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SDM轻译组][木崎千秋]博多豚骨拉面(与拉面无关的博多群像剧)[01卷][2014.8.18未校]


本帖最后由 TSDM轻译组 于 2014-10-13 22:4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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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博多豚骨拉面
作者:木崎千秋
插图:一色箱
图源:blate1991
翻译:闹哪样
校对:赤字
修图:阿力爱萝莉
天使动漫论坛:http://www.tsdm.net/index.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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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校禁转

2014.8.18
目前全文翻译完毕~~不过校对大大要明年1月才有空,所以……不用着急ww【在此之前都不会有epub的说 壁|ω・`)

2014.8.23
最后~大家提议的"杀手战队:豚骨拉面""与拉面无关的博多群像剧""和拉面没一毛钱关系""拉面吃完了(大误)“中,一起决定了一个注解加在标题上/w\


木崎千秋
8月27日生人,现居住于福冈县福冈市。凭借本书获得第20届电击小说大奖的〈大奖〉奖项,并成功在Media Works出道。爱好是观看职业棒球比赛和看国外电视剧。非常喜欢明太子、猫和防守好的棒球选手。每两周去一次击球练习场,为了能成功击打到时速100千米的球而努力练习中。

谁能在这个遍地是杀手的博多生存下去!?
从表面上看,福冈是一个和平的城市,但背地里,却是暗潮汹涌,各种犯罪滋生蔓延。现在,俨然成了各路杀手的激战区,甚至有传言说这里有着专门以杀手为目标的杀手。
福冈市长雇佣的私人杀手、命悬一线的新人社员、深爱着博多的私人侦探、黑客天才的情报商、俊美的复仇者、受制于黑社会组织的杀手。如此危险的一群人同时被卷入了一场错综复杂、阴谋重重的市长选举。隐藏在黑暗中的政治对立与看不见的阴谋正蠢蠢欲动,而一切事件的真相是——
而且,当一个人的恶行太多的时候,[杀手诛杀者]就会出现——





何塞・马第尼斯:手腕刚硬的拷问师
美咲:次郎的助手
次郎:长相俊美的复仇者
原田雄介:市长的变态儿子
丽子,宗方:市长雇佣的私人杀手
马场善治:深爱着博多的私人侦探
重松:极富正义感的警察
大和:男公关兼小偷
齐藤:命悬一线的新人社员
榎田:天才黑客情报商
林宪明:受制于黑社会组织的杀手





榎田:和我们情报商打好交道才是双赢的选择哦。
宗方:只要是不利的情报,都要在流出去之前销毁。
齐藤:我的人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扭曲的呢。
林宪明:我是职业的,是货真价实的职业杀手。
马场善治:报酬是五年份的明太子,你的委托,我接受了。
次郎:这世上,总有一些无法制裁的罪恶。



开球仪式

“假如,你有一个无论如何也要杀死的人。比方说,对方杀死了你的爱人,或者是你想吞占对方的财产。不管动机是什么都无所谓。只是,那个人必须死。那么请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面对面试官这个反常的问题,对面的应试者们一时间哑然失声。一个个的都穿着崭新笔挺的西装,挺直着背,惊讶地张大着嘴。哎?刚才说什么来着?杀人?不是我听错了吧?在场的每一个人,十分默契地想着同一个问题。
“你们,打算怎样把人杀死?”面试官又问了一遍。这下确定了,刚才没听错。
怎样把人杀死?谁闲的没事会去考虑这个。这本来就是不该想的问题。如果谁认真的去考虑那件事的话,现在就不是来面试,而是在大狱里蹲着了吧。
齐藤努力地运转着自己略迟钝的大脑,拼命思考着。面试官问这个问题到底是怎么个意思?真正想考察的到底是什么?对于工作的计划性吗?还是说一个人的伦理观?就公司方面而言,到底想要怎样回答的学生呢?齐藤脸上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假笑。脑子却在努力的探索这个问题的深层含义。
在这个问题之前,面试官已经问了两个问题。分别是“说说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和“在学生时代努力做过的事情是什么?”这两个都是面试时最常见的问题。
就算是极度紧张的学生,面对这样的问题,也会磕磕绊绊地努力回答出事先已经想好的答案。当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紧张感逐渐缓和下来的时候,却突然被问到“你要怎么把人杀死?”这样的问题。这感觉就像是,对方投手在连续投了两个时速100千米且容易击打的正中偏上的直线球后,突然来了一个不规则下坠的无旋转指叉球,打的人措手不及。
面试指南里也提到过,最近有些企业在面试的时候,经常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来干扰学生。“如果你有一亿日元,你会怎么使用它?”、“如果把自己比作一味调料的话,是什么?”、“随便给我说点儿有意思的事儿吧。”之类的出其不意的问题。这应该是在考验学生的临时应变能力。所以,在来之前,齐藤就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建设。可即便是有心理准备,也搁不住提的问题太奇葩。这哪里是要干扰学生,这是打算直接判死刑吧。
面试官一共有三个人,问这个问题的是坐在正中间的那个男人。应试的学生一共有五个。从面试官的方向看,齐藤在最右边,离门口最近。回答从最左边的学生开始,按顺序齐藤最后一个回答。
哪怕是有任何一个其它的公司肯要自己,齐藤都会来一句:“那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但是,齐藤之前已经向五十家公司投了简历,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直到这第五十一家,才终于获得了面试机会。幸运的是,自己的顺序是最后一个,还有一些考虑的时间。齐藤想,在轮到自己回答之前,一定要想出一个好答案来,争取给面试官留下一个好印象。
第一个学生回答得很正直:“杀人是犯法的,我做不到。”当他这样回答的一瞬间,几个面试的学生之间突然流过一股异样的气流——‘啊!这样回答就可以呀!’‘什么嘛?不用考虑的那么深的嘛!’——学生们又放下心来。公司是想通过这个问题来考察自己的价值观呀,大家又一次默契的想到。所以,之后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以‘杀人是不可以的。’为主旨进行了严肃而冗长的演说。直到第四个人也做出类似回答的时候,面试官追问道:“如果对方不死,自己就必须死,你还会这样选择?”一直专心思考答案的齐藤听到面试官的声音,突然回过神来,恍然发现马上就要轮到自己回答了。
梳着长马尾,一身职业套装的女学生,自信满满地点头,回答道:“是的,即使是那样,我也不会去做犯法的事情。”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齐藤心中暗暗嗤笑。
真的是在考察伦理观吗?
齐藤不这样认为。这个公司的用人标准之一难道是看‘这个学生是否会去杀人?’不可能的吧。连小学生都知道杀人犯法。这里根本不可能是考察点。而面试官脸上那已经不耐烦的表情也恰好能佐证齐藤这一推断。
“下一个,齐藤君,请回答。”
终于轮到自己了。
如果继续像前面几个人一样回答,是不会给面试官留下什么印象的。所以,齐藤决定不去随大流。反正已经这样了,是死是活赌一把吧。
“我以前,险些杀死过人。”
因齐藤这一句话,刚才学生之间那和煦的氛围,一瞬间降至冰点。其他学生不禁愕然,这家伙刚才说什么?
“哦~~。”面试官尾音上扬,稍稍向前探了探身子,“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高中的时候,是棒球部的,而且我们学校还是关东有名的强校,我是队里的王牌投手。”说着说着,齐藤口气不自觉的骄傲起来,“我们还打进过甲子园。”
“是吗?但是,你的简历里好像没提到吧。”
确实如面试官所说,兴趣栏和特长栏里,齐藤都没有提到棒球。
“齐藤君明明是强校的王牌投手,大学里却连个棒球部呀棒球社团什么的都没进吗?怪可惜的。”
“我无法投球了。”
“因为伤病吗?”
“不是。”
齐藤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说道。
“征战甲子园的时候,我投了一记死球直击对方打者的头部。那个人当时就倒下不能动了,被担架抬下场,紧急送到了医院抢救。因为打到的地方比较危险,他甚至陷入了昏迷状态。”
再后来,那个打者奇迹般的好了,甚至到了高三,春季和夏季的大赛都出场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非常恐慌,害怕自己是不是杀人了。因为太害怕,甚至得了易普症。自那以后,控球也稳定不下来,而且只要自己对面有人,就不敢投球了。连投接球练习都讨厌起来了。”
“原来如此,然后就不打棒球了吗?”
“是的,所以,我觉得我不适合杀人。”齐藤苦笑着说:“我一没技术二没胆量,如果对方非杀不可的话,我想我会买凶杀人吧。”
齐藤说完之后感觉心情豁然开朗了。公司方面到底期望什么样的回答,期望什么的学生,齐藤不知道。但是,能做的自己都已经做了。既然已经竭尽全力,那么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后悔。
面试的两个星期之后,齐藤接到了自己被录取的消息,高兴得不得了。
这个时候的齐藤还不知道,自己在关键时刻想到的‘如果对方非杀不可的话,我想我会买凶杀人。’的答案,恰好就是这个公司的经营理念。





本帖最后由 TSDM轻译组 于 2014-8-18 18:41 编辑


第一局上半

周五晚上,小店里十分热闹。收入微薄的工薪族和学生党聚集在这个全国连锁的小酒馆里,这里的小隔间全部采用固定脚炉的半封闭式,周围用格子状的墙壁隔开。宗方一行,被带到小店的深处。旁边的座位上,是两个上班族男人,正摆着两张苦瓜脸一个劲儿地猛灌酒。因为店里比较嘈杂,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不清,不过肯定是因为工作之类的事在发牢骚吧。我很理解你们哦。宗方擅自补脑并颇为理解得点了点头。
酒水上来后,“首先,今年一整年大家都辛苦了。”最年长的宗方,扯着沙哑的嗓子带头干杯。四个大玻璃杯一同被举了起来,在桌子的正上方,各自碰杯。其中三个杯子里是生啤,一个杯子里是乌龙茶。
宗方一口气灌下半杯,嘴角沾上了白沫,感叹道:“啊,真好喝呀,又活过来了。”口气像是谁家老爹似的。其实,他就是个老爹,都四十岁了,眼角和嘴角都有了皱纹。如果不是右眼带着眼罩的话,就跟随处可见的普通中年男人没什么两样。不过,就按普通的中年男人来看,他的穿戴算是上等的。一身条纹状的西装,袖子卷了起来,手腕上戴着一块名牌手表。
“宗方先生,还有两个月才过年哦。”旁边坐着的紫乃原,喝着乌龙茶说道。“你这年终聚会,开得也太早了点儿吧。”
紫乃原还是个新人。虽然和宗方一样穿着西装,但仍旧不像是社会上的人,倒像是参加成人式的大学生。话说,现在他就是个大学生。和宗方站在一起,年龄上的差距看起来就像是父子。
“就现在开吧,从现在开始,以后会非常的忙,估计到时候也没什么时间开了。”
“啊!请叫一下服务员,我想吃内脏锅。”
“好好听人说话。”
“我可以点鸡胗吗?”宗方对面坐着的丽子眼睛盯着菜单发问,还顺手用发卡将烫发松散地束起来。“胡麻鲭也不错诶,喂,我可以点这个吗?”
“问我干嘛?”
“因为是你请客呀。”
为什么是我?话还没说出口,宗方就自觉地闭了嘴。这四个人当中,就自己岁数最大,是长者。日本一般都是年长的人或者是前辈请客,宗方对此颇感糟心。他使劲儿挠了挠用整发液定好型的刘海。
“宗方。”坐在丽子旁边的是一个名叫伊娃诺夫的日俄混血,身材高大,他小声地说对宗方说:“我帮你出一半。”
“你还真是善良呀。”宗方深切感慨的说道。伊娃诺夫虽然脸长得很恐怖,但是性格却很温柔。“不用了,没关系。这顿我请,敞开了吃吧。”
刚说完,宗方就感到有些不妙。伊娃诺夫要真敞开了吃的话,就他这体格,能把整家店都吃光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身高超过两米的他,现在正弓着背,用正餐前的下酒菜垫肚子。伊娃诺夫也穿着西装,不过没有打领带。茶色的头发剃成了平头,脸上有好几道伤疤。
“小紫,你怎么喝乌龙茶呀,喝啤酒嘛,反正你也过了二十岁了。”宗方刚说完,紫乃原就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很是嫌弃的表情:“宗方先生,你这是酒精骚扰。”
“闭嘴。”
“说起来,伊娃先生,”紫乃原盯着伊娃诺夫:“你干嘛喝啤酒呀?”
“不行么?”
“你应该喝伏特加什么的吧。你不是俄罗斯人吗,喝伏特加吧。”
“我说,你这是种族歧视。”
“我不是俄罗斯人。我是埼玉县人。”伊娃诺夫明明块头很大,可说起话来却很小声。
“来吧,开始说正事。” 等菜全部上齐的时候,宗方开口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下个月,就是市长选举了。”
“市长选举?怎么回事呀?”紫乃原问道。
“对了,你刚进来,所以还不知道吧。”
“福冈市市长选举。”丽子插嘴说。“每四年一次,咱们boss,八年前首次被选举为市长。这回已经是第三次了。”
“每到这个时期,什么交流会呀演讲会呀,接头演说呀之类的,总之,就是在大众面前露脸的情况会多起来。”
“什么嘛,听起来怪麻烦的。”
“是的,非常的麻烦。那些对boss怀恨在心的人,有可能会伪装成拥护者进行行刺。从现在开始到市长选举结束的这一段时间,必须有一个人时刻跟在boss身边保护着。丽子和小紫,你们两个轮班来吧。”
“诶~~!”紫乃原的脸皱成了一团。“我马上就要考试了,很忙的。”
“那总不能是我和伊娃诺夫跟在boss的身边吧。”脸上有着疤痕的彪形大汉、带着眼罩的独眼龙出现在市长身边的话,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吧。“我们是杀手,不是保镖。Boss的人身安全交给那些保镖们就行了,而你们的首要任务是消除掉所有想要对boss下手的人。明白吗?”
“明白。”丽子吃着胡麻鲭,应声回答。
紫乃原仍旧是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忍不住抱怨:“这下学分危险了。”
桌子上正中央放着石油气边炉,在那上面四人份的内脏锅正咕嘟咕嘟得炖着东西。宗方把火稍微关小了一点儿,然后谈话继续。
“我们最本质的工作,并不是保护boss的安全,而是保护boss名声的安全。因为市长选举,最近boss的关注度会越来越高,一丁点儿不好的传闻都可能让boss落选。我们要密切关注着boss的周围,发现了问题立刻消灭掉。只要是不利的情报,都要在流出去之前销毁。”
“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嘛。”推了推眼镜,紫乃原说道。
“是的,那么,首先是这个人。”宗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男人的照片和一些相关资料。“博多警察署的警察。他最近好像正在偷偷摸摸地调查boss和黑社会的关系。”
“我去杀了他吧。”伊娃诺夫接下了活。“勒死他就行了呗。”
“勒死他,然后伪装成上吊自杀的现场。还有一件事,是关于boss的儿子的……”
“现在吃火锅可正是时候呀。”紫乃原擅自接了话茬,将话题引到了内脏锅上。
“好好听我说。”
“最后的主食,咱们吃点什么呀?”
“吃面吧。”丽子用一副‘谁敢不同意我就跟谁急。’的口吻说道。
“我要吃菜粥。”伊娃诺夫唱反调。
那种事无所谓啦。宗方无奈得叹了口气:“那就一会儿再说工作的事儿,现在先吃饭吧。”





第一局下半

“……诶?调职?”
在专门为找工作买的土气西服终于穿的习惯的时候,齐藤突然被告知了调职的消息。听到桌子对面头发三七分,一副傲慢样子的上司说的话后,齐藤瞪大了双眼。
“是的,调职。明天就得走。”上司锲而不舍地擦着眼镜上的污点,面无表情地点头。“因为咱们这里人手很足,所以分店那里希望我们给派个人过去。”
其实,齐藤多多少少的,已经有预感了。
几天前,齐藤刚刚在工作上犯了一个大错误。他自己也已经做好了会被惩罚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调职。
“虽然已经听说了最近的新员工不怎么样,不过没想到居然差到这种地步。”
“……非常对不起。”
在经过半年的训练后,首次交给的任务就被齐藤搞砸了。但也只是弄砸了这一次,作为刚刚进入公司的新人来说,这个惩罚是不是严重了些。现在这情况就好像是,刚刚大学毕业的新人投手,在职业棒球比赛的首次登场的比赛中,3局丢了8分,然后直接被告知:“你也太没用了,还是移籍到别的队里去吧。”这根本就是直接被抛弃了。
当然,主要还是怪自己把工作办砸了。齐藤已经拼命地向上司和顾客道过歉了。甚至都下跪道歉了。可即便如此,自己这个新人员工因为一个失误还是被下贬了,说实话,这个公司不太正常。不过,它不正常这件事也不是现在才知道的,在很久以前齐藤就知道了,这个公司并不是普通的公司。
“如果你调职后,还是这么不争气的话,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我提醒你吧。”
“是。”虽然口头上是肯定的回答,但其实,齐藤并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因为无法想象。
“再这样下去,你就别想再干下去了。”
原来如此,贬职的下一招是解雇呀,移籍之后是解约呀。“……我知道了。”
“我说,你其实不明白‘别想再干下去’的意思吧。”
你也太小看人了吧,虽然我是三流的大学毕业的,但还没蠢到连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
“明白,就是我会被解雇是吧。”
“不对哦。”这个世界可没那么可爱。“我的意思是,你就再也没命干下去了。”
齐藤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上司说这话肯定不是为了吓唬人,齐藤非常明白。实际上,就在上个月,和自己一起进来的新员工打算去告发这个公司的,却突然,变成了一具尸体,而且据说是自杀的。忤逆公司就相当于找死。这里可不是那种压榨员工的黑心企业,这里是真正的黑色企业。
“那么,我是要调去那里呢?”
“福冈分店。”
齐藤不禁“诶!”了一声:“福冈?”
说到福冈,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在普通人看来,福冈是一个和平的观光都市,食物美味、生活便捷。但其实,在这座城市的暗处,各种犯罪正在蔓延开来。而且,福冈是杀手企业的激战区。齐藤有一种被送去战争最前线的感觉。
“你要小心点儿,福冈可有‘杀手诛杀者’哦。”
“杀手诛杀者?”这是什么妖怪的名字吗?齐藤思考着。像是‘小矮人’呀‘耶诞精灵’呀之类的?“那是什么?”
“诛杀杀手的杀手。就是专门以杀手为目标的杀手。好像连我们公司也有人死在那个人的手上。”
齐藤越听越不想去了。

杀人公司——这是齐藤工作的公司背地里的名字。表面上伪装成普通的人才派遣公司,其实派遣的都是杀手。据说是以国外的某个真实存在的犯罪组织为蓝本建立起来的。
坐在东京开往博多的新干线上,齐藤思考着。为什么自己会进入这样的一家公司?自己的人生是从哪里开始扭曲的?回想起来,从那个时候,被面试官问那个问题开始,自己的人生就向着诡异的方向前进了。
终于有公司肯要自己了,可居然是个杀手公司。进入公司这半年以来,齐藤一直在为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杀手而接受各种训练。武器的使用方法、跟踪的做法、开锁的技巧。还有以强化身体为目的的集训。在那期间,和自己同期进入公司的新人有半数以上都掉队了。
那次面试,如果自己回答的是“杀人这种恶行我做不来。”的话,自己现在就不会是这种境地了吧。齐藤胡思乱想着,越来越困。列车的行进带来有节奏的轻摇,也让人感觉很舒服。
新干线,正顺利地驶向福冈。

眼睑很重,非常的重。不是因为自己困了。而是假睫毛的问题。因为假睫毛太重,如果不用力睁着,眼睛就会被压成半开的状态。包装上打的广告词是“带上它你的眼睛会魅力加倍哦!” 可现在根本就是反效果嘛,别说加倍了,都减半了。
女人们总是戴这个,还真是辛苦呀。林宪明感慨着,在中洲川端站下了车,向着六号出口走去。通路里,高跟鞋的嗒嗒声回响着。每走一步,及胸的茶色长发,都会随着步伐有规律的摆动。
目标的地址林已经知道了。福冈市博多区须崎街一丁目。是一个名叫‘东天神之心’的公寓。从车站步行用不了十五分钟就能到。林没有打的,而是直接步行过去。因为如果司机记住了自己的脸的话会很麻烦。
从车站出来后,顺着博多座旁边的街道直走。路边的玻璃墙上,映出了自己的身影。黑色的连衣裙,长靴。妆化得比平常略浓艳一些,无论怎么看都是女孩子。OK,没问题的,林在心中对自己表示肯定。
再往前走是单向三股车道的昭和路,林穿过长长的人行横道,过了昭和路之后,向更深处走去,在第一街区的转角处有一个茶色砖块纹理的公寓。这是一个七层的建筑物,一层是香烟店。入口处写着“东天神之心”。
林乘着电梯到了四楼,目标人物就在这层最深处的405室。按响门铃后,门从里面开了一个小缝,但防盗门链没有拿下来。从缝隙里,可以看到是一个女人开的门。一看就是个被坏男人骗了的蠢女人。可能刚才正在睡觉吧,她现在穿着一件粉红色宽松的家居服,茶金色的长发凌乱着。这个女人就算是化了妆也不如自己好看,林在心里暗暗比较。
“你是谁?”那个女人问林。
如果林是一个一身黑色服装,面露凶相的男人的话,估计这个女人是不会开门的吧。也许直到林离开,都会一直装作家里没有人。但是,她却开门了,正是因为,来的是一个女人,而且看起来还是和自己同类的女人吧。
无视掉女人的问题,林问她:“孝志,在吗?”
“什、什么?孝志是谁?”女人在装傻。因为她正窝藏着那个男人。“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
演技真是差呀,林都快笑出来了。无视掉女人的话,林冲着屋子里大叫,“喂,孝志,你在的吧!听得到的吧!快出来给我说清楚!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你居然劈腿。”
“你、你说什么!”听到林的话,女人的脸色都变了。“劈腿?什么意思?”
“你也被骗了吗?那个男人,在和我交往哦。”
“你骗人,不可能。”
就是在骗你。林在心里附和道。“孝志在哪里?”
“正在洗澡。”
确实,女人的背后传来了淋浴的声音。
“我想和那个男人谈谈分手的事,能让我进去吗?”
女人迷迷糊糊得点头,拿下了防盗门链。将门打开,把林让了进来。
突然,林想起了大灰狼和七只小羊的故事。那只狼的当时的心情,自己现在完全能理解了。面对那群把自己当做妈妈,然后轻易地放自己进去的小羊,狼也会感到超没有挑战性的吧。这也太简单了。
‘东天神之心’的房间布局也太和自己的心意了。一室一厅一厨的单身小公寓,一进门就是厨房,菜刀就放在那里。比起使用自带的工具,使用现场就有的东西更不容易留下罪证。在女人转身的瞬间,林伸手拿起了菜刀。带着黑皮手套的手,从背后捂住女人的嘴,割断了她的喉咙。
厨房的对面就是浴室,那个男人刚从里面出来,就赶上女人的血从喉咙处喷溅而出。刚刚用水洗过澡的男人,又被自己恋人的血淋了一身。还未擦干的身体和腰间缠着的白色浴巾,都被染得鲜红。由于恋人突然死在自己的面前,完全没搞清状况的男人,呆住了。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杀女人的。”说着,林的视线从死在厨房前面的女人身上转移到了刚洗完澡的男人身上。“相对来说我更喜欢杀男人,而且越强我越是喜欢。”
“你、你!”这个满脸疙瘩的年轻男人,像是在强忍着恐惧,脸慢慢地扭曲。“你是谁,要干什么?”
“我吗?”林笑着说:“杀手。”
“难道说,你是华九会的人?”男人终于理解是怎么回事了。“你是为了杀我,故意变装成女人的吗?”
“变装?不是的哦。这只是我的兴趣。我,非常喜欢女人的装扮,不过,假睫毛很讨厌。”
男人向着房间深处逃去。林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血迹,跨过女人的尸体,也向房间里走去。“我说,你明明知道那个叫Miroir的俱乐部是华九会的店,还敢卷款私逃,看来是已经做好相应的觉悟了吧。”
“对、对不起!我会还钱的。”
“啊~,不用。不需要。钱什么的无所谓啦。反正人家也没让我追缴欠款。就当是葬礼费吧,你和”林用拇指指着厨房的方向,“死在那里的女朋友两个人的,满够的吧。”
“放、放了我吧。”男人瘫软在地上恳求着,狼狈地连滚带爬地想要逃离。
“我要是饶了你,可是有损组织的威信的。人家说了,为了让大家知道胆敢忤逆华九会的家伙会是什么下场,必须杀了你,以儆效尤。”
“我因为借了钱必须要还,实在是没办法了才那么做的,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啊啊,欠款呀。我明白你的感受的,我也是债台高筑呀。”
所以才不得不做杀手,林笑着把玩着自己手里的菜刀。
“你偷了一千万吧,真好诶!我杀你们两个人,报酬也只不过是一百万而已,一百万哦,一百万,你们两个人的命,也只值这么个价钱。真是可怜。”
“要,要不,这样吧。”突然,男人急切的说道:“钱,我还剩下四百万。我全给你,你放过我吧,行吗,你,很需要钱吧。”
“露出这么傻的表情,是在考虑这么天真的事呀,真是服了你了。”
林耸了耸肩。稍微有些同情那个女人了:这个男人,只想着自己怎样保命。你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意。不过,喜欢上这种男人,也算是你自作自受。
“但是呀,问题不在这里哦。交代的工作要好好完成嘛。”他抓住男人的头,在他耳边说道:“我可是职业的杀手哦。”
然后,一下割断了男人的喉咙。

刚才好像说了‘不怎么喜欢杀女人。’的话吧,前言撤回。林一边在衣柜里扫荡,一边想着这个问题。这个女人,还挺会买衣服的嘛。林把好几件自己中意的衣服塞进了一个名牌包包里,当然这个包也是从女人这里搜刮到的。杀了女人之后,还可以得到这么多喜欢的衣服,真是一箭双雕。
出了公寓,林沿着昭和路向着天神的方向走去。反正也走到这里了,就去科亚(商场)和巴而可(百货公司)逛逛吧,过过眼瘾也行呀。因为没有钱买新衣服,所以林每次逛街也只是试穿而已。即便如此,看到无论穿什么都非常漂亮的自己,林还是非常开心的。我很漂亮吧?我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吧?林就像是某个童话里的女王一样,对着镜子暗自得意。而每当这个时候,他又会想到自己的妹妹。虽然已经十多年没见了,但总是忍不住去想:远在中国的妹妹,现在应该也和自己一样成了小美人了吧。每次穿着女装照镜子的时候,都有一种和妹妹见面的错觉。
身高一米六五的林,穿着高跟鞋在大街上走的话,可是有相当高的回头率的。按女人的个头来说,林算是高个子的了。引人注目,被人搭讪的事时常发生。还被娱乐公司的星探搭过讪。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林其实是个男的。对那些笨蛋们嗤之以鼻:“真是笨。”也算是林的一个乐趣。
因为是星期六,天神比平常还要热闹。车水马龙,人流穿梭。好几台选举车在街上来回宣传着。好像最近快要选举了吧,不过和林没什么关系。林今年才19岁,而且也没有日本国籍。
播音员在车里一边挥手,一边反复说着“非常感谢。”的话。由于那个略尖锐的声音非常的刺耳,林躲进了一栋专卖年轻人服装的大厦。进去了才发现,手机有电话打进来。是自己的老板打来的电话。看到手机界面上显示的“张”字,林就感到非常的讨厌。他不情不愿地接通了电话:“什么事儿?”
“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张的大嗓门震动着林的耳膜。
“选举车太吵了,没听到。”
“那就设成震动模式,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吧,笨蛋。”
呸,你才是笨蛋。去死吧。林在心中腹诽着,不过嘴上还是问道:“有什么事吗?”
“肯定是有工作才找你的,难道你以为我要和你聊闲天?”
“不好意思,今天已经‘关门’了,不接生意。”
“杀手还有营业歇业的时间?”张口气狂妄地说道:“杀手是全年二十四小时无休营业的。”
“可是据说人家杀手公司,每周都有双休日的。”
“那肯定是骗人的,公司不都是这样吗,总是捡着好听的说。”
“我是‘个体户’,想休息的时候就休息。”
张冷哼一声:“欠那么多钱还想休息,你要是有空休息的话,还不如去给我工作。我连你这种外行的小鬼都肯雇佣,你稍微给我存点儿感谢之心。”
听到这话,林突然一阵郁闷:我才不是外行,我是职业杀手。
要是以前的话,林肯定会毫不客气的说:“烦死了,去死,死完再死。”但他今天心情好。得到了好几件漂亮的衣服不说,高筑的债台也终于有了崩塌的迹象。还差五百万,就可以从张那里解放出来。“诶!算了。我忍。反正你那张油光发亮的脸,很快我就不用再见到了。说吧,杀谁?”
“地址我会发给你,是一个叫做武田的警察。”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如果目标是警察或者黑社会的话,报酬会比一般人高一些。现在的行情大概是五六百万左右吧。那这应该是最后一桩生意了。想到这里,林的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
在三越百货前的广场上,穿着迷你裙制服的年轻女孩们,正在给小孩子们发各种颜色的气球。这里好像正在开展什么活动,还是可以全家参与的那种。宣传的女孩走过的时候斜着看了林一眼,突然让林觉得自己有一种胜利的快感。我比她身材更好,比她更漂亮。一想到这些,林又不禁暗喜,心情更好了。
一看手机,有一封张发过来的邮件。内容是一个地址。下个目标是在箱崎。需要乘坐从天神站到福冈国际机场的电车,而且一会儿还得按原路返回。到达车站后,林从包里拿出小手袋。手袋里有一个电子货币乘车卡和一枚照片。
在电车上,林一直盯着那张照片看。老旧的,皱巴巴的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人和一对儿小兄妹。那是林和他的母亲、以及妹妹侨梅。是十年以前,九岁的林被迫离家的时候,和依依惜别的家人一起照的。林的父亲因为沉迷于喝酒和赌博,留下一大笔欠款就人间蒸发了。走投无路的林家,只能选择卖掉孩子。从那以后,林就一直做杀手挣钱,不仅要偿还组织的债务,还要给家里寄生活补贴。
林在心中默默地说着:“妈妈,侨梅,再等等,很快,很快我就能还清钱了,我们终于可以见面了。”
从中洲川端站换乘箱崎线。林回忆着以前的事情,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从中洲川端站,经过四站之后,在箱崎宫前站下车。从一号出口出来,就看到一个自行车存放处,在那前面是一个灰色的神社牌坊。很多的鸽子聚在那里,大致的数一下,估计有二三十只那么多吧。
林不禁眉头微皱。他讨厌鸽子。每次看到鸽子,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那个靠乞讨过活的自己。被街上的游客围观的年幼的自己和那群鸽子没什么两样。在地面上低头啄食的鸽子的样子,和那个在路上捡食剩菜剩饭的自己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
林甩了甩头。不是的,那不是我。不可能是我。林不停地劝慰自己。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我现在变强了,不需要再依靠任何人,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现在的我,已经和原来那个瘦小肮脏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现在的我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昂首挺胸的生活。
穿过筥崎宫,就能看到一栋黄白相间颜色鲜明的十层公寓。这里就是下一个目标住的公寓,不过现在看来情况有些奇怪。公寓的前面,聚集着很多人。旁边还停着几辆警车。而且还拉起了禁止入内的黄色警戒线,看样子是进不去了。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正当林暗自疑惑的时候……
“听说是有人上吊了哦。”
旁边的一个像是主妇的中年女人,还没人问她,就自己开始八卦起来了:“是上吊自杀,我刚才听这个公寓的人说的。”
“自杀?谁死了吗?”
“好像是309室的叫做武田的人。”
309室的武田!那不就是自己要杀的那个人吗?自杀?这是怎么回事?林感到扫兴了。杀意顿失。

警固公园的中央,人山人海。现任市长原田正太郎,手持麦克,正在向拥护者们进行演说。不愧是做过演员的人,口才很好。虽然聚集在这里的大多数是他的支持者,不过也有停下来,并拿出手机摄像的行人。
明明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对方却早已经到了。他就是在博多站附近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的叫做马场的男人。虽然年纪比重松小了估计有一轮,不过却是个非常沉稳的家伙。脸长得不错,四肢修长,身材也很好,不过却有一种从哪里放纵过头了的感觉。他要是把背挺直,好好打扮一下的话,会有不少女人投怀送抱的吧,可他却是个毫不在意自己形象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头发蓬乱,衣冠不整。今天他上身穿的是一件皱皱巴巴的圆领针织衫,下身配了一条磨旧的牛仔裤。这么好的底子,真是可惜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约定的地点是警固公园的某一角,也许是已经等得无聊了吧,马场正把面包撕成小块,向鸽子们投食。他的脚边,有三只鸽子正在不慌不忙地吃着事物。看起来和马场很是亲近,并没有要躲着他的意思。马场的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像鸟巢一样,也许再过不久,鸽子们就会在他的头上下蛋了吧。重松被自己的补脑给逗笑了。
马场注意到了重松,单手上扬打招呼。重松拖着装满现金的大旅行箱,走向他。那个箱子大得能装下一个人,把它带到这里来也够费劲的。
“你来得真早呀,马场。”
由于重松的靠近,鸽子们都飞走了。马场笑得稍微有些寂寞:“博多人脾气都比较急。”
重松是上大学的时候,才开始住在福冈的,而马场不一样,他是土生土长的博多人,二十八年来一直在福冈生活。所以他的方言口音很重。“重松先生,你看起来很疲惫呀。最近都没好好休息吧。”
正如马场所说,犯罪案件一起接着一起,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哪里有饵料,鸽子就会聚集到哪里。同样的,犯罪也是如此。”
现在的福冈市,外来人口的比例很高,有“亚洲的大门”之称。市长大力支持对外来企业的招商引资,结果对海外的黑社会也敞开了大门欢迎。不仅是本地的暴力团体,连亚洲其它国家的黑社会也搀和了进来,这个城市的黑社会越来越猖狂了。
“这座城市也变了呀。”马场感慨得说道:“不管是城市还是居民,全都变了。”
“不变的估计就只有你和博多馒头(福冈特产)了吧。”重松在马场的旁边坐下,开始说正事:“今天,我们警察署的一个同事的尸体被发现了。”
马场并没有很吃惊,“哟~。”
“在自己的公寓里上吊了,我以前受到过他不少的照顾。”
“上吊?是自杀吗?”
“留下了一封遗书,说是因为害怕私吞赃物的事情暴露,选择了自杀。”
“不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马场斜着眼看着重松,说道:“重松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吧。”
重松点了点头。“这个城市,有钱能使鬼推磨。”
先买凶杀人,再用钱和警察疏通好关系,很简单就能伪装成自杀。
“那个人,一直都很正直。连谎话都不怎么会说。他是那种就算想投指叉球,也完全做不到,最终还是以直线球结束的人。至少,他不是那种会私吞赃物的人。”
“是这样啊。”
“你看看这个。”重松从西服的内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我花了十万,得到的事发现场的照片。”
是那个‘自杀’了的警察脖子处的清晰照片。他的脖子上有被粗绳子勒了一圈的伤痕。
“除了绳子的印痕以外,还有好几处斑点状的伤痕。这肯定不是自杀。是被掐死的。喉咙、动脉、静脉,几个致命的地方被指压致死的。”
“这是职业杀手的手法。”
“嗯。”
重松,又拿出一个信封,和照片差不多大小,白色的信封。
“这是昨天,寄到我家的信封。匿名的。寄信的只可能是那个人。里面是一张照片,内容非常的不妙。”
“也就是说,你那个前辈,其实多多少少有些预感吧,自己会被除掉。”
“我说,马场。”重松将信封递给马场。“这个工作,可以委托给你吗?”
这是牵扯到一条人命的案件。本以为马场不会很痛快的答应,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非常爽快的就应了下来:“好呀。”
“太好了。不能再这么放任恶势力胡作非为下去了。为了你行事方便,我给你准备了些现金,不够的话就跟我说。”
接过旅行箱后,马场稍微打开一点,向里面看了看。确认里面是成捆的钞票后,打开了信封。
看到里面的照片之后,马场少见的不淡定了。照片里的男人正是现在在这个公园的正中央演讲的男人,马场压低了声音:“这不是原田市长吗?”
这张照片,应该是从某个高级的俱乐部里偷拍的。估计是买通了店里的服务员才拍到的吧。照片上,正是福冈市的原田市长,他正和一个光头男人说着话。因为只拍到了光头男人的背影,所以身份确定不了。市长的旁边是一个女人,他们后面站着的一个店里的服务员也被照了进去。拥有这张照片的警察被杀害了,可见这件事背后大有文章。
“也就是说,你的这个前辈,因为想要揭发市长的恶行而惨遭杀害,而我们要继承他的遗志,去完成他的遗愿。”
原田市长在暗世界的各种黑色传闻从未间断过。原本只是一个演员,本来和地方政治毫无关系的他能够当选市长,并不是因为他的人气。而是因为他和福冈的黑社会互相勾结。这个人,手中的权利过于大了些。再也不能就这样让市长为所欲为了。
“对不起了,马场。总是让你干这些不干净的工作。”
“不用这么在意。重松先生不也是,准备的这些现金,肯定也干净不了多少吧。”
“想和罪犯进行战斗的话,只能让自己也成为罪犯。”
马场盯着照片里的女人看了看。“这个大美女是谁?看起来不像是陪酒女。”
“不知道,也许是市长的秘书吧。”重松指着公园的中央说道:“你看,就是那个女人吧。”
原田市长结束了演讲,走近自己的拥护者,一一的进行握手。而那个年轻女人,就跟在他的斜后方。那阵势,给人的感觉和照片里一样。
“我过去一下。”
马场站了起来,直奔一个地方而去。
“喂!你去哪儿?”
马场没有回答他。
马场的目标,是一个小孩儿,看样子应该是上幼儿园的年龄。而且附近好像也没有看着他的大人。那个孩子,正仰头望着一棵大树上的气球。可能是不小心让气球飞走了,挂到了树上。
“小鬼。”马场向小孩儿搭话道:“等一下啊,哥哥我给你拿下来。”
马场稍微离开了一些,然后,助跑,起跳。因为他个子很高,手一伸就够到了气球。
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孩子高兴地道谢:“谢谢叔叔。” 真是温馨的场景呀,看到这一幕,重松的神情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一些。
可是,下一个瞬间,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突发状况。
马场顺势将那个气球踩爆了。像是将烟头的火踩灭一样,用脚后跟用力撵着。
这下连重松也吓到了。
气球破了。因破裂发出的声音响彻四周,周围瞬时安静了下来。只是隔了一瞬,那孩子就哭了出来。那肯定会把孩子惹哭的呀,重松想着。而孩子的父母好像也正从远处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不好!
“啊,不要哭了,我给你个更好的东西。”说着,马场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一万元的钞票,偷偷得给了小孩儿,耳语道:“用这个可以买好多的零食哦。”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重松无语。确实,有这一万元的话,气球想买都少都可以,真是不可爱的孩子。
而马场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你这孩子真是掉进钱眼儿里了,很适合做那些不见光的工作。”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叫做马场的男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干嘛就突发奇想的要把人家的气球弄破了?重松很是不解。
“你到底想干什么?嫌人家叫你叔叔?那么不喜欢被叫老了吗?”
“气球爆裂的一瞬,你看到那个女人的动作了吗?”
“女人的动作?”
“我就是想试试,如果有枪声,那个女人会是什么反应,才把气球弄破的。”
让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气球爆裂的声音和枪声还真有些像。最近,福冈的暴力集团之间摩擦不断,枪击事件也多了起来。突然,这么大的声音响起,被认为成是枪声也不奇怪。尤其是这种被不少人盯上的人,身边的警戒肯定更是森严。
“如果只是被吓到了的话,那就只是市长的秘书。如果不仅吓到了,还躲到了市长的背后,那估计就是市长的情人。而挺身而出保护市长的话,则说明是市长的保镖。”
“那么,结果呢?”
“她把手伸到胸口,警戒地望着四周。那是杀手的做法。”
“原来如此,是市长雇的私人杀手。但是,杀死前辈的,应该不是那个女人吧。”
“嗯。”
从照片里就能看出来,这个女人的指甲很长,并且保养的很好。她如果采用那种方式杀人的话,死者的脖子上肯定会留下指甲的抓痕。
“可能他还雇了其他的杀手吧。我让榎田去查查。”马场提议说。榎田是他的老相识,是个情报商。听说,以前还加入了某个国外的黑客集团,只要他想,就没有搞不到手的情报,是个天才级人物。
“好吧,那个家伙的话,肯定会查出些什么来吧。”
“查到什么后,会联系你的。”
说完,马场就拖着大旅行箱离开了警固公园。

小睡了一会儿,等齐藤醒了的时候,新干线已经到了广岛。从车窗向外望去,正好看到一个棒球场。看样子可能过一会儿才开始比赛吧,不过观众们已经来得差不多了。话说,现在是十一月初,正是职业棒球界举行日本大赛的时间。今年的对阵双方好像是鲤鱼队和南海队(双方均为日本职业棒球队)。虽然觉得这两支队伍对阵的机会比较少,应该会比较有趣,但齐藤却一点儿也不想去看。
只要一看到球场,以前的记忆就会复苏。高中的时候,在甲子园的第一战。对手是九州的代表学校。自己站在投手丘上。第三局下半,两人出局,对方打者是九棒投手。齐藤打算投一个全速的直线球。但是,球脱手了,直击了对方打者的头部。对方打者像被弹开一样转了一圈之后倒了下来,蜷缩在地上。不管队友和教练怎样叫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然后直接被担架抬了下去。在那期间,那个打者一直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
明明才第三局,齐藤却已经汗如雨下。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茫然得呆立在那里。沾满松香粉的右手颤抖不停。
如果是职业棒球,投出这种危险球的话,估计就会直接被退场了吧。可因为是高中生的比赛,齐藤还可以继续投球。但是,齐藤却完全不能转换心态。因为那个死球,齐藤的投球已经崩坏。控球不稳,投不出好球了。因为害怕会打到人,投出的球总是不自觉得偏离轨道。自然,结果就是,连续三人的四坏球,在垒上依旧有人的情况下,齐藤被换下了投手丘。
其实,这个球队本来就是靠齐藤一个人费力拉着才走到了这一步,齐藤被换下来之后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中继投手的球因对方的适时三垒打,瞬间就被对方轻取3分。对方的气势无法阻挡,只在这一局,就被对手落下了7分。齐藤听着对方队员击球的声音,抱着脑袋蜷缩在队员席的座位上。
齐藤的教练有句口头禅:“不到最后都不要放弃。”教练坐在垂着头的齐藤身边,一遍一遍的说着这句话。“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7分之差,是不可能追上的,大家心理都明白。齐藤的队伍,一般是靠齐藤漂亮的投球,压制住对方,然后奋力防守,靠小小的分差取胜。他们没有那种能赚回大比分的打者。想要追回7分,实现逆转,这种堪比奇迹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就发生的。齐藤紧咬着自己的嘴唇。
嘴里不停地说着“不到最后不要放弃。”的教练的眼睛里,也已经变得空洞。在齐藤看来,第一个放弃的就是教练。
结果,是不出所料的败局。比赛结束后,齐藤被教练带着,去医院看那个被死球击中的打者。医生说,虽然恢复了意识,但还是需要长时间的康复训练。以后恐怕再也无法参加比赛了。自己的一球,就剥夺了别人的青春。不管他去多少次,对方都以不想看见他的脸为由拒绝了。
不只是这样,齐藤自身也出了问题。发现自己情况不对,是在比赛后的第一次练习的时候。特别是想要投内角球的时候,肯定会暴投。那时的恐惧不停得在齐藤的脑中回放,他越来越害怕对着人投球。不久之后,连投接球练习的时候也控制不好球了。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从那次,自己投出那记死球的时候,人生就已经开始混乱了。如果不是那一球,球队就可以继续在甲子园前进,然后,自己还有可能被球探发现,甚至会进入职业球坛。因为那一球,自己的一生都毁了。
齐藤叹了一口气,又想到了不好的东西呀。为了将意识从棒球上移开,他把视线从外面转向了自己旁边的座位。旁边坐着的一个像是工薪族的男人,正在读着一份报纸。是西日本的地方性报纸。因为很无聊,齐藤也斜着眼偷偷地跟着看。结果看到了不少令人不安的消息。暴力集团的争斗,枪击事件,暴力杀害外国人,奸杀妇女,虐杀流浪猫事件。全部都发生在福冈。福冈这个城市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乱?



第二局上半

伊娃诺夫来电话说:“警察的那个事情已经顺利解决了。”昨天晚上,伊娃诺夫杀死那个警察并伪装成自杀现场后,又和相关的警察打通了关系。今天,已经确定这个事件会作为自杀案件处理。当然,自己这方也付出了相应的报酬。
距离警固公园步行约十分钟路程的立体停车场里,宗方正坐在他那黑色运动旅行车的驾驶席上抽着烟。突然听到副驾驶席的窗户被敲得嘭嘭响。丽子刚和紫乃原换了班过来,正从外面朝里看。
“辛苦了。有什么异常吗?”
“枪声响了。”
“什么?!”
“我以为是枪声,其实是小孩子的气球破了。”丽子叼着烟,点火。“你那边呢?”
“挺顺利的。那个警察的死也作为自杀案件处理掉了。”
“我们,会不得好死的吧。”丽子吐着白烟说:“明明人家什么坏事也没做,只是因为妨碍到了市长,就把人家给杀了。”
“没办法,我们也是听命行事的。总不能违背上级的命令吧。”
宗方刚想熄灭香烟,突然,胸口的手机震动起来。来了一通电话。显示界面上写着“儿子”。这不是宗方的儿子,是boss的儿子。而且,宗方也没有家人。
宗方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接了电话:“喂?”
“宗方先生,是我。”电话里传来了年轻男人的声音。语调懒散,惹人厌烦。“对不起,我又闯祸了。”
“怎么了?”
“我杀了一个女孩。”
又来了,宗方无奈地叹了口气。“马上就过去。”说完就挂了电话。
丽子皱着眉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那个混蛋儿子,又惹事了。”
“这次又怎么了?”丽子也无奈了:“抢劫?施暴?强奸?”
“奸杀。不好意思啊,丽子。你过去一趟吧。”
“啊!”丽子脸皱成一团:“为什么是我呀?”
“我现在很忙的。现在要去杀一个黑社会。分身乏术。伊娃诺夫还有那个警察案件的后续处理。小紫还要保护市长。现在只有你有时间了。”
“不能让其他人处理吗?委托给杀人公司就行了嘛。”
“boss不喜欢。这样容易泄露秘密嘛。如果真要雇人的话,只能是像我们这样终身雇佣的才可以嘛。”
丽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讨厌那个小鬼。”
“没关系的,讨厌他的不止你一个人。”宗方苦笑:“估计,所有人都讨厌他吧。”
“也是,真想杀了他。”这话由杀手说出来,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这你就别想了。”就算这孩子再讨厌,真要是杀了他的话,人家的亲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会杀了你。”
丽子极不情愿地打开了副驾驶席的门。“消除碍事者,做市长的贴身保镖,还要给那小鬼擦屁股。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过劳死。因为是杀手所以不受劳动保护是吧?”
“谁知道呢?”
丽子踩着高跟鞋离开。宗方从后视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起了刚才她说的那句话。
“我们,会不得好死的吧。”
说的有道理。杀手的结局,有几个好的。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宗方看了手表一眼,发动了汽车。现在可没那闲工夫去感伤。将车停在另一个停车场后,宗方开始了准备工作。拿出狙击枪,固定好。枪口正对着暴力集团的事务所。和目标的距离是五百米,小意思。他用一只眼对着瞄准镜。不过话说回来,宗方也就一只眼。
目标男人从事务所出来了。宗方用瞄准镜对好男人头部的正中央,扣动扳机,子弹射中了男人的后脑勺。男人倒下了,他的手下跑了过去,趁着现场的混乱,宗方快速跑回车里,绝尘而去。


第二局下半

刚一到福冈,齐藤就被机场交通的便利给惊到了。从福冈国际机场到市中心的博多,乘地铁只过两站就能到达。因为这里城市的上空经常有飞机飞过,噪音有些让人不舒服,但是比起必须换乘单轨电车的东京来说,已经相当便利了。早知道这样的话,就不坐新干线,直接做飞机来好了,齐藤稍微有些后悔。
虽然博多的人很多,但比起渋谷和新宿,还是相对较少的。虽然听说这里百分之三的人口都是杀手,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感。反而觉得,它比自己以前住的城市更加祥和。车站里人们的步调都很悠闲,不会让人感到匆忙。从表面上看,很和平。
在车站里走着的时候,齐藤突然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在车站的正中央,有一家卖牛角面包的店,店前面有很多人正在排着队。虽然那股香味很是诱人,但齐藤还是快步向出口走去。
从博多口出来后,就看到广场上,停着很多接客的出租车。在前面的公交站,齐藤乘上了一趟花一百日元就能到达天神的循环公交。

杀人公司的分店,就在天神的某个出租的办公大楼里,租了其中的一间作为事务所。虽说是事务所,其实空间很小。只有一个电视,一个沙发,和一个办公桌。比起办公室,更像是某个工薪族的公寓。齐藤到达事务所后,有一个中年男人笑着出来迎接。
“你就是齐藤君吧。”
齐藤挺直了背回答道:“是的,从东京本部来的齐藤。请多关照。”
“终于来了呀,来,先喝点咖啡什么的吧。”
福冈分店的上司,好像比以前的那个温柔一些。说话不快不慢的,还带着一口的博多腔。眼角下垂,所以总给人一种笑着的感觉。有啤酒肚,和高中的那个棒球教练有些像。就是那个以‘不到最后不要放弃。’为口头禅的教练。
虽然现在是工作时间,可他正在喝着啤酒看电视。是棒球比赛的转播。日本大赛,鲤鱼队和南海队的第四战。地点就是一小时以前从新干线的车窗向外看到的那个球场。
上司没说话,而是一直盯着电视看。“不好意思呀,现在正是精彩的时候,请稍微等一会儿。”听到上司这么说,齐藤也没办法,只能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电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棒球比赛了。
现在是第三局上半,南海队的攻击。二人出局,满垒,迎来了来自多米尼加的四棒。因为他的挥棒非常厉害,如果是简单的投球,应该很容易打出本垒打的吧。捕手摆出了外角低球的姿势。暗号应该是坏球的滑球,但是,投手投出的球没怎么弯曲。几乎就是直线球,正中央。等的就是你,浅黑色皮肤的四号打者全力挥棒。干脆地将球击出。打出了一记强势的平球。本以为会从三游间穿过去,但是,三垒的年轻选手飞快地冲过来。左手使劲伸直接球。接着一个旋转,灵活地站了起来。左手高举,给裁判看。手套里确实稳稳地抓着一个球。这是挽救了整支队伍的漂亮接球。
“啊~~!”上司抱着头,一副世界末日到了的表情。“啊啊,真是的,为什么!”
虽然这次凑凑合合的压制住了,但是那个投手的状态已经不行了。尽快更换投手比较好吧。下次,轮到他击球的时候,应该会找人代打吧,齐藤乱七八糟的想着。
“久等了。”转播画面变成广告的时候,上司终于说正事了:“这个,是你的新身份证。”
新身份证上的名字是伊藤卓也,住址在福冈市博多区。这是伪造的身份证。
“你刚到就派你去工作真是过意不去,不过,请去杀掉这个人吧,在明天九点之前。”说着,把资料递了过来。齐藤在听着上司说话的同时,顺便浏览了一遍手头的资料。目标的名字是村濑淳,是个大学生。
“委托人是公寓的邻居和房东。‘明明都很晚了,还总是折腾个不停,打扰人休息,请把它杀了吧。’也就是说,是因为邻里纠纷。对了,从房东那里借来了备用钥匙,需要的话就用吧。”
“哦……”
“最近这种委托越来越多了。不只是人,什么‘邻居家的狗很烦,请去杀了它。’什么的。我们这里又不是卫生站。”正说笑的时候,转播又开始了。第三局下半。侧投手已经开始准备了。
齐藤说了句“我先走了。”就离开了事务所。上司因为一心扑在比赛上,也就没理他。

从外面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非常富裕的家庭。独门独户的二层小楼建筑。汽车就有三台,可能是父亲比较喜欢车。母亲的兴趣应该是园艺之类的吧。宽敞的庭院被收拾的很漂亮。门牌儿上写着“山崎”两个字。山崎家,是由双亲和读高中的独生子组成的一个三口之家。
次郎,在山崎家门口把自己的小篷车停下。带着劳动手套的手,摁响了门铃。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背着学生用双肩包的小女孩儿,正向周围东张西望。她叫美咲,带着毛线手套。
次郎的妻子早逝,留下了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儿,由男人独自抚养。因为干的是体力活,所以工作地点经常变动,搬家也是常有的事。刚搬到附近,现在正在向邻里打招呼问候,给附近的人送一些小点心——当然,这只是一个设定而已。
“小美,按照咱们事先说好的来哦。”
听到他的叮嘱,美咲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好好好,知道了。”
不一会儿,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个子很高,看起来很开朗,脸长得也不错。他就是这家的儿子山崎翔太吧。
“您是哪位?”翔太问道。
“我们刚刚搬到附近来,我叫田中。想来问候一下……您是这家的儿子吧,您的父母在吗?”
“啊,那个,他们去旅游了,明天才回来,不好意思。”
“是这样啊,真是不巧。”次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已经确定对方的家长不在家了。“好吧,那么,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代我向你的父母问好。”说着,把点心盒递了过去。是十五个装的博多馒头(福冈特产)。
为了接过那个盒子,翔太从家里出来,走近了次郎他们,突然——
“哇~~,好大的家呀。”
美咲叫着,擅自打开门,从翔太的身旁穿过去,跑进了人家的家中。
“喂,你给我站住!”次郎赶紧出声制止,但是美咲并没有听话。“太对不起了,山崎先生,打扰了。”
“诶!等……”次郎没理会翔太的阻止,也跟着跑进了房子里。
山崎家的房间布局事先已经调查好了。美咲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驾轻就熟地直奔浴室而去。次郎也紧跟在后面。而翔太在后面慌张地追着他们。
“啊!是小猫咪!”已经打开了浴室门的美咲出声说道。“爸爸,这里有只小猫咪。”
浴室里,有一只黑色的猫。不算大也不小。应该是只流浪猫,身上还有些脏。在它的身边,放着一些小刀呀,锤子呀之类的,看着挺危险的工具。
翔太的脸都变白了。那是自己绝对不可以被人看到的东西被人看到的时候的表情。“喂,哥哥,这个小猫咪,你打算对它干什么?”
面对美咲的质问,翔太很慌张。“不,不是,那个……”
“哥哥,你不会是,想要杀死它吧?”
翔太什么也说不出来。
“山崎翔太君。”次郎的口吻骤变:“你在学校,人气很高的吧。运动万能,学习也好,朋友很多。父母都是社会的精英,还住在这么漂亮的房子里。诶呀!天之骄子的你,居然在背地里做这种事情,真是意想不到呀。”
“你,你们是什么人?”翔太的声音都颤抖了。
“知道‘复仇者’吗?算了,应该不知道吧。像你这种普通的高中生,是不会有机会接触到我们的世界的。”
“虐杀动物的高中生,算不上是普通吧。”美咲插嘴说。现在的她和刚才截然不同,说话给人一种老成的感觉。
翔太皱眉:“复仇者?”
“复仇者,就像这名字一样,替别人报仇。比如说,谁的恋人被杀死了。那个人就可以付钱雇我们帮他复仇。而我们呢,就要把犯人找出来,然后用同样的手法把犯人杀死。对了,你知道《汉谟拉比法典》吧,你不是高中生吗,肯定学过世界史的吧。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就是这个意思。”
“我看过哥哥的网页哦,虐待动物,然后把照片和视频传到网上去。”美咲微笑着,骂道:“人渣!”
“你杀的第八只猫,不是流浪猫哦,而是由一家叫做三浦的有钱人家精心呵护长大的有血统证明的纯种猫,只不过是从窗户的缝隙逃走了。然后就被你给抓住,杀了。还用那么残忍的方法。三浦先生很生气哦,他要让犯人也享受和他的爱猫一样的待遇。所以呢,就委托我们来复仇了。”
终于了解了状况后,翔太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以眼还眼,”美咲瞪大了双眼,然后,笑的露出一口白牙说道,“以牙还牙。”

“喂,次郎!”等翔太晕过去后,美咲问他:“我的演技怎么样?”
次郎对她笑了笑:“太完美了,小美,你就是奥斯卡最佳女主角。”
“看起来不做作吗?小学生真的是用这么蠢的语气说话的吗?”
“演戏这东西呀,必须做作一点儿,才能让对方更相信呢。”
“哼!”美咲从双肩包里拿出绳子来。
把翔太的手脚都绑住后,次郎把他扛在肩上。在确认没人看见之后,把他塞到了小篷车的后座上。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可美咲的怀里却抱着那只猫,可爱得歪着脑袋问:“次郎,这只猫怎么办?”
虽然被翔太捉住,但是总是捡回了一条命的这只猫,应该是哪里的流浪猫吧,从卫生站里要来的吧。“把它随便放在一个地方就可以了。”次郎提议说。
可是,美咲却说出来让人为难的话:“我想养它。”
“哈?”
“我们养它不行么?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她双手紧紧地抱着猫。这个时候看起来倒像是个孩子了。
次郎无奈地摇了摇头。“肯定不行呀,咱们的公寓,可是禁止养宠物的。”
“那,把他养在次郎的酒吧里就可以了嘛。”
“不——可——以——。”
美咲委屈的撇撇嘴,小声嘟囔着:“……明明我就是被捡来养的嘛。”
这话说的太犯规了吧。
“啊~~,真是的!养就养吧!”次郎长吐了一口气。认输了,“但是,它的饲料费可要从你的报酬里扣哦。”
美咲的表情,一瞬就明朗了起来。“嗯!我最喜欢次郎了!”
好像听懂了刚才的对话一样,黑猫也可爱得叫了一声。喉咙里高兴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次郎无奈的耸了耸肩,一个个儿的都知道利用‘老娘’的母爱。
“那么,你可要更好得工作,”次郎边上车边对美咲说:“今天很忙的。”
“当然了。”美咲心情很好:“下一个是谁?”
“这个男人。”次郎拿出资料,递给副驾驶席的美咲。“叫村濑淳的大学生。”
“这个人干什么事儿了?”
“暴力杀人。他和伙伴们一起,随随便便得就将一个外国人施暴致死了。”
“哇!人渣!”美咲皱起了眉。“这种人渣,全都应该死光光。”
话说,这个小猫咪叫什么名字好呢?美咲高兴地想着,亲了亲黑猫的鼻尖。

马场和这个叫做榎田的情报商已经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因为他的发型很像蘑菇,所以外号叫做榎田(日语里发音很像),真名不知道。
榎田没有固定的家,总是待在福冈市内的某家网吧里。今天是在中洲,gate's大厦五楼的一家比较新的干净的网吧,有自动调节椅子的包厢里。找到他可不容易,马场找来的时候,榎田正在黑客福冈警署的数据库。
“请进,马场先生。”
榎田把头戴式耳机摘下来,回头。
榎田的打扮,什么时候看都相当的潮。头发染成了白金色。刘海很长,遮住了半张脸。因为发型蘑菇得太彻底,都快分不清他脑袋的前后了。不只是发型,他的衣服也很个性。在涂鸦着英语字母的长T恤外面,披着一个荧光黄的卫衣。下身是红色紧身裤。鞋子是黑白方格纹的胶底皮鞋,整齐地摆放在包厢的入口处。而他本人穿着店里租的黑色拖鞋。
“我给你打电话了,可你没接。”
“实在对不起,手机没电了。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马场确定周围没人以后,说道:“想让你调查一些东西。”说着把那张照片递给了榎田。
“这不是市长吗?”看到照片后,榎田撇了撇嘴。“马场先生,你又扎进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里去了吧。”
“另一个扎进去的男人,上吊死了哦。”
“哇哦,真的?情况不妙呀!”话虽这么说,可榎田的口气一点儿也听不出不妙来,相反的很兴奋。
“想让你调查的是这个女人。”他指着市长身边的女人说:“估计是市长雇佣的私人杀手。”
“诶~~,市长雇佣的杀手呀,真是这样的话,应该不是自由人。因为那样风险太大了。被其他人攥着小辫子的话,被勒索的可能性会很大。或者是,嘴巴比较严的杀手吗?又或者是从哪里挖来的终身雇佣者吧?总之,我先找找看。”说完就开始敲击键盘。他的十根手指,像是弹奏什么高难度的钢琴曲一样,在键盘上跳跃着。
“能查出来吗?”
“你觉得有什么能难倒我的吗?”榎田嗤笑一声:“就是把整个福冈市的信号灯全都变成红灯,都是小case。”
这可不是在说大话,而是事实。他以前,让国道三号线信号灯连续十分钟红灯。而原因只是某个男人闲来无事而已,却导致了五千米的堵车。
几分钟以后,电脑显示屏上出现了那个女人的情报。
“啊,我想起来了。这个女人,五年以前,还在杀人公司工作。”
“这么快?”这么快就能查出来,连马场都忍不住一惊。这个男人的技术,总是让人惊叹。“真厉害呀!”
“以前不是发生过一个‘远程操作病毒’的事件吗,使用和那个同类的病毒,就能让对方把情报展示出来。很简单的黑客技术哦。”
“嗯,完全听不懂的说。”
并不是因为榎田解释得不好。而是因为马场是个机械白痴。在这个由手机向智能转变的时代,马场却连几年前买的折叠式机种的操作都没学利索。对于这样的马场,榎田的话不异于外语。
“也就是说,就像让对方的电脑吃了自白剂一样。然后对方会不停地吐露各种信息。杀手公司,虽然对于外部入侵的管控很严,但是对于公司向外流出的东西却不怎么严格。对于不重要的情报,处理起来很随便,所以辞职了的,死了的职员的情报可以很简单的得到。比如说,非常谨慎小心的人,不是会在家里请保镖呀,或者养看门狗什么的吗,但是满载着个人情报的家庭垃圾,却在晚上的时候,直接堆放在家门口吧,这种情况类似啦。”
“明白了。”
“照片上的女人,叫做浅仓丽子,当然这是假名。”榎田读着电脑上的资料:“擅长毒杀,爱好是指甲彩绘。六年前,被挖进公司。本来是中洲的陪酒女,自由杀手。常用手段是先接近目标,然后把毒药掺进酒里,慢慢地毒死目标。使对方看起来就像病死一样。可怕的女人。”
“然后,五年前,从公司辞职,成了市长的手下,是吧。”
“是被挖角过去的吧,把她伪装成秘书,女杀手用起来更方便。”
或许,还有其他杀手也是从杀手公司挖过去的。“顺便查一下,从杀手公司辞职的人里,有没有擅长扼杀的。”
“扼杀?啊!有的有的。有一个。”榎田继续读着资料。“久志・伊娃诺夫,日俄混血。身高两米零三,体重一百公斤。擅长绞杀、扼杀。特技是读唇术。爱好锻炼身体。”
那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杀死重松前辈的犯人。
“谢谢你了,榎田,多亏了你,才了解这么多。”
马场付了报酬,转身要走的时候,被榎田叫住了。“你要去哪里?”
既然已经知道照片里女人的身份,下一个,就要去查查和市长说话的男人是谁了。“我去给鸽子们喂点儿食。”
“啊,马场先生,等一下。”榎田把什么东西递给了他。“这个,送给你。”
“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一厘米都不到的黑色小东西。有八只脚,像是一个小蜘蛛。但是,一动不动。
“赤背寡妇蛛型的窃听器。”
“赤背寡妇蛛?”
“就是,以前,在福冈到处都能看见的毒蜘蛛。后背上有红色的大型叶状斑的那种。”
“啊~,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看不出来是窃听器吧,还有GPS跟踪定位功能呢。像蜘蛛结网一样,可以从很多地方收集情报。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你又弄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肯定会帮上你的忙的。”
马场还是很感谢榎田的帮助的。“……话说回来,为什么赤背寡妇蛛后背上有红色斑纹?”
“嗯?”
马场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如果它只是普通的黑色蜘蛛的话,人们是分辨不出来的。可是它非得长成那样,就好像在说,‘我是毒蜘蛛哦,很危险的哦。’”
就是因为它的背上是红色的,才容易被人们发现,然后被消灭。
“……是呀。”榎田也自言自语似的说:“为什么呢?”
“在大自然中,为了不让敌人发现自己,有很多动物都尽量低调的。”
“也许赤背寡妇蛛大人们,觉得自己是无敌的吧。”
“是吗?”马场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或许是其它更单纯的理由吧。”





第三局上半

再也没有比来这里更让人郁闷的事儿了。丽子抬头望着和福冈塔并排矗立着的这个三十五层的高级公寓,忍不住深叹了一口气。
出租车从那装饰得极夸张的公寓门口停下,丽子下了车。穿过自动门,进入大厅后,看到四台电梯。丽子乘上了通往高层专用那一台,摁下了最高层的按键。
刚下电梯,眼前就是一扇门。这就是那个男人的公寓。备用钥匙是从宗方那里拿来的。丽子没有摁门铃而是直接用钥匙开了门。门口的鞋柜上,装饰着一个职业棒球选手的签名棒球。据说是从同一层住着的棒球选手那里得到的。丽子脱下鞋子:“我进来了。”可是没人回应。
她直接向着客厅走去,男人就在那里。他的头发是黑色和茶色的混合,宽松的全身灰色的运动服上,有很多处都染上了血迹。这个男人,就是原田市长的独生子,原田雄介。
他正坐在高级的黑皮沙发上,单手拿着零食边吃边看电视。那电视机大得就像是电影院的大屏幕一样。肯定是花他老子的钱买的。不只是电视,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父亲的金钱和权利得来的。明明脑子不好,作恶多端,却可以上福冈录取分最高的国立大学。在这个住着职业棒球选手的高级公寓里,他连个兼职都不做,就可以安逸地在这里独自生活。无论杀了谁,都可以逍遥于法律之外。丽子深切得感受到,人生真是太不公平了。
“那个女孩子呢,在哪儿?”
雄介连头都没动,依旧盯着电视回答:“床上呢。”
丽子向寝室走去。虽然房间的格局是4LDK(四室两厅一厨),但是只有客厅和寝室被使用着,真是浪费。
一打开寝室的们,丽子真想马上戳瞎自己的眼。床上,那个死了的年轻女孩儿,全身赤裸,手腕被绳子绑着,双腿大开,死得极其凄惨。
那个男人,把女人当成什么了?丽子不禁咋舌。她马上回到客厅,对雄介劝说起来:“法律明文规定,杀人犯法,你知道吧。”
“你这个笑话,我喜欢。”雄介咯吱咯吱得嚼着零食。还是和以前一样,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那女孩儿是谁?”
“不知道,在这附近随便弄的。”
“为什么杀了她?”
“哇哇得哭个不停,烦死了。”
“那就找不让你讨厌的女人呀,花钱去找 小姐得了呗。”
“这方面太熟练的女人,我不喜欢。就拿兔子打个比方,养殖的肯定不如天然的好吃,对吧。”雄介举了一个丽子听不懂的例子。“而且呀,风俗场所的女人,比较松嘛,不管是脑袋还是下半身。”
脑子和下半身都松的人是你好不好,丽子瞪着雄介心理腹诽着。作为一个女人,这个男人的言行还真是让人火大。每次看到他那张流氓脸,丽子都恶心得想吐。真想干脆杀了他得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不要。”雄介立即就拒绝了,“我忍不住嘛,时不时地,就想杀死个女孩儿。”
“好吧,退一百步来说,杀人也可以,”其实很不可以,“不过,不要再像上次那样,随便丢弃尸体了。”
几天前,雄介已经制造了两起这样的事件了,那时,尸体直接被仍在野外,结果让媒体听到了风声,被报道了出来。本想悄悄处理掉尸体的,可这下计划泡汤了,为了消除雄介留下的证据,也费了不小的劲儿。最后,那个事件成为了未解决案件。
雄介像幼儿园的小孩子一样,充满活力得回答了一句:“知道了。”不过他真的知道了吗,这可说不准。
从刚才,客厅的大型电视上就一直播放着像是外行拍的画面非常模糊的影像。
“你看什么呢?B级电影(小成本制作电影)?”
“几天前,我和社团的几个同伴一起喝酒,玩儿国王游戏来着。你知道国王游戏吧,我就是那个国王,然后可以命令所有人。”
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国王游戏,丽子不悦得皱起了眉。
“所以我就命令他们,揍一个附近的外国人。这个就是当时拍的影像,好玩儿吧。”
一点儿也不好玩儿。这个男人的脑子,到底变态到什么程度了!
“我呀,特别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周围的人活得都很痛苦的话,就会衬托的我活得很快乐不是吗。”
确实如这个男人所言。他比普通人活得都快乐,因为有个那样的父亲。
电视上,三个大学生一样的男生,正在集体踢一个男人。还用铁管一样的东西揍那个人。而拍摄的人,应该就是雄介本人了。他那特有的让人感觉很恶心的哇哈哇哈的笑声,从电视中就能听到。真是恶趣味的影像。
看到一直盯着电视,嘴里还发出哇哈哇哈笑声的雄介,丽子已经彻底无语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那个时候和你一起的朋友的名字一个不落的告诉我。”
“可以呀,可是你要干嘛?”
丽子忍着怒气回答:“消灭掉。”


第三局下半

马场从gate's大厦出来以后,沿着河边散步。因为还不到晚上八点,大街上的人也不是很多。经过中洲的问询服务站后,在前面的一个拐角处,撞到了一个男人。对方的头发一看就是经过洗剪吹的,是个牛郎风格的男人。
“啊!对不起。”男人轻轻地低头致歉以后,打算离开。可马场却突然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
“你这水平下降了吧,大和君。”
听到马场说话,男人睁大了眼睛。“啊,这不是马场先生吗。”
马场认识这个男人,大和是他的花名,他在中洲西大街的一家叫做【Adams】的男公关俱乐部工作。不过,牛郎只是副业,本职是扒手。
“钱包,可以还给我吗?”
马场伸出右手,大和苦笑:“被发现了呀。”
不知不觉间,本来在马场牛仔裤兜里的钱包跑到了大和的手上。他讨好得笑着,把刚偷到手的钱包还了回去。“诶呀,真是赢不了马场先生呀。”
“拍马屁,我也不会给你钱的。”
“话说,马场先生。”大和突然严肃起来,“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的,正是重松给马场的那张市长的照片。没想到他连照片也顺出来了,还真没注意到。看来要收回刚才的话了,他的水平可没下降。
“这个男的,”大和感兴趣的不是市长,而是市长背后的那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被杀死了。”
“被杀死了?”马场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关于这个服务生,重松可什么也没说呀。
“嗯,据说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死在了家里,浑身是血。因为房间被翻得很乱,所以被认为是入室抢劫杀人。不过有传闻说其实是杀手杀死的。”
“杀手?”被杀手瞄上,肯定是没做什么好事吧。“为什么?”
“这个男人,好像是偷了店里的营业款逃了,还在自己的朋友面前炫耀自己有钱来着。据说,这个男人工作的这个叫做Miroir的高级俱乐部,是某个可怕组织的店。”
“可怕的组织是指?”
“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个叫Miroir的店,在哪里?”
“你知道钻石中洲大厦吧,就是那个中洲房租最贵的大厦。那里的三层,最里面的那家店。照片上的这个房间,应该是店里的VIP房间。”
这可真是相当有用的情报。马场向大和道了谢,从钱包里拿出了几张一万日元的钞票,付给了大和。
与大和分开后,马场立刻去了钻石中洲大厦,不愧是在高级大厦租的房间,Miroir看起来很上档次。店内的装饰是以黑色为基调的简单设计,顶棚上是大型的枝形吊灯。中间有一台钢琴,可以听现场的音乐。店如其名,墙壁整面都用镜子代替。感觉只是在这里坐一会儿,也会花不少钱。
距离开店还有十分钟左右。店里有四五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正在准备着。马场也不管人家开没开店,直接走进了店里,几个服务生都觉得很可疑得瞪着他。
“请问有什么事吗?”一个大概三十五岁左右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向马场走来。言谈举止很是傲慢,可能是这家店的经理。
马场递给了对方一张名片:“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名片。”
名片上写着【马场侦探事务所代表 马场善治】,还有事务所的地址也印在上面。
“您是……侦探呀。”经理越来越觉得他可疑了。
“是的,非常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会儿,我有些事想向你咨询一下。这家店,前一阵子市长来过吧。那时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谁?”
经理快速回答道:“不太清楚,忘了。”
“市长这种人物来了,你还会记不住?”
听到马场的话,经理嗤笑一声:“我们这家店,也算是很有名的了,演员呀,搞笑艺人呀,还有职业棒球选手什么的都会来。市长和什么人来这里,我们怎么可能会记住。”
“是吗?”肯定在说谎。“……还有,这家店,男性的客人比较多吧。”
“当然了,女性客人很少来这里的。”
很少来的女性客人来了,一般会记不住吗?
“市长的事,真的记不得了吗?”
经理生气了,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得写着:你这个男人可真烦呀。“是的,记不得了。”
“这样啊。”
“我们还要忙着准备店里的事,失礼了。”
马场被半强迫得轰了出来。虽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不过饵已经下好了。
接下来,还是吃点儿拉面什么的,然后回家吧。想好之后,马场便向着自己常去的那家店走去。

自己,真的可以杀人吗?
齐藤的心里很不安。他看着喜欢棒球的那个上司给他的资料,脑子里开始演练。目标是一个叫做村濑的大学生。最终期限是明晚九点。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不如到他的家里去蹲点儿,埋伏好等着他回来,然后杀死他,这应该是最切实的办法了。这样想着,齐藤向着村濑的公寓走去。
在途中,他还去了一趟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橡胶手套。可是他想,如果只买橡胶手套的话,会不会有人怀疑:这个人,只买了橡胶手套诶,不是一会儿要去杀人吧?所以齐藤又拿了厕所清洁剂。可他又一想,这样的话会不会有人怀疑:这个人,买了厕所清洁剂诶,是不是想利用这里面的氯杀人?虽然知道这是自己补脑过重了,但齐藤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他越来越不安。
把东西都装进便利袋以后,齐藤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告示板。上面贴着各种海报。什么幼儿园的运动会呀,走失了的狗的照片呀之类的。还有各种运动队伍的招募传单,齐藤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社会人士组成的业余棒球队的海报上。海报上棒球队的名字相当奇葩,招募词是“招募队员中!初学者也非常欢迎!急招投手和游击手。”后面还写着联系方式。没有投手和游击手的棒球队,不就相当于是没有主唱和吉他手的乐队嘛。那他们怎么进行比赛的,真是搞笑。沉重的心情,因为这个小插曲稍微缓和了一些。
出了超市后,齐藤就直奔目标的公寓而去。那是一栋二层的比较便宜的公寓。齐藤鼓足勇气,摁响了门铃。他想,如果有人出来的话,就装成是教会的传教者好了。但是里面没人回应。是出去了吗。今天是休息日,可能是去哪里玩儿去了吧。
齐藤用事先借来的备用钥匙,进入了目标家中。作为一个独自生活的年轻男人来说,这个房间收拾得还算整洁。
齐藤打算等对方回到家,没什么防备的时候,从背后偷袭,用公司自治的喷雾昏迷剂把他迷晕。而在目标回来之前,就先躲在浴室的浴缸里。当齐藤走进浴室,从浴室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的时候,齐藤吓了一大跳。什么嘛,是镜子呀,不要吓我嘛,他苦笑道。镜子里的自己,真是极其的狼狈呀。脸色苍白,就像快死了似的表情。这都快分不清是谁要被杀死了。
齐藤蜷缩在浴缸里,考虑着今后的事情。自己真的可以杀死人吗?不过,那人又非杀不可。如果这次再失败的话,自己肯定会被公司杀掉的吧。但是,就算再怎么事关自己的命运,就这样杀死一个无辜的人,真的可以吗?都到这一步了,却生出了罪恶感。齐藤马上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驱除出去,不可以动摇。绝对不可以,不可以动摇了。要坚定自己的态度。
突然,齐藤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那个头部死球事件。那个时候也是,最初齐藤是抱有罪恶感的,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但是,之后再仔细想想的话,真的错全在自己吗?那个被自己打到的投手,据说喜欢抽烟和喝酒,品行很不好。这算不算报应?慢慢地,齐藤就越来越偏向这个想法了,或者说,固执的这样安慰自己了。
现在要杀的这个男人也是同样的情况。因为他总是制造噪音影响周围的邻居,所以才会遭到灭口。这根本就是自作自受。齐藤就这样劝慰着自己,告诉自己是没有错的。不知不觉,齐藤态度也硬气起来。
突然,门铃声响了,齐藤又被吓了一大跳。
——有人来了?
是谁?村濑吗?不对不对,冷静下来。如果是他的话,不会按自己家门铃的。
齐藤从浴缸里出来,蹑手蹑脚得走向门口。通过猫眼向外偷窥。看到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施工工地上穿的工作服,是个肌肉男。而另一个,是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学生少女。齐藤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什么“没人出来,是不在家吧。”“咱们去车里等着他回来吧。”“好吧。”之类的。
等着他回来?不可以不可以,这样自己就难办了。齐藤着急了。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如果他们进来的话自己怎么办?被他们发现了自己怎么办?
总之,必须先把他们骗走。齐藤决定打开门,然后装成村濑的朋友,稍微接待他们一下,把他们哄回去。
齐藤调整了一下呼吸,打开了门。“哪位?”
“啊!村濑先生是吗?”那个男人询问道。
原来这个男人不认识村濑呀。
“是的。”其实不是的说。“我就是。”
“我是刚搬到下面的田中。这个,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说着男人递出了点心盒。
什么嘛,只是搬家问候呀,齐藤松了口气。冷汗也消了下去。“啊,麻烦您特意送来不好意思。非常感谢。”
他拿下了防盗门链,想要接点心盒,就在那个瞬间。一只手伸了过来。是那个男人的手。
“唔……额……”齐藤衣服的前襟被抓住,呼吸都困难了。
门被打开,男人闯了进来。齐藤的要害处受了重重一击。因为肾脏周围神经很集中,如果这里受袭击的话,效果超群。这是齐藤在公司接受训练的时候学到的。果然,经亲身证明,确实很疼。齐藤头很晕,脚也站不稳了。
齐藤倒在门口。那个少女也迅速闯了进来,然后用绳子将齐藤的身体捆住。手法很娴熟。齐藤就是想反抗,也用不上劲儿。
这两个人。是杀手吗?如果这个穿着作业服的男人是杀手的话,那旁边的这个小姑娘是干什么的?看样子,也就是个低年级的小学生,这么小的孩子,不可能是杀手吧。
不可能是杀手?真的不可能是吗?齐藤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好像从哪里听说过,有从事这种工作的中华系的黑手党,靠着人口买卖发了横财。从亚洲贫穷的地方买来小孩子,从小教他们怎样杀人,把他们培养成杀手或是少年兵,然后卖给全世界的恐怖分子或黑社会什么的。换句话说,就是一次性武器。居然有未成年的杀手,这个世界也够腐败了。自己在东京杀手公司里的同事,就有人曾经是越南的少年兵。齐藤刺杀失败的议员,那个人一枪就解决了。
齐藤眼看着少女从双肩包里拿出胶带,然后将自己的嘴封住,不禁想到:他们就是这个危险世界的产物。日本现在犯罪丛生,到处都不安宁。但是,绝大多数的人,并不知道这个情况。还以为这个世界很和平,或者说,被认为这个世界很和平。这一点,才是最危险的。

“开什么玩笑,这钱是怎么回事?”
林快气死了。气得他想马上把眼前的男人给宰了。
而对方,林面前的这个男人却依旧很淡定。男人身材微胖,光头,穿着一身相当恶趣味的紫色西装。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对像猪一样大的鼻子。他就是林的雇主,华九会的干部,姓张的男人。
位于春吉的张的事务所内,从刚才就一直回响着林的怒吼声。林的头发凌乱,想要窜到桌子上去抓住张,却被两边张的手下们制止住了。
林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敲着张的桌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报酬的问题,林和张发生了争执。杀了那个男人和女人的报酬是一百万,这一笔账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另一笔。“三千日元?是怎么回事?交通费吗?现在,连小学生的零用钱,都是这个的多少倍了吧。”
“很合理的价位。”张摆着一张若无其事的脸,向后靠在黑皮的椅子上,吸着古巴产的高级香烟。看着他这副样子,林更生气了。
“杀死一个警察的价位是三千日元?你开玩笑的吧。”
“杀死警察?你去杀了吗?”
“但是,目标死了呀。”
“那又不是你杀的,不是你下的手。”
“那我问你。”现在的林并没有穿女装,而是穿着西服。他决定来事务所的时候穿西服。所以还专门回了趟家,洗了个澡,卸了妆才来。“比如说,我要去杀某个男人,想去袭击他。但是,那个男人本来就有病,因为害怕我去杀他,心脏病发作死了。这就不能算在我身上是吧?虽然不是我直接下的手,但是也是因为我那人才死的不是吗?”
“那个警察是自杀,和你没关系。”
“那说不定是因为害怕我去杀他,才自杀的呀。”
“你还真是自负的小鬼呀。”张耸了耸肩:“你真的认为那个人是自杀的吗?”
林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那个警察是被杀死的。”
不可能,不是说那个警察是自杀的吗?媒体也是那么报道的。“你骗人。”
“我没骗你,就是被杀死的。是先勒死后,再用绳子吊了起来。只要肯花钱,警察也会通融的。”
“什么嘛!”
也就是说,被其它人先下手了,是谁?
“连这种事都没发现,所以我才说你是业余的。”
这句话林听都听腻了。“胡说,我才不是什么业余的。”
“啊啊,是的。你连业余的都不如。”张吐了口白烟,讽刺他。“你只不过是一个玩杀手游戏的小鬼而已。”
林瞪着张,现在他心情正不好呢。“我要宰了你这个混蛋。”
“说话注意着点儿。太嚣张的话,可是会被‘仁轮加武士’灭口的哦。”
仁轮加武士——业界有名的都市传说。据说是专门以杀手为目标,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仁轮加武士什么的,怎么可能真的存在。”林的口气就像是笑话相信有圣诞老人的小孩子一样。这种威胁可起不了作用。
“给,下一单工作。”张像是给狗扔飞碟似的,把一枚名片扔给了林。“是个私人侦探。今天来我们的店里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虽然不知道他在查什么,但是很碍眼。”
名片上写着【马场侦探事务所代表 马场善治】,上面还有事务所的地址。
“明天之内,把那个家伙解决掉。”
林干脆地拒绝:“不要。”
“什么?”
“在你付清上一笔报酬之前,爷我罢工。”
说完,林就离开了事务所。还把侦探的名片放到了小手袋里,然后把手袋放回了胸前的口袋里。
本来想直接坐地铁回家的,但在春吉去中洲的路上,没什么人的小胡同里一个男人撞了林一下。对方打扮得像个牛郎。“啊,对不起。”慵懒的道歉声响起。
本来现在心情就很不好,赶上这个男人吊儿郎当的说话方式也让他很不爽,林一下就给了那个男人一拳。摆明了是迁怒。
男人倒在了地上。
“疼,疼死了!干嘛呀你!我都道歉了你为什么还要打我呀……”林一把抓住还在嚷个不停的男人的前襟,低声威胁:“我杀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武器,刀尖冲着男人的额头。男人的脸色煞白,一溜烟儿得逃跑了。“我会报仇的,你给我记住。”男人叫嚷着,不过是败犬远吠而已。林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林的家在东区。在中洲川端站乘地铁,从贝塚换乘,在西铁香椎站下车。然后步行五分钟左右,在JR香椎站的后面,有一栋深黄色的二层公寓,是华九会买给林的公寓。1K(一室和一个小厨房),11平米多点儿的房间,房租大概是两三万左右吧。房间里只有一张钢管单人床,一台电视,和本来就附带的一个壁橱,还真是煞风景的房间呀。
脱西装的时候,林才发现钱包不见了。应该是在裤兜里的,可是找不到了。因为电车的费用是刷的IC卡,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到底是在哪里丢的呢?他回想了一下今天的事情,自己没做过什么有可能丢钱包的事儿呀,难道是被偷了?什么时候?被谁偷的?话说,那个时候撞过来的那个男人,难道说,是被那个牛郎偷了吗?算了,反正钱包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还是不能原谅。应该多揍他几拳的,林有些后悔,仰面躺在了床上。
总之,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今天异常的累。眼睑很重。不过今天可不是假睫毛的原因,是真的困了。








第四局上半

这天,福冈市长原田正太郎正在天神的某家豪华酒店的商务套房里休息。明天白天,要在这家酒店的大厅里进行演讲,所以决定提前一天入住进来。
宗方来到了市长的房间,进行定期汇报。房间里有好几个保镖,其中还有紫乃原。可能是刚才洗澡来着,市长穿的是睡袍。也许是因为近些天连续的选举造势活动,他的脸上略显疲惫。不愧是做过演员的人,都过了五十岁了,还是这么帅气俊朗,不过,仅仅这几天,感觉就让他苍老了不少。
其他人都退出房间后,宗方开始汇报。包括已经清除了那个调查市长情况的警察的事,和他儿子雄介奸杀女孩的事。听到儿子最近的恶行之后,市长的脸看起来更显疲惫了:“那个混小子,到底想给我惹多少麻烦?”
“干脆,把他杀了得了。”旁边的紫乃原笑着说:“一了百了嘛。”
宗方立刻就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胡说什么!”
“那小子的病,估计杀了他也治不好吧。”市长笑了。虽然是在开玩笑,可宗方却听不出半分玩笑的意思。“不过,不采取些措施,肯定是不行的。他的事就拜托你了。”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儿子的恶行公布于世。还有一层的意思是,这事儿只能你们自己去办。不管交给自己多棘手的任务,宗方都是习惯性的点头接受。
“我明白了。”
宗方低下头,和紫乃原一起退出了房间。

丽子正在酒店的大厅里等着。因为快到和紫乃原交接班的时间了。宗方对她说:“辛苦了,怎么样了?”
“总之,已经把女孩的尸体处理掉了。”丽子满脸的不爽。“但是,还有其他的问题。”
“是什么?”
“那家伙,和自己社团的朋友们一起玩的时候,好像把一个男人打死了。那个男人的尸体,也一起处理掉了。”
宗方头都大了。“一茬接一茬的……怎么回事呀,那个混小子。”
“我调查了一下和他一起的几个学生的出身。”丽子交给宗方一张纸。上面是三个男人的名字,住址。村濑淳,吉田将树,山城达也,三个人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住的也很近。全都住在大学附近。
紫乃原插嘴说。“雄介先生社团的朋友吗?那现在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大学里吧。”
“大学里?今天不是休息日吗?”
“应该是在社团的活动室。雄介先生不是加入了软式棒球的社团吗?其实,那就是一群酒友们。他们每天都翘课,在活动室里开酒会。”
“当大学生真好呀。”
“连市长都抱怨说,他学分都得靠钱买。”
宗方点了点头:“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吧,丽子,boss那边就拜托了。”
和丽子分开后,宗方他们去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他们的车就停在那里。到的时候,伊娃诺夫已经坐在后座上等着了。宗方坐上驾驶席,紫乃原坐到副驾驶席。
“那个变态儿子,这次又和同伴们一起把一个男人打死了。所以,咱们现在要把他的那些同伴们都抓住。”
宗方说完之后,伊娃诺夫低声说:“我接受不了。”
“什么?”
“我是杀手,又不是间谍。”
伊娃诺夫很不满。宗方很理解他的感受,自己也不想干这个的。“没办法呀,这也是咱们的工作。”
“咱们的工作是给那熊孩子擦屁股吗?那种事,雇个保姆得了呗。”
“你这是再说俄国式笑话吗?”紫乃原开玩笑说。其实宗方也认同伊娃诺夫所说的。难道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做这种肮脏的工作吗?宗方突然感到很空虚。
“小紫。你和雄介是同一所大学的吧。看着他点儿,别老让他做坏事了。”宗方说道。
“我可不行。那个人不是念的文科吗,我是理科的,校区不同的。”
“那你就转到文科去吧。”
“能不这么强人所难不。”
宗方发动了汽车。

汽车出了酒店,在国道三号线上疾驰着。
“我以前就想问了。”紫乃原突然问道:“宗方先生的那只眼睛,是怎么回事?”
那只眼睛当然指的就是宗方被眼罩遮住的右眼。
“你怎么这么话多呀。”宗方从后视镜看了伊娃诺夫一眼。对方正盯着窗外看。“好好学学人家伊娃诺夫。”
“说说嘛,告诉我吧。”
右眼的事情,宗方其实也没打算隐瞒的。以前就跟丽子和伊娃诺夫说过,这是在某次工作失败的时候失去的。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把这事告诉紫乃原。给一个狂妄的后辈讲述自己的失败黑历史,可不怎么好玩。
宗方直视着前方,问紫乃原:“你听说过仁轮加武士吗?”
“仁轮加武士?”紫乃原反问。
“福冈的杀手行业里,非常有名的都市传说。”
宗方想起了以前同事的话。
“福冈,好像有杀手诛杀者哦。”八年前,宗方还是暴力团的杀手的时候。同被雇佣的另一个杀手,像是在讲什么鬼故事似的,一脸认真得对他说道。
紫乃原问他,“都市传说?幽灵之类的吗?”
“杀手诛杀者。”
“korosiyagorosiya?什么玩意儿?咒文吗?”
“就是专门以杀手为目标的杀手。”
那个时候,同事对他说。“专门以杀手为目标的杀手,人称仁轮加武士。据说强的不像话。对了,博多不是有一种叫做仁轮加的传统艺能吗。因为那个人总是带着那种艺能的假面,手持日本刀,所以被叫做仁轮加武士。据说谁都没有见过那人的真实面目。因为呀,凡是见过他的人都被他杀掉了。是个非常可怕的存在。”
刚说了谁都没见过那个人,可接着又说,那个人带着假面,手持日本刀,那这事儿是怎么传出来的?这不是明显的矛盾吗,摆明了漏洞百出居然还有人信,当时的宗方只是一笑置之。
“据说,虽然那个人是以杀手为目标的杀手,不过是为了正义在战斗。做了太多坏事的杀手,会由仁轮加武士来制裁。因为那个传言,曾有一段时间,杀手行业衰退了下来。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
“诶~~~”
虽然有人因为惧怕仁轮加武士而洗手不干,但最终,还是抑制不住犯罪的频繁发生。
“还有人怀疑,是因为杀手行业太‘昌盛’了,所以警察迫不得已制造了这种谣言。”
“什么嘛,原来是谣言呀。”
“其实呢,”宗方严肃得说:“我见过的。”
“见过?什么?”
“仁轮加武士,我亲眼见到过。”
“诶?”紫乃原的声音僵硬了起来:“真的吗?”
“我的眼睛,就是被那个仁轮加武士弄瞎的。”
正当‘仁轮加武士只是谣言。’这个传闻在业界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宗方从上司那里接到了暗杀某个男人的命令。目标是其他组织的杀手。居然去刺杀杀手,宗方突然想到,自己和那个仁轮加武士挺像。
这次的目标,是个以杀人为乐的杀人魔。他做杀手的目的不是为钱,而是享受杀人的乐趣。因为总是到处杀人,得罪了不少组织、团体什么的。据说有的时候他连委托人都杀。宗方所属的组织,也有几个重要的成员被杀人魔杀害。
宗方在得知那人下一次杀人的地点时,决定先去现场埋伏。地点是春吉的某个没什么人经过的胡同里。宗方和往常一样架好狙击枪,在某个矮楼的屋顶上埋伏好。
宗方透过瞄准镜,瞄准那个杀手。对方正在行凶。他用匕首对着受害者一阵乱刺,浑身是血的笑着。这个男人可不好对付。还是赶紧解决掉他吧。就在宗方想扣下扳机的时候。
杀人魔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都没注意到。然后,很快,就传来一声惨叫。杀人魔的头滚落到了地上。切断面的血喷薄而出。为了不被血溅到,男人迅速拉开一段距离。
男人的手里,握着一把日本刀。他甩了几下,把刀上的血迹甩干净后,将刀收回刀鞘。
男人回过头来,宗方咽了口唾沫。男人脸的上半部分,带着假面。是那种眉毛和双眼都向下垂,看起来很傻的黄色假面。是博多仁轮加的假面。
宗方突然想起了同事的话。“对了,博多不是有一种叫做仁轮加的传统艺能吗。因为那个人总是带着那种艺能的假面,手持日本刀,所以被叫做仁轮加武士。。”
不会吧!这个男人是仁轮加武士吗?仁轮加武士真的存在吗?
要怎么办?宗方问自己。要杀了他吗?这个距离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幸好,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宗方想杀了他,然后看看仁轮加武士的真面目。只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在自己要扣动扳机的时候。
假面的男人,突然扭头看向了这里。宗方感觉自己通过瞄准镜和那个人目光接触了一下。直觉告诉自己,那个人,看向了自己,看到了自己,注意到了自己。宗方突然心头一震,额头冒出了冷汗。
假面男人突然动了。宗方感到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是一把腰刀。刀刃以巨大的冲击力扎进了狙击枪里。瞄准镜破裂,塑料和玻璃的碎片嘣到了的眼睛里,宗方顿感剧痛。
会被杀掉的。必须赶快逃。宗方一只眼睛流着血,冲下了楼梯。
“宗方先生,绿灯了。”
后面的车传来催促的喇叭声,宗方从记忆中醒过神来。信号灯什么时候变绿的?宗方赶紧发动了汽车。已经很久没想过那件事了,如今又被勾起了痛苦的回忆。从那之后就一直没有用过的右眼的深处瘙痒不已。
“然后呢,怎么样了?那个,什么仁轮加武士。”紫乃原还在等着故事的继续。
“骗你的。”宗方笑了:“这只眼睛,只不过是视力矫正手术失败造成的。”
“什么嘛!”紫乃原失望极了。
“仁轮加武士什么的,不可能存在的啦。”听到这句话,宗方不知该如何回应。





第四局下半

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了。齐藤感觉非常冷。周围一片寂静。因为眼睛被蒙上了,也没办法看手表。现在几点了?自己身在何处?他一无所知。
齐藤闻到了海潮的气息。这里应该离海很近吧。突然,他想起了南海队的应援歌。第一句好像是‘从玄界滩吹来的海风。’玄界滩在哪里,是多大的海?齐藤不知道,不过,也许这里就是玄界滩吧。他们不会是想把自己用水泥固定住,然后沉到海里去吧,齐藤不安起来。
齐藤眼睛依旧蒙着,被带出了车里,强制着向前走。期间,他只听到两个人脚步声。突然,他听到了卷帘门被推上去的声音。与普通人家的车库呀店铺的卷帘门不同,这个声音更加缓慢,响声更大。感觉像是被机械控制着打开的。在海的附近,还有大型卷帘门的建筑。这里,估计是码头附近的仓库吧。
被带进建筑物里面后,齐藤又被强制坐在像椅子一样的东西上。手依旧被绑着,这次对方还把他的两只脚和椅子腿绑在了一起。身子一动不能动。乱动的话,连人带椅子会一起摔倒。
齐藤不禁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中东恐怖分子发布的犯罪声明视频。那里面就是,把绑架的外国人质的脑袋用袋子罩起了,把人绑在椅子上,用枪指着。恐怖分子对着镜头大放厥词。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不接受我们的提议,就把人质一个一个的杀死。”真是震惊世界的影像呀。现在自己的情况,和那时看到的还真挺像。再之后,恐怖分子扣动扳机,将人质射杀死。枪声响起后,人质的脑袋无力得向前垂下。虽然脸被遮着,但很明显得能看出来,他们确实是死了。自己现在,也会像那样被杀死吗?一想到这里,齐藤越发感到不安了。
“这里呀,是处刑的地方。”人妖的声音响起。这肯定就是刚才那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你就是喊救命也没用的。”
终于,齐藤的眼罩被取了下来。他后来回想的时候觉得,当时还是不摘下来的比较好,当然,现在的他还没这想法。
“怎么这么晚呀,次郎?”突然仓库里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说好了一个小时的吗?都三个多小时了。”
“对不起了,小丸。剩下的两个人怎么也找不到。就暂时把这一个带来了。”
模糊的视野,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齐藤待的地方,是一个空旷、没有任何东西的仓库。眼前是一个叫做次郎的人妖和一个穿着黑皮夹克的高大壮男人。不知道是晒得还是本身就长得黑,男人的肤色很深,长着一张和传统日本人很不一样的有棱有角的脸型。嘴角周围有小胡子。被剃得锃亮的光头。粗壮的胳膊,上面还刺着很花哨的刺青。次郎叫他“小丸”。说起来,好像没看到那个时候,和他一起的那个女孩呀,可能不在这里吧。
“他叫何塞・马第尼斯。手段很棒的拷问师哦。那么首先从那边的那个孩子开始吧,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哦。”
次郎指名的人,不是齐藤。而是距离齐藤三四米的另一个男孩。对方穿着立领的校服。看起来也就是个高中生吧。他和齐藤一样,嘴上贴着胶带,被绑在椅子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的老师没教过你吗?要学会懂得体谅他人哦。”
“先揍了它几拳,然后切了它的尾巴,弄瞎它的双眼。最后割下了它的头。这是你对那只猫做的事。小猫咪,真是很可怜的。当时肯定很痛苦吧。”次郎用能把人冻死的声线宣告男孩的死刑:“现在,要开始让你也尝尝那只猫受过的苦。”
齐藤感觉自己眼前,好像要发生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喂,没事吧你?可不要昏过去哦。”男人轻轻地拍着高中生的脸颊。
拷问继续进行着。这个叫做马第尼斯的黑人,揍了高中生的脸,然后是肩、胸、肚子直至全身。力度非常适当,既保证不会把他打死,还能让他体会到一定程度的疼痛和恐怖。打一会儿,就休息一个小时左右。而在这寂静的休息时段里,那孩子的恐怖感会变得更强烈吧。施暴、休息,反复进行。同样的,目击着这一切的齐藤,心中的恐怖感也在上升。就好像有人在说,下一个就是你了,准备好哦。
齐藤,终于慢慢地搞清了状况。这个叫做次郎的人妖是复仇者,在为被这个高中生虐杀死的猫报仇。然后,叫来拷问师马第尼斯来帮忙。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吧。这一部分算是弄明白了,可是,自己为什么会被抓呢,齐藤还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需要让别人复仇的事了吗?得罪了谁了吗?唯一得罪过的,就是高中被死球击中的那个人了吧。除此之外,齐藤什么也想不起来。肯定是把自己误认为是那个叫村濑的大学生了吧。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你呀,看起来挺乖,做出来的事儿可真是无情呀。”在第五次休息完之后,马第尼斯终于拿出了工具。应该是要进行下一步拷问了吧。他握着匕首,笑着说:“怎么办呀,次郎,就算想切他的尾巴,他也没那东西呀。”
“是呀,”次郎狡猾得笑了笑,不过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要不,就用他前面的玩意儿代替吧。”
齐藤只是想象一下,就觉得某个部位很疼。
“要不这个就pass掉,先把眼睛弄瞎吧。”
高中生害怕了,颤抖着。可能是吓得失禁了吧,椅子的下面有一滩水迹。他哭着使劲儿摇头。一只又黑又大的手掌,将高中生的头猛地抓住。马第尼斯手中匕首的刀尖,慢慢地,向着少年的脸靠近。一想到下面要发生的事情,齐藤失去了看下去的勇气。他把脸扭过去,紧闭上双眼。
随后就听到了都不能称之为少年声音的悲鸣。含糊不清的叫喊声,在仓库中回响着。齐藤想象了一下少年现在的情况:双眼被弄瞎,血流不止。齐藤恶心的想要吐了。快停手吧。齐藤觉得自己要感同身受了。这对齐藤来说,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拷问。他想要捂住耳朵,却做不到,他的双手还被绑着。
“对着镜头,道歉。”次郎摆好镜头。少年现在已经不知道镜头在哪里了。
“对、对不、起。”
少年哭着说道。双眼里溢出了血和泪。
“我再也不这样了,再也不了。原谅我吧,饶了我吧。”少年嘶哑着声音,拼命求饶。
“那个时候,你杀死的那只猫,是怎样的心情,现在你明白了吗?”
齐藤又闭上了眼睛。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对于次郎的问题,少年肯定不停的点头吧。对自己犯的罪过感到后悔了吧。确实,他做了很残忍的事情。但是,他这个样子,也应该得到原谅了吧。正当齐藤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滚到地上的声音。少年的气息没有了。齐藤惶恐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脚边,就是少年的人头。胃液上涌。不赶紧捂住嘴的话,肯定会吐出来的。
突然,次郎的电话响了。“喂,我现在忙着呢。……什么?因为被男人揍了想报仇?”
过了一小会儿,次郎咂嘴,挂断了电话。
“谁的电话?”
“大和的。和一个男人发生纠纷了。”
“那男人是谁?”
“不知道,好像是擦肩而过的一个路人。不好意思,小丸,你去一下吧,下面我自己来就行。”
“OK。”
马第尼斯答应了下来,随后离开了仓库。次郎把手机放回兜里,看向齐藤:“现在,轮到你了哦。”
齐藤一个激灵。
不敢想象接下来自己会遭遇什么。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吵醒了睡梦中的林。林也没看来电显示,迷迷糊糊地接通了电话。
“……哪位?”
“喂,”是张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
就不告诉你是在自己家里。“不知道。”
我在哪儿管你屁事,又不是你家的宠物,林在心中腹诽着。刚醒过来第一个听到的声音居然是这个男人的,今天一整天肯定不会过得痛快吧。
“那个叫马场的侦探,今天之内你必须把他给我做掉。明白了吧。”
“我不是告诉你不干了嘛。”林拒绝的干脆。“在你把上一笔报酬给我之前,我是不会给你干活的。”
“你以为我会惯着你这么胡闹吗?”
我可没打算胡闹。“我这是罢工,是劳动者的正当权益。”
“罢工你个头,给我闭嘴,你必须听我的话。”
“不要一副自以为很了不起的口气和我说话,混蛋。”
“没有自以为很了不起,是本来就很了不起。按照你的话来说,这是我的正当权益。”
“闭嘴,去死吧。”这个男人能把自己气死。“我咒你不得好死,无法超升。”
“你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呀,不听大人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哦。”
“哦,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忠告了。”
“算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张的这种像是对待叛逆期孩子的态度,让林更不爽了。
“用不着你说。”爷我想怎么就怎样。
“你不做的话,我只好让别人做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是杀手。福冈杀手多如牛毛。比你便宜,还比你厉害的有的是。”
听着张那讽刺的话,林一笑了之。
“你试试看。我会亲手把那个杀手做掉的。”你要真敢找其他的杀手,我就只能给你捣乱到底了。
“做掉杀手?”张轻蔑地笑了笑。“你以为你是仁轮加武士吗?”
说完张就挂了电话。林今天本来想睡一整天的,都怪那个姓张的,现在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时间刚过了上午十点,总之,先洗个澡再说。
林在浴室里,想起了张说的话。什么“给我闭嘴,你必须听我的话。”嘛。那个家伙,无论过多久,都把自己当成他的奴隶。一想到那个男人看自己的时候,那犹如看家畜一样的冰冷眼神,林就从心底里感到厌恶。林觉得,张的认识是错误的。我和他是对等的关系。我是职业的杀手,而他只是花钱雇我的委托人而已。我早已不是他的奴隶了。
林想让张明白他们的关系,想要让那个混蛋好好头疼一下。既然那家伙要雇人杀死那个叫马场的侦探,那自己就把那个杀手杀掉,让他为难去吧。我要让那个混蛋大吃一惊。
既然决定了,就赶紧收拾收拾出门吧。洗完澡后,林穿上了上次的战利品。上身是胸口装饰着丝带的白色雪纺衫。下身是茶色底儿黑点儿的高腰荷叶裙。这一身,全都是从杀死的那个女人的壁橱里拿来的。大小还正合适,穿起来很合身。纠结了半天是穿紧身裤还是丝袜,最终决定,穿及膝的黑色长丝袜。最后穿上一双灰色铆钉长靴,林走出了家门。
从JR香椎站上车,乘鹿儿岛本线的快车经过三站后,到达博多站。从筑紫口直走五分钟左右,就看到了一栋老旧的出租大楼,白色的墙壁上像是泼了咖啡似的,脏兮兮的。在那三层窗户的玻璃上,写着‘马场侦探事务所’几个字。这是一栋五层建筑,第一层是自助洗衣房。二层是一家派遣家庭教师的事务所。
乘电梯上到三楼。在马场事务所大门的前面,有一盆栽植物摆在那里,显得极不搭调。抬起花盆,就看到下面的钥匙。这应该是事务所的钥匙吧。以为放在这里别人就找不到吗,也太不小心了。日本人的这一点林到现在还理解不了。不过这也太明显了,林不禁感到怀疑:这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敲了敲门,没有回音。是出去了吗?
林用藏着的那把钥匙(话说这不算是藏吧。)进入了事务所。里面也不怎么宽敞。充其量也就是林房间的两倍大左右。用隔板把房间分割开来。有门的那一边,有钢制的办公桌,接待人用的沙发和茶几,收拾得还算整洁。不过,另一边的空间简直可以用垃圾堆来形容了。沙发上,换洗下来的衣服堆成了小山,便当盒呀拉面杯呀,就那么堆放在桌子上,还不时传来阵阵刺鼻的恶臭。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的团着。小小的电视上积了一层尘土。
“……这屋子脏的真够可以的。”
林脱口而出。幸好,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在。谁也没听到他说的。
话说,马场善治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总之,还是看着电视等他吧,不过,由于房间里太乱了,找个遥控器都不容易。

开着自己的爱车迷你库伯,去常去的击球练习场稍微运动一下出出汗,是马场生活中的一个小乐趣。今天的马场和往常一样,走进了球速100公里的投球机护笼里,手持常用的球棒挥棒练习。打了大概有四十个球了。
“今天状态不错呀。”
打出最后一球后,马场听到有人跟他说话,回过头,透过绿色的安全围网,看到了重松的身影。
“诶!重松先生。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猜你就是在这里。”重松背着棒球棒袋。“当然,我也想顺便来这里活动活动身体。”
重松,走进了马场旁边的护笼里。向机器里投了100日元的硬币,问马场:“上次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查到什么了吗?”
“有些眉目了。”马场已经打了很久,快要结束了。
“是吗?”
重松站在击球位置上,摆好姿势。因为他是右打手,所以正好通过护网和马场面对面。
“照片里和市长一起的那个女人,以前是杀手公司的杀手。”马场将一球击出,喊出了声:“嘿!”
“果然是这样呀。”重松也挥棒:“咔!”
“还有,已经查出是谁杀死你的前辈了。”这次马场的打球没有击中球心。
而重松则挥棒落空。“是谁?”
“是一个叫做伊娃诺夫的日俄混血。他以前也是杀手公司的。”马场再一击,正中球心。
重松仍旧是挥棒落空。“是吗?”
等把所有的球都打完,重松问马场:“下一步要怎么做?”。
“先去趟洗浴中心,然后回家。”一直都是这种行程组合的。先在击球练习场流一身汗,再去洗浴中心洗干净。这是马场休息日的固定休闲模式。
“我问的不是这个,是市长的事儿。”
“啊啊,那个呀。”马场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我已经下了饵了,就等着对方出招了。”
“饵?”
“照片里的那个地方,好像是一个叫做Miroir的高级俱乐部。昨天我去了。向店里的经理喋喋不休地打听市长,还有和市长一起的光头的事,情况应该已经反映到他们上司那里去了吧。”
“你怎么能这样?”重松瞪大了双眼。“危险,太危险了,对方说不定会派人来灭掉你。”
都已经有一个警察为此事丧命了。马场当然明白现在有多危险。
“说不定,现在我的事务所已经被炸了呢。”马场悠闲地笑着说道。







第五局上半

在大学将村濑三人绑架,弄晕他们后,对于三个人的处置方法,大家进行了探讨。丽子提案说:“用爆炸的方法吧。”
“要想同时把三个人都解决掉,这个方法最简单了。情节就设定成是这几个笨蛋学生酒后驾驶引起的事故。”
宗方很赞成丽子的意见。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社团的三个人,如果在同一个时间段死的话,肯定会给人一种人为的感觉。而三人一同发生交通事故的话,还是比较容易糊弄过去的。
说道爆炸,这可是紫乃原的拿手好戏。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试验一下我的新作了。”紫乃原在车的燃油箱附近设置好炸弹装置,高兴地说着。“不过话说,这感觉有些微妙呀。我在杀害自己的校友诶。……算了,反正也不认识,无所谓了。”
把三个失去意识的大学生,弄进偷来的车里。当然,事先已经往他们的嘴里灌了大量的酒了。伊娃诺夫往车上泼上汽油。这样可以轻易地引起爆炸,让整个车都燃烧起来。
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了。
“那么,开始吧。大家都躲远一点儿。”紫乃原大声地倒计时。“3、2、1、嘭!”
在摁下爆炸按钮的一瞬间,爆炸声响起。汽油着火,整个车瞬间就燃起了大火。就算这里再怎么鲜有人烟,这动静也太大了吧。
“喂喂,这可不是交通事故的水平了吧。”宗方抱住脑袋。“这根本就是炸弹恐怖袭击嘛。”
“啊!对不起。火药的量好像没把握好。”话虽这么说,紫乃原却一点儿反省的样子都没有。
宗方敲了他的头一下:“你个笨蛋。”
“也没什么嘛,反正警察方面,会统一好口径的。”说着,紫乃原拿出了手机:“喂,是我。长谷水坝附近有三个人炸死了,能帮忙把这件事处理成交通事故吗?诶呀,总是麻烦您真不好意思呀。请多费心了。钱还是汇到以前的那个账号吧。好的。那再见了。”
宗方他们,赶紧钻进车里。趁着没人看见,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下面,就是那个变态儿子的事了吧。”紫乃原极度嫌弃得说道:“怎么办?扔到精神病院里得了。”
“扔进去也治不好他的变态。”宗方耸了耸肩。“他可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但是,那个男人总会时不时的玩儿死女人。”伊娃诺夫也无奈了。“放任不管的话,他又会给咱们找麻烦了。”
“既然不能治好的话,就只能容忍了。与其让他随意的捉人来杀,不让我们给他准备好。小紫,你随便在大学里诱拐几个女学生来。注意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诶!才不要呢。我要是那么干的话,我们大学总有一天会变成男子学校的。”
“我有个想法。”丽子开口说。“你们知道华九会吧。就是最近和boss走的很近的那个组织。”
“嗯。”
“据说,华九会和中华系的黑社会有牵连。而那个所谓的黑社会,可是很有名的贩卖人口的中间商。”
“贩卖人口吗?明白了。去买一些没有什么亲人背景的女人,来满足那个变态儿子的欲望是吧。”
“是的。”
“真是好主意。”
如果是买回来的女人的话,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去报案,降低了成为刑事案件的可能性。当然,前提是他不要再像上次那样随随便便抛尸野外。
“那女人的尸体怎么办?委托给同行处理掉吗?”
“这方面,我也有办法。”
宗方点了点头:“好吧,那尸体的处理就交给你了。我去和华九会的人见个面,交涉一下。”

之后,宗方很快就和华九会取得了联系。在中洲的高级俱乐部里,和一个姓张的中国男人见了面。当宗方提出“我想要年轻的女人。”这个要求之后,张微笑着答应了。
“好吧。我把我们的中间人介绍给你。正好最近好像有几个女人刚被弄过来。本来是打算让她们在我们酒吧工作的,分你几个也行。”
“非常感谢。”
“但是,我们这边也有一个条件。”
宗方的眉头皱了起来。“条件?”
“互惠互利嘛。我们满足你方的愿望,同样的,你们也要为我们做些什么吧。”
“当然,有什么要求您说。” 一起犯罪,可以更好的加固相互之间的信赖关系。“需要我们杀谁?”
张的心情很好。“诶呀,帮大忙了。其实呀,正好想给个不长记性的小鬼一点儿教训。”
“小鬼、吗?”到处都是不听话的小鬼们呀,宗方心中笑道。
“是我们养的杀手,不过因为报酬的事产生了些纠纷,不听话了。敢咬主人的狗,我们是不需要的。”
“那我们把他杀了就可以是吧。”
“是的。想请你们那边的人,帮忙解决一下。”
听起来不是什么难事。“顺便问一下,那个杀手的武器是枪?还是匕首之类的?”
“可能是匕首之类的吧。”对于对方含糊的回答。宗方稍微有些惊讶,居然连自己雇的杀手的常用武器都不知道。“为了不要太引人注意,我们命令他们不用枪的。而且,尸体上都有刀伤。”
“这么说来,应该就是匕首不会错的。”近身战的话,伊娃诺夫是最适合的了。“我们这里有一个很擅长近身战的男人。也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强的。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谢谢,这是中间人的联系方式。”
双方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交涉成功。





第五局下半

齐藤的眼前,复仇的准备正在有序得进行着。
“喂,村濑君。”次郎把铁管扛在肩上说道。这人打算用铁管揍自己吗?齐藤想。“你前一阵子,把一个外国人打死了是吧。”
齐藤使劲摇头。那不是我干的,我根本就不是村濑。被胶带封住的嘴咕咕哝哝地,拼命想要说话。等粘着力变弱,胶带有一半开了的时候,齐藤大声嚷道。
“等、等一下!”齐藤想要申诉自己的清白。“我什么也没有做。”
不过对方肯定不信。“都这时候了还不承认,你可真是不死心呀。”
“真的,我不是村濑。”
“哈!”次郎皱起了眉头。“话说,是你自己说的诶,自己就是村濑。”
确实是这么回事。人家问他“你是村濑吗?”的时候,他确实回答“我是。”来着,不过,那是有原因的。
“我本来是打算杀村濑的,所以埋伏在他的房子里。”
好像在嘲笑齐藤找的理由太烂了似的,次郎冷笑道:“好吧好吧。”
看来要想让他相信,只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了。
“我是受了委托来杀村濑的。我是杀手公司的职员。”
“你说杀手公司?”这次次郎终于提起了点兴趣。“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我有证据!我胸口的兜里有名片。”
按照齐藤所说,次郎果然从他的兜里找出了一张名片。这种名片叫做双名片,是这个业界的必需品。乍一看,是一张普通的名片,但是如果用火加热的话,原来的文字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其他的文字显现出来。而且,等温度下降之后,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次郎用打火机加热名片。读出了上面的文字。“杀手公司福冈分店 伊藤卓也?”
“那个是假名,真名是齐藤。”
次郎惊讶地捂住了嘴。“诶呦,真是的。真的是杀手公司的人呀!这不是我们重要的客户吗?”
对方终于相信自己说的话了。齐藤松口一口气。
“实在对不起了。我给搞错了。”次郎抱歉地笑了笑。虽然这不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但人家马上解开了绑着自己的绳子,所以齐藤决定不再追究了。终于解放了。
“……那、那么,我就先走了。”
这地方,齐藤一秒也不想多待。虽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儿,总之先去公路上,打个出租回家。
“啊!等一下齐藤君。”
齐藤被叫住。吓了一跳,回过了头。
“什、什么、有什么事吗?”
“你要是有什么要复仇的事,就来找我吧。为了表示这次的歉意,我会给你优惠的。”
齐藤拿到了名片。上面印着【Bar.Babylon 店长 田中次郎】。用打火机加热后,【Bar.Babylon】的部分被【复仇者】的文字代替。

等马场结束所有的行程,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看到自己的事务所没有被炸,还健在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可马上又发现事务所的门没锁。马场警惕地打开了门。
房间里有人。那人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长发,穿着裙子。看样子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儿。感觉到马场回来了,‘她’头动也不动,盯着电视说了声:“欢迎回来。”马场发现这个女孩儿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是谁?”马场开口问‘她’。
“杀手。”
果然来了吗?看来目标上钩了呀。
“你是马场善治?”杀手看了马场一眼,嗤笑了一下。“啊啊,你的脸和名字还真配呀。”
真是不懂礼貌的家伙呀。应该是心直口快的类型吧。虽然还被‘她’说“你的发型真像鸟巢。”之类的,但马场决定不去在意这些。
那个杀手仍旧把目光投向电视。沉迷于综艺节目之中。马场继续搭话:“喂,杀手同志。”
“怎么了嘛?”那说话的口调就像在说:现在正是精彩的地方,别跟我说话。
“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看不出来吗,看电视呗。”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为什么你一个杀手会在这里悠闲地看电视。马场不明白了。杀手身份的人来马场事务所的理由一般有两个。要不就是有事来委托给他,要不就是来杀他的。来看电视的杀手,还真是让人意外。
“你是为了看电视,来我这里的?”
“怎么可能。我家再穷电视还是有的好吧。”杀手终于看向了这边。眼睛上吊,双眼皮,像一只高傲的小猫。“我可是被人委托来杀你的。”
果然是这样的吗,马场终于安下心来。虽说知道人家是来杀自己的反而安心了显得比较奇怪吧,但是总比不知道对方目的的好。
总之,马场打算先把他赶走,手向棒球棒袋伸去。突然,杀手伸出右手阻止了马场。“喂,等下。我不是来杀你的啦。”
“哈?”
这个杀手是怎么个意思呀?刚说了“我是受人之托来杀你的。”现在又说“我不是来杀你的啦。”这不是前后矛盾吗?真让人搞不懂。
“那……你来干什么?”
“保护你。”
“哈?”
“其实呀,我现在正因为报酬的事,和雇主有了纠纷。本来要去杀一个人的,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连定金都不打算付给我了。然后连个假期都不给,就又让我来杀你。我生气了,现在正在罢工。”
“……挺、挺不容易的呀。”随便你吧。
“你呀,被盯上了。估计,他还会派其他的杀手来杀你吧。我要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好好给那家伙找找麻烦。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你的保镖。”
虽然理解是怎么回事了,但是,让一个女孩子来保护自己,根本就是九州男儿的耻辱。“不用了。”
“啊?”
“我还是能保护得了自己的。你还是回去吧。我给你出租车的钱。”
听到马场这么说,杀手的脸色变了。好像很不高兴。嘴也撇成了八字。“我说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说完的瞬间,杀手突然冲了过来。双手把马场推到。力气很大。马场一时慌乱。仰面倒在了床上。反应慢了一瞬,杀手就压了上来。用双膝摁住马场的双腕,然后快速取出了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个匕首。下一秒,马场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因为刀刃正抵着自己的喉咙。身体无法动弹。
杀手一张很是骄傲的小脸,俯视着马场:“就你这水平,还能保护自己。”
现在的姿势看起来就像马场把脸埋进了人家的短裙里一样,马场下意识地别开了视线。“你这样走光了。”
人家杀手却无所谓。“那又怎样?”
“你穿的是红色的,”马场的脸皱了起来。“平角内裤!”
“决胜内裤!”
“你是男的呀!”
“什么嘛,”杀手笑了:“你才发现呀。”

“先说明一点,我可不是打算靠女装降低别人的警惕性。”如果被人那么想的话,林会不高兴,所以先声明一下。“这只是我的爱好而已。”
“爱好?”
“我就是喜欢女人的衣服。我呀,经常想,为什么女人可以穿裤子,而男人就不能穿裙子呢?”
林移开双脚,解开了对马场的钳制。
“不过,现在你明白了吧,自己有多无能。我没有打算气你的意思,只是想保护你。”
本以为马场会抱着自己的大腿痛哭流涕着说“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强。有你保护我,我就安心了。”结果人家的反应却相当的平淡。“随你便吧。”态度也不冷不热的。他这是在逞强吗,还是根本没理解自己的情况有多危险?
“啊!”马场从床上下来,打开了冰箱后,嘟囔了一句,“明太子没了。”
林躺在沙发上,继续看着电视。
马场对他说,“我说,杀手同志。”
“什么事?”
“你去帮忙买下明太子吧。”
“什么?”
“【福屋】的明太子,普通、无着色剂的。”
“哈?你开什么玩笑。”
马场认真的说:“我没开玩笑呀。”
“有病吧你,凭什么我要去给你买明太子?”
“因为,很危险嘛。我的小命不是被盯上了吗,出不去了呀。”然后给了林五千日元。“来,拿着,找零就当是你的跑腿费了。”
居然来这招,算准了我不肯让你遇到危险是吧,混蛋,林咂了咂嘴,接过了钱。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就这一次哦。”
“行,行。”
“我走了你可得把门锁上。”
“好的,好的。”
“除了我,谁来也不给开门,听到了没。”
“知道了,知道了。”
我说的话,他到底听没听进去呀。
林向外走去,背后传来了‘【福屋】的无着色的。’的声音,但是被他无视掉了。

为什么小爷我要去给那个人当跑腿的呀。林自己都想不明白。
要不直接拿着着五千日元走得了,虽然稍微有些这种想法,但是林却做不到。自己明明和他第一次见面,还是个杀手,那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却肯给自己钱,反而让林的心理产生了拘束感。感觉自己被对方信任了,心里想着“我要是就这样背叛了他,他也太可怜了。”
林觉得,像明太子这种福冈的特产,去土特产店就可以想买多少买多少了吧,他向博多站里的购物中心走去。果然,到处都有卖明太子的。但是,因为卖明太子的店实在太多了,到有些让人为难不知道去哪里买好了。
那个家伙,刚才好像说去哪个店里买来着,但是忘了。大概是福什么屋之类的吧。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结果,林走到哪儿算哪儿,直接进去买了。
林买完东西,从车站的后门出去。在昏暗又没什么行人的小路上走着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高大壮实的黑人。
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突然抓住了林的手腕。
林还没问出口他想要干什么,男人却先开口了。
“你就是林宪明吧?”
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叫出了名字,林犹豫一下。就在这一瞬,男人砂锅大的拳头打到了林的肚子上。林咳嗽着,单膝跪地。要不是自己现在没吃饭,估计早吐出来了。
干嘛突然就打人。林抬起头来,瞪着男人。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同行?难道是,张雇的杀手也说不准。是来杀自己的吗?
“就算你穿着女装,也骗不了我。我是gay。看见男人的话,可是会起反应的。”
“……你、到底是谁?”看着这个笑的恶心的男人,林皱起了眉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真是可爱呀,你这张小脸儿。像你这种不谙世事狂妄自大的小鬼,最合我口味了。”
下一次会是怎样的攻击?林调整了姿势,做好战斗准备。他十分警惕得等着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但是,男人却说了一句“拜拜!”后扭头就走了。
“哈?”林突然不知所以。忍不住叫住了那个男人。“喂,等下。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回去呀,我的工作完事儿了。”
什么意思呀?“你不是张派来杀我的吗?”
男人摩挲着嘴边的胡子反问:“张?那是谁?我是复仇者派来的。”
“复仇者?”好像听过这个职业。
“你昨天,揍了一个牛郎吧。那家伙非常的生气,说不揍你一顿,难消心头怒火。那他就该自己来找你报仇的嘛,真是没胆量的家伙。”
林想起来了,是那个小偷。话说,当时那人确实说了一句‘我会报仇的。’之类的话。
“你不杀了我吗?”
“对于复仇者来说,过度的攻击是禁止的。眼睛被弄瞎了的话,就把对方的眼睛弄瞎。再过分的事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揍你一拳就清事儿。而且,我也不是杀手。只不过是一个拷问师而已。这个是我的名片。有想拷问的人的话,可以联系我哦。”
说着递给林一张名片,上面写着“身体矫正师 何塞・马第尼斯”。试着用打火机加热一下。“身体矫正”的文字变成了“拷问”。
“啊啊,对了。给你一个忠告。”临走之前马第尼斯说道。“收据什么的最好赶紧扔掉。”
收据?什么意思?

林回到了马场事务所,打开门。嘱咐了半天让他锁上门,就是不听话,林很无奈,走了进去。
“欢迎回来。”
马场正专注地盯着电视,眼睛像长在了电视上。这情形和刚才马场回来时一模一样。
“好晚呀。”
“我被一个男人袭击了。”真是倒霉透了,林不高兴得撅起了嘴。
“什么!?”马场快速转过了头看过来,然后松了一口气说。“没事呀。”
“……没,没什么。只是被揍了一拳。”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明太子。”
“原来不是关心我呀。”林生气的把明太子的袋子扔向了马场。
“疼!”袋子直击马场的面门。马场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突然生气了“这个,不是【福家屋】的明太子吗。”
“是呀,怎么了。”
“我说的是让你去买【福屋】的明太子。”
“啰嗦什么,不都是明太子吗?”就差一个‘家’字而已,至于吗?
马场很不高兴。“难道在你看来伊藤和齐藤是一样的。”
“啊~~,烦不烦呀。”我这么辛苦去给你买的,连一句谢谢都不说。气死我了。
马场再次把视线移向电视。好像在看职业棒球比赛。林虽然对棒球没什么兴趣,但也没其他的事可干,干脆就坐在了马场旁边,一起看比赛,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对战双方是南海队和鲤鱼队。随着击球者的每一次挥棒和投手的每一次投球,马场的情绪都会跟着忽好忽坏的。棒球到底哪里有意思了,林是完全理解不了。
比赛进入最后一局,鲤鱼队领先。第九局上半,南海队的攻击。两人出局。比分为4比5。分差只有一分。二三垒有人。击球者是八棒捕手。电视里,解说员用放弃一般的口吻说道:“赛季的击打率为19.5%,得分圈击打率为18%。在这个大舞台上,这个数字会被打破吗?”
打者连续挥棒两次,结果碰都没碰到球。林觉得这队估计没戏了。连自己这个外行都能看出来。他肯定是打不到了。
“现在的球数是一个坏球,两个好球,打者已经没有退路了。”
看马场一副‘求求你了,一定要打到呀。’的表情盯着电视,林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自己喜欢的球队输着呢,才那么不高兴呀。
观众席上,想起了“最后一球”的口号。
“看样子,是输定了。”林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那可不一定。”马场气鼓鼓得反驳他:“不到最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的。”
投手投球。是一个下坠球。打者果然又没击中。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好的,三击未中,出局。’的时候。
对方的捕手却接球失败。球滚落到了捕手后方,而且滚得很远。
“啊!!!居然是捕手接球失误,捕手漏接了球!”解说员的声音也激动了起来。“趁现在,三垒的跑者回到了本垒!同分!而且,而且,二垒跑者到了三垒了,传球已经来不及了。”
“啊?啊!”马场使劲儿地拍手,像一只兴奋了的大猩猩。“哇啊啊!哦哦!”
“居然会发生这种事!”解说员大叫了起来。“居然是趁着捕手接球失误,两人回本垒!南海队的大逆转。”
“呀吼!太好了!”马场也叫了起来。“太好了!太棒了!哈哈哈哈!”这动静快把林烦死了。
“诶呀诶呀,没想到啊。居然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解说员都感到十分吃惊。
虽然不怎么清楚棒球的规则,但是,从解说席的反应就可以看出来,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有多低。
结果,在下半局,中继投手连续三者三振,比赛结束。马场支持的队伍防守成功,以一分的优势取得比赛的胜利。
“诶呀,真是,太幸运了。”马场的心情转晴了。“棒球第九局两人出局,三个好球之前,会发生什么真是说不准呀。”
因为棒球比赛的原因,每周必看的爱情电视剧会推后三十分钟才播,这也是林讨厌棒球的一个原因。
马场脸上露出笑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谢,谢谢啊。帮我去买明太子。”
现在才说顶个屁用?
林无视掉马场,继续看电视。
“偶尔吃点儿不同的也不错。【福家屋】的也很好吃,味道很浓厚。”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伊藤呀齐藤的,啰啰嗦嗦抱怨了半天。这个男人还真是没羞没臊的。
“别跟我说话,都听不到电视里说什么了。”说完,林用遥控器调大了音量。
“你居然爱看那种东西,真是意外。”不听林的话,马场继续骚扰人家。这时正好是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的镜头。“明明是个杀手,居然爱看爱情电视剧。”
“也不是啦。……只不过,虽然是做这种工作,但偶尔也想感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的吧。”林自嘲。马场摇摇头说:“我明白的,你的感受。”
“是吗?”
“这种工作是很有压力的。对了,要不没事运动运动,我呀,其实加入了一个业余棒球队,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有病吧你,我才不去呢。”
“你可真无趣呀。”
马场站了起来,用小煤气炉把水煮开。好像是在做晚饭。
“肚子饿了吗?”
“没有。”其实饿了。
“我要做饭了,你也一起吃吧。”
“不需要。”
马场从柜子里拿出了两个碗装拉面,倒上热水。然后,把其中一个和一双一次性筷子一起放到了林的面前。“给,吃吧。”
“我不喜欢豚骨拉面。油腻腻的,吃了胃肯定会不舒服。”
“……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
马场的脸顿时拉了下来。话说,不过就是倒了点儿热水进去吗,干嘛一副给了我很大的恩惠似的口气呀?林腹诽道。
没办法,林只好伸手去拿筷子。“什么嘛,最后不还是要吃吗。”马场笑了。
“不吃的话不就浪费了吗,我是个节约粮食的人。”
“节约是美德。”
“我说,”突然,林想问问马场:“你会吃掉到地上的饭吗?”
马场摇摇头,“不会呀。”
“我猜也是。”
林突然想起了以前的生活。他住的那个村子,很穷。总是把别人扔了的残羹冷炙,捡起来吃掉。真是让人郁闷的回忆呀。
这个国家,很和平。没有人会去吃丢在路上的饭菜。再说,这里的人们也不会乱丢垃圾,也不会有掉在地上的饭菜。很干净。日本的这一点,林非常喜欢。
“我开动了。”马场双手合十。
林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我开动了。”
话说,从其他人那里得到钱以外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到现在为止,还是第一次有人给自己吃的。当然,是指好好盛在容器里的这种,是第一次。
林吃了一口面。很浓郁的香味,从口中扩散开来。
啊,真的很好吃呀。
本来是心里所想的,没想到一不小心说出口了。“好吃吧。”马场得意得笑了。

真是痛苦的一天。本来是去杀人,却被复仇者抓住。还差点儿被打死。齐藤感到身心俱疲。
在找到公寓之前,齐藤暂时住在天神的一家商务旅馆里。坐出租回到旅馆后,齐藤很快睡死过去。等醒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手机里,有三个未接电话。全都是杀手公司福冈分店的上司打来的。
坏了。因为自己刚才差点挂掉,把工作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必须要杀死村濑的,期限已经过了。以前在东京总公司的时候,也是因为没有下定决心杀人,结果磨磨蹭蹭的,超过了期限。又失败了。这次肯定会被公司杀掉的。
齐藤抱着脑袋苦思冥想怎么办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还是上司打来的。齐藤战战兢兢地接了电话。“……喂?”
“啊,终于接通了。”上司的声音很愉快。“诶呀,齐藤君,干得好。”
“诶?”
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说的是‘干得好’不应该是‘看你干的好事’吗?
“我本来从总公司那里听说你完全没有能力的,这不是干的很漂亮嘛。”
“那个……您说什么呢?”完全听不懂呀。
“那个大学生,不是被你伪装成事故杀死了吗?”
“啥?”
“客户也非常高兴。报酬已经给你汇过去了。你确认一下。”
上司挂了电话。
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藤急慌慌地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福冈本地的新闻。网上有一则三个大学生酒后驾驶发生交通事故致死的新闻。三个死亡学生中,就有村濑淳的名字。
喂喂,不是吧。村濑居然死了。怎么回事?碰巧吗?居然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
齐藤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男人的脸,不会是昨天那个复仇者次郎干的吧。
齐藤坐立不安。他下定决心,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
“你好,Bar.Babylon。”一个男人接了电话,是次郎的声音。
“请,请问,是次郎先生吗?我,我是齐藤。”
“啊呀,齐藤君呀,昨天真是得罪了。”
齐藤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个,我听说村濑淳出交通事故死了,我想问问,是您做的吗?”
“不是,那个呀,”次郎笑了笑,“不是我们做的哦。”
“……是吗,原来真的是交通事故呀。”
“这可说不准了哦。”次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诶?”
“因事故死的三个学生,有人委托我们杀掉他们来着。还正好是这三个哦。”
次郎小声说道,“这可能是偶然吗?”然后挂断了电话。
这不可能是偶然。肯定是先被杀死之后,再伪装成了事故。齐藤突然感觉一阵恶寒。但是,自己也因此得救了。虽然不是齐藤亲自下的手,但是目标死了。而且,报酬也到手了。什么也没做,也没有犯罪,却拿到了钱。真是太棒了。感觉像是连续三个人四坏球之后,因为一个死球因祸得福,直接得分的感觉。
齐藤出了旅馆,向便利店走去。其实是为了确定报酬真的到账了没有。看到ATM机上显示的金额,齐藤被吓到了。这可相当于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工薪族一年的收入啊。话说,如果是把现场伪装成自杀或是事故的话,公司还会给一些奖金的说,没想到居然这么多。
完全没了睡意,齐藤决定去街上吃顿饭。在繁华街上晃悠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我说小哥,我给你介绍点儿好玩的店怎么样?”
因为穿着绿色运动服的向导那爽朗的声音,齐藤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好不容易来福冈了,不去中洲玩儿玩儿太对不起自己了。就和去游乐园,却不玩过山车一个感觉。正好多了这么多钱,今天晚上放纵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齐藤笑了起来。





第六局上半

从人口贩子那里买来的年轻女人,到了原田雄介这里,就成了一次性用品。如果总是这样用一次就杀掉的话,那不论这世上有多少女人,也不够用呀,宗方咂舌。
当接到雄介的“宗方先生,完事了哦。”的电话后,宗方便开车到了他的公寓,看到一个女人死在他的床上。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宗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管是哪种,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如果他不杀女人,性欲好像就得不到满足。
“满足了吗?”
听到宗方的询问,雄介嘿嘿嘿得笑了:“嗯,暂时吧。”
过了深夜三点,宗方把女人的尸体塞进大型的旅行箱里,再把箱子塞进后备箱后。便开车向天神的一家商务旅馆驶去。丽子正在旅馆的602号室里等着。她打扮得像个小姐一样,头发盘起来,穿着很暴露的晚装连衣裙。
这是一个单人间,床上有一个没见过的男人熟睡着。只穿着内裤。
“这个男人是谁?”
“不知道,随便在中洲找的一个醉鬼。身份证上写着【伊藤卓也】。”
看来是丽子勾引了这个酩酊大醉的男人,趁机进到了他的房间里。再把他弄晕。她最擅长的就是用药。
“那个女人的尸体带来了吗?”
“嗯,在这里面。”宗方打开了箱子。按照丽子所说的,把雄介玩儿完了的女人,带到了这里。
“然后呢,这个尸体要怎么处理。”
“把她放在那里。”丽子指着床说道:“我要把那个变态儿子做的几起强奸杀人案的罪名全安在这个男人身上。”



第六局下半

头很重。非常的重。脑子好像灌了铅一样。
齐藤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旅馆的床上。旅馆的电子时钟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六点。看来昨天喝的太过了。中途的时候就没了什么记忆。酒劲儿可能还没过,身体感觉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突然,自己的视野里出现了像是人的手腕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发现一个女人正睡在自己的旁边。不会吧,不对不对,不可能吧。自己难道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有了一夜情?怎么一丁点儿印象也没有呢。
到底是什么的女人?当齐藤看清她的脸时,失声尖叫了起来。女人眼睛瞪得很大,已经死了。
“为、为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是谁?话说,为什么会死了?齐藤什么也想不起来。记忆非常混乱。
齐藤现在是完全清醒了。他从床上跳下来,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内衣还穿在身上。外穿的衣服散落在房间里。他搜了一下皮夹克的口袋。钱包和手机都在。还有四张名片。其中三张是中洲的店子的,而另一张则是几天前次郎给的那张。去这三家店的记忆,齐藤还是有的,但是后面的事情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无论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尽管头一阵阵地跳着疼,齐藤还是使劲儿回想着。
昨天夜里,自己醉得很严重。路都走不了,就蹲在了路边。慢慢地齐藤想起了昨夜的一些事情。对了,当时好像有人和自己搭话来着:“你没事吧?”齐藤记得那人打扮的像个小姐,有气质又很漂亮。她好像还说要一起做出租车,然后送自己回房间。记忆到这里却戛然而止。难道是,趁着酒劲儿,把她带到了旅馆?然后杀了她?不可能的吧,喂!齐藤感到非常的恐惧。
他又瞟了一眼女人的脸。诶?齐藤突然疑惑起来。不对呀。不是这个女人。这和送自己回来的那个女人,完全不是一张脸。而且应该不是化妆的问题。虽然两个都是美人,但是脸型很不一样。昨晚见到的那个女人脸是椭圆形的,而现在这个是圆形的。而且,这个明显年轻许多。也许只有十几岁而已。昨晚的女人更成熟一些。
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死在自己的床上?齐藤越来越疑惑。越来越混乱。总之,是不可以待在这里了。再待在这里会被当成杀人犯抓起来的。必须赶紧逃。齐藤迅速地穿上衣服,单手抓着包冲出了旅馆。

第二天早晨,马场事务所的沙发上,有一个像猫一样蜷缩着身子睡觉的男人,马场看了看他,无奈地笑了起来。还保镖呢,睡得这么熟。
不过这家伙要是醒了的话,也是个麻烦事儿。肯定会缠着自己问要去那里,还极有可能非要跟着。趁现在他还没醒,马场赶紧出了门。目的地是榎田所在的网吧。
马场到的时候,榎田正在黑客人家气象厅的主页。他把冲绳这一周的天气预报都改成了‘有雪’。这是有多无聊!马场实在是理解不了,这么做有什么好玩的。
“啊!马场先生。”看了马场一眼,榎田高兴地说:“还没死呢。”
“还好吧。”马场叹了口气说:“我的事务所来了一个杀手。”
“哇~~,那可太不幸了,结果呢?”
“我家的粮食被打劫了。”
“粮食?他采取了截断敌方粮草的战术吗?”
“嗯,他的战术非常的成功。真能吃呀。两杯拉面,三合米饭。连昨天刚买的明太子也干掉了。”
“额……,那个杀手干什么来了?”
“好像是被委托来杀我,不过因为报酬的事和雇主产生了纠纷,然后他就来保护我了。现在正在我家睡大觉呢。”
“睡觉?你把他弄晕了?”
“是睡觉,呼呼大睡!”
“他到底是哪路神仙呀?”
“我来就是为了让你调查一下的。”
“啊!为这个来的呀。他是什么样的人?”
“很年轻。是个男的,不过喜欢穿女装。”
“啊!”榎田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说的这个杀手,我好像知道。”
马场不禁感叹:真不愧是天才,没有他不知道的。
“是这个家伙吗?”榎田拿出了一个男人的资料。叫做‘林宪明’,爱好是‘女装。’
“hayaxi,noriaki?”
“linxianming。虽然资料上写的是台湾人,不过他其实出生在中国的农村。前不久,正好有人要找这个人。我刚调查过他。”
对了,那人好像是说过,昨天买明太子回来的路上被一个男人袭击了。
“还查的真清楚呀,连他的爱好是女装都知道。”
“因为他钱包里有化妆品的小票儿。小票儿上是口红呀假睫毛之类的东西。”
“那么,这家伙的雇主是谁?”
“不知道诶。我没查那些。要查一下吗?”
“不用了,我去问本人去。”
马场付了报酬后,就离开了。

马场刚一回到事务所,就听见说:“欢迎回来。”林还没走。
“我回来了。”
“有客人哦。”
“客人?”是客户吗?
“那边。”林用下巴指了指。隔板的另一面,有一个一身黑衣服的男人。双手双脚都被电线捆着,鼻子里还有血流出来。估计这就是要来杀马场的杀手,结果反而被林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吧。很简单就能想象出来是怎么个情况。
“谢谢你这么热情的招呼客人。”
“再上杯茶会不会更好?”林笑问道。
“喂,这个家伙怎么办?杀了他?把头割下来,然后寄给雇主吧,用保鲜物流。”
那个杀手害怕了。看来是个还没习惯这个行业的新手。
“把他放了吧。”
听到马场这么说,林摆着一副好像被抢了玩具一样的表情。别别扭扭地把那个人脚上的电线解开。然后,把脸贴近对方威胁道:“给那个人传句话。不要再做这种无用功了,赶紧付钱。”
那个人?应该就是指林的雇主吧。看来因为报酬的事有纠纷这件事是真的了。
放走杀手后,马场直奔主题:“话说,林宪明君。”
突然被叫到名字,林的眼睛瞪得老大:“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查到的。”
“我还以为你干什么去呢,原来是去调查这种事呀。”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能认真的回答我吗?”
“看情况吧。”林兴不咸不淡地说。
马场直接开始问问题:“你为什么要做杀手?”
“钱呗,肯定是为了钱呀。”
“钱?呀……”昨天看他那么饿的样子,生活应该很拮据吧。“难道说,你有借款。”
“嗯,是呀。”
那就好办了:“我如果肯帮你把那笔欠款还清呢?”
林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什么意思?”
“和我做个交易吧。”
“交易?”
“我想买你知道的情报,可以吗?”
林沉默了一会儿,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利弊吧。
过了一会儿,林开口说:“我再有五百万的话,就自由了。”
“五百万呀,现金可以吗?”马场把房间角落里的保险柜打开,取出了五捆现金。这是从重松那里拿到的。他把五百万放到了林的面前。林拿起一捆确认了之后,点了点头,交易成立。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林冷笑一声:“你知道的吧,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
“年龄呢?”
“十九。”
“属于什么组织?”
“华九会。”
“huajiuhui?”暴力集团吗?没听过这个名字呀?
“由中华系的黑社会和被组织除名的九州流氓集团组成。也就是说,是一个国际化的黑社会组织。”
“华九会的主要收入是什么?麻药?武器?”
“人。”
“哦,贩卖人口呀。”
“跟我没什么关系,所以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负责接受委托,然后按要求杀人就行。不停地杀人,赚钱。”
下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做杀手的?”
“被华九会雇佣是在两年前。训练的话从九岁就开始了。”
“训练?”
“贩卖人口的目的,并不只是说卖器官这种。他们聚集了很多的孩子,然后锻炼他们,把他们培养成佣兵或者杀手。”
“你也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员?”
“嗯。华九会会亲自培养组织的杀手。”
“你日语说的不错。怎么学的?”
“被迫学的。训练的课程中,有专门教授日语和英语的课程。而且,我都在日本生活了两年了,组织里的人也会使用日语交流。”
“也就是说,你和组织里的人接触过?”
“接触过一部分而已。因为我有时候会去事务所。”
“最后一个问题。”马场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这个男人,你认识吗?”
这是重松给他的原田市长的那张照片。马场指着只照到背影的一个光头男人说道。
“是他!”林瞪大了双眼。然后,用看瘟神一样的眼神盯着照片说:“是张。”
“zhang?”果然是认识的人。
“是我的雇主。华九会的干部。你看他穿的西服品味很奇葩吧,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你确定吗?”
“嗯,当然。因为我一直想要把刀子插到他那锃亮的后脑勺上。”
原来如此。新兴的黑社会和市长的密会现场,手里有这样的照片,会被杀掉也不奇怪。现在终于把事情的大概弄明白了。

没想到突然天上掉馅饼,林心情很好。再也不用听从张的命令了。也就是说,可以不用非从张那里要钱了,也就不用再保护这个叫马场的奇怪侦探的命了。还是赶紧把钱还清,然后回国去。那里还有家人在等着自己呢。
在林离开事务所的时候,马场递给他一张名片,“有什么困难的话,随时都可以联系我。我会帮你的。”名片上写着【马场侦探事务所代表 马场善治】,和张给他的名片一模一样。
“不需要。”林没有接。自己已经有那个名片了,就算没有,也不需要了。
“不用和我客气,快拿着。”
“谁跟你客气了。我完全不需要你的帮助。”
“你还真是不明白呀。”马场双手摊开,就好像说‘真是不让人省心呀!’。“你知道,杀手最必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哈?”杀手最必要的东西?那不明摆着呢吗。“当然是要强了。”
“你说的不对哦。”马场耸了耸肩:“给你个提示,那也是棒球里必要的东西。”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说完,就扭头离开了。猜谜神马的最讨厌了。

林打算先回一趟家,换身衣服,再去张的事务所。他从博多站乘坐鹿儿岛本线开往小仓方向的电车,刚从香椎站下车,张就打来了电话。
“你杀了那个侦探了吗?”
“没有。”林高兴得忍不住笑意。“我以后再也不用给你干活了。”
“怎么了吗?你心情很好呀。”
“我拿到了五百万。现在我的债可以还清了。我正式回归自由之身。”
“哦~,是吗?”张的反应比预想中的平静。“看你这样子,应该是还没看到那则新闻吧。”
“新闻?”他在说什么?“什么新闻?”
“啊,算了,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说完张就挂断了电话。
那个男人到底想说什么?林完全不明白。
刚一到家,林先打开了电视。在地方新闻的节目里,播音员正在念着稿子。什么酒后驾驶造成的交通事故,高中生失踪事件,还有——
“下一条。今天早上,在福冈市内的一家旅馆里,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该受害者的身份已经查明,是住在福冈市的中国留学生,林侨梅。”
“诶!”
林睁大了眼睛。
“侨梅!”这不是妹妹的名字吗。“不是吧,喂!”
不对,不会吧。不可能的。林慌慌张张地给张拨了电话,手忍不住的颤抖。
张很快就接了:“我就觉得差不多你也该给我来电话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林侨梅……”
“如假包换,你的亲妹妹。”
“你、你骗人……侨梅为什么会在日本?”
“和你一样,被卖过来的呀。然后被一个有特殊性癖的变态给买了,玩儿死了。”
“你们卖了侨梅!?”林的声音疯狂了起来:“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对我的家人出手的吗?”
“笨蛋。连法律都不遵守的人,还会遵守约定吗?”
林突然怒气沸腾。这群家伙还是人吗?
“是谁?”林强压下自己的怒火,咬牙切齿地问:“是谁买走的侨梅?”
“这我可不能说。这个关系到我们的信用问题。”
“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会杀了你们。”林咬着牙怒吼道:“你,还有其他对不起侨梅的所有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张冷淡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你母亲,五年前就病死了。你每个月给家里汇的百万元的生活费也全部进入华九会的口袋了。”
林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不听大人的话,可是要吃苦头的。”
“……你给我等着,现在我就去杀了你。”林挂断了电话。

林衣服也没换,直接穿着女装,拦了辆出租车,到了春吉。到了目的地,林直接扔给司机一张万元钞票,就冲出了出租车,然后飞奔向张的事务所。伴着急匆匆的高跟鞋的嗒嗒声,林上到了四楼,闯进了事务所。
事务所里有五个穿着西服的男人。都是张的手下。正坐在沙发上闲聊着。没看到张,他可能是在里面的房间里。
看到女装的林,五个人都有些茫然。不禁皱眉想,这个女人是谁?其中一个人,苦笑着向林走来。“怎么了,小妹妹。是不是走错楼层了?美容院在二层哦。”
林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直接取出藏着的匕首,割断了男人的喉咙。血从喉咙处喷出来,染红了林的衬衫。
“操!怎么回事?”另外几个人叫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男人们都将手伸向了怀中。想要取出手枪。就在这时,林冲向了其中一个男人,刺向男人的肚子。然后夺走了他的手枪。枪柄上有星星的标记,是带消音器的中国制手枪。林以男人的尸体作为盾牌,向剩下的三人开枪。虽然很久不用枪了,但不代表林不擅长,前两个人被击中了头部,最后一个被击中了心脏。
事务所的墙壁和地板上、林的衣服上,全都是血。林无意管这些,直接踹开了旁边房间的门。果然,张就在里面。对方好像是专门等着林送上门一样。一丁点儿慌张的样子都没有。还和以前一样傲慢地向后仰靠在老板椅上,吸着雪茄烟。还真是悠闲呀,明明马上就要被杀掉了。
林左手拿着匕首,右手握着枪,慢慢地走近张。“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张看着林,嘲笑道:“你这什么妆容?是打算参加乔装晚会吗?”
“是谁?”林把枪口对准张的额头:“是谁,买走了侨梅?”
“不知道。”张依旧很淡定。
“不打算说是吧?”
“是呀。”
“那么,去死吧。”以死赎罪吧。
“没用的,你杀不了我的。”
“哈!你是笨蛋吗?难道你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情谊吗?你也太乐观了吧。”
“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做不到。知道原因吗,因为你不是杀手。”
“你什么意思?”居然说我不是杀手?就我现在的样子,怎么看都是杀手吧。
“你不是杀手,只不过是杀人的人而已。真正的杀手就要像那个人说的一样。死之前好好记住我的话吧。”
那个人?是哪个人?
张的视线,落到了林的背后。林突然一惊,转过身去,有一堵墙。看起来像墙,其实是一个人。这个人,什么时候到自己背后来的。这是个非常高大壮的男人。像是电影里演的,科学怪人里的怪物一样。这个男人,也是张雇的杀手吗?
男人趁着林愣神的一瞬间。打掉了林的手枪。手枪滚落到了地上。
张说了一句“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了。”之后,便从容地离开了房间。
“给我站住,混蛋!”
林刚想伸手去拽住张,就被背后的男人揪住了头发。头被迫向后仰。男人的手臂从眼前绕过,用前臂将林的头勒住。
“啊、呃!”
林喘了一口气。把左手拿着的匕首换到了灵活的右手上。对着正勒着自己的手臂就刺了上去。但是效果却不怎么样。男人依旧很平静。尖叫、呻吟之类的一概没有。
“没用的,匕首对我不起作用的。”男人开口了,声音没什么起伏。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不起作用?
“杀手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结实的肉体。”彪形大汉在林的耳边叽叽咕咕得说着:“杀手,必须保证自己在任何条件下都能杀死目标。就算是不能带任何武器进去的地方也要徒手将人杀死。”
“啊、哈!”林呼吸越来越困难。
“只用自己的身体就能战斗,才能体现一个杀手的价值。所以,我才锻炼自己的体魄。只用一只手臂,就能将对方杀死。而且不论遭受怎样的攻击都可以忍耐。”
林想先调整自己的姿势。他把匕首从男人的手腕里拔了出来。然后对准了对方的喉咙,刺去。突然,男人抓住了林的手腕,然后攥住了林握着匕首的拳头,用力迫使林的手向反方向扭转。还以为他是要掰断自己的手臂。不是的。匕首的刀尖,被迫刺向了自己的肚子。因为男人的力量过于强大,想放开匕首都不可能,想改变匕首的轨道更是不可能。
林握着的匕首,刺向了自己的侧腰处,他疼的叫了出来。“唔,啊!”
男人趁着林因疼痛动摇的一瞬,又从正面发动了攻击。他把林摁在墙上,两手掐住林纤细的脖子。男人的手指压迫着林的喉咙。支气管和血管被压迫,林快要无法呼吸了,很痛苦。
由于大脑缺氧,林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突然,张说的话闪过了林的脑袋。
——你不是杀手,只不过是杀人的人而已。
真是让人反胃。什么意思嘛?我不是杀手?你错了。我是货真价实的职业杀手。我不是你的奴隶,更不是你养的狗,我是职业的,职业杀手。林的脑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第七局上半

大概三十分钟前,伊娃诺夫接到了张的电话:“现在一个叫林的杀手到事务所里来了,你来将他做掉。”看来对方是完全中了张设的陷阱。居然就这么傻乎乎的冲到敌方的阵营去,也太没脑子了。轻易地就中了别人的激将法,说明这个人头脑简单,易冲动。这种性格不适合做杀手。
伊娃诺夫到达华九会事务所的时候,事务所里已经是一副被血洗过的样子。好像是用刷子沾着红色的油气乱挥过一样,墙上、地板上,所有的地方都溅上了血。而那个杀手,正在旁边的房间里和张说话。伊娃诺夫越过倒在地上的尸体,也走进了旁边的房间。
这个叫做林的杀手,还是个孩子。事先已经听说是个男的了,不过却打扮成女孩子。身材很纤细,一看就不是力量型的。勒死他轻而易举。
手指用力,想要掐死他。拇指压着他的气管,食指和中指压着颈动脉和颈静脉。林急需空气,嘴像金鱼一样一张一合的。本来就白皙的脸变得更加苍白。瞳孔也渐渐地涣散起来。
本以为他马上就死了。却看到林的嘴正在有规律的反复动着。
难道是,在说什么话吗?在这种情况下?伊娃诺夫看着林的嘴唇。因为自己很擅长读唇术。所以跟着读出了林说的话。
我、是、职、业、的。我是职业的!这个男人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林终于闭嘴了。以为他终于要死了,林却拼命地反抗起来。不知他从哪里又拿出了一把匕首,冲着自己的前臂就刺了过去。手柄程圆筒状,是一把形状奇特的匕首。
“都告诉过你这招对我没用了。”
多亏了自己平常的锻炼,这种程度的疼痛,对自己来说根本不是事。刚才明明都告诉他了。还真是学不乖。
就在这时,林的嘴角轻轻上扬。伊娃诺夫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男人,居然笑了。生死关头,居然笑了。脑子有问题了吗?
林还没有死心。又一次将匕首拔了出来,这次是正对着伊娃诺夫摆好了姿势。虽然匕首的刀尖对着伊娃诺夫,但是持刀的姿势却很怪异。他到底想干什么,让人摸不透。
林依旧笑着。然后,嘴唇又动了起来。伊娃诺夫再次读懂了他的动作。这次的是‘你的脑子锻炼过了吗?’
你的脑子锻炼过了吗?脑子?锻炼过了吗?什么意思?
林用食指扣动了匕首的护手。这动作,和枪的使用姿势居然一样。不会吧,伊娃诺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林已经动手了。
枪声响了。
一枚子弹射了出来,射入了伊娃诺夫的眉心。伊娃诺夫的双手离开了林的脖子,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他那巨大的身体,与地板撞击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林咳嗽着说道:“……看来,脑袋是没锻炼过呀。”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匕首里居然有子弹飞出来,而且还不是幻觉。从张那里听说林的武器是匕首,原来不是简单的匕首呀。
在意识越来越涣散的时候,他又听到了林的声音:“啊啊,这个?你不知道吗?中国的82式2型匕首枪哦。”
匕首枪?匕首形状的手枪吗?
林感到很晕,可还是得意的笑着。“既然是职业杀手,好歹要记住世界所有武器的特征吧。”

宗方正坐在车里看报纸。这是西日本当地的地方性报纸,他从中发现了一则自己有印象的新闻。
内容是“今天早上,福冈市内的一家旅馆里发现了一具女性的尸体。警察正在对这间屋子的房客进行搜捕。因为过去也发生过同样手法的两起案件,警方猜测这全部为同一人所为,警方对此案已经展开了调查。”
那个男人被逮捕的话,以前的案件也就全部解决了。这样,也就不用担心媒体会怀疑到市长儿子的头上去。总算解决了一个问题,宗方顺了顺自己的胸口。
看了一下时间。丽子应该快和紫乃原交班了。伊娃诺夫去杀那个华九会的杀手去了,不过已经过了三十分钟,应该完事了吧。宗方决定联系一下他。
电话打了过去,可对方一直没接。继续打着。等宗方刚想放弃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宗方微笑了起来。“怎么样,那家伙死了吗?”



第七局下半

刚才差点就没命了。
林努力调整自己紊乱的气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瞪着彪形大汉的尸体,这个混蛋,差点没掐死自己。现在喉咙处还有深深的压迫感没有散去,林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脖子。
这时,林突然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是从大汉的怀里传出来的。他擅自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M】。居然只用一个字母代替名字,情报的管理真是一点儿破绽也没有。
林接了电话。
“怎么样,那家伙死了吗?”听筒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觉得男人口中的‘那家伙’指的就是自己。现在还是配合他的话说下去吧,也许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呢。
“啊。”自己可没那么容易死。“杀死了。”
“你动作也太慢了。”
“没想到那家伙还挺强。”突然,男人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开口说:“喂,铃木。”
“怎么了?”
“你是谁?”
“什、什么!”林心里一惊。
“这个手机的主人,可不叫铃木。”
居然来这招。
恐怕,对方从最开始就发现了。刚才是在耍自己吧。
“你是张雇的杀手吗?”
“啊,是的。”林直接承认了。反正再伪装也没有用。“是姓张的那个混蛋,雇了你们来杀我吗?”
男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转移了问题:“这个手机的主人,怎么样了?”
“不知道哦。”
男人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回答我。”
电话那头的男人,是这个大汉的雇主吗?不过他好像很关心大汉的人身安全,应该是比较亲近的人,那么是他的伙伴吧。
“你现在在哪里?”
“你当我傻呀,怎么可能告诉你?”谁会那么笨?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通过电话追踪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还在华九会的事务所吧。”
“靠!”林咋舌,“说这些闲话是为了拖延时间呀。”
“哦~~,原来真的还在事务所里。”
“什……”
林再次咋舌,又被算计了,刚才是在套话吗?
“声音很沙哑,气息也不稳,受伤了吧,估计,你也逃不了多远。”这个男人太聪明了吧,而且听声音也很沉稳。“我现在就去找你,你就洗好脖子等着吧。”
“靠!”
电话挂断了。林知道现在必须赶快跑。但是他的侧腰处被匕首深深地刺了一刀,一走路就非常疼,身体也站不稳。坏了!再不赶快离开的话,那个男人就来了。虽然林也知道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但他连路都快走不了了。
突然,事务所的门开了。
林立刻警戒起来。以为是那个人追来了,脸变得更加苍白,但是他发现自己错了。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林面前。
“马……马场?”
是那个侦探,马场善治。
马场看了看四周,无奈地笑了。“哇啊,真够壮观的。”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马场没有回答问题,反而说:“这个手机,给我。”
“诶?”
“这个手机,可能装着GPS。”
马场从林的手里拿过手机,关了电源。然后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你为什么知道这里?你跟踪我吗?”
“赤背寡妇蛛”
“哈?”
“具有发信功能的窃听器。”说着,摸了林的领口一下。摘下来一个蜘蛛形状的小小的窃听器。居然被按上了这种东西,自己都没发觉。
“你什么时候……”
“你打着呼噜在我的沙发上酣睡的时候。”
马场又把那个窃听器安到了大汉的领口上。
林和马场一起离开了张的事务所。
在电梯里,马场问他:“你没事吧?”
“完全没问题。”
说实话,林连站着都很困难了。晃晃悠悠得走了两步,马场又回过头来说:“你怎么这么犟?走不了的话,我背你吧。”
“烦不烦呀,用不着。”
林一出大楼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车。车身呈红色,上面还有两条白线,是一辆迷你库伯。应该是马场的车。马场打开了车的后门说道:“快进去,咱们得赶紧逃。”
林踌躇了起来。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救自己。难不成是有什么目的吗?林忍不住多想。对方的行为过于友好,反而让他感到别扭。
“为什么要来救我?”
林满怀戒心得问出了这个问题,马场却笑了起来:“博多人比较爱管闲事。”真是让人读不懂的男人。
继续待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被那个【M】抓住的。于是林也不扭捏了,直接钻进了车里。他横躺在座位上,呼吸急促。
随着车的摇晃,林脑子里想着各种问题。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妹妹被杀,自己被组织骗,张逃跑了,杀害妹妹凶手的线索也没有找到。真是无能,林的眼睛溢出了眼泪。
马场等着信号灯的时候,正好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他眼睛眯了眯。“不要哭了。”
“我才没哭。”林用尽全力,回了一句。

齐藤虽然渐渐地想起了昨晚的一些事情,但要怎么办才好,他却完全没有主意,只能在街上乱转。他躲进一家家电商场,却从背后传来了“嫌疑人是某公司职员伊藤卓也。”的声音。虽然是假名字,但是突然被这样提到,齐藤还是吓了一跳,猛地回过了头。他看到很多台并排着的大型电视上,全都是自己的脸。齐藤感觉好像有很多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他惊慌失措的逃出了那家店。
看来,那个女孩的尸体被发现了,自己还被当成了嫌疑人遭到通缉。
齐藤从百元商店买了眼镜和口罩,把脸遮了起来,然后又躲到了快餐店。心脏咚咚咚得跳个不停。
现在要怎么办?齐藤感觉走投无路。被抓住也就是早晚的事儿。而且肯定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是无辜的。如果被抓住的话,自己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谁能来帮帮自己?齐藤开始翻阅手机通讯录寻找可以求助的人。可以向谁打电话呢?父母?不行,不可以。不想让父母担心。朋友?不行,没用的。齐藤悲催得发现,居然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突然,一个人的联系方式进入了自己的视线。是Bar.Babylon的号码。对了,同行知门道。他们也许会有办法吧。齐藤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有好几张名片。大多数是昨晚去的那些店的。还有一个就是复仇者次郎的。那张名片上写着Babylon这家店的地址。中洲一丁目。离自己现在的位置好像不远。去看看吧。并不是说,找他去就一定会怎么样。自己的通缉犯身份依旧改不了。但是,他们的话,可能对这种非常情况也见惯了吧。也许会帮自己找到一些好的解决方法。

次郎经营的名叫Babylon的酒吧,就在丸源大厦二层的尽头。虽然还没有营业,但是门没有锁。齐藤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酒吧并不宽敞,小但是很整洁。吧台处有五个座位,小隔间有两个。这家店的主要客源都是老顾客吧。吧台上,有一只猫正在用小爪子洗脸。次郎就在旁边,摁着计算器,可能是在计算营业额之类的。
“不好意思,还没到营业时间。”次郎感觉到有客人进来,抬起了头。当看清来人是齐藤的时候,微微吃惊了一下。“呦喂,这不是齐藤君吗?”
“次郎先生,请一定要帮帮我!”齐藤带着哭腔说道。
“诶呀,怎么了呀?你没事吧?”
“其实——”
齐藤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次郎倒了两杯乌龙茶,把一杯递给了齐藤。“你还真是倒霉。”
“在那之后,我就完全想不起来了了,等醒了的时候,人已经在旅馆里了。”
“而且旁边还躺着一个死了的女人是吧。”
“是的。”
次郎皱起了眉头,“你呀,被人陷害了,可怜的娃。”
“被人陷害了?”
“有人犯了强奸杀人罪。但是,却把罪名扣到了你的头上。杀人的是其他的男人,而昨晚你遇到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那个男人的同伙吧。”
那要怎么办?齐藤抱着脑袋趴在吧台上。话说,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当初就不该来福冈的。不对,自己去那种公司上班根本就是个错误。也不对,当初还不如应聘没有合格呢。当时的那个面试。当被问到“你要怎样把人杀死?”的时候,就应该干脆地回答不知道,或者说自己杀不了人。偏偏非要说一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答案干什么。“我一没技术二没胆量,如果对方非杀不可的话,我想我会买凶杀人吧。”这回答的都是什么呀?当时要是不犯傻就好了。
……不是,等一下啊!
抱着头的齐藤,突然抬起头来。
我一没技术二没胆量,如果对方非杀不可的话,我想我会买凶杀人吧。
我一没技术二没胆量,买凶……
就是这个。齐藤突然灵光一现。还有这一招呀。齐藤用拳头敲了吧台一下。
“……次郎先生,我有事拜托你。”
“嗯?什么事?”
“请帮我复仇。”
既然自己无能为力的话,花钱请别人帮忙就可以了。
次郎睁大了眼睛,“什么意思呀?齐藤君。”
“次郎先生,不是复仇者吗?那么,请帮我复仇吧。把那些人扣在我头上的罪名,还回去。而且,我会付钱的。我刚从公司那里拿到报酬。”
齐藤还向次郎出示了账户余额。
“这样啊。好吧。我接受你的委托。”次郎欣然接受。这个行业里,有钱怎么都好办。
“反正你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就躲在我这里吧。”
“真的吗!?”
“是的。我家的店,警察也不会来的哦。”
“警察不来?”
“我有关系很好的警察朋友,所以安心地待在这里吧。”
“啊啊,太感谢您了,次郎先生。”明明是个可疑的人妖大叔,可在自己眼里,对方就是个活菩萨。
次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话说,齐藤君这样的普通人,为什么会进入杀手公司工作?”
齐藤把面试的时候说了头部死球的故事,转职到福冈的事情,到现在为止所有的经历都讲了一遍,次郎苦笑着说:“你可太悲催了。”说的没错,简直是灾难。
“不过话说回来,真没想到齐藤君居然是那个有名的强校的王牌投手。”次郎吃惊道。也不用那么惊讶吧,齐藤想。不过确实,看到现在的自己是很难想象当时的样子的。
“那次郎先生呢,为什么要做这种工作?”齐藤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呀,原来也没接触过这种工作的,我以前是化妆造型师。”
要说化妆造型师的话,还挺容易让人接受的。看他打扮得这么漂亮,确实有那种感觉。
“六年前,我的恋人被杀害了。”次郎脸上的表情很沉郁。他的那个恋人应该是男性吧。齐藤虽然有些好奇,不过还是没问出来。
“凶手是一个杀手。我的恋人,被匕首刺了很多刀。我想杀了那个凶手。所以,我也雇了杀手,把那个凶手杀了。不是经常会有人劝说‘就是复仇也没有什么意义,这样只会让天上的恋人更加悲伤而已。’之类的话吗?那种说法是骗人的哦。那个凶手死的时候,我感到了幸福。不是为了自己的恋人,而是为了自己去复仇。我感到很满足。”
齐藤也不是不理解他的感受。如果自己站在他当时的立场上的话,也会憎恨到想要杀死那个凶手的吧。
“这个世上,总有一些无法被裁决的罪恶。我想,肯定也有很多人像我一样烦恼着。”
“然后就开始做这种工作了。”次郎笑着说。
“那个小女孩呢?”那个和次郎一起的少女。那个少女,为什么要帮忙做复仇者的工作呢?
“啊啊,你是说美咲吧。我刚开始做复仇者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把某个男人打死的委托。我就去那个男人家里,进行复仇。没想到,那个孩子居然躲在壁橱里一直看着来着。她好像经常被那个男人虐待。身体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小孩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营养不良。我有些烦恼该怎么办了。自己的行凶过程被看了个彻底,还是杀死她比较好吧,但是,那个孩子却突然对我说……”
“什么?”
“谢谢你杀了我爸爸。”次郎耸了耸肩。“等我回过味儿的时候已经把她带回家,让她洗了澡,吃了饭了。”
“还有这么一段过往呀……”
次郎笑得很寂寞。那表情像是在责备自己一样。“那孩子很聪明,什么都知道。只要看过这个世界一眼的话,就再也回不去那个普通的世界了。”
只要看过这个世界一眼的话,就再也回不去那个普通的世界了。次郎的话,像千金石一样压在齐藤的心头。自己也是这样吧。再也不可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了。齐藤越想感觉前途越昏暗,心情也越来越郁闷。
“那个孩子为了不成为我的麻烦,真的很努力。她总认为,如果成为我的麻烦的话就会被扔掉或杀掉。所以,才努力想要帮我的忙。可是,只因为如此就让那么小的孩子帮我做这种事情,我也是个人渣。”
对于次郎的话,齐藤并没有认同。





第八局上半

伊娃诺夫的电话,被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接了。从听筒里就可以听出对方的音调稍高,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张说过,需要教训一个不长记性的小鬼。那么接电话的很有可能就是华九会雇佣的姓林的杀手。
宗方驾着车迅速赶往华九会的事务所。丽子也接到了联络,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赶去。在等待信号灯的过程中,宗方一直在思考着。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那个姓林的会接电话?难道说,伊娃诺夫死了?被姓林的杀了吗?不可能吧!伊娃诺夫会被一个小鬼干掉?也许,只是不小心丢了手机而已。但是,伊娃诺夫不是那么粗心的人。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宗方不禁摇了摇头,想驱赶走这个不好的想法。
“……不,现在还不能确定。”宗方嘟囔了一句,像是在劝慰自己。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死了。
不过,这个信号灯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红灯了这么长时间。感觉都有五分钟了。不过,也许是因为自己太着急,才感觉时间变长了吧。终于变成绿灯了,宗方继续前进。结果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信号灯又赶在宗方过去之前变红了。宗方很焦躁。感觉就好像有人故意控制着信号灯。
宗方每经过一个路口,就会被红灯拖住一会儿,结果到达事务所一共花了三十分钟左右。本来十分钟不到的路程居然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林逃了也不奇怪。
房间里根本就是血的海洋。地上躺着五具尸体。两个人是被刺死的,三个人是被枪杀的。张和他的两个手下,也在房间里。
“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张一看到宗方,就不高兴地说起来。“你介绍来的杀手也不怎么样嘛。”
张用视线示意了一下宗方旁边房间的门。宗方不好的预感预感越来越强烈。急忙打开房间的门,发现伊娃诺夫就倒在屋子的正中央。人已经死了。怎么会?宗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张和手下正在宗方的旁边看电视。还不时传来“快进。”“回放。”之类的词语。像是在看录像。应该是在看监控录像吧。画面上,是事务所的入口。宗方也加入了他们。
画面上,先是出现了一个女人。据说,这就是那个姓林的杀手。林不是男的吗?下一个来的,是伊娃诺夫。再后来,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然后,那个男人和浑身是血的林一起出来了。这两个人,应该是一伙的吧。
张的表情很难看。他气愤地命令自己的手下。“想尽一切办法,杀了这两个人。雇博多最好的杀手,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听到命令后,张的一个手下点头退了出去。
“请等一下,张先生。”宗方开口道:“这个工作,能交给我们去做吗?”
自己的同事,重要的伙伴被杀死了,我们也不可能就此罢手的。
“你们,行吗?”张用蔑视地说道。
“当然。”废话,我们职业就是杀手,杀人是本职工作。
“好吧,也行呀。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不要杀了他们,要抓活的,把活人带到我的面前来。而且,我们这边也会有自己的行动,如果我们先找到他们的话,就是杀了他们,你们也不要有任何怨言。”
“……好吧。”正当宗方答应的时候。丽子也到达了事务所。看到伊万诺夫的尸体,丽子也很震惊。
宗方把伊娃诺夫的尸体搬到了车上。虽然搬动这个一百多公斤的巨大身体很费劲,但是宗方已经完全不在意这些了。本来想把尸体塞进后备箱的,但因为伊娃诺夫的体格太大,只好把他放到后座上。宗方坐在驾驶席,丽子坐在副驾驶席。
宗方趴在方向盘上,垂着头。“……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伊娃诺夫自己来的。”
宗方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伊娃诺夫的死,是自己的判断失误造成的。都怪自己小看了那个杀手。
“这不是你的错。”丽子的口气倒是很沉稳。“对方可是杀手。和我们平常杀的那些普通人或者小混混,不是一个级别的。平常都是杀兔子的猎人,突然去杀熊,肯定不会轻易做到的。连伊娃诺夫都敌不过的对手,就算我们在也改变不了什么。”
“伊娃诺夫居然会输,你觉得可能吗?肯定是对方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卑鄙手法。比如说搞突然袭击什么的。如果我们也在的话,伊娃诺夫就不会死了。”
“你说的不对。”丽子反驳他,“你看,伊娃诺夫的手上有刀伤。说明对方是和他正面交锋过,然后赢了他。”
“那个姓林的杀手,很强。连伊娃诺夫这样的都能杀死。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仁轮加武士。”
“不,不可能。”宗方轻轻摇了摇头。伊娃诺夫的额头中了一枪。“这个杀人手法,不是仁轮加武士。”
“是吗?”
“我确定。”因为我亲眼见过仁轮加武士。“仁轮加武士,是不会用枪的。”
这时,电话响了。是那个变态儿子雄介打来的。宗方平顺了一下自己焦躁的气息说道:“是变态儿子打来的。”
“喂,宗方先生。”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了那人蠢不拉几的声音。“女人,还没准备好吗?我快忍不住了。”
“现在正忙着呢,你的事以后再说!”宗方忍不住叫了出来。
“换我接。”丽子看不下去了,直接拿过来电话。“现在就去联系中间人,给你买个回来。你老老实实等着。”
丽子挂断电话后,宗方厉声说道:“靠!那个熊孩子,性欲也太怪异了。真想现在就杀了他。那样,我们就轻松了,也算为民除害。”
“冷静。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小睡一会儿也行。”
“不行。”保护市长安全,给混蛋儿子擦屁股,整天忙的要死,现在还要为死去的伙伴报仇。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不过,休不休息都无所谓。“在找到林和他的同伙之前,估计我都睡不着了。”
丽子用宗方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关机了。”
“怎么了?”
“伊娃诺夫的手机,关机了。”
应该不是落在事务所里了。“是被那些人拿走了吗?”
“可能吧。”丽子又打了一个电话:“啊,喂?紫乃原?现在忙吗?有急事,我想让你帮我对伊娃诺夫的手机跟踪定位。”





第八局下半

林在车上的时候就渐渐失去了意识。等他醒过来后,眼前是一副熟悉的场景。这里是马场事务所。房间里依旧很凌乱。林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衣服已经换过了。是黑色的运动服,不过号码比较大,是马场的衣服吧。肚子上的伤口,也已经用纱布缠好了。是什么时候给自己治疗的?
“已经没什么事了,也让医生看过了。”林听到了马场的声音,发现对方就在旁边看着自己。
林慢慢地坐起来。伤口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刚想爬下床,就被马场给制止了,“你现在还不能动。”
“我还有事……”
“以你现在这样的身体,还想去干什么?”
还用说吗,去复仇。反正自己身上被安了窃听器,所有的事情马场差不多都了解了。“当然是亲手为妹妹报仇。”
“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血债血偿。”就和平常的工作没什么两样。用匕首杀死凶手就可以了。
“那你打算去杀谁?杀死你妹妹的凶手,是谁?在哪里?你都知道吗?”
被人这样一问,林突然无话可说了。以前一直都是,张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目标的姓名,样子,地址什么的都会事先调查好,林只需负责将目标杀死就可以了。但是,这次不一样。
“不要以为自己一个人什么都能做到,人类是群居动物,独自一人是活不下去的。”
马场的话深深地刺进了林的心中。
“那又怎样,我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现在,自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母亲死了,妹妹也死了。
马场微笑着。“你呀,也稍微学着依赖一点儿别人啊。”
“依赖?说什么傻话。”林拒绝得干脆。就是自己想去依赖别人,谁又肯让自己依赖呢?“什么意思?难道你打算帮我?”
“我不是早就说过吗,你有困难的话,我会帮你的。”
“说得好听。”
“做不到的事情我是不会说的。”
“哈!”林不以为意,随口说道:“好呀,那你帮我把杀死妹妹的那个变态凶手找出来。”
马场眨了眨眼。“交给我吧,调查人可是侦探的拿手好戏。”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你家还是这么乱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无奈地说道。来人大概有四十岁左右。头发很短。肩很宽,和橄榄球运动员的体格有些像。马场称呼他‘重松先生’。
这个叫重松的男人看到床上的林之后,大吃一惊。“喂喂,我说马场,这是怎么回事呀,我怎么不知道你还金屋藏娇呢?”
“他不是女的,是男的。”
“你居然还有那方面的兴趣?”
“重松先生,你仔细看看这孩子的脖子。”
“脖子?”重松靠近了林。盯着林的脖子一看,瞪大了眼睛。“这,难道是?”
“什么嘛?干嘛一直盯着看,我的脖子怎么了吗?”林皱着眉头问。从刚才开始他们就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话,只有自己完全听不懂。
“你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重松问林。
“伤痕?啊啊。”应该是那个大汉想掐死自己的时候留下的吧。要怎么回答呢?
林看向了马场,对方笑着对他点点头。那表情是要让林实话实说,他也就坦白的说了。“我被杀手袭击了,不过我已经解决掉他了。”
“是个什么样的杀手?”
“块儿头很大。估计有两米左右。好像还有同伙什么的。”回答完后,林又看向马场。“喂,这个大叔是谁呀?”
“警察。”
“警察!”林的声音突然慌乱起来。脸上也失去了血色,“你、难道你,出卖了我吗?”
林还以为自己被背叛了呢。重松苦笑着说。“不用担心,我并没有打算逮捕你。”
“没事的。重松先生,对杀手很友好的。杀害你妹妹的凶手,就是拜托他去调查的。”
“给,”重松递给马场几张纸。“你想要的调查资料。”
“谢了。”马场接过资料。
“犯人的名字是伊藤卓也。昨天晚上,这个男人一直在中洲玩到深夜,好像还喝的烂醉。据目击者称,伊藤连着去了oppabu,sekukyaba,bassuru三家喝酒……”
“等一下。”林问道:“oppabu是什么?”
“就是可以摸女人胸的店。”马场回答他。
“那sekukyaba呢?”
“可以摸女人胸的店。”
“bassuru呢?”
“可以摸女人胸的店。明白了吗?”
“……非常明白——那家伙很喜欢胸。”
“是男人都喜欢的吧。”重松说道。
“我就更喜欢屁股。”马场反驳他。
“关我屁事?”你爱喜欢哪儿喜欢哪儿。
重松假咳嗽了一声,回归正题。“这事儿吧,有些怪。”
“怪?哪里?”
“以前已经发生过同样的两起案件了,都是直接抛尸野外。但是这次,却把尸体留在了旅馆的房间里。而且,这个叫做伊藤的职员,好像刚刚调职到这里来。我调查了一下,正好是上周才坐新干线过来。而以前的两起案件发生的时候,他还在东京。”
“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是吧,不过,我也就调查了这么多。”
“谢谢了,重松先生。”
“要是还有什么发现的话,会再联系你的。”说完,重松就离开了。
林又把从重松那里得来的资料看了一遍。内容和刚才他们说的差不多,也没什么其他有用的情报。“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查出来。”林无奈地耸肩。
“不是,还是有很多有用信息的。”
“是吗?”林半信半疑。
“从重松的话来推测的话,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杀死你妹妹的凶手和前面两个案件的凶手不是同一人。另一种是,这三起案件均是一人所为,这个叫做伊藤的嫌疑人是被冤枉了。”
“就是知道这些,还是找不到犯人呀。”
“明太子就行。”马场突然说了一句很突兀的话。
“哈?明太子?”
“我的报酬。明太子五年的量,你的委托,我接了。”说完马场就拿起电话打了起来。

重松走了半个小时后,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这次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准确的说,因为他的刘海太长了,是不是真的年轻并不确定。不过,打扮很时髦,感觉很有朝气。马场叫他‘榎田君’。
这个叫榎田的男人,看着林,微笑起来,“你就是林宪明?你还真够惨的。”
林看向马场,“喂,马场,这个蘑菇头是谁?”
“榎田君,是个情报商。”
“情报商?”
榎田从背包里拿出电脑来。“我说,林君。华九会的那帮人可是非常生气哦。打算雇博多最厉害的杀手杀你。”
“好呀,我会让他们好看的。”林逞强着说,肚子上的伤还很痛。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还好说,不过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真的可以和杀手战斗吗?林心理也没底。
“我按马场先生说的调查了一下手机的数据。”榎田说着,把手机还给了马场。是那个大汉的手机。“我把里面删除的短信全都恢复了,不过也没找到什么证据。重要的联系应该都是直接打电话的吧。”
“是吗,可惜了。”
“不过,也不用灰心嘛。你觉得小爷我可能会什么没查到就来找你吗?”榎田骄傲得哼了一声。“我调查了伊藤卓也留宿的旅馆的监控录像,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哦。”
说着,榎田打开了电脑。开始播放录像。监控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旅馆某层电梯的出口。刚开始是伊藤和一个女人一起出现。这个时候的伊藤就已经烂醉如泥。
从画面就可以看出来,伊藤是被女人半拖着走的。
“这个女人,和那张照片上和市长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很像。”
“我对比了一下,几乎可以确定是同一人。”
然后,榎田快进,又停住。“这之后半个小时,一个戴眼罩的男人也来了。还拖着一个超大的旅行箱。”
“真的诶,这大小完全能装下一个人了。”
难道说?“侨梅就装在里面吗?”
“很有可能。”
“应该是从其他的地方被杀后,再运到这里来的。伊藤极有可能只是被冤枉的。真可怜。”
“然后,又过了十分钟,眼罩男和刚才的女人一起拖着旅行箱回去了。再然后,到了早上,神色惊慌的齐藤慌忙得逃了出去。”
“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
“这还用说,”榎田回答道:“肯定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犯人呗。”
“居然和市长雇的杀手有关系……难道是,原田市长杀死的吗?”
“现在是个关键时期,他那么忙,还有这闲工夫?”说着,榎田又打开了一个音频文件,“听听这个,这是马场装在那个大汉尸体上的窃听器录的音。”
两人都竖起了耳朵。从电脑中,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现在正忙着呢,你的事以后再说!”之后,又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换我接。现在就去联系中间人,给你买个回来。你老老实实等着。”最后,又是那个男人的声音。“靠!那个熊孩子,性欲也太怪异了。”这个男人的声音,林是有印象的。是那通电话里的声音。
“他们提到了‘变态儿子’?”
“是的。市长的独生子。叫原田雄介。是个大学生。这家伙可是相当的‘淘气’哦。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也是非常出名的。犯下了不少罪行,都靠着父亲的金钱和权利摆平了。”
从‘中间人、买、变态儿子、性欲、异常’这些词语中就可以推测出来,事情的大致情况应该就是从人口贩子那里买来女人,来满足变态儿子的异常的性欲吧。
“也就是说,是那个叫原田雄介的人渣,买走了我妹妹,然后杀了她是吧。”
“应该是的。而促成这笔交易的,就是华九会。”
姓张的那个混蛋,这肯定是他干的。林咬着自己的嘴唇,突然他一股脑从床上窜了起来。
马场抓住了林的肩膀。“别冲动,你干什么去?”
“当然是去杀了那个混蛋儿子。”林把视线从马场移到榎田身上。“喂,蘑菇头。既然你是情报商,那个人渣儿子的地址你是知道的吧。”
“也不是查不出来,不过想想就知道他们肯定戒备森严。正面硬闯的话,会被市长雇佣的杀手杀掉的。我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
“我又不是笨蛋,有自己的办法。”
“办法?”
“就原田雄介的那个性癖,估计最近又会有市长方面和华九会方面进行人口买卖吧。我要假装成华九会的人,和他们进行交易。”
“但是,交易的话,需要女人呀。”
“女人这里就有。”
“不是吧……”
“是的。我要伪装成女人和他们交易,潜入敌方阵营。然后趁着和人渣儿子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杀了他。”但是,这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计划。林向马场和榎田低下了头。“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拜托了。”
马场不太乐意。“但是这个方法,风险太高了。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那就无所谓了。“我只要把那个人渣杀了就可以了。”
马场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放到林的脑袋上,笑着说:“不要说的这么悲伤,我们好好想想逃脱的办法。”
“……好吧。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危险的话,随时都可以不用管我的。可以吗?”
马场没有理他。“榎田君,你想办法查出他们下次交易的时间地点。”
“OK。”榎田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很期待。

马场把林送回家后,把车停到了中洲的停车场,然后去了一家常去的小店。这是一家叫做‘小源’的店,老板的名字叫做源造,不过马场喜欢称呼他‘大叔’。老板的年纪大概过了五十五了,头上那稀疏的头发也能说明这点。
“呀,马场呀,欢迎。”源造笑着出来迎接。他眼睛很细,一笑满脸褶子。“老样子吗?”
“什么叫老样子呀?你这里就只有拉面吧。”
“要不要啤酒?”
“啤酒就算了。我开车来的。就要拉面和凉水就可以了。”
源造既是这家店的店长,也是业界有名的杀手中介人。和很多自由杀手都有合作。
“我说,”源造压低声音说,“其实今天,我从华九会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委托。”
“华九会?”这不是雇佣林的那个组织吗。马场吃着拉面回答说,“华九会,就是那个中华系的黑社会,据说靠贩卖人口赚钱?”
源造点了点头,不禁感叹道,“不愧是你,连这些都知道。你说的没错,华九会靠贩卖人口,聚集了很多小孩子,然后让其中一部分人接受杀手教育。再把这之中最优秀的孩子,雇佣过来,做自己组织的杀手。”
“哦~~。”
“但是,那个杀手,背叛了。”
“背叛?”
“听说他背叛了组织,还杀死了组织的好几个人。起因好像是因为报酬发生了纠纷。”
这跑不了说的就是林的事。不过这些马场都已经知道了。“那还真是不容易。”
“然后呀,华九会就给我们传过话来了。让我们介绍自由杀手给他们。与其找自己家的新人,不如雇佣有实战经验的老手,直接就可以进行作战。”
“这样啊。”
“不过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源造突然把脸凑过来。
“什么?”
“这笔生意一共要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那个华九会的杀手林宪明。”
源造把一张照片放到拉面的旁边。
“另一个人,是你,马场善治。”
这张照片上,是林和马场从华九会的事务所出来时的样子。应该是从监控录像里截取的吧。
源造一脸无奈。“你可真是的,又惹上了这种大麻烦了。服了你了。”
“嘿嘿。”马场想傻笑着蒙混过去。
“华九会想让我介绍最厉害的杀手给他们。我这里的杀手,最厉害的就是那个人了——仁轮加武士。”
仁轮加武士,也是由源造做中间人的自由杀手。虽然知道仁轮加武士的存在的人只有一小部分,但所有知道的这些人,都想花大价钱雇佣他。
“好吧,就这么着吧。”
“我可不想让你死,但是已经接受的委托我要尽力完成。喂,马场,我要怎么做?要不要把仁轮加武士介绍给华九会?”
马场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嗯,好吧。介绍给他们吧。”
“你是认真的?”源造非常惊讶。任谁也会惊讶的。“他可是要杀死你呀?你想怎么办?”
“要不我装死吧。”
源造耸肩:“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可别真死了。”
“不会的。”马场抬手示意。“我吃饱了。”

马场填饱肚子后,去了位于渡边路的一家名叫佐伯美容整形诊所的小医院。当然,这个时间人家已经不营业了,不过马场也不是为了看病才来这里的。他和这里的院长佐伯是朋友,很多见不得光的事都找这个人帮忙。
“佐伯医生。今天太感谢你了。帮了大忙了。”
帮林处理伤口的就是佐伯。听到马场的道谢,他苦笑起来。“能把被刀刺伤的人带到整形外科来,这事儿也就马场你能干得出来。”
“因为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嘛。”
“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正好又有事请您帮忙。”
诊所里,现在没有病人也没有护士。平常这个时间只有佐伯一个人。但是,今天好像还有其他先到的客人。从门诊室里,传来了爽朗的声音。“诶呀,这不是马场吗?”
出现的是马场的熟人:“次郎呀,你来干嘛来了?”
“看你问的,女人来这种地方的理由,只可能有一个嘛。人家要变得更美了啦。”
“是来处理尸体的。”佐伯替他回答了出来。佐伯大约三十五岁左右,头发三七分,带着眼镜。不管对方比自己岁数大还是岁数小,他都会使用敬语。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认真温和的类型,看他这温和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他在暗地里居然做【尸体处理】的工作。
“是什么样的尸体?”
马场看向门诊室,发现手术台上躺着一具尸体,头被切了下来。
“是个男孩子。还很年轻,高中生。”
马场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向次郎提议说:“次郎,这个尸体,卖给我行吗?”
“可以呀,不过他的眼睛被弄瞎了,脑袋也被割掉了。”
“正好。”
“你要干嘛?”
“装死。”马场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次郎。我有一个想要复仇的对象,能委托给你吗?”
“马场你的委托的话,我当然不会拒绝。是谁?”
“市长的儿子。”
“什么?市长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一个朋友的妹妹被奸杀了。对了,还上了新闻呢。就是那个在旅馆里发现中国留学生尸体的那个案件。那件事的犯人,实际上是市长的儿子。”
“等一下马场。”次郎的笑容消失了。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探过身子来,“这件事,能和我仔细说说吗?”
“为什么?”
“实际上,我的一个朋友,卷入了这个事件。他睡一觉醒来的时候就在旅馆的床上,然后身边还躺着一个女人的尸体。”
“诶呀,”这可真有缘。“世界还真是小呀。”
次郎也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是呀。”







第九局上半

丽子和紫乃原联络后,过了几个小时,丽子接到了紫乃原的电话。
“伊娃先生的手机追踪,因为电源关机所以一直查不到,但是只有一个地方有过反应。在gate's大厦的一个网吧里。”
也就是说,在那个地方,手机曾经开机过一次。
“我找了警察帮忙,查了一下那个时间段网吧的监控录像。等下就把视频给你传过去。”
挂断电话,过了一小会儿,丽子就收到了短信,附带好几个视频文件。把车停到附近的停车场里,宗方和丽子一个一个的仔细地看了起来。
在看到第三个视频的时候,宗方终于找到了有用信息。他指着画面中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说:“就是这个男人。”
“什么?”
“他就是和林一起逃走的那个男人。我在华九会事务所的监控录像里见过他。”
只见那人从一个小包间前站住,敲了敲门。小包间里的也是一个男人,白金色的蘑菇头,打扮得非常时髦。高个子的男人递给了蘑菇头一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手机。“就是这个人拿了伊娃诺夫的手机吗?”
两个男人在小隔间里说了一会儿话。谈话内容无从知晓。宗方突然想到,如果伊娃诺夫在就好了,就可以读出他们所说的话了。
“总之,我们先抓到这个男人再说吧。”
虽然高个子的男人离开了,但是那个蘑菇头说不定还在那里。宗方打转方向盘,掉头向中洲驶去。

在网吧里,并没有找到那个男人。问了问店员,才知道他刚好出去见人了。宗方和丽子决定在网吧门口守株待兔。
过了一会儿,从电梯里下来一个男人。看样子,是监控录像里的那个男人没错。
丽子挡到了男人的前面,宗方从后面偷偷靠近。“不许动!”宗方用枪口抵着他的后背,威胁道。然后把他带到了多功能洗手间。男人也没有反抗乖乖地跟了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
“榎田。”男人回答说。他的刘海太长,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过听声音的话,对方还是很冷静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榎田君,你是不是拿着别人的手机呢?”
“啊,想起来了。”榎田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声音上扬。“你们是伊娃诺夫的同伴吧。市长雇的杀手。”
宗方没有掩饰住自己的惊讶。为什么这种事他都知道?正当宗方疑惑的时候,榎田开口解释说:“因为我是情报商。”
丽子把枪口对准榎田的脑袋。“给你个忠告吧。你呀,最好不要打扮得这么亮眼。因为你做的是情报商这种危险的工作。”
然而,榎田却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喂,你们知道为什么赤背寡妇蛛的后背上有红色斑纹吗?”
“哈?”蜘蛛?说什么呢?宗方双眉紧蹙。
“明明长得和普通的蜘蛛差不多,才更容易不引起人的注意的说。毒蘑菇也是。颜色居然那么鲜艳,如果是像香菇一样朴实的颜色,才能更容易毒死很多人吧。可为什么它们还要选择那么亮眼的外貌呢?”
宗方心里忍不住腹诽,关我屁事?还差点脱口而出。
“然后呢,我好好考虑了一下其中的原因。”榎田笑的见牙不见眼。“肯定是因为,它们想怎么帅气怎么来。”
榎田还说了什么“越华丽越好。”之类的让人搞不懂的话。不过宗方可没时间陪他闲聊。
“废话就到此为止。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得回答我的问题。”宗方可没那闲心陪着榎田说胡话了。他拿出了一张照片。“你认识这个男人吧。我从监控录像里看到你们在一起来着。”
还以为对方不会轻易的承认,没想到人家干脆地回答说:“嗯,认识呀。”
“这个男人是谁?”
榎田突然向宗方伸出了手,手掌向上摊开。意思是:想要获得情报,就得付钱。这个男人,好像也不是那些人的同伙。只不过是一个立场中立的情报商而已吧。情报商们还真是薄情的人。有奶就是娘。宗方觉得,这个男人,还是可以为自己所用的。
宗方从钱包里抽出了几张万元钞票,递给了榎田,对方马上就开口说,“男人的名字叫做马场善治,是一个私人侦探。”
“告诉我他的地址。”
“没必要。对方会来找你们的。”
“怎么回事?”
“林宪明你们知道吧。他的妹妹被市长的儿子杀死了。他的目的就是,亲手杀了市长儿子复仇。马场善治是他的帮手。”
“对方会特意来找我们吗?什么时候?怎么来?”
榎田又一次伸出了手。宗方没办法,只好又付了钱,对方再次痛快地开口回答,“还没有决定,这还要看你们这边。”
“我们?”
“他们打算假冒贩卖人口的中间人,和你们进行交易。然后假扮成被买卖的女人,接近市长的儿子,杀掉他。计划大致就是这样。”
“是这样呀。”
丽子问宗方:“这个男人要怎么办?反正想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而他对于市长和我们之间的事情知道的太多,还是杀了比较保险吧。”
“是吗?我觉得和我们情报商打好关系,是不会吃亏的哦。”榎田两手张开,一副你们真不识货的样子。“要不我来帮你们吧。我的话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他们的信赖,想把他们引出来也很简单。”
“我不相信你。”丽子固执的说。
“那么,这么着吧。”榎田取出手机,拨通电话。“喂?马场先生?我是榎田。华九会的交易时间,查到了哦。”
“什么时候?”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连宗方他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晚上十点。地址一会儿我再联系你。”
“知道了,谢谢。”
“那,再联系。”说完,榎田挂断了电话。“这样总该相信我了吧。等一会儿,我把接头的地点告诉他们后,他们的计划就开始实行了。但是,如果你们杀了我的话,他们的计划就会受挫。联系不到我,他们也会变得更谨慎起来。以后就不会轻易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你的意思是,和我们合作,来保命是吗?”
“对呀。”
这个交易并不吃亏。这个情报商,说不定还会对以后的工作有帮助。这种只认钱不认人的类型,反而更好利用。“好吧,就按你说的做吧。接头的地点,定在三越广场的狮子像前。把这个消息给那边吧。”
“OK,交易成立。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哦。”说着,榎田很自来熟地去搂宗方和丽子的肩膀。丽子阴沉着一张脸,挥开了榎田的手。
宗方把榎田从厕所里放了出来。在要离开的时候,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啊,对了。那个华九会呀,据说雇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杀手。”
“非常厉害的杀手?”
榎田轻轻一笑:“我很期待你们的见面哦。”

预定今晚的十点,在狮子像前和敌人交易。为了把这件事告诉张,宗方和丽子决定亲自去一趟华九会的事务所。中途,与本来在做市长护卫的紫乃原汇合。因为这次紧急事态临时把他也叫了出来。
事务所的里面,已经没有了尸体。应该是让专业人士清理过了,里面的一切已经恢复了原样。现在这样子让人完全想不到这里是杀死六个男人的现场。
张就在里面的房间里。宗方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已经约好和他们见面了,要怎么办?”
“你们就将计就计,然后直接把林带到这里去。”张把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宗方。“这是我们名下的大楼,是没出租的空房子。墙壁隔音,杀人、拷问之类的经常在这里进行。”
“明白了。另一个叫做马场的侦探要怎么办?”
“啊,那个呀,”张微微一笑,“我已经找人去杀他了。”
“找人?”
“嗯,是的,我雇了杀手。”话说,榎田好像也提了一句。说华九会雇了一个非常厉害的杀手。
“应该快来了。”张瞥了手表一眼说道。敲门声响起,张赶紧应声:“请进。”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穿的像刚参加完葬礼,黑西服黑领带。个子很高,四肢也很长。腰带上别着一把日本刀。脸的上半部分带着假面。是红色的仁轮加假面。
看到假面的瞬间,宗方差点儿叫了出来。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这个男人,自己到死都不会忘记。
——仁轮加武士。
曾经,夺去了宗方右眼的男人。以杀手为目标的杀手。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再次见面。
张向仁轮加武士说明了情况。然后,递给了他一张纸。估计和刚才给宗方的东西一样。
“知道了。”仁轮加武士说话了。意外地,是很温和的声音。“那么,我先去周边埋伏了。那家伙的同伙应该会在外面等着吧。”
说完,仁轮加武士就退了出去。好像并不打算和自己这方一起行动。宗方感到心里突然放松了一些。
宗方他们出了事务所,回到了车里。
“我和紫乃原,现在就去交易的地点。丽子,以防万一,你去雄介那里保护他。看着他,暂时不要让他出门。”
“知道了。”
和丽子分开后,宗方和紫乃原钻进车里。
紫乃原坐在副驾驶席上,突然说道:“诶呀,真是吓到我了。仁轮加武士,居然真的存在。”
宗方正在系安全带,听到这话突然生气起来,“有什么可高兴的。这根本就是在打我们的脸,说我们无能。”
“是倒是。不过,宗方先生,你不也被吓到了吗?”
“才没有。”其实吓到了。而且,很失望。对面对那个仁轮加武士时,感到胆怯的自己感到很失望。
宗方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九点四十分。马上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宗方开着车,向着天神驶去。结果在路上,宗方又被红灯给拖住了。好像有人在故意阻止他的行进一样。



第九局下半

中间商和市长方面的交易时间为今晚的十点。地点是三越广场的狮子像前。这是林从马场那里得来的消息。好像是榎田查到的情报。
林在家里又换上了女人的衣服,乘西铁bass去了天神。在SOLARIA(商业广场)前面,和马场汇合。
时间是九点五十分。距离交易的时间还有十分钟。马场那家伙,怎么这么晚还不来,在林越来越焦躁的时候,他被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搭话了。男人衬衫的领口大开,头发用整发液弄得很利索。还在想这是哪里来的男公关,才赫然发现这货是马场。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准备工作花了些时间。”马场严肃得说道。“怎么样,看起来像黑社会吗?”
“怎么说呢,像那种很不受欢迎的鸭子。”
真不给面子呀,马场泄气了。然后,上下打量了一遍林,满意的说,“不过,你还真是漂亮呀。”
“是吧,这是我最满意的衣服。”
因为马场说让自己打扮得漂亮点儿,所以林穿上了最喜欢的碎花连衣裙。化的妆也比以往更美艳。
然后林被马场领着,走到了停车场。马场的车就停在那里。本来就空间狭小的后座上,还放着一个大个的旅行箱。
“我们已经假扮成市长那方的人,告诉中间商交易取消了。”
中间商的联络方式,好像是榎田调查出来的,而且他们已经事先联系好了对方。然后,就是伪装成中间商和市长方面的人进行交易了。马场打开了箱子问他,“准备好了吗?”
林点点头。“好了。”
林蜷缩着身体,抱着双腿,挤进了箱子里。虽然空间很窄小,不过忍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盖上盖子之前,马场给了他一个东西。“这个是护身符。拿好了。”
那是一个赤背寡妇蛛型的窃听器。附带发信功能。
“要是发生什么事的话,就用这个求救。我会去救你的。”
说着,马场合上了箱子。林的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林在箱子里被拖了一阵儿之后,突然停了下来。可能是马场到了约定的地点。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几分钟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市长雇的人吧。“路上堵车了。”
“这是说好的商品,给。”马场说完,把装着林的旅行箱交到了对方手中。“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之后的计划是,马场回到车里,利用发信器追踪林的行踪。林被带到市长儿子的公寓后。趁着和市长儿子独处的时候,杀掉他,然后利用榎田擅长的黑客技术,使公寓全体停电,林再趁机逃脱。
突然,林感到身体上浮。整个箱子被抬了起来,是箱子被放到了车的后备箱里了吧。随后林就听到了发动机的声音。
大概行驶了十分钟后,车突然停了。市长儿子住的公寓好像是在百道滨吧,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后备箱被打开,林又被抬了出来,拖着走了一会儿。林听到了电梯的声音。是到了公寓了吧。
“雄介先生,女人给你带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雄介就是市长儿子的名字。终于来到这里了。终于见到妹妹的仇人了。林又紧张又兴奋,心脏激动地跳个不停。手上也冒出了汗。
箱子被打开了。林终于从这密闭的空间中解放了出来。那个人渣儿子在哪里,林的视线向四周寻找。
但是,眼前出现的场景,却让林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人,不是市长的儿子。
是张。
“我们又见面了呢,林。”张冷笑。
林瞪大眼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话说,这是哪里?这不是公寓。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是空旷的房间而已。
怎么回事?
林惊得目瞪口呆。五个男人围着他。每个人枪口都对准了他。张和他的两个亲信。然后,在稍微有一点距离的地方,还有一个戴眼罩的男人和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五对一,自己没有任何胜算。
戴眼罩的男人走过来,告诉他。“你们的计划,我们早就知道了。”
“为什……”林突然不说话了。为什么,计划怎么会暴露?
“你们被那个男人骗了。那个情报商,认钱不认人。你们太相信他了。”
情报商?不会吧,榎田?是那个家伙吗?我们被算计了吗?林咬着嘴唇。
“不许动!”张命令道。不用他说,林也不会傻乎乎得在这种状况下乱动的。张的一个亲信,单手拿着绳子靠近林,从后面绑上了他的手腕。
“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林。”张俯视着他。
情况真的很不妙。现在是最糟糕的情形了。要怎么做?林因为太焦躁,无法做出冷静的判断。
突然,马场的脸浮现在他的眼前。马场说过,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马上联系他。他会来救自己的。
“马场,你听到了吗?”林对着窃听器开始说话。“计划失败了,怎么办?”
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回音。
“喂马场,你听到了吗?”
“马场?是这个男人吗?”
突然,林的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林回过头去,发现有一个男人站在那里。虽然也是穿的西服,但是却很不一样。脸上带着一个傻乎乎的假面,腰上别着一把日本刀。看到这个样子,林突然想起来他听过的一个传闻。
这个男人,难道就是仁轮加武士吗?
仁轮加武士,右手提着什么东西。然后,向着林扔了过来。等林看清滚到眼前的东西的时候,突然尖叫起来。那是人的脑袋。虽然全都是血。但是那蓬松的头发和长长的脸型,让林一眼就认出来了。虽然双眼被弄瞎了。但是不会错的。
“马、马场——”林的声音都沙哑了。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只有脑袋。因这巨大的刺激,林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
“他一直在大楼的周围乱转,就杀了。” 仁轮加武士以冰冷的声调报告道。
张的心情极好。“做的好。”
“不可能,不会的——”
马场死了?被杀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死?林攥着拳头,捶打着地板。不许死,你不是说要来救我的吗?马场你个混蛋。林对着人头控诉:“你倒是来救我呀,喂……你不是说会来救我的吗?”
人头,什么也回答不了他。没有人会来救他。这之后要怎么办,林也不考虑了。双眼溢出眼泪。
“你这个可恶的小鬼,小看大人的下场,我会好好教教你。”
张揍了林的脸几拳,可林连反抗的想法都没有。肚子被踹了几脚后,林开始呕吐。对于像个虫子一样趴在地上的自己,林感到了绝望。现在就像当年那样。和当年捡食地上剩饭的自己一模一样。原来,我同那时的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不一样呀。
“喂。”张高兴得对仁轮加武士下命令。“把这个家伙的头也砍下来。”
仁轮加武士沉默地点点头,拔出刀来。
林一直盯着那颗脑袋。我说,马场。我马上就要和你一样的下场了。林忍不住自嘲起来。
看着那人头。突然,林想起了马场说的话。“棒球第九局两人出局,三个好球之前,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话是这么说,可现在自己也只能放弃了。林一动也不想动。
结果明摆着。
马上就要结束了。是我输了。
“明太子,五年的量哦。”
突然,林好像听到了马场的声音,他猛地抬起了头。
慌张得看向地上的头颅,可却和刚才没什么两样。林自嘲起来。自己真是个笨蛋。尸体怎么可能会说话。只不过是幻听而已。自己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
林再次被绝望淹没。





延长局第十局上半

宗方不禁想到,历史剧里好像有不少这种为切腹自杀者断头的场景吧。
林的手腕被绑着,跪坐在地上,他的斜后方,仁轮加武士已经双手握着刀柄,高举起了手中的刀。这情景突然让宗方联想到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被仁轮加武士杀死的杀人魔。从杀人魔死时的画面可以很容易想象出林的头颅被砍下,然后滚落到地面上的情景。
但是,仁轮加武士在举起刀之后,嘴唇突然动了。好像小声说了句什么。虽然没有听见,但他确实说了句话。突然,宗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怎么了?有些奇怪呀。宗方感到一股违和感。仁轮加武士握刀的方式变了。刀尖突然对准了这边。现在他的动作根本不像是砍头,反而像棒球打者击球时的姿势。
仁轮加武士单腿向上,然后踏出去。脚踩到地上的同时身体扭转。突然,刀锋一转。地面上,滚落一个人头。切断面处,血喷薄而出。
“……诶?”
发生什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宗方震惊不已。
被斩首的是,张!
在场的所有人,张的手下、紫乃原、甚至林,都惊呆了。对于仁轮加武士砍掉雇主脑袋这个突发状况,一时间大家都很茫然。
“你在干什么?混蛋!”张的手下惊叫出声。“你居然背叛我们!”
“背叛?”仁轮加武士甩了甩刀上的血渍,回答他:“我从来不记得和你们是一伙的。”
仁轮加武士的动作很快,眼睛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已实属不易。在张的手下们开枪之前,仁轮加武士就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刺中了他们的心脏。一个是从正面,一个是从背面。两个人同时倒地。
仁轮加武士看向了这边。宗方和紫乃原还都处在震惊之中。紫乃原突然回过神来,把手伸向了胸口。
“不要!”宗方出声制止。紫乃原根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不过还是说晚了一步。紫乃原向着十几米外的仁轮加武士扔了一枚手榴弹。为了不被爆炸波及到,宗方迅速离开了一段距离,躲在了柱子的后面。
仁轮加武士一瞬间收了刀,然后连着刀鞘一起从腰间拔了出来。双手握住刀柄,做好准备姿势。那姿势就好像是棒球击球员一样,把飞过去的手榴弹又打了回来。手榴弹直击紫乃原的身体,爆炸开来。虽然炸弹的威力不是很大,但炸飞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紫乃原的肉块散落各处,宗方不禁咋舌。
仁轮加武士又把视线移向了宗方。宗方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两人通过步枪的瞄准镜眼神交汇的情景,顿时感觉右眼很疼。怎么办?宗方问自己。那家伙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快逃吧。你根本赢不了他的。但是,双腿却动不了。现在和当年的情形一模一样。难道自己又要落荒而逃吗?如果这次再逃跑的话,恐怕以后的一生都要活在这个男人的阴影之下了吧。自己已经受够这种感觉了。
宗方选择了战斗。
他迅速地拔出枪,扣动扳机。三声枪响。但是,都被仁轮加武士避开了。仁轮加武士已经到了眼前,冲了过来。宗方又用左手拔出另一把枪。而仁轮加武士也一样,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是腰刀。对方的动作更快一些。腰刀刺穿了宗方的喉咙。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宗方的视野。
宗方身体慢慢地向右边倒下去。
胸口处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恐怕是丽子打来的吧。突然,宗方想起了她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会不得好死的吧。”
自己的眼前,是一节紫乃原的手臂。还真说对了,宗方笑了出来。


延长局第十局下半

到刚才为止一直是主角的演员,在表演的过程中突然被拽下了舞台,坐到了观众席。眼前,是一场无关自己的戏剧。脚本和角色都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自己到底算什么?原来自己不是主角,只不过是一个傻看着舞台的可悲演员而已。林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完全摸不清头脑。明明是要砍自己脑袋的男人,却砍了张的脑袋。不止这样。其他的杀手,组织的人们都被杀死了。只是分分钟的事,林以外的所有人,都被这个武士的刀解决掉了。整个房间非常惨烈。
把戴眼罩的男人杀死后,仁轮加武士又将刀刃对准了林。什么嘛,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呀,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事情并不是他预想的那样。那个人只是用刀把绑着林的绳子砍断了。林的双手重获自由,他站起来后,仁轮加武士也收起了刀。好像并没有和林战斗的意思。这个男人,不是敌人吗?为什么救自己?他有什么企图?
“你……是谁?”林警惕的看着他,低声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这次是仁轮加武士疑惑了。
“啊嘞?”对方打趣道:“你没发现吗?”
是那个熟悉的博多腔。
不会吧!不对,不可能呀。那家伙不是死了吗。眼前不就是那个家伙的脑袋吗?
“是我,是我啦。”
仁轮加武士摘掉了假面。
“马,马场!”林瞪大了双眼,音量也高了起来。“你,还活着!那,这个脑袋是?”
“在尸体处理者那里买的尸体,然后拜托整形外科的医生整成和我一样的脸。又找了曾经做过化妆造型师的朋友,整成和我一样的发型。你也被骗了?”
是被骗了。“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个计划吧?把我蒙在鼓里。”
“对不起啦,不要生气了。”马场赔笑着道歉,但是林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但是,太好了。终于安心了。林也不能确切的说出来是为什么感到安心。因为自己获救了吗?因为马场没有死吗?还是因为终于把张杀死了呢?恐怕这些原因都有的吧。
“好家伙!这也太壮观了吧,马场。”门被打开,一个男人出现了。是那个叫重松的警察。还带着三个人,应该是他的手下吧。“这可得好好清理清理了。”
“剩下的人,我现在就去解决他们。”
“真是不好意思呀,马场。总是让你做这些肮脏的工作。”
“不用这么客气。”
“这里就交给我们吧。我会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马场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林。“林,站得起来吗?咱们走吧。”
“去哪里?”
“去制裁那个变态儿子去。”说完,马场拨通了电话。“喂,次郎?我这边完事了。现在就去公寓那边。”
出了大楼,林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迷你库伯。是马场的车。马场把日本刀靠在后座上。打开驾驶席的门。因为是左边的方向盘,林坐到右边的副驾驶席后,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马场装傻。
“你说自己是侦探,是骗人的吧。”
“我是侦探呀。”马场发动汽车,回答说:“是侦探,也是杀手。”
“以杀手为目标的杀手?”
“其实也不是这样的。只不过是碰巧接受了委托,去杀杀手。然后因为经常这样,就有了这个称呼。”
“不过话说回来,仁轮加武士是怎么回事呀。你在闹着玩吗?带着奇怪的假面,还拿着日本刀。为什么偏偏要打扮的这么出格?明明是个杀手。”
“那是因为呀,”马场深踩加速踏板,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和赤背寡妇蛛的背上为什么是红色的,是同一个原因。”
林完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次郎的酒吧里躲着的时候,齐藤横卧在店里的长椅子上小憩。次郎出门了。自己受着人家的照顾,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会很不好意思,齐藤就开始帮着进行开店的准备工作。扫扫地呀,擦擦酒瓶什么的,正当他干活的时候,次郎回来了。
“那些陷害你的人找到了,和我一起出去一趟吧。”次郎对他说。然后,齐藤又一次上了次郎的那辆车。不过以前是在后备箱里,这次是在副驾驶席。真好。
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后,福冈塔映入了眼帘。这附近的夜景很美。次郎的目的地,就是这附近的一栋高级公寓。看到那超豪华的大门口,齐藤有些胆怯起来。
“陷害我的犯人在这栋公寓里吗?”
“嗯,最高层的一个公寓里。”
齐藤一行乘着大型的电梯,奔向最高层。齐藤心跳剧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感到很不安。
在齐藤胡思乱想的时候,电梯的门开了。正对电梯的公寓门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很可爱的碎花连衣裙,但是浑身是血。白皙的脸上,有被殴打过的伤痕。另一个人穿着西装,带着假面。手里拿着日本刀。很危险,很不协调的二人组。那个西装男人好像是次郎的熟人。看到次郎后友好地挥了挥手。
“对不起呀,等久了吗?”
“没有,我们也是刚到。”假面的男人回答道。他的声音沉稳、温和。“你身边这位就是被无辜卷入事件的那个人吧。”
看来这个男人,已经知道齐藤的事情了。可能是次郎事先说明过了吧。
“是的,做了替罪羔羊。”次郎把视线移向假面男人的旁边。“你身边那小子就是被杀死妹妹的那位吧?”
小子?不是女的吗?齐藤略吃惊。男扮女装呀。经他们这么一说,好像还真能隐约看到那人的喉结。
假面男人瞥了一眼房间的门说:“两个目标都在里面,不过人家不出来。”
“怎么办?怎样才能进去?”
“让对方自己把门打开。”说完,假面男人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
“你要跟谁打电话?”
“不跟谁打,只是等着对方打过来。这个手机,是从刚才的眼罩男人那里‘借来’的。”
听到这话,女装男人吃惊地问:“你什么时候拿的?”
正说着,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延长局第十一局上半

丽子在原田雄介公寓的客厅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转来转去。嘴里还嘀咕着:“……好奇怪呀。”
“有什么奇怪的?”
丽子直接无视雄介那毫无紧张感的话,疑惑着:“也该来电话了呀,他们在干什么?”
因为很担心对方的情况,丽子决定给宗方打个电话。响了三声之后,电话接通了。“喂?宗方?”
“你是浅仓丽子吧?”接电话的不是宗方。
丽子的声音低沉起来:“你是谁?”
“你知道仁轮加武士吧?”
仁轮加武士!以杀手为目标的杀手。那个传说中的男人接的电话。而且,还是用的自己同伴的手机。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
“你的同伴被我杀了。”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丽子的表情一僵。“你、你说什么?”
“我们这边的目标是市长的儿子。现在就要去杀了他。”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雄介突然说道:“丽子小姐,你掉东西了哦。”
“诶?”
“那里。”雄介指着地板说。
丽子脚边有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应该是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带出来的。但是,自己并不记得口袋里还有其他的东西。
“是什么?”
“啊,是蜘蛛。”雄介捡起来说:“是蜘蛛的尸体。”
“让我看看。”丽子拿了过去。“……这根本不是蜘蛛。”
蜘蛛的尸体可不会这么硬。捏碎了之后,里面露出了机械零件。这是窃听器?还是发信器?亦或者说两种功能兼备?
话说,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上的?谁干的?丽子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那个时候,那个叫榎田的情报商以很不自然的姿势搂着自己的肩来着。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装进自己口袋的。被算计了。
这么说来,我们这边的所有动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完全暴露了。这可太糟糕了。刚才仁轮加武士是说要来杀市长的儿子来着吧。如果他和情报商是同伙的话,因着这个发信器和窃听器,这里的地址早就暴露了吧。
必须在那个杀手来之前赶紧逃。丽子想要离开大厅的时候,从背后被人攥住了手腕。雄介问她:“你去哪里呀?”
“跑路。”
“为什么?”
丽子因为情绪焦躁,声音也慌乱起来。“有一个非常厉害的杀手来杀你了。要是不赶紧逃的话,我也会被杀了的。”
丽子挥开了那只手,雄介露出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表情:“呐,丽子小姐,你不会不管我的吧?呐?”
丽子顿感恶心。“我凭什么要为了你这种人渣去拼命呀!”
丽子丢下雄介,离开了客厅。在门口换好鞋后,打开了公寓的门,突然,丽子瞪大了双眼。
“嗨~~,我是复仇者。”一个男人站在她的的面前:“你跑不掉的哟!”


延长局第十一局下半

事情的走向将会是怎样?齐藤神色紧张的观望着事件的发展。
假面男人挂断电话后,过了一会儿,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窜出一个女人来。
“嗨~~,我是复仇者。”次郎立刻抓住了她:“你跑不掉的哟!”
穿着西装的女人身体一僵:“等,等下,你是谁?”
“齐藤君,你确定是这个女人吗?”次郎问他。“那天晚上和你搭话的。”
齐藤记得这张脸。就是她。那天晚上,就是她向自己搭话,然后一起坐上了出租车。齐藤不停地点头。“是,是的!不会错的,就是她!”
“你就是浅仓丽子吧?”
“那又怎样?你们的目标不是那个变态儿子吗?那家伙就在里面,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冲着他去。”丽子不耐烦地说道。那口气就好像说,这事儿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这里也有你的事儿哦。你是不是嫁祸于人了?”次郎抓着丽子的手腕问她。“那么,我就让你为这次所有的事件负责吧。”
次郎对着她的心窝处就是一拳,丽子晕了过去。为了防止她逃跑,次郎用绳子将她捆好,扛在了肩上。“喝!……还挺重的。”
假面男人发出指示:“次郎你们守住门口,别让原田雄介跑了。我们去里面找。”
“好的。”
假面男人和女装男人走进了房间里。从门口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检查,慢慢向走廊深处走去。
“厕所里没有。”
“浴室里也没有。”
“这个房间好像根本就没用。”
“这里也没有。藏哪里去了?”
“在这里吧。”
假面男人刚想打开走廊尽头客厅的门的时候。突然,浴室的门开了,一个男人冲到了走廊上。他就是原田雄介吧。刚才躲在了浴室的浴缸里吗?刚才大意了。原田雄介手里拿着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假面男人他们。
“小心!”次郎喊了出来。“后面!”
假面男人和女装男人一同转身。雄介嘴里还喊着“去死吧!”事出突然,两人都反应迟钝了一下。在这狭窄的走廊里,可没办法完全躲开子弹。次郎这时还扛着女人,没办法行动。现在,能行动的就只有齐藤一人了。
齐藤想要救它们。
突然,一个棒球进入了齐藤的视野。门口的鞋柜上方,装饰着一个有专业棒球选手签名的棒球。齐藤马上拿过棒球。攥在手里,高高举过头顶,投球!他和雄介只有六米的距离。小意思。齐藤投了一记在高中联赛时使用的全速直线球。球的威力一点儿都没下降,直接击中雄介的后背。雄介双膝跪地,剧痛让他身体不停的颤抖。痛苦得在地上打滚。假面男人趁机上前压制住了他,把他捆了起来。
“好球。”假面男人的嘴角上扬。“多亏了你,得救了。你的投球很厉害呀。”
齐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高中的时候,是投手来着。”
“据说还去过甲子园呢。”次郎突然插话说。“喂,齐藤君。我们组了一个业余棒球队,你要不要也加入?我们现在还缺投手和游击手。正困扰着呢。”
缺少投手和游击手?不会这么巧吧!“请问你们球队的名字叫什么?”
“博多豚骨拉面”
果然是它。齐藤想到了以前在超市看到的那张海报。写着“招募队员中!初学者也非常欢迎!急招投手和游击手。”的那张海报。没想到那个奇葩的名字居然是他们球队的。真是无巧不成书。虽然以前早就决定再也不打棒球了,但齐藤却下意识地回答说:“我会考虑考虑的。”

次郎把捆好的雄介和丽子塞进车里,然后把齐藤送到了附近的商务酒店里。反正已经没齐藤什么事了。剩下的交给次郎他们就可以了。他们肯定会处理好的。
“真的太感谢你了,次郎先生。对我这么照顾。”齐藤深鞠一躬。
“不用客气,这也是我的工作。……啊,对了。”离开之前,次郎又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递给齐藤一张名片:“这个,给你。”
那正是那个佐伯美容整形诊所的院长的名片。
“美容整形?”
“这个人技术很高超的,你可以找他去给你整整。你这张脸都上过全国新闻了,顶着这张脸出去也不方便吧。”
让我整容换面吗?确实,这样做比较好。虽然有点儿对不起给与自己这个面容的父母,但是这张脸都作为杀人犯在全国人民面前出现过了,自己可没有胆量再以这张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整完容说不定还可以逃离现在的工作公司,去寻找自己新的人生。这可是个好机会。

林坐在副驾驶席上。马场开着车。过了一会儿,大海出现在眼前。是码头。停下车,他们走进了众多仓库中的一间。那个叫做次郎的人妖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仓库中央的椅子上,市长的儿子原田雄介被绑在那里。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说实话。”马场威胁他。而次郎正在对因恐惧和寒冷瑟瑟发抖的雄介进行摄像。
“看着镜头,说自己的名字。”
“……原田雄介。”
“你父亲的名字和职业?”
“原田正太郎,市长。”
“到现在为止,一共杀死几个女人了?”
“不知道,忘了。大概5个左右吧。”
“但是,你却没有被逮捕,为什么?”
“我父亲用钱帮我解决了。”
“杀死那个叫林侨梅的中国人的人也是你吧?”
“……是的。”
“说!”
“什,什么?”
“说是自己对林侨梅先奸后杀的,在镜头面前清楚地说出来。向那些受害者的亲属们和因你而感到痛苦的人们,谢罪!”
“林、林侨梅是我杀死的!对不起,对不起!”
林突然不自觉得动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左手正攥着男人的前襟,右手一拳揍在了对方脸上。
“喔!”突然被揍,男人痛苦地惨叫起来。
右手揍完,换左手。雄介连着椅子一起,整个倒在了地上。林又冲过去,继续左,右交替着揍他的脸。
“差不多就行了,别打死了。”马场抓住林的肩膀,制止了他。“不过,他终归是难逃一死的。”
“啊,喂,榎田君?”次郎拨通了一个电话。“现在,我给你把视频传过去。你给剪辑一下。把马场的声音处理了,最后拍到的那个孩子也给去掉。”
林问次郎:“你想干什么?”
“电波劫持,”回答他的是马场。“要让福冈市全部的电视都播放这段视频。不只是家庭的电视。SOLARIA的大型电子显示屏呀,博多站周边的大型显示屏之类的,所有地方都同时播放。市长这次肯定会倒台的。”
雄介喊叫着说:“饶了我吧!我已经好好道歉了。”
“你以为道个歉就会得到原谅吗?”次郎斜瞪着他说:“恨你的人,数不胜数。大家都想让你也尝尝那种惨痛的遭遇——那种被强奸,杀害的遭遇。你不会认为只有女人会被强奸吧。今天,我特意叫来了一个同性恋朋友。很攻的哦。你好好享受吧。”
“以眼还眼,以强奸还强奸。”仓库的深处,传来了其他男人的声音。从黑暗里走来的是那个男人。揍了林一拳,叫做马第尼斯的拷问师。他看着雄介,笑的不怀好意。“太好了,像这种不谙世事的狂妄小鬼,最合我口味了。”
雄介的脸苍白。流着眼泪,身子不停地发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想都觉得害怕。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没有比这更痛苦的惩罚了吧。
次郎问马场和林:“马上就要开始拷问了,你们两个打算怎么着?”
“要不要看着学学?” 马第尼斯笑的很猥琐。“当然要是想加入的话,我也是非常欢迎的。”
马场看向林,虽然依旧带着假面,但林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的意见。
“到此为止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他的脸了。”林摇了摇头:“但是,我要谢谢你。看到那家伙痛哭流涕的惨样,我心情痛快了不少。”
次郎微笑着说:“不用客气。”
“那,我们走了。谢谢你们的帮忙,次郎,小丸。”
马场出了仓库,林也紧跟其后。
走在堆放着集装箱的路上,林看着马场的背影问他:“呐,是你委托复仇者的吗?”
“算是吧。”马场停下脚步。回过头,摘下假面继续说:“我也是受人之托。揭露市长的恶行,让他受到社会的惩罚。他有那么大的权利,只能集全体市民之力对他施压了。这样,顺便也算为你的妹妹报了仇。”
“……多管闲事。”
对于林的别扭性格,马场选择无视。
“肚子饿了吗?”
经他这么一问,林才想起来今天什么都没吃呢。好像是要回答马场的问题似的,林的肚子很应景的叫了一声。
“回去了,我给你做拉面吃。”
马场笑得很开心。
“……又是豚骨拉面吧。”
什么叫做拉面呀,不过就是到个热水的动作而已。说的好像是多大的恩惠似的。林虽然心里腹诽着,但想到那时吃的拉面的味道时,干渴的嘴里开始分泌出唾液。那种香浓的豚骨拉面的味道,只要想想,就感觉香味扑鼻。“……好吧,吃就吃。反正我不喜欢浪费粮食。”
马场继续向前走,林跟着后面。突然,肚子上的伤口处传来剧痛。好像是伤口裂开了,衣服上也渗出血来。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伤在身,林皱起了眉头。啊啊,好疼。身体也没什么力气。林忍不住蹲在了地上。“疼死我了,靠!”
马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怎么了?”
“伤口好像裂开了。”林感觉很丢人。
“诶呀!”马场走过来,看着林的脸问:“没事吧?”
林扶着墙站了起来。但是,脚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怎么可能没事,头晕,晕死我了。”
“还能走吗?”
“……不能。”其实忍忍的话,还是能走的,但是林就是不想忍着。
马场也看出了林的小心思,表情也温柔起来:“要不要我背你?”
“……当然要。”
“好的好的。”
马场在林的面前蹲下来。林发现,虽然看上去马场很瘦,但是他的背却意外地宽阔。





番外

后来,因为亲生儿子的恶行东窗事发,原田正太郎也倒台了。
本来市长选举原田市长是有压倒性优势的,但最终却被其他的候选人轻易当选。以那个影像为导火索,原田正太郎和黑社会组织的暗中勾结也暴露出来。原田正太郎和原田雄介父子的事件给福冈市民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市长被捕,他的儿子惨遭杀害。据报道,导致张他们惨死和绑架雄介的主谋是一个叫做浅仓丽子的女人。当齐藤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而复仇者的事是只字未被提及。这结果还真是出人意料。到现在事情终于全部解决。齐藤也被还以清白。总的来说,太好了。
今天博多汽车站,人异常的多。因为马上要进行一场事关南海队是否取得优胜的重要比赛,很多人都打算乘公交去福冈巨蛋。齐藤去了地下街。地面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过,乘坐地铁的人也不少。估计是打算从唐人街站下车,然后去巨蛋吧。
齐藤在天神下了车。去了次郎介绍给他的那个佐伯美容整形诊所。这是个小而整洁的小医院。候诊室里有一个公告板。齐藤被上面的一张海报吸引住了。这张海报齐藤原来在超市的时候就见过,就是博多豚骨拉面的那个招募海报。次郎也是其中一员。连这里也贴了。
仔细一看海报的内容,发现【急招投手和游击手!】的文字上【和游击手】几个字被划掉了。只剩下【急招投手!】几个字。看来游击手已经找到了。再有一个‘主唱’就齐全了。
急招投手!齐藤总觉得这是对自己的召唤。感觉对面贴的海报在对自己说:“你是投手吧,还有丰富的经验吧,那还犹豫什么,赶快加入我们,一起打棒球吧。”齐藤也想要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再投一次球试试。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可以投球了。这肯定是神给与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于是下定决心,等整容后,要再一次开始打棒球。
整容以后齐藤联络了次郎。告诉他自己想加入球队,次郎非常高兴。
对方还告诉自己,下周就有练习赛,希望他能尽快加入。比赛那天,次郎亲自来齐藤的公寓接他。同行的还有整形外科的佐伯医生和拷问师马第尼斯。大家好像都是这个球队的。美咲坐在副驾驶席上。她应该是去应援的。
比赛的场所,是一个非常气派的公共棒球场。好像租用了三个小时。齐藤到的时候,大部分的成员都到了。
“你就是齐藤君吧。我是教练源造。你好。”
这是一个不到六十岁,大腹便便的男人,齐藤和他握手。
“我叫齐藤,请多关照。”
“我已经从次郎那里听说了。你曾经是强校的王牌投手来着?我看好你哦。”
“那个,我已经很久不打棒球了。”齐藤笑了笑。“我会努力不拖大家后腿的。”
“给你,这是咱们队的队服。”说着将帽子和衬衫递给了齐藤。看到到手的队服,齐藤想客气一下说“真帅气呀!”都做不到。衬衫是桃红色的,正面印着黑体字的【TONKOTSU】和一头猪的剪影。背面是球衣号码和名字。齐藤的上面写着【SAITOH】,号码是18,是王牌号码。帽子和衬衫是一个颜色,上面有一个R的标识。应该取自拉面的首字母吧。虽然觉得设计的很挫,但是穿在身上还是挺合适的。
“这是今天的击打顺序。齐藤君,九棒投手。”
齐藤去看了看队员席贴的纸。

一棒 中坚手 榎田
二棒 右外野手 大和
三棒 左外野手 次郎
四棒 一垒手 马第尼斯
五棒 二垒手 马场
六棒 捕手 重松
七棒 三垒手 佐伯
八棒 游击手 林
九棒投手的地方写的是齐藤的名字

现在队员已经来了七个,大家各自进行着赛前热身活动。“齐藤君,咱们来练习一下投接球吧。”次郎发出邀请。
练习了一会儿,齐藤的肩膀已经活动开了,只见一个发色很抢眼的青年一边进行挥棒练习,一边对马第尼斯抱怨。“这个头盔讨厌死了。”
青年衬衫的背后写着【ENOKIDA】。他就是榎田吧。首位击球员,应该是跑得很快的类型。
“我呀,最讨厌戴帽子呀头盔之类的东西了。会严重破坏人家的发型的。不过,小丸是个光头,完全不会理解我的感受啦。”
“诶?你那是发型呀?我还以为是个头盔呢。”
“讨厌!”
捕手重松问齐藤:“齐藤君,肩膀活动好了吗?需要我接几个试试吗?”
“啊,好的。”
简单地决定了几个暗号,重松蹲下来接了几个球后,背后的挡球网另一边的停车场里,来了一辆车。两个穿着豚骨拉面队服的男人,从一辆红色的迷你库伯上下来,向这边走来。
“我不是说我不想玩棒球吗?”
“你就当自己被骗了,试着玩一次嘛,很好玩的。”
“肯定不好玩。不用玩我也知道。”
“不要这么说嘛,林林。”
“不要像叫熊猫似的叫我,笨马!”
怎么感觉这二人组从哪里见过似的。一个是梳着马尾的小个子男人,另一个是手脚很长的瘦竹竿。队服后面分别写着【LIN】和【BANBA】。他们分别是游击手林和二垒手马场。这下,全员终于到齐。前者的球衣号码是6,后者的是2。只看球衣号码的话,应该是配合的很好的二游间吧。
“你们可够晚的呀。”重松对马场说。
“这家伙忒别扭。”马场用下巴指着林说。“穿个队服,都费了好长的时间。”
“话说,这个队服是怎么回事。太土了吧,真的超土的说。”
“很适合你哦,小林。很帅的。”
“你这么说我一点儿也不高兴。”
对于说个不停的两人,重松很是无奈。“好了赶紧准备吧。不要让对方久等了。”

对方的球队也是由社会人组成的,就看到的而言,年龄从二十几岁到四十几岁跨度很大。因为自己这边人数刚刚够,所以,几个裁判全部由对方球队担任。
通过掷硬币,决定博多豚骨拉面后攻击。大家,各自都到了自己的防守位置。齐藤用脚匀了匀投手丘的土。
“我不懂棒球的规则诶。”
游击手林突然说了句让人无语的话。喂喂,不是吧,这样也敢上?不愧是业余球队,真搞笑。
二垒手的马场,就地对林进行指导:“你把飞过去的球接住,传给一垒就行。”
“一垒?一垒是哪里呀?”
“那边。传给那个人。多米尼亚的小丸。”
“哼。”
第一局上半。对方球队的攻击。
刚开始,齐藤的控球还没找到感觉。给了对方一棒四个坏球,直接保送至一垒。
“没关系的。”马场安慰齐藤。
虽然没进好球带,不过状态其实并不坏。球可以到达捕手的手套。不像以前那样,完全无法投球。没关系的,可以压制住对方的。齐藤给自己打气。
无人出局,一垒有人。二棒打者的第一球。齐藤投了滑球。对方打者将球打了回来。是游击手的方向,球速不快。不好,球的方向是那个初学者那边。一垒跑者跑向了二垒。马场也跑回了二垒。
林动了起来。本来以为他接不到球,没想到林动作非常轻盈。运动神经很棒。张开手套接球后,下一步却犹豫了。“这边!”马场冲着林喊道。然后在二垒上张开手套,等待林的送球。林右手持球,扔了出去。
太好了,游击手地滚球,双杀!
想的挺好,结果人家林压根就没往二垒送球,直接扔向了一垒。送球在地面反弹一次后进了一垒手的手套。
一垒的司垒裁判握拳:“出局!”
球场上的气氛瞬间诡异。只有林一个人,笑的很得意:“什么嘛?棒球原来这么简单呀。”
二垒有人!
“怎么样?”林的表情就像是刚拿了一百分的孩子一样,得意的小表情看向马场:“对方出局了哦。”
马场当场就怒吼了起来:“为什么不扔给我?”
“啥?干嘛突然发火呀?”突然被骂,林的火也上来了:“不是你说的扔给那个人吗?”
“现在不是有两个跑者吗?你应该先扔给二垒,然后我再传给一垒。这样就可以双杀。你直接扔给一垒了,只能让一个出局了。明白了吗?”
“……这么重要的事,你刚才就应该告诉我的呀。”
看着这情况,齐藤暗暗下定决心,先努力不要让对方打出游击手地滚球好了。
下一个打者,也将齐藤的第一个球就打了出去。直线球。本以为这次完了,没成想打出去的球没跑多远。几乎是径直冲着左外野手去的高飞球。次郎接住了球,快速地向三垒的佐伯送球。
两人出局,跑者依旧在二垒。
下一个打者,齐藤连续投了两个变化球。导致两球界外,对方被逼入绝境,最后一记全速直线球。打者挥棒落空。三振出局。三人出局。齐藤的状态也越来越好。球速、控球以及变化球的完成度都在好转。曾经的投球感觉正在慢慢地回来。就像在高中联赛的时候,自己的直线球使对方挥棒落空的时候一样,齐藤不禁摆了个胜利的姿势。
然后,攻防交换。豚骨拉面队的攻击很漂亮。一棒榎田利用安全触击上垒。二棒的大和第一球就挥棒采用牺牲触击战术。一人出局,跑者在二垒。这时从队员席传来了美咲的加油声:“次郎,加油!”三棒的次郎,打出的只是普通的地滚球,但因为对方二垒的失误成功上垒。而榎田也顺利进到三垒。四棒的马第尼斯则打出了一记超大号的全垒打。比分变成3:0,局势对我方非常有利。
在轮到自己击打之前,齐藤在队员席奋力的加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声的叫喊过了,现在感觉很爽。齐藤不禁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想到了那个每天由棒球伴随着日升日落的高中时代。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喜欢棒球。
然后是,五棒马场的三垒打。六棒重松被三振出局。两人出局,三垒有人。七棒的佐伯坚持了九球,迫使对方四坏球保送。
八棒的林进入击球区。
“打到了球后就赶紧向一垒跑!”马场站在三垒上刺激他:“可千万不要跑到我这里来哦。”
“闭嘴!笨马!这么基本的东西我还是知道的。”
林对第一球的变化球就大力挥棒,并且碰到了球。虽然是质量不高的游击手地滚球,但因为林的速度极快还是成功上垒。内野安打。马场也成功回到本垒,球队以4:0大比分领先。
“看到了没!”林在一垒上高兴地大喊大叫。“我打到了哦!”
“小林,小林,”回到队员席的马场再次刺激他:“打到了球,就可以扔了球棒了。虽然拿着它跑也可以,但是没人陪你玩儿接力哦。”
“我说你烦不烦呀!小心我宰了你!”林恼羞成怒,把右手握着的球棒扔了出去。
下面终于轮到齐藤了。虽然齐藤一直是投手,但他的击球也很厉害。齐藤决定在这里把比分继续扩大。他信心满满地站到击球区内。
摆好姿势,紧盯投手!
对方投手将球高高举过头顶,投球!第一球而已。
却将齐藤吓到了。
球是冲着齐藤来的。径直向着他的脸部飞来。
咚得一声。球砸到了齐藤的头盔上。头盔被弹了出去,齐藤也被冲击力打的转了一圈。
齐藤倒在了地上。头像是被大锤子凿了一下,剧痛难忍。像是要碎了似的。头晕目眩。
队友们全部冲了过来。“齐藤君,没事吧?”不知是谁在问自己。还有人在叫:“喂,赶紧叫救护车。”
齐藤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队友们都聚集在齐藤的周围,担心的看着他。
而这之中,只有次郎是微笑着的。次郎双手合十,脑袋右倾,调皮的笑得一脸抱歉。那表情好像在说:“对不起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藤向四周看了看,正好看到了对方的投手。对方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
诶!
这个投手好像很眼熟呀。怎么和高中的时候被自己的投球击中头部的那个人很像。
——不是吧!
不可能的吧。偶然吗?这可能是偶然吗?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自己是被算计了吗?什么时候,自己成为复仇目标的?
在意识越来越不清晰的时候,他看着对方投手的脸,对方的嘴动了,齐藤好像听到他说:“自作自受。”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齐藤感觉队员席的美咲,好像笑了。







后记

首先,请让我说声抱歉。
这个故事是虚构的。博多人口的百分之三是杀手,也完全是我设定出来的。福冈是个非常和平、美好的城市。枪击事件几乎不怎么发生(虽然偶尔发生过初中枪击事件)。这里其实是一个安全,生活便捷的城市,想来福冈旅行或者移居到此的各位,请安心。
这个作品有幸获得了电击小说大奖的〈大奖〉奖项。在如此多的投稿中,为什么自己会获奖,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我跟朋友提到,在颁奖仪式的采访里,回答说“将来想成为像山本昌投手(现役很长的作家)那样的人。”的时候。被吐槽说:“你连泽村奖也得了?”……话题回到小说上,从书名就能看出来,这是一部以福冈为舞台的小说。福冈市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但我并不是纯粹的博多孩子,所以里面的博多方言也许会有些许的小偏差。但是,我已经尽量注意某些词语语感的些微差别了,希望大家也能感受到博多腔的氛围。
福冈真的是非常好的一座城市。美食也很多。如果能以此为契机,让大家产生‘好想去福冈看一看。’的想法的话,那我就太荣幸了。

然后,请各位接受我的道歉和致谢。
首先,我要感谢所有评选的老师们和为出版费尽心血的各位。担任编辑的和田大人,远藤大人。作为我坚强的后盾一直支持着我。以后也请继续多多关照。以后一起去吃內臟鍋(还是鸡肉汆锅?)吧。
帮我绘制出这么棒的插画的一色箱大人。同作为大奖获得者,能和您一起工作,实在是太光荣了。有机会的话一起去听个音乐会什么的吧。
还有,帮我写推荐信的成田良悟大人。非常感谢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说实话,我第一次买的电击文库作品就是成田老师的,没想到这次还能有这样的缘分,真的非常感谢。
最后,我要非常谢谢购买拙作的各位读者朋友。为了下次能给大家带来更成熟的作品,我会继续加油的。
木崎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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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7

10000
临班男孩 王爵
看书名还以为与拉面关系巨大!看简介才知道真是类似于永生之酒的群像杀手替天行道剧!原来这个是获得大奖的作品,感谢翻译!校对版要等到明年一月啊?遥遥有期!
了,建议加个副标题,否则,这书名像是美食介绍!

10 年前 0 回復

妄想中二魔法使 騎士
楼主辛苦了,先读一遍看看,期待epub版

10 年前 0 回復

derry 伯爵
虽然我很中意这个名字不过目前看来和剧情没什么联系吧……
冷门作翻译辛苦了

10 年前 0 回復

616396390 公爵
开标题以为是围绕拉面的故事

10 年前 0 回復

isee84 騎士
感觉"激"情满满的一部东西,特别是马场和林

10 年前 0 回復

londonstar 公爵
蛮不错的样子,挺喜欢这种风格的作品,尤其还是这种短篇的。

10 年前 0 回復

TSDM轻译组 王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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