但是,在血刃落下之前,我一头撞开了挥刀的学妹。
“不要浪费那个人的努力!”
我把栗山压到地上大吼。
“他没有把真相告诉你,是因为不想弄脏你的手!”
“......学长......”
听到我的怒吼后,少女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发出微弱声音。她的声音令我沸腾的大脑冷静下来。做这些不像我风格的事情,总是适得其反。
“对不起。但是这次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出手比较好。”
谢罪的同时我用镇定的语气说出了真心话。这是认输的西装男突然从怀中取出武器,露出邪恶的笑容。我犯下了在战场上最愚蠢的错误——我后悔自己的大意。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应该压倒栗山,让敌人得到翻身的机会。
“去死吧!”
他向娇小少女挥出右手,但是下一个瞬间,他的手臂却从手肘稍微上面一点的地方被砍断了,飞向天空。过了一会儿才理解事态的男人发出惨叫声。
“哇啊啊啊啊啊!”
在凄惨得叫声中,男人捂住左手的伤口止血,转身逃跑。他愚蠢的惨叫和卑鄙的行为惊人的熟练。但是在已经变成复仇魔鬼的真城优斗面前,他不可能逃出去。在第二招斩击下被砍断左腿的男人顺势倒在地上,也许是因为出血过多,抽搐了一会儿很快就不动了。
但是,战局依然不利于我方。消耗战拖得越久就越不利。我站起来,一边伸手去拉栗山一边问:
“长期作战对我们不利的吧?”
“是的。”
“至少要与彩华回合才有转败为胜的可能。”
“离约定时间还有很久呢。”
“不用担心,那位姐姐好像很积极,比我们更早赶到现场哦。也就是说,她现在就在那个建筑物里——”
刹那——那类似本殿的建筑物天花板突然从内部离开,出现了一个黑影。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雾状的妖梦张开大嘴咆哮起来。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这是虚无之影。
“那位积极的姐姐没事吧?”
“必须没事才行啊。”
我加强语气宣告。如果彩华倒下了,我们极有可能会全军覆没。内向的眼镜少女居然叫彩华“积极的姐姐”啊。不对,这肯定是因为她已经紧张得语无伦次了。现在不是只关心真城一族的时候。
虚无之影的咆哮好像成为战斗再开的讯号,虎视眈眈地人狼妖梦群一起攻上来。局面瞬间发生了变化。栗山把飞扑过来的两头人狼妖梦一刀两断,紧接着又向随后扑上来的人狼群发出斩击,另一个方向,真城优斗正旋转着长剑把妖梦扫开。
“栗山,我去看看彩华。这里就交给你了。”
本来我想演的应该是“这里交给我,你先走”的角色。但是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充当一下传话筒。
“没问题,这里交给我和优斗吧。”
交战中的娇小少女发出有力的回应。无论是以什么形式,与优斗的再会都令她开心。若非如此,她不可能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勇猛杀敌。
“交给你了。”
我说完后立即向虚无之影的方向全力冲刺,看上去很近的目的地比想象中更远。这不仅是心里原因,而且还有视野太好的物理原因。从雾状妖梦没有任何行动这一点看来,应该已经被控制住了。而且——这里只有彩华可以做到。
“彩华,听见了就回答我!”
我一边喊一边发出焦急的叫喊,然而回答我的确是意料之外的人。
“哎呀,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见你。”
居然是长发被系起的美女异界士二之宫雫,她依然穿着给人以知性感觉的女式西装,但是今天手上却拿着好像是有乒乓球穿起来的巨大佛珠奋战。在这种地方巧遇的概率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
“帮手原来是二之宫啊!”
“是啊,不过只有我一个可不行。”
说着,美女异界士提起手上的佛珠。直径将近一米的大圆扭曲成数字8的形状。被拘束起来的虚无之影扭动着身体,想要逃走。我知道是二之宫用异能力控制住了虚无之影,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控制着自己焦急的心情,直截了当地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
“周围的异界士杀气太重,刺激到虚无之影了。我们讨伐虚无之影的人数有限,真希望大家都遵守时间啊。我不能让它逃跑,只能把他控制起来。说实话,我不知道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能不能撑到约定的正午时分。”
虽然二之宫的语气轻松,但是从她严肃地表情中可以看出她不是开玩笑。
“彩华呢?”
“还在房子里做法,不知道怎么样了。刚才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天花板突然塌落了,说不定她被压在瓦砾中昏迷了。”
美女异界士用下巴指了一下崩塌的本殿。虚无之影冲破天花板时的残骸散落满地。我对二之宫行了一礼,向彩华的方向跑去。无论是与栗山战斗的人狼集团,还是引起物理性灾难的雾状妖梦,都与我以前经历的危险截然不同。一旦判断失误,就可能会有人因此丧命,而且这次我也包含在其中。这个事实比想象中更加严重地摧残着我的精神。
靠近房子后我才发现情况有多惨,除了天花板之外,墙壁和柱子都倒塌了。我从打开的大门确认里面的情况,看到一名身穿黑色和服的女异界士向我走来。她的背后是九条好像具有生命似的摇动着的尾巴,虽然彩华的头上没有长出狐狸的耳朵,但我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彩华?”
“停风期对我们两个人都是难题呢。”
说话的彩华额头上流下一道血。恐怕是瓦砾落下时受的伤。她在那么大的灾难中只受了轻伤让我惊讶,都是另一件事却令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规定说妖梦不能当异界士哦。”
“是啊——的确如此。”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微笑的彩华念出不同于语言的咒语。似曾相识的魔法阵浮现在半空,这个现象好像令虚无之影产生了不祥的预感,虚无之影再次咆哮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之宫的控制力好像减弱了,建筑物大幅度摇动起来。墙壁的碎片“啪啦啪啦”地落下来。如果让雾状妖梦继续破坏下去,房子随时都有可能完全倒塌。我催促彩华离开本殿,一脸憔悴的美女异界士在外面拼命操纵着佛珠,后方是一场将近百人斩的消耗战。林间小道上,人狼妖梦的尸体和体液演出了惨烈的光景。
我向美女异界士走去。这时二之宫突然倒在地上。
“二之宫!”
我大喊着冲到美女异界士身旁。下一个瞬间——恢复自由的虚无之影动了起来。它的身体的左右两边长着五指的手,其中一只手向毫无防备的二之宫抓去。在它碰到目标之前,我抱起美女异界士滚到地上,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刚才所在的地方都下陷成一个环形山,如果在迟一点,我们可能已经死了,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死亡的恐怖。
不会考虑到我们情况的虚无之影并没有停下攻击。我本想避开它发出的第二次攻击,但是我好像被五指中的小指刺伤了,手指中最细长的尖物贯穿了我的腹部,虽然马上就再生了,但是我不知道最后会怎样。
“你给我老实一点!”
恢复意识的二之宫又开始操纵佛珠。虚无之影的手被套住了,但是与刚才不同,这次在力量上不是虚无之影的对手。势均力敌的状态大概维持不了多久。才尖物中解放的我捂着受伤的腹部站起来。
“神原,你可以撑到预定时间吗?我用移位法再叫一个人来救援也许才能获胜。”
和服异界士指着魔法阵问。我再次确认了一下腹部的伤口。伤口的再生速度比平时更慢。但是现在只有我能动。我做出肯定的示意后,彩华把一颗什么原石扔了过来。
“这是什么?”
“可以吸引妖梦的护身符。根据我的提示,马上逃。”
“好的。”
“就是现在。”
彩华随即大叫起来。速度快得就像故意耍我一样。
她话音刚落,二之宫的束缚就变弱了,虚无之影开始活动。我下意识沿着来时的路跑去。雾状妖梦好像从后面攻过来了。我与虚无之影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只要它不会瞬间移动和远距离攻击我就没有危险。
而且长跑是我的长项。这样应该就行得通——就是这个瞬间。
我被突然从旁边出现的人狼妖梦攻击了。想要避开凶爪的我在躲开的动作和向前的冲力的互相作用下滚到地上。而且力道非常猛烈,我表演出非常华丽的摔倒动作。就在人狼妖梦想对我发出第二招攻击的时候,他的身体就被砍成上下两半。迸射出的鲜血染红了我的脸和衣服。
我向发出攻击的方向望去,看到了挥下长剑的真城优斗。联想起二之宫受伤时的情况,他大概可以释放眼镜看不到的冲击波之类的东西吧。少年异界士连续不断地向我身后释放斩击。
我回头望去,看见了失去右臂的虚无之影。不过,大概这么有实力的妖梦具有复原的特效。被砍成碎片的右臂消失后,肩膀上又重新长出了一只手。我早就猜到会这样。总之我先从地上爬起来,接着逃跑。但是就在这个瞬间——我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伤口复原的速度变慢后,我的心脏功能比想象中变得更弱。
“学长!”
栗山喊住了摇摇晃晃向前跑得我。她的身上被溅满鲜血,散发出妖艳的气质。她不断打到一个接一个扑来的人狼妖梦。从手腕飞出的血液就像散弹枪似的穿过敌人的身体。她具有压倒性的攻击力——但是这样还无法打到虚无之影。
于是我挤出最后一丝力气向前跑。
在混沌空气的逼近下,人狼妖梦撤退了。这些妖梦好像比我想象中更弱,抑或是因为真城优斗和栗山未来比他们预想中更强。这群妖梦引来了虚无之影——不对,说不定真城一族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从二之宫的话中听来,虚无之影的出现时间好像比预计时间更早。我已经没有力气,只能听天由命了。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虚无之影释放的一击略过我的背部。虽然伤口比腹部更浅,但是我却被推到了。雾状的妖梦凶猛地抬起朦胧的手臂,向倒地的我打来。
“学长!”
无防备的栗山发出近乎惨叫的声音,向我跑来。我不知道她是掉以轻心,还是因为我受伤而乱了阵脚,总之作为战斗专家来说太失态了。附近的人狼妖梦全都向她毫无防备的背后猛攻过去。
看到我的反应后,娇小少女才顺着我的目光向后望去。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像连续拍摄的照片一样在我眼前慢慢播放。察觉到危险的栗山绷紧了表情。就在人狼妖梦尖利的爪子碰到少女异界士之前,一道看不见的墙壁突然出现,挡住了他们的攻击。
下一个瞬间,栗山做出的刀刃好像变成了鞭子,割下人狼妖梦的脑袋。然后她向最初的目标——虚无之影的手臂发出凌厉的攻击,但是那只手臂却已经被真城优斗用空气做出的刀刃粉碎了。
但是物理攻击对没有实体的虚无之影是没有作用的。马上重新聚集起来的新手臂又重新挥舞起来。挡在我身前的娇小少女用红黑色的刀发出眼睛几乎看不到的连续攻击。
“未来,刺激虚无之影会有危险的!”
真城优斗指着不断消散又不断再生的雾状妖梦大叫起来。但是栗山在虚无之影面前好像丧失了理智,无法停下攻击(根本停不下来~~)。少女就像发疯似的不断挥动血刃。
“不要再攻击虚无之影了。”
话音刚落,变成黑雾的虚无之影就向栗山扑去。我反射性地站起来,向少女的身体扑去。在我感到不对劲的瞬间——什么邪恶的东西侵入了我的身体。我的呼吸和流出的汗都变成了黑烟状的东西。下一个瞬间,我的身体被弹飞了,从空中划过,撞到树上。
“被附身了!未来,快想办法把虚无之影赶出来!”
真城优斗的怒吼声响彻树林。听到他的话后,我才感到自己被奇怪的东西附身了。但是栗山却好像耗尽力气似的呆立不动。少年异界士代替她举起长剑。空气的刀刃穿过我的身体。黑烟混合着鲜血从伤口涌出。这时娇小少女突然恢复意识似的大叫道:
“优斗,不要!”
“必须在完全附身之前把虚无之影赶出来。”
我感到两人的声音好像很遥远。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我的意识已经变得朦胧。但是我不能因为这种情况而悲观。现在的我该不会变成一个具有不死之身的恶魔了吧。
“哇啊啊发啊啊啊啊啊啊!”
从体内涌出的咆哮令我的身体自动作出了反应。我就想梦游患者一样,迈步向本殿走去。栗山拼命阻止不断发动攻击的真城优斗。连我都不知道这并非正确的选择。
“栗山,讨伐被妖梦附身的人是异界士的工作!”
我无法自由操纵自己的身体,唯独嘴巴还残留着主导权。
“我绝对不会死的!因为我是不死之身!所以你不要屈服于虚无之影!”
我一边大叫一边向本殿走去。其实这时候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直到背后突然传来强烈的攻击,意识才突然恢复。黑雾状的东西从我体内钻了出去。虚无之影感觉到自己附身的人有生命危险,所以逃跑了吧。
这是当然的——因为血液做成的刀刺穿了我的身体。快被砍断的右臂和裂开的胸口中涌出大量血液,好像要把周围的一切都染成红色。虽然不死之身的特性有所减弱,但好歹还残留着一些,不然我早就因为出血过多而死了。在妖力减弱的停风期,肉体的再生和血液循环的速度都变慢了。身体使不上力气的我双膝跪到地上。虽然我拼命想要站起来,但是四肢却无法动弹。
意识模糊,视野朦胧。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但是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听。我感到一种与以前的痛苦截然不同的丧失感。啊——在就是死亡啊。看来我身上残留的不死之身的特性无法令我在这种情况下复活了。
“振作一点,学长!”
栗山抱起我大叫。少女的脸上和身上都被我身上喷出的血染红。在我朦朦胧胧的思维中,我意识到这就是现实。
“骗人!什么不死之身啊!你不是快死了吗!”
我没有力气反驳她的话。我在适合戴眼镜的少女怀抱中迎接死亡。如果这是两名相爱之人的诀别倒是一副不错的画面,倒是现在抱着我的这名少女明显对别的异性更感兴趣。也就是说,她的这种行为出自于恋爱无关的同情。
真是的——我太可笑了。
“学长,你不要死!”
栗山嘶吼着抱紧了我的身体。无论我被适合戴眼镜的孩子抱得多紧,没救了还是没救了。愚蠢的我至少连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奇迹就是因为极少发生,所以才会被称为奇迹。
我努力维持的听觉也变得暧昧。不知道身旁的少女到底在说什么。死亡——对于我来说,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一个未知领域。不对,也许是正因为不明白所以才想弄个明白的憧憬对象。
与新堂彩华相识的时候——她放弃了可以战胜的战斗。原因是:“无论何时我想杀你就能死——杀了渴望死亡的半妖梦没有一点意义。”
所以我才活了下来。因为不会死,所以没办法。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我会死了。
我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人生的走马灯。从我体内钻出去的虚无之影从指尖开始冻结。在“噼里啪啦”的独特音效声响中,雾状的身体变成了固体。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越来越长啊...)
这就是虚无之影的末路。雾状的身体弯曲冻结了。
“你给我死到中 国去!”(我大天朝又中枪...)
刹那——冷冻的虚无之影裂成了碎片。
我顺着那滑稽的发言望去,结果看到了身穿旗袍的母亲拿着羽毛扇站着。顺利完成移位法的彩华正在苦笑。因为出血过多,我的意识已经远去。我人生最后的记忆就是身穿旗袍让人失笑的母亲的滑稽表演吗?我真不想——就这样死去啊。
不对,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不想死。
我不知道此前发生的一切是记忆还是幻觉。
朦胧的意识中,我看到向我走来的少年。
“未来。”
“......优斗......”
抱着我身体的栗山喊出少年的名字。
“我已经复仇了。真城一族会在我亡灵的作弄下走向自灭的道路,被当成战斗棋子的唯的遗体,也总算可以埋葬了。”
“优斗......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为了不让真城一族结束内乱,我要搅乱他们。”
高挑少年夸张地耸了一下肩,然后用认真的目光望向栗山。
“未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
“你总不能一直漂泊下去吧?还是参加一个组织,积累异界士的必要知识吧。唯死后,你就没有再拜过师了吧?”
“......”
面对说不出话的少女,真城优斗带着认真的表情问:
“你要和我一起吗?”
“......”
听到他的提议后,栗山垂下眼睛,随后又抬起头来。她带着既不惊讶又不高兴的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选择并不能带来幸福。所以真城优斗才在最后的最后提出来。
“我知道刚才的提议有点矛盾。但是我不想再看到未来苦恼的样子了。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如果你无家可归的话,就和我一起吧。”
周围包围在独特的气氛中。真城优斗的提议恐怕正是栗山长久以来期盼的未来吧。娇小少女打破严肃的寂静,宣布道:
“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是吗——这样也行。我只能找到复仇这一条重新站起来的路。未来,你要好好珍惜必要时在你身边的人哦。”
“为什么......你不怪我?”
“怪你?”
“是我杀了唯啊!”
栗山痛苦地叫喊。真城优斗摸了摸栗山的头。
“是真城一族让情况变成那样的。我不是告诉你,我在偶然的情况下知道了真相吗?为了把伤亡降到最小而令虚无之影留在自己体内的唯,还有必须对唯出手的未来,都是我的骄傲。我只会感谢你,而不会恨你。”
这时我的意识完全消失了。
“呜......嗯嗯嗯。”
在一阵轻轻的头痛中,我恢复了意识。在迷迷糊糊之中,我发现这里不是地狱,而是熟悉的和式点心店。旁边是敞开上半身和服端坐的彩华正在施法。她看上去非常疲惫,好像没有发现我已经醒来了。
“......彩华......”
我好不容易挤出蚊子般的声音。女异界士瞥了我一眼,露出霸气的笑容。平时她肯定会用一句玩笑话来回应我,但是今天她却没有开玩笑的力气。
“看来你已经恢复到恢复意识了呢......剩下的就等着自然复原吧。如果开玩笑延长时间,我会害羞的,我的工作就到此为止吧。”
彩华说着把敞开的和服上半身穿好。我的意识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清晰。看到缠满绷带和护符的身体,情况就一目了然了。
“......是彩华你救了我吗?”
“不是我。”
“那是谁呢?”
“当然是未来啊。”
和服异界士就像安慰小孩似的,用下巴示意了一个方向。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我看见混合了喜怒哀乐所有表情的栗山和美月。我刚望过去,黑发少女立即作为代表提问:
“要问刚刚苏醒的秋人这个问题我也觉得很残忍。‘戴眼镜的栗山’和‘没有戴眼镜的我’,你想让谁打你?”
“那,美月......对不起,我还没有力气吐槽你。而且我完全搞不清刚才那问题的主旨。”
“是你贸然行动而让我们担心的惩罚。但是,我知道你为什么坚持那么做,所以这次特别优待,可以让你二选一。不然我根本不会提供选项,直接把你一顿暴打。”
“这次难道没有‘放过我’这个选项吗?”
我直起还没有痊愈的身体,提出理所当然的问题。美月带着严肃的表情盯着我。浪费了很长时间后,黑发少女才说:
“这就是你的最后回答?不要打电话和朋友商量一下吗?哎呀,对不起,我忘了,就算你还留有这个求救方式,但是却没有可以商量的朋友呢。”
“学长!”
这样忍无可忍的娇小少女哭着扑过来。我一只手支撑身体,另一只手抱住栗山纤细的身体。简直就像听到我没有可以商量的朋友后突然同情我一样,不过包含这一切在内,终于演出了美月说的“哭也不奇怪”的情景。但是这种情况我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呢?(在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不过,我有了一个想回的地方,也平安无事地回到了这里,那么我能说的话只有一句吧。
“我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后,把脸埋进我怀中的栗山抬起目光。我温柔的抚摸着眼泪把眼镜弄花的学妹的头。少女的表情更扭曲,发出不知道是喜是怒的声音后,再次把头埋进我的怀中。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猜测,她说的大概是关心我的话吧。
“栗山,是你救了我吗?谢谢。”
我轻轻拍了拍娇小少女的脑袋,她把我抱得更紧了。我并不是怀疑栗山的能力,和服异界士还是向我解释道:
“可以自由操纵血液的异能力——她用自己的血暂时堵住了你的伤口。如果换成普通人,流这么多血肯定早就死了,但是幸好你不是普通人,用拧紧水龙头似的方法救了你一命。而且你受到的都是致命伤,真担心衰退期的你治愈能力不够强,所以我主动承担修复功能不全的内脏的工作。其实我做的事情就像善后处理一样。”
“让我......对你真诚地致谢吧。”
我对救命恩人女店主道谢。彩华摇了摇头,取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可以买一辆高级进口车的金额。
“这是什么?”
“钱我还是会收的,所以神原你没有必要感激我的恩情。因为我只是做了与费用对等的工作而已。”
女店主站起来,拔下红色的发簪,散开头发。光泽柔顺的头发,艳丽的动作。难道我还要支付套餐费吗?那不就成了史上最大的帮倒忙了吗?不过,幸好事情并非如此。
“我已经累了,要去休息一下。”
“啊——好的。多谢你帮忙。”
“不用客气,现在你可是我重要的客人呀。”
留下这句话后,彩华去了另外的房间。当然,现在直接解散也可以,但是渴望了解过多详情的我目送救命恩人B的背影离开后,转而对救命恩人A询问:
“栗山,关于真城优斗......”
“秋人,你可以看一下气氛吗?”
黑发少女立即给我判罪。的确,现在询问我失去意识后的事情没有意义。就算我要问也不应该这么粗莽地提起真城优斗的名字。
“被对女性这种生物不感兴趣的男性用色 眯 眯的眼光盯着依然会令人感到不快,所以,哪怕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旁人依然会感到不舒服。在这个前提下,你仔细听完的说。在半 裸的状态下被学妹抱着哭的样子暴露在我的视线中,如果不小心刺伤了我,那问题就严重了哦。”
“听到她的发言后,我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样子。栗山立即直起身,在稍远的地方端坐着。我瞥了一眼像是要哭出来的少女一眼后,目光顺着巨 乳(敌人是用那种舔 舐般的目光)【←这是视 奸啊!】仰望美月的表情。”
“真恶心。”
黑发少女高傲地半眯着眼盯着我,只说一句话。栗山就像小动物似的来回看着我和美月的脸。本来这可能会引起需要提起诉讼的争执,不过这次我没有失言,她也没有追究。
“有没有穿的?”
“那边有啊。”
我顺着她说的方向望去,视线中映出早就准备好的浴衣。这套浴衣用来代替在战斗中被破坏的那套衣服。我一边把手伸进可以改变我半 裸状态的浴衣,一边带着平静的表情问美月:
“博臣怎么样了?”
“我哥他前一天早上离开家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大概去寻找那个与他生离的妹妹去了吧?也有可能是因为手机养成游戏《妹酱》的发售日到了,他熬夜排队去了。”
“我从没听说过这种游戏!”
“哎呀,你不知道吗?就是以前就有的那种手机宠物养成游戏的改良版啊。也就是说,不用管连恋人和朋友都讨人厌的三次元,沉迷二次元就行了。”
“嗯......我应该称赞游戏技术的进步了吗?总觉得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好像变得淡薄了。”
“顺便告诉你,如果在《妹酱》里没有照顾好妹妹的话,妹妹还会开始长胡子哦。”
“太残酷了!博臣肯定会晕倒的!”
“与其讨论这些,还不如整理一下一连串的事件呢。”
黑发少女单方面结束了这个话题。没有去现场的美月肯定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秋人想让栗山看到自己厉害的一面而积极奔走,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能力连大便都不如这一事实,无计可施之下只好负责引出学妹的潜在能力,结果中途却因为害怕死亡而大喊‘如果我有一个死后才能发挥威力的隐藏设定,就当我已经死了,现在马上就觉醒吧’,所以才幸存下来。是这样吗?”
“不要瞎编我的设定!”
“学长。”
一直沉默不语的娇小少女带着严肃的表情发言:
“美月学姐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啊——我明白。”
明知道已经没有不死之身的特性却还步上战场,肯定会令她担心得无以复加。听了美月的话后我本来想要反驳,但是听了适合戴眼镜的学妹的话后就坦然接受了。
“如果你没有好好反省,下次再做出类似的事情,我就摘下栗山的眼镜,然后把哥哥痛扁一顿。”
“不要拿别人出气!”
“才不是呢,为了不让你莽撞行事,与其威胁你‘你敢动我就杀了你’,还不如威胁说‘你敢动我就杀了你左边的那个人’更有威慑效果。”
的确,我不愿看到偶然路过旁边的陌生人因为我的原因而遇害。而且这样宣布之后,人质还可以帮忙监视,真是一石二鸟。
但是——
“听到刚才的话后,只有少数人会觉得美月你是一个谋士,大部分同学都会觉得你是一个残酷的女生哦。”
“我会把不理解我的同学也痛扁一顿。”
“太强硬了!你稍微在乎一下好感度行不行!”
“反正我就是一个配角,所以我要随心所欲,目标是成为可以指挥少数人的存在。”
看来她对不能参加真城一族和名濑家会议的事情一直怀恨在心。也有可能是想记住这件事,从而激励自己奋斗,不过站在我的立场是,我更希望她重视整体协调性,而不是被自尊心束缚。
“总而言之,禁止痛扁普通人,而且我的校园生活一直都是以你为中心的,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总被排除在外哦。”
“我要把想用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来糊弄我的秋人也痛扁一顿。”
“你只是想说‘痛扁一顿’这句话而已吧!”
“还是被你看透了。其实我正在摸索要不要用‘痛扁一顿’来当口头禅。”
一开口就闭不上,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但是,如果我不吐槽对话就无法进行下去。
“美月学姐你又没有暴力倾向,一点都不合适,而过于创新的台词又总是莫名其妙,为什么就不能用可爱的台词来当口头禅呢?”
“栗山,请你把‘痛扁一顿’说得可爱一点。”
黑发少女提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要求。不过,还不等我出口相救,栗山就率先回答:
“把‘痛扁一顿’改成‘揍扁扁’怎么样?”
“什么意思?”
“不实际听一下是不会明白的。”
美月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急忙补充了一句。被我们两人矛头所指的娇小少女有些为难地捏紧拳头。然后交替着把左右两个拳头打出去,同时说道:
“我要把你揍扁扁。”
“真可爱!”
“我要把你揍扁扁,扁扁。”
“连句尾都变可爱了!”
栗山说完后,黑发少女就像输了似的心情低落。难道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她们变成竞争关系了?调整好心情的美月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说:
“有机会我们组织一个秘密组织揍扁扁团吧。”
“主题太奇怪了吧!”
“我派秋人戴着头套去执行把眼镜发给女性的任务。”
“这样发眼镜的这种行为就变成犯罪了!”
“不过喜欢插花和剪贴画的我不太适合揍扁扁这种台词呢。”
“我无法想象会插花和剪贴画的美月!”
“如果你们不打算谈正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留下这句话,美月起身想要离开房间,最后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我想把发型改成不符合我身份的双马尾时,你一定要尽全力阻止我。”我和栗山对视了一眼。
“她好像还挺适合双马尾的。”
“是啊。”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感想了。想也不是办法,干脆改变话题吧。
“我们也回去吧?”
“好的。不过回去之前,我可以对你说一句话吗?”
“嗯?”
我无法拒绝一直盯着我的学妹的要求。
“你可以说啊。”
“那我就斗胆说了。”
栗山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看样子好像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然而她在寂静之中却说出一件非常普通的话。
“欢迎回来。”
这一句话令我得到了救赎。我下意识向学妹伸出手去。我没想到自己心中还残留渴望触碰某人的心情。
“汪汪。”
娇小少女发出可爱的声音,把头凑过来。就像“呼呼”喘着气渴望主人抚摸的小狗一样。如果没有这样做肯定另有图谋,但是现在是栗山,不用有太多顾虑。我一边抚摸学妹的头,一边提出简单的问题:
“你怎么了?”
“我在撒娇。”
“啊......撒。原来如此。”
这孩子果然不是常人。我为了改变话题而再次提问:
“然后我们干什么?一起去吃点东西吗?”
“你今天必须好好休息。不过下次要再约会哦。”
“可以决定具体日期吗?”
“当然可以啊......为什么不行呢?”
娇小少女眨巴了一下眼睛,歪着脑袋。
“如果不想决定具体的日期,那就是委婉的拒绝。这是美月告诉我的。”
“是吗?我没有拒绝哦,别担心。”
“我明白。既然如此,最近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就这样,我和栗山来到和式点心店的出口。途中经过和式房间的时候,本来想向功劳最大的彩华打一声招呼,但是看到她就像以成人杂志封面那样的打扮躺在床上,而且嘴里还嘟囔着梦话“听牌我就要胡了”,所以还是不管她了吧。
“栗山你还是别看了。”
说完后,我推着想要探头去看的学妹的背,离开了点心店。这时我想问那个最令我挂心的问题。
“那个,栗山。”
“嗯?”
“没事,没什么。”
但是考虑到歪着脑袋的少女的心情,我无法问她“你没事吧”。肯定不是没事——认识栗山的人都知道。如果她独自一人待在房间中,肯定会因为想到真城优斗的事情而哭泣吧。所以我用轻松的语气与她道别后,走上了回家的路。
我专注地想着事情,走向自己生活的公寓。途中在便利店买了饮料和食物。回到公寓后,我打开门锁,走进房间。首先打开电灯,把买到的东西放到冰箱里。就在我打开冰箱的瞬间,一个用保鲜膜包着的蛋包饭上面还用番茄酱写了一个“小秋”。会用这种羞耻昵称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的母亲神原弥生。
我把装着蛋包饭的盒子从冰箱中拿出来。眼泪自然而然地涌了上来。
“既然已经偷偷潜入我家做了蛋包饭,至少露个面让我看一看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硬撑,心中真是百感交集。该怎么说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把从便利店买的乌龙茶和加过热的蛋包饭放着桌子上。用番茄酱写着“小秋”感觉很有恐怖片的气氛。
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我用勺子吃了第一口。
“......味道只是普通的不怎么样。”
然后我专心致志地把只有咸味的蛋包饭塞进胃袋。外观和味道暂且不论,没想到母亲还记得我喜欢吃蛋包饭。
我在心中低喃。
我还是被爱着的呢。


本帖最后由 z709828002 于 2014-7-29 12:01 编辑


终章
四月结束,迎来五月上旬。一般社会已经进入被称为“黄金周”的长假,但是作为不同于大学生和社会人的高中生,我们的假期不能通过调休连成长假,而今年的假期发布零零星星的,四月没法连着休息好几天。
这天,我在室内车站前等人。我利用等待的时间继续阅读分到的稿件。最近,哪怕不是文学部的活动时间我也会默默地为《芝姬》纪念刊审稿。基本上我的休息时间都花在稿件上了。可以说除了阅读之外什么都没有做。不过部长比我想象中更加努力,所以身为副部长的我也不能松懈。
我突然回想起停风期时发生的事情。
“真是的,我居然这么配角啊。”
我在叹息中拿出手机确认时间。约定时间已经过了,但是约好见面的人却没有出现。就在我想讨论一下严守时间的重要性时,我在眼前来往的人群中发现了很像美女的女孩。
“哦?”
对方也发现我了,向我走来。美少女在连衣裙上套了一件薄薄的对襟衫。她绝对是美月没错,不过她正带着非常可怕的表情逼近而来,无论我以多么乐观的心态面对,都只能产生不祥的预感。
美月来到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撩了一下黑色长发后停了下来。她的目光太可怕了。真是可以用目光杀人的美少女啊。
“那个,我犯了什么错吗?”
黑发少女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直接跨出一步,捏紧右拳举起来,不过她的拳头没有威猛地挥下来,而是砸了我的胸口一下。就在我刚刚松口气的瞬间,她突然发出一招猛攻。下巴中招的我在钝响和冲击下晃了一下头。来往行人的视线都向我和黑发少女投来,大概他们误以为是情侣吵架吧,所以没有人向无辜被揍的我伸出援手。
“美月,不仅你的心情感染到我,而且你的拳头也打到我了。”
我一般确认自己牙齿的咬合情况一边吐槽。美月低着头,挤出一句话:
“......真是九死一生。”
她的说话声音带着颤抖,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大概针对“我的行动是否算是违背约定”而发生了争执吧。不难想象出是博臣和美月努力维护我的样子。泉真的太可怕啦,不仅卖人情给真城家,还卖人情给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
“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可以按照顺序告诉我吗?”
“好吧。”
在栗山面前要避开谈到真城优斗的话题,所以我有义务诚实地对美月做出解释。我一边想着应该从何说起一边组织语言:
“你还记得栗山一开始说是因为接到了讨伐虚无之影的委托才来这里的么?”
“记得。好像是想让虚无之影附到栗山身上,然后再讨伐。”
“是啊。栗山一直隐瞒重要的情报,还听说她早就认识袭击的主谋真城优斗,我还担心她是敌人的同伙呢。”
“这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结果到底怎么样了?”
“栗山她......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心甘情愿地被虚无之影附身然后被杀掉哦。”
“哈?”
黑发少女露出惊讶的表情。我轻轻地耸了耸肩,继续说:
“栗山以前讨伐了一个被虚无之影附身的朋友,她以为真城优斗因此而怀恨在心,想要杀了她报仇。”
“......”
“但是她的想法是错误的。真城优斗为了摧毁真城一族并且要在这个过程中保护栗山的安全,所以才故意拜托栗山去一个排他性严重的环境中执行任务。”
也许我应该把一切说出来,但还是不要告诉她名濑泉就是黑幕的事实比较好。
“接下来的事情真是催人泪下。真城优斗出于自己的考虑,为了不把栗山牵扯进来,才用了讨伐虚无之影这么麻烦的办法。他知道栗山知道真相后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帮助他。”
“嗯,也就是说,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因为两人的善良才引发的悲剧。”
“嗯,如果要总结得漂亮一点就是这样吧。”
“这样一来——不就没有秋人你的发挥空间了吗?”
“别管我!反正我就是一个小丑!”
“你直到现在都还以‘在不死之身的句尾加上一个(笑)的状态’积极奔走,真遗憾啊。”
“嗯?”
我的脑海中出现“不死之身(笑)”这一行文字。
“我才没有这样呢!”
“哎呀哎呀。”黑发少女带着爽朗的表情。
“总而言之,我刚才的解释你还满意吧?”
“还行吧。不过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什么话?”
“欢迎回来。”
美月说着露出美丽动人的笑容。我接下来只能用这一句话来回答。
“谢谢。”
“不用道谢啦。我只是不想与秋人分开而已。”
“......美月......”
连我都快掉眼泪了。这时美月的微笑变得冷酷起来。
“因为我只认识秋人这一个受了致命伤还能起死回生的人呀。”
“等一下!美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哎呀,你在意这些细节干什么?”
“不是细节!超重要的!”
“与其计较这些事,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是啊,肯定不是偶然。不过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这座城市所以妖梦和异能力者的行动你都了如指掌吧。”
“当然也有这个原因,不过今天我希望你认为这是爱的力量呢。”
为什么突然立起女主角的旗帜了?
“对了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忘了告诉你。你交给我保管的眼镜,我以为你回不来了,所以就卖掉了。”
“过分!”
“哎呀哎呀,不考虑后果随便起死回生的你也有责任啊,那可是我在无法从战场回来的战友墓碑前孤独地献上眼镜的伏笔哦。”
“那就更不能把眼镜卖掉了呀!”
“哎呀,讨厌。”
黑发少女伸出左手,捂住嘴巴。连借口的不像借口,太可悲了。
“好吧。我诚实告诉你,那副眼镜可以送给我吗?”
“啊?”
“那是保佑你不要突然消失的符咒啊。”
她居然带着无比严肃的表情对我说。直到最后的最后,她还是这么固执啊。
“如此说来,眼镜还在你手上吧。”
“当然啦。”
“好吧,那副眼镜就送给你了。”
我不经意间抬头,突然看到熟悉的俊美异界士。在连接天桥和购物中心的天桥上,博臣用轻快的动作对我发出一连串的信号。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后有做了一个圈,做了一个接吻的动作后又用双臂交叉出一个叉。看来他的意思是允许我抱住美月。竖起大拇指的变 态异界士依然带着平时那轻松的笑容。他缓缓移动嘴唇,于是我开始挑战读唇术。
如果把我妹妹弄哭了,我可不饶你哦——读出来是这样。我没有提出异议。
被弄哭的人应该是我吧。唉,为什么我总是被这对兄妹愚弄呢?
不过,即便如此,我依然应该向他表示感谢。于是我模仿博臣,也开始翁动嘴唇。
谢谢你救了栗山。
当娇小少女为了保护我而露出破绽时——我亲眼看到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人狼的攻击。我只知道一个人可以在当时的情况向做出这种事。
我没做什么值得你道谢的事——博臣回答。他的自尊心真高啊。
“有变 态在监视哦。”
听到我的声音后,美月抬起头望向天桥。博臣以光速逃走了。
“对了,你在等人吗?”
黑发少女保持着仰头的动作发问。其实没有隐瞒的必要。
“我在等栗山。约好要带她去逛一下大型书店。”
“就你们两个?”
气氛突然变得很危险。冬天的气候变得也没有这么快。
“是啊,没错。我也没有其他的朋友了。”
“这是约会吧?”
“不是!如果这是约会的话,那我和你两个人在社团室也是约会啦!”
“你慌什么呀?你和别人约会又和我没有关系。”
美月带着爽朗的表情。她的性格还真不错。
“对了,栗山停风期以后是不是要搬家啊?”
“不会把,我没听说。”
“是吗?看来我有必要趁现在告诉她,转学时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才符合美学。”
“......魔鬼。”
我下意识说出了真心话。不是魔鬼,而是修罗。或者是说连魔鬼都畏惧的,地狱深处的伟大存在。
“开玩笑的。如果栗山真这样做了,她的常识令人堪忧啊。”
“我无话可说。”
我真的无话可说。她的性格为什么这么恶劣呢?难道有人花钱请她折磨我?不然她怎么会这么针对我呢?
“我还是告诉她,只要不告诉秋人就行了吧。”
黑发少女的动作和台词截然不同,她向我靠过来,而且还发出“嘿”的可爱声音,紧紧地抱住了我。紧得我可以感觉到她胸 部的触觉,她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我大概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美月的想法。
“这是什么惩罚游戏啊?”
“你回头看一下就知道了。”
听了她的话,我回头望去,之见一名少女不太开心地站在后面。正是穿着以黑白两色为基调的长袖T恤和黑色马裤的栗山。
“稍微让情况变得混乱一点挺好呀。”
我气愤地扭开头,美月向栗山走去。她与栗山说了两三句话后就离开了。接着,眼镜女孩向我走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不高兴。”
“是啊。我觉得也是。”
我郑重地点头。栗山保持着冷漠的表情,继续说:
“美月学姐给了我一张照片。”
“咦,什么照片?”
我发出又笨拙又爽朗的声音。当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照片。我看了一眼栗山递给我的照片。居然是我和美月在没有人的教室里在一起的照片。除了“完蛋了”之外,全世界再也找不出另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情况。当时的快门声果真不是幻听啊。
“我原本还想轻轻松松去书店的!”
为什么气氛会变得这么沉重啊!罪魁祸首给我出来!
这时娇小少女忽然绽放笑容。
“我听说学长为了我而积极奔走。”
“嗯,稍微奔走了一下。”
我情不自禁地露出害羞的笑容。美月那家伙,还是有优点的嘛。
“学长——你不会突然消失不见吧?”
如果我的回答不能令她满意,她肯定会纠缠不休。从她的语气中我可以听出这层含义。我长叹一声,组织语言说:
“因为——我是半妖梦。所以我哪里也去不了,哪里也不能去。”
身为半妖梦的我,因为名濑家的恩情,所以才能得到自由。
我呆呆地思考在双亲的事情。妖梦与异界士生下我以后就自己去旅行了。
所以我总是——独自一人。恐怖,不安,寂寞,悲痛,哀伤,想哭,渴望得到帮助。但是我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所以可以稍微鼓起勇气前进。
“学长,以后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和我在一起可能会遇到麻烦。还是像美月和博臣那样,与我保持一定距离吧。”
言不由衷的话语很难继续说下去。我握紧了发抖的双手,不要在对方的善意下得寸进尺。必须拒绝,不然会变得更加孤独。我并不想被别人爱,只希望在被讨厌之前有人陪在我身旁。
“没有人会这样想的。”
尖锐的话语责备了我担心的心。栗山温暖的双手突然包住了我的拳头。好温柔,好舒服。仅此而已就让我感受到了拯救。
“美月学姐、博臣学长,还有我,都非常珍惜你!”
“我也很珍惜美月和你。而且这次的事情也很感谢博臣。”
屡见不鲜的发言。经常出现在小说中的古典台词。
然而我觉得此时此刻,这是非常珍贵的台词。
“学长。”
“嗯?”
“你翘起来的头发真可爱。”
“难道我除了翘起来的头发之外就没有值得赞美的地方了吗?”
“学长只知道赞美眼镜,所以我要报复一下。”
“......你可不要被美月同化哦。”
我对极其适合戴眼镜的学妹吐槽。为什么每天都过得这么快乐呢。所以我必须比以前更加积极向前。
“好了,我们出发吧。聊天浪费了好多时间。”
“是啊。”
现在——我觉得自己可以戴眼镜了。我从胸口取下黑框眼镜思考。然后用颤抖的双手,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这戴上眼镜。
“很适合你哦,学长。”
栗山说着露出温柔的微笑。于是我也跟着微笑起来。
我伸手就可以碰到的这名娇小少女——已经解开一族困扰着她的心结了吗?把无法改变的过去和从学长开始的未来放在天平上,做出了与悲惨过去诀别的决心。
“好了,我们走吧。”
“嗯。”
未来冲破孤独的壳,我踏出了第一步,与栗山一起行走在人潮之中。朋友的善意滋润了我饥 渴的心灵。


本帖最后由 z709828002 于 2014-7-29 11:55 编辑


后记

这篇小说获得“第二届京都动画大奖”奖励奖时,我最惊讶的就是,从一名漂亮女性口中说出了“全 裸待机”的这几个字,而且在几秒钟之内连续说了三次,我的脑海中甚至还出现了宣传专属漫画家的杂志上使用的宣传语:“这种体验只有在京都动画才能感受到!”
令人惊讶的事情还有一件。
动画化的某部作品中,通过“哥哥帮妹妹刷牙”【我大伪物语中枪】这件事可以促进兄妹之间的感情,但是我的实际情况却是,获奖之后,我亲戚的小孩(小学五年级和初中一年级)开始粘我了。我问他们什么作品很感动,他们说一部有猫性机器人登场的剧场版动画很催泪。当时我心里还想:“哼,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但是后来责编谈到催泪作品的时候,也提到了那部作品,我感到非常震惊。
好了,接下来说一下这部作品吧。
《境界的彼方》这篇小说不是描述“升上高中也依然会把橡皮擦弄掉,只因为想要碰一下你帮忙捡橡皮擦的手”这种少女心的作品,也不会在传奇的气氛中,用“无厘头搞笑、模仿致敬、幽默短剧、装傻、沉默”这五种方式来博君一笑。一来可能会对先看后记的人剧透,二来我说得太多可能会让人不想看这部小说,所以这个话题还是就此结束吧。
这本书能送到大家手中,多亏了很多人的照顾。所以我本想在这里对他们表示感谢但是我的语言系统在这方面的表现却令人绝望。我在“啊!”的大叫声中把原稿揉成一团,玩着猫咪脚底的肉球,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接下来,我要开始郑重地致谢。
以谈到某部喜欢的动画表情就会变得非常精彩的责编,才根本上支持者这部作品,为我提出了很多建议,负责画插画的鸭居老师不仅画出了美丽的插画,而且还对故事提了很多意见,大家讨论聊天也为我提供了很多灵感。在公司中,我在生活一个连开会坐在我旁边第三个座位的同事有什么兴趣都不知道的严肃环境中,但是我却知道在出版过程中接触的人最喜欢的作品。也许我真是一个幸运儿。
大家的恩情我来世再报!不对,其实应该这辈子就报恩,但是就算我鼓足全力也无以为报,还是算了吧。我要对于本书相关的所有人,还有一直把这篇意义不明的后记看完的读者致以最大的感谢,然后就出搁笔。
我是把真心献给大家的——鸟居なごむ






序章和第一章还在整理。 弄完了就降
手上现在有第二卷和第三卷。 想录入感觉时间不允许呢。毕竟高三了都。


2014年7月30日 17:01:14
完成工作。之前因为要弄序章和第一章前部分浪费了点时间 希望大家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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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阐释者闪烁之光 侯爵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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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年前 0 回復

kurt 子爵
這部居然小說化了  很喜歡動畫 (不過這畫風...

10 年前 0 回復

lizq12833 騎士
录入辛苦了ww 
如果是学生党的话还是先放一放吧,学业要紧
总之谢谢两位的辛勤付出><

10 年前 0 回復

张一淘 子爵
............啊,说起来境界的彼方动画已经看完好久了呢。现在终于有小说版的翻译了么,这部应该是少数新番播完之后才有翻译的小说吧..........习惯了京阿尼的画风再看插画有点不习惯了= =话说权限高了好多!

10 年前 0 回復

z709828002 王爵
憧憬 自尊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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