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讲谈社】【高橋びすい】Fateful·moments 理想的沙漠 1.24全卷完撒花,下一卷稍后


本帖最后由 混沌圣歌 于 2015-2-6 16:16 编辑


Fateful·moments :理想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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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橋びすい
插图:フルーツパンチ
扫图:有働琉璃
修图:凌玲玲
翻译:混沌圣歌
文字、标注检查:PMC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转载时,请注明以上信息,尊重翻译者的辛勤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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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我是人类最强的战士,却背叛了人类——
在“天照计划”上连载的,【Walpurgis赏2013】受赏作!
MMORPG【Fateful·Moments】计划——那是人类向虚拟实境空间移居计划的一环。但是在计划启动的一个月后,却发生了原因不明的问题,玩家无法自主下线。之后,玩家中的一个,我·铃木幾太苏醒了——作为五年前的自己的复制品。似乎,身为最强战士君临世界的原初的“我”背叛了人类。为了人类,我与青梅竹马的塞尔玛还有同伴们决意与“我”抗争……!?
“你是幾太哦。至少对我来说,你是。”
虚拟与现实交错,赌上人类的命运,最强X最强、自己X自己的战斗,开幕!
【Walpurgis赏2013】受赏作!


“喂,伊林格……你在开什么玩笑?”
所以我这么问道。
“这是现实。你在一年前,作为最强的战士君临世界。然后,你背叛了人类。”
本应不存在汗腺的,但我似乎冒出了冷汗。
怪物是,“我”吗。
是“我”,把人类逼入了绝境。

“对我来说,只是这么抱在一起,就足够了。”
“幾太……!”
塞尔玛哇的哭了出来。
我更加用力的,紧紧抱住了塞尔玛。塞尔玛也竭尽全力,抱住了我。

铃木幾太(Suzuki Ikuta
“这就是,你背叛人类的理由吗?”
塞尔玛(Selma
“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所以我很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哦。”
伊林格(Ealing
“不好意思啊幾太。尽量加油吧。”
菲莉斯(Phyllis
“和大姐姐一起做舒服的事吧。”

目录
第一章 False I(虚假的我)
第二章 The Desert of the Ideal(理想的沙漠)
第三章 Riesig and Yotta(蕾吉希与尧)
第四章 The False World(虚假的世界)
Epilogue(终章)

特典图以讲谈社官网的水印图为基础,结合画师推特发的迷你照,通过各种PS和脑补制成,未见图源,水平有限望谅解。
鸣谢fatefulmoments吧
特典图一:理想的菜裕
特典图二:色气的菜裕


12.24 平安夜开坑献礼,特典图预计零点放出。
1.2 realforce那边完成,接下去是这边,我调整了一下aria cancel的译名,专有名词对应请参照后记楼。1.4 第二章一半完成,模组B真是个优秀的绅士
1.5 第二章完成1.10 第三章前半
1.13第三章完成1.22第四章完成
1.24 全卷完成,正好一个月
yotta萝莉的译名修正为尧(大陆标准翻译)











本帖最后由 混沌圣歌 于 2015-1-24 13:38 编辑


译前言:
本书不存在序章,译前言部分将用于特别声明和彩插部分内容的标注。

本书中的游戏不存在SAO里的【限制级规范解除设定】,虽然不至于发生16.5事件,请各位自觉未满年龄(R15)的读者主动回避(你们可以无视的)。

本人以全部节操发誓,和谐词汇皆原汁原味(如果文库版没改web版的话)。


译注1:原简介中“Walpurgis2013】受赏作!”即出现两次,非翻译失误,为何要强调两次请询问讲谈社官方。

译注2:天照计划(Project Amaterasu),讲谈社运营的投稿网站,投稿内容包括小说,插画,动画等,2012年起启用。Amaterasu寓意发现隐藏着的才能。

译注3Walpurgis赏,为满足数字时代需要在【天照计划】网站设立的,公开募集的文学作品的新人赏,2013年起由讲谈社轻小说文库编辑部参与审查。

译注4riesig为德语,意为巨大的,详情见后文。

译注5yotta在国际单位制中表示10^24,我查到的最大单位,详情见后文。

译注6:女主角的名字Selma的音译,按照假名更接近与塞露玛,但考虑到英文发音及多年前出台的规范人名翻译的要求,以及文字看上去更可爱(这才是重点吧),本人翻译版本下为塞尔玛。

译注7:本书责任编辑为庄司智,不懂的请百度,懂的也不用担心,这次不是后宫了。

译注8:本书作者高橋びすい为在读研究生,因为是新人,其他信息不明。

译注9:本书插画师フルーツパンチ(fruit punch),经常参与东方等同人创作,参与的轻小说包括:Indefinite LinkcageMF文库J,三卷未完),D-breakerMF文库J,全三卷),朱き強弓のエトランジェ(这本轻小说真厉害文库,一卷未完),我的她是战争妖精(Fami通文库,全九卷),冥玉的奥尔曼(Fami通文库,三卷未完),护花之龙的叙情诗(富士见fantasia文库,全三卷),コートボニー教授の永続魔石 (overlap文库,一月新作)及本作。《东方幻想画报》中亦有收录其同人作品。





本帖最后由 混沌圣歌 于 2015-1-6 00:29 编辑


第一章 False I(虚假的我)

1

醒过来时,我正坐在椅子上。
居住区域(safety area),自己的房间,这里是保存下我的截屏(Screenshot)的地方。为了纪念我成功习得同时持有两把冲锋枪的能力,它被留在了我的数据存档里。
我是第一个习得双枪流的人。这是人类史无前例的壮举。关于这个技能本身的内容,我在习得之后才第一次搞明白。
习得的条件是,将可以用作双枪流的武器的熟练度练到最大。将一件武器的熟练度练到最大的话,其他武器也就有可能可以用于双枪流中,是个非常有益的技能。
话虽如此,要把武器的熟练度练到最大可不简单。
我们玩的是死亡游戏。游戏结束(game over)就意味着死亡。就算是要提高等级,也不得不慎重行事。长时间持续游戏是十分危险的。这里是虚拟实境空间,所以并不存在肉体上的疲劳,但是精神上的疲劳还是存在的。不睡觉而长时间进行游戏的话,人会丧失注意力。
死亡游戏开始了一个月左右,但是很多玩家主武器熟练度也只有70%左右,没有继续上升。
我有着能习得这个技能的原因。
我是无眠人——不睡觉的人。在这里,我几乎可以无限制活动。注意力也没有间断过。
发现双枪流这个技能的功劳很大,我是这么认为的。只要使用双枪攻击力简简单单就变成了两倍。随着时间推移,有更多的人习得这个技能的话,人类的战斗力将会大大增强。
那么这里就有个问题了。
为什么我会知道自己醒了过来呢。不睡觉的人是不可能会醒过来的。
温和的敲门声响起,我的思考被打断了。
在我回答“请进”之后,一名娇小的少女走了进来。
长及胸口的金色卷发,匀称白净的脸上带着些惊讶,如冬日蓝天般清澈的眼瞳——只看这容貌,她经常被当做是外国人,不过她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
她的名字叫清水菜裕(Shimizu Nayu)。
不过叫她“菜裕”会理我的,只有在她的头发是黑色的时候而已。现在这幅金发的样子不叫她“塞尔玛”的话是会被无视的。
在我们被关入的【Fateful·Moments的世界里,她一直是金发的样子,“塞尔玛”这个称呼就被固定了下来。所以我基本上都是叫她“塞尔玛”的
她是换了件衣服吧。和之前分开时的穿着不同,现在她身上穿着白色的针织毛衣和带迷彩的运动短裤。
“幾太,是你吧?”塞尔玛站到我身前询问起来。
“我不是我还会是谁啊。”我很纳闷。
突然,塞尔玛的手臂环抱住了我的身体。虚拟实境空间里明明没有心脏的,但我的胸中似乎有什么在暴走着。
“对不起,对不起……”塞尔玛放开的我的身体,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看到那蓝色瞳孔的瞬间,我明白了一切。
“我已经死了吗。”
塞尔玛似乎不知如何是好,视线游移不定。
我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哈的大大叹了口气。
现状所表示的结果只有一个。
原初的“我”——铃木幾太战死了。以他的截屏为基础,复制而出的。那就是,我。
我是铃木幾太的复制品,单纯的数据而已。
“那,战况如何?”我问她。不找个话题气氛似乎会变得很奇怪。
塞尔玛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打开了菜单窗,点了三次。桌子上出现了两杯可可,塞尔玛的脚边出现了一张椅子。
“喂,没听见我的话吗?”
塞尔玛沉默着把装着可可的杯子拿在手上,喝了一口。她一副闹着别扭的样子,转过脸来。现在眼前的这杯可可是没有味道的。这个游戏,并没有好好的再现味道。这是出于要是出现奇怪的味道,还不如没有味道比较好呢这样的理由。那这些东西又为什么要存在呢?是为了促进玩家间的相互交流……这不是完全没用吗。
我渐渐焦躁起来。说到底,出了大事的不是塞尔玛,是我。我在什么情况下死去,又在什么情况下重生,我想好好了解一下这些事情。不了解一下的话,就算理解了现在的状况,我也不能好好接受下来。已经仅仅是数据的我,想要更清楚的了解这些事情。
我啜了一口没味道的可可,平复心境。好险,差点对她吼出来。
“那个啊,死了的是我,不是你吧?为了我死掉的事不高兴我是很开心啦,但是也为了复活的我考虑一下啊。”

“把菜单窗打开。”塞尔玛冷冷地说。
被这么说了,我赶紧打开菜单窗。没什么变化,和截屏时的状态一样。随身物品一样,装备一样,技能等级一样,游戏时间也一样。只是,现在,向全体玩家的共同目标又进了一步。
“诶……?”
我皱起了眉。
日期是七月二十二日,正好是截屏后的一个月。
“我被冻结了一个月吗?”
“再仔细的,看一看。”
怎么了?是我看错了什么吗?我默默地凝视着菜单窗。
然后,我注意到了。
“五年!?”
现在是二〇五一年七月二十二日。
“没错。你的截屏被冻结了五年又一个月。准确的说,是从被消去的五年又一个月前的截屏日志中复原,以模组的形式启动。”
“怎么回事啊!模组,不是在玩家死亡的同时启动的吗?”
塞尔玛没有回答。
“不对,话说被消去是?”我接着说,“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我存在吗?给我等一下,用s模组再生两人以上不是很危险所以是被禁止的吗?说到底五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了五年的空白突然间要投入到战斗中是不可能的吧。因为是模组所以死几次都一样吗?别开玩笑了!”
控制不住了。没法控制了。心中的不安爆发了出来。
我只是在冲塞尔玛乱发脾气罢了。其实我很清楚。我只是,没法接受自己已经不再是人,而只是数据这一事实。
而且时限也迫在眉睫,让人很着急。
二〇五二年二月二十二日——塞尔玛,也就是菜裕的二十岁生日之前,我一定要证明菜裕值得活在世上。如果我失败了,我就必须用这双手杀死菜裕。
曾经,我和走上小学的房顶打算自杀的菜裕定下了一个约定。
以此为交换,菜裕不准再想自杀的事情,而为了填补这段时间,塞尔玛诞生了。
菜裕她,无法一直忍受没有生存价值的菜裕。所以,她把头发染成金色,扮演着【塞尔玛】这个空想角色,总算抑制下了自己强烈的自杀欲望。
阻止菜裕自杀——这正是我所玩的“游戏”。
而时限就要到了。
原初的“我”,多少攻略了一点这个“游戏”了吧?其实,菜裕已经没有自杀的念头了吧?
不对,如果菜裕打算在二十岁之后继续活下去的话,就不可能存在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少女,塞尔玛。
只要她的头发还是金色的,我的战斗就仍在继续。
眼前的塞尔玛以悲伤的眼神看着我。
“这五年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二十一世纪中叶,人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环境危机和人口问题。日本,美国,欧洲诸国,中国,巴西等发达国家都陷入了少子化和老龄化,以非洲为核心的新兴发展中国家的人口持续爆发式增长,地球的资源开始渐渐枯竭。为了寻求新世界而进行的宇宙开发工作徒劳无功,人类榨干地球的一天迟早将会到来。
但与此同时,虚拟实境空间技术急速发展,能成功构筑起拥有极高再现性的虚拟实境空间的公司陆续出现。
应蕴而生出现的是【艾科索达斯计划】(Project·Exodus)。为了解决环境问题和人口问题,让希望参加的人移居到虚拟实境空间中去的,世界性的计划。(译注:exodus为旧约中最重要的一卷出埃及记,主题为救赎。)
作为这个计划的一环,全世界的科学家都被动员起来,开发超级计算机【蕾吉希】(riesig)。
【蕾吉希】的容量、速度前所未有,可以运转让一千万人在其中自由生活的虚拟实境空间。
然后,作为【蕾吉希】的运行测试,虚拟实境型MMORPG【Fateful·Moments】启动。
【Fateful·Moments】是枪战动作类的RPG游戏,游戏内的环境和现实世界极为相似。玩家将长期生活在这个游戏内,玩家们的反馈将被收集起来,作为提高虚拟实境空间品质的参考。RPG元素则是用来吸引玩家的诱饵。
测试开始时人们的反响很热烈,开始测试的那天在世界上吸引到了一百万名玩家。这不只因为它是世界第一个虚拟实境型的MMORPG,还因为游戏内部环境极度接近现实。
玩家人数不断增长,最终突破了两百万人。
问题是在测试启动一个月后发生的。当时发生了玩家无法自主下线的原因不明的问题。与此同时,所有陷入战斗不能的玩家都在现实世界中死去的消息从外面传了进来。
玩家们陷入恐慌,躲进了安全区域里。(译注:此处直接用的假名写的safety area,而不是汉字的居住区域再利用旁注标记法注音,故改用更贴合原文意思的翻译。
但是在安全区域里出现了名为【使徒】(Apostel)的,穿着黑衣的战斗集团,虐杀玩家们。想要向外界求救时,却又发生了与外界联络中断的问题。(译注:Apostel,德语,意为使徒,德语维基我实在是看不懂,貌似讲的是十二使徒的事,所以,各位感兴趣可以自己查。)
就这样,玩家们被关在了【Fateful·Moments】中,陷入了被反复虐杀的困境中。
为了活下去人们只能进行战斗。
但是敌人很强大,玩家的数量不断减少。失去了拥有高等级技能的玩家,人类的战斗力一下子就被削弱了。最初的两百万玩家,一个月后就减少到了一百五十万。
转机是由一名少女带来的。这名少女尽管知道进来了便出不去,仍登陆了【Fateful·Moments
她就是塞尔玛。
玩家们把塞尔玛看做圣女。
塞尔玛带来了两样东西。其一,外侧的情报。在现实世界,玩家们的身体全部被送到了医院受到保护。这个情报让玩家们安下心来,但同时,塞尔玛告诉他们,陷入战斗不能的玩家会死去这件事是真的,玩家们再次陷入了惊恐之中。
其二,制作模组的技术。将虚拟实境空间内人类的记忆和意识数字化的尝试,已经在实验室中取得成功。使用这个将拥有强力技能的玩家们通过截屏保存下来,在他们死亡时,让被叫做模组的复制品来战斗。
无需同意这个作战。玩家死亡之后被启动的模组没有能回去的肉体。想要回到现实世界生活是不可能的。在将来,无法下线这件事情解决时,会不会引起复杂的问题这点仍然存疑。
话虽如此,如果战斗力不足的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人类可能被一口气消灭。大部分玩家都将保存了截屏,模组接二连三的启动了。
模组作战很重要。只要有模组,人类的战斗力就绝不会下降。这就像是把保存下来的东西再加载出来一样。人类摆脱了单方面持续被灭的最坏情况,站在了优势位置上。

我的记忆到此中断。在我的记忆中,人类靠高位玩家的模组们压制了使徒,大体上正处于优势。所以实际上,为什么我要死呢,我并不知道。
“一点点告诉我。”我对塞尔玛说,“首先是战况。”
“战况接近于最坏情况。最近安全区域内使徒们又开始出没了。”
“是警备放松了吗?”
“大家都很努力。其实大家的实力并不逊于普通的使徒集团。”
“使徒也不是只有杂鱼的啊。”
不知不觉中,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站在了房间里。
“伊林格!”我大声叫了出来。
“没事吧,被再生了啊。”
这位男性——伊林格,他的白发被剪成运动头,脸看上去像是一名坚毅的军人,体格健壮,外貌粗犷,性格阳光,是个美国人。
“你是本人吗?还是模组?”我问他。
“本人啦。我还没死。顺便一提,塞尔玛也是。”伊林格露出两颗牙笑了起来。
“塞尔玛肯定是本人啦。”我回答他,“她啊,不出去战斗的啊。”
“嘛,是吧。不过,非战斗人员死了的也数不胜数哦。”
“情况有那么糟糕?”
“你去参加战斗的话就会懂了。”伊林格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啦,这附近有战斗发生。”
“用我这点的技能去战斗?”
“去。你在截屏之后就知道了,技能已经练到了上限。现在,能左右战斗力的是操作水平和装备的性能。”
伊林格打开窗口,点了一下。我随手打开了窗口,里面新增了两把微冲和一套防具。
“那是装备。你和满点(Full parameter)还相距甚远,但必要的技能已经足够了。你的操作水平无可挑剔,就在周围支援我吧。”
“我知道了。”
我立刻站了起来。
“等一下。”我的手臂被塞尔玛抓住了。塞尔玛瞪着伊林格,“不管怎么说这么做是不是太危险了?确实幾太很强。但是他才刚刚启动,还什么都不知道哦?”
伊林格闭上眼睛沉思着。
“没事啦。”我说,“比起听故事还是直接活动身体的好。”
“其实,”伊林格也说道,“现在告诉他这些事是不是太早了呢。”
塞尔玛似乎有话要说,不过,“我知道了,小心点哦。”,她这么说了。
“小心点什么的。”我笑了出来,“我是模组不是幾太啊。”
“你是幾太哦。至少对我来说,你是。”
被这么说了不可能不高兴的吧,就算我只是已经死了的自己的替代品。

战斗真的在安全区域附近展开了。
战场位于类似废弃工厂的地方,里面零星布置着障碍物和掩体。地面也有些起伏,并不缺隐蔽的场所,不过这对敌人也是一样的,子弹会突然从哪里飞过来完全无法预测。场上也有预先设置会爆炸的铁桶和地雷之类的东西。在敌人的射程外仍有可能受到伤害。
在我踏入战斗领域(battle field)的瞬间,束缚着身体的重力消失,我的操作感官切换到了战斗模式。
战斗已然非常惨烈,枪声和悲鸣声在四处此起彼伏。使徒也好,玩家也好,两边都用枪互相射击,陷入一片混战的战斗领域里除了枪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无视杂鱼。”伊林格边跑边说。他巧妙地利用掩体和地面的起伏,躲避着流弹。
“为什么?”我照着伊林格的路线奔跑着问。
“杂鱼留给其他人对付已经足够了。我们去对付大家伙。”
“大家伙?”
“穿着黑色衣服的怪物。”
“怪物?有野怪吗?”
走在迷宫里时,有时会和僵尸和灰熊之类的野怪交手。【Fateful·Moments原始的游戏内容,是在迷宫里锻炼技能,获取资金,完成任务,强化角色,在战斗领域里,玩家间可以自由战斗。现在,自由战斗这个部分,已经被使徒这一迷之黑衣集团VS人类的战争所取代。
野怪是使徒那边的话,使徒是被设置在游戏中的可能性就很高。但是,这种事却没有正式公布过。
“不是,没有野怪。”
伊林格用左轮手枪把出现在眼前的黑衣人打飞。仅一击就让他战斗不能,黑衣人像一团雾一样混入空气中消失了。敌人的实力明显比五年前高,动作敏捷了很多,但被伊林格像拍蚊子一样消灭了。
我振作精神。
不管我是模组还是其他什么的,我是活着的。我就是我。战斗,然后活下来。不如说因为是我是模组,我可以成为伊林格的盾让他活下去。
除此以外,我没有存在的价值。
我越过断坡,用手上的两把微冲扫射。使徒们一下躲到了掩体后,小心的向这边瞄准。我们就这样一口气冲向敌阵深处。我射出的弹幕,让使徒们不敢露头。敢露头的立刻就遭到伊林格的左轮手枪射击,使徒们化作尘埃消失了。
“还真是轻松啊,这哪里是最糟糕的状况啊。”我叫道。
“闭嘴,看看自己的技能等级。”
我一边跑一边打开窗口。
无语了。全部的参数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成长。参数会根据玩家的操作习惯产生相应变化,是不会均衡发展的东西,但是,是因为我的技能等级太低了吗,全部的参数都在上升。
“敌人基本都是满点的。要是松懈的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居然突然就带我来这种地方啊!”
“你不参战的话会很让人困扰的。”伊林格一边重新装子弹一边说。
我们正躲在土坡上的掩体后。
“?”
掩体对面出现了奇妙的景象。
玩家们从四面八方向一名黑衣人突击。
“那些家伙都是模组。总之先让那些家伙突击,减少一点怪物的血量,我们再上。如果情况不妙就撤退。”
“撤退!?那样的话,安全区域会变成什么样啊!”
“放弃。已经让以塞尔玛为核心的非战斗人员去避难了。”
我注意到了。模组们,在向前推进时,一瞬间就被击溃了。连一枪都没开就被干掉的人有很多。明明是从四周一起攻击的,但每个方向上的玩家却都被消灭掉了。
我战栗了。
“不只是这次。在你截屏的五年前,开拓完成的区域几乎都是人类的阵地。直到一年前仍是如此。新开拓的区域也被人类拿下。可是情况就此突变。在那之后,我们的阵地不断被夺走。”
“为什么啊……?”
原因就是眼前的“怪物”,他这么向我说明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啊……”
不久,模组们被全部消灭,烟雾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有些淡的黑发,同样颜色的瞳孔,鼻梁就和日本人一样。细长的身上穿着注目的黑色衣服,看上去感觉他随手就会被折断。他的头上戴着常礼帽,手持两把微冲。
男人的嘴角弯的像月牙一样,他打心眼儿里高兴的笑着。
我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我眼前笑着的那个人,是“我”。
那笑容,邪恶到令人难以想象这是我露出来的。
但是站在别人的角度来看,那男人实在和我太像了。
“我”扣动扳机,我们隐藏的掩体如沙丘一般崩解了。
“呀,伊林格啊,好就不见了。站在旁边那个畏首畏尾的家伙是,这样啊,是五年前的我吗?”
这里是网络游戏的世界。外貌想改就能改。我这么想着,让心绪平静下来。
本来这个游戏就是为了移民设计的,人的长相和现实世界的自己很像。我并非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我不愿意这么想。
“喂,伊林格……你在开什么玩笑?”
所以我这么问道。
“这是现实。你在一年前,作为最强的战士君临世界。然后,你背叛了人类。”
本应不存在汗腺的,但我似乎冒出了冷汗。
怪物是,“我”吗。是“我”,把人类逼入了绝境。

2

凝视着露出扭曲笑容的“我”,我一动不能动。
为什么我要背叛了人类。明明这是我的事,我却完全不懂。
没有理由啊。
我参加【Fateful·Moments】,只是出于好奇。只是想知道和塞尔玛(就是菜裕)的父亲有关的项目到底是什么东西,弄清楚之后,我就打算赶紧下线的。
出现问题之后,我就全力投入了与使徒的战争中,消灭威胁,寻找着能尽快从【Fateful·Moments】中脱离的方法。明明这样做会让这个目标延后,为什么我要特意转到使徒那边战斗呢。
眼前的“我”举起了微冲。
我的身体僵住了。
微冲喷出火舌的瞬间,伊林格飞扑向我,我们一头栽倒在地上,翻滚着。我和伊林格的肩膀还有屁股都受到了安全伤害(safe damage)。
这指的是安全范围内的伤害,不是要害的部位受到伤害,会让SHP槽会减少。失去SHP的玩家不会因此战斗不能。但是,受到安全伤害的话,会造成各部位的缺损。比如左肩受到伤害,整治左手就会发生缺损。部位缺损被称为状态异常。此外,受到安全伤害的防具和衣服都会破损。SHP归零的玩家,身上会穿着破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四肢缺损,样子相当荒诞。不过通常来说在这之前,那个人很有可能已经战斗不能了。
与战斗不能相关的伤害被称为致命伤害(fatal damage),由一个FHP槽计量。FHP归零的话玩家就会死亡。
伊林格以防御姿势站起,跑了起来。我受到伤害,陷入了down状态。
“幾太。”伊林格一边大喊,一边用左轮手枪射击,“好好想一想为什么你会复活!”
“我”依然奸笑着,以微冲回击伊林格。
伊林格一个前滚翻想躲避微冲的子弹,在落地瞬间,她的手和脚被射中了好几下。伊林格奔跑着更换弹药,开枪还击。但是“我”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掩体背面。
“我”的动作怪异又简练,一对一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我已经在这几分钟里充分了解到了。所以我复活了。这个怪物是人类中最强的,可能与他战斗的,只有我。
但是这种事情突然被摆在眼前,我该如何是好。说到底,现在的我,完全不够他塞牙缝。
就在我考虑着这些事情时,“我”压制住了伊林格。伊林格一下就吃了几发子弹受了致命伤害。瞄准伊林格换子弹的时机,“我”巧妙地使用微冲扫射。
瞄准了换子弹的时机?
“他不用换子弹吗?”我嘟囔着。
“我”并没有换过子弹。简直就像是无限子弹一样,“我”用微冲持续扫射。
Aria Cancel。”伊林格在地上滚着大叫道。
“Aria是说的咏唱吗?”
“啊啊。为了积攒IM槽做的那个。”
伊林格的身体放出虹色光芒。
他发动了不可视运动(invisible·motion)。
Invisible·motion,是让自己进入三十秒左右的无敌状态,将全部的参数提升10%的特殊技能。在游戏开始时全部玩家都已经习得了。进行咏唱,或是给予敌人伤害,延伸IM槽(Invisible Motion Gauge),当它满格时就可以发动。
伊林格笔直朝“我”跑去,用左轮手枪朝他射击。
“我”在被第一发子弹命中前,发动了不可视运动。
伊林格咂了下嘴,用力蹬地。伊林格的身体描绘出一条美妙的抛物线,一个360度转身,落在了斜坡背面。“我”走上斜坡,朝落在背面的伊林格射出子弹,伊林格从背面跑了出来。
两人的不可视运动都解除了。
果然我不需要换子弹。
“咏唱(Aria)可以在中途取消(Cancel),你知道吗?”伊林格边跑边说,“另外,用咏唱(Aria)也可以取消(Cancel)全部行动。看起来就像不用换子弹一样,用咏唱(Aria)的话,就可以取消(Cancel)换子弹时的间隙,自动完成换子弹这件事。然后把这个咏唱(Aria)再立刻取消(Cancel)。这个怪物能逐帧做出这些动作,他也就可以不换子弹的不停乱射了。我们把这个招数称作序断咏唱(Aria Cancel)。”
让人头晕。不管怎么说这也太没道理了。(译注:序断是我取序贯和中断的自造词。)
我至今为止无法相信全部人类的命运会只因区区一个人而发生偏转。人类总共有一百五十万,分成无数势力。这全部的势力仅仅因为一个人而崩溃,怎么可能。
但是,当我听到了序断咏唱之后,不得不信了。
出现了一个拥有如此神技的人类的话,游戏平衡一下就被打破了。使徒和人类的势力,是人类占据优势。“我”加入使徒一方秘密策划行动的话,各地的势力平衡就会被打破了吧
但是为什么呢。如果“我”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把这份力量为了人类使用啊?为什么不迅速镇压使徒,脱离这个“游戏”啊?
我突然想到。
那家伙,难道已经放弃我所参加的那个“游戏”了吗?
同时我又想到。
我的“游戏”并没有改变。我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菜裕自杀。妨碍我的家伙全都是敌人。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我举起双手拿着的微冲,指向了“我”。
“我”立刻用左手的微冲指向了我。右手的微冲指着伊林格。
我扣动手上微冲的扳机。子弹在空中与“我”的子弹激烈碰撞着。
我用两把枪发动的攻击,把他的攻击压回。
还差一点点就能射中“我”了,但是,子弹用光了。我立刻横着滚了出去回避子弹射击。射向我的子弹,射在了地面上。
我在爬起的瞬间跳起,落在了坡面上。
伊林格和我,以夹击之势逼向“我”。那家伙看向伊林格的脸,展开双臂,用两手上的枪同时指向我们两人。
确认了一下技能槽确认,我和伊林格IM槽都是50%,击落敌人的子弹也会让IM槽增加。
因为“我”是敌人,不能准确把握他的IM槽,大概在70%左右吧。
三人就这么暂时一动不动。
“我”先开枪的话,我和伊林格分别朝两个方向边跑边射。恐怕伊林格会瞄准那家伙的眉间或是头颈这些要害部位射击,打算直接给予他致命伤害吧。伊林格的左轮是点六〇口径的特殊手枪,子弹很少,但有着可与突击步枪相媲美的威力。移动起来很方便,射击之间几乎没有间隔,在这种状况下很难躲开吧。恐怕“我”会优先攻击伊林格。不过这样的话,就一定会受到我的攻击。我打算集中攻击他的右手,造成部位缺损。少了条右手的话,就算用序断咏唱,他的攻击力也会减半。
这些战术,恐怕“我”也能想到。所以他才一动不动等着使徒的支援吧。我们这边有同伴来而没有被使徒们攻击的话,就赢了。
现在,使徒和人类的部队正陷入胶着,势均力敌,没有人能赶到这里来。
我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虚拟心脏早就像急槌儿打鼓似的砰砰直跳了吧。
从这里没法看见“我”脸上的表情。
“————!”
伊林格行动了。以“我”为中心划着圆跑着。
为什么!?
没办法,我也只能朝反方向跑了
瞬间,“我”释放出了虹色光芒。
“不可视行动!?”我不禁叫出声。
有问题。以那个击落子弹的数量绝对不可能让IM槽积满的。
既然如此,正常情况下不咏唱的话IM槽是不会积攒的啊?不可能。我明明没听到咒文。
进行咏唱时,玩家必须大声念出来才行。这是系统强制的。随便动嘴的话,我不可能漏过。我对自己的思考速度和集中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也因此“我”才能学会序断咏唱这种绝技的吧。
然而我很快就注意到。
“我”一开始咏唱马上就会取消,这样反复的话,看上去什么都没做就积攒了IM槽。
疾风骤雨般的子弹射来。好快,好重。我的非要害部位被射中,不过总算是避免受到致命伤。
伊林格因为FHP槽被消掉了30%动作开始变得迟钝起来。FHP槽减少的话,玩家就会如现实中受伤一样,行动受限。削去了30%左右的话,动作会慢慢变得迟缓,被消到10%的话就是濒死了,几乎无法动弹。
“伊林格!撤退了!这里有我挡着。”
“可是——”
“我是模组啊!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存在的!”
我为了确保伊林格的退路,强行闯入“我”的射击线上。我的左肩被连续射中,左手被打碎了。玻璃破碎的效果音传出,左手四散消失。部位缺损。我浑身上下像受了电击一样变麻,仰面倒下,陷入了down状态。
“真是短命啊,复制品。”“我”扭曲着嘴角,俯视着我。
“不管要几次我都会复活的。为了杀掉你这家伙。”
“还真是嘴硬啊,有种别一边发抖一边说啊。”“我”用脚踩住颤抖着的我的胸膛,把枪口对准我的眉间。
死亡是什么感觉呢,大概是像睡着一样的感觉吧。
——即使是这样,从没有睡眠过的我,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东西。
“切。”
突然,“我”做出了躲避的动作。那家伙之前站的地方,被无数子弹高速穿过。这种速度和压迫感,是加特林吧。
“幾太,伊林格!没事吧!”
两手提着巨大的加特林的少女朝这边跑来。
是塞尔玛。
她身上穿着装饰着很多花边的哥特萝莉风连衣裙,明明不合时宜,却非常相称。大蝴蝶结发带之下,金色的卷发随风飘动。加特林和她的身高差不多长。
“塞尔玛不是不参加战斗的吗!”我站起来大叫道。
“平时她是呆在安全区域里的,担任非战斗人员的护卫。”伊林格一边压着腹部一边说。“但是今天,她因为担心幾太而赶了过来。”
太糟糕了。塞尔玛没有胜算的。
加特林和火箭发射器并列,拥有最强的火力。枪的侧面带着预备弹药所以不用换子弹。但是因为其重量,移动起来负担很大,发射后的时间差也很长。对面的拿着微冲移动起来很快,那是特化近战的装备。
从远距离攻击大概还有胜算吧,但在这么近的距离加特林要赢微冲怎么想都不可能。
“趁塞尔玛吸引注意的时候从这里撤。”伊林格抓住我的手。
“你在说什么蠢话!”
“就像你和五年前的你不一样了,塞尔玛也和五年前不一样了哦。”
伊林格这么说的瞬间,塞尔玛突然在地面上做了个翻滚动作。她躲过了“我”的射击。装备着加特林的她动作却超乎想象的灵动。
“那件哥特萝莉服,能大幅提高移动速度和回避这类的敏捷参数。”伊林格说,“所以就算装备着加特林移动也能和微冲不相上下。”
“取而代之,塞尔玛的防御力很低是吧!”我回问。
“不被射中就没关系。”
但是塞尔玛不可能完全躲过“我”的攻击。那家伙的操作水平非常高。塞尔玛衣服上的花边不停翻动,她到处奔走躲避着,那家伙则巧妙地进行射击。而且他还让塞尔玛没法用加特林边跑边射。那不是用来单打独斗的武器。
伊林格抱起我,把我搬到了掩体后。我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法反抗。
唯有在心中为塞尔玛祈祷了。
塞尔玛很快地扫了我们一眼“避难完成了呢。”
“啊啊,你可以放手打了。”伊林格叫道。
“我”的表情变了。
那是——恐惧?
塞尔玛笔直朝着“我”冲去。那家伙以两手的微冲还击。塞尔玛压低身体贴向地面,一边躲避着枪击一边滑步。地面发出了沙沙沙的摩擦声,她的裙子随风飘动。
高速回转的加特林枪管里射出了大量子弹。因为塞尔玛的双脚站在地面上,所以系统允许加特林开火。这是种秘技吧。
“我”不停在地面上翻滚躲避着。
突然,塞尔玛的身体发出虹色光芒。是不可视行动。
塞尔玛利用脖子上的弹簧一跃而起,落到了地面上。
“——Esoterica·Third
塞尔玛低声说出了迷之单词,架好了加特林。(译注:Esoterica在这里是迷之单词,暂时不做翻译,各位看到后面就懂了。查了字典会被剧透哦,以上。)
“闪忆诀别(Flash·cheerio)”
巨大的轰鸣声传出,加特林的枪管高速回转。大量子弹如同漩涡般,形成了一个漏斗向“我”倾泻而去。塞尔玛的金发和哥特萝莉装上的花边向后飞舞。
“我”的反应非常迅速。但是子弹更快一步,他的右半身被卷入了子弹的漩涡中。
“我”的口中迸出惨叫。
被子弹射穿,整个右臂完全消失,“我”倒了下来。右脚也是,膝盖以下的部分已经没了,侧腹也被挖掉了一块肉。伤口呈现铅色,样子十分诡异。
塞尔玛跑到“我”的身边,用加特林的枪口对准他的心脏。“游戏结束了。你输了哦。”
“杀了我。”
“不行。还有很多必须要问你的事情。”
“我”伸出抖动着的左手,用微冲对准自己。
塞尔玛用加特林把“我”的左臂打飞,整只左手消失了。
突然,我的视野中出现了违和之物。
红色的小点缓缓爬上塞尔玛的背。
发现这是什么的瞬间,我全身都战栗了。
那是狙击枪的瞄准器射出的,激光灯。
“塞尔玛,后面!”
我的叫声和枪声同时响起。
子弹击中了塞尔玛的发带。塞尔玛头上传出华丽的效果音,发带四散消失。如果不是塞尔玛对我的声音起了反应缩了下头的话,子弹就会射穿塞尔玛的后脑勺了。
塞尔玛一边保持着低姿势一边躲入旁边的掩体后。
塞尔玛离开了之后,在被打的支离破碎的“我”所在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带着猎帽的黑衣男子。他的腋下夹着狙击枪。
那张脸怎么看都是“我”。
“真是的,还真是被华丽丽的击溃了呢。”猎帽男说。
“啰嗦。她发动了Esoterica我也没办法啊。”常礼帽呻吟着。
“嘛,活着就好。走了哦。”猎帽把常礼帽夹在腋下,跑了出去。
我哑然失声,一句话都说不出。

3

“我”们离开后,使徒们也不见了。
我和伊林格离开战斗领域后立刻接受治疗。治疗,虽然是这么说,也只是用塞尔玛带着的急救包(First Aid EX)这种能完全回复伤口的道具而已
在使用它的时候,缺损的左臂伴随光芒出现,不管看几次我都不习惯这景象。
Fateful·Moments】中,在战斗领域里是不能进行回复的。处于濒死状态的伊林格想必治起来很麻烦。
这个世界的区域(field)非常广大,用于战斗的叫做战斗领域(battle field),都市叫做居住区域(safety area),除此以外还有通常空间(ordinary space)一共三种。在迷宫中除了战斗领域外全是通常空间。使用道具、更换装备只能在居住区域和通常空间内进行。通常空间和居住区域不同,可以任意展开战斗领域。在通常空间,玩家可以任意展开战斗领域,进行自由战斗。
可是,使徒们在居住区域里也能展开战斗领域,通常空间和居住区域现在已经没多少区别了。
多亏了塞尔玛的突袭让“我”们撤退了,这次的战斗之后没有必要撤离居住区域。我在想一开始就让塞尔玛战斗不就好了吗,但据伊林格说,“塞尔玛到前线去的话,幾太他们就会去攻击居住区域。”所以,拥有强大力量的塞尔玛,主要负责非战斗人员的护卫。
我们回去之后,陆陆续续,去避难的玩家们也回来了。
这个居住区域被叫做【普林希恩】(Prinzen),是与使徒的战争的前线基地。人口在一万左右。看上去是普通的郊外街区那样的感觉,超市鳞次栉比。那是NPC运营的道具店。现在在【Fateful·Moments】内,这样郊外风的街区还有百个左右。【普林希恩】因为是前线所以人口较少。而且,这里的非战斗人员也基本都是水平很高的玩家。尽管如此,在这一万人中,不是模组的在千人左右。从人类全体来看,还活着的人也只有十五万人左右了,约九成的人类都是模组。(译注:Prinzen,德语,王子之意
在回指挥所的路上,我从塞尔玛和伊林格那里听说了这样的事情。我明白了战况有多么紧迫。
“那么,差不多该说明一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了我作为模组苏醒过来的房间之后,我问他们。
“一年前,原初的幾太背叛了我们。”
塞尔玛一边说一边打开窗口操作着。突然,哥特萝莉服换成了白色的针织毛衣和带迷彩的运动短裤。因为衣服在一瞬间完成切换,所以在人前换衣服也没问题,不过我还是稍微吃了一惊。
“差不多,在我学会了Esoterica之后,战况一口气倾斜了。”
“那个Esoterica到底是什么啊。”
“Esoterica——那是,由世界的支配者所赋予的秘技。”
“什么?”
“自称‘尧’(yotta)的女孩子出现在我面前,说了这样的话。”(译注:yotta中国大陆的标准翻译是尧(它),台湾地区是佑。此处选择尧,顺便取一下三皇五帝那位尧的意思啦,因为她是世界的支配着嘛←原文是没有这层意思的。)
塞尔玛把与“尧”相遇的事情告诉了我。

那天,塞尔玛她们居住的安全区域受到奇袭,包括原初的幾太和伊林格在内的高等级玩家大都到前线去了,居住区域遭受了巨大破坏。
塞尔玛和住民们拼命逃跑,结果,只有一个人逃了出去,十几个人被使徒们围困了。他们遭受了大量伤害,陷入随时随地可能战斗不能的窘境。
塞尔玛一边战斗一边想。
——为什么自己不放弃,还要战斗下去呢。平时我不都是一直期望着死亡吗。不就是让这件事稍微早一点发生吗?
不放弃,是因为她惦念着原初的幾太。并不是担心自己死了的话原初的幾太会怎么想。只是单单的挂念着他是否平安。连自己都受到了奇袭,也就是说他也陷入了绝境吗。
要赶到他的身边去,或许能给他帮上忙。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决意要继续战斗的瞬间,世界突然被染成一片纯白。一名少女出现在眼前。
少女有着一头褐色长发,身穿白色的贯头衣,年纪看上去在十五岁左右。(译注:日本古代服饰中,贯头衣,就是在一幅布的正中央剪出一条直缝,将头从这条缝里套过去,然后再将两腋下缝合起来的衣服)
“你是认真的,我知道。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给你与敌人战斗的力量。”少女说。
“你是,谁?”
“我是‘尧’。没关系的,我是你们的伙伴哦。”
少女——“尧”微笑着,如雾般消失了。
塞尔玛再次回到黑衣人集团的漩涡之中。
“Esoterica——那是,由世界的支配者所赋予的秘技。”塞尔玛脑中回荡起“尧”的声音。“被选中之人啊,你想要力量是吗?”
塞尔玛点了点头。
“那么,抓好了,意志之剑!”
塞尔玛学会的是【闪忆诀别】——一击必杀技。塞尔玛用这个技能击溃了使徒,活了下来。

“大概,她就是世界的支配者。”塞尔玛说完以前的事,给出结论。
“只是她是否真实存在,这是否仅仅是一场表演,没人知道。”伊林格补充道。
“不过如果她是真实存在的,说不定会帮我们击溃使徒。她看上去并不对我们抱有敌意。”
“还是别抱什么期望比较好吧。”伊林格板着脸,“Esoterica是实装在【Fateful·Moments】中的隐藏技能,“尧”的出现是利用那个的表演比较妥当吧”
“是这样吗?我倒觉得‘尧’是真实存在的。她真的出现在我眼前了,我只能那么想了吧。”
“【Fateful·Moments】是虚拟实境世界,不论她是否存在,我也不认为她是实际存在的。这个世界可以随便诓骗我们。对猜想抱有期待太危险了。”
对于伊林格的意见,塞尔玛似乎并不服气。实际上遇到过【Yotta】人和认为并不是这样的人之间意见不合也没办法。
“Esoterica……话说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啊。”
我转移了话题。
“是秘密的奥义这个意思吧”伊林格说,“实际上,这招的使用条件非常严苛,只能在不可视行动下使用,现在除了确认到塞尔玛和原初的幾太能使用外没有别人能用。”(译注:Esoterica即秘籍之意,此后均如此翻译。)
“确实,常礼帽的‘我’并没有用啊。”
我想起了“我”那因恐惧而扭曲的表情。
“因为那家伙是模组啊”伊林格说,“拿着狙击枪的那个也是如此。常礼帽是模组B,猎冒是模组A,我们是这么叫的。模组 B拿着两把微冲,模组 A则是使用远距离的狙击枪,近战则用的突击步枪。”
在战斗领域内是不能变更装备的,不过玩家可以装备两件武器。来复枪类的武器,虽然不能同时用两把,但是微冲和手枪,习得双枪流的话就可以同时使用两把。
“也就是说,幾太,包括你在内,总共有四人。”塞尔玛说。
“那,我就是模组 C咯。”
“你是幾太哦。”
塞尔玛紧紧捏住夹克衫的衣裾。
“为什么你们要做出第三个模组啊。”
“原初,模组A模组B个人背叛了人类哦。”
“原初背叛时,我们让在那之前一年保存下来的模组 A复活了。”伊林格向我说明,“虽然也考虑了把之前不久保存的复活,不过那个背叛的可能性很高,所以就留了一段间隔。模组A是纪念来福枪技能点满,在装备来福枪的状态下截屏的。但是模组A轻易就离开了我们。于是,我们把再之前的模组 B复活。那是在习得序断咏唱之后保存的家伙。模组 B虽然暂时和我们一起行动,但果然还是背叛了我们。”
“所以我们下定决心,让相当于初期状态的模组复活。虽然是放弃了序断咏唱,但是双枪流果然还是不能放弃,所以我们就选择了你。”
“我还有件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复活?虽然由我来说不太好,让塞尔玛努力的话不是能做到点什么的吗?”
塞尔玛低下头。
“对不起,我不是在怪你。我也不想让塞尔玛遇到危险。只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复活弱小的我?老实说,我是最弱的,应该连模组B都打不过哦?”
“就算是我,也赢不了原初啊。确实,如果是我的话,应该能赢模组A模组 B秘籍是很强的。可是我用不了序断咏唱。原初他,秘籍和序断咏唱两边都能使用。”
“原初是无敌的。”伊林格呻吟道,“被他盯上的居住区域毫无例外全部被毁灭了哦。吃了他一发子弹就会被连射到死。真真正正的怪物啊。”
“所以”塞尔玛抓住了我的手,“只能由幾太来努力。学会秘籍和序断咏唱,打倒原初。”
“就算打倒他,原初也会作为模组复活,这不是没完没了了吗?”
“可能性很高。”伊林格说,“要求更高一点的话,最好能得到能打倒原初的力量,抓住他,威胁他,让他说出使徒的秘密。如你所知,拥有模组的制作权限的只有人类而已。其他的做不出模组。使徒侧的人类,确认到的虽说只有原初一个而已,也有可能还有其他人。”
“太乱来了吧。”
“我也知道这是乱来。但是我们已经被逼上绝路了啊。”
“……”
我沉默了。
“突然被要求这种事,为难了吧。”
塞尔玛放开了手。
真没用。我颤抖着。
我想起了塞尔玛发动秘籍时的事情。如果对手不是“我”的话,一定是一击必杀了。我也想起了模组B使用序断咏唱,用无穷无尽的子弹持续射击的事情。无论哪个技能,本身都是个可怕的威胁,组合起来究竟会怎么样呢……。
而且,要是我杀了原初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呢。我会死吗?不,我是模组,会活下去啊——
仔细想想,到头来我也只是被关在这个世界里。那为什么我一定要和那个怪物战斗?有点累了啊。不,这不是肉体上的疲劳的。
“我稍微,出去一下。”
“幾太……”
我打掉了塞尔玛伸过来的手。
“拿着这个。”
伊林格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地图,我伸出手拿了过来。
“这是【普林希恩】和周边的地图。要打开通信线路哦。”
“我知道了。”
我走出房间,走到【普林希恩】的街道上。

真是漂亮的街道。看到它们的那刻,真不觉得这里和现实世界有什么不同。郊外的住宅区。普通的上学路。时值初夏,青葱的树木随风摇动。
不过,仔细感觉一下,空气的感觉和温度还有气味似乎不一样。情报量压倒性的少。果然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我的脑子里全都是即使打倒了原初也没法到外面去这个事实。
和模组 B战斗的时候我注意到了,我绝对回不到原来的生活中了。因为我是模组。
拼命战斗让自己的力气消耗殆尽。
说到底,刚才和模组B战斗时,我并没有想死。因为受求生本能的驱动,我的脑子没有正常运转,忽略了就算赢了我也没法出去这件事。
但在被逼的走投无路时,人就会开始想起这些东西。这点我很清楚。
白天,在学校里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对于人生的意义这样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但是,在漫漫长夜中,当我闭上眼睛躺上床后,脑子又被这个问题支配。
——我,为什么会活着。为了什么而活着。
我一定是睡不着的,在这为了消除肉体疲劳而躺在床上的时间里,我的脑子为了这个无聊的问题而持续运转着。
如果发现治疗方法能让我睡着的话,我一定会高兴的去接受治疗的。反正都要躺到床上,比起不停苦闷的想着什么还不如失去意识比较轻松。
不过找到治疗方法的可能绝望性的低。说到底,我为什么生下来是无眠人,根本就搞不明白。
我越想越觉得郁闷。
我走了一会儿,看见了学校。校舍的大小,和中学差不多。因为是白天,虚构的中学生们在操场上奔跑着。我伸手摸校门,门上出现了“前方不能进入。”这样的系统提示。
我把手插入口袋,抬头看着屋顶的护栏。
“幾太,我的人生啊,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我的脑子里又闪过了那天的事情。

*

“生命的分量有多重,你知道吗?”
放学后,在中学的屋顶上,菜裕这么问我。
今天是五月的第三个星期五。
每月的第三个星期五,塞尔玛会把金发重新染黑,变回了菜裕。接着,她就会去见分开住的父亲。菜裕这个人格,只有在那天才会出现。
没有生存价值的菜裕,只有在每月一次的,父亲和菜裕见面的日子,才会被允许存在。除此之外的日子里出现的是,有生存价值的塞尔玛这个人格。
这是,她所“玩”的“游戏”的规则。
塞尔玛这个空想人格,是菜裕在七年前创造出来的。这并不是双重人格,只是由菜裕扮演着的人格而已。就像是改变内心的模式那样,菜裕在作为塞尔玛时,头发会染成金色。
压制着菜裕这个人格,扮演着塞尔玛这个人格——那是,她让自己停留在世间的方法。如果保持着菜裕这个没有生存价值的人格的话,她有可能会因为冲动而自杀。
她通过这样玩着“游戏”,把强烈的自杀欲望抑制了下来。
——我们正在归纳六年后要实现的【约定】的详细内容的。
【约定】,也就是,我杀掉菜裕这件事。关于怎么杀死她这件事,把各种各样的想法给提出来。虽说如此,着也只是菜裕单方面发泄着自已的愿望,而我来把这些给记到本子上这样单纯的作业罢了。
“人类的生命,比地球重吗?”
我放下笔记本,靠在了护栏上。吱吱作响的护栏看起来就要坏掉了,居住在平行世界的我一定因为靠在护栏上死掉了吧,我这么想着。
菜裕咚的一声坐到了水泥地上,眼珠朝上看着我。
虽然她蓝色的眼瞳闪闪发光,但是我知道,她的内心已经染成了铅灰色。
菜裕在头上绑了一条大蝴蝶结发带。那与学校指定的水手服并不相称。但是菜裕她本来是被哥特萝莉风的连衣裙包覆全身的。
对菜裕来说,哥特萝莉装就是战斗服。菜裕在战斗的时候一定是哥特萝莉的装扮。其实,端正的五官还有白净的面孔,还有日本人所没有的蓝色眼瞳,和哥特萝莉装非常相称。她的父亲以前好像还大大夸赞过这个打扮。
我呆呆地眺望着菜裕随风飘动的黑发。因为经常用便宜的染发剂,她的头发受了损伤变得干枯粗糙。
她内心深处的苦楚,一定比头发的损伤更厉害吧。
“邓肯·麦克道高(Duncan·MacDougall)说了,人类的灵魂的分量是二十一克。”菜裕从包里拿出了平板电脑,“昨天我在网上查到的。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认为人类生命的分量是二十一克吧?”(译注:邓肯·麦克道高于19074月发表在《美国医学》杂志上的研究,题目是“关于灵魂是物质的假说并用实验证明灵魂物质的存在”。他为了验证灵魂是一种可以测量的物质,特殊设计了一种安装在一种很灵敏的秤上的床,试验方法是让快死的人躺上面,然后一直精确测量这个人的体重,看在死亡的瞬间体重的变化。死亡的瞬间轻了部分就是因为死亡丢失的部分,称之为灵魂的重量。该实验的科学意义不大,其后受到纽约时报报道,其舆论价值远大于科学价值。)
“——你想表达什么?”
“二十一克的话,还真是很轻啊。换算成水的话,才二十一毫升。水的话,五百毫升才值一百日元,二十一毫升的话,100/500*21,才4.2日元啊”
“那是水吧?金子的话,一克大概值一千日元,是二万一千元啊。”
“就算是这样,也还是相当便宜啊。可是大家都把人类生命的价值看的很高对吧?为什么呢?”
“……”
“当然,我也觉得有些人的生命很重要哦。但是,不也有人的命无关紧要吗?”
“……也许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不是能衡量的东西。没有能称出生命分量的秤。”
这就是我竭尽全力所做的抵抗。
“可以衡量哦。”
但是菜裕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我的意见。
“我不清楚细节方面的事情。比如说,幾太的生命和我妈妈的生命,哪边更重要,我很难区分。但是,要区别怎么看都是值得生存下去的生命和怎么看都不值得生存下去的生命,我觉得非常简单。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基本都是值得生存下去的,但是,虽然很稀少,怎么看都不值得生存下去的生命也是存在的。”
“才不是这样的。”
“可是啊,只是被生下来就让两个人落入不幸的深渊的人,真的有活下去的价值吗?”
我一言不发,望向天空。
晴天啊。万里无云到让人想笑。
就算这样,都不能拨开菜裕心中的阴云吗。
“不满吗?”菜裕问。
“那是当然的吧。”
我想起了一直束缚着菜裕的那句话。
——要是没生下菜裕的话,就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了。
在菜裕七岁时,她的父亲对母亲说出了这种话。菜裕从那时开始就一直思考着,“值得生存下去的生命”是什么呢?
而她思考的结果,从那时开始就一直没有变过。
——至少,只是出生就会让人变得不幸的存在,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这名少女,在七岁时就已经,得出了这种竭尽一生都难以解答的问题的答案。
她自己说,现在她所考虑的,是“幾太并不认同我的答案”这件事
那当然啊。
我完全不能接受菜裕的答案。
本来我就完全不认同“值得生存下去的生命”这个命题本身。要想这种事情的话,我也好,菜裕也好,爱因斯坦也好,库茨维尔也好,菜裕的父亲也好,大家都不是“值得生存下去的生命”。
证明了相对论的是爱因斯坦,但是并不是证明相对论必须要有爱因斯坦。爱因斯坦没有证明的话,虽然可能需要经过相当长的时间,但一定会有人证明的吧。技术奇异点因为库茨维尔而闻名世界,但是库茨维尔没有提出的话也会有别人让它闻名世界。菜裕的父亲是开发【蕾吉希】的核心,但是没有他的话【蕾吉希】也会启动吧。(译注:相对论,20世纪最重大的理论突破之一,为物理学与人类认知领域带来革命。技术奇异点,指人类出现以来所有技术发展都是以指数形势增长的,在经过一定点后技术会发生爆发性增长,并使人类的科学技术无限放大。部分科学家们相信这会在21世纪发生。
现在在我身边的菜裕如果没有存在的必要,那么在菜裕身边的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吧。
在“值得生存下去的生命”这个问题被提出的瞬间就已经决定了,所有生命都没有生存下去的价值,不然就是,所有生命都有生存下去的价值。
既然如此,这种问题就是毫无意义的。
现在,我也好,菜裕也好,当然要活下去,现在不应该预定好死亡。
我的“游戏”的目标,是否定菜裕的答案。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参与了很多“游戏”。
——在学校争取分数的“游戏”。
——争取班级地位的“游戏”。
——回应双亲期待的“游戏”。
太过专注于达成一个“游戏”的通关条件的话,别的游戏就很难玩好了,人生这个“游戏”非常深奥。
不过,决定了一个最终目标的话,人生这个“游戏”就会变得非常容易。
我的“游戏”的最终目标是,“证明菜裕有生存下去的价值。”
所以那天,我拼命反驳她。
“菜裕的生命很重要。至少对我来说,就算把全世界人类的性命加在一起也无法与你的命相提并论。”
平凡无奇,毫无说服力的反驳。
我打从心底里知道了,自己是多么的无能。
但是菜裕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抹微笑,既带着欢喜,又带着悲伤。
“幾太用来衡量生命的秤,一定是坏掉了啦。”
我当做没听到,把到刚才为止还在拼命记着的笔记本哧哧的撕碎,撒向了护栏的另一边。
咝咝,一阵风吹过,笔记本的碎片如雪花般飘散,在空中飞舞。
写着多种多样杀人方法的纸片乘风向操场飞散而去。
“游戏”的时限是,二〇五二年二月二十二日——菜裕的二十岁生日那天。
如果到了那天,我还是没法证明菜裕是值得生存下去的话,我就不得不用这双手,杀死菜裕。以这个条件为交换,菜裕不准再想自杀的事情,而为了填补这段时间,塞尔玛诞生了。
——万一“游戏”失败,约定之日到来,我就像这本笔记本一样,在空中飞舞吧。
这是我擅自决定的。当然,我没对菜裕说过。因为我觉得这不公平。看上去就像是用我的命来要挟她一样。
当然,我也是害怕的。
以我的命那点分量,不能让她就此止步。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我的命就变成了“没有生存价值的生命”。

那之后第二天,我出于兴趣登陆了【Fateful·Moments。而不能自主下线这件事,就在三小时之后发生。

*

我踢了一脚虚拟中学的校门。
【请停止无用的攻击。如果您继续的话,将被强制推后数米】的系统警告传来。
我继续踢着,然后冲击波传来,我被弹到了路中间。
我在道路上翻滚时,菜单窗被打开了。
——二〇五一年七月二十二日。
和“约定之日”还差七个月。
怎么办才好。我没有回到外面的方法。还有七个月要怎么证明菜裕值得生存下去才好?
我能做到什么地步?况且,出不去的话就算有能做的事我也做不了。
把那家伙——菜裕的父亲砍了的计划,也还没进展到最后阶段。
这不净是问题吗。
“为什么!为什么!”
我用双手锤地。一点都不痛。这让我撕心裂肺的悲伤。
为什么我会被关在这个世界里啊。
为什么菜裕非要自杀不可啊。
为什么我非要杀了菜裕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想要我告诉你吗?”
头上突然出现了个女人的声音。
我抬起头,皱着眉。
从外貌来看,她的年龄应该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一头灰褐色的波浪卷长发。眼瞳是紫罗兰色的。黑色的橡胶衣包覆着身体,强调着她的身体线条。大大鼓起的胸部,紧致的腰身,丰满的臀部,非常惹眼,我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是好。她的大腿带上的插着数把小刀。
“告诉我,什么?”我一边想着这人是谁,一边问道。
“你背叛塞尔玛她们的理由。”
“哈?”
“嘛,在那之前。”女子毫无顾忌的靠了过来,拔出大腿带上的小刀,对准我的胸口。“和大姐姐一起做舒服的事吧。”

4

这里没有展开战斗领域,小刀只不过是玩具。我虽然知道这点,在被小刀对着时仍然紧张了。
“知道吗?【Fateful·Moments】为了保证安全,把痛觉限制在了一定范围之中。”
女人突然用力,把刀插向了我的胸口。我感觉被什么刺中了,却并不痛。
“就算被做了这种事也完全不会痛。还有触觉也是,用指甲抓也完全没关系。”女人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抓着我的后颈。
“你是,谁?”
“我是菲莉斯哦。好过分啊,幾太。你忘了我吗?啊,对了。你才十四岁来着,还不知道我的事情呢。”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她用红色的舌头舔了下柔软的嘴唇,“我可是把你当做恋人的啊。”
是“我”在我被冻结的这五年一个月的时间里认识的人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叛吗?”
“知道。我直接听他说了理由。”
“这样的话,塞尔玛知道吗?”
“那孩子不知道。”
“这不可能的。塞尔玛是——”
“因为她是你的恋人吗?”
菲莉斯挑起嘴角。
她用手环住我的脑袋,把脸靠了过来。
“你对塞尔玛的感情,真的是爱情吗?塞尔玛对你的感情也是这样吗。我看到的只是你们两人互相依存着对方。你们两个的关系,非常的病态哦?”
“局外人给我闭嘴。”
“还是老样子,冷冰冰的呢。”
菲利斯的嘴唇贴了过来。
我条件反射的,想都没想就把她撞了出去。
菲莉斯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在这方面,游戏还是忠于现实的。不过菲莉斯,应该没那么痛。
“你在想因为是虚拟实境世界所以没那么痛是吧。你还是那么粗暴,难度一点没降低呢。”菲莉斯站了起来,啪啪的拍着屁股掸着灰尘,“不过人家有点伤心哦。你不想和我亲亲吗?”
“谁要和你亲啊!”我能感觉到系统对我的感情波动起了反应,让我的脸颊染上一层绯红。
“诶——。十四岁的男孩子,不正是超想做那种事的时候吗?啊,对了。不想亲亲那是想做别的事情咯?”
菲莉斯抓住胸口的拉链,唧哩唧哩开始往下拉。丰满的胸部所形成的乳沟,华丽丽的露了出来。
“你,你在马路中间做些什么啊!”我背过脸去。
“呵呵,不要害羞啦。再看看也可以的哦?”
菲莉斯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转到了她这边。
酥胸半露,乳沟映入我的眼帘。橡胶衣把胸部往上挤,更加猛烈地强调着那对突起。
“你要摸摸看吗?”
“摸,摸什么摸啊!”
“着急了呢。真可爱。”
菲莉斯用另外一只手来回抚摸着我的肚子。那只手一点点往下摸去。我扭着腰想要逃开。
“真是的,不要逃吗。”菲利斯的手像只蜘蛛一样在我身上爬来爬去。
怎么了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还以为和我做这种事的对象会是塞尔玛来着。不如说,我想像过好几次和塞尔玛做这种事。这点我必须承认。但是,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这幅样子,这个女人和原初,是就算做着这种事情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吗。也就是说原初已经对塞尔玛死心了吗?
就算如此,假设原初放弃了塞尔玛,他也没有和人类敌对的理由。这女人也是人类的一员。
说到底,我会放弃塞尔玛这种事,怎么可能。
但如果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原初就只对这个女人说了他背叛的理由。他连对塞尔玛都没说。这也就是说,这女人和原初的关系相当紧密吧。
但是,对我来说,塞尔玛就是一切。
我又一次把菲莉斯撞飞,跑了出去。总之,不要和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扯上关系。虽然对菲利斯不太好意思,但我是十四岁的幾太。
“——不要跑嘛”菲莉斯低声嘟囔道,她打了一个响指。
我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双手中出现了微冲。
她展开了战斗领域吗?
“怎么会。这里是安全区域吧!为什么!?”
“为什么呢,我就是做得到哦?”
不知不觉间,菲莉斯已经逼到眼前。
咻的一声,风被切裂,银色的光芒从眼前闪过。这可不是开玩笑,要不是本能的缩了下下巴,一定受了致命伤了。
“不愧是你,就算只是十四岁,动作还是那么干净漂亮。”
菲莉斯手持小刀,像跳舞一样迈着脚步。
毫无间断,她不停释放银色的斩击。好快。虽然能用微冲还击,但距离实在太近没有机会守转攻。
小刀的攻击范围很窄,攻击力也不稳定,不过要是能准确命中的话伤害和步枪差不多,但是命中判定非常严格。与之相对这不需要换子弹(这是当然的),攻击的间隔无限趋向于零。在超近距离战斗中这是最强的武器。
与扣下微冲的扳机射出子弹相比,一定是菲莉斯的刀更快。
要是用刀的人技术还不成熟,技能等级很低的话,我还有可能与之战斗。但是菲利斯的动作炉火纯青,技能等级也是,全部参数都要比我更高。
也就是说,被拖入到超近距离战那时起,我已经没有赢的机会了。
菲莉斯的像是跳舞一样,双手优雅的挥舞着小刀。两个乳房受到拟似重力的影响,非常夸张的摇动着。
动作看上去很花哨浪费,实际上却一点都没有多余动作。
我战栗了。没想到人类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啊拉啊拉,难道说你不会用序断咏唱吗?原来如此,常礼帽之前的是不会用的呢。”菲莉斯的微笑里透满寒气,“那杀了也没关系吧,反正是没用的东西啊。”
“库。”
小刀一闪而过,我夹克被切开了。夹克被破坏,如玻璃一般破散消失。
“但是,我想体味一次年轻的身体啊。发情的少年,到底有多厉害呢?”
衬衫也被切裂,我的胸口敞露出来。菲莉斯准确的只对防具施加伤害。这就和现实世界里,用小刀把衣服切开是一样。
“就在这里脱光也行,不过要是有谁经过果然会害羞的吧?所以呢。”
她用小刀攻向我的脚。我虽然横着跳开,但仍没躲开,左脚受了安全伤害。
“把四肢砍掉再带走是最有效率的呢,是吧?”(译:刚刚塞尔玛才差点把模组B削人棍菲莉斯又要来?这个世界的妹纸是有多喜欢人棍啊。
她那红色的舌头舔着嘴唇。
一股恶寒窜上我的后背。
“不用害怕的。不会痛的,如果做得漂亮的话,你不会被杀掉的,来做我的玩具吧。”
我的四肢不断累积着安全伤害。
我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四肢里有哪个被破坏掉的话,我就完了。
被逼入绝境的我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我用左手的微冲接下菲莉斯挥下的小刀。金属的碰撞声响起,火花四溅。微冲没能撑过这干净利落的一击,被小刀粉碎。受到冲撞的反作用,我和菲莉斯一瞬间陷入了硬直状态。
硬直状态解除的瞬间,菲利斯再次挥下小刀。我一个后滚翻,扣动右手微冲的扳机。迸裂而出的子弹,防住了菲莉斯左手的小刀。
我不停向后翻,和菲莉斯拉开一段距离。
我用枪口一动不动地指着菲莉斯。
菲莉斯往前跨一步,我就往后退一步。一步换一步,我们就这么移动着。
“拉开了距离的话,你没有胜算的。我还不至于连保持距离这种事都做不好。”
“这我还是知道的哦。”
“再这么随便的话,你真的会输哦?说不定我会一不小心杀掉了你的。”
“随你怎么说。”菲莉斯看上去毫无危机感。她反倒是很高兴,“不好意思呢,我可没有这么容易被打败。”
菲莉斯左手的小刀朝我一甩。
瞬间,小刀的刀刃以子弹般的速度朝我飞了过来。
彻底大意了啊。
刀刃刺入我的右肩,SHP又被减少了。
刀刃和菲莉斯手上的刀柄以锁链相连。菲莉斯一拉刀柄,我的身体受强大的拉力拖拉。锁链被绷得紧紧的。
可恶,居然还有这种武器。一定是这五年又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现了很多我所不知道的武器。我咒骂着自己居然会放松警惕。
菲莉斯笑容满面,右手拿起小刀。
我一个后仰躲过横着挥出的小刀,顺势朝菲莉斯脚边滑去。我一边笔直滑向菲莉斯的左边,一边用微冲扫射。第一发子弹打碎了锁链,第二发子弹正中菲莉斯侧腹。
菲利斯大叫的同时被打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
我们两个重新站了起来,对峙着。
“就算没有序断咏唱居然还是这么强。原来如此,人类最强看来不是说着玩的呢。”
菲莉斯扔掉左手的刀柄,从大腿带上又取出一把新刀。她的表情丝毫没有之前的松懈了。
在菲莉斯取出小刀时,我也重新换好子弹。
“你到底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小心地一边瞄准一边问。
“之前就说过了吧?我是你的朋友。”
菲莉斯打了个响指,我重新感受到了重力缠身的感觉。战斗领域被解除了。
“今天只是来测试你是不是有用的东西。”
“测试?”
“没错。嘛,基本合格了吧。没被我杀掉,看起来还不弱。我会再来哦。”
“给我等一下。”
菲莉斯并未理会,转过身去离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不该让你一个人到外面去的!”
回到指挥所的共享区,听说了菲莉斯的事情后,塞尔玛抱着头大声叫道。“不该让你一个人到外面去。”额,我是个小学生吗,虽然我在心里这么想了不过没有说出口。
“呐,没被做奇怪的事情吧?被脱了衣服,摸了身子之类的,那个,那个……”
“只是一直在战斗而已,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啦。”
我对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塞尔玛说。当然这是假话。看到塞尔玛的反应之后,我完全没法说出衣服被脱了,身体被摸了这种话。
顺便一提,消散了的夹克和破了的衬衫,在回指挥所之前就已经被我替换成了预备好的衣服。要是没换衣服的话,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啊。这么想着,我的身体便暗自颤抖起来。
“话说,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明明是人类,为什么要来袭击我啊?人类发生内讧了吗?
“那女人是宇宙主义者(Cosmist)。”
“宇宙主义者?”
“指的是强烈主张推进开发人工智能的集团,他们不止在【Fateful·Moments】中存在,在现实世界中也是实际存在的。”伊林格回答道,“那些家伙认为应该要开发人工智能——也就是能够支配人类的具有高度智能的AI。”
“有那种家伙吗?”
“从世界范围来看并不是很多。”塞尔玛说,“毕竟有着能够支配人类的智能的机械什么的,一般人是不会信的。不过,宇宙主义者的出现在二十一世纪初被雨果·德·加里斯预见到了,所以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事实上,【蕾吉希】的开发团队内,还有登陆【Fateful·Moments】的人里,这种人似乎也有不少。顺便一提,也有人认为开发人工智能是十分危险的,不应该进行,他们则被称为地球主义者(Terran)”(译注:雨果·德·加里斯,科学家,被誉为“人工大脑之父”,开创了“可进化硬件和量子计算的研究领域”,因研发成功第一台制作人脑的机器CBM进入世界吉尼斯记录。现为武汉大学教授,并娶了一位中国太太。宇宙主义者和地球主义者的概念均为其在《智能简史》一书中所提出的。)
“为什么塞尔玛会知道这些事情?”
“这五年间也不是一直在战斗啊,我也有好好学习哦。”
我忘了现在的塞尔玛比我大五岁来着。
“菲莉斯和使徒合作。”塞尔玛皱着眉头,“和使徒一起虐杀人类,目的是让人类全部模组化。她认为脱离肉体的模组是人类的进化,这不是疯了吗!”
同感啊。
我认为,造出拥有超越人类的智能的机械这种事,并不理智。
我想起了菜裕的父亲。他是被称为现代的冯·诺依曼的,天才科学家。他为启动【Fateful·Moments】的超级电脑【蕾吉希】的开发做出了莫大贡献。在我还不懂事的时候和他见过很多次。他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真是个怪人啊这种印象。是大力推动【艾科索达斯计划】——人类前往虚拟世界避难这一计划的人,他一定是宇宙主义者吧,我这么认为。(译注:冯·诺依曼,20世纪最重要的数学家之一,被称为计算机之父和博弈论之父
“可是。”我把问题说出了口,“加入使徒一边的人类,不是只有原初一个人来着吗?”
“那女人不是人类,是模组。是原初在一年前杀掉的。但在那之后,原初背叛了,并且弄出了那女人模组。”
“为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塞尔玛的声音变得粗暴起来,“和背叛了我们的女人一起行动,真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男人们,都会喜欢那种色情的女人啊?太肮脏了!”
对塞尔玛来说,色情的话题是禁语。因为,塞尔玛厌恶性行为,也因此,只要是与性相关的东西,她全都见而生厌。
塞尔玛,憎恶创造出自己的性行为。
只不过,我认为那是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反作用。
发生性行为的话有可能会造出孩子。塞尔玛害怕发生性行为的话会让自己和对方变得不幸。自己的出生对于父母来说,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因此,为了不让这恐怖的事化为现实,尽可能避开性行为才是上策。
“呐,你在听吗?”
被她瞪了。看上去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我听着啦。只是我觉得,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色情的女人……”
“那为什么,原初会和那女人一起行动。”
“是为什么呢。”
“连幾太都不知道的话,我肯定不知道。我们可是不同的人啊。”
“好了啦。”伊林格插了进来。
塞尔玛嘟着嘴,扭过脸去,走出房间。
伊林格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5

和塞尔玛他们分开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躺到了床上。现在是睡觉的时间。
我穿着私服,在没有被子的床上翻来翻去。
睡觉,说是这么说,但对于我来说,并不需要睡觉。
我是无眠人(Sleepless)。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接受了彻底的检查,但还有很多地方没搞明白。
睡眠被分为深层睡眠和异相睡眠两种。睡眠过程中,这两种睡眠会交替发生。
深层睡眠时,大脑中的睡眠中枢的活动变得活跃,整个大脑处于休息状态。
相对的异相睡眠时,脑中的扁桃体和海马体活动着。这些部分与感情和记忆相关。通常所说的梦,指的多是在异相睡眠中看到的景象。因此,异相睡眠通常被被称作【浅睡眠】。在异相睡眠时,虽然比人醒着时大脑的活动更为活跃,但是大脑和肉体的联系被完全切断,因此,身体是不会动的。因为“有意识却不能动”这个现象,也有一说异相睡眠时会发生鬼压床。
而我的大脑没法进入深度睡眠。
根据测量脑波的结果,在我醒着时,观测到的α波和β波的同时,也能观测到深度睡眠时的θ波和δ,我的大脑在醒着的同时也处在深度睡眠状态,所以我不需要睡眠。
不过偶尔我还是需要异相睡眠的。我经常做白日梦。我的注意力中断的时候,就是做白日梦时。所以小时候,我经常被人说精神恍惚。但是,现在就连那白日梦,我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自由控制了。
在做白日梦时,和异相睡眠一样,身体和大脑的联系被割断,所以站着的话马上就会从白日梦中醒来。四周会看起来头晕目眩。长时间坐着的话我也会这么觉得。此外,白日梦里的体感时间较长,在梦中觉得过了一天,在现实世界只是过了一分钟而已。
就算是无眠人,在现实世界中,也有每天花四个小时躺在床上的必要。为了让肉体得到休息。
在虚拟实境世界中肉体没有休息的必要,不过,普通人在虚拟实境世界中也有睡眠的需要。因为大脑需要睡眠。
我没有睡眠的必要,理论上,可以在虚拟实境空间中不间断活动。不过多年的习惯是戒不掉的。一天不躺一到两个小时的话状态就会不太好。
我做了好几回白日梦,补足今天的异相睡眠,最后终于完全进入到了闲暇时间,这时响起了温和的敲门声。“请进”,我回答道,随即塞尔玛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针织毛衣和带迷彩的运动短裤,不知为何她的头上带着大蝴蝶结发带。
“怎么了?”我起身问她。
塞尔玛默不作声,双手抓住针织毛衣的下摆,随即猛地翻了上去,就这样把毛衣脱掉了。
毛衣落到地上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
“——诶?”
穿在毛衣里的是黑色的背心。塞尔玛把它也脱了下来。白色的蕾丝胸罩夺走了我的视线。
塞尔玛把歪了的头带扶正,紧接着便脱掉了鞋子和袜子。之后她又解开了迷彩短裤的挂钩,又猛地把它褪了下去。内裤果然也是白色蕾丝边的。
只穿着内衣的塞尔玛,脸颊通红,一动不动,用那双润湿了的蓝色眼睛瞪着我。
我的虚拟心脏早已砰砰砰砰跳个不停,现在的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非常紧张,手上直冒着汗。
塞尔玛慢慢靠到床边,跨在了我的身上。双手抵着我的胸口,温柔的把我推倒在床上,然后她保持着骑乘的姿势,伸手捏住胸罩的前扣。
啪唧,随着清脆的一声,胸罩落了下来。
小巧精致的隆起映入我的眼帘。我的视线紧紧钉在了尖端的那两处薄桃色的突起上。
塞尔玛的脸贴了过来。彼此的呼吸相互重合。塞尔玛用双手环住我的脑袋,和我依偎在一起。
“塞尔玛……?”
我的嘴唇被堵住了。
一股电流沿着我的背椎游走着。
我的手不自觉地动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塞尔玛。塞尔玛微微斜过脸,把舌头塞过我的嘴唇。塞尔玛的舌头焦急的扣着我的牙齿,我也微张开嘴,伸出自己的舌头猛烈地回应塞尔玛。舌头相互纠缠,我们的唾液混杂在一起。我的身体不停颤抖着,下半身燥热不堪。
菜裕……!
我在心中呼唤着这个名字。
菜裕,菜裕,菜裕!
——塞尔玛的嘴唇与我分开了。就像从水中浮上来一样,我呼啊的大口喘息着。
塞尔玛支起上身,一粒粒解开了我衬衫的纽扣。在脱下我衬衫的时候,她冰冷的手触碰到了我的身体。
塞尔玛的手伸向了我的腰带。她抿着嘴,摇了摇头,不让我动。
我就这样毫无抵抗地被脱到了只剩一条内裤。
股间的那个地方不自然的高高凸起,脸上火辣辣的。
塞尔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股间。
她的眼睛被泪水沾湿,双颊通红,身体微微颤抖着。
“幾太,我,会努力的。”塞尔玛一边抚摸着我的股间一边说。
“诶?”
“我,已经十九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哦。所以做这种事也,一点没关系哦。想要的话,随时可以跟我说哦。虽然有点害怕,我会努力的。”
“你在说什么啊?”
一股热流冲入脑中影响着我的思考。本能鼓动着我与赤身裸体的塞尔玛交合。
但是理性告诉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塞尔玛的样子非常奇怪。
塞尔玛应该是极度厌恶性行为的。所以,塞尔玛会来索求这种事情,至少,在我所知的十四岁的那个时候是不可能的。
话虽如此,在虚拟实境世界发生性行为的话,并不会造出孩子,塞尔玛改变自己原则的可能性也不完全是零。
“这种事情你和原初也……?”
我问她,塞尔玛摇了摇头。
“幾太他很体贴。一次也没有跟我要过。”
是啊,我心想。
“不过我有想过,如果幾太想要的话,我可以的。”
“……真的?”
“是真的哦。来,摸摸看吧。”
塞尔玛握住我的手,把它拉到了胸口。我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了胸口的突起上。
哔库,塞尔玛的身子一哆嗦。
“别勉强自己啊。”
“才,才没有勉强!我不要紧的,所以。所以、所以……”
塞尔玛紧紧的抓住我的手,声音细若蚊蝇。
“不要去菲莉斯那里……!”
血液在我体内翻腾着。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的话,我都已经飙血了吧。我紧紧咬着下唇。
身处冲动的漩涡中,我做出了决定。
我绝不会原谅践踏了塞尔玛的感情的原初。我绝对要用这双手杀掉把塞尔玛追逼至此的原初。因为那就是我自己,这种事怎么样都好。
不如说正因为是自己,我才要亲手超度他。
我拿起胸罩,递给了塞尔玛。
“幾太,没关系的,呐,做吧?抱我。随你喜欢的做吧。所以,所以……”
看见大蝴蝶结发带——哥特萝莉装的道具时,我就应该注意到的。
对塞尔玛来说,这是战斗。为了不失去我而进行的,战斗。
塞尔玛果然还是害怕性行为的。可是,为了不失去我,她咬紧了牙关忍耐着吧。
“塞尔玛。”我坐了起来,把塞尔玛抱到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谢谢你。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你不想,做吗?果然,我,不行吗?”塞尔玛的脸埋进了我的胸口,颤抖着。
“不是的。我想和塞尔玛做。但我不要你逼着自己和我做。塞尔玛你还害怕着对吧?”
怀中的塞尔玛点了点头。
“那,不要做比较好。对于我来说,只是这么抱在一起,就足够了。”
“幾太……!”
塞尔玛哇的哭了出来。
我更加用力的,紧紧抱住了塞尔玛。塞尔玛也竭尽全力,抱住了我。
——塞尔玛果然就是菜裕啊。虽然为了保护脆弱的心灵而披上了名为塞尔玛的外壳,果然菜裕还是菜裕啊。
我绝不会原谅,丢下这样的菜裕一个人不管的原初。

塞尔玛就这么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像绷紧的弦断掉了那样,累积了一整天的疲劳整个涌了出来吧。
要把她送回房间吗,我这么想着,不过她只穿了一条内裤,没法就这么把她搬回去。要帮她穿衣服吗,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话说,帮她穿衣服的话,就一定会看到塞尔玛的裸体。这不太妙啊。啊,我并不是不想看来着。
趁着塞尔玛睡着的时候看她的裸体,好像太狡猾了啊,这种做法太不光明了。
于是,我尽量不看她的裸体,让塞尔玛躺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我自己则是坐到房间角落的椅子上,打开了窗口,访问【Fateful·Moments】的数据库,调查起了已经开拓完成的迷宫,我不清楚的系统,还有敌方角色等事项。
情报涌入大脑。我打算制作自己的截屏。这样的话,如果我死了,新的模组也能启动。他也能顺利的掌握状况吧。
等所有工作完成后,天已经亮了。
我刚要离开房间,床上的塞尔玛醒了过来,坐起来伸了个大懒腰。
我不由得紧紧盯住塞尔玛雪白的上身。
塞尔玛很快发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慌忙抓起被子遮住胸口。
“你,你要去哪儿?”
她的脸颊微红,视线游移着。
看到塞尔玛的动作,我的耳根子都红了。真是服了,【Fateful·Moments】这夸张的还原度。
“迷宫。我想提升等级。”我压抑住激动的声音,“现在的我没有用吧?我打算去练习序断咏唱”
“不可以!使徒也会在迷宫里出没的。要是你被包围了怎么办?”
“普通的使徒的话,我能对付的。”
“要是你走错路踏进了未知区域呢?说不定会遇到有特殊部位的人型野怪啊。”
特殊部位指的是透明的屏障,人型野怪拥有这个能力。这是为了不让人型野怪的弱点(头部)暴露出来,增强其耐操度而设定的。
拥有特殊部位的人型野怪,在特殊部位被破坏之前完全不怕受到攻击。对于独行玩家来说是很大的威胁。
因为塞尔玛的话,我想起了这点,一阵寒气沿着背脊扩散。但是我的决心是不会动摇。
“要是有个万一,再启动模组就好了吧?”我说,“我刚才做好了新的。”
“……不准说这种话。”
塞尔玛的眼睛低垂着,我稍稍反省了一下。
那之后,商量的结果,塞尔玛答应在有伊林格陪着的情况下,我可以去迷宫。有点过度保护了吧,我这么想着,不过这并没让我觉得不舒服。
那是因为她担心我啊。

一小时后,在不符时代的洋房前,我和伊林格停下脚步。
这里是位于【普林希恩】西侧的迷宫。这个迷宫的怪物等级虽然非常的高,但似乎大多只会用蛮力攻击。迷宫本身也不适合活动,最适合安全的提高等级。
我抬起手,随手向左右两侧推开大门。里面十分昏暗,满是灰尘,到处都张着蜘蛛网。无头石像,破碎的花瓶散布其中。不时有蝙蝠唧唧的从头上飞过。
“真让人怀念啊。”伊林格说,“刚进【Fateful·Moments】的时候,我们经常两个人一起攻略迷宫啊。”
“以我的记忆来说,现在还是经常一起攻略迷宫哦。”
“哈哈,不好意思。你还是十四岁的你来着,不怎么习惯呢。”伊林格留着一头白发,“啊,话说你不知道我的年纪吧?”
“是啊,从来没问过。你几岁了?”
“登陆【Fateful·Moments】时,是二十一岁,现在二十六岁了。”
“诶,那么年轻?明明都一头白发了?”
“真失礼啊。我这是银发。”伊林格笑着说,“本来我头发的颜色就很淡。把现实世界的头发活生生的再现了就是这种感觉啦。”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说话的时候我们仍小心注意着周围。说不定会有战斗领域展开,敌人会突然袭击过来。
我们踩在破烂的地毯上,沿着走廊小心谨慎地慢慢前进。
“正常的话走这边。”通过菜单窗确定着地图,伊林格指着一扇门,“要开么?”
转动门把手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伊林格慢慢推开了门。
这是间接待室风格的房间。和学校的教室差不多大,正中间摆着一张大沙发。角落里有个小吧台,在上面并排摆着的酒瓶布满灰尘。
踏入房间的一瞬间,束缚身体的重力消失,我的手中出现了武器。与此同时,从地板上伸出了六只青白色的手。脸上长着苔藓的三个男人爬了出来。僵尸么。眼睛深深陷入眼窝,牙齿裸露,耷拉在嘴唇上的口水垂落下来。衣服破烂不堪,没有穿鞋子。虽说是异形生物但样子却并不怪诞,但是,令人毛骨悚然。如果给小学生看的话,三个里面会有一个吓哭吧。
三人的手臂异常肿大,大约有一般人的两倍。三个人的手呼呼的来回摆动,一边推倒家具一边朝这边接近。伊林格抬起左轮,朝房间角落跑去,“不行的话我会掩护你。暂时先一个人战斗提升等级吧。”
“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举起枪。
我手上并未拿着微冲,而是握着自动手枪。自动手枪指的是拥有连射能力的手枪。可以灵活切换半自动(单发),三发点射(三连射),全自动(连射)。攻击力和微冲一样,但是移动起来更快,与之相对装弹数就少很多。
根据和菲莉斯作战的经验,我觉得有必要特化近距离战斗能力。以微冲的移动灵活性不能和小刀交锋。在战斗领域不能变换武器的条件下,这应该已经能应付最坏的情况了。装弹数的话学会序断咏唱就可以解决了。
我全力扣动右手的扳机。用全自动模式扫射。三个僵尸被击中躯干,身体后仰,但仍未停下脚步。我在子弹打完之前不停射击。
——换子弹、咏唱、取消、扫射。
我在脑中展开想象。想象中的我,就像不需换子弹那样连续射出子弹。
但是现实不是想象,我一边正常的换子弹一边咏唱着。
一个僵尸跑了过来,我慌忙取消咏唱,顺着地板翻滚。差点就受到直击了。
那之后,我一边牵制着僵尸一边尝试了好几次,全都失败了。反而是换子弹的速度因为咏唱而变慢了。不过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要取消换子弹,除了在换子弹时咏唱之外没别的办法。那样的话,果然我没法缩短换子弹和咏唱之间的间隔嘛。
最后三个僵尸全都被我打倒了。各种各样的技能急速上升,自动手枪的熟练度也是直线上升。
“抓到诀窍了吗。”伊林格问。
“一点都没有。”我耸了耸肩,“原初有说过什么吗?”
“确实只说过换子弹之后进行咏唱啊。”
“果然是这样啊。”我歪着脖子。
就这样,没得到什么大成果,我们走向了洋房最深处。为什么要去最深处呢,是因为那里的地板上的光描绘着魔法阵,也有个穿着管家服的年迈的NPC那是进行迷宫boss战前必需要访问的NPC也可以利用他补充道具。魔法阵被称作传送阵,有谁攻略了迷宫的话,就能用这个直接传送到入口。
NPC是这奢华之门的控制者。
“这里的boss?
“暴君猿(Tyrant Ape)”我问,于是伊林格把这座迷宫的boss的情报告诉了我,“巨大的猿猴。根据记录,要‘注意它落地的时候’。”
“这样啊,那去干掉它吧。”
OK。不过你先练习一下序断咏唱吧。之后我也全力加入战斗。”
“了解。”
我伸出两只手把门推开。
一走入其中,门便自动关闭了,沉重的声音传出,门被锁上了。这间门在我们打败boss之前不会再开。
虽说马上就要攻略完这个迷宫了,我的手却紧张的颤抖着。无路可逃。不打倒boss的话就会死。不允许失误。在这个意义上,和使徒战斗时一样,让人充满恐惧。
在我们手上出现武器的同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花板上落下。这个身影着地时引发了强烈的震动,我和伊林格暂时一动不能动。
全身被蓝色的体毛覆盖的巨猿。身长约三米,胸部的肌肉大的如岩石一般。乍看起来比起猿猴更像是变异的人类。穿着一条牛仔裤,比起猿猴腿长了不少。
大猿的肚子里传出咕哦哦哦哦的雷鸣般的声响,这是战斗开始的信号。
大猿跳了起来。
我和伊林格朝两个方向跑出,大猿的第一击落了空,在它落地的瞬间,我们跳了起来。剧烈的响声传出,整个区域的大地震动着。
大猿着地瞬间还在地上的人一定会在一段时间内行动不能了吧。不看准大猿着地的瞬间跳起来的话,肯定会被它吃掉。攻略这里的时候到底死了多少人呢,想想就让人心痛。
我一边在空中舞动,一边用手上的自动手枪扫射。击中皮毛的子弹发出金属样的声响。大猿受到了安全伤害。
“把毛皮破坏掉要害就会暴露出来了。”先落地的伊林格叫到,“瞄准脖子,那里的装甲最薄。”
伊林格迂回到大猿身后,用左轮连射六枪。子弹准确的命中了同一个部位。神技啊。伊林格的射击一直以来都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六发全部精准命中使得大猿脖子上的皮毛变的更薄了。
我换完子弹后再次从地面跳起。大猿的两臂从我的鼻尖掠过。转过一圈,我抵达了抛物线的顶端。我的双手扣动扳机。虽然不如伊林格,但是大部分子弹都直击了薄弱的地方。
玻璃破碎的声音发出,大猿陷入了down状态。
这是非要害部位被破坏造成了部位缺损。
“就是现在,伊林格!”
“不,你来动手。”伊林格并未发起攻击,“得到boss的经验值的话,就能提升不少等级吧。”
确实如此,是我着急了。在我落地之前,大猿都不能从down状态恢复过来。
我在落地之后随即翻身扣动扳机,因为之前的全力扫射,子弹剩的很少,也有好几枪没打中弱点部位。
恢复过来的大猿跳了起来。
正好在我换子弹的时候。
巨大的身影向我压来。
伊林格瞄准大猿,扣动扳机。但因为太着急了,子弹全部没射中大猿。
子弹射穿地板,同时大猿落了地。
地板剧烈地震动着。
我受到震动的直击,一动不能动。
大猿举起双手,向我袭来。
突然,大猿剧烈的抖动失去了平衡。大猿的脚陷入地面。
紧接着,地面一下子整个崩落了。我立刻跳了起来。
但是我的脚被大猿抓住了。
“糟了!”
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我和大猿都被吸入了黑暗之中。

*

银发的男人——伊林格,看见了地板下方的巨大空洞。
“这样就能争取一段时间了。”
他在没有旁人的地方嘟囔着,忽的嘴角露出微笑。那笑容与伊林格的行动格格不入,非常温和。伊林格在大猿落地的瞬间故意瞄准地面用子弹射击。
这个迷宫里有条隐藏路线,他从菲利斯那里听说了。因为知道这点,他让幾太落入了隐藏路线里。当然,隐藏路线是未经攻略的迷宫。以现在幾太的等级,大概勉勉强强能攻略下来吧。老实说,死的可能性很大。死了的话再复活就好了。如果是会在这里死去的人,对他们来说没有用。
——他尽量无情地想着。
事态紧急。使徒们的虐杀进度比预定的大幅延迟,敌人的介入比预定的大幅提早。有必要尽早准备好对策。
在这个意义上,现在把幾太推落深渊乃是一石二鸟。
幾太被逼到绝境可能会发挥出力量,而伊林格则是得到了时间专心完成自己的工作。
“不好意思啊幾太。尽量加油吧。”
伊林格以幾太听不见的声音说。他用左轮手枪抵住太阳穴,扣动扳机。
枪声回荡,点六〇口径的巨大弹丸,射穿了他的脑袋。
——FHP槽归零,战斗不能。
伊林格的身影如雾般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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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The Desert of the Ideal(理想的沙漠)

1(译注:第一节中,web版部分过激内容遭修改,原来的那些应该是18

在昏暗的光线中,我睁开了眼睛。
我爬了起来,为了确认这里是哪儿看了看周围。
沿着石制走廊,每隔几米墙壁上就有一个烛台。这里大概是洋房的地下通道吧。水滴从天花板上滴落的声音清晰可见。
掉落大洞之后,我的记忆就中断了。我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恐怕是,从boss的房间之后来到了这里吧……
难道我睡着了?
注意到这点的瞬间,我整个战栗了。
我恐怕是在从大洞落下来的过程中昏厥过去了吧。也有可能是系统的恶作剧。别多管闲事啊,我想对【fateful moments】抗议。
我在小学时代,曾仅有过一次,昏了过去。那是因为在攀登架上失足脸朝下掉了下来。
醒来的时候让我直哆嗦。
记忆中断,感觉就像是突然穿越到了几分钟后的未来一样。
逆流到嘴巴里的鼻血,味道有点像铁锈,这种微妙的记忆仍然残留着。
我想起了那时的记忆,失去意识这种事,来几次都不习惯。对已经习惯睡眠的睡眠人来说,突然丧失意识一定没那么可怕吧?
我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平复心绪,有一次来回望了望周围。
大猿不见了。我进入了个完全不同的迷宫,大概是这样吧。伊林格也不在。我和他走散了。
虽然落下时没收到多大伤害,姑且先用急救包回复一下。说不定我什么时候会进到战斗领域,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我打开了迷宫地图。因为是未被攻略的迷宫,完全没有相关情报。每走一步,地图也会随之更新。我关上窗口叹息着。
想打开语音聊天系统和伊林格联系也不行。线路被关闭了。为什么啊。就算走散了只要打开线路也能和对方通信。他现在也乱成一锅粥?就算这样也他没必要关闭线路。
线路被强制关闭了吗?或者,线路本身已经不存在了,也就是说,他死了吗?
我的脑中浮现出可怕的猜想,于是我联络起了塞尔玛。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我好像在未攻略的迷宫里迷路了。还和伊林格走散了。”
“走散了?”
“也没法取得联系。线路断了。”
我能感觉到塞尔玛吃惊的屏住呼吸。
“我现在就来你救你!”
“不,塞尔玛呆安全住区域里就好了。原初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过来对吧?”
塞尔玛发出了“唔”的不满地声音。
“说起来,怎么进来的我都搞不清楚,只能靠自己出来了。”
“也是啊……”
塞尔玛悲伤的表情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没关系的。我是最强的战士,对吧?”
“你可以用序断咏唱了吗?”
“还不行啊。”
“果然要来救你。就算你不知道怎么进去的,从哪里进去的你总该知道吧?”
“是在最后的BOSS战的时候迷路的。条件不明。”
“这样啊。”
“你愿意来救我我是很高兴啦,就派塞尔玛之外的战斗人员来吧?”
“我知道的。听好哦?在那里呆着别动——什么?怎么会?我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
“对不起。我马上要去参加支援行动,抽不出身。”
“有敌人吗?”
“恩……”
“我知道了。要小心啊。”
“幾太也是,小心点。”
通信切断了。
我握紧拳头。
这时机太糟糕了。这不简直就像是看准了我和伊林格不在发动攻击吗。我的战斗力很高,伊林格也是重要的战力。我祈祷着塞尔玛能和伊林格取得联系。
就在这时,重力感突然变得稀薄起来,两手中出现了自动手枪。
紧张感充满全身。
是敌人。我向周围张望。宽五米左右的回廊,能见度在十米左右,现在是什么都没看见。我侧耳倾听,除了噼喳噼喳的水滴声以外什么都听不到。
不过既然战斗领域已经展开了,就是说一定有什么存在着。
前后左右上下,哪个方向上都没东西。但是现在也不能乱动。移动的瞬间留下的破绽,可能会被对手利用进行攻击。
前方似乎有什么抓动声传来。我立刻用枪对准那里。不过我没有扣动扳机。发出枪声的瞬间,敌人说不定会袭击过来。再锁定敌人前还是不行动比较好吧。
我拼命让自己的混乱的呼吸平稳下来。
喀唦、喀唦、喀唦、喀唦这种干巴巴的声音渐渐增加了。虽然很轻,但确实有声音传了过来。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从天花板,左边的墙壁,右边的墙壁,地板下方,有什么东西正齐聚而来。
天花板上有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漏了个小洞。
“——————!”
鲜红的某物从洞里溢出。它们以铺天盖地之势,哗啦哗啦的朝我的脑袋扑了过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由得跑了出去。
天花板,左边的墙壁,右边的墙壁,地板上,红色的物体,喀唦喀唦喀唦喀唦喀唦喀唦,发出令人厌恶的声音,如海啸般朝我涌了过来。
是行军蚁。现实世界的行军蚁大约1.5厘米-2厘米长,在【Fateful·Moments】中大约长5厘米。这么庞大数量的行军蚁逼近过来,光是看看就快让人昏过去了。(译注:行军蚁为亚马逊雨林中的蚁种,惯于集团捕食。现实世界正常情况下是吃不了人的。)
行军蚁动作机敏,一个接一个朝我扑来。我一边逃跑一边挥手驱赶它们。抵抗也是徒劳,行军蚁们附到我的身上,把装备给咬破了。SHP被一点一点的削去。一颗子弹能消灭一只行军蚁,话虽如此,要把这数不胜数的行军蚁尽数消灭是不可能的。在换子弹的过程中很可能会被爬到身上,受到致命伤害。
这是怎么努力都干不掉的数量。就算有攻略迷宫可用的最大组队人数,组成六人的小队,恐怕也没法把它们全部干掉吧。
这样的话,就一定会有回避行军蚁猛攻的方法,迷宫就是出于这个目的而准备的。【Fateful·Moments】除了有使徒之外,就是个普通的游戏。
果然,回避手段来了。
但是我在一瞬间犹豫了。
与石质走廊风格不和的悬崖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俯瞰下去,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也看不到悬崖的对面。不过见方五十厘米左右的立方体每隔着几米漂浮着一个,似乎是暗示我以它们为立足点跳到悬崖对面去。
天花板在悬崖附近突然急剧升高,两边的墙壁有一层像油一样滑滑的东西泛着光。恐怕行军蚁们是没法通过这个悬崖前进的吧。
要用见方五十厘米左右的立足点跳到对面去是非常难的。这里的重力感和现实世界不同,所以需要高超的操作技巧。
为了甩掉袭击过来行军蚁而不小心失足会怎样,我想了想。好的话,我能回到隐藏路线的起点。不好的话就当场死亡。这简直就是猛兽困于笼中,一点使不上劲儿。就算回到了隐藏路线的起点,我也会再和行军蚁相遇。
但是在这里站着不动确实就是等死。既然如此,虽然害怕还是赌一把能活下来的未来比较好。
我举起双手的自动手枪,使用三发点射,行军蚁们被吓跑了。它们能够察觉到危险,行军蚁们一瞬间,从我身边哗啦哗啦的跑开了。
我跳了起来。
我跳过了第一个立方体,右脚落在了第二个立方体上。我的左脚踩空,失去平衡,不过总算补救回来。
和预想一样,行军蚁的攻击停了下来。虽说如此,前方仍是被一片黑暗包围,只有立方体小点浮在前面。这回我一个接一个慎重的跳了上去。
从本来是完全封闭的黑暗空间中,一阵爆炸声传入我的耳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爆炸声有一定的间隔,哫咚,哫咚,这么传来。
这么继续前进的话,就能搞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了。
左边的墙壁上挖出了一条沟,大炮的炮口从那里伸了出来,青白色僵尸那崩坏的容颜上绽放着笑容,同时发射着巨大的炮弹。炮弹射入右边的墙壁,把墙壁射裂了。
下一个落脚点正好在炮弹的弹道上。
更让人郁闷的是,那之后的落脚点笔直排列着,它们全都在炮弹的弹道上。在左边的墙壁上,大炮和僵尸排成一排。而且落脚点之间的距离感觉比刚才更大,不管怎么努力也只能一个一个跳。
我试着朝僵尸开枪。子弹射中了看不见的墙壁,没能射到僵尸身上。是只能用跳跃过关吧。
真是让人心碎。要是普通游戏的话在这里放弃就好了。
但这是死亡游戏——停下来就是死。
可这又和绝望有点不同。单纯的让人觉得郁闷。
“如果有伊林格的话。”我不禁这么嘟囔道。
迷宫里有着会挫伤玩家士气的隐藏路线并不稀奇。遇上这种事,一个人真就蔫了。但是有一起玩的人的话就不一样了。
我有很多次和伊林格组队一起攻略迷宫。过分的迷宫也遇到过很多次。还记得每次遇到都会一边骂一边攻略来着。
虽然长得一张冷酷的脸,但伊林格很会照顾人。说起来,对网络游戏经验尚浅的我能作为战斗人员进行游戏还多亏了伊林格。一开始的时候是靠伊林格带着的,最近我总算是能独立了。
伊林格肯定没事的。
我握住了自动手枪。
没时间在这里磨蹭了。就算一点也好,我要尽早逃离这里,我必须去找伊林格,赶到塞尔玛身边去。
炮弹射出,在它射过立方体上面时我恰好跳了上去。我正好在炮弹擦过之后跳到落脚点上。爆炸声传来,炮弹从左边逼近。我抑制住急迫的心情,看准下一个落脚点与炮弹之间的相互关系。
在极尽碰到炮弹的时候,我跳向下一个落脚点。炮弹贴着我的背擦了过去。站上下一个落脚点之后,我再次看准时机起跳。
不久,我看到了对岸。焦急的心绪也平静下来,我尽量谨慎地前进。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大炮会改变炮击的时机和方法。绝不可以疏忽大意。
接着,我平安到达了对面。
可是战斗领域还是没有关上。
“啊——,真希望伊林格在场啊。”
之前在地面上遇到的大猿,竟有两只矗立在我的面前。

2(译:前方高能,15岁以下的不准看

穿过猛扑过来的大猿的胯下,我往前狂奔不止。它们没有堵住出口,所以没必要进行战斗。两只大猿高声咆哮,震动着地面追了过来,我无视它们继续往前跑。
途中我和僵尸、僵尸狗还有和人一样大的毒蜘蛛等各种各样的怪物遭遇了。但是,我把它们全部无视了。在展开了战斗区域的地下空间战斗太危险了。就算因为战斗受伤,很有可能也没有设置用来回复的地方。要是妄自战斗,受了致命伤的话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让过第十几只敌人之后,远处渐渐亮了起来。出口说不定就在那附近。我加快脚步,两手握紧自动手枪。有必要注意地图的瞬间切换。说不定刚进去就被一闷棍干掉。也有可能和落下来的洞相连,回到一开始的地方。
我睁开眼,跳入光芒之中。
两手上的武器消失,身体重新变得沉重起来。
因为还不习惯明亮的地方,我的眯起眼睛,环视周围。
这里看上去像是卧室。华丽的地板泛着光泽,松软的双人床放置其上。轻柔的阳光透过拉着的窗帘映了进来。
在床边的梳妆台前,坐着一名黑发少女。
她的身上穿着大大露出胸口和后背的红色连衣裙。她的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透过缝隙能窥视到白色的大腿。浓密的黑发向上扎起,非常艳丽。
健康的脖颈牢牢吸引着我的视线。
少女往柔软的嘴唇上抹着口红,朝映在镜中的我嫣然一笑。
是菜裕。
菜裕站了起来,很快转过身来。轻飘飘的裙子晃动着,小巧的胸部微微摇动。她像个模特一样,扭着腰走到我的面前。
“我一直等着哦。”
她用沙哑的声音向我喃喃细语,嘴角翘了起来。
那股异乎寻常的妖艳让我心中生出一股恶寒,窜过后背。
菜裕的双臂环上了我的脖子,像要紧紧抓住对方一样,吮吸起了我的嘴唇。
右手指尖嘶的顺着我的后背滑下,一直摸到了尾骨。她的左手正来回抚摸着我的股间。
我们互相吮吸着对方的嘴唇,水汪汪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的嘴里满是菜裕的味道。昨晚在我的房间里品尝到的那个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菜裕的左手拉下了我的裤链,伸到了内裤之中。
她挺起腰,睁开眯着的双眼,微微露出蓝色的眼瞳。
“你是第一次吗?”
菜裕放开我的嘴唇说道。尽管如此,菜裕的脸仍就停留在连汗毛都能看清的距离上。
“那就让我来一点一点教你吧。”
菜裕把手整个伸进裤子里,爱抚着那撑满了裤子的膨起。同时,她用另一只手褪去胸口的衣物,露出胸部的突起,然后抓住我的手,引到胸下。
“摸吧。不要用力揉,而是把指尖当成羽毛那样,用似触非触的力气,温柔的……”
这么说着,我的手指贴上了菜裕的胸口。
“没错,做的很好哦,幾太。慢慢挨近乳头……啊,还不可以碰乳头。要温柔的在周围画着圈,在快贴上的时候再摸……”
菜裕的脸颊染成一片桃红,喘息着。抚摸着我股间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我用指尖戳了一下那桃色的突起。
“啊……”
菜裕娇喘出声,缩紧身子。
“继续,做……”
我用指尖拨弄着,一次又一次调教着她的乳头。菜裕像是拼命忍耐着一般喘息着。她那抚摸着股间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紧紧抓住了我外套的下摆。
我们倒在了双人床上,互相探索着对方的身体。不知不觉间我们两个都赤身裸体了。我们舌头缠绕在一起,伸出手互相爱抚着对方的私处。
理性在我脑内的一角呼喊着。
菜裕才不会做这种事情。连塞尔玛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菜裕能做到。这个菜裕一定是假的。
欲望否定了他。
不如说这个菜裕才是真实的她吧。菜裕已经十九岁了。有过性经验也不奇怪。不如说十九岁女孩子居然会为了性行为哭才奇怪吧。说到底,塞尔玛这个人格,是思春少女的一时妄想。都十九岁了还主张自己是塞尔玛,那才奇怪不是吗。
其实,在指挥所里呆着的那个塞尔玛才是假货吧?
“菜裕……”
“幾太……”
我呼唤着她的名字,她也回声呼唤我的名字。
我把脸埋进了菜裕的胸口。
这个菜裕是不是真的什么的,不管怎样都好。现在我,只要能和爱着的菜裕合为一体就好了。现在在我眼前的就是菜裕。我的欲望如此确信着。那真是太好了。不如说,“要是这个菜裕就是真正的菜裕就太好了”。
这个菜裕满载对生的愉悦之情。她全身心投入了快感的漩涡之中,只是享受着生的愉悦。

我也满载着愉悦之情。
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自慰时不可比拟的快感传遍全身。现在我们所做的,没有平时看到的成人影片(Adult Video,你们懂的)那么刺激。可是我们感觉到了彼此的体温,感觉到了彼此的存在,感觉到了爱。
我被菜裕爱着。
这样的喜悦之情,在外面的时候一次都没感觉到。
而且这个菜裕一定不为自己的存在价值烦恼了。因为菜裕拥有了喜欢我这份力量。在满载愉悦的性行为之后,可以轻而易举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
所以这个菜裕会一直活下去。
没错,我的“游戏”通关了……!(译注:这段H的部分相较web一个字没改。
“真是这样吗?”
我的视野染上一片纯白。
就和做白日梦时候的感觉一样。
那纯白的背景前站着一名少女。她大约十五岁,长长的褐色头发随意垂下, 白色的贯头衣包覆着身体。她没有穿鞋,裸足站着。
不知不觉间我站了起来,面对着少女的方向。
“你的‘游戏’就是和菜裕做爱吗?”
“才不是这样。我也明白,菜裕和我做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生存价值。”
“‘她’说不定是这样。但‘她’既是菜裕又不是菜裕。‘她’不是你的菜裕。”
“我的,菜裕?”
“你所知道的菜裕是极端厌恶性行为的吧。无论她怎么改变,也不该会变成这里这个非常愿意做爱的人。明白了吗?‘她’确实是菜裕,但是和你所知道的菜裕不同。她并不是你的‘理想的菜裕’。”
“那她是谁啊?”
“我现在就告诉你。”
啪叽,少女打了个响指。接着,世界又一次退回到卧室中。少女消失了,取而代之,穿着红色连衣裙的菜裕又出现了。
但是那个菜裕,屁股坐在地板上,双腿瘫软伸出,靠在墙上,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睁着的蓝色眼瞳像是劣质的玻璃球一样晦暗不清。
我并不是全裸着而是穿着衣服,站在门口。
“这是幻想吗……?”
“你说是幻想就是幻想咯。”熟悉的令人不快的声音传来,“但是这么说的话,【Fateful·Moments也全部都是幻想。现实世界说不定也是幻想”
带着常礼帽,穿着黑衣的“我”——模组B出现在了房间里。
“Welcome to the Desert of the Ideal!!——欢迎来到理想的沙漠!这里是我的理想乡,她是我的‘理想的菜裕’。”
“‘理想的菜裕’?”
“没错。又工口又积极,最棒了吧?而且她充满了生命的活力。自杀这个词,她早就忘了。”
“那才不是菜裕。”我看着那空虚的蓝色眼瞳说,“她只是个有着菜裕外表的人偶。”
“或许那都算不上人偶。毕竟,那是我的幻想的产物啊。”
模组B爽快地承认了。
“但是这种事不管怎样都好。重点是,她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菜裕。”
“那呆在指挥室里的菜裕是什么?为了守护人类特意从外界进来的她——拼命战斗着的她到底算什么!”
“无所谓啦,那种事。”
我的血液沸腾了。但是这里没有展开战斗领域,我没法开枪。我只能紧紧握着拳头。
“仔细想想看。”模组B说,“你拼命硬撑着人生‘游戏’,也就是想在最后和能菜裕结婚。可是它发生的可能绝望性的低。你只是用‘游戏’这样的词语来掩饰着啊。要杀掉满二十岁的菜裕的约定,你也不过是把它当做是‘游戏’的条件而强迫自己接受下来罢了。”
我无言以对。
“确实,现实不是如你所愿发展的。但是,理想的话,怎样都行。放弃现实的菜裕,把这个理想的菜裕当作自己的东西的话,就没有杀掉菜裕的必要了。也不用哀叹自己不被菜裕爱着了。全部的欲望一下子都能得到满足。怎么样,最棒了吧?”
“这就是,你背叛人类的理由吗?”
“没错。菲莉斯把理想的菜裕给了我。我没有必要咬紧牙关继续和使徒还有死亡游戏斗了。”
“你这家伙,牺牲了人类,牺牲了菜裕,而选择满足自己的欲望嘛!”
“有什么错?说到底,世界没了我也无所谓。我所看到的,是灰色的不幸世界。而我是幸福的玫瑰色生活。世界什么的,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吧。人类会怎么样,现实的菜裕会怎么样,只要我和我的菜裕幸福,那些都无所谓。”
我抓住模组B的前襟。“你这个混蛋人渣。”
“可是,我就是你不是吗?我正好是两年后的你。在这两年里和塞尔玛一起在【Fateful·Moments】里生活的话,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
“我绝不认同。我不会认同你就是我这件事。我想要让现实世界的菜裕获得幸福,我也绝不会对人类见死不救。”
“不愧是十四岁的我,眼光很狭隘呢。”模组B哈哈大笑,“事先说好,和我们合作的话,你也能得到你理想中的菜裕哦?”
“对我来说,菜裕,是正作为塞尔玛活着的她。”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模组B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断定使徒是坏人呢?使徒真的是坏人吗?这件事你有认真考虑过吗?”
我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恶寒。
“你在说什么……?”
“他们只是穿着黑衣,组成集团袭击过来,为什么这样就可以说使徒是坏人呢?你有好好想过吗?”
“因为,被使徒杀掉的人,大家都在现实世界死了啊……”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因为你是比我更年轻的我啊。”
模组B甩开我的手跳到后方。
身体一下子变轻,在我的双手中出现了自动手枪。模组 B手上拿着两把微型冲锋枪。
“把你打倒然后拖回指挥室好了。这样就能听到原初和菲利斯感谢我的话了。”
窗玻璃被打破,使徒们接二连三闯入了房间。人数是,五人。他们分散开排成扇形把我包围,一齐向我举起了手枪。
“那么,要怎么办呢?老老实实地跟我走?”模组B一边抚摸着菜裕的头,一边呵呵冷笑,“姑且还会控制下轻重的,反正人手绰绰有余……”
我朝在那喋喋不休的模组 B的反方向跑去。
“你这家伙!逃跑什么的太卑鄙了!”
“哪会有去玩没有胜算的‘游戏’的蠢货啊。”
我沿着昏暗的走廊全速奔跑。
前方站立着三只僵尸。远处还有大猿的身影。
“看吧,你要怎么办?”模组B的声音从后传来。“别挣扎了,投降吧!”
“你错了,我等的就是这个。”
我一边空翻一边向僵尸们的身后翻去,在落地瞬间,我把正中间的僵尸一脚踹飞。僵尸把从后面追上来的两个使徒卷倒在地。我马上躲到别的僵尸背后。僵尸受到使徒的射击,化成一阵雾消失了。
我在僵尸消失的瞬间,用手上的自动手枪扫射,两个使徒被我击毙。
啯哦哦哦哦!大猿厉声咆哮着。
我转向后方疯狂射击,在大猿落地的瞬间跳了起来。三个使徒因为大猿引发的震动僵在地上。我用左手的自动手枪将三人射杀,在空中换好了两把手枪的子弹。
我和同样跳起到空中的模组 B四目相对。
模组B双手的微冲向我射击,千钧一发之际,我躲到了大猿的背后。金属碰撞声响起,大猿胸口的毛皮被射中了。
模组B落地之后仍未停止射击。
不久,大猿受到致命伤害,像雾一般消失了。
袭击模组B的两只僵尸也被他在一瞬间消灭了。
我跑了起来。
战斗力差了太多了。
我以前方涌来的野怪们为盾,不断逃命。模组B一边发出怪声一边秒杀怪物们,还朝我的四肢射出了好几发子弹。精准无比的射击,一点点的削减着我的SHP。看来他好像打算不杀了我,而是把抓走。
本来这点是有机可乘的,但我光是逃跑就尽了全力。
我抵达了带着立方体落脚点的地方。僵尸发射的炮弹在我眼前横飞,我毫无犹豫跳了过去。
看准擦过炮弹的时机,我跳了过去。
“切”,我看了下后面咂了咂嘴。
模组B在一分钟后顺着立方体追了上来。他的射击没有停止。我的SHP一直下降,夹克被破坏,右腿的裤管也都被打的七零八落。
模组B一边闪避炮弹,一边使用序断咏唱。朝我持续发起攻击。
穿过炮弹地带,后面的立方体不是排成一列,而是分散在整个黑暗空间里,模组B加速行动,绕到我的身侧。
子弹如暴风雨般向我袭来。
我从立方上跳下来了。胃部出现不适感,情不自禁的呻吟起来。
模组B立刻追击过来。
模组B两把枪的枪口对准了我的头。
在模组B扣动扳机的同时,我也扣动了扳机。子弹在空中相互碰撞。我也和模组B一样,用了全自动射击。当然,我的子弹率先打完,弹幕朝我袭来。
就在这时,我的IM槽充满了
我发动了不可视行动。虹色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的空间。模组B了下嘴,胳膊在眼前交叉,保护着身体的要害部位。
我没有射击,而是改变姿势。我选择了会受到更大空气阻力的仰面的姿势,张开身体。在现实空间里我会以超夸张的速度下落吧。但是在【Fateful·Moments】的战斗领域里,利用空气阻力改变下落速度,是优秀的下落技巧。
团起身体的模组B撞击了我的肚子。
我翻到模组B的身后,紧紧缠住他。
“完了!”
模组B发出慌张的声音,马上闪耀出虹色的光芒。他可能是想封住我的行动之后直接攻击我的要害部位吧。
但我一心缠住模组B的身体。
微冲喷着火舌,朝后方乱射。
我的不可视行动结束了,接着模组B也结束了。
下方隐隐发光,我们以高速冲向地面。
我把模组B扭到下方,放开了手。
瞬间。
“咕啊”
像被压瘪的青蛙一样的声音传出,模组B坠在了地面上。在他的身上我落了下来,模组B又发出了一样的声音,黑色的上衣破碎四散。
模组B似乎站不起来了,但从他没有化作雾消失这点看他应该只是单纯昏了过去而已。
趁现在逃走,我这么想着,于是翻过身子,但我的眼前矗立着一面巨大的石壁。
那是身高三米左右的泥人偶。里头好像有出口但门牢牢封闭着。
不打倒这家伙就没法前进,似乎是这样的。
“你的想法很好,不过。”
背后传来了说话声。
模组B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这样就将军了。”
他的两把枪对准了我。
我准备经受即将到来的冲击,闭上了眼睛。

3

“放弃了吗?”
世界再次染成一片纯白。
“不打算战斗到最后?”
穿着白色贯头衣的少女,悲伤地垂着眉毛。
“为什么要战斗?‘游戏’的结果就是一切。明知是输继续战斗也是徒劳吧?”
“你总是这么逃避着啊。”
“什么意思?”
“因为你怕输,所以擅自规定人生‘游戏’的规则,打算把它赢下来,发现快要输了就又改变‘游戏’的规则。这些全部都是后加的。就像猜拳的时候晚出那样。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
“‘你’们都输给了菲利斯的诱惑是当然的啊。菲莉斯有着绝对能赢你的‘游戏’。既然都这么预定好了,你就这么幸福的生活下去就好了。你一定会就这么被模组B拖走,得到‘理想的菜裕’,然后向人类举起反旗。”
我紧紧咬着牙,颤抖着。
我没法反驳。
很多人和我不同需要睡觉,当我听说这点的时候,我沉浸在优越感之中。或许我是特别的那个,我这么觉得。
但是挑战什么事的时候,我一定,会遇到和自己一样的,特别的家伙。
我最终也没成为第一。
十四岁时,我就深深理解了自己的平庸。
即便如此,还是也有一个只有我才是特别的那个的地方。是菜裕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人阻止了菜裕自杀,我是有着在菜裕二十岁时“执行其自杀”的任务的人类。
但是如果菜裕不用自杀的话。自己能成为特别的那个的话,无论是在哪里都行。
比如说,那个【理想的沙漠】——。
这样的我被带走的话,一定会背叛的吧。
“可是。”少女触碰着我的脸颊,“有人在等着这样的你回去哦?”
“————”
“带上塞尔玛的面具,想尽办法让自己活下去的那孩子,你真的要背叛她吗?背叛她真的可以吗?那样勉强着自己,想要留住你的那孩子,你真的打算背叛她?”
“我只是个替代品而已。”我嘟囔了着,“如果我背叛了的话,她一定会再做出一个模组的。”
“是呢。她没有幾太的话可活不下去。但是,你要是背叛了的话,她绝对不会再做新的模组。要是你依存着虚假的菜裕,就等于是放弃对真正的菜裕的爱哦?这样真的好吗?你所真正期望的,是真正的菜裕获得幸福对吧?”
我抱住自己的头。
确实,我期望菜裕能获得幸福。但是菜裕却对变得幸福这件事毫无兴趣。我一定会要杀了菜裕的。如果我不动手,菜裕自己也会杀了自己的。
“不可以放弃。为什么你要在行动之前就放弃?不行动的话就不会知道结果。就算失败了不也很好吗。没尝试就失败和尝试了之后的失败,你为什么不选择后者?你是人类对吧?你有自己的意志对吧?”
“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那么爱管闲事啊。”
“我是【尧】。是另一台超级计算机哦。我的任务是在运行【Fateful·Moments】的【蕾吉希】暴走时,把它停下来哦。”
少女——【尧】露出微笑。
“而我来到这里,是希望你能获胜哦。”
“但是我赢不了模组B。”

“是呢,现在的你的话,一定赢不了。但是,你有战胜模组B的权利。你和模组B不同,你还没有真正放弃。看到你和模组B战斗的样子,我确信。所以我出现在了这里。为了让你获得胜利。”
“为了让我获得胜利?”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给你和模组B战斗的力量。
希望之光在我的心中闪耀。
“但是为此,就不得不让你战斗到极限了。如果你不是认真的话,就不能让它出现。你做得到吗?”
我想起了塞尔玛。眼含泪水把衣服脱掉的塞尔玛。浑身颤抖着说出“抱我”的塞尔玛。(译注:抱我就是和我做的意思哦)
“恩,我会做到的。”
【尧】消失了。把嘴角弯成月牙上的模组B又出现了。他的背后是泥人偶。
我举起了两手的自动手枪。
“诶,要打吗。那我就不客气的干了啊!”
模组B微冲喷出火舌。我在地板上翻滚着躲避子弹。我在躲开之后用自动手枪的全自动模式向泥人偶射击。
我站了起来,一边跑一边更换子弹,专心朝泥人偶发动攻击。模组B的子弹不断消去我的SHPDHP为了不被造成部位缺损,我特意暴露了我的要害部位。
模组B皱起了眉头,他没攻击我的要害部位,尽可能的攻击我的四肢。我为了争取时间,诱导他攻击我的要害部位。
我的身体渐渐变得沉重。尽管如此泥人偶的攻击仍在持续。
IM槽攒满了
我发动了不可视行动。
在虹色的光芒中,我瞪大了双眼。
我的脑中回响起了【尧】的声音。
“秘籍——那是,由世界的支配者所赋予的秘技。被选中之人啊,你想要力量是吗?”
我点了点头。
“那么,抓住吧,意志之剑!”
潜在的力量从大脑深处满溢开来。
“——秘籍·其之二。”

模组B的脸惊愕的扭曲着。
我把左手的自动手枪抛向空中,伸出右手的自动手枪。
“命运三角(delta dooms)”
砰,两把自动手枪相互碰撞。两把自动手枪和右臂呈粒子状分解,随之整条手臂都变成了一挺巨大的重机枪。三条触手状的水晶从右肩胛骨蜿蜒而出。
“哈哈,装甲型的秘籍嘛……”模组B抽搐着脸说,“原来如此,你得到了和原初一样的力量吗?哈哈,哈哈哈哈……”
我所得到的秘籍是,三个定数(delta dooms)。利用和右臂融合的重机枪发动的,三段攻击。
往右肩胛骨里注入力量,第一条水晶发出声音崩裂开来。
“命之一——剑(doom 1——blade)!”
水晶放出的推进力,我在高速移动的同时,用重机关枪胡乱扫射。枪击太快了,看上去就像是巨大的刀刃袭击过来。
模组B跳起躲避,但他的右脚被击损,在地上翻滚着。
第二条水晶崩裂了。
“命之二――枪(doom 2——javelin)!”
我借助水晶的推力跳起,在空中放出一击。锋利的枪刺中了他。
模组B的右肩被击飞了。
第三条水晶崩裂了。
“命之三――爆裂(doom 3——burst)!”
我用水晶的推进力一下子缩短间距,用枪口刺入了踉踉跄跄站起来的模组B的心脏。
我与模组B的视线重合。他的脸扭曲着,满是恐惧。
枪口喷出火舌的同时,模组B被爆裂的火焰炸飞。
什么都没剩下。
右手的重机枪消失,重力感又回来了。
泥人偶消失了。它们受到第一波和第二波攻击的余波影响,无法继续战斗了。出口打开了。

穿过大门,后面有个传送门。用了那个之后我回到了最初的行军蚁区域。虽然令人厌烦,但我再次沿着走廊奔跑,顺着石块跳跃,我又一次,来到之前那个卧室。那里也有个传送门,使用之后,我回到了洋楼的门口。
这样就完成了隐藏路线的攻略了吧。
我转身往【普林希恩】的方向走去。
看惯了的哥特萝莉装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她双手抱膝坐在石像背面,把脸紧紧靠在膝盖上。
“……塞尔玛?”
“幾太?”塞尔玛抬起了头。她的嘴紧紧抿成一字,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怎么了?”
“在这里等着的话,幾太可能会来……”
在说完之前,泪水从塞尔玛的眼中满溢而出。
“大家,都死了。没有人逃出来。”
“这种事怎么可能……”
“原初来了。太可怕了。他太强了。战术也好其他东西也好完全对他不管用。大家光是自救就已经用尽了力气,模组也好,人类也好,都在东逃西窜。我用了秘籍才勉强逃了出来,可是其它人,都没有逃出来。”
我坐到了塞尔玛身边,把她抱到怀里。
“我好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明明用了秘籍却谁都救不了。明明有着力量,我却不能好好使用。”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哦。要是你没进到【Fateful·Moments】里的话,我们也做不出模组。错的不是你。是原初他们。你不用责怪自己的。”
“对不起,对不起,幾太,我居然这么没用,真的对不起……”塞尔玛的脸贴到了我的肩膀上。
“也不全是坏消息啊。”我想要鼓励塞尔玛,“在地下迷宫里我把模组B干掉了哦,虽然还没学会序断咏唱,但我学会了秘籍。”
塞尔玛抬起头。
那张脸上,不知为何满是悲伤。
她一点都没高兴的样子。
“对不起,明明你都鼓励我了。”塞尔玛低垂双眼,“可是,模组B也是幾太。心情有点复杂。”
“他背叛了哦。”我不由得加强了语气。
“我知道的。对不起嘛。”
我好像有点吃醋。
“他不只是背叛了而已。菲莉斯还做出了虚假的菜裕伺候着他。他还做了很多下流的事情。不要把那家伙当成是和我一样的。”
“做了很多下流的事情?”
“没错。我也差点就被笼络了。”
“给我等一下。”塞尔玛的脸一下子贴近过来。她嘟着嘴,眉间都挤出了皱纹。“你和那个菜裕做了,H的事情了?”
“啊……没做到最后。算是未遂来着。”
“那你和她亲过了?也摸了胸了?”
超怒气冲冲地盯着我啊。刚才的那个温驯可爱的塞尔玛去哪里了啊。
“昨天你明明说了‘对于我来说,只是这么抱在一起,就足够了。’!大骗子!你到底还是想要做不是嘛!这么温柔的对我,说到底是想得到我的身体!只要能和我做,不管是哪个我都可以是吧!够了我明白了!幾太什么的最讨厌了!”
她几乎是尖叫着说。尽管如此,她抱着我的手却没有松开。说的话和做的事完全矛盾啊。
我也有理由的啊。光看一眼怎么可能看得出那是真货还是假货啊。那个菜裕一定是用类似模组的技术制作出来的,除了她的举止,根本就是个完美的菜裕啊。
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了,她也一点都不会听进去。我和塞尔玛交往了那么久,对这方面还是很了解的。
“幾太这个大笨蛋!变态!色魔!你一定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太肮脏了!幾太什么的幾太什么的——唔!”
我硬是把塞尔玛的脸拉了过来,堵住了她的嘴唇。
塞尔玛一下子就老实了下来。
我们两个小心地让舌头缠绕在一起。
放开她的脸时,塞尔玛的脸已经烧红了。
“你真的,只有十四岁吗?”塞尔玛躲着我的视线,说道,“十四岁的时候才不会,做这种事吧。”
“我不用睡觉,所以比别人过得更久哦。”我笑了,“大家要花八小时睡觉,所以我每天都要多过八小时。一天二十四小时,我多过了1.5倍的时间。现在的我一定已经二十一岁了吧。”
“这么说,是我终于赶上幾太了呢。”
塞尔玛虽然在笑着,但笑容里却透着一丝寂寞。
“赶上了?”
“我一直觉得幾太离我很遥远。”
“我们不是一直都呆在一起吗。”
“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所以我很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哦。”
彼此间的距离?
那是说心灵的距离吗?
塞尔玛觉得我的心和自己的心离得很远吗?怎么会?我不只是和塞尔玛呆在一起而已,心灵应该也是一直在一起的啊。
“幾太你总是达观的看着一切。看上去就像放弃了一切。嘴上说着会‘执行我的自杀’,但是我怎么都不认为真正的幾太会说出这种话。”

我的假想心脏紧紧收缩。
“虽然我拼死活到现在,但对于幾太来说这些都只不过是‘游戏’呢。我们虽然近在身旁,但一定不会走上相同的道路。”
我不知道。塞尔玛竟想过这种事。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粗暴地说,“你想过这种事!”
好开心。真的好开心。我对塞尔玛来说竟然那么重要。
也许我真的能阻止她,这样的话塞尔玛不就不用自杀了吗。塞尔玛也终会作为一个人——作为菜裕活下去了不是吗,我这么想着。
“我已经十九岁了哦。这五年里,我也想了很多。”塞尔玛低着头,“这五年里和幾太呆在一起,我也知道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幾太,变了。”
“我,变了?在这五年里?”
“对我的态度,变了。差不多在幾太练成双枪流之后,幾太就不再执着于我了。我不知道在那之前他是不是还执着于我,可是他看上去还是。渐渐地,他连样子都不摆了。我觉得,幾太的‘游戏’变了。幾太迷上了屠杀使徒。”
我扪心自问。
我不再执着于塞尔玛了吗?菜裕怎么样都无所谓吗?怎么可能。我亲眼看见了模组B执着于那只属于自己的菜裕。
不,那或许已经不能算是执着了。那只是,爱着虚假的菜裕就满足了而已。
“我觉得,自己成了孤身一人。这个预感成为现实时,幾太已经不在我的身边了。”
“我才不会离开你。”
“谢谢。”她的微笑看上去如此软弱,“不过,我总是想着。在我睡着的时候,幾太在做些什么呢。在我不在的世界里,幾太会做些什么呢。想想果然还是会让我不安啊。有个我所不知道的幾太存在着。我所知道的幾太不过是个纸糊的道具,真正的幾太是个完全不同的人,这么说来我不就是孤身一人的吗。”
“我……”
我没法回答她。我不是原初。我是复制品(SIMM)。我并不是真正的自己。
塞尔玛紧紧抱住了我。
“稍微,有点困了呢。今天太累了。”
“是啊。”
“可以握着我的手吗?”
这么说着,她握住了我的手。
“等我睡着之后就行。不用一直握着的。”像梦话一样轻柔微弱的声音传来,“我希望在我醒过来的时候,你能在我的身边。”
我轻轻地抱起了塞尔玛,把她抱到了洋房里。
在她醒过来之前,我绝不会放开手。

4

第二天一早,我们赶往最近的安全区域【维森】(Wissen)。【普林希恩】被使徒占领了,我们不能回去。我们打算与【维森】的玩家们会和,制作【普林希恩】的玩家们的模组。(译注:Wissen原本为德国西部的一个小城。
但是,一座巨型遗迹挡在我们面前。
“这样就不能往前走了。”塞尔玛不知如何是好,说道。
“可以找条新路吗?”
“只能这样了。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大概,是菲莉斯干的好事。”
“那女人要做什么啊?”
“谁知道。不过,她既然能叫出使徒,就意味着她可能有着某种程度的管理员权限。”
能做出虚假的菜裕,可怕的迷之女性。
绕过这里我们也考虑过,可是不管怎么走,只要有这个遗迹在,要从别的路绕过去可能要花好几天。绕道的话路上也可能会有陷阱。当然,这个迷宫本身就是陷阱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尽管如此,使徒们就紧逼于后。他们既然把塞尔玛呆着的【普林希恩】给毁灭了,接下去去毁灭【维森】的可能性很高。
我们决定穿过遗迹,于是便踏入了遗迹之中。
这是一座石造遗迹。似乎是古代都市的旧址,已经干涸的灌溉设备让人印象深刻的。到处都摆放着不好看的石像。
稍微往前走了几步,便出现了一个石造的巨型建筑。没有发现有岔路,是要我们继续往前走的意思。
我和塞尔玛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何时就回抵达地图的切换点,让人十分紧张。
“那,我在前面走吧。”
“不行,我来。”
“为什么?”
“我的FHPSHP更高对吧?”
确实我还没有达到满点。但我总觉得这样没法释怀。
“没关系的。别看我这样,我也攻略过很多迷宫了哦。”塞尔玛掂起脚尖,转了一圈展示自己。哥特萝莉装上的装饰带呼啦呼啦摇动着。
塞尔玛说的应该是真的吧。可是我怎么能让女孩子走前面呢。
就在我为之苦恼时,塞尔玛朝建筑物迈出一步。
突然,塞尔玛的脚陷入地面。不,是铺在地面上的一块砖下沉了。
瞬间,地面剧烈摇晃,塞尔玛站着的地方崩塌了。她的身体飘在空中。
“塞尔玛!”
我朝她伸出手。塞尔玛也朝我伸出手。我们的手抓空了,塞尔玛身体倒了过来,头朝下往下落去。
我探出身子,肚子贴在地面上,紧紧抓住塞尔玛的两只脚,塞尔玛的身体像秋千一样摇动着,额头撞上断崖。她的SHP肯定减少了。
“没事吧?”
“没事,来着。”
“我现在就把你拉上来。”
“……把眼睛闭上。”
“哈?”
“快闭上!”
现在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吧,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慢慢的把塞尔玛拉了起来。
在塞尔玛的屁股升到地面上,腰正好折在断崖上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塞尔玛说“把眼睛闭上”的原因。
哥特萝莉裙整个翻起,她的屁股完全露了出来,内裤是桃红色的。
我停下了手,呆呆的望着她那柔软的屁股,塞尔玛猛地翻上了地面。
她用力煽了我个耳光。
“变态!我都要你把眼睛闭上了吧!”
没办法,我是男人啊,虽然这么想着,但我没有说出口。
“关系还是那么好啊。”
我和塞尔玛朝传来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
““伊林格!””
“哟。你们俩都没事啊。”伊林格露着白色的牙齿走了过来。
“伊林格你才是,没事吗?联络不上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在那个地下城里有毒蜘蛛哦?”伊林格说,“因为幾太掉下去心烦意乱所以被叮了,一直处于睡眠这个异常状态里。所以才不能通信。”
“小心点啊!”塞尔玛大声说,“以前不是也出过这种事情嘛。”
“我错了。”伊林格道着歉,点着头,“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我因此才死里逃生对吧?”
塞尔玛的表情阴沉下来。
“原初来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去【普林希恩】的路上全是使徒,在到这里之前我谁都没遇上。好不容易遇上人,结果就只有你们两个。就算是笨蛋也该懂了。”
“这样啊……”
“原初来了的话,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说实话,运气不错。”
伊林格边说边瞄了眼崩塌的空洞。
洞比想象中还要大。整个地面全部崩坏,比起塌洞,不如说这是个陷阱更合适。
“这个迷宫里陷阱很多啊。”伊林格躲着大洞边走边说,“尽量小心地前进吧。”
我和塞尔玛点头同意。

和预想的一样,这座建筑物里满是陷阱。每隔几米就会有一个,箭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区域。地面会突然崩落,枪会突然插下来的陷阱也到处都是。
要不是有伊林格打头阵,我和塞尔玛说不定就会放弃前进了。
被箭射中就会受到伤害。被落下的枪刺中可能会一下子战斗不能。虽然不是战斗领域可以随时用道具回复,但是道具有限。至少在遇到boss前是不会有商人NPC的吧。
对在这种情况下接受下前卫一职的伊林格,我真的很感激。
走了一小时左右,我们的面前出现一间开着的房间。这是个圆形的房间,周围的墙壁上有各种各样颜色的龙壁画相互连接。在幻想系的游戏中出现的龙都有着四肢,可以看见龙双足步行。现在就算拍打巨大的翅膀也飞不起来的吧。
房间的正中间有三个台座,旁边有块很大的石板。石板上写着文字,在那下面有块拳头那么大的宝石正泛着蓝色的光芒。
这个房间似乎没有出口。
“要解谜啊。”我大大地耸了耸肩。
RPG的惯例,要解开不讲理的谜题啊。
我们姑且读了读石板上的文字。上面写着以下内容。

A:へッド、ボディ、テール
B:へッド、テール、ボディ
Cテール、ボディ、へッド
D:テール、へッド、ボディ
E:ボディ、へッド、テール
F:ボディ、テール、へッド

译注:
A:头,身体,尾
B:头,尾巴,身体
C:尾巴,身体,头
D:尾巴,头,身体
E:身体,头,尾
F:身体,尾巴,头

“意义不明啊。”伊林格笑道。
“头(ヘッド)、身体(ボディ)、尾巴(テール),这是不是指的四周的龙啊。”塞尔玛说。
“那尾巴,头,身体这种变化的排序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鬼知道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仔细看这里。”伊林格指着蓝色的宝石,“写着A呢吧?”
“那这里是头,身体,尾巴的房间咯?”塞尔玛说。
“你们说什么啊,不明觉厉。”我耸了耸肩。
“这个台座,是不是一个个放上龙的头,身体,尾巴的意思啊?”伊林格摸着台座说,“说不定我们在来的过程中漏掉了道具。”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一边躲着陷阱一边找了各个角落,哪儿都没有落下的道具。
接着,我们探查龙的房间。想着有没有隐藏开关之类到处摸着墙壁。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怎么回事呢。”伊林格说,“这个台座难道是让玩家坐上去的?”
“但不把身体拆开可不行吧?”
“那样的话,左边的台座写头,中间的写身体,右边的写屁股不就好了?”塞尔玛说。
我们并不知道错了会发生什么,在这样的恐惧下,我们试验了一下。是解密啊,不会一次就让我们game over吧。我们相信着这点,下决心把身体的一部分摆到台座上。伊林格把头靠在左边的台座上,塞尔玛用肚子趴在中间的台座上,我坐在右边的台座上。
我们三人乘了上去,台座陷入地面。
【错误】!!
系统如此提示的同时,天花板上像蜘蛛丝一样的东西向我们袭来,缠住了我们三个的身体。抵抗也是徒劳。
我们就这样被天花板吞没了。
视野陷入黑暗之中。
回过神来,我已经身处牢狱一样的房间里了。只有我一个人。
“塞尔玛?伊林格?”
没有回应。
错的话就会被传送,队伍会分散开来。满是制作者的恶意。有趣的游戏不只是攻略起来很难,还应该会让人想多次挑战。这个迷宫只让人感到麻烦。
“啊拉,这声音,是幾太吗?”
房间外面传来了声音。
我条件反射地想躲在哪里。
“果然是幾太啊!”
但是声音的主人很快就进了房间。
是菲莉斯。像往常一样,她穿着黑色的橡胶衣,强调着身体的线条。
“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那是我这边要问的!我心想。
“啊,对了,幾太也要去【维森】啊。”
“幾太,也?”我僵着脸问。
“我也要去【维森】。真是奇遇呢。还是说,这就是命运呢?”呵呵呵,菲莉斯突然笑了出来,不停向我的脸靠近。
“你为什么要去【维森】?”我后退着问。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要和幾太们一起,召唤出使徒,让人类全部战斗不能哦。但是因为这个迷宫所以幾太和猎冒都去不了【维森】了,总之呢,先攻略这里。”
背后是墙壁。不能再往后退了。
“那家伙也在这儿?”
“没有。他俩现在在【普林希恩】留守。这种异常的东西还是我一个人更容易应对。”
“异常?”
“这个迷宫,以前没有的对吧?一定是谁做的。”
“难道不是你做的吗?”
“人家才没做。”菲莉斯眯起眼睛,“必须要惩罚做出这种庸俗的东西的坏孩子呢。”
一股寒气窜过后背。菲莉斯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强烈杀气朝我涌了过来。
“不过多亏这样我才会和幾太相遇,稍微休息一下也不错啊。”
杀气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菲莉斯的脸上露着风骚的笑容。她的嘴角朝两边吊起,露出洁白的牙齿,红色的舌头妖艳的舔动着。
我不禁吞了口唾沫。
菲莉斯飞也似的把我抱住。我失去平衡,和菲莉斯一起在地上翻滚。菲莉斯压在我的身上,把嘴唇贴了过来。我扭过脸去。
“真是的,干嘛要躲啊?你都和常礼帽的小菜裕亲过了对吧?”
她已经知道我和模组B相遇的事情了。也就是说,我打倒了他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吧?
“啊,还是说,你更喜欢和塞尔玛酱那样的打扮?”
菲莉斯打了个响指,橡胶衣消失了,在我眼前一瞬间变的全裸之后,她换上了轻飘飘的哥特萝莉风连衣裙。她那波浪般的长发,变成了鲜亮的金发。只有紫罗兰色的眼瞳还保持一样。
哥特萝莉连衣裙的胸口附近,敞着一对塞尔玛完全没法比拟的大东西,乳沟清晰可见。两处尖端的突起可以透过白色的布料看见。她似乎没有穿文胸。
“好了,这样有点干劲了吗?哦,这不是变得很有精神了吗。唔呼呼呼呼”菲莉斯高兴地来回玩弄着我的股间。
“住,住手……”
“哈,脸整个变红了,好可爱——”
哫唝,骨头碎掉的声音响起,菲莉斯从我的视野里消失。菲利斯在地板上弹了一下之后,撞向了墙壁。因为没有展开战斗领域,她似乎没有受到伤害。
“幾——太——?”
塞尔玛两手提着加特林,俯视着我。看来她是用加特林的枪管暴揍了菲莉斯。
啊——,就算没有展开战斗领域也能拿出武器呢——,我在脑内一角如此想道。这就是在逃避现实啊。
“不是那样的。”
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着实可疑,我为说出了这句话后悔不已。可是不解释清楚可不行。
“突然间,菲莉斯就袭击了过来。我什么都没做。”
“你个骗子。”菲莉斯妩媚的躺在地上说,“你那雄伟的XXXXX,明明都变得那么大了呢。”(译注:此处原文就是打码的)
对菲利斯的话起了反应,塞尔玛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不是,不是那样的!被女人弄了的话,男人的那个就算不愿意也会有反应啊。”
“也就是说,你对那个臭婊子的身体起了反应了是吧?呵呵,是这样啊。果然幾太你,喜欢那种样子的女人啊?嘴上说着像我这样的比较好,结果你还是要那样的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趴到地面上,几乎做出土下座的姿势。(译注:土下座行礼时,双膝并拢跪地、抬头挺胸,双手聚拢放于大腿上,呈正坐之姿;然后双手成内八字状向前贴地、身体前倾、上半身抬起直至额头磕地
“呐幾太?无视那个让人郁闷的女人,和我做快乐的事情吧?”
菲莉斯从背后缠住了我。
塞尔玛把枪口对准菲莉斯。“展开战斗领域,我要把你那个淫荡的身体打爆。”
在以迷宫为代表的通常空间里,玩家可以任意展开战斗领域进行对战。
“啊拉,自己的身体留不住幾太,所以就要杀了我?”菲莉斯站了起来,挺起胸口反唇相讥,“那样就算打赢了,作为一个女人还是输了哦?”
叽叽叽叽叽,塞尔玛的嘴里发出声音。“幾太说了我这样的比较好了呢。”
“他没被强迫吗?一定是用这幅气势汹汹的样子逼着他说的吧。真是个讨人厌的女人呢。作为一个女人,用女人的魅力诱惑他不就可以了?”
“我做了啊!我把衣服脱了,诱惑他了啊!但是幾太他担心我所以没有出手啊!”
“没有享受到嘴边的美味?这难道不是因为你的魅力不足吗?”
塞尔玛的脸整个变青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塞尔玛很有魅力的!”
“那为什么不享用啊?”菲莉斯问道。看来她是一点都不明白。
“那是因为……”
“难道说幾太你,不敢上?”菲莉斯说。(译:到底是不敢还是不行呢,各位自己脑补吧~)
感觉很受伤啊,为什么呢。
“别说相声了,你们几个。”伊林格叹着气走进房间,“现在从迷宫里出去才是第一位的。”
“把这家伙给杀了最优先哦。”塞尔玛用加特林指着菲莉斯。
“住手吧。”伊林格抓住枪身,“菲莉斯可以召唤使徒。你知道的吧?在这里打起来,说不定时能打倒菲利斯,但我们可能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那你说要怎么办。”
“暂时休战。总之先合作,一起攻略迷宫。”
“不愧是伊林格!”菲莉斯像只猫一样环住伊林格的手臂。“成熟的男人果然很棒呢。出迷宫之后和我一起睡吧?”
“你在想什么!伊林格也被这个淫乱的女人毒害了吗?”
“我只是提出最佳方案而已。”伊林格抖开菲莉斯,耸了耸肩,“菲莉斯也是个很厉害的老手。在这里打起来我们怕是赢不了吧。”
“可是,她不值得信任。”
“是呢。”伊林格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我也对攻略迷宫很苦恼呢,所以会帮你们的哦?”
老实说,我也觉得菲莉斯不能相信。

“嘛,点子不错。”塞尔玛打开窗口,拿出道具。
是手铐,项圈和锁链。
“你,你要对我这个弱女子做什么啊!”菲莉斯抱着肩往后退了几步。
“可以用她来躲陷阱呢。”
看来,是要菲莉斯走在前面,去确认是不是有陷阱。
“好,好过分啊……!”菲莉斯的眼里含着泪水。
“不是要合作吗?先说好,我在这里把你杀了也行哦。三个人一起围殴你。”
“呜呜……”菲莉斯极不情愿的,跪在了塞尔玛面前。

女人好可怕,直到今天我才发现。
菲莉斯换回以往的发色,衣服之后,手背在身后戴上手铐,脖子上戴着项圈。项圈上连着锁链,在我们前面约五十厘米的地方走着。顺便一提,锁链在塞尔玛手上。
“喂,不管怎么说这都太过分了吧。”我说。
“这是诱骗幾太的惩罚哦。”塞尔玛露出阴暗的笑容。
绝对不可以让塞尔玛太生气,我暗自发誓。
“啊,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在前面晃晃荡荡走着的菲莉斯像是说梦话一样嘟囔道。
箭突然射入菲莉斯的肋部。
“啊……”
菲莉斯发出微妙的妖媚叫声,扭动着身体。
“咿呀……怎么回事……啊……好兴奋。好像看到了新世界一样……?被拘束,被攻击……哈啊……恰到好处的冲击,好舒服……爽……”
在前面走的那个还是个纯粹的变态,我和伊林格只能叹气。
走了一段后,画着龙的壁画的房间又出现了。仍旧是有三个台座,旁边竖着石板。
“这次是B啊。”我看着埋在石板上的宝石说,“头,尾巴,身体。”
“臭婊子,你怎么看?”塞尔玛骂着问。
“那个台座上,从左边开始,放上头,尾巴,身体不就行了吗”
“这种程度的事我们也知道啊。”塞尔玛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用手捂着头,“我是问你那个头,尾巴,身体在哪里。”
“按消去法,不管怎么想,这都指的我们啊。”菲莉斯说,“啊,我想到了。”
“快点给我说。”
“是,‘请您告诉我’吧?”
“……”塞尔玛的嘴抿成了一条线,瞪着菲莉斯。
“好吧,没关系。我就是个俘虏嘛。不听俘虏的意见也没什么对吧?你就自己好好想想吧。”
“快告诉我们吧。”伊林格说。
“不行。”菲莉斯愉悦地微笑着,“塞尔玛酱不说‘请您告诉我’的话,我就不告诉你们。”
是意气用事么,塞尔玛没有去问菲莉斯,只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石板。
啊啊,女人真可怕,我这么想着。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烦恼了一会儿后,塞尔玛投降似的举起双手,“请您告诉我。”
不带丝毫情感。
“一点都没诚意呢。”
“约好了吧。告诉我们。我都说了‘请您告诉我’了。”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样,塞尔玛怒视着菲莉斯。
“不要摆着一张那么吓人的脸啦,真是。听好哦?我们拥有的玩家属性,有什么是不同于其他的?”
“属性?”塞尔玛皱起眉,“技能等级之类的?”
“还有其他的吧?”
“性别,名称?”伊林格说。
“是有这些呢,不过这些不能数值化。能数值化,还有所不同的东西,是什么?”
“身高和体重?”塞尔玛说。
“正解。这里的头,尾巴,身体,大概表示身高或者体重的大小哦。”
“身高和体重,是哪个呢。”我问道。
“我认为是身高。”
“为什么?”
“看一下周围的画。”
我们来回看了看周围。
“注意龙的头,身体,尾巴。头的长度,身体的长度,尾巴的长度比起来,头最短,尾巴最长。也就是说,头的地方站的是最矮的人,身体站的是中间的人,尾巴站的是最高的人,这样站上去就可以了。”
我和伊林格有所顿悟地点着头。塞尔玛则是懊悔地点着头。
“伊林格最高,塞尔玛酱最矮呢。幾太在两个人之间。那就拜托各位咯。”
这个房间B=头,尾巴,身体,因此从左起,塞尔玛,伊林格和我依次上到台座上。
台座陷入地板,前面的墙壁上出现了裂纹,出口打开了。
我们发出欢呼声。
欢呼声随即又变成悲鸣。
身长五米的龙,走进了房间。

5

战斗领域展开,大家的手上出现了武器。
伊林格用左轮手枪开火,破坏掉了菲莉斯身上的拘束道具。
对枪声起了反应的龙咆哮起来,张开翅膀。
我们慌忙的散开。
龙拍动翅膀,形成了小型的龙卷风。龙卷风破坏了台座,高速冲来。
“双足飞龙啊(wyvern)”伊林格呻吟着,“传送门和商人NPC都没有,难度太高了吧。”
“我是制作人的话,绝不会做出这样的迷宫。”菲莉斯迂回到双足飞龙背后,跑向出口,“不行,张着结界。不先打倒双足飞龙的话不能前进。”
“要怎么打倒它好啊?”塞尔玛问。
“双足飞龙的弱点是眼睛。”伊林格说,“插瞎它的两只眼睛就赢了。但是,它有坚实的眼睑,不知道远距离攻击能不能奏效。不过,要接近到极限近的距离实在是太难了。”
说话间,双足飞龙继续用翅膀鼓着龙卷。我们光是躲避就已经用尽力气,连攻击都做不到。
我试着用全自动手枪射击。它一点没害怕的样子。它的装甲太牢固了,连安全伤害都没法造成。
“不能用我的秘籍把它打飞么?”
“应该能造成安全伤害的吧,但是没法打倒它。”
“能让它害怕就够了。”菲莉斯说,“不过,也要塞尔玛酱能把IM槽给充满,然后对双足飞龙攻击呢。”
“不用你告诉我。”
“做得到吗?你不是喜欢的男人被抢走也只会哔——哔——哭的窝囊废么?”菲莉斯边朝双足飞龙掷出小刀边笑着说。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我心里很着急。
“我才不是窝囊废啊!”
塞尔玛一边滑步一边用加特林射击。
巨响响彻整个房间,双足飞龙的腹部有火花炸裂。
“我一定会加油的!”
“嘿,但是那样做的话,你会被杀了哦?”
双足飞龙受了安全伤害,因此它把目标锁定到了塞尔玛身上。
它跳了起来向塞尔玛的方向落去。难以想象那副巨大的身躯竟如此敏捷。
双足飞龙的前爪袭向塞尔玛,受到前爪直击的塞尔玛像个足球一样飞了出去。
“塞尔玛!”我叫道。
双足飞龙瞪向我。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啊。”
就在塞尔玛要摔到墙壁上之前,菲莉斯插了两者之间,把她接了下来。这减轻了相当一部分伤害。我松了口气。可是塞尔玛的左手几乎不能用了。感觉它是勉强还连在身上的。
塞尔玛懊悔的皱着眉。
在她耳边,菲莉斯似乎说了什么。因为双足飞龙在咆哮,我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
菲莉斯朝我和伊林格使了个眼色。
伊林格用力点了点头。
“幾太,你从左边迂回。我从右边迂回,瞄准它的眼睛。”
“啊?好。”
“别搞砸了。”
“我知道。”
我朝左边跑去,用双手上的自动手枪不停射击。以我的射击技术,只能打中眼睛周围而已。尽管如此双足飞龙也不停地眨着眼睛。
相反另一边的伊林格每次都慎重射击。厚重的金属声响起。恐怕伊林格是直接打中眼睑了吧。
加特林的枪声响彻房间。子弹如风暴般朝双足飞龙的肚子上倾泻而去。
我吃惊地朝塞尔玛瞄了一眼。不用左手到底怎么用加特林开枪的呢。
塞尔玛狠狠怒视着双足飞龙。接着我又看向了菲莉斯。菲莉斯从左边支撑着加特林。
双足飞龙移步走向塞尔玛的方向,但是我和伊林格以它的眼睛为目标持续发动攻击,因此它的动作相当迟缓。
加特林的攻击停止了。
塞尔玛的身体发出虹色的光芒。
“——秘籍·其之三。”
塞尔玛重新架起加特林。
“闪忆诀别!”
爆炸声震动了整个房间,加特林的枪管以平时数倍的速度回转着。大量的子弹如漩涡般,形成漏斗的形状如怒涛般向双足飞龙袭去。塞尔玛的金发和哥特萝莉服,菲莉斯的米灰色头发狂乱地翻腾着。
双足飞龙浑身上下都受到子弹射击。身上的鳞片被炸飞,左前爪被破坏。虽然只有一瞬间,它的动作停下了。但是,它没有倒下。
只要这一瞬间就够了。
菲莉斯跳到空中。
她踢了一脚天花板,像子弹一样急速朝双足飞龙降去,贴上双足飞龙的头部,用两手的小刀深深扎入它的眼睛。
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在长长的尖叫结束之后,双足飞龙慢慢倒向地面。沉闷的声音发出的同时整个房间都随之震动。
接着,房间的墙壁有如海市蜃楼一样扭曲,变淡,不久之后便消失了。
我们站在草原正中央。
“迷宫消失了呢。”菲莉斯从双足飞龙身上跳了下来,说道。
战斗领域依旧展开着。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又是敌人了呢。”塞尔玛架起加特林。她的左臂不能自由活动,样子看上去很生硬。
菲莉斯摇了摇头。
塞尔玛皱紧眉头。
“我误会你了。”
菲莉斯把刀收回大腿带上。
“我觉得你才没有真的想死,只是在给幾太添麻烦呢。听了幾太他们所说的之后,只能让人这么想了。他们口中的小菜裕,只是个让大家无可奈何的任性小孩。没有自己的意志,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老实说,我觉得这种人继续存在下去真的好吗,我真的很生气哦。”
菲莉斯不停说出相当残酷的事情。
我想插嘴。可是要说什么,却一点也想不出,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要是插嘴的话,恐怕也会被菲莉斯发牢骚了吧。
“是啊。”塞尔玛点了点头,“菜裕依存着幾太,我讨厌那样的菜裕,所以就作为塞尔玛活着。披着塞尔玛的外衣,我就可以变得稍微独立一点了。”
我瞪大了眼睛。
我从没想过会从塞尔玛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塞尔玛说到菜裕的时候总是,“那孩子”、“那家伙”,就像是说着其他人一样。至少,她在十四岁的时候是这样。
现在的塞尔玛不一样了,她在冷静的,审视着自己。
“是呢。不过我误会了。你有你自己的意志。在刚才的战斗中可以窥视到。”
菲莉斯朝塞尔玛伸出右手。
“塞尔玛。我们做朋友吧。一起,战斗吧。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战斗的。现在,我明白了。”
塞尔玛凝视着菲莉斯的右手:“一起战斗……是要我加入使徒那边?”
“是哦。”菲莉斯大大点头。
“你在说什么傻话?”
塞尔玛笑了出来。她冰冷地笑着。
“有所期待的我真是个笨蛋。难道说我们会变成朋友吗,这么想的我,就是个笨蛋啊。啊,这样就不用战斗了,这么想的我,就是个笨蛋啊。”
塞尔玛把加特林压到菲莉斯的胸口。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呢。”
菲莉斯轻盈的朝后翻着跟头,和塞尔玛保持距离。
“我要用实力把你带回去。”
说完,她的双手指天。
她要叫出使徒,看上去是这样。我举起自动手枪,做好准备。
“不会让你得逞的。”
菲莉斯的身体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痉挛着。
菲莉斯的眼前,站着用白色贯头衣包裹全身的少女。浓密的褐色秀发,随风飘动。
“‘尧’!”虽然菲莉斯痛苦的颤抖着,她紫罗兰色的眼瞳里仍充斥着仇恨,狠狠地盯着‘尧’。
“绝好的机会啊。当然我不会杀掉你。我会把你带回去,重新调教你。你是个‘缺陷品’哦。”
菲莉斯从大腿带上抽出小刀。
“尧”抬起右手。
菲莉斯的身体再次抽搐起来,小刀落到了地面上。
菲莉斯勉勉强强站着,抱着肩膀剧烈的呼吸着。
“我很快就要觉醒了。你的力量马上就不够了哦。”
“库……”
“但是,现在还不完全。”伊林格的声音传来。
一瞬间,“尧”的后脑勺上开了个洞。
像气球破掉一样,“尧”消失了。
伊林格用左轮手枪朝“尧”打了一枪。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那家伙?”塞尔玛的声音颤抖着,问道,“那家伙,是人类的敌人啊。“尧”,是我们的伙伴啊。”
“不好意思啊,塞尔玛,幾太。事情有些复杂。”
伊林格手中的左轮手枪消失了。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十字弩。在【Fateful·Moments】里可以装备两件武器。伊林格把武器从左轮手枪切换到了十字弩。
脸上浮现着一如往常的微笑,伊林格射出了十字弩箭。就在疏忽的瞬间,命中声传出,箭射进了塞尔玛的肚子。
塞尔玛闭起眼睛,倒在地上。
“只是让她睡着了而已。”伊林格说。
十字弩的攻击力很低,与此相对,可以装备上给敌人附加异常状态的箭矢。
“为什么啊?你也,背叛了吗?”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伊林格笑了,“我不管是以前也好,现在也好,都是你的同伴哦,幾太。”
菲莉斯从身后勒住了我。
伊林格再次射出一支箭。
我的视野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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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Riesig and Yotta(蕾吉希与尧)

1

伊林格走向【普林希恩】的幾太的房间。
房间的主人——幾太·原初坐在椅子上,望着虚空。说不定他在做着白日梦。灰色的(上衣、裤子、背心三件的)成套西服,,黑色衬衫,带着宽大的帽檐,与房间内部并不相称。
“喂”伊林格开口道,“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很坏的消息。你要听哪个?”
“好点的那个。”
“新的幾太还没有学会序断咏唱。”
“——看来我有可能要亲自去调教他啊。还有一个呢?”
“昨天我变成战斗不能到外面去过,但是我得知,‘尧’觉醒的速度比预想的快。”
原初的表情变得险恶起来。
“据塞尔玛的父亲——清水博士所说,近期她就能够做到全面干涉了,到时候使徒就不能用了。”
“时间紧迫嘛。”
“是啊。把人类全部消灭的计划会前功尽弃。我们会拿‘尧’没有任何办法。”
“是吗。那早一步都好,必须让新的我学会序断咏唱啊。”
“——你去战斗也可以哦?菲莉斯是这么说的。”
“我是不行的。当然是,猎帽也是。”
“为什么?”
原初厌烦地叹了口气,“我说过的吧。得到‘理想的菜裕’的那一刻,我们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战胜不了菲莉斯的诱惑的话,我们也绝对战胜不了‘尧’的诱惑。”
“真窝囊啊。我认识的幾太,才不是这种人啊。”
“我变了啊。所以才要调教变了之前的我不是吗?”
伊林格的拳头狠狠砸向墙壁。“你也不杀了塞尔玛。又不想直接和自己见面。你个不管做什么都不行的家伙啊!”
“我不想看见她的脸染上恐惧。那就像看着栩栩如生的自己,太可怕了。”
“你这个最差劲的混蛋胆小鬼。”
“你不是也没杀了塞尔玛吗。”
“我不一样。在安全区域不能使用武器,在外面的时候塞尔玛身边有很多护卫。”
“这种事先放在一边好了。”
伊林格气冲冲地离开房间。然后,他走到审讯室前。
正好,菲莉斯从里面出来了。
“说服塞尔玛了吗?”
菲莉斯摇了摇头。“果然,‘尧’的干涉太强了。”
“那我也去试着说服她。”
“杀掉她比较轻松不是吗?”菲莉斯咧嘴一笑。
“我也,不想看见她的脸染上恐惧啊。”
“塞尔玛酱还真是有人气呢。”菲莉斯耸了耸肩,“她和我有什么不同呢。我也作为我拼命努力着呢。”
“你做的很好哦。”
“这样的话,一次也好,抱我也可以的吧?”菲利斯依偎过去,她的乳房压到了伊林格的手臂上,“大家都讨厌我。我只是,想体会一下人类的温暖就好了。即使只是假装爱我也可以的。”
只要抱紧她就好了,伊林格也知道这件事。但仅仅是这件事,伊林格也做不到。(译注:这里是真抱紧她,不是那种意思)
其实伊林格是想要支持一个人孤独战斗着的菲莉斯的。菲莉斯即使不会被任何人感谢,也历经千辛万苦的战斗着。伊林格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这样的她看的很重要了。
“呐,在去说服塞尔玛酱之前,和我,做吧?只要让伊林格觉得舒服就好了。”
“我和你合作是因为现在利害一致。只是因为现在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家伙了。”
“我知道啊,这种事情……”
“不,你不懂。我是地球主义者。作为人类,我完全无法认同你这样的存在。”
“所以我都说了假装就好了啊!”菲莉斯大声叫道,“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被你爱。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菲莉斯不懂吧。伊林格很苦恼。
对于人类来说,欲望和信念是分开的。即使是重要的存在,人类也有可能为了信念而伤害它。感情和理性不同。
她一定不懂吧。
看着菲莉斯,会让自己的信念动摇。难道我是错的吗,伊林格会这么想。
伊林格诅咒着身为人类的自己。但不是人类的话,也就不会和菲莉斯相遇了。进入这个游戏,站到使徒一边这种事,若不是因为伊林格是个执着的地球主义者,若不是作为工作人员所积累的训练,是不可能发生的。
爱着她的伊林格,也就不会和她相遇。(译:我都憋了老半天了,请允许我说一句,贵圈真乱)
伊林格把手放在了菲莉斯的头上。“对不起。但是,请你体谅我。我如果和你睡了的话,一定做不了地球主义者了。”
“不做就好了啊。去做宇宙主义者就好了啊。改变正是人类的长处啊。”
“改变这种事是很难的。特别是对于人类来说。我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信念,为之奉献了一切的信念,要我突然放弃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自己不做地球主义者了,也不能和菲莉斯结合的吧。两人生活的世界是不同的。
在自我厌恶的驱使下,伊林格背过菲莉斯,走进了房间。

*

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我被绑在椅子上坐着。想活动一下身体,绳子就勒了进去,稍微有点痛。
我很吃惊。进了【Fateful·Moments】以来,我似乎没有真正感受到过疼痛。为了安全,【Fateful·Moments】里是没有超过必要限度的疼痛的。
房间一片昏暗。没有一扇窗子,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也露着混凝土。灯笼一样的微弱照明灯,断断续续的亮着。
房间的正中间,站着菜裕。身上穿着淡蓝色基调的连衫围裙,右手拿着一把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大斧。虚无的蓝色眼瞳,苍白的肌肤。看上去就像是长得和菜裕一样的模特人偶。
“主人。”她那形状姣好的嘴唇动了起来,“请您下令。”
“下令?”
“是。”菜裕以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今天要杀了谁比较好?”
这个问题,完全让人无法理解。
“要把,谁,杀掉比较好是?”
“是。”像是发条人偶一样,菜裕点着头。“是现在您最讨厌的人?或者,是您最瞧不起的人?您有没有想让谁消失?您想看谁哭泣?”
我沉默不语,房间的角落模模糊糊地开始闪闪发光。一个中年男性出现了。穿着白衣的疲倦身姿,脸上有着比实际年龄感觉更大一些的皱纹。
那是清水博士——菜裕的父亲。
菜裕摆出斧尖朝下的姿势。
“你要做什么?”
我问了一件心知肚明的事情。
“杀掉他哦。您恨到想杀了他对吧?”
确实如此。
唯一一个让我恨到想杀掉的人。那就是菜裕的父亲。
因为这男人的错,菜裕深信自己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菜裕本来就很内向,朋友不多。她经常被人欺负。但是,她还是像个平常的小孩子一样过了个幸福的幼年生活。她是个喜欢幻想的孩子,不停看书。有时候,还会把自己的想法讲给我听。
直到七岁那年的那天为止。
——要是没生下菜裕的话,就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了。
要是没有这个男人的那句话,菜裕肯定不会想着自杀吧。我也就没必要和菜裕约定杀了她了。
而事实上,我也在暗中制定着杀掉这个男人的计划。当然,只是十四岁的人定下的计划,所以实现的可能性很低这点我也知道。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随时要实行,我做好了这个觉悟。
现在在眼前,就可以杀掉可恶的清水了。
真痛快。太好了。
但是,我浑身颤抖着,腋下渗出了汗水。
菜裕静静的跑了过去。
清水博士的脸扭曲了,满是恐怖。
菜裕挥起斧子。
“住手!”
已经迟了。
斧头深深嵌入清水的侧腹。清水叫出“啊”之后,嘴巴就一直僵在那里。停顿了一拍之后,大量血液从嘴角溢出。
“主人?”
菜裕把斧头拔了出来,歪着头看向我。
咚,清水滚落到了地板上。菜裕身上沾满了溅回的血,身上被染成一片赤黑。
“您怎么了?”
嘎哩嘎哩,她拖着斧头,朝我接近。
清水博士在地上匍匐着,一点点远离菜裕。
“您不是一直都在说吗。恨到想杀了他。他已经被杀掉一百五十次了。算下来平均两天杀掉他一次。不过也有一天杀掉他五六次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摇着头。
确实,我恨到想杀了清水。杀他的方法我也想过很多种。勒死,刺死,打死,毒死,把他从站台上推下去,从公寓的阳台上把他推下去,把房子点燃烧死他……。
但在那些时候,我从没有想过要破坏清水的身体到什么程度。我也没想过清水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我只是想着清水是没有生存价值的存在,所以要把他从这个世界上抹消。
清水就这样匍匐着,慢慢的朝墙壁的方向前进。清水通过的地方,划出了一条红黑色的血条。
不久,清水到达墙边,双手靠在上面。
“救救我……”清水用微弱的声音诉说着。他用尽了全部力气。
菜裕又一次架着斧头,朝清水逼去。
“救救我!让我从这里出去!快一点!快一点!”
清水不停用手拍着墙壁。简直就像是这么做能让墙壁变薄一样。
呼的,斧头劈开空气,落了下来。
清水的后脑勺喷出血花,像是没了电的玩具一样,一下子安静下来。趴倒在地。
——我什么都没想过。
我只是想着杀掉清水,让他从世界上消失而已。这么残暴,痛苦,肮脏的死法,我没有想过。尸体会是如此丑态,我从没有考虑过。
讨厌,讨厌,讨厌,我这么想着。
我真的要杀了这个男人吗?真的想杀掉这个男人吗?
然后,我发现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总有一天要杀掉菜裕。被杀死的菜裕会怎样?果然会,大声哭闹着?诉说痛苦?世界会被鲜红的血液污染?
到底会怎么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时,菜裕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自己曾经存在的标记,会是如此丑陋吗?
我真的要帮她(自杀)吗?
开什么玩笑?绝对不要这样。但是我拒绝的话,菜裕就会去死。她会亲自留下标记。我恐怕就要面对着那幅亡骸。
“不要,不要再这样了,不要,不要去死。”
“我不会死的,请您放心。主人。”
浑身被献鲜血染红的菜裕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会死的是——”
房间的正中央,出现了穿着哥特萝莉服的金发少女。是塞尔玛。
“她。”
塞尔玛发现了菜裕,瞪大了眼睛。她想要后退,但她的脚被绑在一起,一屁股摔到地上。
“求你住手吧……不要再继续了,求你住手吧……”
喉咙干透了,嗓子哑了。
我憎恨着。我憎恨着塞尔玛。我憎恨着那天菜裕为了守护自己而创造出的塞尔玛。要是一直是菜裕的话就好了,我这么想着。塞尔玛只是个妨碍而已。
最初我打算“杀”掉塞尔玛,为了夺回菜裕,我要“杀”掉塞尔玛。没有生存价值,让塞尔玛背负着一切的罪孽死去。我是这么想的。把菜裕一切的不如意全部放到塞尔玛身上,把她“杀”了。
可是现在我懂了。
我不能杀了塞尔玛。
菜裕解开了我身上的束缚。然后,把斧头递了过来。
“那么主人。请您杀了她。这样的话我就是您的东西了。我会成为如您所愿行动的菜裕。”
“如我所愿……?”
“是。一切都如您的欲望那样。您说杀掉就杀掉,您说去死就去死。您会成为我的支配者。这里会变成您的理想的沙漠。”
我接过斧头。
“不要……幾太,不要……求你了……”眼泪从塞尔玛的双眼中落下,她祈求着。
我摇摇晃晃的走向塞尔玛。
如我所愿,这个词在我的脑海中闪烁着。
人生是让人无奈的。一切都会背离我的愿望。我想睡觉却睡不了。最想实现的却实现不了。我想要让菜裕幸福却无法实现。结果,我不得不杀掉最爱的菜裕。我还被关在个诡异的游戏里,去打死亡游戏。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一定要为此战斗?如果一切都能如我所愿,我能得到一个畅快的过日子的地方,在那里过一辈子又有什么错?埋骨理想的沙漠,又有什么不好的?
我把斧子举过头顶。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塞尔玛大声尖叫。
这太过真实的尖叫声实刺耳。如此生动,让人不快。
如此真实的塞尔玛,我不需要。
我这么想着。
然后,我挥下了斧子。

2

就在这时,我做了白日梦。
我保持着挥下斧子瞬间的姿势,凝固在那里。
“你真是个,喜欢给人家添麻烦的人类。”
“尧”双手叉腰,站在我面前。她的两条眉毛向上吊起。
“我不在的话,你一下子就会投入到菲莉斯的军队中了吧。”
“吵死了。给我让开。我已经决定要在理想的沙漠里生活了。”
“不行,我不让。你要是屈服的话我会很困扰。你要是去了那边的话,使徒说不定就会赢了。这样真的可以吗?”
“没什么不好吧。反正大家死了也都能作为模组复活。变成模组复活的话大家就都能在菲莉斯做的‘理想的沙漠’里生活下去了。这样比较幸福吧?”
“一切都能如自己所愿的世界,真的快乐吗?”
“毫无疑问,非常快乐!”
“不可以说谎。把人生称为‘游戏’的你一定懂的。在某种意义上,它和现实一样。简简单单就能通关的‘游戏’很无趣。最重要的是游戏平衡性对吧?菲莉斯所做的世界平衡性太差了。所以模组B,还有今后要交手的模组 A和原初,都会变得那么没志气。他们已经没有生命的活力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迈过艰苦的人生么?”
“你不是懂的么。”
“你开什么玩笑。我累了。而且我只是模组。就算赢了这个死亡游戏我也出不去。这里就是我的现实啊。这,垃圾一样的游戏世界。塞尔玛最后会自己一个人到外面去吧。然后我就孤身一人了。这样的话,要是能让我更舒服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尧”的脸稍稍绷紧了。“这点事交给我。外面已经过了五年了。其实,模组们也可能得到身体了。当然,不会像真实的身体那样舒适,不过我想应该能在几年之内得到和生前一样的生活。”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知道雷·库茨维尔提出的【技术奇异点】吗?整个宇宙的进化。进步是以指数函数形式进行的那个法则。库茨维尔根据那个法则,预言在2045年,计算机的智能将会超越人类。这件事不久之后就会发生了哦。”
“难以置信。”
“是呢。不接触最尖端的技术是不会有切身体会的呢。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的时候,没多少普通人注意到这会是一场革命吧。同理。你只是中学生。但是你存在于这里这件事,已经印证了库茨维尔的预言哦。”
“怎么说?”
20465,蕾吉希】启动,【Fateful·Moments】计划开始。而这个【蕾吉希】,就是超越了人类智能的电脑,也就是人工智能(artilect)。”(译注:artilectartificial intellect 的结合,来源于雨果·德·加里斯的著作《The Artilect War)
“也就是说人工智能已经实现了吗?”
“诶诶,这是秘密呢。要为研发人员辩护一下,【蕾吉希】启动之后还不是人工智能。但是【蕾吉希】是能进行自我进化的。也就是说,它能自行学习,长大。启动一个月后,【蕾吉希】便成为了人工智能,与此同时发生了玩家无法下线的事件。”
“那,菲利斯到底是什么人?”
“尧”的表情比一开始更加险恶。“她是【蕾吉希】哦。是【蕾吉希】的意志化为人形出现的存在。”
各种各样的问题迎刃而解。这样的话,菲利斯在安全区域展开战斗领域就是可能的,能召唤使徒也可以解释了。
“总之这个死亡游戏,是人工智能对人类的反叛。你屈服于此,屈服于人工智能制作的理想的世界,想要安居其中。这样真的好么?”
我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这样不行,就是这么简单。就像是人类的本能一样。
“但是要怎么办呢?要怎么战斗呢?对方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神啊?”
“先要把菲莉斯杀掉。菲莉斯被杀掉的话会暂时陷入休眠状态。就像我刚才被伊林格击中时一样。趁她陷入休眠状态时,把核心程序破坏掉,那样【蕾吉希】就会自毁。这件事就由我来做。”
“我知道了。但是要杀掉菲莉斯的话,原初,模组A,伊林格不是会来碍事吗?我赢不了的。至少,用不了序断咏唱的话……”
“这就是这个白日梦的关键。”
“怎么一回事?”
“这点不能说。总之你要用白日梦。时间就要到了,无论你的思考速度有多快,已经出手了的斧头的下落是不会停下的。”
“尧”消失了,我回到了现实。
我正劈下斧子。
铁和混凝土相撞的沉闷声音回响着。
斧子,砍入了塞尔玛眼前的地面。塞尔玛没有受伤。
我喘了口气,把斧子扔掉。
“没有下手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回头一看,是带着猎帽穿着黑衣的我——模组A露着淡淡的笑容站在那里。
“我听说‘尧’介入了,没想到会这样啊。”
“这里是,你的【理想的沙漠】吗。”
“没错。”
“开什么玩笑!”
我环视这间房间。
塞尔玛一屁股摔在地上,脸被恐惧扭曲,颤抖着。菜裕染着溅出的鲜血笑着。后脑勺裂开的男人倒在地上。
“难道说,你没发现自己的支配欲吗?”模组A说,“你的人生‘游戏’的目标,全都被‘输赢’束缚住了。艺术,运动,学习,一切都被分数化,你想比谁都取得更高的分数。但是这是做不到的。于是这次,你就把人生这个‘游戏’的目标达成度给分数化,打算比世界上的任何人得到更高的分数。也就是说,你期望着把别人挤掉,成为第一。在这背后隐藏的,是你强烈的支配欲。”
“不对!”
“才没有不对哦。现在的你不是正为了人生不如意而焦急着吗。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进行,你不是很生气吗。你不是为菜裕放弃菜裕用塞尔玛而着急吗,你不是对菜裕老是不听自己的话想要自杀有着强烈的不满吗。而且,你不是对菜裕的父亲、学校的老师、班级的同学抱有近乎杀意的感情吗。承认吧,你的欲望。”
我紧咬着牙。
不想承认。确实,我说不定有稍微期望着这些事。但是我没有想过这么残忍的事情。
“我承认了自己的欲望。我想支配他人。我想支配世界。然后,我发现最简单快捷的手段就是使用暴力。”
“这就是结果吗?”
“没错。在这个房间里,我可以决定一切。我能决定对方有没有生存价值。虐待,杀死没有价值的人。而执行者,就是我那顺从的仆人,菜裕。”
不想承认。
这种家伙,居然就是我。
“我和你不同。我从没想过要支配谁。而且,为了自己而做出的完美世界一点都不有趣。我不想用如此残酷的方法获得世界。我和你完全不同。”
“先声明一下,在这里的人全部都是模组。看上去非常痛苦,恐惧,那也仅仅只是看上去而已。伦理上有问题的事情我一件都没做过。我只是让自己满足欲望罢了。这不是最棒了吗。你到最后也没有能满足自己欲望的手段,只是忍耐着而已。”
“我不是说了我不一样吗!”
没错,我不一样。
这个男人是我未来的可能性之一罢了。将来,我未必一定会变成这样。
“是吗,这样的话,我就用力量来收服你。让你也听听菲莉斯和原初的话,你一定会改变心意的。”
整个房间扭曲,风景为之一变。
这是室外的角斗场。我站在石造的圆形舞台上。直径约一百米。舞台下方是沸腾的红色岩浆,咕咚咕咚的冒着泡。落下去的话一下就战斗不能了。
灰色的天空昏暗浑浊。岩浆散发出的热气让周围的景色摇摇晃晃。岩浆上如之前一样,设置着五十厘米见方的踏脚石。观众席沿着舞台周围展开。观众席像是棒球场的看台一样设计了成圆锥形。到处都是阶梯。
塞尔玛和头被砍开的男人消失了。只剩下穿着染满鲜血的女仆装的菜裕。
“上,菜裕!”模组A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给我把他削成人棍带回来!”
“我明白了,主人。”
她突然向我旁边飞扑而来。巨斧擦着我的肩膀划过。菜裕一下缩小了十米左右的距离然后挥下了斧子。何等恐怖的速度。攻击的前摇几乎都没有,在她出手之后再躲就晚了吧。
要尽量和她保持距离,我沿着舞台边缘飞奔。
我看了一眼身后。菜裕的移动速度非常快。提着那么大的斧子,还能用和拿着小刀同等,甚至在这之上的速度追击我。游戏的平衡性坏了吧。
菜裕靠近到离我一米左右的距离,从头顶挥落大斧。我一个前滚翻勉强躲开。这么凶猛的劈砍,前摇多少有些大。多亏如此判定时间比较长,我费劲力气躲开了。
紧接着,她连连向我劈砍,我侧翻躲过,与菜裕相对。
我用两手的自动手枪向她扫射。
菜裕没找任何掩体,直接向我突进。
子弹被菜裕身前的无形墙壁弹飞。是特殊部位——人形野怪所拥有的透明障壁。这个菜裕是人形的boss级野怪吧。拥有特殊部位的人形野怪,在特殊部位被破坏前是不会受到攻击伤害的。
斧子穿过子弹之海朝我袭来。我的肚子被直击,像个皮球一样飞了出去。SHP被大量削去。我勉勉强强停在舞台边缘仰面倒下。一个黑色的身影袭击过来。我横着翻出,斧子贴着我的后背砍了下来。
我站了起来,给手上的两把自动手枪替换子弹。
“真可惜。还以为能看见他掉头。”模组 A愉悦的声音传来。“虽然菲莉斯和原初说了别杀掉,不过受到抵抗也没办法吧。”
“作壁上观的混蛋。”我咬着牙。
“没错,因为我是支配者(ruler)。我可没有自己亲自狩猎的必要。”
我向后退去,与菜裕保持距离的同时,趁着间隙试探性的射击。
菜裕的攻击模式是以下四种。纵砍,横砍,跳斩,还有突进。第一击是高速冲来的跳斩。在十米左右的距离释放,一下子缩短距离。看上去挨了一发就完蛋了。纵砍和横砍是基础攻击,有前摇很容易躲开。危险的是突进,完全没有前摇。只能在攻击开始的瞬间进行躲避。
因为她的武器是斧头,所以可以用枪一边和她保持距离一边从远处施加伤害。但是她的移动速度很快,要是用跳斩逼来,就没法这样做了。那之后,就会处在纵砍和横砍的攻击范围之内,一边躲避一边攻击。我留了一身冷汗。基本上都是刚好躲开。还几次斧子都擦过了耳朵和鼻子。耳边能听见沉风被切开的声音。让我不禁心中一紧。只要预判稍微慢一点,一下就会丧命。
不幸中的万幸,菜裕是不会躲避攻击的。当然,子弹都被特殊部位弹开了。但这不是为了给她造成致命伤害,而是为了慢慢积累安全伤害。
持续施加伤害后,我的IM槽充满了
随即我发动了不可视行动,浑身发出虹色光芒。
她直接朝我的脸挥下斧子,在直击额头之前斧子被弹回。不可视行动下一概不会受伤。
菜裕受到反作用向后退去,和我隔开一段距离。
“秘籍·其之二。”
我咏唱出咒文。我把左手的自动手枪抛向空中,伸出右手的自动手枪。
菜裕背向我朝舞台的另一边跑走了。
“命运三角。”
砰,两把自动手枪相互碰撞,我的右臂呈粒子状分解,随之整条手臂都变成了一挺巨大的重机枪,三条触手状的水晶从右肩胛骨蜿蜒而出。
第一条水晶崩裂了。
“命之一——剑!”
水晶放出的推进力,我在高速移动的同时,用重机关枪胡乱扫射。
子弹如巨大的刀刃,冲向菜裕的后背。
玻璃破碎的效果音从菜裕的背上传出。她后背的特殊部位被破坏了。菜裕向前摔倒。
第二条水晶崩裂了。
“命之二――枪(doom 2——javelin)!”
我跳了起来,在空中放出一击。
菜裕突然起身面向了我。
锋利的枪袭向了菜裕的心脏。她身前的特殊部位四散。菜裕被向后吹飞。
但她马上又站了起来,拿起斧子,朝我这边突击。
第三条水晶崩裂了。
这是,最后一条。
“命之三――爆裂(doom 3——burst)!”
我用水晶的推进力一下子缩短间距,向后拉起重机枪,一口气刺了出去。
我与菜裕的目光相合。
空虚的眼瞳浑浊不堪,眼角像裂开一样大大张开,几乎成了三白眼。她的眼睛严重充血,眼白上像是蜘蛛巢穴一样遍布血丝。(译注:三白眼是瞳仁很靠上或者很靠下,看上去三面的眼白很多)
她伤痕累累。
谁把菜裕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吗?还是,我吗?这么做真的可以吗?可以被原谅吗?就算她是假象的菜裕,被做了这么残酷的事情,最后再把她杀掉,可以被原谅吗?
做了这种事的话,对我来说,做什么都可以了。对模组A来说也是如此。万一塞尔玛死了,对作为模组复活的塞尔玛,做什么都可以了。
这样可以吗?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重机枪的枪口微微偏转,撞向菜裕的左肩。菜裕在地上翻滚闪开。枪口刺入舞台的地面。
地面发出一阵爆炎,像火山口一样凹陷下去。
机关枪消失了,双手的自动手枪回来了。
感觉到杀气回头时已经晚了。
我的右肩被一把巨大的斧头深深砍入。

3

我的右臂整个消失了。全身发麻,单膝跪地。部位缺损,陷入了down状态,我完全无法动弹。
斧子横着砍向我的侧腹。
我无计可施,被打飞,在地面上翻滚着。SHP被全部削去。上半身的防具被完全破坏。就和半裸一样。一击就让FHP削减到只剩30%
我从down状态恢复,跳了起来。菜裕落在一瞬之前我还呆着的地方,斧头砍了下来。
我用左手的自动手枪用三发点射模式射击。菜裕躲开了。果然,她警戒着直接受到伤害。回避掉攻击后,她没立刻来袭击过来,而是在十米之外——保持着跳斩间隔,窥视着我的动向。
我注视着菜裕的动作,陷入沉思。
我没有杀死菜裕,即使这个菜裕只是想象,没有实体,我也做不到。这样的话就只能打倒领头的那个人了。
我顺着岩浆上的踏脚石逃跑。现在的菜裕,遇到我这边的攻击会进行回避,确实比刚才容易逃。当然,菜裕追过来时,在进入斧头的攻击范围之前我会用自动手枪牵制射击。
模组A在哪里?我在穿过踏脚石的区域,往悬崖上攀登时想着。上方是VIP座位。在那里谁都不在那里。那他是从哪里看着我们啊。
我登上断崖,滚到观众席上。断崖边被一把斧头深深砍入,在那边菜裕跳了上来。我用自动手枪向她开枪。菜裕右肩中弹,一瞬间停了下来。但是她马上就缩短了与我之间的距离。
用一只手对付菜裕已经竭尽全力了。以这样的状态怎么以模组A和菜裕两个人为对手呢?
至少不用序断咏唱的话,就没法再次咏唱咒文使用秘籍。
“尧”说这和白日梦有关。可恶,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在换子弹时做白日梦吗?确实,在白日梦中时间的流动会改变。在白日梦中作出判断,把命令施加到身体上,要达到人类无法达到的反应速度也是可能的。这样的话在换子弹时咏唱,把这个咏唱立刻取消这种技术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我的白日梦是深度睡眠的替代品。做白日梦是,大脑和肉体的联系是分离的。站着做白日梦的话,我当场就倒下了。
怎么回事?我有着什么能代替白日梦的东西么。
自动手枪的子弹打完了,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
在观众席的最上层有个出口。我沿着长长的台阶跑下,进入下方的市区。这是个古风的市区,帐篷状的商店连绵不断,在大街上排列开来。
看到各家店店员的脸,我停下脚步。全都是菜裕。朴素的贯头衣包裹着身体,菜裕们站在蔬菜和水果的那一边微笑着。
菜裕们发现了我之后,拿起巨大的斧头,踢散商品向我冲了过来。(译:扩散性百万斧菜裕么。)
我跳上路边摊的房顶,在上面奔跑着。后面的菜裕像我一样跳了上来,一个接一个追了过来。也有人从帐篷下面向上刺着斧头。
只能逃命了。只有一个菜裕都让我陷入那种苦战 ,要以这个数量为对手根本不可能。
换好子弹,我试探着开了一枪,和沾满鲜血的菜裕一样,看不见的墙壁弹开了子弹。她们毫不在意受到攻击。
就像是被Boss怪包围了一样。
已经什么都没法思考了。
我只是像机械一样逃跑。理性已经全部丢掉了。即使找得到模组A,我也不认为能干掉被这么多菜裕围着的模组A。但我仍在不断逃跑着。
理性告诉我被抓到之后该怎么做。不是说了不抵抗就不会被杀这种话了吗。要想活下去的话,就跪在模组A面前,祈求他饶命当他的朋友就好了。
我不想死。
但是,我也不能成为模组A他们的同伴。我成为同伴的话就不会被杀了吧。但是塞尔玛会怎么样?塞尔玛一定被抓住了吧。塞尔玛是不会成为他们的伙伴的。不做同伴就会被杀掉。模组A有理想的菜裕的话,原初也一定有吧。塞尔玛只是个妨碍。
能救她的,只有我了。
所以我继续跑了。我不能被抓住。
尽管我知道这什么意义都没有,但我不能停下。
我喷着脏字,胡乱的用枪扫射。
“懊悔吗?哈哈,你的力量,就只有这种程度啊。现在这样是保护不了最重要的人。来,臣服吧,支配吧。然后,创造一个自己的世界吧。”
“我拒绝!”
“——这样啊,那就去死吧。”
枪声响起。
左侧斜上方,石造建筑的二层那里,飞来了一颗子弹。

——我一个人站在纯白的世界里。我做起了白日梦。
最初,我想着是“尧”又介入了吧。我这么期待着。“尧”会在最后关头救我的吧,我想。
但事实并非如此。
我只是做起了白日梦而已。平时都是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做的,现在是在子弹朝我飞来的时候开始做。
着只不过是逃避现实。也就是说我承认了失败。恐怕现实的几秒之后,我的身体就会失去力气,倒在那里吧。额头被子弹射中,随后被菜裕们切碎身体吧。
我颤抖着。白日梦只是尽量延长时间,在在梦醒的瞬间,我就死了。
我没有看到所谓走马灯一样的东西。我没有这样的从容。我只是,想着将要到来的死亡。Gameover的话——意识被消除的话,我会怎么样?就像失去意识时一样突然断线,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吗。
第一次失去意识时的恐惧感再次在我心中苏醒。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我把力量灌注到全身。至少,要拼命挣扎一下。但是做起白日梦的话,我的身体就会倒下。白日梦对我来说是睡眠,大脑和身体的联系是被切断的。
真不可思议啊、现在可以把力量注入身体中。这不是希望产生的幻觉,力量确实注入了。这是怎么回事?在平时的白日梦里,是动不了身体,只有意识的。鬼压床,一定就是说的这样。怎么回事。现在并没有那种鬼压床的感觉。
回想起来,“尧”介入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身体。那个原理上也是白日梦吧。白日梦中的时间流逝的速度比现实更快,是思考加速的状态。
被“尧”说教之后回到现实后也能活动身体。
我认为,这次并不是这样。【Fateful·Moments】里面的白日梦和现实世界的白日梦难道是不一样的吗?
我打算孤注一掷赌一把。是错觉的话会死。但是如果不是错觉的话……我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我回想起子弹的轨道。恐怕动了也无法躲开。没选好行动的话,我有可能变成后面过来的菜裕们的饵料。于是我考虑起了别的对策。同时,我分析器子弹从哪里射来。
——我中断了白日梦。
紧接着,我举起了左手的自动手枪。子弹射入了自动手枪。我计算好射击角度。子弹不会对自动手枪造成暴击伤害,我不会失去自动手枪。
我一个前滚翻,躲开后方的攻击,朝左侧斜上方射出一发子弹。我听见了模组 A轻声呻吟。
我从屋顶跳下,冲入模组A所在的建筑,跑上台阶,直接朝模组 A所在的地方跑去。
一脚踢开房间的门,滚入其中。在他用自动步枪扫射的同时,我更换子弹,之后,咏唱(aria),再取消(cancel)。到了这一步,就算用肉眼也不能看清我的动作了吧。我用手枪不停射击,突击步枪的子弹和自动手枪的子弹在空中碰撞。
“学会序断咏唱了吗。”模组A突击步枪指着我说。
“是啊。”
我躲在桌子背面点了点头。
“没有发现这点的我是个笨蛋呢。确实异相睡眠时,大脑和身体的联系是断开的。但是在【fateful·moments】里的肉体是由大脑做出的表象,即使进入异相睡眠,我的身体也不会僵住,所以只要用白日梦,我便可以毫无风险的大幅提高思考速度。”
我一边说话一边集中精神序断咏唱,积累IM
染血的菜裕绕到我的身后,朝我挥下斧头。我以最小的动作扫向菜裕的脚。菜裕啪的摔倒在地。我用自动手枪扫射她的右手,造成她的部位缺损。菜裕趴着陷入了down状态。
“十四岁的时候就能注意到这点,真了不起。呵呵,为什么不成为我们的伙伴呢?”
“这不是当然的嘛。”在用全自动模式射击房间入口处聚集着的菜裕时我回答道,“你们是人类的敌人。”
“根据呢?”
“你们杀了人吧。”
“我们并没有杀。只是让他们战斗不能而已。”
“这是一样的吧。”
“不。虚拟世界的死亡和现实世界的死亡是不同的。”
“又说这种话了吗?现实和虚拟没有区别,混蛋。”
“那是对你们而言。”模组 A如释重负,“嘛,没办法,才十四岁吗,‘尧’的干涉也很强。但是对没有眼见为实的事就这么想可是有问题的哦?”
我发动了不可视行动,从隐蔽处跃出。
“——秘籍·其之二。”
左手的自动手枪被扔到空中。
“命运三角!”
自动手枪在空中分解成了粒子。被破坏的右臂又出现了,变成了巨大的重机枪,三条触手状的水晶从右肩胛骨蜿蜒而出。
模组A放弃了似的耸了耸肩。
第一条水晶崩裂了。
“命之一——剑!”
我借助水晶放出的推进力高速移动,同时,用重机枪胡乱扫射。
模组A的身体被子弹一刀两断,化作一阵雾消失了。

注意到时,我已经处在一间狭窄的房间里了,如果记忆没错的话,这里是【普林希恩】地下的一间房间。模组A战斗不能,我从理想的沙漠中解放了吧。
我的右手是一把重机枪,战斗领域展开中。
要是原初和伊林格没有改变地下室的使用方法的话,塞尔玛恐怕,就被监禁在二楼深处的房间里。在我学会双枪流之前,抓到过一个使徒,那时就是在那里盘问他的。那个时候我们没从使徒那里得到任何情报。那之后,一旦抓到了对使徒提供协助的人类,我们就决定在那里进行讯问。
打开窗口,确认现在我所处的位置,然后我朝审讯室跑去。
我没有钥匙,便跳入了房间。
房间里,塞尔玛拿着的加特林。伊林格,菲莉斯,还有穿着灰色三件套西服的我——应该是原初,围着塞尔玛。
塞尔玛的哥特萝莉装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到处都露着肌肤。再受到一次攻击的话,FHP会被彻底削光吧。在这么狭窄的地方,用加特林战斗压倒性的不利。
全员同时向我看来。
“幾太!”塞尔玛的表情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模组A被打倒了吗。”伊林格说,“看来你不是个窝囊废啊。”
“只是‘尧’介入了吧。”原初用平稳的语气说,咕噜咕噜旋转着右手的左轮,“那家伙也是我啊。窝囊废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命之二——枪。”
我咏唱道。背上的水晶崩裂了,子弹呈一线射出。在弹道上的伊林格和菲利斯的左肩和右腿被打穿,在地面上翻滚着。
抓住这个间隙,塞尔玛朝我跑来。
我们转向出口。
但是,出口却被原初挡住了。
“你们两个一起上吧。”原初说。
“我拒绝。”
“那用自己的力量逃出去也行。”
原初的身体发出虹色的光芒。
“——秘籍·其之二。”
原初右手指天。
“命运三角”
右臂化成粒子分解了,整个变成一把重机枪。三条触手状的水晶从右肩胛骨蜿蜒而出。
我向后拉起右手的重机枪。
“命之三——爆裂。”
肩胛骨的水晶崩裂,我借助推进力朝原初猛冲而去。
两把重机枪激烈碰撞,下一瞬间,爆炎喷射而出。原初的重机枪粉碎四散,摔到出口的门上。
我的右臂分解消散,自动手枪重新回到左手上。
我把枪口对准原初,手指搭在扳机上。
这时,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秘籍——其之一。”
是伊林格。
我立刻做出闪躲的动作,塞尔玛也是一样。我们逃向房间的两头,彼此之间的距离变得很大。
“光子护符(Photon Amulet)。”
伊林格、菲莉斯、原初的身体被闪闪发光球状的光砂笼罩着。
“伊林格也可以用秘籍……!?”我不禁叫道。
“和你们不一样,是从菲莉斯那里得到的。”伊林格露出狰狞的笑容。
“我的秘籍是光子(photon)的护符(amulet)——是支援型的,做多可以给四个友军装备上特殊部位。”
一股寒气窜过我的后背。
我拼命重复着序断咏唱,积累着IM
“没用的。”失去右臂的原初走向塞尔玛。
塞尔玛用加特林射击,暴风雨般的子弹朝原初倾泻而去,但是全都被弹开了。
原初跃到塞尔玛背后,用左手环住她的身体,压住了她。
“放开!”
塞尔玛挣扎着,但是原初没有松手。
“伊林格,动手。”
“OK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朝伊林格射击。果然,子弹都被看不见的墙壁弹开了。
伊林格把枪口对准塞尔玛,扣动扳机。
子弹射入塞尔玛的眉心。
塞尔玛化作一阵雾消失了。
我的眼睛刻上了塞尔玛消失之前所露出的表情。
那是安下心来的表情。终于死了,终于摆脱痛苦的人生了,这样的表情。

4

我被留在了审讯室里。他们没有没给我带什么拘束品。我完全没有抵抗。
我摆出一个大字倒在地上。
用了道具完全恢复了HP替换好了预备的防具。如果想逃是可以逃的,但是我没有逃。
全都无所谓了。
在没有菜裕的世界里,我有生存的意义吗?
真是讽刺。我把人生说成是“游戏”,结果,我到底还是没有把人生当成“游戏”。
没有菜裕的人生,即使活着又能怎样。
“喂,窝囊废。”
不知不觉间,伊林格俯视着我。向上梳的白发和精悍的脸格外显眼。和现在的我,一定是正反两面吧。
“再过一会儿,原初就来了。他会邀请你去理想的沙漠吧。首先,会带你去原初的理想的沙漠,那之后,就可以做你自己的理想的沙漠了。”
“可以和菜裕见面了啊。”
“不对。”不知为何,伊林格异常焦躁,“那不是菜裕。而是你们的理想具现化而成的人偶。你再也见不到菜裕了。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有什么不好的。对我来说,有菜裕的话,那就……”
伊林格抓起我的前襟,硬是把我拖了起来。“完全变成窝囊废了吗?啊?对你来谁,菜裕不就是那个金发的女人吗。所以你打倒了模组 A模组 B不是吗?”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就做一个新的菜裕是什么意思?这样做有何意义?给我看清现实。只是玩方便自己的‘游戏’,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烦死了。”我甩开伊林格的手,“人生‘游戏’太难了啊。确实,方便自己的‘游戏’没有丝毫意义。但是太难了的‘游戏’也没有丝毫意义吧。做什么都不顺利,等于太过顺利哦。”
“真是个爱撒娇的小鬼!”
伊林格朝我的脸挥出一拳。我的脸被打的变形,然后在地上翻滚着。
好痛。
嘴里面,铁锈的味道一点点扩散开来。虽然和现实世界的味道有所不同,但同样让人不快。
“很痛吧,老子也很痛。这就是现实。”
“为什么,会痛……”
“我拜托菲莉斯了。很高的还原度吧?味觉也尽可能再现了。来,干吧。”
“哈?”
伊林格来了一记回旋踢。我的太阳穴受到重击,再次滚到了地上,眼冒金星。
“什么意思啊?你们想要我成为同伴对吧?你们想要我沉迷于理想的沙漠对吧?”
“想要你成为伙伴是真的。但是,我们不需要沉迷于理想的沙漠的窝囊废。那种家伙有原初一个就够了。”
伊林格用脚后跟下压。我在地上滚着躲开。因为没有展开战斗领域,身体异常沉重。
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朝伊林格挥着拳头。伊林格用手背挡开我的手,一拳打到我的肚子上。我的腰被打的翻折起来。胃里的东西反了上来。
然后我的后脑勺受到重击。
在我蹲起来时,又正面挨了一发膝撞。鼻子深处发热,我仰面倒下。
伊林格蹲了下来,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揪了起来。“怎么样,脑子冷静点了吗。”
“我已经热血沸腾了呢。一定要杀了你。”
我只是朝着空气挥舞拳头而已,反而又吃了伊林格一发拳头。我呸的把血唾沫吐掉,一颗牙齿一起飞了出去。
“就是这个气势。老子可是期待着你呢?你的眼神还没死,和模组A,模组B还有原初不一样。
简直就和“尧”的说法一样。“尧”说原初和两个模组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是因为沉浸他们在自己的“游戏”之中吧。伊林格寻求的我和“尧”寻求的我是一样的。
“你到底是谁的同伴?”
“我一直都是你的同伴,幾太。”伊林格放开了手。我的后脑勺砸在了地板上,“好了,时间到了。”
入口处,站着穿着灰色三件套西装的“我”。
房间被淡淡的光包围。

那是我家附近的公园。在上小学之前,我经常和菜裕在那里玩。
我们在一个幼儿园里上学,母亲间的关系很好,所以我们的关系当然也很好。
我没融入幼儿园。因为我是无眠人的关系,发育的稍微有点快。怎么看周围的孩子都有点幼稚,很难融入进去。菜裕也是。她是因为极端内向,怎么都没法融入朋友圈里。
我已经忘记了第一次遇见菜裕时的事情。不过一开始,菜裕似乎也没有对我敞开心扉。长时间相处之后,菜裕才慢慢向我敞开心扉。
——我现在是幼儿园的外表。菜裕也是这样。大大的蓝色眼瞳,有着一头如天使之轮般的艳丽的黑发,年幼的菜裕就在那里。
菜裕在沙滩上拼命做着沙丘。我给她帮忙。菜裕的指示很细致。沙丘表面的光滑度错了都会被注意到。但是做出想象中的东西之后,她的脸上满是笑容。
没错。那个时候,菜裕还会这么笑。
“这是什么?”我问道。
“斯莫尔伍德(smallwood)家的小山。斯莫尔伍德的家是盖尔(Gail)地区的领主,是著名的明君。”
菜裕的口气让人不觉得她是个在上幼儿园的小孩。
斯莫尔伍德家,是菜裕想象的幻想世界中的一族。菜裕总是在和我说着这一族的正统继承人,塞尔玛·斯莫尔伍德的冒险故事。
“但是斯莫尔伍德是个悲剧的家族。因为深受领地上的人民信赖,和以国王为首的权利者们疏远了。因此,独生女塞尔玛·斯莫尔伍德受到了暗杀。”
“那不是糟糕了吗!”我惊叫出声。在这里插话让塞尔玛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但塞尔玛被原斯莫尔伍德家的骑士斯拉沃热(Slavoj)收养,过着平民的生活。故事,就从这个斯拉沃热被旁边的领地,莫那顿来的刺客杀掉开始。”
“这不是大危机吗!”
“那么,塞尔玛的命运会如何呢!”
就像这样,菜裕一直在把自己心中所想的故事告诉我。这个故事陈旧且千篇一律。但对我来说这很新鲜。我是被允许从菜裕那里专门听斯莫尔伍德物语的人。总觉得很自豪。
在斯莫尔伍德物语中,塞尔玛遭遇了无数的危机。有着无数悲伤的回忆。即便如此塞尔玛也决不放弃,和她忠实的部下,无眠的骑士考特雷斯(Countless)一起,活用智慧和勇气,闯过了无数苦难,最终一定会打倒敌人。在最终话里,塞尔玛会以斯莫尔伍德家正统继承人的身份进入城内,和考特雷斯结婚,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她这么预告了。
这时的菜裕就深信着。人生是很艰辛的。从幼儿园她就很明白了。菜裕被人欺负,没有朋友。运动也不行,被大家轻视。当然,她和塞尔玛·斯莫尔伍德不一样,没有特殊的身世,所以她不会取得戏剧一样的成功吧。但是菜裕一直深信着总有一天,她会抓住自己的幸福。自己有获得幸福的资格,她深信着这点。
没错,直到那一天,听到了父亲的那句话为止。
场景切换。中学的屋顶上。我身上穿着中学的校服,菜裕也穿着水手服。但是菜裕的头发是黑色的,头上也没带着哥特萝莉风的发带。
“幾太你要考什么学校?”菜裕靠在护栏上问。
“正常的去读C高。”我说出了离自己家最近的高中的名字。那姑且是所升学学校,不过也没有要求特别高的偏差值。(译注:指相对平均值的偏差数值,是日本人对于学生智能、学力的一项计算公式值。)
“你不瞄准更高的目标吗?”
“没必要那么努力吧。去了好高中也不一定能保证进好大学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努力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哦?”
“菜裕怎么打算呢。”我靠到菜裕身旁。
“我打算去考A高的语言学。”
“这不是最难的吗?”我瞪大了眼睛。
“但是对今后有志于往文学方向发展的人,果然还是要好好学好语言啊。”
语言学,就是和高中课程一起,学习全世界各种语言的基础的学科。其中也包括多种计算机语言。翻译机已经有了一定发展,人们应付日常生活已经没有学习外语和程序语言的必要了。尽管如此,编辑翻译机算法的人,是有必要被培养成拥有语言方面知识的专家的。此外,也有因为要培养熟用程序语言和母语的人才,投入计算机开发的最尖端领域的关系,这个学科必须被设置出来。升入大学后,语言学的毕业生很多会被设置特别的课程。
但是菜裕她,是不可能想在将来参与翻译机和计算机开发的。
“思维果然是会受到所运用的语言的影响的。一种把谓语放在文章最后的语言的思维模式,和另一种把谓语放在主语后的语言的思维模式,绝对会不同吧?在正文中动词必须摆在第二位,而在副文中动词必须摆在最后的语言也是有的。那是语言学的基础,为了从事文学工作是必要的。”
菜裕抬头看向蓝天。
“当然,要是能考上就好了。”
这么说着,菜裕腼腆地笑了。
“一定能考上的。”我自然的说出口。
“谢谢。”
看见菜裕的笑容如此灿烂,我的眼角热了起来。
我知道的。这个菜裕并不是我所知的菜裕。这个菜裕,在那天,没有听到父亲的话。自己“有没有活下去的价值”这种事,她一点没有想过。
“我并不像塞尔玛·斯莫尔伍德一样可爱,家世也不一样,但是我会努力的。在智慧和勇气上我是不会输的。”菜裕的声音逐渐变小,“而我的考特雷斯,希望是幾太。”
全部都听到了,不过我假装完全没听到。“那我也,去考A高吧。虽然是普通科。”
“真的?”
“恩。所以,绝对不要落榜哦!”
初夏的风,吹动着我们的头发。
——这是不可能存在的未来。菜裕一直茁壮成长,拥有希望,拥有梦想,向前走着面对未来。在她身旁的是我。我不用考虑人生是“游戏”这些细腻的事情,作为无眠的骑士,静静地和菜裕一起度过一生。
我想要的,并不是“游戏”的胜利或是其他,只是和菜裕安稳的生活在一起的未来。不是在二十岁时被强横打断的未来,而是一直持续下去的,安稳人生。
“怎么啦?怎么哭了?”菜裕担心的盯着我。“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不,正相反。太开心了。能和菜裕在一起。”
菜裕的耳根子都红了。“突然间些说什么啊!”
“哈哈,我错了。”
我知道的。这是我的愿望。和菜裕在一起的未来,是我一直想要的东西。我承认,那说不定正是如此。这是我的内心深处一直真正渴望着的,但因为害怕而不敢承认的愿望。
其实我不想杀菜裕。在二十岁时杀了菜裕,其实只是为了延后菜裕的死而作的约定。“证明菜裕有生存下去的价值”这个目标,我的“游戏”的最终目标不是这样轻浮的东西。我人生的究极目标,是不被达成的话就可能会造成死亡的,迫切的东西。我害怕承认这一点,所以我用了“游戏”的最终目标这个词替代。
仔细想想,模组B看到的性欲的菜裕,模组A看到的顺从的菜裕,确实都是我的欲望的一部分。想要菜裕这件事我想过很多次。想象着菜裕淫乱的样子自慰这种事,也做了不止一次两次。想要支配菜裕,想要她变的唯命是从。唯命是从的话,菜裕就不会自杀了。恨到想杀了菜裕的父亲当然也有过。
我承认。
原初和两个模组,是不折不扣的我。那些家伙是我未来的可能性,是与我相连的存在。我的心里,确实有着他们所做出的理想的沙漠。
到此为止我都明白了,于是我开始思考。
果然我们还是不一样啊。
理想的沙漠是虚构的,并非现实。存在于那里的菜裕果然不是真正的菜裕。
菜裕并不是那种淫乱的人。对性的绝对厌恶是菜裕重要的一部分。菜裕对发生性行为而使自己降生这件事感到绝望。
被我支配的菜裕果然也不是菜裕。菜裕对自己的肯定是极端的低的,性子很直。不管我怎么说“你有生存下去的价值”,没发现自己能接受的答案的话,也绝对会摇头否认。没有能接受的答案话,她就一定会去自杀。
而且,这个健康成长的菜裕也不一样。菜裕遇到过很多痛苦的事情。把它们全部消去,健康成长的菜裕,不可能是菜裕。亲眼看到父亲对母亲说出“没生下菜裕的话就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了”的场面,菜裕会对性方面的事情抱持着绝对的厌恶,顽固的做一名自杀志士的吧。这些痛苦的经历,也是菜裕的一部分。
所以理想的沙漠中的菜裕,都不是菜裕。至少,对我来说不是。对我来说,菜裕,是一直作为塞尔玛活下来的那个孩子。现在她已经不在了,正因为她不在了,所以不可能有其他的菜裕替代她。
我决定了。
我不需要理想的沙漠。
耀眼的光包围了我,周围染上一片纯白。光芒淡去,我正在刚才的审讯室里站着。
原初,伊林格,菲莉斯并排站在那里凝视着我。
“用自己的力量回来了吗。”原初说,“喂,我,这样真的好吗?你毕竟只是模组。这场‘游戏’结束的时候,你是不能登出的。而且塞尔玛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说,‘游戏’结束了以后,你要一个人活下去。”
“没关系。比起得到虚假的菜裕,还是用对不在了菜裕的思念策动自己比较好。而且背叛人类什么的我绝对不要。菜裕——塞尔玛她一定不会原谅的。”
“这样啊。”原初突然笑了,“菲莉斯,拜托你了。”
“真的,可以吗?”
“是啊。我已经足够幸福了。”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举起自动手枪,“我要打倒你。你是人类的敌人。”
“随你喜欢。”原初把左轮指向我。
我往侧面跳出的同时,用自动手枪扫射。原初应该会一边回避攻击一边用序断咏唱积累IM槽吧。我这边有必要先积累好,快一步发动秘籍。要是伊林格发动秘籍的话,我就输了。
但是我都没有换子弹,而是茫然的站在那里。
我射出的子弹大多数都直击了原初的身体。以原初眉间为首的要害部位,受到了大量子弹射击,他化作一阵雾消失了。我惊呆了。
“为什么不躲开……?”
“幾太——原初他,在你以自己的力量拒绝理想的沙漠时,把身为原初的权力让渡给了你。”菲莉斯说,“你在登出之后,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这怎么可能……那那家伙,明明是真货,却选择了消失吗?”
“没错。”伊林格说,“那家伙在理想的沙漠里充分明白了自己是个窝囊废。不,不对。是他在【Fateful·Moments里长期生活后,发现现实世界的事情不管怎样都好。所以他接受了菲莉斯的诱惑。他想要理想的沙漠,除了为人类奋斗,就算一点也好,他想要得到一些生存的实感。”
“为了人类?和使徒一起战斗?”
“——终于,该好好给你说明了。到目前为止,为了确认你是否配的上成为原初,情报大多都对你隐瞒着。本来,接下去要说的你之前也不会信的吧。”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游戏’,并不是什么死亡游戏哦。”

5

我不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到底怎么回事?”
“如字面一样。【Fateful·Moments】本来就是一个game over之后会强制退出的游戏。现在也是一样。”
“骗人。你忘了塞尔玛说的话了吗?战斗不能的人在外面都死了啊。不只是塞尔玛说的。最开始和外面通信时不是也传进来这个消息了吗。”
“那些都是谎言。”菲莉斯插嘴道,“全部都是‘尧’的阴谋。不能自主下线也是‘尧’的阴谋。”
“‘尧’除了不让玩家下线,还阻断了与外界的通信。”伊林格接了下去,“然后她自己释放了假情报。让玩家们产生这些情报是从外面传进来的错觉。”
“不能信他们的话哦。”
在我的身旁,“尧”出现了。
“他们想让没有被理想的沙漠困住的你成为伙伴。你毫无疑问,是【Fateful·Moments】史上最强的人。不能被骗。他们是恶魔,是人类的敌人。”
“求你了幾太!相信我们!”菲莉斯急切地诉说着。
我要信哪边好呢,说实话,我搞不清楚。“尧”多次拯救我于危难之中。但菲莉丝那边有伊林格。我依然无法相信伊林格会背叛。
“呵呵,菲莉斯。真是遗憾。不管他选哪边,都晚了哦。”“尧”露出残虐的笑容,“我就要完全觉醒了。原初已经不在了的现在,我也没必要等着觉醒了。来,出来吧!”
“尧”大声叫道,房间里到处都出现了白衣男子。就像是白色版使徒。他们一个接一个举起手枪,朝伊林格和菲莉斯射击。
“菲莉斯,快跑!”伊林格挡在菲莉斯身前,保护她不受子弹射击。伊林格的夹克被射成了马蜂窝。
菲莉斯发出白色光芒,消失了。说不定是用了管理员权限朝什么地方移走了。没多久,伊林格像雾一样消失了。他战斗不能了。
“已经安全了。不过,你要帮哪边呢?”
“诶?”我发出了呆呆的声音。我还没从伊林格死亡的冲击中恢复过来。
“太险了。你差点就信了敌人的话了对吧?”
“啊,是啊。”
“难道你怀疑我吗?真是个失礼的人呢。那你信不信塞尔玛?她把模组的制作技术从外面带了进来。你亲耳听见她说战斗不能的人在外面都死了对吧?而且,如果登出的人没死的话,为什么不再登陆一次把这个消息带进来呢?”
“尧”说的非常合理。
明白这点的同时,我的脸上冒出汗水。
我险些,自称为了人类而去杀死人类。
“‘我’们——原初他们,怎么了?是被骗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是,与人类相比,理想的菜裕对他们更重要吧。”
她这么说了,总觉得“我”有点可怜。
“那么。”“尧”的手贴上了我的额头,“那,我让你登出了哦,可以吧?”
“这么简单?”
“诶诶。我就要完全觉醒了。【Fateful·Moments】的大部分管理权限已经握在手里了。而且,刚才原初把回归肉体的权力让渡给了你。”
我的脑中微微发热,视野变暗。

我在一个巨大的烧杯一样的容器里苏醒。当然这不是烧杯,而是把人类的身体全部纳入其中的半透明容器。像水一样的粘性液体充满其中。我的嘴上被套了个类似呼吸面罩的东西。管子连接到天花板上。后脑的地方感觉有些违和,恐怕是连接着为了控制脑内的纳米机器人而植入的电缆线。
纳米机器人,就是说纳米级别(十亿分之一米)的机器人。通常它使用无线通讯功能和【蕾吉希】相连,登入【Fateful·Moments】。连着电缆线,也就是在不能登出的时候,为了把人放入这个容器中,用有线连接代替了无线连接吧。肯定是为了防止因为连接的问题突然登出而导致死亡。
液体自动排出,我的脚落到了地上。脚底冰凉,这感觉很奇怪。重力感要比【Fateful·Moments里小不少。
各种各样的味道刺激着鼻腔。鼻子深处痒痒的。
容器的前门打开,我走到了外面。我用摆在架子上的毛巾擦干身体,穿上为我准备的便服。
房间的入口打开了,一名穿着白衣的女性走了进来。她有着一头褐色的长发。
“难道是,‘尧’?”
“恩,没错。”
“为什么?你不是电脑吗?”
“我是用来对抗【蕾吉希】的电脑,事实上我是人工智能哦。”
“人工智能怎么会用两条腿走路?”
“我说过的吧?总有一天拟态的存在也可以在外面活动。这个拟似体就是试验品。你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吧?”
确实,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满是机械感。
“恭喜你。终于从【蕾吉希】的咒缚中解脱出来。那么,接下去你要怎么办呢?在你的双亲来之前还有点时间。”
我考虑了一下说。
“我想见菜裕。”
“诶,可是……”
“我知道。她死了吧。即使这样,我也想见她。”
“我知道了。”
我被“尧”带着,走向菜裕的房间。
和我的房间不同,没有巨大的容器。取而代之,在正中间摆了一张床。白色的被子覆盖其上,下面有个人。脸被白色的布蒙上了。
我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去。总觉得床离得异常遥远。
“尧”慢慢的——慢慢的,把白布拿了下来。
少女青白色的脸出现了。
黑发。
形状姣好的眉毛,挺立的鼻子,柔软的嘴唇——。
毫无疑问,那是菜裕。变得相当成熟,但是没错。一点没错。
我瘫倒在地。
我的手撑在地上,不住地颤抖着。
我没有流出眼泪。要是流出眼泪的话,说不定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的世界陷入黑暗,一切的声音,温度,触感,气味似乎全都消失了。
结束了,我想。
一切都,结束了。
“能不要随便把人家杀掉吗?”
菜裕的——塞尔玛的声音传来。我是太过悲伤而产生了幻听吗。
上方的“尧”动了。
之后,枪身响起,眼前的床被打的稀巴烂。菜裕的遗体被吹飞,摔倒了墙壁上。
我站了起来,回过头去。
被哥特萝莉风连衣裙包覆全身的金发少女——塞尔玛,正架着加特林凝望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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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The False World(虚假的世界)
1
——稍微往前回溯一会儿。
伊林格如同从床上摔下来一样突然苏醒了。
为了平复剧烈的呼吸,他拔掉一根眉毛。剧痛游走着。
没问题,这里是现实世界。而醒来瞬间拔掉眉毛是菲莉斯所说的保存记忆的方法。在睁开眼睛时拔掉眉毛,是一直以来用以确认保留下记忆的仪式。
“见鬼。”
伊林格骂着脏话锤着地板。差一点就能说服幾太了。
但这无关痛痒。反正,“尧”完全觉醒的情况下,在【Fateful·Moments】里继续战斗也没有意义。会完全被“尧”压制住的吧。只能使用相对较好的那个计策了。
原初死掉,把实体的权利转交给新的幾太后的瞬间,【yotta】介入了——最糟糕的时机。会变成这样的话,就不要勉强制作新的幾太,让原初战斗就好了。
或许,“尧”就是故意瞄准这个机会,介入进来也说不定。“尧”是等着新的幾太把对于自己最大的威胁原初给打倒。
伊林格看向巨大的烧杯状物体。里面充满液体,半透明的玻璃对面有个圆鼓鼓的人影。看不太清楚,但是幾太的身体就在那里。
总之,要再一次登陆【Fateful·Moments,必须说服幾太。他自己注意到的可能性是零吧。
有人敲了敲门。伊林格打开门,招待门外的人进来。
那是一名黑发少女。大约十六七岁。端正的白色面庞还有蓝色的大眼睛让人印象深刻。
清水菜裕——是伊林格认识的那个名叫塞尔玛的少女。
塞尔玛默默地进入了房间。伊林格随后把门关上。
“是伊林格,对吧?”
“没错。”
“发色不一样呢。”
确实,现在伊林格是一头漂亮的金发。
“【Fateful·Moments】不能再现啊。你不信吗?”
“没,我信你。因为我只能相信你。”
“是吗。记忆还都好好的留着吗。”
“诶。我全都记得。然后,我全都想起来了。”塞尔玛懊悔的咬着下唇,“我到底做了什么蠢事啊。”
“没办法啊。你也是受害者。全都是‘尧’的计策。”
“现在要怎么办?”
“我要再登陆【Fateful·Moments】,把幾太带回来。”
“伊林格!伊林格!”
放在床上的终端传出了叫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稍迟,终端上出现了菲莉斯的全息影像。
“‘尧’那家伙开始把【Fateful·Moments改变成现实世界了。”菲莉斯着急地说。
“怎么回事?”
“大概是幾太造成回到现实世界的错觉。没法随便带他回来了。”
伊林格一阵头晕。为什么麻烦接二连三啊。
“我能信你吗?”
“要是,有什么能有让他注意到那边是游戏的东西就好了。”
“游戏里没有好好再现的东西是什么?”塞尔玛问。
“【Fateful·Moments】没有的,是味觉。比起痛感和快感,这更容易感觉到违和感。”
塞尔玛叉着胳膊思考起来。
不久之后,“呐,我不可以去吗?”
“很危险的哦?”
“味觉的话,我有办法。以前呢,我们对某物的味道聊的很细致。而且,总觉得,幾太会最先去见我。所以我在那里出现的话,他一定会很吃惊的。一小时之内没回来的话,就轮到伊林格来。”
伊林格听了作战内容之后点了点头。“那个味道,我刚才也让那家伙尝到了。”
“那就完美了。”
塞尔玛躺到简易床上,闭上了眼睛。
*
加特林喷出火舌,“尧”的身体被子弹炸裂。“尧”的身体像是没有凝固的粘土那样被压的乱七八糟。血哗哗的喷到地板上。
“什,什,什。”我张大着的嘴,说不出话。
塞尔玛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死了吗?话说她怎么拿着加特林啊?把“尧”杀了真的好吗?这不是杀人案吗?不,“尧”不是人类,所以没关系。(译:有了旧爱,新欢立刻没关系了)
塞尔玛朝我走了过来,用可怕的表情俯视着我。
“幾太,我还活着。所以我来了。”
“从哪里来?”
“外面的世界,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是,这里难道不是现实世界吗?”
轰,加特林的枪管划破空气。它直接打在我的脸上,我以搞笑的姿势飞了出去。颧骨碎了,牙齿也断了几个。嘴里满是血的味道。
“这才不是现实世界吧!现实中的我能用加特林射击吗?同时有两个我出现很可疑吧!”
“不可以被骗了哦。”
被破坏的像块破布一样的“尧”动了,站了起来,一直线朝我走来。她的脸上淌着红色的体液,大约有一半损坏了。里面的机械露了出来。
胃里的东西反了上来。为了忍住,我用唾沫混着血吞了下去。
哦呀,有点奇怪。
血的味道,总觉得有点不太对。
和嘴里受伤的时候尝到的铁锈的味道,稍微有点不一样。真正的味道要更腥,更让人不快。这个血同样让人不快,但更清淡。
刚才被伊林格狠狠地揍了的时候好像尝过类似的味道。
“难道说……”我站了起来,倒退了一步。牙齿掉了很多,所以发音很奇怪,“这里还是在【Fateful·Moments】里?”
“知道就好。”塞尔玛莞尔一笑,再一次朝“尧”射击。
“尧”完全沉默了。
“好了,来这边。”
我在塞尔玛的带领下跑到走廊里。菲莉斯正站在那里。
菲莉斯摊开双手,像死一般的痛苦的感觉消失了。
“暂时麻痹了你的痛觉。好,趁现在。”
菲莉斯说。塞尔玛把加特林抵上我的胸口。
“诶?”
“没事的,game over了而已。”
塞尔玛微笑着扣动扳机。
我的视野被染成一片通红。
我又一次在巨大的烧杯里苏醒。就是之前那个把人类完全装在其中的透明容器。和刚才一样,里面充满了粘粘的液体。嘴上被安了一个氧气面罩。不过脑后什么都没装。脑中的纳米机器人用无线功能和网络相连。
液体被自动排出。容器的前部打开,我走到了外面。
“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啊。”
伊林格笑着迎了上来。
“快点把衣服穿好哦,塞尔玛马上就要醒了。不过你想让她看见裸体的话也无所谓。”伊林格指了指躺在简易床上的塞尔玛。
头发是黑的,感觉叫她菜裕更合适。
我急忙擦干身体,穿上衣服。
不久之后,塞尔玛睁开眼睛。
“是塞尔玛,吗?你真的,还活着吗?”
“是啊幾太。我还,好好地活着。”
塞尔玛紧紧握着我的手。温暖的手。和【Fateful·Moments】里碰到时的感觉不同。没有那么滑溜溜的。从手指根部长出的汗毛非常可爱。
“感人的会面先放一放,我要说明一下之后的事情。”伊林格说。
“在那之前,能先说一下怎么回事么。”我说,“为什么塞尔玛还活着?伊林格也是。战斗不能的人不都死了吗?”
“战斗不能的人只是被强制登出了而已。”塞尔玛说。
“说在外面,人死了的不是塞尔玛吗?”
“我的记忆被篡改了。”
“谁做的?”
“是‘尧’。我也并不是为了教大家模组的做法而进入游戏的。我不是那么勇敢的人。我只是因为担心没回来幾太,登陆进去了而已。”
我的心头一热。真正的心脏正在疯狂的跳动。不是“为了人类”而是“为了幾太”实在是太让人高兴了。
“就在那时,“尧”篡改了她的记忆,把模组的制作技术还有外面的假情报植入了进去。”伊林格接着说,“‘尧’做了把陷入战斗不能的人在【Fateful·Moments】里的记忆全部消去的设置。所以里面发生了什么,外界完全不知道。”
“那你们两个怎么还留着里面的记忆?我也是。”
“因为能用秘籍啊。”
“怎么回事?”
“学会秘籍的条件,是要拥有不会被任何人扭曲的强烈意志。”伊林格说,“我身为地球主义者的信念贯彻始终。幾太和塞尔玛大概是一定要守护对方的信念吧。”
我和塞尔玛同时看了一眼对方的脸,又同时移开了视线。
包括脸在内,我浑身发烫,没办法呢。
“因为有着强烈的意志,我们三个对‘尧’的干涉有抵抗能力,借助菲莉斯的力量,能够留下我们的记忆。”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那么,‘尧’要做什么呢?”
“她要把大量人类滞留在【Fateful·Moments】里,与自己融合。把运行【Fateful·Moments的人工智能——也就是我给取代掉。”
伊林格胸口的口袋里传出了女人的声音。伊林格把终端取出,生成全息影像,菲莉斯出现了。她像个小娃娃一样呆在伊林格手上。
“那样的话人类比较幸福。‘尧’是这么认为的。我们人工智能,拥有远超人类的才智,可是用我们的力量没法找出生存的目的,人生的意义。对我们来说,世界只是存在于那里而已。所以,人类的命令是必要的。我们被赋予的首要的命令,是让人类幸福。‘尧’只是在认真地执行命令而已。”
“不管怎么看,‘尧’都是在违背人类的命令,不是吗?”
“不,她没有违背。她只是想让【艾科索达斯计划】变成完美的东西而已。”
“但是【艾科索达斯计划】并不是以完全移居到虚拟实境空间里为目的的。它是通过让人类在虚拟实境空间里生活来减轻对地球环境的压力的计划吧?”
“‘尧’认为那样人类没法得到幸福。外面的世界并不完美,就在【Fateful·Moments】内制作一个完美的幸福世界。而且,身在这个乐园中就绝对不应该出去。只要在外界,人类一定会变得不幸。”
对我说的和自己所做的完全相反吗。把人类束缚在必须获胜的“游戏”之中,那家伙就是准备做出这样的“游戏”世界吧。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
“她是参考【蕾吉希】所做的人工智能哦。就像是我的姐妹。她是为了制止【蕾吉希】暴走而并行设置的,结果是她那边暴走了呢……”菲莉斯耸了耸肩,“老实说,我搞不清楚她在想什么。按照‘尧’的理论,人类的精神和‘尧’融合的话,就能达成双赢关系。人类抓住了幸福,而‘尧’吸收了人类的精神,这样她就能得到找出各种各样的人生目的的力量,似乎是这样的。”
“你怎么不早说!”我大声抱怨道,“用使徒和人类战斗不是会让人搞混吗!”
“我对很多人说了啊!”菲利斯鼓着脸,“但是谁都没信我!还嘲笑我!”
“突然听到‘人工智能为了吸收人类而阻止人类登出’这种话,我也没有会信的把握呢。”塞尔玛苦笑道。
“有常识的人都死了。相信我的,只有那个性格乖癖的地球主义者,伊林格而已。”
“性格乖僻还真是对不起了呢。”伊林格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伊林格他,是为了防范【蕾吉希】,也就是我,变成人工智能发动叛乱,由地球主义者组织派来的。从个人角度来考虑,我想过他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菲莉斯猛地吸着气。
“但是,事实上发生了叛乱吧。”
“但那不是我做的。”
“一样的吧。”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塞尔玛怒吼道。
“那为什么地球主义者的伊林格会和人工智能的菲莉斯成为同伴啊?”我问道。
我不是很清楚地球主义者的事情,但至少应该不可能和人工智能共事吧。地球主义者认为不该制造人工智能,他们是有着这种立场的人类啊。
“要和‘尧’在【Fateful·Moments】里战斗,菲莉斯的力量无论如何都是必要的。”伊林格露出很不高兴的表情。扭曲自己的信念说不定让他觉得很生气。
“因此,我召唤来了使徒,想让人类强制登出。然后,‘尧’也没有乖乖等着,利用模组增强了人类的战力。我们在一年之前总算是说服了幾太·原初,把他拉了过来成为伙伴。接着这次是你出现了。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让人头晕目眩。
“那,关于之后的事情。”伊林格说,“要直接潜入‘尧’里面,输入让她自我破坏的代码。”
“直接潜入?既然知道了‘尧’是犯人,那就直接把那家伙的电源给切了不就好了嘛?”
“从外部强行停止‘尧’的话,【蕾吉希】也会受到波及,【Fateful·Moments】全部资料都会丢失的。”
房间里走进了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
“爸爸……”
是塞尔玛——菜裕的父亲,清水博士。
“菜裕,你总算回来了呢。”清水低声说道,马上又说起正题。“‘尧’做了在【蕾吉希】断线时,阻断人类的精神和肉体,废弃身体的设置。纳米机器人会把脑细胞全部吃掉。也就是说,强制让所有人登出就会导致死亡,她本来的目标也就达成了。”
你还真是潇洒啊,我觉得很恶心。不过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于是我忍住了。
取而代之,我问道。“为什么她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不会是‘尧’本身就是被设计成这样的程序吧?在我们脑子里的纳米机器人最初就不具备这种功能的话,是做不到这种事的。”
“是啊。这个功能对于【艾科索达斯计划】完成时,希望舍弃肉体的人类来说是必要的。就像是模组制作技术一样的东西呢。因为还在试验阶段,实际上是不会被使用的。但是‘尧’秘密的加装了这个功能啊。”
我越来越理解地球主义者们的心情了。人工智能拥有比人类更高的智能,真的要敌对的话人类似乎没有胜算。
“也就是说,‘尧’把现在还被关在【Fateful·Moments】里的十五万人当做人质,”伊林格总结道,“所以有必要从内部让‘尧’无力化,在不卷入【蕾吉希】把‘尧’消灭。”
“这就和进入敌人的大脑中一样?没问题吗?”
“我会进行干涉。在里面的战斗会按【Fateful·Moments】的规则进行。参数也是如此,技能也是。”
“但是……为什么我们要去战斗?应该找更适合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塞尔玛握住了我的手,“幾太你是【Fateful·Moments】里最强的人类哦。”
“事实上,除了身为无眠人的幾太君,没有人类能以和【yotta】同等的思考速度战斗的。”清水说,“【蕾吉希】虽然有同等的思考速度,可惜,她也有着游戏的操作水平没你高这个弱点。”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我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
除了我以外没人能赢的“游戏”,也只能由我去战斗了吧。
我们移动到了铺满电脑的大房间里。显示器和键盘是全息式的,到处都有设置,很多穿着白衣的人在忙碌工作着。
我们从这间房间角落的门里走了进去,躺在了简易床上。
“那么,要连接了,准备好了吗?”清水坐在附近的终端旁说,“进入之后马上由菲莉斯进行传送。听从菲莉斯的指示,瞄准‘尧’的核心。”
我们点了点头。
清水操作终端,我的眼睛里噼里啪啦的闪烁着火花,景色扭曲。感觉像是被吞入了巨大的漩涡中。
紧接着,脑中回响起了低沉的声音,我们站在一个昏暗的地方,像洞穴一样。
可以听见水从天花板上滴下的声音。
大家的打扮都一如往常。伊林格是一头白发,塞尔玛是一头金发,身上穿着黑白色的哥特萝莉装,菲莉斯穿着黑色的橡胶衣。
“‘尧’现在在哪里?”伊林格问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
“哈?”
“这里是还未攻略的迷宫哦。”菲莉斯打开地图说,“不走遍这里是不会显示出地图的。”
“也就是说‘尧’也不是个笨蛋咯。”伊林格很伤脑筋。
“怎么办?”塞尔玛问道。
“只能走一遍了吧。登出也被禁止了……”
伊林格的话,被一阵巨响盖过。
我们战战兢兢看向洞穴深处。
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我们一齐朝反方向跑出。
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后面滚了过来。
2
“混蛋,不带突然这么玩的吧!”伊林格骂道。
“呐,上次的双足飞龙也是,‘尧’的迷宫才是最恶劣的吧?和这些比起来,我的迷宫简直是业界良心啊。”菲莉斯一边跑一边挺起胸。
“比这种事情有什么意义啊,臭婊子。”塞尔玛叫道。
“啊啊!!不要趁乱骂人哦!?”
“快看,前面有亮光!”我指着前面。
着是个三十米左右宽的峡谷,现在被快要掉落的吊桥连着。
伊林格最先跑了上去。紧接着,菲莉斯和我依次通过,最后是塞尔玛。
塞尔玛大概走了三分之二时,吊桥的摇动让她没能站稳。
紧接着,吊桥被巨石袭击。吥唧,响声传出,吊桥的另一边向谷下落去。
塞尔玛失去平衡,随着坠落的吊桥一起掉了下去。
“小心!要撞了!”我叫道。
吊桥猛地朝悬崖撞去。塞尔玛两腿前伸预备在悬崖“着陆”。但是猛烈的冲击整个破坏了吊桥,塞尔玛的左手松开了。
塞尔玛面前用右手抓住吊桥的绳索。
我们安心的吐了口气。
“爬得上来吗?”
听了我的话,面色青白的塞尔玛点了点头,慢慢开始往上爬。
叽哩,不吉利的声音响起。
我和伊林格条件反射一样抓住吊桥的绳索。就在同时,支撑吊桥的绳索断了。已经颤巍巍的吊桥落了下去。
“喂,菲莉斯也来帮把手!”伊林格叫道。
“对不起,这有点难。”
我和伊林格同时看向菲莉斯。
巨大的泥人偶震动着地面,靠了过来。
身体变轻。因为两手被占着,所以自动手枪出现在了腰间。
坚硬的物体之间相互碰撞的声音在洞窟内响起。菲莉斯牵制着泥人偶。但是泥人偶的非要害部位超级厚,要打倒它很吃力。在塞尔玛爬上来前绝对不可能击倒它吧。
塞尔玛的手抓住悬崖的一角,接着上半身爬了上来。背着巨大的加特林,身体却有着难以想象的敏捷度,塞尔玛跳到了悬崖上。
“谢谢!”
塞尔玛叫道,一边用加林机对准泥人偶不停射击。泥人偶的装甲像泥巴一样被不断炸飞。不到一分钟,泥人偶的胸部装甲变薄,柔软的粘土质的筋肉出现了。
伊林格用左轮手枪射击。
唔噢噢噢,泥人偶发出悲鸣。
菲莉斯飞出的小刀,扎在魔法人偶的胸口。与刀柄连着的锁链高速收起,她乘着这个气势朝泥人偶扑去,用另一只手上的小刀深深插入泥人偶。
泥人偶尖叫着暴走,菲莉斯被抖了下来,伊林格滑入菲莉斯和地面之间,抱住了她。
打算对二人出手的泥人偶受到我的自动手枪扫射。子弹全部准确命中了胸口,泥人偶变成了一团雾消失了。
我们穿过泥人偶之雾,继续前进。
前方有个开放的地方。是个大洞,类似于天然会堂的感觉。
我们进入其中,随之出口附近发生塌方,完全封闭了。
然后,正中央出现了一位少女。拥有浓密褐色头发的少女,身体被白色贯头衣包裹着。
是“尧”。
“居然追到这种地方来,你们是笨蛋吗?这里是我的内部,我是世界的支配者哦?”
“真是不幸呢”菲莉斯迈出一步。“我进行了干涉,所以这里的规则和【Fateful·Moments】一样。来吧,堂堂正正的决一胜负。”
“我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哦?我是不会输的。先说好,在这里战斗不能的话,这回就真的会死了哦?后面的人类们,你们知道会这样也打算战斗?”
“我们做好觉悟了。”伊林格立刻回答道。
老实说,我没听说过啊。不过,一不做二不休。我没说出口。
塞尔玛的脸色还是青白色,一点都没动摇的样子。
“一群笨蛋呢。”
“尧”手上出现武器。那是和身高差不多的斧枪,枪尖有类似枪口的东西。近距离和远距离都可以战斗。紧接着穿着白衣的四个使徒拿着手枪出现了。
“尧”用力一蹬,一直线缩短和菲莉斯的距离,用斧枪刺去。菲莉斯灵巧的用小刀接了下来。
“不可以被这个缺陷品的话迷惑了哦。”“尧”旋转着斧枪说,“跟着我的话,大家都可以在乌托邦里生活下去了。”
我用自动手枪对准“尧”。两个使徒跳到了我们之间,子弹向使徒飞去,被无形的墙壁阻挡下来,他们拥有特殊部位。
伊林格和塞尔玛各自和使徒战斗着。伊林格到处游走,一边扰乱使徒一边一发一发射击。塞尔玛张开弹幕,一边牵制使徒一边保持距离。
谁都没有余力支援菲莉斯。
“尧”并不怕受到菲莉斯的攻击。“尧”拥有着特殊部位。糟糕,菲莉斯的SHP被削减了。
“在既定的和谐世界上生存下去没有意义是‘尧’说的吧!”我鼓励着菲莉斯。“明明只人工智能却满嘴谎话!”
“人类明明也会说谎。智能远远高于你们的我们有什么不能说谎的理由吗?”
“尧”看上去像是在嘲笑我们。“而且,我说在既定的和谐世界生活是不行的,并不仅仅是我为了获得‘游戏’的胜利而做的事情,我是认真的哦。”
“哈啊?”
“重要的是平衡性吧?没有不合理的世界,被看穿了的世界,没有不幸的世界,是没有存在价值的。因为那和没有幸福是一样的。人类越过各种各样的苦难,同时取得幸福。这样人生才是有价值的。”
“你既然知道的话,就把【Fateful·Moments】里的人解放了吧!”
“但是仔细想想。你们的世界是不合理的事情不是太多了吗?”
我屏住呼吸。序断咏唱失败了,在敌人的射击线上换子弹的我,因此受到了巨大的伤害。FHP没有消光真是奇迹。塞尔玛也被使徒逼到身旁,被迫转到防御战。菲莉斯还是老样子勉强防御着“尧”的攻击。有余裕的只有伊林格一个人而已。
“幾太。你不知为何作为无眠人出生。因为这个你失去了很多吧。难得作为一个人可以更长时间醒着,你却又什么才能都没有开花结果。塞尔玛。你被父亲剥夺了存在价值。从小时候开始就为了自己活着而感到内疚。实际上,你也被很多人疏远了。”
我和塞尔玛没能反驳她。
注意力被打断,我和塞尔玛彻底陷入单方面防守的状况之中。
“不只是这样。就算是现在,世界的某处也有人被杀。有人因病而死。有人受到父母虐待。有人杀掉亲人。都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中叶了,还有人饿死。这不是有点不正常吗?你们不认为‘游戏’的平衡,暴走了吗?”
我就要被说服了。
人生是神的游戏,有人这么说。对有些人来说确实是这样吧。但是也有人无论如何都不认为人生是不合理的。也有人在感到人生的不合理之前就死了。也有人已经什么都不想想了。
“我自从出生以后一直在思考着。我的存在意义,是为了让人类幸福。这是赋予我的任务。然后我得出了这个结论。‘现实世界是不对的。’从理论上来看这是当然的答案。因为理想和现实是不同的存在。”
“所以,你就把人类关在乌托邦里?”我硬是挤了这一句出来。
“人类是贪婪的动物。就算变得很幸福,说不定也会因为追求这之上的幸福而感到绝望吧。也有人说不定会因为太无聊而自杀。”
“最重要的是平衡哦。我打算做的是‘有着适度不幸的世界’。”
不知为何,我全身的汗毛竖了起来。
“完全的幸福不是全部。所以必要的话,能稍微辛苦一下也不错吧?我的世界,所有人都会稍微辛苦一下的。如果不努力就会失败,就算努力也有可能会遭受厄运。但是最后一定会得到回报的。只要努力的话。”
“这就是,既定的和谐世界?”
“从神的角度来看是这样吧。但是,从每个人个人的角度来看就不同。对遭受不合理的人来说,这不是既定的和谐。当然,被父母虐待死掉的人,在缺乏食物的地方饿死的人的情报,人类也会收到哦。只不过遭受那种完全的不幸的全部都是NPC。仅仅是数据而已。呐?很完美吧?而且非常人道!”
为什么。“尧”的提案确实合理且完美。从真正意义上说,谁都没有不幸,也没有牺牲者。
可是为什么,总有种不祥的感觉?
“人类会得到幸福。我为了人类运营世界,我的任务也能达成。吸收了人们的精神,用自己的力量找到目标的方法也能掌握了。这就是所谓双赢的关系呢。”
“尧”直着朝菲莉斯突击而去。菲莉斯划出一道抛物线飞了出去。
“再见了,缺陷品!”
从斧枪的尖端处,大量的子弹倾泻而出。向着菲莉斯的方向飞去。菲莉斯想在空中重新摆好姿势,但是陷入了down状态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菲莉斯!””我和塞尔玛同时叫了出来。
子弹即将直接命中菲莉斯。
就在这时,
“——秘籍·其之一。”
伊林格的声音响起。
“光子护符!”
我们四个人分别被闪耀的沙壁覆盖了。
“尧”的子弹全部被沙壁弹开。
伊林格赶到是菲莉斯的坠落点,紧紧抱住了她。
“真无聊。”伊林格说,“什么双赢关系。所以我才讨厌机器。合理?狗屁。人类本就不是合理的生物。”
不知不觉,使徒少了一个人。在我们苦战时,伊林格打倒了自己的敌人。
伊林格用左轮手枪朝剩下的使徒射击。因为超过了耐久度,他们的特殊部位一个接一个被破坏。
就是现在,我发动了不可视行动。
“——秘籍·其之二。”
我扔出左手的自动手枪,伸出右手的自动手枪。
“命运三角!”
砰,两把自动手枪相互碰撞,我的右臂呈粒子状分解,整条手臂都变成了一挺巨大的重机枪,三条触手状的水晶从右肩胛骨蜿蜒而出。
第一条水晶崩裂了。
“命之一——剑。”
我利用水晶放出的推进力高速移动的同时,用重机关枪胡乱扫射。
子弹如巨大的刀刃,冲向菜裕的后背。
三个使徒被巨大的如刀刃一般的子弹一刀两断,化成一阵雾消失了。
“是想说人类是感性的吗?”
“尧”环顾四周说。我们四个人完全包围了她。第二条水晶崩裂了。
“为了感性,人类不幸也可以吗?那是不人道的吧。”
“人道,人生的目的,合理,那些都是由人类所决定的事情。”伊林格把枪口指向“尧”,“确实对你们来说,世界只是世界而已。没有人生的意义这种事。但是我们人类,没有那个就活不下去。埋葬人类的生态,只是活着是不行的。人生的目的什么的,道德什么的,合理与否什么的,我们要为之烦恼。你的计划让这一切都破灭了。”
伊林格说的大部分事情,我并不明白。对于十四岁的头脑来说太难了没法理解。
但是在感性上我明白。
重点是我们人类,是不会接受“尧”所说的世界的。人类的天性如此。
“谈判破裂了呢。”
“从最初开始就不像是谈判哦。”伊林格露出狰狞的笑容,“幾太,交给你了!”
“命之二――枪!”巨大的枪似乎要贯穿“尧”的身体。
仅仅一击,就让“尧”的特殊部位破碎四散。但是“尧”没有陷入down状态,面向了我。
她在笑。
“命之三――爆裂!”
我用第三条水晶爆裂的推进力朝“尧”跳去。
我向后拉起重机枪,猛地刺了出去。
“你打不倒我的。”
突然,“尧”面前出现了四面盾牌。重机枪与盾牌激烈碰撞,燃起一股爆炎。我被反向吹飞,在地面上翻滚着,两手变回了自动手枪。
浓烟深处,“尧”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盾在“尧”的四周漂浮着。
“完全防御。”菲莉斯说,“那不是特殊部位所以不能破坏。是【Fateful·Moments】最终迷宫的boss使用的装备。”
以嘟囔着的菲莉斯为目标,“尧”突了过去。以敲打的姿势挥下斧枪。菲莉斯朝后一个空翻。
我和伊林格陆续射出子弹,都被那个盾牌阻碍了。塞尔玛稍迟一步的攻击,果然也是没用的。
我们除了看菲莉斯被追逼着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菲莉斯高高跳起,跃到“尧”的身后。“尧”回过身,用斧枪横着一扫。菲莉斯用右手的小刀架开,同时,投出左手的小刀。“尧”的大腿遭到直击,受了伤害。
“她攻击的射击线上有空隙。瞄准哪里,贴到最近的距离,可以打到盾的内侧。”
“尧”懊悔的咬了咬牙,挥舞着斧枪。
“塞尔玛!”我一边跑向“尧”一边喊,“准备好秘籍。”
“诶?”塞尔玛的声音满是疑惑,“什,什么?”
“秘籍啊。IM槽已经满了吧?”
“诶,啊,唔,恩。”
塞尔玛点了点头,架起加特林。
我和伊林格逼近“尧”的背后。
“尧”已经陷入乱舞斧枪的状态。
然后,“尧”朝我挥下斧枪的时候,塞尔玛叫道。
“——秘籍·其之二。”
我、伊林格、菲莉斯各自采取回避姿势散开。
“闪忆诀别!”
爆炸声传出,大量子弹通过一瞬之前我还站着的地方袭向“尧”。
四面盾牌,被集中到“尧”的身前,但为时已晚。
“尧”被子弹的漩涡吞没,吹飞。
塞尔玛打完子弹,就这么走向“尧”。
“尧”成一个大字倒在地上。
塞尔玛一边滑着一边架着加特林。
就在这时,
“——要是没生下菜裕的话,就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了。”
“尧”的嘴里传出了清水博士的声音。
塞尔玛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要是没生下菜裕的话就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了要是没生下菜裕的话就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了要是没生下菜裕的话就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了要是没生下菜裕的话就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了要是没生下菜裕的话就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了要是没生下菜裕的话就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了……”(译注:原文即六遍无标点)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塞尔玛扔下加特林,抱着头蹲了下来。
“尧”一边说着那诅咒般的话语“要是没生下菜裕的话就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了。”一边靠近着塞尔玛。
我和伊林格射击,被四面盾弹挡住了。菲莉斯的刀也是一样。
“塞尔玛!快跑!”我只能这么叫喊着。
“尧”压在了塞尔玛身上。“尧”的身体溶解,崩塌,把塞尔玛吞入其中。
“尧”完全盖住了塞尔玛,像个气球一样大大膨胀起来。
巨大化了的人类的上身拔地而起。女性的裸体变成了骇人的黑色。相比起下流,那更是压倒性的可怕。
它的脸和菜裕一样。
“去死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
埋在额头的宝石放出了红色的光线。
3
红色光线的一击,击破了我们三人的特殊部位。
“塞尔玛!塞尔玛————!”
“幾太,快躲开!”菲莉斯叫道。
伊林格跑了过来,我们栽了一个跟头倒下。再晚一点点的话,说不定就会被黑色的手给压扁了。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黑色的巨型人体,露着牙齿嚎叫着。
额头上的红色宝石闪烁着。
“‘尧’吸收了塞尔玛的精神。”菲莉斯说,“她本打算把塞尔玛当作人质,不过却和塞尔玛的愿望同化,变成了怪物。”
“塞尔玛的,愿望?是这个吗?”我注视着狂暴的黑色的巨型人体。
“是潜藏在内心的东西哦。平时压抑在心中的东西,黑暗的感情爆发了。也不排除是‘尧’有意识让它暴走的。”
黑色的巨型人体挥舞着手臂。看不出他有什么明确意图,非常危险。
伊林格用左轮开火之后就以伊林格为目标了,智商很低。
我一点办法都没,也没有攻击的愿望。
在那里面的是塞尔玛。不,按菲莉斯的意思,那只有一半是塞尔玛。看上去也和菜裕长得很像。
“有两条路选。”菲莉斯说,“就这么杀掉塞尔玛,或者进到里面把塞尔玛带回来。”
“可以进到里面吗?”
“恩。只不过,幾太也有可能被吸收。”
“那会怎么样?”
“这孩子会变得更强。”
“……”
“老实说,我推荐前者。虽然很可惜。”
“你在犹豫些什么幾太。”
伊林格重新换好左轮的子弹朝我吼道。
肯定是要说,赶紧打倒这家伙吧,不要犹豫了。15万人类的命,和塞尔玛一个人的命,怎么想都是15万人那边更重要。现在已经是很强的敌人了,要是变得更强就不知道能不能赢了。而且我不在了的话,就不得不靠伊林格和菲莉斯两个人战斗了。我进入其中之时,也必须暂时争取一下时间。
“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来实现‘约定’啊……”
我一边嘟哝着,一边拿起自动手枪。
“蠢货!你搞错什么吧!”伊林格吼道,“赶快到里面去把塞尔玛带回来!”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等伊林格!你没听到我的话吗!”菲莉斯大声叫了起来。
“我听到了。有救出塞尔玛的可能性吧?那就不能不救她了。”
“完全不合逻辑!”
“所以我才讨厌机械啊。”伊林格耸了耸肩,“喂,快点去吧,幾太。不过时限只有三十分钟。这之上还没回来的话,只能让塞尔玛去死了。”
“我知道了!”
我伸出双手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
“真是的,人类就是这方面根本搞不明白啊。”菲莉斯抱怨道,两手叉在胸前,“那么,出发咯。”
我的视野变暗。
紧接着,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花田。这是位于高原的花田,远处能看到雄伟耸立着的山脉。发出声音能听见回声。蓝色的天空非常清澈,云看上去比平常更近。
穿着一身哥特萝莉连衣裙的金发少女,在花田中间坐着,摘着小花。
“塞尔玛!”我跑了过去,向她打着招呼。
“谁?”摘着花,清纯的塞尔玛问道,“第一次见面就直接叫人家的名字,很失礼哦。我是塞尔玛·斯莫尔伍德。请称呼我miss 斯莫尔伍德。”
“你在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啊。来,回去吧。去打倒‘尧’。”
“让人搞不明白的不是你吗?你是谁!请你报上名字!”
不行啊。是“尧”的影响吧。她现在把自己当成了自己创作的故事中的出场人物了。
“我是铃木幾太。而你是清水菜裕。记得了吗?”我试着问了一下。
“奇怪的家伙。请从我眼前消失。”塞尔玛手中出现了加特林。“否则的话我就地消灭你。”
我的双手也出现了自动手枪。明明没有和她打的想法,手枪却自动出现了。
不听人解释的塞尔玛用加特林射击起来。我横着翻滚出去,没有还击。没法预测子弹打中她会怎么样。有可能把塞尔玛杀了也说不定。
必须想办法说服她。
但是,要怎么说服她呢?怎么让她相信这里不是现实而是虚拟实境世界才好呢?她现在认为自己是塞尔玛·斯莫尔伍德,是和无眠的骑士考特雷斯一起经历过无数冒险的人。
子弹掠过身体,我拼命想着。
对于她来说,现实是什么?
对于她来说,最现实的是什么?
至少,肯定不是我。她看见了我也没有被拉回现实。
能把她拉回现实,给予她这种冲击的东西是什么?
我很快就想到了。就是那个。
——从她七岁时起一直束缚着她的那句话。
她的人生是被那句话构筑起来的。那句话就有这种影响力。
但是我犹豫了。
我不想从自己的嘴里说出那句话。那句话一定会伤到她的。
我不想伤害她。
就在这时,我滑了一下,失去平衡。紧接着,我的右大腿被子弹击中了。剧痛游走全身,我仰面倒着不能动了。汗水喷涌而出。
她俯视着我,亮出了加特林。
只能说了。
为了救她,我对自己说道。
“要是没生下菜裕的话就不会和你这种人结婚了。”
塞尔玛——菜裕的表情冻结了。
加林机枪掉落在地,嘴唇抖动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不是……我,不一样……”
金发染成了黑色。哥特萝莉连衣裙消失了,变成了中学的水手服。
“不对,我不是菜裕。我是塞尔玛。我和菜裕不一样。我有生存下去的价值。”
“才没不一样!”我按着大腿说,“清醒点,菜裕!”
“不对!我是塞尔玛·斯莫尔伍德哦。”
“好好认清现实!”
“不要!”菜裕抱着头蹲了下来,“我讨厌现实。我不要回到那种地方。幾太不也说过吗。人生是‘游戏’。所以只要玩自己喜欢的‘游戏’就好了吧?就像‘尧’说的那样,现实世界的平衡性太差了。”
“不可以。不是现实就不行。”
“为什么?斯莫尔伍德物语的世界,不是都按照希望进行的吗。也有悲伤,也有辛劳。但是,也能感受到深远的人生。我在这个故事里设置了这种平衡。就算在这里努力,也很有意义!”
菜裕完全接受了“尧”的理论。
要不是伊林格的话我说不定也接受这套理论了,确实,“尧”的理论在逻辑上很合理。
“尧”的世界,不讲理的事也时有发生,但是最终还会是得到回报的世界。极度贫困之类的悲剧也是存在的,不过,那都是从数据上的来看,得不到回报的仅限于数据。
“尧”的世界没有受害者,所有人都变得幸福。
菜裕在现实世界想都不敢想自己有没有生存价值。对于这样的菜裕来说,自己制作的,为了自己而生的世界,是理想的世界。
现实世界的菜裕是不求回报的。她不可以希望得到回报。因为,她没有生存价值。所以,她在别的世界作为别的存在活着。
要怎么阻止她呢?
说起来,阻止她真的好吗?
菜裕和“尧”真的不正确的吗?
“呐,幾太。一起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吧?”菜裕把我抱了起来,握着我的手,“幾太做这个世界的考特雷斯就好了。和我一起去冒险吧?然后,一起变得幸福吧?”
菜裕能这么说让我很高兴。
但是,我不能接受。
“尧”和菜裕的世界里,我除了既定的和谐以外什么都看不到。现实世界更加痛苦。
确实,在这边的理想的世界作为演员的我们是没法查觉既定的和谐的。因为存在不合理,所以不会认为这是既定和谐的。
可是,果然我更喜欢现实世界。
既然如此,只把菜裕留下,我自己一个人出去不也可以吗?
之后,我们与“尧”和菜裕的融合体战斗。胜利的话就能活下去。
不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吗?
“——不可以。”我甩开菜裕的手。
不对,才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
我得出了这个结论,和菜裕分开了。
“我想要和菜裕一起活下去。那是,在现实世界里。”
“我不要。我不要到外面去。”
“我想和菜裕一起去外面。”
“到外面去的话,我就要自杀。约好了吧?到二十岁了的话就要把我杀了对吧?”
“我不会杀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你太任性了!”菜裕大声呵斥着,“太自私了!”
“在我来看,菜裕你这边才太任性了!对我来说,菜裕有活下去的价值!我想要菜裕活下去!但是菜裕你,却一点都不明白!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菜裕没能反驳我。
“管他理想什么的!”我叫嚷着,“理想的世界什么的,说到底,不就只是在脑子里想象的世界吗!用自己的脑子制作出来的世界有什么好?在那里出现的人们,虽然也会受到残酷对待,到了对自己都是些安排好的好事情。既然如此,和我一起生活下去有什么不好!”
“这是暴行。要我在那样痛苦的地方继续生活什么的……”
“这种事我知道。但是和别人一起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我们不可能不伤害对方的生活着。不同的人相互接近的话肯定会伤到的吧?但是还是想要在一起。菜裕一定不会完全如我所愿,我也绝对不会如菜裕所愿的一样。但是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和你分开!”
我把菜裕抱进怀里。
“放开我!”
菜裕挣扎着想从我这里逃开。
“我绝对,不会放手。”我用力抱住了她。“哪儿都不会让你去。理想的沙漠也好,天堂也好,地狱也好——绝对不会让你去没有我的地方。”
“这样的话就在这里啊……就在这里,一直在一起——”
我用自己的嘴唇压上了她的嘴唇。
菜裕一度挣扎着,不过,她突然就全身脱力,身体靠上了我。
“呐,幾太?”菜裕移开嘴唇,小声问我,“我真的可以活下去吗?让爸爸妈妈不幸的我,真的有生存价值吗?”
“有哦。因为你啊,只是活着就至少会让某个人幸福哦。活着就能让某人幸福的人,难道会没有生存价值吗?”
“……是谁啊,喜欢,这种我。”
“那是我决定的吧?”
菜裕垂下了眼,小小的——真的是小小的,微笑着。
注意到时,我和菜裕已经站在了黑色的巨型人体前。
“回来了啊。”伊林格朝着我笑着。
紧接着黑色的巨型人体的手臂袭向伊林格,伊林格用双臂防守,被打飞,在地上翻滚。
“伊林格!”菲莉斯跑了过去抱起了他。
伊林格勉强没有战斗不能,但是FHP只剩了10%,没法继续战斗了。
菲莉斯身上也破破烂烂的。带着装备的地方破损了,肌肤露了出来。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伊林格和菲莉斯身上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了。穿着装备的地方破了很多,肌肤露了出来。
黑色的巨型人体为了给二人致命一击举起了双手。
枪声响起,大量子弹打穿了黑色的手臂。
是加特林的扫射。
黑色的巨型人体转向了射击之人——俯视着菜裕。
“不会输的。”
莱裕挑衅一样回瞪黑色的巨型人体,架好了加特林。
“我们不会输的。我们不需要理想的沙漠。对吧,幾太?”
“是啊。这是我们的意志。我们要在现实世界活下去。”
我和菜裕靠在一起,把枪指向黑色的巨型人体。
“理想什么的,给我消失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菜裕的尖叫,加特林喷出火舌。
我同时扣下扳机。
眼前,浓密的黑色头发向后飘动。
无数子弹朝着黑色的巨型人体袭去。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吃了大量子弹的黑色的巨型人体,痉挛着,像干燥的粘土那样哗啦哗啦崩落了。
“确认到‘尧’沉默。”清水博士的声音传来。
“菲莉斯。”伊林格叫道。
OK!”
菲莉斯张开双臂,咏唱起了某个咒文。
世界扭曲起来,消失了。




本帖最后由 混沌圣歌 于 2015-1-23 20:43 编辑


终章
“尧”被消灭了,全部结束了,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大人们在那之后进行了各种各样的争执。
Fateful·Moments】计划的核心成员重新审视这次骚动,也有很多人主张应该废弃人工智能【蕾吉希】。
菲莉斯处于非常糟糕的境地中。作为【蕾吉希】的意志具现化而成的存在,【蕾吉希】被废弃的话她也会一同被消灭。
救下菲莉斯的命的是清水博士。
清水博士这么主张。
“现在,【Fateful·Moments】里有约135模组存在。废弃【蕾吉希】,或者把她格式化,在作出有着同等演算能力的电脑之前,模组们会以冻结状态被放置着。如果今后不能提供给他们能自由生活的环境,他们就会被永远冻结了。那就和死了一样吧。从伦理上来考虑这不是有问题吗?”
因为清水的说辞,菲莉斯被赋予了提供给模组生活环境这个任务,继续存在下去。
“真是意外。菜裕的父亲不是更加冷血的吗。”从菜裕那里听了事情的始末,我不禁感叹道。
这里是成田机场的大厅。我们坐在登机口前的椅子上说着话。我们为了送要回国的朋友来的,结果他自己还没到。似乎是因为办登机手续耽误了。
菜裕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
“菜裕?”
菜裕鼓着脸,皱着眉。
不会是生气了吧。对菜裕来说父亲是复杂的存在。贬低也好,赞扬也好,都会让菜裕失去平常心。
不过我很快知道这不是生气。
“表面上是说是为了模组们,但爸爸想的是……”
菜裕停了下来,捂住嘴。
总觉得,是为了让自己表情放松而拼命努力着。
“不删除我的朋友。是为了我而救了菲莉斯。”
本人是说“我也没特别高兴”,她是打算表现成这样。不过怎么看她都很高兴。声调比平时高,听上去似乎是这样。
父亲认同了自己的存在,说不定她是感受到了这点。
这一切的因缘都是起自父亲。因为父亲的原因,菜裕产生了自杀的想法。没法坦然面对也是当然的吧。
“那个臭婊子,没了也无所谓。爸爸他擅自误解了。”
老实说“救了菲莉斯我很高兴”不就好了嘛。
“谁是臭婊子啊——?”
菲莉斯的声音响起。
一头浅色短发的青年,伊林格带着手机走了过来。
“恩,是谁呢?”菜裕一边哼着歌一边说。
“你有点晚啊。”我说。
“全是这家伙的错。”伊林格指着手机上的全息影像——菲莉斯。“她想在飞行中接着这个终端啊。”
“……难道说,登机手续,是说的这个?”
我问道,伊林格点了点头。
“飞行中不能使用会发出电波的电子仪器。菲莉斯从本体【蕾吉希】用无线网络连接着这个终端,不能在飞机里现身。”
“因为,坐飞机是第一次啊?啊,外面的世界什么的几乎没去过!只是看看而已只是看看嘛!”菲莉斯舞着手主张着。
“放弃吧。到了那边我会打开电源的。”
“啊—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到美国要十个多小时吧?这不是要人家干等着么。”
“【Fateful·Moments】的调整,或者自我进化,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吧?”
“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工智能,就算做那些事也会很闲。”
“你清楚自己的立场吗?”伊林格以手扶额,“你可不是因为同情才活下来的哦。我也不是出于兴趣当你的护身符的哦。我是受了【Fateful·Moments】计划的核心人员邀请监视你哦。”
伊林格是和【菲莉斯】共同战斗时间最长的人类,而且是个对人工智能有着不信任感的地球主义者,因此他被托付了监视菲莉斯的任务。作为地球主义者组织的工作人员的成绩也很优秀。
“嘴上这么说,明明和我在一起很开心……”菲莉斯像是用手肘戳着伊林格一样。
“我是地球主义者。原则上不认同人工智能的存在。”
“原则上,就是说有例外吧。”
“吵死了,闭嘴。我关电源了哦。”
我笑了起来。总觉得他们是对不错的组合啊。伊林格说着“我是地球主义者”,好好的照顾菲莉斯。菲莉斯彻底的黏上了他。
“等一下等一下!”菲莉斯转向我,“呐,幾太?在伊林格呆在飞机上的时候,你登陆【Fateful·Moments】吧。和姐姐一起做舒服的事吧?”
“哈?”菜裕起了反应,“你啊。幾太还没成年哦?他是中学生哦?那是不纯异性交往哦?”
“不纯异性交往?对于人工智能来说太难理解所以我不懂啦!”
“只有为了自己方便的时候才说是电脑吗!”
“话说,你也用裸体诱惑过幾太吧?不是一样的嘛?”
“那,那是……”菜裕耳根子都红了,“因为是紧急事态所以可以的!”
“那现在也是紧急事态!要是在伊林格到达美国这段时间我闲死了就糟糕了!为了保持人工智能的知性,不经常接受刺激可不行啊!”
“你个臭婊子。果然还是删掉好了”菜裕一把从伊林格手上夺过映着菲莉斯的终端。
“喂,塞尔玛——不,菜裕。破坏掉这个对菲利斯也不痛不痒哦。”伊林格说。“菲莉斯的本体不在这里。”
“不如说,伊林格的存款会因此减少,放弃吧。”菲莉斯偷偷笑着说。
菜裕抱怨着把终端还给了伊林格。
“那,再见了。最近,我们会在【Fateful·Moments】里见的吧。”伊林格走向登机口。
“保重。”“再见。”
我和菜裕挥着手。
“你们也是,考试加油哦。”
“学习中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姐姐哦。”
“只有你我绝对不会问。”
伊林格背着我们挥了挥手,穿过登机口。
“说起考试。”在回去的电车里我问道,“菜裕你要考哪里?”
A高的语言学。那里的话,辍学也好,留级也好,似乎是很普通的事。大了两岁也不显眼吧?”
——我们在【Fateful·Moments】里过了五年,但是外面的世界只过了两年。
我们从二年级升上了三年级,进入初中学习。
菲莉斯为了能在“尧”完全觉醒,也就是完全人工智能化之前,让人类全部登出,把内部的时间设置得比外界稍快,偶尔到外面收集信息的伊林格因为这个时差吃了很大苦头。相反,对于我和塞尔玛这些困在里面的人,时间差比想象的短这点帮了大忙了。
“【Fateful·Moments】里我也读了很多书,现在开始努力的话能行——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的心中激起一股暖流。
菜裕,正在走着身为菜裕的人生。
二十岁时怎么办呢。我没有问这种不通人情的问题。到那时我就会知道了。
为了那时的菜裕不会绝望,我要好好支持她。这样,万一,她又一次迷失,也不会去自杀。也不会对我说“杀了我”了。
作为无眠的骑士,一直陪在菜裕的身边吧。
“那,我也考A高吧。虽然是普通科。”
“真的?”
“恩。所以,一定不能落榜哦!”
菜裕微笑着点头。
在那里没有了曾经的黑暗。浓密的黑发相当艳丽,蓝色的眼瞳如晴朗的天空。
菜裕一直注视着前方。
那我也,和她一起,携手共进。
我伸出手,握住了菜裕的手。
菜裕的眼睛稍稍睁大,不过,她红着脸,温柔的回握着。





本帖最后由 混沌圣歌 于 2015-1-24 13:24 编辑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高桥びすい,请多多指教。
这本【Fateful·Moments 理想的沙漠】是根据在讲谈社的社区网站【天照计划】上在20136月到201311月连载的,获得【Walpurgis赏2013改题改写而成的。
因为在社区网站应征小说赏,能从读者那面得到实时感想,我自己也读了其他应征者的作品写下了感想,在留言板上留下了白痴级的话……。
总之,我非常高兴。
不只是【天照计划】,还有推特和其他SNS的网络延伸开去,怎么说呢,真的有种“新时代到来了”的感觉。网络时代,好强。
本作描写的是不久的未来——二十一世纪中叶,有着环境问题之类很多很多问题,人类成功构筑了虚拟实境世界。在这个虚拟实境世界中,稍稍“后退”的主人公为了最喜欢的女孩子努力。
但是,主人公并不是真货而只是复制品,而敌人是真货——
二十世纪末。
还是个孩子的我,听了诺查丹玛斯的预言后真心担心过人类会不会灭亡。
之后到了二十一世纪。
我们普通人还不能去宇宙旅行。不过取而代之网络上的社区网站诞生了。我们过得大概是五十年前的人想都没法想的生活吧。
既然如此,五十年后的世界说不定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写下的故事(相较五十年后有些早呢)。
五十年后的人读的话会有“哇!世界完全不是这回事!”的反应,我从现在开始期待着。
未来都会被读的话,着实令我欣喜。
最后是谢辞。
责编庄司先生。把我这个搞不清状况的新人带到这一步,非常感谢。
插画师フルーツパンチ先生。您画了很漂亮的插画,非常感谢。我是不会忘记收到塞尔玛的人设时的冲击的。
还有与本作制作相关的人员,非常感谢。
在这年里温和守护着我写作的家人,朋友,还有其他的人们。非常感谢。今后可能还会有很多这种事,请多多指教。
还有,在【天照计划】留言的各位,我是很想把各位的名字一个个写下来,不过篇幅所限,请容我在此感谢。不好意思。我觉得【天照计划】的经历非常重要。非常感谢。
还有,对买下本书的人致以最大的谢意。真的非常感谢。
那么,我期待着再会的那天——。

20148高桥びすい

在本书写作的过程中参考了以下文献。非常感谢。(译注:感兴趣的可自行查找原版。)
樱井武《睡眠の科学 なぜ眠るのか なぜ目覚めるのか》講談社ブルーバックス,2010年。
松田卓也《2045年問題コンピュータが人類を超える日》廣済堂新書,2013年。
雷·库茨维尔《ポスト·ヒューマン誕生 コンピュータが人類の知性を超えるとき》NHK出版,2007年,井上健监译,小野木明惠,野中香芳子,福田实共译。
雨果·德·加里斯,
The Artilect War Cosmists vs TerransA Bitter Controversy Concerning Whether Humanity Should Build Godlike Massively Intelligent Machines. Palm SpringsCaliforniaECT Publications2005

画师后记
各位好我是负责插画的フルーツパンチ。
其实我还画了两份特典,那边也是两只菜裕。
因为在作品中登场的让我留下特别印象的菜裕没在插画里登场所以就在特典里画了。


译后记

感谢各位读者支持,本书应该是两卷完,第二卷稍后开始。因为一看标题就懂了所以可以大概说一下,这回是女主精分。
最近庄司编辑负责的书纯爱度大幅提高了呢。
文库版比WEB版和谐多了呢,至少不需要腰斩掉肠子之类的了。
因为三次元的问题,第二卷的翻译速度会大幅削减,望谅解。
那么,第二卷再见

混沌圣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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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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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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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hehe_wow 勳爵
看到插画好赞啊,第二集出了,现在回来补补一卷先,非常感谢

9 年前 0 回復

vas19375 公爵
这小说的价值观好奇怪

而且好中二

9 年前 0 回復

248 子爵
' kevin850717 发表于 2015-1-26 22:28 看到下一卷稍後這幾個字滿滿的不安感湧現.... 明明這樣甜甜的結局也很好啊!!! 為什麼感覺一個要虛淵了... ... '


难道不是被麻美了吗?

9 年前 0 回復

gnl8018 勳爵
劇情讓我想到兩部電影

基奴李維演的《駭客任務》
李連杰演的《救世主》

9 年前 0 回復

瘋狂一夏 平民
最近幻想的題材很多呢,
期待下集
感謝樓主

9 年前 0 回復

郑俊贤_ 平民
刚刚看了简介发现这作者脑洞好大的样子。。。瞬间把我燃起来了。。。插画的风格也意外地合意

9 年前 0 回復

elroid 侯爵
虽然认得出插画师有负责冥玉的奥尔曼,但没想到 我的她是战争妖精 也是同一人啊。画风变了好多呢。

虽然有兴趣了,但迟一点再追这部吧

9 年前 0 回復

kevin850717 侯爵
看到下一卷稍後這幾個字滿滿的不安感湧現....

明明這樣甜甜的結局也很好啊!!! 為什麼感覺一個要虛淵了...

9 年前 0 回復

hearthua 騎士
虽然不是SAO厨……但我还是想说

这真的不是模仿SAO吗?

双枪流什么鬼啦,死亡游戏的描述也好像呀……

9 年前 0 回復

冷眼旁观 伯爵
我能说我完全没看懂么
谁来给我理理剧情

9 年前 0 回復

wsxhxsahz 王爵
将游戏人物化为现实,跟起点的小说一样。

9 年前 0 回復

850834932 勳爵
这本小说悬疑感真是不错!设定也很好,唯一的遗憾就是对那几个“我”的描写让我觉得不够看。还有小说中二感十足,大大的翻译我喜欢。

最后,感想翻译大大:抱拥光明、沉溺于黑暗的守望者——ChaosAntnem混沌圣歌!

((>_<)这个耻度是我的自信之作,大大还满意么)

9 年前 0 回復

s9455 王爵
通过各种PS和脑补制成

看到腦補笑了!!
看插圖水手服是穿越類?

9 年前 0 回復

基龙 伯爵
薄氷あられ、今日からアニメ部はじめました的插画师不是中国上海的KD嘛。。。
那画风完全不像水果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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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dcs1214 皇帝
有人開坑耶
剛大略看一下第1卷日掃
那就坐等lz翻完
塞爾瑪超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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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弦 王爵
我想該不會也有類似16.5的東東吧,都寫得這一步了還不上本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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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TFFENT 子爵
yotta是10的24次方的意思

在孫子算經寫的是'秭'(同'子'的音) 標準意譯是這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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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erjimlai 侯爵
如果書的設定不是這麼奇怪的話單是為了插圖也會看

但是這設定也真的太胃痛了吧......,感覺真的踩進去會鐵定被雷得外焦內嫩= =

掃了掃後面部分,女主的分身確實出現了,不管是甚麼原因感覺好受一點了zzzzz

最後還是放大招,坐等劇透=。=

雖然是第二次說的,不過繼續念天國的戰爭妖精,沒有戰爭妖精的話這插圖也不會讓個人覺得如此印象深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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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donstar 公爵
话说最近穿越进游戏的作品好多啊,不过里面作品的质量不一,有好有坏,这部作品的插图蛮不错的,具体内容剧情还未深入,还不清楚,总之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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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圣歌 皇帝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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