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異世界迷宮都市的我成了治瘉魔法師 1
─────────────────────
轻之国度录入组录入
作者:幼馴じみ
插画:おりょう
译者:何力
图源:kerorokun
扫图:a8901566
录入:a8901566
修图:Yncrc
http://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体谅图源、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
不可修改文本档,转载请务必保留资讯
本文特别严禁转载至轻小说文库
─────────────────────
簡介:
大學生佐藤四季清醒時,
發現自己已經身處異世界迷宮都市。
在這個世界擁有治癒魔法的他,
因為總是用性騷擾當成療傷的代價,
終於被原本工作的治療院開除。
走投無路的四季為了活下去,
決定成為冒險者,潛入迷宮。
之後,他遇到受傷的奴隸少女悠艾兒──
「成為小說家吧」網站上大受歡迎的異世界後宮奇幻小說,
在萬眾矚目下終於書籍化!
並新增全新創作番外篇「第一次的跑腿」,
描述四季剛來到迷宮都市不久時的故事,
是本作的前日談。
目錄:
第1話 成為無業遊民
第2話 買奴隸
第3話 決定武器
第4話 撫摸安慰
第5話 和露露卡過夜
第6話 賀宴
第7話 前往魔王的房間
第8話 賺錢
第9話 艾莉絲的治療院
番外篇 第一次的跑腿
第1話 成為無業遊民
這裡是迷宮城市梅爾海茲。
遠離有著廣大迷宮的城市中心,我一如往常地在郊區的『愛麗絲治療院』中勤奮工作。
「哇,這傷口有好好處理過嗎?都開始化膿了。看來需要解毒劑了。包括療癒在內總共是四百錢。」
眼前是個有一頭及肩鮮豔紅髮的少女。四肢健美,有著適度的肌肉,穿著簡單的襯衫和短褲,打扮得很隨性。
她渾身散發一股男孩子氣。
她的左手臂上,有一道被尖銳物體劃破的傷口。
儘管傷口怵目驚心,她卻不以為意,應答時的語氣輕鬆自在,似乎對這點傷口並不在意。
沒錯,對她而言,受這種程度的傷是家常便飯。
因為她是一位「冒險者」。
我在她的手臂上施以「治癒魔法」後,淡淡光芒集中在傷口上,轉眼便痊癒了。
「咦?要四百錢啊!四季,不能再算便宜一點嗎?上次探險時把裝備弄壞了,最近手頭很緊耶——」
「不行不行,要是這次治療費再被我隨便降價,愛麗絲一定會開除我的。這就是我們受雇治療師的為難之處啊。」
我——佐藤四季,原本是現代日本的大學生。
某天,我忽然來到了異世界。那天我在路上被隨機殺人兇手用刀刺殺,還以為自己穩死無疑了,醒來時卻倒在迷宮城市裡。
在日本的時候,我原是個兼職賣贗品的古董商,藉此賺賺小錢;還以靈能治療之名創了個新興宗教,藉此大撈一票。不知道是否與此有關,到了這個世界之後的我,自然擁有古物鑑定的技能,也會使用治癒魔法。
來到異世界之後,我為了在這裡謀生,經過一段迂迴曲折的過程,好不容易才在『愛麗絲治療院』找到工作,到今天差不多已有三個月了。
「咦——沒關係啦——不會被發現的。只算解毒劑的錢就好了啦!拜託~』
柔軟的東西擠壓上來。
紅髮少女用剛治好的手臂摟住我。
從那男孩子氣的外表,很難想像她有那麼大的胸部,如今她的胸部正從下往上推擠著我。
這下可不妙。
從各方面而言都很不妙啊。
沒有將探索迷宮用的裝備穿戴在身上的她,胸前只有一件單薄的襯衫遮住。
幸虧她還有穿內衣,只不過這世界的內衣裡沒有記形鋼圈那種無趣的東西。因此,薄薄的內衣根本擋不住那對豐滿雙丘的劇烈搖晃。
「可、可是……」
這間治療院的經營者是愛麗絲。
在我來到異世界不久正在找工作的時候,我在路邊偶然遇見她,被她那雙擠
在修道服底下、彷彿隨時可能繃破衣服的巨乳深深吸引;我跟蹤了她一陣子,最後來到的地方就是這所治療院。
後來,我就開始在這裡工作。不過老實說,這裡的環境並不好。
首先,或許是距離市中心的迷宮太遠,很少有客人上門。
因為沒有客人,只好勉強調降治療費,藉此從別的治療院搶生意。
想當然爾,以這種方式經營的治療院收入自然不好,薪水也很差。
不過這裡供員工吃住,所以老實說對我而書薪水有多少都無所謂。
治療院經營困難,要是我再擅自降低治療費,愛麗絲不知道會說什麼。
不,其實我已經被她罵過了。她甚至撂下狠話說,要是下次再敢這樣,就要開除我。
這種狠話她說過好幾次了。
不過,會特地遠離迷宮跑到這麼遠的治療院來,這些冒險者大概都是異於常人的守財奴,而且經驗老到,對於討價還價毫不留情。
「來嘛,只是摸一下的話就沒關係唷—?」
在她卓越的殺價技能下,我的抵抗完全徒勞無功,每次都幫她打了折。
一切都是創造出這罪惡果實的上帝不好。
話說回來,我在日本時也被一部分信徒尊為新興宗教的教祖,被當成上帝一般崇拜;所以要說是我不好,那也說得通。
「真拿妳沒辦法,那只算治癒費的兩百錢就好!」
「耶!謝謝你!那就讓你摸一下吧。」
紅髮少女挺起胸膛,偉大的雙峰往前突出。
被我直盯著看,她的臉頰已一片紅潮,難為情地別過頭去。
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啊。,
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魔性姿態。以引誘男人為目的的溫柔又尖細的叫聲。
這女孩每次都來這招。
只要嘗試過一次這招,下次就無法不降價了。不是我意志不堅定,是這女孩太高明了。
接著,當我將手朝她的胸部伸去時——
「你在做什麼?」
絕對零度的聲音,在治療室內響起。
「呀、啊、那我要先走了喔—謝謝你的治療!」
啊,男孩子氣的帥妹一溜煙地逃走了。
不愧是冒險者,身手矯健,令人讚嘆。
我都還沒揉到啊。是說,她根本就還沒付治療費。付錢啊妳!
至於她逃走的理由就不用再多說了。
岔開雙腿站在治療室入口的人,是一頭金髮及腰的女孩——愛麗絲。
年僅十八歲就獨自經營起這家治療院,是個性格有點剛強的女生。
她把雙臂環抱在胸前,將那對連帥妹豐滿的胸圍都為之遜色的雙乳推高,狠狠地瞪著我。眼神宛如要射殺我一般犀利。
「啊、哈哈哈哈哈。」
我處世的技巧之一,就是沒轍時傻笑。
「我說過了吧?不准你再隨便降價。我說過好幾次、好幾次、好幾次、好幾次了吧?」
傻笑無效。
「不、不是啦、是那、那個,啊!胸部,她的胸部好像受傷了,總得幫她治療啊,是不是?」
處世的技巧之二,就是為自己找個合理的藉口。
「如果只是施以治癒魔法,並不需要伸手觸摸吧?再說,打從一開始,我就全部看在眼裡了。」
藉口無效。
「真、真、真的很抱歉啊啊啊!!」
處世的技巧之三,趴在地上下跪。
順勢趴在地上的我跪姿完美無瑕。我的頭磕在地面上,拚命請求她的原諒。看到我這副悲慘的模樣,就算是愛生氣的愛麗絲,也非得原諒我不可了吧。
「……是你自己說無論如何都想在這裡工作,我才勉為其難僱用你的,但同樣的事情你讓我說了這麼多次還是不聽,一趁我不在就對客人性騷擾、性騷擾、性騷擾。更過分的是吃飯時卻總是紮紮實實地嗑掉兩人份。因為你的治癒魔法確實有兩把刷子,所以我才忍耐至今。可是,已經不行了。你被開除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是的,沒救了。
三振出局。
過去愛麗絲也曾發過好幾次火,卻是第一次這麼生氣。至少,過去她從來沒說過不想再看到我。
「對、對不起!真的,我真的不會再犯了。別這麼生氣嘛,這樣多糟蹋妳那張美麗的臉龐啊?」
「嘖。」
啊,這下糟了。愛麗絲真的抓狂了。
無論是立刻發出的「嘖」聲也好,宛如看到腐臭垃圾的眼光也好,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的討厭我了。
老實說,這真的很恐怖。相當恐怖。
上次看到這麼恐怖的愛麗絲,是在昨天無可避免地看見淋浴中的愛麗絲的裸體,且無可避免地腳下一滑跌倒,無可避免地伸手搓揉了那對豐滿雙乳時。咦?這麼說來豈不是最近的事?
總而言之,這次怎麼說都是我太過火了。再過五秒就真的要被解僱了。
我接下來的一句話,肯定將決定未來的命運。快用腦子想想啊,快思考啊。能讓我起死回生的一句話是什麼?能讓愛麗絲含羞帶笑,紅著雙頰說「很好,抱抱!」的花言巧語是什麼?
「這是你的行李,我都幫你打包好了。」
時間到。
愛麗絲把一大麻袋東西丟到我面前。往裡面一看,是幾件男人穿的修道服,還有一條手帕。
沒錯,那是我的東西。她準備得真是用心。
「呃,愛麗絲小姐?」
「我剛才說過了,你已經被開除了。你可以走了。」
——就這樣,我被趕出愛麗絲治療院,成為異世界裡居無定所的無業遊民。
第2話 買奴隸
被趕出愛麗絲治療院,可喜可賀地成為無業遊民的我走投無路了。
愛麗絲心意已決,如果我只像個吵鬧的孩子般賴在治療院門口不走,她也不會改變主意。
趕我走時那冷酷的表情,連行李都為我打包好的那份深思熟慮,都證明了她把我轟出門並不是出自一時衝動。
我的結論是,在浴室發生那件事後,即使她冷靜了一個晚上想過,最終還是做出將我趕走的決定。
所以,她肯定也不會輕易原諒我。
「不過,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
眼前最大的煩惱是今後的生活費。
銀行裡剩下的存款相當於三個月的薪水。總額為六萬錢。
用這個世界的物價換算成日圓,約莫是六十萬吧。附帶一提,我的薪水可說比這一行的平均薪資低上許多。
一般來說,若想聘請治癒魔法師在治療院工作,即使是只會使用最低階治癒術的治癒魔法師,一個月都得支付五萬錢的薪資。
而我呢,不是我老王賣瓜,光就我的治癒魔法實力而論,在這個世界可說是卓越超群。
來到這裡後我才發現,就連在幾乎沒魔力可言的地球時,我都能夠施展輕微的治癒魔法。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能以教祖的身分興起一個新興宗教。
憑我的天份,在幾乎沒有魔力可言的地球都能下意識使出治癒魔法了,更別說來到這到處充滿魔力的世界,可想而知會變成怎麼樣。
我渴求魔力的肉體,從周遭吸取魔力,結果便使我體內積蓄了以人類來說超乎想像的極大量魔力。
秉持現代知識下的人體知識,能夠有效行使治癒魔法的我,在日本時因此成為新興宗教的教祖,受到部分信徒的信仰,奉我為神明。這樣的我,在這個世界裡,非常適合使用「以信仰為力量源頭」的治癒魔法。
算了,這種事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生活費該如何是好。
住不附設浴室的普通旅店,一個晚上大約得花費五百錢。
一天三餐都想溫飽的話,隨便算算也要三百錢。
換句話說,若想維持「住在不怕刮風下雨的屋簷下,還可享用一天三餐」的生活,一天約需要八百錢。
照這個步調計算,現在的存款在七十五天後就會花光。事態非常不妙。
就算想在其他治療院找工作,卻幾乎沒有哪間治療院願意僱用我這種來自異世界,又不曾在教會修行過的可疑人物。
別看愛麗絲那樣,她至少願意接受剛從異世界來到這裡的我,足見她是個溫柔而寬宏大量的人。唉,也說不定她是看上我治癒魔法的才能,從中嗅出金錢的味道就是了。
若有機會宣傳我的治癒魔法能力,說不定會有哪間店願意收留我。可是,太招搖也不好。
身為一個擁有罕見能力與實力的治癒魔法師,要是一個不小心,被哪位對保健狂熱的貴族
大人看上,說不定會被強迫帶回去軟禁起來。
當然,要真的遇到那種事,我也沒辦法抵抗。畢竟權力令人畏懼,可以的話,我盡可能不想和那種事扯上關係。
難得來到異世界,我想在這裡打造一個後宮。
不過說真的,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才好。煩惱了半天也得不出結論,肚子倒是餓了起來。
「咦?四季,你怎麼會這時間出現在酒館,怎麼啦?平常這時候你不是在治療院嗎?」
這裡是市中心附近,一間我常光顧的大眾酒館。當我在這裡吃著遲來的午餐時,剛才那個紅髮女孩前來搭訕。
「可以坐你旁邊嗎?」她在我身邊坐下,自己也點了東西。
「喔,我被治療院開除了。」
我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麼一說我才想到,她殺成了價,我卻沒摸到胸部。
是說,她根本就沒付錢。
快讓我揉一下啦。雖然很想這麼說,但這種場合畢竟難以啟齒。
既然是大眾酒館,周圍自然有不少小混混。
在這種地方搓揉美少女的胸部,不被流氓找碴才奇怪。
基本上,我是沒有戰鬥能力的。我只會治療。
所以,我不想在這種地方引起糾紛。
「啊、啊哈哈。那還真是教人同情。」
帥妹尷尬地別開目光。想來,她也知道對於我被開除的事,自己得負一部分責任。
算了,從愛麗絲準備周全這點看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我至今的行為已超出她的忍耐極限。
「對了,妳叫什麼名字啊?」
帥妹從三個月前開始接受我的治療,我卻不記得聽她做過自我介紹。也不知道她為何知道我的名字。
「什、咦、咦咦!?你對我連那種事都做了,竟然不記得我的名字!?我們明明都相處了三個月耶!?你、你真的不記得嗎?」
「妳、妳別說那種招人誤會的話好嗎?要是被麻煩人物找碴怎麼辦啊?再說,我們只是好幾天才在治療院碰一次面的關係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真是的,露露卡,我叫露露卡啦。這次可要好好記得了喔?」
我不記得她的名字,似乎令她很不甘心,露出慍怒的表情。
「好,我不會忘啦。」
才不會忘記這個害我變成無業遊民的魔性之女呢。
不過說真的,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喝了再多便宜的酒,還是想不出好主意。
唉。
「怎麼?為什麼嘆氣?」
「被治療院開除了,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嗯……要不要試著成為冒險者?」
「喂喂,什麼冒險者啊,我只會治癒魔法耶?」
「一個人當然沒辦法,但可以組隊啊。治癒魔法師的需求量還不小喔?要不是因為已經有自己的隊友了,要不然我都想跟四季組隊了呢。」
「不能讓我加入妳的團隊嗎?」
「啊哈哈,因為我們隊上有個稍有潔癖的女生啦。」
原來是只限女生的隊伍啊。請務必讓我參加嘛。既然露露卡這麼常上治療院,可見團隊裡沒有治癒魔法師吧?真的不行嗎?
對露露卡來說,將我這種性騷擾慣犯介紹給自己人,而且還是女孩子,應該是不可能的事吧。
「唔……剛入行的冒險者要找夥伴很難吧?不是我自誇,我認識的人和朋友都很少啊。」
畢竟我來到這個世界,不過是三個月前的事,還沒遇到太多值得信賴的人。
「哇,看起來好好吃!別擔心了,四季的治癒魔法這麼厲害,一定會有辦法。加油囉!」
這傢伙,竟然這樣敷衍我。
看來,她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剛送上桌的食物上。這下別想再靠她了。
唉,說真的,接下來到底該如何是好?
吃過飯後,我漫無目的地走在馬路上。
這麼說來,剛到這個世界那天時也是如此。
那條夾在給人歷史悠久之感的古老建築物中間、狹窄昏暗的巷弄。
路上隨處是掀起的石板,積了不少雪。
本該在現代日本的城市裡,被隨機殺人者襲擊而死去的我,在這裡醒了過來。
映入眼簾的是和日本沒什麼關聯,看似頗有歷史的歐式街道。
路上有身穿厚重金屬鏜甲的壯漢,也有頭上長出獸耳的女人。
以及在路邊攤賣著我從沒見過的水果的老人,還有指尖會湧出水來的小孩。
這是夢嗎?還是我進入遊戲世界之中了?或者,死後的世界就是這樣?
我一頭霧水,獨自在這個下雪的城市裡踽踽獨行,漫無目的。
當時我內心的不安,以及後來愛麗絲收留我時的歡喜,至今仍鮮明地烙印在心底。
結果,我卻激怒了愛麗絲,落得被趕出來的下場。
我一邊想著這些一邊恍惚前行,離開主要幹道,走進一條小巷子時,我看見人群聚集。
人群裡,衣衫襤褸的男男女女並排在一起。
是奴隸市場。
這個世界存在著奴隸。
有人是因為犯罪,有人是因為欠債,有人是為了活下去,不惜拿自由做交換。
成為奴隸有各種原因,對每個奴隸的基本待遇卻相去不遠。主人必須保證提供奴隸最低限度的食衣住行,奴隸必須絕對服從主人的命令。
若有不從,奴隸身上名為「奴隸紋」的魔法烙印將被殷動,強制奴隸服從。
對了,不如讓奴隸和我組隊,一起潛入迷宮,這個主意怎麼樣?
既然是奴隸,就不用擔心對方在迷宮裡背叛自己,賺取的金錢也全部都會落入自己的口袋裡。
能否信任對方,對幾乎沒有戰鬥能力可書的治癒魔法師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我愈想愈覺得,這個點子真是不錯。
仔細瞧瞧,有各種種族的奴隸。
共通點是,他們都穿著整體而書髒兮兮且粗製濫造的衣服。有長犬耳的,也有像妖精一樣
長著尖細耳朵的,以年?來說,小至十歲左右,老至四十歲左右,總之,這裡有各式各樣的奴隸。
不過,每個都很貴。
最便宜的是人族的四十歲左右大嬸,要價二十萬錢。
若是外表美麗,具有魔法師身分,或是有戰鬥經驗的精靈奴隸,竟然就要超過四百萬錢才買得起。這些錢甚至可以蓋一棟房子。
我只有六萬多錢。
怎麼想也買不起。雖然很可惜,也只能放棄了。
總得留一點本錢,否則連生活都成問題。
我轉過身,想去尋找今晚住宿的旅店。正當我這麼想時,一張標價五萬錢的價目表映入眼簾。
站在那裡的,是個十二歲左右的少女。
首先吸引我目光的,是她的臉。
大概是被魔物弄傷了,臉上有個很大的傷口,除了嘴巴之外幾乎潰爛。
雙眼也似乎完全看不見。
膚色是淺淺的褐色,大概是日曬造成的吧。
頭髮是褪色的灰色,側頭部看得見精靈耳,但只有一隻。
可能根本沒好好吃東西吧,她的體型很瘦弱。
她是個給人「放著不管就會死」印象的黑暗精靈少女。
乍看之下,雙眼、鼻子和一邊耳朵都有缺陷。要治好這些傷,恐怕得花上一大筆金錢。
不只身體部位缺損,最重要的是,若想治療失明的眼球,需要相當於教會主教或大主教等級的治癒魔法。
真奇怪,為什麼會拿這樣的奴隸來賣呢。
我被勾起好奇心,發動鑑定技能,找出她的狀態情報。
名字:悠艾兒
種族:黑暗精靈
持有技能:短劍術
原來她會使短劍術啊。
雖然技能也有高低之分,但就算是最低等級的劍術,至少也有足以應付複數魔物的力量。
這個世界的技能就是這樣的。
因為還是孩子,或許能力還不夠高,但黑暗精靈是一種行動敏捷的種族。
他們的戰鬥模式是以迅捷無比的動作捉弄敵手,也算具有冒險者的資質。
「大叔,我想買那個黑暗精靈。」
「你想買那個黑暗精靈?……那傢伙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囉,這樣也無所謂嗎?」
「對啊。」
「真的嗎!哎呀,能賣掉真是太好了。還以為只能處分掉了呢。這個奴隸要價五萬錢,您打算怎麼付款呢?」
「用銀行卡支付。」
我將我的銀行卡和奴隸商人的銀行卡兩相重疊。
然後,我在心中默唸「支付五萬錢」。銀行卡是一種魔法道具,可藉由持有者在心中默唸發動金錢轉移。大部分人都擁有這種道具。
無論存款或付款都很方便自由,就像可用卡片交易的電子錢包那樣。
「好的,確實收到了。」
奴隸商人將那個黑暗精靈悠艾兒帶到我面前。
她走路的腳步不穩,原因不知道是眼睛看不見,還是營養不良。大概兩者皆是吧。
奴隸商人手上拿著已發動隸屬魔法的印章,在上面滴了一滴我的血,再將印章輕輕放在悠艾兒肩膀上。
「這樣就完成奴隸契約了。不接受退貨,請見諒。」
奴隸商人丟下悠艾兒,快步離去。
她現在的狀態怎麼看也不像賣得出去,留著只是浪費糧食,商人一定是怕我改變主意吧。
「我叫悠艾兒,請多多指教。」
少女黑暗精靈朝錯誤的方向鞠躬。她的眼睛果然真的看不見。
「嗯,多多指教。我叫四季,總之先一起去找住的地方吧!」
我花了兩千錢為少女買了一套內衣和二手衣,也買了便宜的鞋子,再找了個附帶浴室的高級旅店。
旅店櫃台的大姊看到我們,露出不敢恭維的驚訝表情。
會到附帶浴室的旅店投宿的人,多半都是為了那種目的。
如果我們是一對情侶,的確會是那種目的吧。
然而,我帶的卻是一個臉部潰爛的稚齡少女。
不管怎麼看,我都像是有特殊「性趣」,而且還是相當變態的那種人。
不,這是誤會。
我承受著大姊的異樣眼光,預付了住一個晚上並供應兩餐、要價兩千錢的高額住宿費後,就進房間了。
我付不出雙人床或兩張床的錢,選擇的當然是單人床的房間。總之,得先洗掉一身的髒污才行。
「先洗澡好嗎?ok?」
「是,謝謝您買了我。我雖然沒有經驗,但為了讓主人感到滿足,我會全力以赴侍奉您的。」
對了,這是今天她繼自我介紹之後第二次跟我說話。在找到旅店之前,一路上她都沒有開口。
那是因為她的眼睛看不到,對周遭的狀況和我打算做什麼都不清楚的關係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可是,她剛才說的話實在很糟糕。
真要說的話,我喜歡巨乳,我並不是蘿莉控。然而她剛才那句話,讓我感覺背部有一陣電流竄過。
這就叫做背德感嗎?
我忍不住咧嘴一笑,臉上的表情肯定像個壞心貴族。
嗶嗶——冷靜,要冷靜。
就算我只有一點得看狀況才會發揮出來的良心,但對這種年齡的孩子下手還是會有罪惡感的。
再說,她臉上的傷那麼悽慘,這一點也很掃興。話說回來,我本來就對蘿莉沒興趣啦。
「不、不,還是先幫妳治療吧。」
「治療、是嗎?」
因為看不出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是驚訝還是困惑。
與其說看不出她的表情,不如說她那張臉根本就沒有表情可書。還是得先療傷才行。
「對,不要馬上睜開眼睛喔。x療癒。」
我感覺到魔力一口氣減少了。
x療癒是單獨回復魔法中最高階的咒語。
用到這個等級的療癒咒語,果然能深深戚受到魔力的消耗。接著,眼前的悠艾兒,眼睛、鼻子與耳朵都快速復原重生。
「咦?啊、欸、嗚哇!」
「啊!我不是說了嗎?不能馬上睜開眼睛。妳暫時應該看不見,閉著眼睛等吧。我去拿點吃的東西來。」
我暫時讓悠艾兒待在房裡,到一樓的餐廳要了三明治。
這是免費的呢,真不愧是高級旅店。
不過這裡的住宿費這麼貴,那價格大概買得起幾十人份的三明治吧。
我回到房間,不見悠艾兒的人影。
欸,不會吧,她逃脫了嗎?
不、不對,浴室更衣處傳來啜泣的聲音。
她沒逃走,太好了。
要是被櫃台那位大姊目睹少女逃脫的一幕,下次見面時不知道要承受她如何異樣的眼光了。
我走到更衣處一看,只見悠艾兒站在鏡子前撫摸鏡中自己的臉,哭得抽抽搭搭。
「有眼睛,也有鼻子和耳朵,嗚嗚……」
「喔,妳已經看得到了嗎?有東西吃喔,快過來。」
「這、這聲音是……您、您是主人嗎?」
「對啊,很帥吧?」
話才剛說完,悠艾兒便撲上來抱住我。
「是的,非常、非常帥。沒有人比您更帥了!」
喔、喔,被她這麼一說,還真不知該如何反應。還是說,奴隸就是這樣的嗎?
「謝、謝謝。謝謝您治好我的臉。我,還以為會死在那裡呢,還有……」
悠艾兒抬頭望向我,哭得臉都花了。
這個世界並沒有像日本的「安全網」那種社會保障制度。
就某種意義來說,奴隸制度或許也可稱得上是安全網。即使如此,這種眼睛看不到的奴隸,什麼時候會因為主人不給食物而餓死都不奇怪。
即使是比一般人無情的我,看到這樣的女孩,也很難不寄予同情。
「好了好了,別哭了。來,要不要吃三明治?也有水喔。」
「嗚嗚,好的,謝謝您。謝謝、謝謝您。」
悠艾兒開始狼吞虎嚥地吃起三明治。那個奴隸商人說不定已經不再給她食物了。把瀕臨死亡的奴隸放在那裡賣,只是想碰碰運氣,賣掉就是賺到,根本沒想到會被我買下吧。
乍看之下是很過分,但是,這就是失明的奴隸會受到的待遇。
基本上,國家雖然禁止無理由地剝奪奴隸性命,然而,只要奴隸還有一口氣,要怎麼對待他們都不會有人說話。
只要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無視法治地殺害自己的奴隸,就不會被追究。
總之就是帶有「別在公共場合見血,別做出野蠻的行為」意思的法律。
就算奴隸什麼時候因衰弱而死亡,既不會被當成殺人事件,主人也不必被搜查。
「吃完就去洗澡吧。」
「是,主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會誠心誠意,用心侍奉您。」
不對,不是這樣的。
傷口痊癒後的悠艾兒,確實有張堪稱美少女的臉,甚至令我有些驚訝。不過,至少還要再等三年,不、至少要四年。
「啊~悠艾兒小姐,我並不是為那種目的買下悠艾兒,只是想要妳和我一起潛入迷宮。」
「潛入迷宮?主人您是冒險者嗎?我還以為您一定是位高權重的神官大人呢。」
「啊~其實我雖然懂得使用治癒魔法,但並不是神官。而且,我今天才剛被原本工作的治療院開除,成為無業遊民。而在我打算今後要成為一個冒險者時就發現了妳。悠艾兒,妳會用短劍吧?」
「原來是這樣啊。呃,我確實擁有短劍技能,可是,您為什麼會知道呢?」
「從妳練成的肌肉看出來的。」
事實上,我會知道這件事是拜鑑定技能之賜,和她的肌肉根本沒有關係。再說,悠艾兒瘦得幾乎沒有任何肌肉。
「不愧是主人,看一眼就能明白,好厲害!」
悠艾兒對我投以天真無邪的崇拜目光。被女孩子捧上天的感覺真不賴。
「那麼我打算明天即刻潛入迷宮,再麻煩妳囉。」
手上的存款只剩下五千九百多錢了。
在這個旅店住上三天,那些錢就會消失。
悠艾兒雖然瘦弱到極點,但只要今明兩天早上好好讓她吃飯,再施以治癒魔法,應該就能擁有正常人的行動能力。我不打算勉強她,但是身上若想長肉,運動也很重要。
「是,戰鬥方面的事就交給我吧。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主人的!」
很有幹勁嘛。
「那就去洗澡吧。」
「是、是的!這是我的第一次,請對我溫柔一點……」
不,就說不是那樣了。
我平淡地幫悠艾兒洗完澡,再為她換上買來的衣服。
走出浴室時聽見她說「真的不做嗎?」「還是我沒有魅力……」,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安撫她。我又不是蘿莉控。
接下來就是吃飯時間,悠艾兒一樣狼吞虎嚥。
她毫無困難地吃掉普通大人兩人份、不,是三人份的餐點。我們去一樓餐廳要了好幾次輕食,最後終於被旅店說吃太多了,甚至不再供應給我們。
儘管眼見。恩格爾係數遽然提高,但只要一看到哭著說好好吃、好好吃的悠艾兒,我就無法阻止她繼續吃下去。(編註:食物支出金額佔總支出的比重。)
結果看她似乎還沒吃飽,我只好帶她走出旅店,到我吃午餐的那間酒館,繼續讓她吃。
只剩下五千七百多錢了。離開酒館後,為了買悠艾兒用的武器,我們來到武器店。
悠艾兒選得很認真,最後決定買的是兩把長達二十公分的鐵製小刀。
兩把共要價五千錢。存款只剩下七百多錢了。這下不妙。
回到旅店,我又吃了點東西才上床。悠艾兒則睡在地上。
「不、等一下等一下,妳可以上床啊。悠艾兒個子小,空間足夠的。」
自己睡床,讓女孩子睡地板——就算我個性再怎麼差也會有罪惡感。
「那個……真的可以嗎?我……那個……又沒有魅力……」
她低下頭,視線低垂。
看來,對於我沒對她出手的事,必須好好安撫她了。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還是個孩子。但是光這麼說,她一定不能接受。
該怎麼辦才好呢?
說法A:「悠艾兒是很有魅力的女人喔。」
既然是這麼有魅力的奴隸,不出手也太奇怪了。駁回。
說法B:「我已經把悠艾兒當成家人了。」
第一天相遇就把對方當成家人是怎麼回事啊。何況,對於有她這種遭遇的人來說,「家人」未必是好事。
這麼說很可能取悅她,但也很有可能踩到大地雷。這個也駁回。既然如此,只能這麼說了吧——
「啊—呃、怎麼說呢。悠艾兒妳很可愛,但還是小孩子。不過,只要再過三、四年就會成為出色的淑女了。到時候就算妳拒絕,我也要妳跟我一起睡。所以趁現在躺在一起習慣一下吧。」
「三年是嗎……好的,悠艾兒明白了,我會等到那天的!」
不對,不是這樣的啦。結果悠艾兒還是不願離開地板。
我明明是希望她上床睡覺才那麼說,卻被她當成對未來的承諾。
沒辦法,我只好下床抱起悠艾兒。
即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我,要抱起身高不到一百四十公分的悠艾兒,仍是輕而易舉。
「呀啊!?」
我無視於驚訝的悠艾兒,將她抱到床上。
接著,我將悠艾兒當成抱枕,兩人一起蓋上棉被。她的身體雖然不夠肉戚,但就和一般孩子一樣,有著偏高的體溫,抱起來很溫暖。
一開始就該這樣的。
隔天早上,我們在旅店吃完早餐,之後我又帶著還沒吃飽的悠艾兒前往大眾酒館,讓她再吃一次早餐後,便前往迷宮。
悠艾兒真的很會吃,我只剩下五百多錢了。
今天若無法在迷宮中賺到錢,事情可就相當不妙啦。
恐怕會連一天都撐不下去,真糟糕。
如果賺不到錢,說不定只能把悠艾兒賣了。
洗過澡的悠艾兒漂亮得判若兩人。
她具有灰亮光澤、長及腰部的頭髮,是黑暗精靈族特有的銀髮。大概是因為剛吃飽的緣故,嘴唇比平時更有血色,紅灩灩地很有女孩的嬌羞氣質。
現在的她,在寵玩奴隸市場上一定很有價值,重新轉手賣給奴隸商人的話,可以賣個一百萬錢跑不掉。
雖然有點瘦,而且仍是個孩子,但扣掉這一點,悠艾兒的商品價值還是很不錯。
——啊,是不是真的該賣掉她比較好啊。
如果有一百萬錢,隨便算算,大概可以在沒有浴室但附三餐的便宜旅店住上一千兩百五十天呢。
再說,我對還是孩子的悠艾兒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對昨天才剛買下的她也還沒有戚情。要賣就要趁現在了吧。只要拿賣掉悠艾兒的錢再買幾個擁有技能的男奴隸,光靠他們過生活好像也不錯。
我瞄了走在斜後方的悠艾兒一眼。
目光與笑得一臉幸福的她對上了。
(微笑)
一和我四目交接,悠艾兒就用看似很開心的表情笑了。
我果然……還是辦不到。
怎麼可能忍心把露出那種笑容的女孩推進絕望的深淵呢。
那是一張宛如小孩子對父母露出的純真笑容。剛才輕易有過「賣掉她」想法的我,現在正受到良心嚴厲的譴責。
我無法面對那張笑臉。
強烈的罪惡感斥責著我。
光是四目交接,我就覺得自己好可恥。
就這樣,在罪惡感的煎熬下,我們來到迷宮都市的中心部位——迷宮。
這個城市裡的迷宮就只有這裡,也沒有特別的名字。真要稱呼的話,就是直接叫「梅爾海茲的迷宮」。
這座「迷宮」完全就像出現在電玩遊戲裡的那種地下城。梅爾海茲的迷宮有一百層,每層都有魔物出沒。
每前進一層,魔物就會變得更強、更多樣化。
只要打倒魔物,當場就會「掉落」魔石和素材。魔物一死掉,屍體會馬上消失,只剩下魔石和素材。不過,素材不一定每次都會掉落。
雖然是很方便,但為什麼這個世界就這麼剛好會有這種迷宮呢?迷宮是神給予的考驗嗎?
也有人說,迷宮本身其實也是生物,為了誘來餌食,才會在裡面豢養許多魔物。眾說紛紜,我也不清楚真實詳情。
對了,魔石可以用來當作魔法道具的燃料,或是引發魔法的觸媒,有各種用途。
除此之外,我也聽說有時會掉下稀有寶物或寶箱,是一攫干金的大好機會。
總之,打倒魔物就能得到金錢,只要知道這點就行了。愈是深入迷宮,魔石和素材的品質愈好,就能換來更多金錢。我也得全力搜尋寶箱。
這樣就夠了。
眼前的迷宮建築彷彿一個大箱子,明明才一大早,已經聚集不少人了。
那些都是這個城市裡的冒險者。走進裡面就是迷宮的入口。
走進去後,可看到類似市公所的報名櫃台,分別設有受理報名、買賣魔石、買賣素材等窗口。
我先前往受理報名的窗口,進行新人冒險者登錄。
話雖如此,也只是在登錄用紙上寫下名字,聽一些簡單的注意事項,再租借一個「手環」而已。
須特別注意的是,魔石一定只能賣給冒險者公會,不能和其他冒險者爭吵,最後要小心不能死。櫃台大概這麼叮嚀了一番。
還有,那個手環。
手環上已經施了幾種魔法。包括「道具箱魔法」、「殺人感測魔法」以及「反應迷宮內部的魔力,無法輕易拿下手環的魔法」。
道具箱魔法,從字面上就可明白,是把東西據為己有的魔法。它是收集魔石與素材戰鬥的冒險者必備的魔法。
殺人感測魔法,指的是當冒險者在迷宮內部犯下殺人行為時,手環會做出某種反應的魔法。聽說在沒有這個魔法的時代,迷宮裡經常發生強盜及殺人事件。
而在迷宮入口戴上這個手環是冒險者的義務,一旦戴上了,在迷宮裡是拿不下來的。
這個手環是冒險者的象徵,也是方便的道具箱,更是箝制冒險者的項圈。
「主人,好期待喔!」
悠艾兒一邊戴上手環,一邊滿臉笑容地說。
看她的笑容就知道,她現在一定滿心期待。
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呢?總覺得好像在哪看過……對了,是那個嘛。
就像在遊樂園前拉著父母的手說「快點快點~」的孩子一樣。
接下來要進去的可是潛藏著凶惡魔物的迷宮耶,那可是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喪命的地方耶。
悠艾兒竟然如此期待,是因為她對自己的實力頗有自信呢?還是她不認為溫柔無比的主人會把自己帶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
如果是後者,那我的罪惡感可大了,大到精神快要無法承受的地步。可是,這一切都是為了生活,不管怎麼說,也只能帶她進去了。
她似乎真的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
悠艾兒身體前傾至幾乎與地面平行,雙手分持兩把刀,在迷宮中奔馳。
目標是梅爾海茲迷宮第三層的魔物,兩隻哥布林。
哥布林是體型和人類小孩差不多大的魔物,個頭雖小,力氣卻很大:即使是大人,面對複數哥布林時還是相當危險。
悠艾兒輕輕躲開哥布林的狼牙棒,上前迎擊。身子剛閃過,手中的刀已經順勢砍上對方的手臂。
狼牙棒從哥布林手中掉落,看來,悠艾兒從哥布林的手臂內側將牠的肌腱砍斷了。
她一邊奔跑,一邊扭轉上身躲開另一隻哥布林的攻擊。
悠艾兒繞到哥布林身後,從我的角度看去,她瞄準的是站在右邊那隻還沒受傷的哥布林的脖子。
小刀畢竟太短,無法一刀兩斷,但這來自背後的一道襲擊仍成功割斷哥布林的頸動脈。
鮮血噴發,哥布林雙眼失去光芒,倒在一旁。悠艾兒看也不看牠一眼,重新面對剛才被她斬了手臂的哥布林,用小刀正面突刺牠的眼球。
可怕。
小刀大概深入腦部了吧,哥布林身子癱軟,跌落在地。
「連哥布林都能瞬殺啊……」
悠艾兒,十二歲。
這麼說來,悠艾兒的年紀似乎就是與外表相符的十二歲。
我也想過「因為是黑暗精靈,或許只是外表看來像小孩,實際年?已經好幾百歲了!」的可能性。然而,即使是長壽的精靈或黑暗精靈,在十五歲之前的成長期,據說和人類是一樣的。
這樣的悠艾兒才十二歲。太強了。那根本不是小孩做得出的動作。
每個迴避、每個攻擊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第一層的獠牙兔、第二層的鹽傀儡都不是她的對手,統統被瞬間殺死,就連第三層的哥布林也敵不過她。而且她現在身體狀況還不算完全恢復,真正的實力真是難以捉摸。
哥布林的身體化成光粒,消融在空氣中不見了。
「主人!我做得怎麼樣?」
悠艾兒撿起哥布林掉落的魔石和狼牙棒,跑向我討稱讚。
精靈耳蹦蹦跳跳地搖晃著,她揚起充滿期待的眼神凝視我。簡直就像一隻被命令了「坐好等著」,急著接受主人讚美的小狗,這怎能不摸摸她呢?
「很棒很棒,悠艾兒好厲害喔。」
我一輕撫她那一頭銀髮,悠艾兒就露出難以言喻的幸福微笑。好有療癒效果啊。
找到悠艾兒的我,果然是挖到寶了。
老實說,我原本認為她的實力,只要能不輸給第一層的獠牙兔(最弱的魔物)就夠了,並未期待更多。畢竟她還只是個小孩。
獠牙兔是長有利齒的兔型魔物,打死後只會掉落兔肉。在這迷宮裡,獠牙兔是最弱的魔物,體型和普通兔子差不多大。
只要不被咬住喉嚨,就幾乎不會造成致命傷;只是牠們動作敏捷,攻擊時要命中很難。
然而,只見悠艾兒衝向獠牙兔,小刀立刻正確插入其下顎。
與獠牙兔的戰鬥,全都是一擊必殺。
就這樣,我們毫髮無傷地通過了第一層迷宮。
第二層迷宮的鹽傀儡,是一種用鹽堆成人形的魔物,掉落的道具是鹽塊。
這傢伙動作遲緩,力氣也不怎麼強。只是全身上下沒有要害可書,是不容易擊倒的頑強魔物。
我望著悠艾兒,心想即使是她,面對這傢伙時也得花一點時間吧。不過,鹽傀儡揮動一次手臂的時間,悠艾兒手中的小刀就揮了五次。
令人聯想到某種狩獵遊戲中的雙劍,悠艾兒不費吹灰之力地一刀刀削下鹽塊,第一回合的戰鬥只花了二十秒就結束了。
因此,我們又毫髮無傷地通過第二層迷宮。
然後是現在,第三層,魔物是哥布林。哥布林力氣大,動作又比鹽傀儡快多了。而且牠們手中還握有狼牙棒或小刀等武器;即使只是一對一,面對這種魔物時,只要一個不小心還是可能被殺死。
然而,我們又毫髮無傷地擊敗了哥布林,而且是同時殺死兩隻。若要挑出什麼問題,頂多就是我什麼都沒做。
悠艾兒一直都沒有受傷。不,我這麼說並不是希望她受傷。只是進入迷宮到現在,我連使出一次治癒魔法的機會都沒有。換句話說,我沒有存在的價值。
悠艾兒不只負責戰鬥,還包辦了尋找魔物和對周遭警戒的工作。
雖然不到獸人那麼高明的程度,但黑暗精靈對氣息的感知還是很敏銳的。
我跟在這樣的悠艾兒身後,看她展開出色的戰鬥,成為只在她跑過來要求時,摸摸頭稱讚她就好的存在。
沒想到我這麼快就變成小白臉了。
不,我們的關係是主人與奴隸,所以這樣應該沒有錯。只是站在客觀的角度,連自己都覺得這實在是非常糟糕。
哎,我姑且是有遇到什麼萬一時負責治療的工作,但如果是這樣的話,有回復藥水也就夠了吧,現在這情況和悠艾兒隻身潛入迷宮有什麼不同。
而且,收入卻全部進了我的口袋。
從悠艾兒的表情看來,她似乎覺得很幸福,這樣或許也沒什麼不好。但是,我總覺得過意不去,好像欠了她什麼。如果我的奴隸不是悠艾兒,而是個大叔的話,我說不定就能完全不帶罪惡感地指使對方了。問題是,悠艾兒稚嫩的外表,不斷譴責我的良心。
然而,我連武器都沒拿過,叫我揮劍,反而會扯悠艾兒的後腿,要我拉弓,可能還會射中悠艾兒的背。
以前在治療院時,曾有客人教過我攻擊魔法,但我還是完全不會用。所以,我腦中也想不出任何戰術。說到底,我根本不想站到哥布林面前去。
即使我有立即治好致命傷的自信,這個和那個還是兩回事。
正當我想著這些事時,悠艾兒又已精神抖擻地切下哥布林的頭,回收掉落的魔石和道具,跑過來站在容易讓我摸頭的位置了。
我所能做的,頂多就是用心地、好好地撫摸她的頭。
這麼說來,忘了是哪個遊戲裡好像也有這種系統,只要把夥伴魔物的皮毛撫順,就能提高對方的鬥志,提昇狀態數值。
儘管悠艾兒的鬥志已經滿檔,但如果我隨便摸摸,她的鬥志說不定就會逐漸減低。
對,就是這樣沒錯。
悠艾兒的頭髮是纖細的直髮,我仔細地沿著髮流撫摸那頭滑順的銀髮,悠艾兒好像很癢似地縮了縮身體。
「悠艾兒真的很棒呢。」
我蹲下來,與她目光相對,再伸出手,沿著下巴輪廓溫柔撫摸。
我這麼做了以後,悠艾兒便做出用臉摩挲我手掌的動作,瞇起眼睛羞赧地笑了。「耶嘿嘿。」她雖然難為情,還是配合我的撫摸,老老實實地給了我可愛的反應。
啊啊。
和悠艾兒培養感情就是我的工作。我開始覺得這樣就夠了。而且她好療癒。
再說,我也開始覺得有趣起來了。
「好,我們去酒館吃個午餐吧!」
「是,主人!」
獵殺哥布林的行動一直持續到過了中午,我將收穫賣給公會,賺了超過兩干錢。
潛入迷宮的時間,大約是四小時。
一般來說,日雇型勞工一天的薪水大約是一千錢,這麼想來,只用了半天就賺到這個金額的悠艾兒真是相當了不起。
悠艾兒除了在迷宮中戰力優越外,又是個坦率的好孩子,這比什麼都好。
她總是露出孩子該有的天真笑容,又不會說些任性麻煩的話,還很親近我。說不定在治好她的眼睛時,她就像第一眼看到母鳥的小鳥,把我當成自己的父親了吧。
而且,可能是因為在迷宮戰鬥結束後的摸頭獎勵,我戚覺悠艾兒面對我時已經漸漸地不像當初那麼緊張。
哎,實際上悠艾兒怎麼想,我並不知道。
「好好吃喔,主人!」
只是看到眼前一臉幸福,大口吃飯的她,我又被治癒了。
明明吃飯的錢幾乎是悠艾兒自己賺來的,她卻用那毫無心機的開朗笑容面對我。
換作愛麗絲,她大概會說:「用別人賺來的錢吃的午餐好吃嗎?」
「啊、是四季。又見面了呢——」
忽然被叫到名字,我回頭一看,只見眼前是那個紅髮帥氣女孩——露露卡。她今天也一個人來,不知道跟她組隊的夥伴上哪去了。
其實她根本就是孤單一個人吧?
或許她是個寂寞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請務必讓我在床上撫慰她。
「是啊,又見面了呢。」
「我想,來這裡大概能見到你,所以一直在這裡等喔。因為我有話想跟四季說。」
說到「有話想跟四季說」的時候,露露卡刻意轉過頭去,斜眼偷瞄我。
老實說,太刻意了。這傢伙的一言一行都不用太當真。
露露卡很明白自己外表的價值,也很清楚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姿態。要是把她的言行舉止當真了,誤以為「這傢伙該不會對我有意思吧?」,哪天她撒嬌靠近時,很可能會在不知不覺中
請她吃了昂貴的一頓酒菜。這傢伙就是這種類型的女人。
「請問……主人,這位是?」
對了,悠艾兒是第一次見到她。說起來應該好好介紹才是,但若說出悠艾兒是買來的奴隸,感覺會被說是蘿莉控。老實說,我實在不想把她介紹給露露卡。
「嗯,主人?這麼說來這孩子是奴隸囉?嗚哇,好可愛的孩子啊—不過四季,沒想到你有這種幼女癖,就連我都有點嚇到了耶——?」
看吧看吧,還沒介紹就被當成蘿莉控。
可是,不管怎麼看,悠艾兒的外表都不像是戰鬥用的奴隸,她會這麼認為也是沒辦法的吧。雖然我不想承認就是了。
「不是這樣的啦。悠艾兒,這個紅頭髮的叫露露卡。是我以前還是個治療師時的客人,也是冒險者界的前輩。露露卡,這孩子叫做悠艾兒,是我昨天買的奴隸,我想讓她當我的冒險者團隊成員。」
「啊、那個,我是悠艾兒,請多多指教。」
悠艾兒怯生生地打招呼。對我馬上就很親暱的她,面對別人時居然這麼內向害羞啊。啊,不過剛買下她時好像也是這樣。看來她本性就是怕生。
「我是露露卡~請多指教。呃,悠艾兒這麼可愛,你要帶她進迷宮啊?」
「我們今天已經去過了,哥布林這種程度的魔物,瞬間就被她殺死了。」
比第三層更深入的迷宮,我暫時還不敢去。畢竟悠艾兒的身體尚未完全康復,我也還沒著手調查第三層之後的迷宮內部情報。
「欸?這麼小技能就這麼高超啦?沒想到妳長得可愛卻很厲害耶。」
沒錯,我家的悠艾兒就是長得可愛又厲害。
現在,我總算稍微能懂那種想炫耀自己小孩的傻爸媽心情了。
「是啊,她的技能好像是短劍。」
「那就是屬於前鋒攻擊型囉。真好,我的團隊裡,就是前鋒有點弱。悠艾兒,如果妳討厭這個主人了,我可以照顧妳,隨時都能來找我喔~?」
「不要隨便挖角別人的團隊成員好嗎!」
拒絕讓我參加,卻想挖角我的團隊成員,搞什麼啊。不過,這應該只是開玩笑吧。不,要是悠艾兒真的想投效她怎麼辦。我不願意再想下去了。
「我、我絕對不會討厭主人的!」
我還在想那種事,悠艾兒就斬釘截鐵地做出了宣言。
這樣啊,絕對不會啊。
聽她這麼說,真是令人開心。可是,她這種容易相信人的個性,真的能在這世界裡生存下去嗎?
啊,所以她才會變成奴隸吧。這麼一想我就懂了。
「吶,四季。你真的是昨天剛買下她的嗎?你做了什麼才讓她一天就這麼崇拜你?真的是昨天買的嗎?」
「我、我幫她治療了啦!在奴隸市場看到她時,她的臉上受了嚴重的傷啊。」
「對,看不到的眼睛、爛掉的鼻子、被切掉的耳朵,全部都是主人幫我治好的。而且,主人對我很溫柔,主人是我最重要的人!」
「啊~原來是這樣啊。嗯——不過完全看不出她曾經受過那麼嚴重的傷呢,連一點傷痕部沒有。」
「是啊,這就是我的實力。」
要用治癒魔法做到不留一絲傷痕的精密治療,需要相當程度的技術和魔力。
就我的情形來說,治療時就算不特別注意也不會留下傷痕,而且因為魔力的最大值太高,用得特別多也不用在意,所以沒什麼感覺。
「我想拜託實力這麼堅強的四季一件事—─」
「我不要。」
我大概預料得到是什麼事。反正不外乎是免費治療吧。雖然幫人治療對我來說不會有什麼壞處,但我也不想這麼簡單就被利用。
要我付出勞力,就要給我相應的報酬。
「怎麼這樣~憑我跟四季的交情耶?自從四季被愛麗絲炒魷魚,就再也找不到能用那麼便宜的價錢把傷痕確實抹消的治療師啦~我會好好支付兩百錢,幫我治療就好,好不好?」
聽她這麼一說,我才想起愛麗絲曾說過,即使是治癒魔法,要連傷痕一起抹消並不容易。
由於這是一種精密作業,花費的時間很長,相對需要更大的魔力和集中力,不是隨便就能做的。
話說回來,我還以為她一定會要求打折或免費,沒想當她提出的是適當的金額。雖說和市面上比還是便宜許多,但和愛麗絲那裡的治療費是一樣的。
更難得的是——
平常她要求這種事時,解會鬆開金屬製的胸甲,讓豐滿的胸部晃啊晃的,以這種狀態從背後抱住我,然後再毫不留情地強行殺價的呀。
「治療是嗎?只要有好好付錢當然可以啊。咦?可是我看妳又沒受傷?」
「你這是答應囉?會好好治療喔?」
露露卡拿出銀行卡付了錢。她竟然會事先付錢,真是難得。正當我這麼想時,心中同時浮現不好的預感。
和當初那個快步離開的奴隸商人戚覺很像。一副想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讓事情塵埃落定的樣子。
「快點過來!」
順著露露卡眼神的方向望去,那裡有兩個女孩。
一個是綁著金髮螺旋雙馬尾,看起來很倔強,有著魔法師外表的少女。另一個是有一頭及屑藍髮,散發文靜的氣質,揹著弓箭的少女。
金髮大概十六歲,藍髮大概十八歲左右吧。
兩人從坐著的桌邊起身,朝這邊走來。金髮螺旋雙馬尾瞪著我們,藍髮及肩鮑伯頭則看著金髮女孩嘆氣。
「這個金髮女孩叫法蘭,藍髮女孩叫莎拉。是我的團隊成員。」
「哼……」
「我是莎拉,露露卡平常承蒙照顧了。」
叫法蘭的雙馬尾女孩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叫莎拉的女孩則彬彬有禮地打招呼。
「啊,我叫四季。這是我的團隊成員悠艾兒。請多指教。」
「請、請多多指教。」
我和悠艾兒也分別打招呼回應。
記得沒錯的話,上次露露卡曾說,自己的團隊成員裡有人有潔癖。
那肯定是金髮螺旋雙馬尾法蘭了吧。她現在也以一副生氣的樣子別過頭,大概是不想跟男人說話。
「然後啊,我希望四季幫忙治療法蘭的肩膀。她被突擊蝙蝠咬了。暫且是止了血,但女孩子嘛,總不希望皮膚上留下疤痕不是嗎?」
既然如此,為何要當冒險者啊。我雖然這麼想,但在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只要有戰鬥技能,女人也能跟魔物戰鬥。
探索迷宮雖然危險,收穫也很大。說不定,這個世界在職業上對男女的差別待遇,並不像原本的世界那麼嚴重。
然而,這個叫法蘭的女孩穿著魔導士的袍子,看不到傷口。不過,袍子上有些許破洞,隱約可看出裡面白色的繃帶。只是她終究不願意看我。
如果這是「被這麼帥氣的治療師施以治癒魔法,高興得腦袋發燙了啦!」的意思,或是為了掩飾難為情的表現,我一定會很樂意幫她施加治癒魔法,然後再推倒她。但是法蘭的表情怎麼看都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像是把不開心、嫌惡和輕蔑一起丟進食物攪拌機作成的表情。只有傲沒有嬌的女人毫無價值可言。這傢伙單純是個沒禮貌的女人。老實說,我不想幫她治療。
「欸欸欸,為什麼妳頭上裝了兩把鑽子啊?」我好想這樣嘲笑她。鑽子她搞不好聽不懂,還是改成海螺好了。
看這樣子,她每天早上一定很努力早起上捲子,我真想用盡全力譏諷她那充滿特徵的髮型。
「四季,拜託。我已經付錢了對吧?」
喔,這就是先付錢的原因啊。露露卡真的很瞭解我。
如果沒有先付錢,我說不定會故意說「親我臉頰一下才要治療」。完全可以想像法蘭一氣之下跑出酒館的樣子。
我也能以「看不清楚傷口喔——把袍子脫掉吧?」這種方式性騷擾,法蘭一定也會被激怒跑走。
可是,現在既然已經收了錢,就必須將她治好,很難用性騷擾的方式激怒她。雖然倒也不是不能那麼做,只是這次會換成露露卡生氣了吧。
真是個聰明的女人。
「哎,治癒。」
我只能用最低限度的方式報復,就是以眼神看過法蘭全身上下,一邊用視線侵犯她一邊發動治癒魔法。
然而,往她胸部看去,幾乎是一片平坦。這女孩不只個性令人遺憾,還有個遺憾的胸部。
只需瞄一眼就知道,莎拉的胸部很大,露露卡也有一對胸罩藏不住的巨乳。
下次見面時,不如這樣笑法蘭吧:「妳們團隊裡,只有妳是貧乳耶。」
我發動治癒魔法,溫暖的光芒集中在法蘭肩上。雖然無法親眼確認,但應該治好了。法蘭轉動肩膀確認傷勢,臉上還是那副不爽的表情。
「至少該道個謝吧?」
「又不是我拜託你的。」
喔?雖然有點不高興,但我沒那麼暴躁,不至於因這點程度的小事抓狂。因為現在的我,可是有悠艾兒這個療癒系在身邊呢。
我不想讓悠艾兒看到難看的表情,也不希望她因為看到生氣的我而膽怯。難怪人家說有了小孩之後,父母的性格都會變得比較沉穩。
「啊、啊哈哈,抱歉啦,四季,法蘭她不是壞孩子喔。」
見法蘭似乎不想收斂渾身帶刺的態度,露露卡也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然而,再討厭男人也該有個限度。連跟男人說話或道謝都不願意,這樣要過普通的生活可不容易吧。
喔,所以才會成為冒險者的吧。
結束治療後,露露卡她們三人走出酒館。
雖然露露卡說「下次再麻煩了」,但是老實說,我不想再幫法蘭治療了。
下次再遇到她們,一定要堅決拒絕。若無論如何都要我治療,至少要讓我揉她的胸部。
啊,可是她是個貧乳。真遺憾。
為法蘭治療的隔天。
醒來時,眼前是悠艾兒的瞼。
在單人床上,她像昨天一樣以抱枕之姿躺在我懷中,發出規律的鼾聲。話說回來,床上只是多了一個人,就變得好溫暖。
季節還是春天,料峭春寒的日子依然持續。
這個世界也算有四季。應該說,曆法幾乎和地球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星期與月份的名稱不一樣,如此而已。
現在是春之一月。意思是春天的第一個月,相當於日本的三月。
早上還滿冷的。
像這樣抱在一起就能明白,悠艾兒還是很瘦小。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多半已經有些豐滿了,她的肩膀和背部卻還是骨瘦如柴。
我原本打算今天再往迷宮更深處走一些,這樣看來,還是不要太勉強悠艾兒比較好。
她的肌力和瞬間爆發力都還沒完全復原,要是因此在戰鬥中失誤,那也很傷腦筋。
如果只是受傷的話,只要幫她治療就好。我擔心的是她就此對魔物懷有恐懼,喪失自信。
心理層面的問題就更難解決了。
手邊的錢,至少還夠支付明天的住宿費。
既然已經知道她應付哥布林完全不成問題,一整天都只針對哥布林討伐好像也不錯。
我一邊觀察悠艾兒的身體狀況,一邊如此思考時,她醒來了。她的臉有點紅,表情略顯驚訝,直盯著我的眼睛看。
接著,她抬起下巴,閉上雙眼。
不對。妳誤會了啦。
我只是在確認妳身上肌肉的健康狀況,不是卑劣地趁機玩弄妳的身體啊。
可是,怎麼辦才好。現在悠艾兒應該是在索吻吧。
只是接吻應該可以吧。再說,她本來就是我的奴隸。
不行,不可以。
總覺得一定會背上蘿莉控的罵名。而且,這時回應了她,就無法糾正悠艾兒的誤解了。
若是從接吻繼續發展下去,事情就真的不妙了。
我還在動著腦筋思考,情況已分分秒秒產生變化。
具體來說,悠艾兒還維持著剛才的姿態,身體卻開始微微顫抖,臉也羞得通紅。
因為我一直沒有反應,她或許已察覺是自己的誤會。
這太丟臉了,完全是發自羞恥的臉紅。
不過,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要是換成昨天那個叫法蘭的女人,我就能指著她哄堂大笑。但是,現在眼前的卻是純真無邪的可愛悠艾兒。
要是採取錯誤的應對方式,很可能令那孩子氣的笑臉蒙上一層陰霾。
我該怎麼做才好。
任務:「在不傷害悠艾兒的情形下安全脫身」。
想要快速省事的話,直接吻她也是一個方法。
可是,這麼做有可能影響往後我倆之間的關係,更有令情況變本加厲的危險性。和戀慕自己的奴隸女孩之間的頹廢關係。這聽起來雖有些刺激,但我還想多和她保持幾年純潔的關係。
我並不是蘿莉控,更何況把奴隸女孩當作情婦這種事,傳出去也太不好聽了。
即使是對性抱持較寬容開放態度的露露卡,肯定都會退避三舍吧。再說,悠艾兒戀慕我雖是事實,不過用那種眼光看待純潔的悠艾兒,總讓我產生一種欺騙無知少女的心情。儘管絕對沒有這回事,我還是想選擇別的方法。
其他的方法…
啊,不行。沒時間考慮了。
悠艾兒連耳朵都紅了,眼角開始浮現淡淡淚光。
「唔……」
不妙,悠艾兒的羞恥心要爆掉了。
她的羞恥心已經面臨極限,需要馬上安撫。
摸摸她吧,總之先摸摸她吧。我立刻從背後抱住悠艾兒,輕撫她的後腦。
撫摸的節奏就像安撫幼兒,我輕輕扒梳她銀色的頭髮。
一邊摸,一邊快速地動腦筋。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都怪我過去只會嘲笑別人的失敗,在安慰女孩子上的經驗根本不夠。
就連面對眼下的狀況,我腦中也只想得出「嘿嘿嘿呵,讓我在床上安慰妳吧,小姐」之類的下流話。
不行,這種完全不適合用在她身上。結果——
「啊,呃、那種事等妳長大一點再說吧?現在妳該做的是多吃多睡,適度工作。」
我選擇的是對一般兒童適用的武器,「等妳長大再說」。
印象中之前也用過這招,我會的安慰招式就只有這個了。話說回來,這甚至構不成安慰。
真要這麼說的話,小孩只要多吃多睡就好,不需要工作。我雖然很想這麼說,但她不工作我就無法生活。對人溫柔的前提是得先有錢。
「那個……我果然是沒有魅力吧?」
看到悠艾兒沮喪的表情,我死命壓抑想說「沒那回事」的心情。
沒有行動佐證的言語份量太輕,但這時又不能付諸行動。
「因為妳還是個小孩子嘛。不過,再過幾年,一定能成為很有魅力的女人,我保證。」
「成為很有魅力的女人……是!我會加油的!」
悠艾兒的表情亮了起來。
太好騙、妳太好騙了啊,悠艾兒小姐。
看來應該多積極稱讚她幾句才對。
不過,這麼一來任務也算順利完成。不負我身為小白臉應盡的責任。
走出旅店,我們前往酒館吃早餐。
我們昨天住的是一晚五百錢的便宜旅店,不像前天住的高級旅店有提供餐點。
雖然手邊的錢還住得起有付浴室的旅店,但還得拿來買悠艾兒的衣服才行。
不能隨便浪費。
平常去的大眾酒館東西好吃,品質和價格都很不錯,又有精神抖擻的迷你裙服務生。再加上菜單和工作人員都經常換新,又是二十四小時營業,日本的居酒屋完全不能比。
以前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看上來點菜時態度活潑開朗的迷你裙服務生;現在來這裡的目的,卻是為了讓悠艾兒好好吃一頓美味的食物。
我隨意點了四人份左右的料理,一端上桌就跟悠艾兒一起稀哩呼嚕地開動了。
我順便還點了外帶三明治,放進道具箱。三明治也是四人份。恩格爾係數愈來愈不妙了。
離開酒館後,我們來到冒險者公會所在地,也是通往迷宮的入口。動作迅速地沿著打造得美侖美奐的石階梯下樓。
下樓之後便是第一層迷宮,堅固粗糙的石牆微微發光,照亮前面的通路。
完全就像出現在類迷宮探索型遊戲中的迷宮。
迷宮中的通道,寬度約可容納一個人站著揮劍,通道盡頭是一個大房間。
過了這個房間,還有好幾條通道,那些通道的盡頭有的是另一個房間,有的是一堵牆。
也就是用通道和小房間組合而成的迷宮。
看似容易迷路,但其實並不會。
連接樓層之間的最短路徑上,隔著一定距離打下木樁,做為路標。
這是冒險者公會定期進行的工程,現在木樁已經打到第五、第六層了。
只要跟著路標走,就不會在迷宮內部迷路。
就算是一般進入探索,或許會花上好幾小時的樓層,只要沿著這種正規路徑前進,就能在短時間內進入下一層。
然而,這種正規路徑上的魔物很少。
因為這是眾多冒險者頻繁往來的路徑。
所以,想狩獵大量魔物的人,必須從正規路徑旁的小路進入迷宮探索。
愈少人踏入的小路深處,愈有可能找到寶箱。
今天的方針就決定是在第三層迷宮討伐哥布林,同時找尋寶箱。
我和昨天一樣,一邊看著悠艾兒俐落地斬殺哥布林,一邊吃著我的午餐三明治。
這次她同時打倒四隻哥布林,我們仍然還是毫髮無傷。
斬倒第二隻哥布林時,哥布林轉移目標朝我前進,悠艾兒用飛刀打倒了牠。
剩下的哥布林被她以小刀深深戳進眼球幹掉了。我還是覺得很驚悚。
不過,既然魔物會將目標轉移到我身上,一次四隻應該就是極限了。
只有悠艾兒自己一個人的話,就算面對大量哥布林她也沒問題,問題是跟在後面的我,會被打成豬頭吧。
我沒有任何武器,手中拿的只有中餐的微辣豬排三明治。
與其說和悠艾兒一起戰鬥,不如說是在妨礙她的我,是否至少該擁有自衛的手段才對?
即使被魔物圍毆,只要使用我那過剩的魔力,一邊被揍一邊發動回復魔法,大概也死不了;但我既不想嘗試,也根本不想陷入那種狀況。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悠艾兒一個人潛入迷宮,可是一想到萬一悠艾兒沒有回來怎麼辦,我就怎麼也無法這麼做。
我隨隨便便就能想像到自己在讓悠艾兒潛入迷宮後,一個人懷著擔心與罪惡戚在旅店裡焦慮等待的樣子。這段時間內和她一起生活,我對她也漸漸湧現了感情。應該說,接受了她那麼多的愛意和笑容,能不對她產生戚情才奇怪。
結論就是,為了今後也能和悠艾兒一起進入迷宮探索,我有必要找尋一個自衛的手段。
悠艾兒撿起掉落的道具回到我身邊。我輕輕撫摸她的頭,拿午餐三明治給她吃。
因為悠艾兒的手有點髒,所以呈現我要她「啊——」地張開嘴餵她吃的狀態。
一看到狼吞虎嚥吃著三明治的悠艾兒,便覺得她剛才蹂躪哥布林的畫面好像一場夢,驚悚的心情又變得平靜起來了。
三明治裡夾的是類似西生菜的蔬菜與厚片火腿,淋上各種香辛料及滿滿的白色甜辣醬。我右手裡的三明治,一轉眼就消失在她口中,剩下只能用兩根手指捻住的大小。
當最後一片三明治進入悠艾兒口中,我正要收回手,那隻手便被她抓住了。
濕濕熱熱的觸感,掠過手指表面。
她在舔我。
悠艾兒舔了我的手指。
悠艾兒慢慢舔掉沾在指尖上的白色醬汁。
中指、食指、然後是拇指。即使想縮回手,悠艾兒卻頑強地抓住我的手腕不放。
其中,從大拇指上流淌的醬汁特別多。
於是——悠艾兒張口含住我的姆指。
近乎發燙的熱度從舌頭及她口中的黏膜傳來。悠艾兒吸吮我的拇指,像在品嚐手指的味道。一邊輕輕喘氣,一邊用舌頭舔遍整支大拇指。
「這個醬汁有點辣呢。」
我的下半身也差點燒起來了呢。
不,站在悠艾兒的立場,身為奴隸的她或許只是想幫主人把弄髒的手指清潔乾淨罷了。
一定,一定是這樣的。
不能誤會,是說我也不想這樣誤會。
話雖如此,這還是太……悠艾兒就這麼想讓我成為背德之人嗎?
我的理智危險了。
之後,我好不容易把持住理性,我們前往公會的道具買賣櫃台。
今天賺了三千一百錢。
我們今天差不多狩獵到三點多。不過,沒有發現寶箱。聽公會櫃台的人說,與其在淺層迷宮尋找,不如到深層迷宮裡找,更容易找到寶箱。
因為抵達深層的冒險者少,被找到的寶箱也比較少。
聽說寶箱一旦被發現就會重新配置,不過在被放回去之前也會先耗上一段時間。
雖然我想潛入更深層迷宮,但又不想被魔物當成毆打目標。
至少先存夠讓我買自衛武器的錢吧.在那之前,只能先繼續狩獵哥布林了。
第3話 決定武器
又花了一天時間在第三層狩獵哥布林後,很快地存夠我買武器的預算經費——五千錢。
這次買的,是冒險者之間多半認為適合初級者使用的武器——單手錘。
錘子的優點出乎意料的多。只要具備某種程度的肌力,不懂技術也能使用。和必須考慮劍刃方向,筆直揮斬的刀劍不同,錘子只要用蠻力揮舞,就有可能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換句話說,這種武器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彌補使用者技術不足的缺憾。
此外,這種武器也不容易鈍壞。
比方說,悠艾兒使用的小刀,就是重視銳利程度的武器。連續砍斬魔物骨頭或牙爪等硬物時,刀子一下就會砍出缺口。
用來格擋對手攻擊時,一個不小心還可能因此折斷。
至於錘子,老實說就是根鐵棒。所以它和刀劍不一樣,相當堅固耐用,得以用來承受魔物的攻擊。當然,它的握柄部分已纏上皮革,也在尖端部分做出重心,不只是根普通的鐵棒就是了。
對於不擅迴避對手攻擊的人,錘子可說是很好用的武器。
畢竟,說到僧侶這個職業,不都是用鈍器當武器嗎?我一開始單純是出自這個念頭,聽了解釋之後,也意外發現到鈍器是種很方便使用的武器。
因此我就決定買錘子了。
在這次光顧的武器店大叔推薦下,我選擇了最普遍的單手錘。
長度和金屬球棒差不多,是我也能單手揮舞的重量。
真是非常粗獷的一樣武器啊。
有了單手錘這項自衛武器,迷宮探索更順利了。
我們來到第四層迷宮。
繼續往前,將會遇到第四層的魔物——綠人伊比。
綠人伊比是模仿人形的植物怪,特徵是位於雙臂的藤蔓。
他們似乎會揮舞藤蔓毆打,或用藤蔓束縛敵人。
束縛。
女性冒險者被束縛著吊在半空中,此時另一隻觸手……不、是藤蔓則伸過來嗯嗯哼哼。有時劇情也會這樣展開。
如果女性冒險者被大量綠人伊比包圍,全身上下就會被數不清的藤蔓糾纏了吧。
我的幻想不斷膨脹。
真想看看露露卡的團隊和綠人伊比戰鬥啊。
我們沿著路標前進,便發現了目標。在大房間裡,有一隻綠人伊比。
悠艾兒先發現綠人伊比,衝上前去。而我今天也拿著三明治和水壺在後方觀賞。我身上姑且揹了錘子,但我平常完全不打算戰鬥,畢竟我衝上去鐵定也只會扯悠艾兒後腿。
悠艾兒瞬間拉近與綠人伊比的距離,對方像揮舞鞭子般揮動藤蔓。
來勢洶洶的綠色藤蔓,在空中描出一道圓弧朝悠艾兒攻擊。不過,悠艾兒的小刀也描出同樣角度的弧線,藤蔓就此被切斷。
纏繞上來的第二條藤蔓一樣被斬得飛向另一端。
一上來便失去攻擊手段的綠人伊比呆若木雞,悠艾兒的小刀插上牠的脖子。
綠人伊比甚至沒能讓悠艾兒停下腳步,就化為光粒消失了。
戰鬥時間僅花了短短幾秒。
而那明明是會使用鞭狀藤蔓攻擊的棘手強敵。
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在拿出單手錘擋下藤蔓時,就這樣被藤蔓鞭中後腦,直接KO了吧。
哎,綠人伊比雖然是魔物,但也只是植物,攻擊力可能不高就是了;只不過像悠艾兒那樣瞬間擊斃對方也太誇張了。
沒錯,其實是悠艾兒的等級太高了。再說她一個人不用花多少時間就能殲滅對手,我沒必要硬是參加戰鬥。單手錘只是為了敵人真的太多時,用來保護自己而買的。
第四層迷宮也前進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該看見第五層迷宮入口了吧。
我小心地、纖細地,如撫摸寶物般撫摸悠艾兒的頭。這時,我不經意地在路標另一倒看見兩個人影。
其中一人搭著另一人的肩膀走路。是一對二人組的男性冒險者。兩人看來都約莫二十歲。
靠近他們一看,比較矮的男人幾乎是揹著比較高的男人走路。
他們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血跡,原來是傷者。
「喂,沒事吧!?」
「你、你是神官嗎?太好了。這傢伙被霸王蟻咬、咬傷腳了!偏偏今天一路上都沒遇到其他冒險者……再這樣下去,無法保證能平安回到地面。拜託了,只要幫他止血就可以了,你可以為他治療嗎?」
我雖然穿著修道袍,其實並不是神宮。不過,我雖然不是神官,但卻能使用治癒魔法。要說明這些太麻煩了,隨便怎樣都無所謂啦。
「左腳大腿以下都不見了……是被吃掉了嗎?這可真嚴重……x療癒。」
我心想一定要好好敲一筆治療費,當作謝禮。不過這出血狀況也太嚴重了。
高個子的臉因大量出血而一片蒼白,身體也在發抖。
在這個狀態下,若為了交涉金額而放著這男人不管,一定會被恨透了吧。
再說,我也沒什麼興趣跟男人囉唆錢的事。
「什麼……」
「x療癒!?」
看見瞬間痊癒的左腳,男人們非常驚訝。
會使用x療癒的人並不多,應該說是很少。
我並不想炫耀,但也不能為了隱瞞就不幫眼前受傷的人治療。
「能遇到我這麼厲害的治癒魔法師,你們真幸運啊。」
「好厲害……」
「連缺腿都能瞬間治癒,你到底是何方神聖……不,不對,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
高個子帶著驚訝的表情確認腿部恢復的感覺,從搭檔身邊離開,靠自己的腳站穩。
喔,不小心治好了呢。
我原本就沒膽放著受重傷的人不管,既然看到能治的人,就會湧現想治好的欲望——對謝禮的欲望、對錢的欲望。
可是,這兩個傢伙會是治療完畢後仍願意付錢的人嗎?我不知道。
可能會付,也可能不會。
不,霸王蟻可是第六層的魔物。他們是被第六層魔物攻擊而受到致命傷的冒險者。
看來,他們應該是奮不顧身地挑戰以自己的實力尚無法應付的樓層吧。我不認為這樣的人會有多餘的金錢積蓄。
「主人,您好厲害!」
不過,悠艾兒看到我的回復魔法,對我露出閃閃發光的尊敬眼神。
思,這戚覺倒是挺不賴的。
「用治癒魔法治療傷口」,這大概讓她想起什麼了吧。悠艾兒用夾雜興奮的表情凝視著我,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樣。嗯,感覺非常不錯。
沒錯,我必須當個悠艾兒最尊敬的主人。不知怎地我開始有這種感覺。
我希望悠艾兒更尊敬我,希望她能用更加崇拜的眼神注視我。
不給錢也沒關係,你們就成為襯托我帥氣的墊腳石吧。我決定扮演潛入危險迷宮,以颯爽英姿四處為負傷冒險者治療的謎樣型男高明治療師。現在這個瞬間,我清廉寡欲,我是悠艾兒的主人。
「不用給錢了,撿回這條命可要好好珍惜喔。悠艾兒,我們走吧!」
我一個華麗轉身,不等對方反應就翩然離去。
「唔……!是,主人!」
時間剛剛好,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大概是被不收治療費的我感動了吧,悠艾兒漆黑的眼瞳閃閃發光地盯著我。
啊啊,這感覺真爽。
我的身價想必正以九十度直角的走勢上漲中。現在的我一定超帥氣!
「真的可以嗎!哎呀,你的實力真高強,就連王城裡的治療師都比不上吧?能遇上你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我的背後被人輕輕一撞。
是剛才受傷的那個男人的搭檔,他不知道在高興什麼,跑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哥,你人真好!那些臭屁的傢伙真該向你看齊!」
不知何時完全恢復元氣的男人也走在我身邊搭訕。而且,他們兩人還一直跟著我們。
啊咧?怎麼不大對勁。我想像中的畫面不是這樣的。
在我的想像中,男人們應該被我超厲害的治癒魔法嚇呆,站在瀟灑離去的我身後低聲讚嘆「那個清心寡慾的謎樣型男神官到底是何方神聖?」才對吧。
這兩人振作得也太快了吧。該說他們不愧是冒險者嗎?心情轉換得真夠快。
而且,我原本的打算是和他們兩個人分道揚鑣,結果卻往回走,這下不就得一起回去了嗎?
我是白痴嗎?
本以為背對他們走開比較帥,沒想到完全是自掘墳墓。我太自戀導致思考能力低落了。
哎,被男人勾肩搭背也只有思心而已,一點意義都沒有。
「真的假的,四季,那個叫愛麗絲的傢伙太過分了吧!」
「對啊,只是不小心碰到她的胸部就把我開除了欸?真是,我才幹不下去。」
「像四季這麼優秀的人可不好找,她到底在想什麼啊?」
「對啊,真的是!」
「「「哈哈哈哈哈!」」」
地點是一如往常的酒館。哎呀,沒想到一聊之下,發現這兩人真是好傢伙。
受傷的高個子叫埃特,說話粗魯的矮個子叫蓋札。
出了迷宮,他們請我和悠艾兒在酒館一角吃飯。
「不過,你的治癒魔法這麼強,一定到處被治療院挖角吧?」
「不,這話只在這裡說說,其實我不是神官啦。也沒修行過,這一點可禁不起別人深究啊。我又討厭招惹麻煩事,x療癒的事也請幫我保密喔。」
其實,說不定不是神官也沒什麼關係,但是不能排除有打草驚蛇的可能。
即便沒有關係,但聽愛麗絲說,一般人得經過好幾年嚴格的修行,才有辦法治療缺手斷腿的嚴重損傷。萬一招來「我在教會修行了那麼多年到底算什麼!」的嫉妒,那也挺可怕的。
「喔,原來是有內情的。啊~既然如此,你何不自己開個治療院?」
「對啊,你每天都泡在這間酒館吧?跟酒館借張桌子不就行了?像那種出差治療院一樣。」
「憑你的實力,我可以幫忙引介。」
「在冒險者夥伴之間推廣開來就好啦!」
出差治療院啊,這點子我倒是沒想過。
反正每天只在迷宮裡花半天時間探索,剩下的時間不是在酒館裡吃吃喝喝,就是欣賞悠艾兒和迷你裙服務生。這個提議或許可行。
「是啊,這或許可行。」
這種以庶民為對象的酒館不會有王公貴族上門,客層也以冒險者和肉體勞動者居多。
看來是有市場。
我試著對酒館老闆提議,他便爽快地答應讓我在酒館角落掛起出差治療院的招牌。
對酒館來說,這也是招攬生意的方法之一,老闆自然大為歡迎,甚至幫我準備了一張圓桌,一塊立式招牌,以及隔間用的簾子。
之所以要求簾子,並非為了治療所需……而是為了交涉價格所需。誰知道什麼時候會有露露卡那種客人上門呢。
成為酒館公認的治療院後,固然不用擔心故意找碴的客人,但那種交涉手法還是不能被人看見。
總之簾子是必需品,絕對是必需品。
就這樣,我在酒館借了地方開始營業後過了幾天。
上午前往第四層迷宮找尋寶箱,下午回酒館一邊喝酒一邊欣賞悠艾兒的笑容與服務生掀起的迷你裙。順便一小時治療一、兩個客人。這樣的生活已成為每天必做的事。
就結論來看,在酒館經營的出差治療院應該算是成功。
不管怎麼說,對我沒有任何壞處。
只要像平常一樣在酒館吃吃喝喝,再隨意施展幾下治癒魔法就好了。
光是這樣,一次就有幾百錢的收入。最好的是,我還不用給酒館回扣。
客人雖然不多,但因為不用花房租和人事費,說不定比城裡那些不怎麼高明的治療院收入還豐厚。
比方說,愛麗絲的治療院。
還有,那兩個男人……叫什麼名字來著?
對了,埃特和蓋札。
他們好像到處去向冒險者夥伴宣傳,說酒館裡多了一家出差治療院。
只要宣傳有效,一定能賺更多。
最棒的是,酒館這個地點很好。
不會有需要用上x療癒的重傷患者上門。
在探索迷宮時受到缺手斷腿,需要立即救治的重傷時,冒險者基本上都會到公會開的治療院接受治療。
此外,城裡一般居民就算受了重傷或重病,也不會考慮到酒館裡的治療院。
正常人都會選擇有住院設備的大型治療院。
於是,在不須擔心被捲入麻煩事的情況下,我的出差治療院經營得很順利。
順利歸順利,還是有個必須馬上解決的麻煩問題。要是不趕快解決,難保不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不過,那又不是能大聲張揚的事。
我正面對這個潛在於萬人之間的問題,處於快要無法保持平衡的險境。
至於是。什麼問題呢,問題就是*那個,問題就是那幾近爆發的衝動欲望。(編註—在日文中,「什麼」 (Nani)、「那個(性器官的隱語)」 (Nani)同音。)
老實說吧,現在的我沒有辦法解決性慾。
說起來真的很無聊,或許真的真的很無聊。
可是,也不能因為無聊就不去解決。沒這個道理。
早上,睡醒的時候。
看到悠艾兒緊盯著我搭起的帳篷看時,那種幾乎要撲上去的專注表情,使我深深感受到危機。
不行,再這樣下去不行。這樣下去絕對不行。我這麼想。
雖然她是奴隸,可是年紀還太小,這一點不可否認。
可是,和不打算出手的女孩睡在同一張床上,說到底這就是個錯誤。
所以,我決定分房睡。可是,悠艾兒露出難過的模樣,用一副隨時都會哭出來的表情凝視我。結果最後還是沒辦法分房。
之後,我心想同房不同床總行了吧。於是便訂了雙人床的房間。
沒想到,悠艾兒的表情更沮喪,緊咬下唇,眼角浮現大顆淚珠。接著,她抓著我的衣角微微顫抖。
我果然還是做不出那種事。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解決自身的衝動欲望。
然而,悠艾兒無論何時都跟我在一起。探索迷宮、吃飯、睡覺……全都在一起。
就算我想去「成人去的店」,也根本沒有屬於自己的自由時間。只要跟悠艾兒說,我要出去一下,要她待在旅店裡等,她就會露出像被丟掉的小狗的表情。
而就算想找人商量這種事情,也找不到商量的對象。
才來這個世界三個多月,之前又一直住在愛麗絲治療院的我,並沒有男性友人。
雖然不是不能找女孩子商量,可是,就我的性格來說,這麼做只會把問題搞得更嚴重。
完全沒辦法,走投無路了——
……啊,不對,還有辦法。
忽然想到,我是有男性友人的嘛。
對了,去找他們商量看看吧。
就是這樣,所以我現在人在酒館。
我把埃特和蓋札帶到男廁裡。
「哇哈哈哈!不是吧,四季。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享用悠艾兒吧?她確實年紀還小,胸部也還沒發育,可是她那麼可愛,也會有一點反應吧?」
蓋札這麼說。
「不對,蓋札。你想想看,四季為什麼要找我們商量。一定是想在不對悠艾兒出手,又可以不被知道的狀況下解決問題吧?」
而這句話是埃特說的。
我現在大概明白這兩個傢伙的個性了。蓋札就是個笨蛋,比起來,埃特冷靜多了。埃特說話的遺詞用字也比較有禮貌,且帶有一點知性。
「埃特說的沒錯,我不打算對悠艾兒出手,應該說,我就是為了不要對她出手,才想找個可以解除欲望的方法啊。」
「好麻煩啊。啊——不然在廁所裡隨便想辦法解決吧?」
蓋札握住右手,做出上下搓動的手勢。
住手,不要做那種動作。
*名字叫蓋札的人做這種事,真是不像話。(編註:蓋札的英文可寫作Geyser(間歇泉),而間歇泉的語源是冰島語的「噴出」之意。)
「可、可是味道也是個問題。悠艾兒常常黏在我身上啊。現在的環境又不是隨時可以洗澡,感覺會被發現,我很擔心耶。沒有什麼好方法了嗎?」
悠艾兒很喜歡把頭埋在我的肚子附近。
最近給悠艾兒「摸摸」時,她幾乎都撲在我身上,身體貼得很緊。
而且,我想她大概也會聞味道。又不是狗。不過,說可愛是很可愛啦。
但是,要是去廁所做了這件事,然後一回來就被她這麼黏上來,後果可不堪設想。
「有啊,有個好方法。」
埃特說道。老實說,我真是走投無路了,他竟然有辦法,不愧是埃特。
不知怎地,現在我眼中的他,無論表情或動作都充滿知性與氣質。這男人真可靠,這麼說來埃特這名字和日文中的「睿智」發音也很接近。
「真的嗎?拜託了,教教我!」
「只要用出現在迷宮第七層的史萊姆身上掉下的史萊姆果凍就行了。」
史萊姆果凍。
這個我知道。在食材店裡經常看見磨成粉末出售的。
用法和太白粉一樣。不同的是,和肉一起煮食,能去除肉腥味,節省備料的步驟。
「史萊姆果凍?不就是那個嗎?料理時勾芡用的?」
「喔喔,蓋札你是妓院派的,所以不知道吧?史萊姆果凍啊,剛掉下來時是二十公分左右的柔軟透明塊狀不是嗎?把那個加工一下就能用了。」
大概聽懂意思了。換句話說就是那個嘛。
就是做出和紅白條紋狀的那個相同的東西是吧?
也就是史萊姆果凍。
「可是,這樣無法解決味道的問題吧?」
確實,不管用不用道具,不能解決問題就沒意義了。
「不,沒問題。你應該也有用史萊姆果凍做過料理吧?那東西拿來調理可以消除肉的腥味。不過,你有沒有吃過沒加熱的史萊姆果凍?」
這麼說來,好像沒有。無論是用來當內餡還是煮湯勾芡,都會經過加熱步驟。就算是先拿來醃肉,之後還是得煮熟。
「生的史萊姆果凍呢,只要接觸一段長時間,不只能消除肉腥味,所有來自動物的味道都會變淡。因為史萊姆果凍不耐高溫,這種特性一加熱就消失了。所以啊,聽說那些講究食材原味的高級料亭,絕對不會使用史萊姆果凍。」
怎麼,這樣聽來似乎可行嘛。話說回來,埃特知道得可真詳盡,他自己應該使用過吧。剛才還說蓋札是妓院派,那你自己又是什麼派。
「而且喔,把史萊姆果凍加入水中,就能做出很不錯的黏液,觸戚絕佳。最後再用大量清水就能沖乾淨了。聰明的你,應該懂了吧?」
這個都市的廁所是水洗式的,是這個意思吧。
「啊!謝謝你埃特!你真是我的心靈之友!!」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這點小事沒什麼啦!」
我感到眼頭一熱。埃特,我們是麻吉了。這就是友情。來到異世界第一次交到的朋友是你,真是太好了。什麼,蓋札?誰管那個笨蛋。
「不過啊,只有一個問題。」
問題?從剛才的內容聽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塊狀的史萊姆果凍,一般市面上並未流通。通常都是冒險者公會直接批發給業者,統一加工為粉末狀出售。換句話說,想拿到塊狀史萊姆果凍,得自己潛入迷宮取得。」
什、什麼,竟然是這樣……不對,等等,冷靜。
「那就去冒險者公會買,不行嗎?」
「你敢在冒險者公會櫃台那個美女面前這麼說嗎?說要買塊狀的史萊姆果凍,就像是在大聲嚷嚷說,『我接下來回去要拿史萊姆果凍去做傷風敗俗的事』喔?」
真是夠了。埃特受不了地說。
我想像了一下。
在平常買賣道具櫃台值班的,是個一頭茶色頭髮整齊垂在背上,還有一對搖晃犬耳的女孩。年紀大概二十歲左右吧。她有著一雙大眼睛及營業用的爽朗笑容,差不多剛出社會兩、三年,已經沒有新人的羞澀,正好進入工作上累積的經驗轉換成對自己的自信的階段。
想像我和她說話的樣子。一開始總以熟練的笑容溫柔應對的她,在聽到我的要求後,笑容瞬間凍結,臉頰抽動。無法掩飾的輕蔑和對工作的專業意識互相拉扯,內心糾結。
即使心裡已把我罵到臭頭,還是強顏歡笑面對我。儘管內心嫌惡不已,依然親手將史萊姆果凍交到我手中。然而,當我接過史萊姆果凍時,卻瞬間緊握她的手。
我正面凝視睜大眼睛看著我的她,目光緩緩往下打量,嘴角微微上揚。櫃台小姐拿下臉上的笑容假面具,明顯表露厭惡。反射性地縮回手,像要保護自己一般環抱著身體後退。
糟糕,怎麼有點興奮。
不,不對,不行不行。
冷靜點。
怎能為了一時的快感,讓我的評價跌落谷底。我現在清楚了,不能直接去櫃台買。換句話說,我得潛入迷宮第七層才行。
可是,我們還停留在迷宮第四層。
「可惡!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方法了!竟然不行!只能放棄了嗎!」
怎麼會這樣。
要抵達迷宮第七層,還得花上一段日子。
我能忍耐到那時候嗎?
就算努力在幾天內抵達第七層,我的衝動欲望在那之前就面臨極限了吧。
然而,埃特朝哀痛不已的我伸出手。
「四季,不要這麼傷心,想想我和你是什麼交情?」
他的手中,握有一塊史萊姆果凍。
「你、你要給我嗎?」
「對啊,當然。」
埃特露出爽朗的笑容。他的笑容太耀眼,對我來說就像春日溫暖的陽光。現在的我,似乎能理解在迷宮裡,埃特被我的治癒魔法治好時的心情。那就像一道照進絕望黑暗深淵的光,世界因此被照亮。
現在,埃特確實拯救了我。
「埃特!埃特!!」
太感謝了。我真的有個好朋友。當時救的人是埃特,真是太好了。
橋紅色的光線從窗戶照射進來,美麗的夕陽宣告一天的結束。
探出頭,深呼吸,清爽的空氣充滿整個肺部。
看到窗外的世界,和故鄉完全不同的風景,使我染上一絲鄉愁。
不過,手中握著柔軟晃動的史萊姆果凍,我這麼想著:
能來到異世界,真是太好了。
離開酒館時,夕陽已西沉,看看時間,也已經是晚上了。
「主人,您不要緊吧?」
悠艾兒擔心地問我。
今天酒喝得多了點。
為了答謝埃特和蓋札聽我商量,於是我請他們喝酒,沒想到蓋札那傢伙不停點酒。受到他的影響,我也只好跟著喝。蓋札那傢伙真是個酒鬼。
「嗯,沒事。」
嘴裡說沒事,身體可完全不是那回事。
腳下踉踉蹌蹌,頭也有點痛。
「主人,要不要拿點水來喝?」
看到我這個樣子,悠艾兒提議。
「抱歉,拜託了。」
目送悠艾兒往酒館方向跑去,我則在路邊頹然跌坐。
悠艾兒真的是個好孩子。拜她之賜,迷宮探索也很順利。
可是,看到她,總令我胸口有種刺痛的戚覺。
或許是因為夜晚自己坐在這種地方,使我想太多了。
我忽然在意起愛麗絲,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按照她的個性,一定和我出現之前一樣,獨自一人努力經營愛麗絲治療院吧。一想到這個,總覺得有些落寞。
難道是因為想著這種事的緣故嗎……視野角落,忽然出現一道熟悉的金髮身影。我沒有看錯。
大馬路上,一位金髮女孩正朝我所在的方向走來。
毫無疑問的,那名身穿修道服的女孩就是愛麗絲。
都這個時間了,她在這種地方做什麼?愛麗絲望向酒館,看她的表情,似乎正思考著什麼。
愛麗絲不是會來這種酒館喝酒的類型。再說,平常這時間,她應該還在治療院裡。
我擔心地凝望愛麗絲,正好和在酒館入口窺看的她四目交接。
「怎、怎麼了?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起身問她。
被她趕出治療院也有一段時間了,愛麗絲差不多該消氣了吧。雖然被她趕出來,但我並不討厭她。相反地,應該說我很喜歡她。關於被趕出來那件事,完全是我自己不好。再說,我也不想一直跟她處於這種惡劣的關係。
愛麗絲一瞬間露出驚訝的模樣,又立刻用不悅的表情看著我。
「……和你無關。」
她的聲音很衝,聽起來還在生氣。我想也是。
「治療院怎麼了?現在不是營業時間嗎?」
然而,愛麗絲背轉過身,不理會我的問題。看來我真的被討厭得很徹底。
話說,這個時間治療院還開著,是我還在那裡工作時的情形。現在只有她一個人,說不定開這麼晚會對她造成太大的負擔。
「怎樣都可以吧,不用你管。」
愛麗絲不高興地說著,轉過身,沿著同一條路回去了。
第4話 撫摸安慰
「你想在這個治療院工作?」
「是,拜託了!」
這是我來到這世界第二天發生的事。
沒有地方住,身上也沒有錢,在路邊小巷——而且是在寒冬中——露宿了一個晚上的我,雖然對發生在身上的事感到莫名其妙,終究還是接受了它。決定做我應該做的事。
對現在的自己而書,最需要的就是住宿和食物。餓著肚子,服裝也只有從日本穿來的襯衫和牛仔褲。要以這種狀態在戶外繼續過一晚,不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必須賺錢才行,為此,我開始找工作。
不過,我既不懂這世界的常識,也沒有用來證明身分的東西,這樣的我即使四處找工作,也沒有人願意僱用。
就在這一天的傍晚,我已做好再次露宿寒冷野外的覺悟時……
一個撿起受傷小鳥的金髮女孩身影,無意之間映入我的眼簾。
她身上穿著看似修道服的清純裝扮。不過,道袍下的豐滿胸部幾乎將衣服布料撐破,即使隔了一段距離,我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這女孩工作的地方,如果不是教會,就是修道院或孤兒院吧。
不知哪來的確信,總覺得那地方會願意僱用我。我有這樣的預感。當然,我的出發點是和這位美麗女性一起工作,動機可說十分下流。
不久,我尾隨她來到治療院,拜託她讓我在那裡工作。
當時,我連那裡是做什麼的地方都不知道。
「可是這裡上門的客人不多,我也不缺人……」
她露出抱歉的神情這麼說。
然而,我絕不允許自己被拒絕,雙手撐在地上,低下頭拜託她。
沒錯,就是下跪求情。
「拜託、拜託妳了!」
「請、請等一下,請抬起頭……呃,那你會用治癒魔法嗎?」
「魔、魔法?呃,嗯,那個嘛——」
「啊,這樣正好。總之,可以露一手讓我看看嗎?這隻小鳥是我剛才撿到的,好像跟別的鳥打了架,翅膀都……就算對牠施展了治癒魔法,牠還是馬上又變得無精打采。今天我已經沒有多餘魔力了,原本想之後再施展看看……」
治癒魔法是什麼啊?話說,魔法是什麼啊?這又不是打電玩遊戲。
我就這樣困惑著,愛麗絲也困擾地看著我。
「這裡是治療院,你不是說想在這裡工作嗎?至少該會使用療癒魔法吧?否則治療院也很難僱用你……」
「療癒?」
我把手放在小鳥身體下方,嘴裡疑問地複誦著。
然而,似乎這麼做就行了。
愛麗絲手上的小鳥,被微弱的光芒包圍,斷掉的翅膀長了回來。
「咦,不會吧?用療癒魔法治療了肢體缺損……!?」
這就是我來到這世界後,第一次使用魔法的瞬間,也是愛麗絲治療院決定僱用我的瞬間。
後來的我——
「主人!」
——悠艾兒的哀號,把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這時我才發現,一隻高達腰部,外表像雞的魔物已逼近眼前。
「嗚哇!危險!」
我全力朝旁邊一跳,勉強閃過魔物的衝撞攻擊。
大概是昨天遇到愛麗絲的關係吧,我似乎恍惚憶起了當時的事。
這裡是迷宮第五層,眼前的魔物叫做大公雞。
沒錯,就是大公雞。這種魔物的外表就是一隻雞,可是高度高達正常成人的腰部左右。
總共有四隻,巨大的喙嘴輕易就能刺穿皮肉,還得小心戒備牠們衝撞而來的衝擊威力。這些都是從冒險者公會打聽到的。
或許因為大公雞和雞一樣不會飛,所以速度很快。
而且,牠們不只衝撞前面的悠艾兒,還把在後面等待的我也當成目標。
唯一的救贖是,牠們只會直線前進。不過這麼一來,我就得採取閃避或防禦的行動。要是不這麼做,只能等著被牠們津津有味地啄來吃了吧。
不行,現在沒空想那麼多,得專心閃避才行。
順帶一提,我並不打算攻擊。術業有專攻,戰鬥就交給悠艾兒。
而且以我不成熟的實力,就算想攻擊,也只會落得破綻百出,反被攻擊的下場。
在悠艾兒過來救我之前,只能用閃躲撐過去了。
不趁此時拿出錘子更待何時——雖然我也這麼想,但對方以渾身體重朝我撞擊,雖說高度只到我的腰部至胸部,我還是不確定自己是否擋得下。
就算身體擋下牠們的攻擊,臉卻可能同時受尖喙啄傷。要是變成那樣可真慘不忍睹。是說,到時候也沒眼睛可「睹」了。危險啊。
就算想輕輕化解攻勢,面對的是衝撞,又怎麼能化解呢。所以,腳底抹油比較快。
於是,我拚命跑。
我手中姑且握著單手錘,時而往左、時而往右閃避大公雞。仔細一看,要躲牠並不難。只是這是我第一次正面迎戰魔物,不免有些膽怯罷了。
面對腳程奇快的雞,我也變成膽小鬼(chicken)了。
我再次採取閃避動作,有驚無險閃過大公雞的衝撞。我幾乎沒有受傷,只是腳下一個踉蹌,一時沒站穩而已。
「啊啊啊啊啊!」
悠艾兒剛好看見那一幕,發出淒厲的哀號。當我重新站穩時,她已經打倒其他三隻大公雞了。
悠艾兒一臉凶狠,重新轉向攻擊我的那隻大公雞。大公雞的脖子被斬斷,小刀刺穿雞胸,兩把小刀分別從左右兩邊插在公雞頭上。
徹底地、明顯地過度獵殺。連小刀都要折損了。
悠艾兒小姐,妳有點恐怖耶。
接著,大公雞化為光粒,煙消霧散。
可是,悠艾兒卻沒來我身邊。
平常她總是會喊著「主人,我成功了!」向我跑來。
現在她卻低著頭動也不動。垂下的頭髮擋住她的臉,使我看不到表情,只看得到她緊握小刀的手微微顫抖。
我主動走向悠艾兒,看見她腳邊的泥土被眼淚沾濕。
悠艾兒低著頭,勉強擠出聲音低喃:
「對不起,我明明說過要用生命守護您。我、我卻沒能、守護好、主人。」
經她這麼一說,我才想起第一天她好像確實說過這種話。話說回來,雖然剛才確實沒保護好我,但要是她真的獻出生命守護我,倒也挺傷腦筋的。
再說,我又沒受傷。
「別這麼說,悠艾兒已經把我保護得很好了。這次也只是一點小失誤啊。」
「可是……可是……我已經決定,要好好守護主人……」
看來,她的自尊被大公雞踩碎了。儘管悠艾兒一個人本來就無法一次應付四隻橫衝直撞的魔物,她還是如此自責。
以將棋來比喻的話,就是四個飛車圍攻王將,卻要靠一顆小卒守住,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這麼一想,憑一己之力絆住三隻魔物的悠艾兒已經十分優秀了。
要說有誰不好的話,那就是為了史萊姆果凍急著趕來第五層迷宮,又無法自己迴避那種程度的攻擊的我。
再讓悠艾兒繼續哭下去,戚覺我的罪惡戚會沒完沒了地增大。
啊啊,怎麼辦。
悠艾兒用雙手搗著臉哭泣。
我的心好痛,超級痛。
我希望悠艾兒展現笑容。
——我撫摸著笑著跑向我的悠艾兒。
——而悠艾兒用尊敬的眼光看著施展治癒魔法的我。
我想一直維持這種關係。然而,這是悠艾兒自己的問題。她自己說了要守護我,卻沒能守護好我。問題一定在這裡。
可是,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過去無法改變,一點辦法也沒有。
失去的自信,只能靠自己的行動重新挽回。
不管我如何花言巧語,如何撫摸她的頭髮,大概都無法解決問題。但問我要不要摸呢,我還是會摸一下的啦。
我想不出能讓悠艾兒恢復開朗的話,而我所能做的事也只是摸摸她的頭。
我不擅長安慰人,最會安慰的頂多只有自己的小弟弟吧。
「悠艾兒。」
我這麼一喊,她的身體就倏地一震。
看來她傷得很重啊。我受的只是輕微擦傷,是說這根本算不上受傷啊。
儘管我只能夠摸摸她,但至少——這樣能讓悠艾兒心情好轉吧。我把手放在她頭上。
可是,她卻不像平常那樣自己用頭髮摩擦我的手。大概是太沮喪了吧,或許以為自己沒有資格讓我這樣撫摸。
她很有可能這樣想。
打了就會叫,摸了就會微笑,雖然這種溝通也很有趣,不過……
我從她的頭部中央,沿著頭部輪廓慢慢滑下手。
根據以往的經驗,比起只輕輕溫柔地撫摸表層的頭髮,悠艾兒更喜歡我把手伸進髮絲,讓頭皮感受手掌溫熱的重口味摸法。
總覺得被這樣摸的時候,悠艾兒的表情看起來很幸福。小小年紀就成為奴隸的她,應該很渴望肌膚接觸的溫暖。
左手放在悠艾兒背上,右手慢慢地上下撫摸。
可是,悠艾兒的表情還是很黯淡。
這意思就是,撫摸還不夠,不足以換回她的笑容。
右手保持一樣的動作繼續摸,我舉起左手。
自由的左手,放在悠艾兒因沮喪而低垂的精靈耳朵上。
那對耳朵平常明明總是活潑地豎起。
我觀察著悠艾兒的表情,一邊找尋悠艾兒喜歡被摸的點,一邊揉捏她柔軟的耳垂。
「嗯……哼……」
她發出淺淺的嘆息,就是這裡了。
左手重點式地撫摸悠艾兒有反應的點,右手配合著加強撫摸。
「嗯唔……」
仔細地揉搓,一直撫摸到悠艾兒額上微微滲出汗水後,左右手交換。不知不覺,悠艾兒的表情出現些許潮紅,悲傷的表情也淡去了。
不過,還不足以讓她恢復笑容。
我停止摸頭,這次用雙手同時搓揉她的耳朵。
精靈的耳朵比人類的耳朵還要柔軟,我用手指夾起軟骨,在耳朵內側撓癢,再用手掌包覆整個耳朵,溫柔地傳遞體溫。於是,耳朵尖端便豎立起來了。
「呼……嗯唔……不要……啊啊……」
持續撫摸她的耳朵,持續撫摸——
總覺得悠艾兒的表情變得和平常不同。
這該如何形容呢?與其說是羞赧,用心神蕩漾來形容比較正確。
這不對。
這不是我想看的悠艾兒的表情。
我想看的,怎麼說呢……是更有療癒性的笑容。
不是這種充滿背德感的表情。
這麼說來,現在撫摸著悠艾兒背部的右手,昨天在廁所裡——
不行,現在不能想那件事。
是啊,這麼做還是不對。停下吧,我放開手。
「啊……」
悠艾兒發出悲哀的聲音,表情再次暗了下來。
一眼就看得出來,那種表情一定叫做「不安」。
我既不對悠艾兒的身體出手,又在第一天就對她說過買下她的原因是因為她會短劍術。所以悠艾兒一定認為戰鬥才是自己做為一個奴隸的價值。
然而,在戰鬥時立功的自尊,在剛才那場戰鬥中已瓦解。這時的悠艾兒,表情就像被雙親拋棄的孩子。
離開耳朵的手,令她感到「不安」了吧。
那可愛的悠艾兒,竟然露出這麼痛苦的表情。
光是看著就令我一陣揪心。
不行,不能停。無奈之餘,我的雙手再次回到悠艾兒的耳朵上。
「嗯唔……」
喔喔。
看到她羞澀地微微一笑。這麼做果然沒錯。這是我的全力以赴開花結果的瞬間。
悠艾兒的手指,愛憐地爬上撫摸耳朵的我的手。回來了,悠艾兒的積極回來了。我決定繼續。
我蹲在悠艾兒前方,一邊注視她的表情,一邊用雙手捧住她的臉頰。
伸出姆指,撫摸溼潤的眼角。
像要撫平臥蠶般輕輕撫摸。
沿著頰骨的線條,慢慢揉捏臉頰。
「嗯嗯……」
臉上的紅暈加深了,悠艾兒把自己的手疊在我的手上。她變得積極起來,也就是說似乎已將「自己沒資格被撫摸」的心情丟到九霄雲外。
我的決定是正確的。
我沒有做錯。
加強姆指撫摸臉頰的力道,其他手指也沒閒著。
小指和無名指牢牢支撐她的下巴曲線,食指和中指在耳朵內側輕輕撓癢般地撫摸。
「呀……啊……嗯唔……」
悠艾兒身體微微一震。
我就這樣持續撫摸她的臉頰——
此時,我忽然看到悠艾兒背後出現一個影子。魔物來了。
也是啦,在這種迷宮裡待了這麼久,也該出現魔物了。
「悠艾兒,有一隻大公雞。」
悠艾兒一口氣換上鬥志十足的表情。不,與其說是鬥志,不如說是因為受到打擾而怒上心頭的表情才對。
悠艾兒拔出小刀,朝大公雞正面衝刺。
在撞上去的前一刻,悠艾兒像鬥牛士一樣閃身躲開大公雞。接著,順著躲開的姿勢,朝大公雞的脖子揮刀。血花四濺,大公雞一邊跑一邊倒地。
悠艾兒撿起掉落的素材,靠近我,要求繼續剛才的事。
她臉上雖然帶著一絲拘謹,表情中確實夾雜著期待的神色。
我當然撫摸了她。只要撫摸一下,悠艾兒就沒事了,她會重新振作起來。
這表示她果然還是個孩子。
接下來,只要一直重複做一樣的事,直到拘謹完全從她臉上消失就好。
「差不多該回去了,悠艾兒。」
「是,主人!」
聽了我的話,悠艾兒臉上浮現羞赧的笑容,給了我元氣十足的回答。
我們再次回到城裡,打算去買裝備。
悠艾兒說,她想要可以投擲的飛刀。
她的說法是,只要有許多飛刀,下次或許就能保護我了。
我這才想起,之前她也曾丟出小刀打倒一隻哥布林。不知道是不是天賦的技能,總之那具有相當強大的威力。再說,如果下次能在遇上四隻大公雞時成功守護我,悠艾兒一定也能重拾自信吧。
這麼做,能令她恢復笑容。
如果只是買個飛刀就能帶來這麼大的好處,那怎能不買呢。
幸好,治療院和冒險者兩方面都有收入,現在的我手頭充裕。
我買了四把投擲用的飛刀,以及兩把比她現在用的小刀還要長一點,實用性也更高,據說是名師高徒打造的刀給悠艾兒。
雖然幾乎回到一貧如洗的狀態,但是這麼一來,即使遇到複數敵人,悠艾兒也能從容地應付了。
悠艾兒成為飛刀砲台的那天,或許已不遠了。
第5話 和露露卡過夜
「明天,要不要一起潛入迷宮?」
我們從武器店直奔酒館,隨便吃了點東西後,露露卡便來到我們桌邊了。
今天她毫不客氣地坐下來,從大盤子裡拿取料理,還開始追加點酒。看來,今天她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不,可是妳不是說過不和我組隊嗎?再說,那個貧乳肯定會說不要吧。」
難道她邀請的對象不是我,而是悠艾兒嗎?不大可能吧。
悠艾兒不安地看看我,又看看露露卡。露露卡的視線毫無疑問緊盯著我。
「……啊,那個詞絕對不要在那孩子面前說喔?她很介意這種事的。呃,我不是說過嗎?只要不是組隊的話,很想跟四季一起潛入迷宮啊。今天開始啊,因為法蘭身體不舒服,我們的迷宮探索要暫時休兵幾天。」
喔,這麼說來露露卡之前的確說過這種話。
原來如此,休兵時露露卡自己行動也OK啊。
換句話說,她是想和我們組成臨時隊伍。畢竟我原本對戰力就有點不安,試試看三人能往下打到什麼地步,好像也不錯。
「啊——妳好像是有那麼說過。不過,怎麼?法蘭身體不舒服嗎?要是露露卡願意為我做些什麼,或是那傢伙自己來求我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幫她治療喔?」
「啊、啊~啊哈哈,不是這樣的啦,不用擔心她。」
搞什麼啊,不講清楚。
又說不舒服,又說不是這樣。
今天開始,暫時休兵幾天。
不用擔心她。
啊,我自然地微笑起來。這樣啊,也是會有這種日子的嘛。畢竟是女孩子。每個月都會有一次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原來如此,是今天來的啊。
想到一個月後,可以故意對法蘭說「那個快來了吧?」,我就覺得興奮期待。一開始,法蘭一定會聽不懂我的意思。可是,一看到我露出邪惡的笑容,她就會明白了。接著,是不懂為何我會知道的困惑,以及被得知這種私事的羞恥戚。最後,對於把這種事說出口的我,她一定會露出嫌惡的表情。真想看看她的這種模樣啊。
對了,如果今天或明天見到法蘭的話,先打聽看看她的週期吧。
兩條雙馬尾氣得怒髮沖冠的法蘭一臉激憤的表情,好像也滿有看頭的。
「不要惹她生氣啦~那孩子真的很討厭這種事。」
露露卡嘆了一口氣這麼說。她光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麼了嗎?
她很瞭解嘛,不過,我不會真的實行啦,畢竟對方是露露卡的隊員啊。
露露卡的個性看似寬容大方,但最好還是別惹火她的隊員。不,說起來,法蘭自己叫來衛兵,對我施展魔法的可能性也不容否定。
不是說她有潔癖嗎?還是別惹她好了。
不過,下次實際上遇到法蘭時,我或許還是會貧嘴吧。
因為她總是一副不爽的表情,擺出「我就是討厭你」的態度,我當然會想看她一臉羞恥的模樣啊。根本就是她先起頭的吧。
「吶,四季。我也想一起去住四季住的旅店,可以嗎?」
吃過飯,離開酒館時,露露卡這麼提議。這應該是那個吧?「人家醉了,送人家回家嘛」的那個吧?
我的桃花期終於到了嗎?露露卡的臉染上一片紅暈,或許她很期待被我外帶回去。
這一定就是所謂女人的臉吧。連約會都沒有過就直接上床什麼的,她還真積極。她平常有這麼積極嗎?
不,平常頂多是讓我隔著衣服揉揉捏捏胸部,即使容許直接觸碰也只是一瞬間。而且,那都是用來抵治療費的啊。
我果然還是進入桃花期了吧?
竟然能讓露露卡這麼積極,我真是罪惡的男人。喔喔,不小心笑出來了。我得注意自己的表情才行。
「啊,我當然不是那種意思,只是想說還要約地方會合太麻煩了,住同個旅店就好啦。房間可要分開唷。」
啊,我誤會了嗎?是這樣嗎?
她會臉紅當然是因為喝了酒嘛。我對得意忘形的自己感到有點懊惱。同時,也覺得非常可惜。
說不定我也是因為喝了酒,腦袋有點打結了吧。
哎,還有悠艾兒在,就算住同一個房間,睡同一張床,也不可能真的怎麼樣。
「對了,悠艾兒也睡同一個房間嗎?」
在旅店櫃台登記過後,露露卡問了這件事。她是否很在意我和悠艾兒的關係?
總覺得她是有意這麼問的,大概是嫉妒我和悠艾兒的親密關係吧?還是想確認我到底是不是蘿莉控?
「對啊,沒錯。這樣也比較省錢嘛。」
真正的原因是悠艾兒不願意跟我分房,但這應該可以不用說吧。
「我要一直跟主人睡同一張床。」
悠艾兒小姐,那個不用說啦。
聽了悠艾兒的話,露露卡盯著我瞧了老半天。那是想探究真相的嚴肅表情。哎呀,她一定還在懷疑我是蘿莉控。
不能轉移視線,要是這時我轉移了視線,我在露露卡心中一定就會被當作蘿莉控。真要那樣的話,說不定往後露露卡跟我交涉價錢時,就會因為受不了這一點而不給我「沙必思」了。
不,更有可能她連看都不想看到我,連話都不想跟我說。
對負責生兒育女的女人來說,蘿莉控就是這麼避之唯恐不及的對象。
不是啊,我根本就沒對悠艾兒出手啊。
我用極度嚴肅的表情回望著露露卡。
「……我看,我還是改睡四季隔壁的房間吧?」
她大概是想趁半夜偷聽隔壁房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撞擊聲吧。
這種便宜旅店的牆壁很薄,要是做出這樣那樣的事情,馬上就會被隔壁房的人發現。看來,露露卡並不相信我。
我平常明明那麼努力不對悠艾兒出手,真教人覺得太不公平。我這份感情,究竟該對誰發洩才好呢。
「嗯唔……啊……感覺怎麼樣……主人!」
悠艾兒用全力以赴的氣氛,刺激我舒服的點。被悠艾兒摸到的地方已逐漸發熱,帶來強烈的快感。
「啊啊,非常棒。悠艾兒最棒了,非常舒服。」
悠艾兒看來有點痛苦。還有,雖然我沒說出口,其實她的技巧還不是那麼好。畢竟是第一次,所以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正因如此才更棒。一定是因為對象是悠艾兒,所以我才覺得舒服的吧。
「呼……唔……我、雖然會痛,可是會努力的!」
碰到硬起的肌肉,悠艾兒發出痛苦的聲音,非常努力地持續給予刺激。
會痛嗎?對十二歲的悠艾兒來說,還是太勉強了嗎?
「會不會痛?不要太勉強喔,不然不要做了?」
「不,我、我要為主人……努力!」
真勇敢。悠艾兒的汗水滴在我身上,她就是這麼努力,持續刺激著我。
喘氣聲、呻吟聲、滴落的汗水,還有——
「等、等一下!你們在做什麼!?你不是說不會對悠艾兒出手……嗎……」
露露卡大叫著,用力撞開門。闖入房間的露露卡看到的是——
悠艾兒正在幫我揉捏肩膀的一幕。唔嗶,一切都照著我的計畫走。
「嗯?怎麼啦露露卡?這麼緊張?妳在擔心什麼?」
「呃、嗯、這個、那個……」
我當然是故意的。
我拜託悠艾兒幫我揉捏肩膀,故意大聲發出舒爽的聲音,讓牆壁另一邊的露露卡聽見。即使是在治療院時會主動做出那些行為的露露卡,大概也因為搞出這種誤會而覺得很丟臉吧,紅著臉說不出話。
硬要分類的話,露露卡屬於主動進攻的類型。
與其說是我對她性騷擾,不如說是她主動給我機會。這就是我對露露卡的印象。
我因此正中她的陷阱,被坑了不少錢。
這樣的露露卡,難得露出羞恥的姿態與表情,我算是開了眼界。
我也不想老是被露露卡吃定。
「怎麼了?慌慌張張闖進我們房間,一定有什麼原因吧?說說看啊?」
露露卡翻著白眼瞪我。
我知道我知道,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嘛。
誤會別人做出那種下流的事,這種話怎麼好意思說出口。丟臉死了對吧?再說,我身邊還有正在幫我捏大拇趾,好為我消除腳趾酸痛的悠艾兒,更是難以啟齒了吧。
一臉羞恥的露露卡,身上穿著單薄的睡衣。
亨利領襯衣,材質柔軟的短褲。不,應該是褲裙吧。雖然平日她也會穿短褲,但是衣服的材質不同,散發的氛圍也大不相同。
從背後看,大概薄得透出內衣的線條了吧?我的視線從上到下,好好將她打量了一番。因重力而下垂的單薄布料,以及下面隆起的肉感曲線。
平常很少看到露露卡這樣的表情這一點,成為適度的刺激。
然而,露露卡閉上眼睛,呼了長長一口氣後,立刻恢復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啊,結束了嗎?
她大概察覺上了我的當,發現是我故意害她誤會的吧。露露卡果然很懂我。還有,態度切換得也很快。
露露卡會生氣嗎?我雖然這麼想,但事實上我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讓悠艾兒幫我揉肩膀而已。
開口要悠艾兒幫忙揉肩膀的人的確是我,也是我故意選擇些會讓露露卡誤會的詞句。可是,那充其量只是要表達肩膀被揉得很舒服而已。
故意繃緊肩膀,讓悠艾兒不得不用力,這個狀況也是我故意造成的,不過露露卡不會知道這些。我可沒說謊。
做出丟臉誤會的人,完全是露露卡自己。
正因如此,露露卡無法發火,只能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該說終於報了一箭之仇嗎?對於她把我當作蘿莉控的事,就這樣扯平吧。
隔天,我們一大早便前往迷宮,第一層。一看到我撫摸打倒獠牙兔,撿回掉寶的悠艾兒,露露卡就用難以言喻的表情這麼說:
「……吶,四季,你每次都這樣摸她嗎?」
「對啊,怎麼了嗎?」
我右手撫摸悠艾兒頭髮,左手輕輕逗弄她的下巴。
大概是還對昨天和大公雞的戰鬥感到介意吧。悠艾兒雖然沒有抗拒我的撫摸,卻也不像以往那樣貼著我的身體。
我一方面感到不滿足,一邊持續撫摸眼前滑順的銀髮。露露卡用難以書喻的表情,心情複雜地看著這一幕。
「沒什麼啦……」
總覺得她的聲音聽起來頗為不滿。我看,她一定還以為我是蘿莉控吧。
可是,這是我的「工作」啊。肌膚相親的接觸都是為了提高悠艾兒的鬥志。
這是不可或缺的。
再說,如果連這個都不做了,我就真的只是站在後面看她戰鬥啦。
在迷宮中時,我的存在價值,就是撫摸悠艾兒。身為一個小白臉,就要扮演好這個角色,讚美悠艾兒,撫摸、慰勞她,盡力讓她帶著好心情迎向下一場戰鬥。
另外,對我個人來說,撫摸悠艾兒也是一種享受,能從中實際戚受到她對我的崇拜和依賴。要我放棄這個,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層、第二層……在持續探索迷宮的過程中,我逐漸摸清露露卡的戰鬥方式。
露露卡是使用單手劍與盾牌的輕戰士,使用的戰術是格擋、化解敵人攻擊,再趁隙反擊。
根據我鑑定的結果,她似乎擁有某種盾牌技能。露露卡很擅長在化解敵人攻擊後,引開對方的注意力。
她會在魔物朝自己後方前進時,丟擲小石頭吸引對方注意,或是繞圈圈妨礙對手移動。
她對攻擊這件事並不是那麼專精,但是總能確實拖住兩隻以上的敵人,發揮了不錯的安定感。
拜這樣的露露卡之賜,悠艾兒更能集中精神殲滅敵人,我們在迷宮中比平常前進得更為順利。
現在到了第五層。
眼前有四隻大公雞。除了多了露露卡外,場景條件和昨天是一樣的。悠艾兒因無法順利保護我而哭泣的畫面掠過腦海。機會來了。
「等一下。」
在悠艾兒與露露卡一看到大公雞就要向前奔去時,我發出聲音叫住她們。現在正是恢復悠艾兒信心的大好機會。
「露露卡,這次可以交給悠艾兒嗎?」
我想讓她自己克服過去的失敗,重獲自信。
和昨天不同,現在她手上有飛刀。如今的悠艾兒一定靠自己也能辦到。
「哇,好強。」
小刀整齊劃破喉嚨,四隻大公雞應聲倒地。
這就是悠艾兒拋擲飛刀的成果。雖然早已有所想像,但悠艾兒真的很強。比起普通地持刀貼身肉搏,使用飛刀後更是壓倒性地快速分出勝負。
雖說大公雞只會直線前進,但能以飛刀擊中十幾公尺外的魔物喉嚨,這可不是容易辦到的事。我雖然想受到悠艾兒尊敬,自己倒先尊敬起她來了。
「我成功了!主人!」
回收掉落的道具和小刀後,悠艾兒朝我飛奔過來。這次,她名符其實地撲進我懷裡,沒有一絲顧慮與拘謹。
悠艾兒似乎已完全放下了悔恨,滿臉喜悅。她克服過去的失敗,重獲自信了。看到天真無邪的悠艾兒這麼高興,我也感同身受地開心起來。
「好厲害,好厲害喔,悠艾兒!」
我溫柔地抱住飛奔而來的悠艾兒。
悠艾兒用雙手摟住我的腰,頭抵著我的身體轉動。我也把手放在她背上,另一隻手用力撫摸她的頭。
我一摸她的頭,悠艾兒就用頭頂回我的胳膊,磨蹭回應。
令人懷念的感覺。
令人懷念的反應。
悠艾兒明明只沮喪了一天,我卻覺得好久好久沒看到她這樣的反應。
好開心。
該怎麼形容這種心情。
沒錯,就像心愛的女兒在運動會上賽跑得了第一名,我滿心都是想全力讚美她的心情。
我想更清楚地表達這份喜悅。想再對悠艾兒發出更多稱讚。光是像平常那樣摸她的頭髮是不夠的。
因為今天是悠艾兒克服過去失敗的日子,是值得紀念的日子。
我蹲下來,把手繞到悠艾兒膝蓋後方,打橫抱起她,一口氣舉高。
也就是所謂的公主抱。
悠艾兒瞬間發出驚呼,但立刻伸手摟住我的脖子,把頭靠在我鎖骨附近磨蹭。
我將上半身的平衡交給緊抓住我的悠艾兒,下半身則只靠我的左手支撐。接著,用空出的右手持續撫摸她的頭髮。悠艾兒則把頭靠在我的胸膛上。
「悠艾兒好厲害!」
讚美、撫摸、嘉許、撫摸。
悠艾兒發出高興的聲音,像是在說「還要、還要」似的,不斷用頭頂磨蹭我。
我緊緊抱住如此可愛的悠艾兒的頭——
「等一下、等一下!你、你們太奇怪了吧!?」
耳邊突然傳來露露卡的叫聲。脹紅了臉的露露卡看著我們,驚訝得瞠目結舌。
「有什麼奇怪的?」
我只是用身體接觸來讚美努力的孩子罷了。沒有任何好奇怪的地方吧。
「咦、欸,不、可是,你不是說不會對悠艾兒出手……」
我又沒有出手。只不過是把全力以赴的她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來,摸摸她的頭而已。這其中沒有任何性方面的意圖,比較接近親子之間的肌膚接觸吧。
難道,露露卡所謂「出手」,就是單純指「伸出手」這種程度的觸碰嗎?如果只因為這樣就被認定為蘿莉控,那也未免太嚴格了吧。
「只是摸一下而已吧?」
「是這樣沒錯、是這樣沒錯……可、可是,你還公主抱……」
露露卡以一副舉止可疑的樣子這麼說,總覺得她失去了冷靜,這反應是——
因為我把注意力都放在露露卡身上,悠艾兒不滿地蠕動起來。
大概是抗議我的手停下了動作吧。
手指在我頸後交握,摟住我脖子的悠艾兒,現在的動作就像用手臂抱住我的頭。
只靠手和手臂的力量掛在我身上的悠艾兒,用手肘關節夾住我的脖子抱住。
「您是,我的主人。」
在耳邊如此低語的悠艾兒的側臉,就在我的眼前幾公分之處。
就這樣,悠艾兒的臉頰貼近我的臉,柔軟的銀髮搔得我臉上癢癢的。
柔嫩的頰肉碰觸我的臉龐,再用力擠上來。接著,悠艾兒開始用自己的臉磨蹭我的臉頰。
沒錯,就是臉頰互相摩擦。
她身上散發平常淋浴時使用的沐浴粉的味道,飄散出一股甜甜的香氣。該怎麼說呢,彷彿連心都受到一番洗滌,感覺很舒服——
「不、不行,女孩子不可以這樣黏在男人身上!」
——與此同時,露露卡介入我與悠艾兒之間。
介入與我身體緊貼的悠艾兒之間。換句話說,就是出現在我眼前,我與露露卡的距離近得我只要臉動一下就會碰到她。
和平常不同,露露卡的表情很拚命。
露露卡說的話聽起來平靜,她的動作卻很不鎮定,死命想剝開我和悠艾兒。
「露露卡?」
我與激動的露露卡對上眼。
或許是忽然發現自己太靠近我,被這近距離嚇到了吧,露露卡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因驚訝而睜得更大。
那雙和紅髮相互輝映的美麗朱紅色大眼睛,現在正看得一清二楚。
實在是太近了,我有點慌亂。
露露卡自己好像也一樣,羞紅了臉——不,是名符其實地「連耳朵都紅了」。
……咦,這是怎麼回事。我開始覺得奇怪。
「露露卡小姐?」
「什、什麼事!?」
我叫了身體僵硬的露露卡一聲,依然紅著臉的她像是驚醒般,迅速拉大彼此之間的距離。
分開後,她也不敢看我,眼神四處亂飄,一下看旁邊,一下看下面。
這反應是怎麼回事。還有,看到悠艾兒和我緊貼在一起時的那種態度又是怎麼回事。
該不會,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不,我不會被騙的。
要冷靜。
想想露露卡過去的行為。在治療院時,我被她騙得減免了多少次的治療費。今天這或許也是演技。
然而……
露露卡那不安的表情,羞紅的臉頰,可疑的態度。
這如果是演技的話,我可能再也無法相信女人這種動物了。
不,到目前為止,我應該沒有任何讓露露卡喜歡上我的地方才對。
我既不曾在有生命危險時解救她,也不曾長時間和她相處過。
一起在治療院生活了三個月的愛麗絲還比較有可能。
如果露露卡這種反應的原因和我想的一樣,我也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我和露露卡在治療院中相識,身為治療者與被治療者,她有時付錢有時候沒付錢,只是這種程度的關係罷了。
露露卡明白自己的魅力,不是那種只跟別人講兩句話,就會迷上對方的輕浮女人。
不過,搞不好輕易讓我摸她胸部就是已經迷上我的證明。
不不不……那只是為了減免治療費罷了。只是為了錢。
……可是,難不成,她那種愛錢的態度只是用來掩飾害羞嗎?
不,我直到最近才知道露露卡的名字,我們之間的關係果然只是那種程度而已。
咦,話說回來,露露卡知道我的名字。我卻不記得露露卡曾自我介紹過啊。為什麼會這樣?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說出我的名字時,感覺就像記住常去的便利商店店員名牌上的名字一樣——不對,治療院的制服沒有附名牌。
大概是在治療院時,聽過愛麗絲叫我的名字吧。
算了,現在不是計較她怎麼知道我名字的時候。問題是,露露卡對我的看法。
雖然覺得是我自己想太多,但現在露露卡的態度太明顯了。
「妳喜歡我?」這麼問雖然最快,但我再怎樣也說不出口。萬一我猜錯的話,在露露卡心目中,我一輩子都會是「自作多情漢」了。
很有可能留下每天晚上在床上想起時,都不禁「啊啊啊啊啊」呻吟的記憶。
我不能問她,可是又好在意。
——到底是怎麼回事嘛。這種搔不到癢處的感覺真痛苦。
結果,對於完全恢復平日態度的露露卡,我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懷著搔不到癢處的心情,繼續迷宮探索。
這時——
「欸、欸、一定非得由我來做不可嗎?」
「有什麼辦法嘛——?這麼做是最好的啊。不管是我還是悠艾兒來做,都會損傷武器呀。」
現在,我們眼前有一隻名為霸王蟻的魔物倒在那邊。
沒錯,就是倒在那邊。
霸王蟻的腳部關節被悠艾兒和露露卡俐落地斬斷,呈現腹部朝上的狀態倒在那邊。
這種魔物位於第六層迷宮,特徵就是堅硬的甲殼。若以刀劍對戰,只要瞄準肢體關節,就能切斷其細細的腳。問題是,想切割身體時,武器會因堅硬的甲殼而受損。
所以,手持槌擊型武器「單手錘」的我,只得扛下給霸王蟻最後一擊的任務。
我看著躺在地上的霸王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下顎。
那以前曾經咬斷埃特的腿,帶有鋸齒狀利牙的凶惡下顎。
霸王蟻喀啦喀啦地開闔著下顎,明明不可能咬得到,仍試圖攻擊站在他眼前的我。
因為牠動彈不得,所以不可能咬得到我。絕對不可能。
但想起過去埃特受的重傷,再加上眼前即使失去所有的腳,仍未失去鬥志的霸王蟻,我有點害怕了起來。
不,不說大話了。老實說,我非常害怕。
只要看到霸王蟻那充滿戰意的眼睛,總覺得靠近牠的瞬間,牠就會像躍出水面的魚一樣,跳起來咬住我。
用那副巨大的鋸齒下顎咬住我。
真想乾脆把錘子借給露露卡,讓她代替我一錘斃了霸王蟻。
「吶,露露卡……」
「四季,進入迷宮之後你什麼都沒做吧——?」
「唔……」
被踩到痛處了。
悠艾兒絕對不會說這種話,悠艾兒果然是個善良的好孩子。等一下一定要好好撫摸她。
「有懂得使用治癒魔法的四季跟著,雖然是很放心沒錯,可是啊,人家也想看看四季帥氣的一面~」
露露卡輕佻地說。在發生過那種事之後,一聽到她用這種獻媚的聲音說話,我就心知肚明了。現在這個不是真心話。
這是那個吧?「人家想看看四季能幹的一面!」的那個吧?
不過,我這次不會得意忘形了。因為我是個不會隨波逐流,懂得分辨是非的成熟男人。
我想起那時埃特的傷,流出的大量鮮血,還有死人一般冷汗直流的蒼白臉龐。
光是看到霸王蟻的上顎,我就覺得腳下萬蟲鑽動,很想拔腿就跑。
當我將目光從霸王蟻身上移開時——
——我發現悠艾兒正看著我。
她正用一種帶有期待的、閃閃發光的眼神,看著在霸王蟻前高舉錘子卻無可動彈的我。
連妳也這樣嗎?連妳也想叫我動手嗎?
不,悠艾兒只是看著我而已。
她並沒有像露露卡那樣用言語刺激我。
單純的悠艾兒一定只是期待看到主人的帥氣英姿。
老是在悠艾兒面前要帥的苦果,現在終於嚐到了……但我完全沒有放棄要帥的念頭。
圓滾滾的大眼睛裡充滿期待,悠艾兒正在等待我展開行動。她一定很想將主人我戰鬥時的英姿,烙印在那雙眼瞳裡吧。
我無法……背叛那雙……閃閃發光的眼瞳……
——我做出覺悟。
我盡可能不去看霸王蟻的下顎,努力回想在學校上過的劍道課。將沉甸甸的單手錘重新握好,抓緊上半段,一邊轉移重心,一邊一鼓作氣用力揮。
「喝啊啊啊!」
手裡傳來鈍重的感覺。
啪嘰!霸王蟻的頭部發出這樣的聲音,表面龜裂,內容物從縫隙裡迸飛。
噁、噁心……
不過,我打倒牠了。就第一次來說,算是成功的一擊吧。
「不愧是主人,好厲害!」
霸王蟻在光芒中消失的同時,悠艾兒讚美了我。不管怎麼說,我總算是回應了悠艾兒的期待,太好了。順利守住身為主人的尊嚴。作為回報就摸摸她吧。
「四季,有兩把刷子喔!」
露露卡也緊跟著上來讚美我。
「是嗎?」
「嗯,那一擊的動作很漂亮。你有學過武術嗎?超帥!四季真厲害—啊,你其實滿有肌肉的耶,好硬!」
露露卡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到處捏著我握著錘子的手臂。看來,我也沒育辜負露露卡的期待。
「……啊,妳看得出來喔?」
學校劍道萬能論。
畢竟一擊就打爛了霸王蟻的頭,說不定剛才那真是令人滿意的會心一擊呢。
其實,在這個世界裡學戰鬥技巧的人有限,尤其是冒險者,大多是靠自己摸索。義務教育萬歲啦。
「看得出來看得出來!嗯,那一擊的力道真的很強呢!看在擔任前鋒的我眼中,真是令人著迷的一擊!」
這樣啊,妳看得出來啊,妳為我著迷了啊。
「主人,好帥。」
悠艾兒也不甘示弱地上來稱讚我。是啊,我現在手中握有武器,而且敵人的腳都被砍斷了
動彈不得。根本就沒必要害怕嘛。
再說,從外表看來,剛才的霸王蟻動作速度並不快,如果是一對一,說不定我也打得贏。
「好,那下次遇到時,我來試著從頭迎戰!」
「啊、呃……這對四季來說太勉強了,你只要負責最後一擊就好,拜託囉?」
「…………好。」
之後,在露露卡和悠艾兒的吹捧下,我逐漸克服對霸王蟻的恐懼,也能順利完成揮一下錘子這種簡單的任務了。
當然,只負責最後一擊。知道自己有幾兩重,也是很重要的事。
——就這樣,我們終於來到這裡。
準備進入,第七層迷宮。
第七層的魔物是史萊姆。掉寶是史萊姆果凍。是史萊姆果凍啊。
這麼一來,我就能補充缺乏的史萊姆果凍了。
酒館的迷你裙服務生。
旅店的露胸小妞。
賣湯的攤子上,那個衣服被蒸氣溼透的姊姊。
各種光景掠過腦海。
啊啊,好想趕快戰鬥。
不過,戰鬥的不是我,是悠艾兒和露露卡。
悠艾兒和露露卡已經開始進入和好幾隻史萊姆的戰鬥。史萊姆是不斷抖動的果凍狀魔物,大小和足球差不多。中央有個核心,那裡就是牠們的弱點。
想打倒史萊姆,就得準確命中那個核心。不過,露露卡和悠艾兒打得游刃有餘。輕鬆避開撞上來的史萊姆,再輕巧又正確地貫穿核心。
史萊姆的攻擊方式,只有用全身衝撞一招,不過威力卻意外地高。牠的身體會在攻擊的瞬間硬化,被直擊時甚至可能有骨折的危險。
不過,也就是這樣而已。
史萊姆不可能一直保持堅硬,身上也不帶毒液或強酸。
沒錯,牠們以第七層的魔物來說並不強。可是,這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魔王的房間嗎?」
「以我們的隊伍成員來說,有點勉強啊。物理攻擊對這裡的魔王幾乎無效。」
魔王,是也。
在梅爾海茲的迷宮中,每逢七的倍數樓層,樓層中央都會有一個魔王房間。
房間裡的魔王會奪走魔力資源。有人說,這就是魔王所在的樓層,魔物都特別弱的原因。
事實上,第十四層和第二十一層的魔物也的確偏弱。
這層的魔王是巨大史萊姆。身體構造和攻擊方法,基本上和一般史萊姆差不多,只是大小差異非常大。魔王史萊姆的直徑,足足有三公尺。
雖然史萊姆本身並不怎麼強,但憑著大小的差異,就能讓強度產生三級跳。普通的劍攻擊不到巨大史萊姆的核心,加上身體黏糊的特質,就算用劍砍殺,傷口也會馬上癒合。
此外,以巨大身體衝撞時,造成的威力也只有驚人足以形容。那不是人類能輕易應付的力道,公會的人也建議我們不要隨便進入房間。
就算不用勉強進入房間打倒魔王,用迂迴的方式就能進入下一層迷宮。
「隊伍裡沒有火力高強的魔法職業冒險者,還是太勉強了。」
「對啊,雖然從外側一點一滴砍削,也不是不能打倒,但是我不想嘗試。即使打倒後可能掉下罕見道具也一樣。」
在露露卡說著這番話時,悠艾兒一直盯著魔王房間的門看。不過,最好不要在意。
她一定只是被門上的裝飾吸引注意力而已。我不相信悠艾兒會刻意挑戰自己不擅長的強敵,她又不是那種戰鬥成癮者。
「罕見道具是什麼?」
「呃,是一種叫做史萊姆露的魔法藥材,沒記錯的話,可以賣個高價喔?不過,幾乎大部分的情況,都只會掉下幾個史萊姆果凍啦。」
「是喔,不過那跟我沒關係。」
我不只對露露卡說,也故意說得一清二楚讓盯著房門看的少女也聽得見。
「是啊,把那邊的史萊姆打倒後就回去吧。肚子也差不多餓了。」
這麼說來,我才想到是該吃午飯的時候了。不要繞遠路,直接走正規路徑回去的話,剛好趕回去吃午飯。
儘管也想收集多一點史萊姆果凍,但我可不能讓悠艾兒餓肚子。
結束迷宮探索,回到公會櫃台。
我到現在才想起,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這次的迷宮探索,我始終站在悠艾兒和露露卡身後旁觀。
當然,每次都是這樣啦。可是,這次問題不同。
打倒魔物時,會「當場」掉下道具或材料。換句話說,撿拾的人一定是站在魔物身邊的人,也就是和魔物戰鬥的人。我想說的是,這次迷宮探索獲得的史萊姆果凍,連一個都沒進我 的道具箱。
而現在,露露卡和悠艾兒正將那些史萊姆果凍交給材料買賣櫃台的小姐。
縱然想阻止她們賣掉,卻找不到適當的理由。
不,想是想得到啦,只是將那低級理由說出口的瞬間,我的名譽將就此掃地。
就在我如此苦惱之間,櫃台小姐已經帶著微笑,淡淡說出收購金額了。
結果,賣掉史萊姆果凍的三分之二收入——我和悠艾兒的份——終究還是進了我的銀行卡。
連同櫃台小姐自然的笑容一起。
第6話 賀宴
和露露卡一起探索迷宮的隔天。
我和悠艾兒在冒險者公會的一個角落。
時間剛過中午,是買賣櫃台開始人多擁擠的時間。
「啊,悠艾兒,在去買賣櫃台之前,可以先把材料交給我嗎?」
我和悠艾兒兩人一起挑戰了迷宮第七層,成功討伐了普通的史萊姆。這下子,我終於能夠補充心心念念的史萊姆果凍。
「將所有材料都給您?」
「對,過去都沒好好數清材料就賣掉了,我想先計算一下,做為今後探索迷宮時的參考。」
面對天真的悠艾兒,就算不用這種藉口,只要說聲「給我史萊姆果凍」,說不定她就會乖乖給我了。可是,萬一幾年後她想起這件事怎麼辦。
進入難搞青春期的悠艾兒,萬一因此輕蔑我,對試圖撫摸她頭髮的我說出「再也不要讓主人碰!」的話,那該怎麼辦。我一定會大受打擊,臥病不起。
哎呀,現在的悠艾兒真的是又可愛,又老實,而且還很黏我。
不過,將來悠艾兒長大後會怎麼樣?會進入叛逆期嗎?會把頭髮染成誇張的顏色,把皮膚曬成小麥色嗎?雖然她現在就已經是一頭銀髮加褐色皮膚了啦。
「請問……主人?」
我聽到她的聲音,定睛一看,悠艾兒已經把道具箱中的材料都拿出來,正歪著頭仰望我。
「啊啊,悠艾兒真是可愛。」
我自然地吐出這句話。
「唔……!哪、哪有,不可愛啦。」
悠艾兒發出驚訝的聲音,臉頰微微染紅。她忙不迭地轉動視線,表現出一副忸忸怩妮的樣子。
很明顯的,她在害羞,這是女孩典型的可愛反應。
……她還不習慣被稱讚呢。這麼說起來,連最接近她的我,說不定都幾乎不曾讚美過悠艾兒的外貌。即使稱讚她,好像也總是針對「戰鬥很強」這一點。
這可不行。悠艾兒是個女生呢。
不趁小時候的現在讓她習慣接受讚美,長大後可是會被壞男人的花言巧語揚動利用的。
雖然不奢望她像露露卡那麼強悍,也不能讓悠艾兒一直對自己可愛的容貌抱持過低的評價。
「不,悠艾兒很可愛的。首先,妳的笑容很棒,光是看到悠艾兒的笑容,我就被治癒了呢。」
「哪、哪有這回事……」
她一邊搖頭,一邊用手搗著臉。悠艾兒的手雖然遮得住臉,卻遮不住那雙羞紅的精靈耳朵。
真有趣。不,還不夠,得讓她更習慣才行。對女孩子來說,承受不住別人的稱讚是很危險的事。就算是為了悠艾兒的將來,我也得繼續讚美她。
「悠艾兒的頭髮絲滑柔順,摸起來很舒服啊。具有光澤戚,像天使頭上的光環。對了,悠艾兒可愛得像個天使。」
「像、像天使……?」
她單手壓著臉,另一隻手壓著被我稱讚的銀色長髮。不知道是不是太害羞了,悠艾兒的手指也不知所措地動來動去。
好、好有趣……
過去被我讚美過的女孩,有誰表現過這麼美妙的反應嗎?
不,應該沒有吧。我對只因為我說了一句「妳的臉真美」,就冷淡地嘖了一聲的愛麗絲記憶猶新。
「悠艾兒的皮膚也很美,顏色不會太深也不會太淺,剛剛好。我很喜歡這種健康的膚色。妳每次都穿長褲,下次或許可以換穿裙子看看喔。」
「喜、喜、喜歡?」
說起來,悠艾兒買的總是實用性高的衣服。她也該到喜歡打扮的年紀了吧。現在收入增多了,是該給悠艾兒買多一點可愛衣服的時候。
「悠艾兒很可愛啊,光是跟妳在一起就很開心,很幸福了。幾乎想要永遠和妳在一起了呢。」
「我、我也永遠都想和主人在一起!」
悠艾兒眼中泛起一層淚光,對我這麼說。
或許受到讚美一事,讓她太高興了吧。悠艾兒緊緊抱著我啜泣。然而,我擔心她實在太好騙了。要是被壞男人利用了怎麼辦。
而且,看到悠艾兒這麼高興的樣子,對於半分帶著有趣心態讚美她的自己,我開始產生罪惡感。
我讚美的內容當然是發自內心,絕沒有半點虛假。但我仍開始感到尷尬,轉移視線——正好看到排在買賣櫃台前的埃特和蓋札。
……對了,我們還在公會裡。
在冒險者公會裡卯起來稱讚年幼的少女奴隸,到最後還把人家弄哭了。這種惡行傳出去外面太難聽了,我趕緊和埃特他們一起走出冒險者公會。
「對、對了,今天我們兩人一起去了第七層迷宮喔。」
「是喔,已經進行到那邊了啊?這麼厲害。」
「我是知道四季你們一定會很順利,只是沒想到進展這麼快。」
一邊走向酒館,埃特和蓋札一邊這麼說。
酒館距離迷宮頗近。雖然是這麼短的距離,但對現在的我而言,可以移動這麼一小段距離就是足以感謝的事了。
在公會裡,儘管我和悠艾兒的談話內容不至於被別人聽見,在眾目睽睽下害得少女羞紅了臉哭泣也是事實。來自周遭的視線令我坐立難安。
幸好還有埃特他們理解我和悠艾兒的關係,這是唯一的救贖。
不過,他們不懷好意的笑臉還是讓人有點介意。
「迷宮探索靠的都是悠艾兒的實力,我什麼貢獻都沒有。」
「可是,光是知道守在後方的你擁有治癒魔法,就是令人安心的一件事了吧?你可是懂得x療癒的人,上次不光是治好這傢伙的腳傷而已,連他全身的傷痕都不知不覺消失了。這可不是普通等級的厲害啊。」
「啊,關於傷痕的事是這樣的,那時我是看到埃特傷勢嚴重,有些心急了。我使用治癒魔法時偶爾會出現這種連受傷以外的地方都治好的情形。」
來到這世界後,我的魔力戲劇化地增長。現在算是已穩定許多,剛來的頭幾天,因為無法控制過剩的魔力,也曾發生過這樣的事,原本只是想醫治指尖的小傷口,卻用將近x療癒的治癒魔法治好對方全身上下的傷痕。
幸好,治癒魔法的效果不曾因此下降,或是出現發動不了的情形。
「是喔,我聽說有些人著急的時候,會產生發動不了魔法的情形。四季的治癒魔法會這樣嗎?」
「我也不清楚耶。總之不管怎麼樣,今天好好慶祝吧!」
到了酒館,我點了比平常更高級的酒,又陸續點了許多料理。
今天出差治療院也暫時休息。
因為,今天可是我獲得史萊姆果凍的特別日子。
「「「乾杯!」」」
我們用啤酒杯碰杯,慶祝我們到達第七層迷宮。儘管根本搞不清楚慶祝的原因,悠艾兒也端著裝了果汁的玻璃杯,我當然沒忘記與她碰杯。總不能排擠她嘛。
「主人,請問……這是在慶祝什麼?」
「這個啊,是慶祝悠艾兒很努力地探索迷宮啊。」
總不能跟她說,這是在慶祝我終於獲得史萊姆果凍了吧。當然要含混帶過。
「嗯?這不是慶祝得到史……好痛!」
差點被不識相的蓋札揭穿,我沒忘記用力踩他一腳。
「不管怎麼樣,今天慶祝就對了。四季,再加點吧!」
埃特察覺我的態度,趕緊轉移話題。埃特果然是個懂得看場面的男人。和蓋札完全不同。
我真的是交到了個好朋友。
「啊,今天我請客。大家盡量點!」
「真的嗎?四季!那,就先來個香煎獸人肉……」
「那個就不必了。」
放任食慾支配地大吃大喝,天色必然已經黑了吧。
被毫不客氣狂點高級酒的蓋札感染,我好像喝得太快也太多了。這下又慘了。
蓋札簡直就是把酒當水喝。
配合這傢伙的步調喝酒,大概很快就會像埃特一樣,一去上廁所就再也沒回來了。我下次要小心。
我不經意地往身邊一看,見悠艾兒正出神地看著服務生的迷你裙。怎麼了嗎?該不會是想
等著看內褲走光的畫面吧。
啊,我忽然想起自己今天說了「悠艾兒說不定也適合穿裙子」的話。原因大概是這個吧。
「對了,得買禮物給悠艾兒才行呢。」
「禮物?」
我提起得太突然,悠艾兒露出錯愕的表情。
「對啊,悠艾兒總是那麼努力,就當作是答謝妳。」
「哪、哪有……我只是……」
悠艾兒害羞地低下頭,表現出「拘謹客氣」的態度。
可是,我有點想看悠艾兒穿裙子的模樣。
總是站在悠艾兒身後看她激烈戰鬥的情形,我當然知道探索迷宮時不能讓她穿裙子。不過,平常在城裡時就沒問題了。
「我想買禮物給妳嘛,向來承受妳的照顧,想要表達一下感謝之情。」
我再加把勁。
「這、這樣的話……」
「喂,四季,赤龍殺手來了唷!快喝吧!」
蓋札依然那麼不識相,抱著酒瓶高聲大喊。
……這傢伙真不會察言觀色,沒看到我正在跟悠艾兒講話嗎?
不過,看在今天是賀宴的份上,還是寬容以對吧。
「喔,是那麼好喝的酒嗎?」
「對啊,要價五千錢耶。我沒喝過,不過一定是好酒。」
……這、這傢伙真的沒在客氣的啊。
雖說我表明請客,但一瓶五千錢的酒相當於日幣五萬,他竟然不當一回事地點了。想到等一下結帳的情形,我不由得全身發抖。就在這時,蓋札已經開瓶了,咕嘟咕嘟地往自己的杯子裡斟酒。
這瓶酒容量不多,光是他一個人就幾乎要喝乾了整瓶。
「等、等一下,我也要喝!」
付了五千錢自己卻喝不到,這種事我絕不允許。
我從蓋札手中奪過酒瓶,將只剩四分之一的「赤龍殺手」全灌進口中。
灼熱感。
超乎想像的烈酒,引起我劇烈咳嗽。但是,不能把這麼貴的酒潑灑出來。
一口氣喝下,腹部深處像被煮熟似地熱了起來。
這是……我的意識迅速模糊。
「……這酒,會不會太烈了?」
「會嗎?還好吧?」
與隨時有可能昏迷,落入深沉睡眠之中的我相較之下,喝乾自己杯中酒的蓋札看來還生龍活虎。
蓋札個子不高,真的很像好酒量的矮人族。
不行,意識逐漸不清醒了。
啊,悠艾兒好像對我說了些什麼,可是我聽不清楚。
大概是剛才對話的後續吧。在斷續不清的神智之中,我已經聽不出她說什麼了。
「赤龍殺手」對我而書太強烈。不知為何,悠艾兒一副幹勁十足的模樣。
我想,她一定是在聽了我要買禮物的事之後,說了類似「會更努力探索迷宮」的話吧。
「嗯,加油喔!」
我不知道自己口齒是否還清晰,不過,悠艾兒看來似乎很高興。
她一定聽清楚了吧。
不行了,我撐不住自己的頭。
無可救藥地想睡。
就這樣,我趴在桌上,閉上眼睛。
「啊,早安,主人。」
清醒時,悠艾兒那雙藍色的眼睛近在眼前。
「喔,早安。」
悠艾兒依偎在我身邊,維持著與我四目相接的姿勢,窺看我的表情。
看來,她一直盯著我的睡臉看。
我摸摸嘴角,發現自己流了口水。有點丟臉。
即使如此,悠艾兒比我早起仍是很難得的事。平常她多半比我晚一點醒來。
儘管她也不是沒有偶爾比較早起,盯著我搭起的帳篷猛瞧的時候,但總覺得,今天的氣氛和平日不大相同。
我感覺得出,在悠艾兒的微笑中,帶著一股該說是成就感還是充實感的氣氛。
還有,她似乎有點睏。發生了什麼事?
話說回來,我昨天在酒館喝癱之後怎麼了呢?
本以為會趴在那裡睡到天亮,現在卻和悠艾兒一起躺在床上。
悠艾兒一臉睏意,卻又帶著滿足的表情——
……等等,不會吧。
我仔細看她,悠艾兒穿的不是平常舒服的薄薄睡衣,而是換上了外出服。
為什麼她已經換好衣服了?是因為起得太早,時間太多所以先換的嗎?
還是,在我睡著的時候,她的衣服弄髒了——
……不不不,不可能。
我在悠艾兒沒察覺時,不形於色地檢查毛毯中自己的衣服。
沒問題。和昨天一樣的衣服。褲子和內褲都好好地穿在身上,皮帶也繫著,看不出有特別弄髒的樣子。
太好了,什麼事都沒發生。
可是,如果沒什麼事的話,為什麼悠艾兒她……
悠艾兒只是聊巧早起,時間太多所以換了衣服,而在我醒來之前沒事情做,才又躺進被窩裡來。看起來很睏是因為起得太早了。
會是這麼一回事嗎?
「昨天是誰送我們回來的?」
「是蓋札先生送主人回來的。」
「這樣啊……」
下次得向他道謝……算了吧。
追根究柢,我會醉成那樣的原因,還不是蓋札擅自點了赤龍殺手。不,喝下去的我自己也有不對。可是,這是心情的問題。
整理完服裝儀容後,我們前往酒館吃早餐。
每天都來的我們,已經成為常客中的常客。畢竟出差治療院也開在這裡,要說理所當然也沒錯。
往店內一看,正在工作的迷你裙服務生對我們招手。
這間酒館的服務生,各個都是美女。
雖然我很想跟她們混熟一點,熟到她們自願掀起裙子的程度。不過,她們雖然偶爾會跟我搭話,但平常連工作都忙不過來的她們,自然沒時間和我慢慢聊。
換句話說,我和她們沒那麼熟。然而,今天的服務生不知為何特別友善。掛著親切的笑容,對我們揮揮手。
要是能揮揮迷你裙的裙襬就更好了。
在我打算招手回應時——我終於發現不對勁。服務生不是在對我招手,
她的視線落在我身邊。
我收回正要舉起的手,往身旁一看——
悠艾兒露出羞澀的微笑,正在對服務生揮手。悠艾兒小姐,妳什麼時候跟她們混得這麼熟啦?
是趁昨天我喝醉睡著的時候聊起天來了嗎?
話說回來,悠艾兒只花了一個晚上就將我怎麼也攻不下的美女服務生攻略成功,真是個驚人的孩子。請務必傳授小的您的把妹絕招。
悠艾兒一揮手,服務生的視線又轉移到一旁的我身上。
於是,我們四目相對。她再次微微一笑,停下手中的工作,加快腳步朝我們走來。會不會摔一跤咧?
不,不對。
到底是怎麼了?
我們都還沒找位子坐下,她不可能是過來點菜。
我本來想說她是想跟悠艾兒說話,但剛才那個笑容毫無疑問地是衝著我來。
什麼事呢?我忍不住期待起來。
說不定悠艾兒昨天跟她說了什麼我的好話。說不定服務生會來對我說「我早就覺得您人很親切了,果然是個溫柔的好人!抱我吧!」
當我腦中想著這些事時,服務生已來到我們面前。接著,她揚起嘴角,用元氣十足的聲音說——
「昨晚的酒菜錢還沒跟您收,一共是一萬兩千錢!」
「混帳——!」
在酒館用完餐後,我們進入迷宮。
目標是第七層。雖然已經不愁沒有史萊姆果凍,但我現在需要錢。今天早上我錢包裡的錢幾乎完全消失不說,還答應要給悠艾兒買衣服當禮物了啊。
既然要買禮物,就不能買二手衣,還是買新衣比較好。而既然想買新衣,當然要盡可能買好一點的。
可是,好的衣服價錢也高。
一套衣服隨便定價就是幾千錢。所以,我想盡可能確保多一點預算再去買。
史萊姆雖然弱,但出沒處畢竟是第七層迷宮,掉下來的魔石等級也相對地高。因此就金錢層面來說,第七層是很好的狩獵場地。用悠艾兒打倒魔物賺來的錢買衣服送她好像有點不大對,但我相信她一定不會介意。
前往第七層的路,我們也走得很熟了。
到第三層為止的魔物都不是悠艾兒的對手,綠人伊比和霸王蟻的動作很慢,只要跟牠們朝反方向前進,某種程度上可以不用放在眼裡。至於大公雞,若能一發現就丟出飛刀,便能確實減少牠們的數量,大幅縮短探索迷宮的時間。
就這樣來到第七層。
冒險者都知道這裡是很好的狩獵場,甚至還有冒險者集團準備了帳篷在這裡過夜狩獵。
好不容易突破等級較低卻更加危險的第五層與第六層,想在第七層盡可能待久一點,這或許是基於分攤風險的考量。
不過,要在這裡駐紮過夜,就得有人負責守夜把風。
我們只有兩個人,要做到這個並不容易。
再說,潛入迷宮愈久,就會愈搞不清楚時間,這也是個問題。
雖然也有免洗魔法道具或時鐘可以施展一段時間的結界,但是價格不便宜。
其實只要潛入迷宮幾天,賺的錢也就買得起了。
可是,現在就是沒錢。要買只能等下次。
在第七層隨意遊蕩狩獵了一陣子,我們來到魔王的房間前面。
魔王房間裡,有巨大史萊姆。
打倒牠,有可能掉下稀有道具「史萊姆露」。而我在冒險者公會裡聽說,一個史萊姆露,可賣到二十萬錢。
「二十萬錢啊……」
雖然是稀有道具,但只要掉下一個,輕易就能賺到花上半天時間在第七層狩獵所得金錢的……四十倍。
真是吸引人的數字。我想要錢,再多也不夠。
不,可是……應該打不贏吧。
巨大史萊姆有著直徑三公尺的巨大身軀。
相較之下,悠艾兒的武器是頂多二、三十公分的小刀。
我認為我們完全沒有勝算。
看看身邊,悠艾兒正凝視著魔王房間的門,臉上充滿「我隨時都能上!」的表情。
不過,我們不能進去。
狩獵普通的史萊姆還是比較安全,效率又高。再說,我雖然需要錢,原因卻並不是真的那麼急迫。沒必要依賴風險那麼高的方式。
「我隨時都能上!」
「不行,我們不去。」
不出我所料,悠艾兒說出了這句話。不過,我們還是不能去。
悠艾兒一臉可惜的樣子,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她確實很有實力。然而,也有點衝動魯莽。悠艾兒需要一個幫她踩煞車的人。這也是我身為監護人的義務。
我們結束迷宮探索,一如往常地來到小酒館。
「主人,我去整理頭髮。」
悠艾兒起身去廁所的同時,露露卡也來到了出差治療院。
她一定是算準時機來的。
「四季,我受傷了,幫我治療!」
露露卡一走進治療院的範圍,就嘻嘻一笑,反手拉上簾子。不愧是露露卡,真的很懂。
「可以嗎?這裡不是愛麗絲治療院喔?治療法蘭時是以我個人的身分,現在這裡是開在酒館裡的正式治療院。會收取和市面上一樣的治療費喔?」
「哎呀,你先看過受傷的狀態再提治療費的事也不遲吧?」
說著,露露卡一顆一顆解開襯衫的鈕釦。
她的胸部逐漸外露,從襯衫領口間,看得見象徵豐滿雙丘的深溝。
也隱約瞄得到一點都不像冒險者穿的,裝飾著蕾絲花邊的可愛內衣。
解開四顆鈕釦後,露露卡大方地露出肩膀。那裡有個看似被尖銳武器割出的傷口。
「你不認為這只是很小很小的傷嗎?」
「決定治療費的是魔法種類,和傷口大小無關。」
我冷淡地說。
當然,這是為了進入殺價遊戲的前奏。
——不過,關於這點,不知道露露卡怎麼想。
我想起前天,和露露卡一起潛入迷宮時她的表情。
簡直就像嫉妒悠艾兒一般的態度。過去,我認為她是為了錢,可以不在乎某些事的女人。
但我現在發現,好像不是那樣。
說不定,眼前正好是確認這件事的好機會。只要看露露卡今天做到什麼地步,多少可以做出某種程度的判斷。
再加上,她似乎對我抱持好感,我也想進行到可以進行的階段。
「欸~這真的只是點小傷吧?你看清楚一點啦——」
露露卡站起來,身體向前傾。
可愛的臉孔,幾乎碰上我的眼睛和鼻子。視線往下,看到的是胸前敞開的深溝。偉大的胸部受到地心引力的作用,正在微微搖晃。
根本不用「看清楚一點」,看到傷口的瞬間,我就發動治癒魔法治好了。但是,露露卡還是繼續這麼做。這也是我們之間建立起某種互信關係的證明吧。
儘管如此,這畫面還真是養眼。不過,今天的目的,是要確定露露卡會做到什麼地步。
可不能在這裡就喊停。
「嗯,我看不清楚。」
「欸~?真、真拿你沒辦法——」
露露卡東張西望,窺看四周,再度將簾子拉緊後,重新轉身面對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的臉微微泛紅。
「這、這樣的話,你可以摸摸看,確認一下呀?」
她抓著我的手,朝自己胸口伸去。
「嗯唔……」
瞬間,柔軟有彈性的肉感從手指傳來——雖說中間還隔著一道襯衫就是了。
手心被拉著壓在豐滿的胸脯上,敞開的領口之間,受到擠壓而微微變形的胸部叫人不容忽視。露露卡已經不敢看我,害羞地轉過頭去。
這只是偶爾為之的事,但在對方說不定對我有意思的氣氛下,這也形成了絕佳的刺激與調劑。
好像動彈不得了。可是,到這裡為止都是既定路線。
如果是平常,殺價的過程就到此結束。今天可不同,從現在開始才是重頭戲。
「隔著襯衫,我沒辦法判斷喔。」
「咦?啊……嗯。」
我看還是不行吧。她傷腦筋了。
她不時偷瞄我,臉羞得通紅,正在傷腦筋。
「欸,四季……」
露露卡開口了。
指尖傳來的是柔軟的觸戚,耳邊傳來的是誘人的甜膩聲音。
——不過,這時我的意識已經完全沒放在露露卡身上了。因為我和她對上了眼。
「……咦?」
我和走回來的悠艾兒對上了眼。
「主、人……?」
她站在露露卡背後。
從廁所回來的悠艾兒,露出愕然的表情凝視我們。
她的眼神空洞,張著小小的嘴,散發出無法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事的氣氛。
這下糟了。非常不妙。
現在,我的手正往前伸長,搓揉著露露卡豐滿的雙丘。
而露露卡自己也將襯衫拉到肩膀下方,暴露出大面積的肌膚。
……狀況證據齊全。
雖說悠艾兒站在露露卡身後,可能沒看到我的手實際揉搓的樣子;因此也不是不能解釋為我只是把手放在上面。可是,從我手臂伸長的方向、露露卡衣衫不整的情形,還有我和露露卡的距離來看,悠艾兒會想像我們正在做什麼下流的事,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事實上我就是在做下流的事。若問我們在做什麼,答案就是我用搓揉露露卡的胸部來代替治療費。
……不能讓她發現啊。
要是老實對她坦承這種蠢事,我苦心經營的帥氣好主人形象就全毀了。這可不行。
被悠艾兒閃閃發光的崇拜眼神盯著看,早就成為我最重要的樂趣之一。我絕不允許自己在這種地方失敗。
想啊!快想想看有什麼辦法。
我現在可說是站在「悠艾兒是否還會將我當作一個值得尊敬的主人」這麼一個分水嶺上。
相當於*天王山之戰啊。 (編註:又稱山崎之戰,是羽柴軍與明智軍在山崎爆發的戰役。這場戰役後,羽柴秀吉正式鞏固了成為織田信長繼任人的地位。)
只能打馬虎眼了。
「哎呀~真是困難的治療。妳說是不是啊,露露卡。」
我手放開露露卡的胸部,對她使了一個「配合一下」的眼色。懂得察言觀色的露露卡,或許會說:「因為是很困難的治療,需要使用直接碰觸肌膚的慎重魔法,真是多謝你了!」
我用期待的眼神凝視露露卡的眼睛。於是,露露卡也用認真的表情凝視我的雙眼。
我們對看了兩、三秒。
露露卡似乎終於理解我的意思,臉上浮現微笑——
——她抓住我的右手。
露露卡另一隻手靈巧地解開襯衫上的其他鈕釦,將可愛的內衣完全暴露出來。
接著,她抓著我的手,隔著內衣壓住自己的胸部,做出按壓的動作。
啊,好軟。
「嗯……你說呢?」
這是……繼續殺價的意思嗎?
事態竟然如此發展,真不妙。這樣下去無法對悠艾兒打馬虎眼了。難道,露露卡是認為悠艾兒沒發現嗎?不,不可能啊。
站在露露卡背後的悠艾兒確實看不到前面的狀況,但聽得見聲音。就算真的那麼巧沒聽見,我丕變的態度也會讓她產生懷疑吧。
然而,怎麼辦。這狀況實在太糟糕了,比剛才更糟糕。
好軟。
我該怎麼做才好。
手臂被抓著上下按壓。
露露卡的胸部逐漸扭曲變形。
怎麼辦?
肌膚像有磁力般吸引我的手。
可愛的蕾絲花邊內衣。
好軟。
隔著絲質內衣,下面隆起的肉塊更柔軟。
好想狠狠抓一把。
變形的雙峰。
充滿彈性,嚴重扭曲的肉戚隆起。
「嗯……」
用手指撫摸只有下半球藏在內衣裡的隆起上半部,感受手指被吸附的觸感——
「啊……嗯唔……」
這觸感……
…回過神時,我已經伸出雙手,開始隔著露露卡的內衣揉捏。
露露卡的臉一片通紅,呼吸紊亂。
暴露在外的胸部與腹部肌膚被染成粉紅色,畫面相當煽情。
真想就這樣把她打包外帶——
「啊、啊、主、主人……」
——微弱顫抖的聲音,傳進我已被本能吞噬的神智中。
沒錯,是悠艾兒的聲音。
被本能吞噬的理性迅速清醒。發出糟糕、糟糕、糟糕的聲音,在我腦中敲響警鐘。我的視線離開露露卡的胸部,朝她身後望去——
——在那裡的,是沉浸在深深悲哀之中,似乎隨時可能哭起來的悠艾兒。
「要、要被搶走了……嗚嗚、嗚嗚……」
用力抿著嘴,握緊的拳頭不斷顫抖的悠艾兒看著我。
那眼神裡充滿悲傷,眼睛裡盈滿就要滑落的淚水。
接著——
「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嗚啊!」
潰堤了。
那已經不是啜泣,而是大哭了。
想壓抑,卻壓抑不住。就是這樣的哭聲。
「啊、呃……悠艾兒,這是……」
慘了,事情真的糟糕了。
悠艾兒在哭。我得、我得想想辦法才行。可是,明明該說點什麼……我卻說不出話。
雖然只有一瞬間,我完全忘了悠艾兒的存在,被色慾吞沒的我,到底該說什麼才好。
我、我該怎麼做——
「啊、呃、不、不會吧!?對不起,對不起啦,悠艾兒!」
悠艾兒的哭聲,使露露卡慌慌張張地回頭,手忙腳亂地安撫起悠艾兒。
「真、真的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讓悠艾兒這麼難過的……那個,呃,只是借用一下而已,不、不是……想要把四季從悠艾兒身邊搶走喔?呃……那個,妳看、是、是治療!沒錯,剛才我們做了很困難的治療,所以四季是在確認有沒有完全治好,只是這樣而已,對不對,四季?」
為了安撫悠艾兒,露露卡說話的語氣很溫柔。接著,大概是再也不忍心看悠艾兒哭得停不下來的模樣,露露卡開始找藉口掩飾。幹得好。
「對、對了!那個叫做觸診,是很正常的醫療行為喔。因為是很困難的治療,在使用治癒魔法之後,必須仔細確認身體有沒有異常啊。」
真是不自然到了極點的藉口。
就算悠艾兒再怎麼容易相信別人,也不可能相信吧。
「嗚……真、真的嗎?」
悠艾兒猛然抬起頭。
她的眼睛充血發紅,眼淚滑落。不過,她已經不再哭了。
…搞不好可行。她實在太好騙了,令我心情有點複雜。
「當、當然是真的啊,悠艾兒!」
「我、我怎麼可能騙妳呢!」
事到如今只有騙到底了。
「……真、真的是真的嗎?」
聽了我的話,悠艾兒像抓住一線希望般看著我。
視線之中,傳達出悠艾兒想知道真相的心情。
罪惡感啊……
然而,要是現在直說「其實我是放任肉慾作祟,正在搓揉露露卡的胸部」,不知道悠艾兒會有多傷心。
沒錯,這是善意的謊言,為了不傷害悠艾兒的善意謊言。
我承受著罪惡感,死命壓抑轉移視線的衝動。然後,盡可能做出光明磊落的溫柔表情。
「妳看,悠艾兒,仔細看露露卡的胸部。已經沒有傷口了不是嗎?是被我治好的喔……好嗎?」
露露卡受傷的明明是肩膀,不是胸部。
話說回來,就算那裡沒有傷口,也不能證明我剛才完成了一次很難的治療。
不過,悠艾兒的個性本來就很容易相信別人,加上至今對我累積的信任,以及和我一起說謊的露露卡。既然如此……
「太……!太好了……太好了……」
悠艾兒跑過來,伸手抱住坐在椅子上的我。
成功了,千鈞一髮之際的大逆轉勝。
騙過悠艾兒了。她雖然還在嚶嚶啜泣,這下應該能放心了吧。
應該沒問題。
「露露卡,治療費不用了。我們今天要回去了。」
太陽還未下山,其實還有點早。不過,今天說什麼也沒心情喝酒了。而且,也該讓悠艾兒早點上床睡覺。
睡一個晚上,悠艾兒明天一定又會恢復活力十足的模樣。
站起來的同時,露露卡低下頭不知輕聲說了什麼。可是,我沒聽見那句話。
回到旅店時,悠艾兒已經完全不哭了。
但是——
「明天我們去第八層迷宮看看吧,悠艾兒。」
「好……」
「啊、啊-- 召集成員一起去魔王房間好像也不錯。魔王掉的稀有道具聽說可賣上高價呢。叫埃特介紹認識的冒險者跟我們一起去吧。」
「是呢……」
這裡是遠離迷宮的廉價旅店。
因為是沒什麼客人的廉價旅店,所以明明還只是傍晚,周遭就已包圍在一片靜謐之中。
敞開的木窗外看得見夕陽,將坐在床邊的悠艾兒臉頰照得紼紅。悠艾兒的表情卻很黯淡。
在那之後,悠艾兒陷入思考,不知道想了些什麼。該不會是識破我的謊言了吧?
那麼笨拙的謊言,只要冷靜下來重新思考,會看穿也不奇怪。
……總之,先試探看看吧。
「悠艾兒,妳怎麼了?」
我故意說得含混不清。可是,悠艾兒沒有反應。
「……一直很痛。」
?然,悠艾兒輕聲拋下這一句。
「很痛?這可怎麼得了!X療癒!」
治癒魔法的光芒壟罩悠艾兒全身。我鼓起滿滿的魔力,全力施展了x療癒。
無論什麼樣的疑難重病,一定都能瞬間治癒。
「……好像不行。打從看到主人和露露卡在一起的樣子,我就一直好痛。明知道那只是為了治療,胸口還是好痛苦。」
……啊,這個就不是治癒魔法能治療的了。話說回來,原來不是謊言被拆穿了阿。我真的
好擔心悠艾兒的將來。
「呃~妳的意思是……」
嫉妒……不,是不安吧。
「主人,我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原因是什麼呢?連主人的治癒魔法都治不好,我會變成怎麼樣?」
悠艾兒對我抱持好感,這已經是很明顯的事。
無論那是類似對父親的情感,還是對異性的情戚,總之,親眼目睹這樣的對象搓揉其他女性的胸部,那一幕對她而言還是太刺激吧。
「主人,你也可以幫我『觸診』嗎?」
說著——悠艾兒開始掀襯衫。
「不行嗎?」
她揚起視線看我,襯衫已經掀到胸部上方,露出小麥色的皮膚。遮住肌膚的,只有一頭銀色的長髮。
「不、不……」
該說不行還是什麼呢。悠艾兒的痛苦是精神上的問題,再怎麼觸摸她的胸部,也絕對找不到生病的原因。
沒錯,無法解決問題。可是——
悠艾兒眼中透露出明顯的不安。這一定也包括懷疑自己沒有魅力的不安吧。如果現在拒絕了她,說不定會對悠艾兒的情感造成負面傷害——她的眼神給了我這樣的預感。
……只能做了。
對,這只是醫療行為。就算一般人不承認這是醫療行為,對情緒不安定的悠艾兒而言,這就像是某種心理諮商。
不是什麼下流的事,絕對不是什麼下流的行為。
為了守護悠艾兒的精神狀態,這麼做是有必要的。
接著,當我把手伸向悠艾兒胸前時——
——某個單字閃過腦海。
(醫生家家酒)。
我的頭腦瞬間冷靜下來。腦中出現一個俯瞰自己的視角。
幼稚園時,我經常和住在附近的繪理一起玩這個遊戲。當雙方都是孩子時,就只是個令人莞爾的家家酒遊戲。可是,只要把一方換成大人,氣氛就會完全轉換,變得不道德。
視野裡,我看見嬌小的悠艾兒。還有一雙大人的手,朝她的身體伸去。
只要那雙手動一動,一定能讓悠艾兒暫時安心下來吧。
可是,還是不行。這種事,不行吧……總覺得這麼做,我就會跨出身為一個人的道德界線。
再說,要是以後悠艾兒動不動就要求我觸診胸部,我的理智也會把持不住。最近的悠艾兒體型已有改善,愈來愈豐滿了。
我只希望看到悠艾兒羞澀的笑容,現在還不想跟她成為那種關係。
有必要劃清界線。更何況,悠艾兒還是個孩子,還處於分不出依賴和戀愛的年紀。
如果是依賴,只要讓她安心就行了。如果是戀愛……還太早了吧。
想想別的辦法吧。
我伸向悠艾兒的手,繞到她背上。
代替觸診,我緊緊抱住她,撫摸她的頭髮。就像每次在探索迷宮時做的那樣。
「我上次不是說過,想永遠和悠艾兒在一起嗎?那是真的,希望妳放心。」
悠艾兒什麼都沒有說。因為我緊抱著她,所以也看不見她的表情。
她無言地任由我抱著。即使如此,我還是一直撫摸她。
至今不管遇到什麼問題,只要摸摸她就解決了。這次一定也可以才對。
……我就這樣持續撫摸著她。忽然,悠艾兒開了口.,
「……主人說過,因為我很努力,所以要送我禮物吧。如果我更加更加努力,到時候……可以給我獎賞嗎?」
「……嗯。」
雖然我很在意獎賞指的是什麼,現在的氣氛卻不容我拒絕。
先點頭吧。再說,我也很歡迎用曖昧的方式解決眼前的危機。
於是,聽了我的回答,悠艾兒放開我……
「我已經沒事了。晚安,主人。」
她露出羞赧的笑容這麼說。
不經意醒來時,周圍一片漆黑。
唯一稱得上亮光的,只有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
現在還是和早晨沾不上邊的深夜吧。
昨天太早睡了,才會在這奇怪的時間醒來。
去上個廁所吧。我坐起身體時——發現了一件事。
悠艾兒不在。
第7話 前往魔王的房間
空空的床。
聽不到鼾聲的安靜房間。
本該在那裡的悠艾兒,不見了。
時間是深夜,屋裡的照明只有窗外的黯淡月光。離天亮還很遠。
這種時間,她會上哪去了——
——我忽然想起昨天悠艾兒那不安的表情。
我心中湧現不祥的預感。心慌慌的,感覺好像發生了不好的事。
……不,她可能只是起床上廁所了。
應該先確認一下。我走到旅店一樓,敲敲廁所的門。
沒有回應。
——「如果我更加更加努力,到時候……」
昨天悠艾兒是這麼說的。
努力……是代表探索迷宮的意思嗎?都這個時間了,她該不會自己跑到迷宮去了吧?
孤身一人。
不、不會吧。
趁我睡著時潛入迷宮,再怎麼說,悠艾兒真的會做這種事嗎?
至少該先徵求我的同意才對……還是,我已經逼得悠艾兒沒辦法那麼做了。
如果,如果她去了迷宮,憑悠艾兒的實力,到第七層為止是難不倒她的吧。
倒不如說,她一個人可能還比較輕鬆。可是,她既然說了「要更努力」,就表示她打算拿出比目前更好的成果……
要是悠艾兒一個人進入魔王房間……
魔王房間的稀有道具,對悠艾兒而言,是她所能對我展示,最簡單明瞭的豐碩成果。
要是她真的這麼做,那可就糟糕了。
悠艾兒贏不了那個魔王。巨大史萊姆的直徑足足有三公尺之大,相較之下,悠艾兒的武器是只有二、三十公分的小刀。就算她的動作再怎麼敏捷,再怎麼擅長使刀,她的身體也還是個小孩子。
用那麼小的小刀砍削那麼巨大的魔物身體,到底得花上多少時間啊。
長時間戰鬥時,在不斷閃避與攻擊的動作中,身體會累積太多疲勞,疲倦的身體行動將會變得遲鈍,很快就會被巨大史萊姆擊垮。
腦中浮現這樣的情景——
光是想像,就令我心跳加速,差點喘不過氣。
得快去找她才行。說不定悠艾兒單獨跑去挑戰魔王房間了。但是,昨天的悠艾兒說自己沒事了,最後還對我笑。
說不定她不是潛入迷宮,只是看月色美麗,自己去散散步而已。
可是,不過——
我無論如何都無法繼續待在房間裡。
「呼……呼……」
我在通往迷宮的大街上奔跑。
安靜的城市離迷宮還很遠,又不確定悠艾兒是不是真的去了迷宮。
可是,想到昨天的對話,我還是覺得她應該去了迷宮。
忽然,我看到前方有個醉漢坐在路邊,心想,他說不定曾看到悠艾兒。
「唔……喂,你有看見差不多這麼高的黑暗精靈女孩嗎?」
希望他說看見了,然後,希望他說女孩並沒有去迷宮。
這麼一來,我就能回旅店,等待悠艾兒回來。
內心的焦躁也能消除了。
「啥?」
「告訴我,你看到了嗎?還是沒看到?」
「……是有看到啦。」
「唔……!多久以前看到的?知道她上哪去了嗎?」
快點告訴我啊。我忍不住用力抓住醉漢的肩膀。
「你、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啊。她、她上那邊去了啊。大概十分鐘之前!」
醉漢甩開我的手,指著某個方向……他的指尖,朝向城市中心的迷宮。
迷宮的牆壁微微發光。
跟著牆上被照亮的,顯示最短路徑的木樁,我拚命地在迷宮內狂奔。我沿著通路前進,很快地遇上了第一隻獠牙兔。獠牙兔的動作敏捷,就算想逃,牠也會馬上追來。
我靠近牠,揮舞我的單手錘。
「唔……!」
輕易地就被閃過了。
接著,我的手腕上一陣劇痛。低頭一看,獠牙兔咬上了我的右手腕。衣服被咬破,滲出血來。
我想拉開獠牙兔,牠的下顎卻緊緊吃進我肉裡,無法分開。即使用力揮甩手臂,或是用左手想拉開牠的下巴,也都辦不到。
「可惡……!」
我不能在第一層這種地方就浪費這麼多時間啊。
——不快點趕上去的話,悠艾兒就會進入魔王房間…:
我舉起整條手臂,帶著獠牙兔一起往牆上撞。
「唔唔……」
每撞一次,吃進肉裡的獠牙就會陷得更深。
錐心刺骨的疼痛,令我整條手臂愈來愈沉重遲鈍,變成一種不舒服的痛感。
可是,這可以治療,這是治得好的傷。
我不斷這麼告訴自己,繼續用力撞。
不知道撞了第幾次時,獠牙兔終於化成光芒消失。
「呼……呼……」
悠艾兒一不在身邊,就連獠牙兔都能讓我陷入苦戰嗎?
是否該先回去一趟,找人來協助?可是,現在是深夜。
雖然露露卡和埃特他們聽了一定會馬上來幫忙,但我又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
這個時間,冒險者公會裡幾乎沒有人。
再說,要和不認識的人交涉,一定會花掉太多時間。除非支付大筆金錢,否則無法讓對方立刻同意幫忙,我又沒有那麼多錢。
現在悠艾兒所前往的魔王房間,一旦進去之後,不將魔王打倒是出不來的。換句話說,我必須在悠艾兒抵達魔王房間之前阻止她。
「只能就這樣前進了。」
沒必要沿路打倒魔物。我只要能逃脫就行了。
再說,我有治癒魔法。只要不是當場死亡……我都能治癒。馬上追上悠艾兒,再和她一起回去吧。時間拖得愈久,只會讓悠艾兒更深入迷宮。
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
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被咬,撞牆,再繼續跑。
終於,我看見通往第二層的階梯。
可是,還沒追上悠艾兒。
在第二層與第三層裡,我依然忘我地狂奔。
正規路徑上的魔物雖然較少,但並不是不會出現。
我對鹽傀儡視若無睹,繼續向前跑。
即使被哥布林刺中,還是繼續跑。
忍受綠人伊比的毆打,再繼續跑。
被大公雞撞得飛了出去,站起來再跑。
好痛,好幾次都以為自己可能會死。
被哥布林團團圍住時,被大公雞追趕時,我不是逃跑,就是用單手錘迎擊,總之,想辦法繼續往前跑。
我真的很想回頭。
很想在旅店裡睡覺,或是去酒館喝兩杯。
可是,現在回頭的話,悠艾兒就會進入魔王房間。
我的心臟不夠堅強,無法明知如此還自行回頭。
應該還來得及。
我跟著木樁,一邊跑一邊彎過轉角。
這時,我突然失去平衡,身體騰空。
我一時之間煞不住腳,跌倒時頭撞上地面。
臉頰被起伏的地面割傷,血流如注。
手撐著地面想站起來時,地面卻黏糊糊地使不上力。
到底是怎麼——
回頭一看,一隻滿臉血污的霸王蟻,嘴裡不知咀嚼著什麼。
我在牠嘴裡看到一只茶色皮鞋。
……那是、我的……腳?
這才發現,右膝以下空蕩蕩的。
一片殷紅。
連思考也被染紅。我遇襲了。
好痛,好燙,好難受。
我沒發現躲在通路陰影中的霸王蟻。
熱血咕嘟咕嘟地流淌。
霸王蟻靠近我,被血沾濕的下顎,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
當我正想集中意識,將治癒魔法施展在腳上時——我受到撞擊。
身體再次騰空,下個瞬間,人已撞上牆壁。
視野裡,出現兩隻霸王蟻。
還有一隻啊。
我輸了。
不過,只要治癒就好,只要治癒就沒事了。
可是,大概是腦袋受到大力搖晃的關係,思考無法集中。我不知道如何發動治癒魔法了。
激烈的疼痛和出血,使我開始神智不清。
模糊的意識之中,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發生的事不斷浮現又消失。
在日本的路上遇到隨機殺人魔,之後突然來到這塊完全陌生的土地。
沒有躲雪的地方可住,沒有溫熱的食物可吃,連買東西的錢都沒有。
在街上發現愛麗絲,懷著算計與色心,想在她的治療院工作。
一個女人獨自生活的愛麗絲,接受了身為男人的我。
一定是因為當時的我慘得令人無法撒手不管吧。
就這樣,愛麗絲給了我住的地方,教會我常識,還給我工作。
我尚未報恩,而愛麗絲也還在生我的氣。
早知道就該為她做點什麼。雖然她已經說過再也不想看到我。
被趕走之後,為了生活,我買下悠艾兒。
崇拜我,總是笑菩面對我,療癒了我的悠艾兒。
對了,悠艾兒,悠艾兒。
悠艾兒現在正打算前往魔王房間。
要是我不去的話……悠艾兒說不定會死。
被巨大史萊姆壓扁,或因疲憊不堪而被擊飛。
說不定再也看不到那張笑臉了。
我不去不行。
可是我沒有腳了。
得治好才行。
我死命凝聚散落的意識,想像著,令魔法成型。
「——X療癒……!」
隨著治癒魔法的光,我的腳長出一塊一塊肉,慢慢長成一條腿。
舒服的溫暖感覺,緩和了疼痛。
我急著遠離霸王蟻,才剛抽腿離開,那巨大的下顎便一口咬在剛才左腳所在的地方。
我不斷奔跑,可是還沒追上她。
從這個樓梯下去,就是第七層迷宮了。
悠艾兒是否已經進入第七層了呢?
我的衣服沾滿鮮血,到處都是破洞。
這是為了追上悠艾兒,無視魔物追趕,一路狂奔的結果。說不定還有希望追上。
悠艾兒或許已經離我很近了。
我躲開衝撞上來的史萊姆繼續跑。
朝樓層中央一個勁兒地跑。
——於是,我終於來到魔王房間前。
終於到了。
我一路上部沒追上悠艾兒,最終抵達這裡。
還來得及嗎?
不,現在進去的話,悠艾兒說不定正在和魔王戰鬥。
沒有多餘裝飾的樸素迷宮,卻有一扇奢華醒目的大門。
只要打開這扇門,進入其中……
「咦?這不是四季嗎?……哇!你怎麼了?全身部是血!」
「怎麼回事,你全身都是傷耶。你沒事吧?」
—背後突然傳來這樣的聲音。
是埃特和蓋札。
仔細一看,他們身邊還有好幾個冒險者。
其中也有看似魔法師的男人。我想起第七層迷宮有許多駐紮過夜的冒險者隊伍。
是組成了臨時隊伍嗎?太好了。有了他們應該行得通。
「埃特、蓋札!我一醒來悠艾兒就不見了……悠艾兒她、悠艾兒她或許正在和魔王戰鬥!」
聽了我的話,埃特一臉驚愕。
而蓋札……臉上寫著「你在說什麼啊」——
「四季,如果是悠艾兒的話,她這時間應該在酒館吧?」
他竟然這樣胡說八道。
「啥!?」
「我說,悠艾兒不是在酒館嗎?怎麼,你忘記啦?」
我不懂他在說什麼。
「咦,這是怎麼回事?不是我忘了,應該說我根本沒聽說這件事。」
「怎麼沒有,就是那時候啊,喝赤龍殺手那天,悠艾兒說想用自己的錢買禮物給你不是嗎?可是,因為不想給你添麻煩,所以她說想趁你睡覺時去打工賺錢,你還叫她好好加油呢。
那孩子真的很堅強。喔,對了,是我提議她可以在酒館打工的喔。」
我有說過這種話啊。
這麼說來,那個醉漢看見的悠艾兒並不是「要去迷宮」,而是「要去和迷宮同個方向的酒館」吧。
我瞬間全身無力。
……搞什麼,是我誤會了。
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好幾次還差點死掉。
竟然都只因為我太冒失。不過,太好了。
悠艾兒沒有進入魔王房間。
能讓我不顧一切跑到這裡來,可見悠艾兒似乎已成為對我很重要的人。
一想到回地上後,就能再次看見那張純真的笑容,我就覺得好高興。
儘管白費了一場工夫,只要悠艾兒平安無事就夠了。這下我可以放心回去——
……不、不對。不行啊。
「那、那個,埃特先生,蓋札先生。」
「幹嘛,忽然這麼正式。」
「…………麻煩你們護送我回地面。」
迷宮出口到了。
以下次加入埃特他們隊伍為條件,冒險者們將我護送回地面。
「那個……今天真的謝謝你們……」
為了送我上來,埃特他們的狩獵只得中斷。
而且還是再過一小時就要天亮的尷尬時間。
我不但心急又冒失地潛入迷宮,自己又無法回去,最後還得勞煩他們護送。
…簡直就像爬上樹就下不來的貓嘛。
「哎呀,偶爾也是會有這種事啦,別介意。」
「只要下次探索迷宮時四季能來幫忙,那就沒關係啦。」
……他們的溫柔刺痛了我。
頭髮沾血凝固,全身上下血跡斑斑。少了一隻鞋子,衣服滿是破洞。現在的我看起來就是條破抹布。
一旦得知悠艾兒沒事,忽然覺得好空虛。
「……對啊,隨時都可以找我們啦。」
浪費了一件衣服,失去一隻鞋子。
完全的赤字,正可說是徒勞無功。
「再說,為了女人而努力得遍體鱗傷,這樣不是很帥嗎?你說是不是啊,蓋札?」
埃特親切地為我打圓場,真令人感動。這就是友誼吧。
「……他只是沒搞清楚狀況吧。噗哈、哈哈哈哈哈!」
「喂,蓋札,不要笑……噗哧……不會啦,很帥,真的,噗……」
這就是友誼……
「噗噗!噗哈哈哈哈!」
「嘻嘻……哈哈……」
這就是……
蓋札毫不留情地大爆笑,埃特則背轉過身搗嘴偷笑。
笑聲愈來愈大,除了埃特他們之外,冒險者們都笑了。
……真想動手揍這些傢伙。
可是,人家畢竟中斷了狩獵護送我回來。
別說揍,感謝他們都來不及。
不,就算我真的出手毆打,也只會落得被還手揍扁的份。
換句話說,現在我只能握緊拳頭,氣得全身發抖。
……給、給我記住啦。
埃特他們今天似乎打算收兵,不再繼續探索,眾人決定在冒險者公會解散。我的心情上雖然立刻就想去確認悠艾兒是否平安無事,但總不能以這副德性上酒館。
為了換衣服,我只好先回旅店。
老實說,我想立刻去公共澡堂洗個澡,但這時間偏偏又還沒開。
當我走進旅店——
——坐在櫃台裡,以手托腮,一臉睏意望著入口的,是個十六歲左右的黑髮女孩。
「欸,喂,怎麼都是血!?你、你沒事吧!?」
她是這個旅店的當家侍應生,露胸小妞。
為什麼我叫她露胸小妞呢,因為她的胸部老是若隱若現地露出來。
而且,她其實是個貧乳。托腮時微微向前傾的姿勢,強調著胸口布料柔軟的衣服,露出裡面一對貧乳,還有空蕩蕩的內衣。
她應該告訴過我名字,但在我心中,她就叫露胸小妞。
這間旅店的地理位置並不好,所以客人不多。這裡也沒有附設提供料理的酒館,基本上是個只有床和廁所的冷清旅店。
我之所以持續光顧這裡,就是為了露胸小妞。不是啦,當然也因為這裡住宿費便宜,挺划算的。
平常我總會先欣賞她的睡臉,等到看得心滿意足了才叫醒她。今天她好像已經醒了。起得真早。
搞不懂是勤奮還是怠惰,這孩子似乎有點天然呆。
「啊~我受傷了,不過已經治好了,不要緊。不好意思。可以給我水嗎?要很多。」
我抓著滿是血污的衣服說。
血幾乎已經乾透,但這件衣服當然不能穿了。
上面部是破洞。
「沒、沒事了嗎?那、那我馬上拿水來,請在房間等喔——」
「我等一下會再拿新的水來,請小心不要灑出來喔——」
我向特地送水盆到房間來的露胸小妞道謝。
我脫下衣服。
這件衣服無論如何都不能穿了,只能丟棄。
姑且先收進道具箱,為了擦拭身體,我將手巾放進水裡沾濕。
這時——
——門被人猛地打開。
「主人!?」
朝房門望去,穿著服務生制服的悠艾兒氣喘吁吁地站在那裡。
……裙子比我想像的更短。
不、不對。不妙。
回來得比蓋札說的時間還早。他明明說悠艾兒會在酒館工作到天亮啊。
就算是我擅自誤會,身為主人的我還是為了找悠艾兒而潛入迷宮,變成一條破抹布。
不知道悠艾兒會怎麼想。要是她認為「都是我害主人變成這樣……」那就真是最糟的結果了。
「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受傷!?」
看到血跡斑斑的我,悠艾兒發出哀號衝過來。
「這、這個是那個,呃——」
我該怎麼矇混過去呢?
說這全都是敵人噴到我身上的血嗎?這麼說是很帥氣沒錯,但好像還是會讓她擔心。
「我聽到蓋札先生他們在酒館裡說,主人為了找我,一個人潛入迷宮……」
……原來她已經知道啦。
我不是沒想過暫時會被當成話題,只是沒料到這件事立刻在酒館裡成了那夥人的下酒菜,我還真是有兩個好朋友呢。給我記住。
「對不起,我、我……」
悠艾兒低著頭。這次的事,悠艾兒完全沒有錯。是我自己誤會,自己受傷,如此而已。我不禁湧現了罪惡感。
「這次只是我自己誤會,悠艾兒一點錯也沒有。」
「可、可是……」
「悠艾兒和我都平安無事,太好了。這樣就沒問題了,不是嗎?」
「……是沒錯。」
沉默。
悠艾兒不知是否還在想些什麼,低下頭沉默不語。
怎麼會這樣?好尷尬。無奈之餘,我拿起濡濕的手巾,開始擦拭身體。
「主人,我來幫忙。」
悠艾兒從道具箱中取出自己的手巾,放進水盆裡浸水。可是悠艾兒還穿著服務生的制服。
「制服會弄髒吧?我自己來擦就好,不要緊。」
「啊,說得也是。我先脫掉。」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聽見沙沙的布料摩擦聲,她先脫下馬甲,再脫下裙子,然後是襯衫、最後脫掉內衣。
悠艾兒身上只剩下一件內褲。
我慌張地背過身去。
……至少穿件襯衣也沒關係吧。我有一點不妙的預感。
「我、我不是說可以自己來嗎?」
「您背上都是黏黏的血,不好好擦乾淨,等一下會沾到衣服上的。」
說得有道理。
「悠艾兒,可是,妳穿上衣服比較好吧?」
「因為會弄髒呀。」
說得沒錯。正如她所言,我無法反駁。
然而,這才是問題。只穿了貼身衣物,而且只有下半身有穿的少女,正在為我擦背。
買下悠艾兒那天,好像也曾有過類似的事。
那時,我只注意到悠艾兒有多瘦弱,注意力並未放在這個問題上。
然而,和那時相比,悠艾兒已經變得豐盈許多,體態也更像女孩子了。長了點肉,血色也很健康,整個人肉嘟嘟的。
不能看她。
如果、萬一——
萬一那個那個了的話,說不定真的要請悠艾兒幫忙了。
我盡可能不看悠艾兒,自己擦拭身體。彼此無言地洗頭髮,擦拭肩膀,擦拭手臂。
接著,當背部也擦乾淨後——
「……主人,謝謝您。」
突然,我感覺背上一陣溫暖。是悠艾兒從背後抱住了我。
而她赤裸著上半身。
我直接感覺到柔嫩的肌膚,以及還是孩子的她微微隆起的身體曲線。
「我聽說主人一個人去了迷宮,嚇了好大一跳。」
她就這樣緊緊抱著我的腰。悠艾兒一定不是故意這麼做的,證據就是,她說話的聲音很認真。
「可是,剛才看到主人時,我雖然很難過,卻也很高興。因為我知道,主人把我看得很重要。」
……原本以為這趟是徒勞無功,或許,還是有意外的收穫。
我自認已經對她說了很多溫柔的話,但只用說的果然還是不夠。
悠艾兒一直很不安吧,她不知道自己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擔心會不會再被丟掉或是賣掉。看到我渾身是血地去找她,或許為她帶來自信了。
一直因不安而情緒不穩的悠艾兒,現在應該能穩定下來了吧。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雖然這樣很好,但這個姿勢好不好,則有待商榷。
明明說著非常正經的話題,我卻無法不去在意碰在背上的種種。可是,悠艾兒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不妙。各方面都很不妙。
在這種狀態下陷入沉默,氣氛變得難以言喻。
「對、對了,酒館的工作怎麼樣?」
「大家都是好人,先來的前輩服務生,還有今天新來的後輩服務生都很溫柔,工作很開心。這部是拜主人之賜!」
應該是拜悠艾兒自己的人品所賜吧。總覺得和我關係不大。
我想,再過不久,不管什麼她都會說是拜我之賜了。與其說她尊敬我,不如說已成為一種信仰。
「這、這麼說起來,妳一天要工作多久?」
這是不能不問的事。悠艾兒說,她是利用我睡覺的時間工作。
換句話說,悠艾兒自己可能無法獲得充足的睡眠。
「嗯,因為好像人手不足,他們說我幾點去都可以。今天大概是天亮前的四小時。」
該如何判斷呢。以五點作為天亮的話,就是從深夜一點開始工作。
出門前還得做好各種準備吧。這麼一來,晚上十二點就得起床了。
昨天傍晚左右就睡了,勉強睡了六個小時。
不過,平常就幾乎都沒睡了吧。
但是,看到悠艾兒開心地談起在酒館工作的事,我也說不出要她辭職的話。
更何況她早就取得我的許可了…
嗯,該怎麼辦呢?
「我問妳,能不能更改工作時間?比方說改成傍晚?反正那時問我也大概都在酒館。」
「那樣我就不能跟主人在一起了。」
「……可是,繼續現在這樣,妳沒辦法好好睡覺吧?」
悠艾兒低頭不語。她果然沒有時間睡覺。
「悠艾兒,我覺得剛才那件制服很適合妳。我很想看悠艾兒穿著那套制服工作的樣子。可是,如果妳在深夜工作,我就看不到了。」
「很、很適合我……?」
悠艾兒從我身上離開,開始穿上那套服務生制服……她、她終於放開我了。
「對啊,在今天之前,我甚至一直想買裙子給妳當禮物呢。不過,如果能在傍晚的酒館看到妳穿那件裙子工作的樣子,我就可以買其他悠艾兒想要的東西給妳當禮物了啊。我是這樣想的啦。」
「我、我想要的……東西……?嗯……那我去跟酒館的老闆商量看看。」
老實說,感覺上無論送悠艾兒什麼禮物,她都會很開心,所以反而選不出該送什麼給她。
可是,悠艾兒又不是那種會主動說出自己想要什麼的孩子。不如趁機利用這次機會吧。說實在的,我今天已經提不起勁潛入迷宮了,乾脆一整天都用來購物。
當我想著這些事時,有人叩叩地敲了門。
「追加的水放在這邊,用完之後請把水盆拿到樓下,或是直接放在房間裡!」
門外傳來旅店的當家侍應生——露胸小妞的聲音。聽到她說的話,悠艾兒才想起只幫我擦了上半身的事。
「也讓我幫您擦下半身。」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之後,我好不容易阻止悠艾兒幫忙,自行將沾黏在身上的血跡沖乾淨後,我們便動身前往酒館。
為的是去找酒館老闆商量,能不能讓悠艾兒改成傍晚打工。
結果——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妳可以繼續再上一星期深夜時段的班,行嗎?」
老闆一臉疲憊地說。
酒館老闆是個梳著飛機頭,身材瘦削,戚覺酷酷的帥氣中年人。
可是,今天的他與平日不同,眼神疲倦呆滯,黑眼圈也很明顯,糟蹋了他帥氣的外表。看來,他好像很累。
「我也很希望可以讓員工們有更彈性的時間選擇,可是最近不是結婚就是搬家的,一口氣辭了好幾個服務生。人手不足啊,尤其是深夜時段。」
「你看起來確實很累。」
只要看到酒館老闆那張臉,就知道他一定忙得連睡覺都沒時間。
餐飲店人手不足,為了填補人力空缺,員工們不分晝夜工作。這種事在日本也很常見。
「嗯?喔~這個黑眼圈是因為昨天老婆拜託我玩SM,被她用勉強的姿勢綁了一個晚上,都沒辦法睡覺。跟工作沒關係啦。」
原來只是個普通的大變態。
老闆給人的感覺那麼酷,竟然可以笑著說出這種話。我開始擔心讓悠艾兒在這個男人經營的酒館工作了。是否還是應該讓她辭職才對。
不,可是過去從沒聽說老闆對店裡的服務生出手,最重要的是,悠艾兒自己也想在這間酒館工作。
再說,老闆已經有妻子了,一定沒問題吧。悠艾兒問我「什麼是玩SM」,我只好摸摸她的頭含混帶過,繼續別的話題。
「不徵新的服務生嗎?」
「已經有招募了,可是人不好找。」
「不過,這裡給的薪水不錯不是嗎?我還以為城裡的女孩都會殺來應徵呢。」
這問酒館的女服務生大多很可愛。
應該說,只有可愛的女服務生,沒有不可愛的。我曾聽說,為了維持這樣的高水準,這間酒館給的時薪頗高。
「我今天賺了一千錢!」
悠艾兒笑容滿面。
我好像明白給孫子零用錢的祖父母心情了。
「好棒呢~」我說著,摸摸她的頭。
話說回來,幾小時就賺了一千錢啊。
時薪果然頗高。
「是啊,是殺來了不少人。可是,可愛的就不多啊。除了悠艾兒之外,姑且還錄取了另外一個人,她也是個好孩子啦,但人手還是不夠……在可愛女孩包圍之下工作,是我的夢想,只有這點絕對不能妥協。」
到底該站在同樣身為男人的角度稱讚這句話說得帥氣呢?還是該大叫別給老子開玩笑了呢?
不過,以酒館來說,這個方針倒是沒有錯。我也希望自己來消費時,眼睛看到的和走過桌前的都是可愛的迷你裙服務生啊。不過,無論如何這句話也不該從有老婆的中年男人口中說出來吧。
「再一個星期就好了,可以嗎?」
怎麼辦。
畢竟老闆讓我免費在店裡開治療院,實在不好拒絕他。調整一下生活步調,應該會有辦法吧。
像昨天那樣,傍晚就離開酒館,提早上床睡覺,這樣就能確保悠艾兒的睡眠時間了。
「我沒問題!」
悠艾兒幹勁十足。
沒辦法,也只能這樣了。
反正只是一個星期。
我們直接留在酒館吃早餐,我思考著接下來的計畫。
按照平日的作息,差不多該潛入迷宮了。但是老實說,我今天不想再去了。
我尤其暫時不想看見霸王蟻。看了以後心裡的舊傷口會痛。
雖然對大喊「今天也要更努力!」的悠艾兒很不好意思,可是今天還是休息一天吧。
那麼,該做什麼好呢?
對了,早上悠艾兒曾對「買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句話有所反應。
「我們今天去買東西吧。妳應該有想要的東西吧?」
悠艾兒應該是有想買的東西。我在吃早餐的時候,聽到她向服務生打聽了好幾次推薦的店家。
儘管只是遠遠看著,仍感覺得出她們的感情似乎很不錯。改天叫悠艾兒幫我介紹一下吧。
「主人,就是這裡!」
吃過飯,我和悠艾兒離開酒館。
悠艾兒拉著我的手,往大馬路走去。
她臉上浮現打從心底高興的笑容。
悠艾兒對馬路旁的露天攤販視若無睹,也不把食材店看在眼裡,經過武器店時,雖然一副很難割捨的樣子,終究還是裝作沒看見,不斷地往前走。
最後,我們來到的地方是——
這裡,女性內衣專賣店。
……等一下。
「悠艾兒想來的地方,就是這裡?」
「對,就是這裡。」
悠艾兒臉上掛著笑容,凝視這間有點高級的內衣專門店。看來,確實是這裡沒錯。
「悠艾兒,妳想買什麼都可以喔?雖然真的太貴的就沒辦法,但飾品類也可以,漂亮的衣服也可以,好吃的甜點也可以,或是香水也行。對了,像是可愛的絨毛娃娃也沒問題喔。是啊,應該有比這裡更適合悠艾兒的地方吧?」
「我就是喜歡這裡。」
這樣啊。老實說,我並不想進去。從店外就能明顯感受到禁止男人進入的氛圍。我這個男人進入這種店,總有種跑錯場子的戚覺。會進入這種店的男人,卻是自稱女人的那一類。所以我真的不想進去。
我稍微偷窺了一下店裡,掛出來的繽紛美麗內衣映入眼簾。店內還有幾個十幾歲和二十幾歲的女孩們,手上拿著內衣褲,聊得正開心。
內衣、女人、內衣、女人。
真……不想進去。實在是不行,周圍的視線刺痛了我。
可是,悠艾兒完全不明白我這樣的心思,一邊說著:「主人,一起來挑選吧。一邊拉著我的手臂往店裡走。
怎麼辦,一個大男人跑進這種女性內衣專門店,未免太糟糕了吧。
可是,店員看見走進店裡的我,雖然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再看我身邊的悠艾兒後,就一回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真的沒問題嗎?我環顧店內,並沒有其他男客。
老實說,被趕出去還比較好。為什麼她們放過我了啊。
……我懂了。
我現在的立場,是個帶女童來買東西的監護人嗎?這麼一想,或許就沒什麼可疑之處了。
再說,我和悠艾兒就算不像父女,至少也像一對兄妹。
對了,就是兄妹。年幼的妹妹想要買?衣,一個人卻沒辦法買,無奈之下只好跟著來。就用這種感覺進行吧。
把現在抓住我胳膊的人當作妹妹……我望向悠艾兒。
淺咖啡色的皮膚,藍色眼瞳,閃閃發光的銀髮,以及那對招風精靈耳。
太勉強了,追根究柢,種族就不一樣。
「主人,我去看那邊的喔。」
她對我的稱呼也不行。無論怎麼看,我和悠艾兒都像是一對主人與奴隸。
……不,可是沒問題的。
總之,不管怎麼說,我只是陪年幼的女孩來買內衣而已。
雖然多少感覺到「怎麼有男人」的視線,但眼神中並未含有輕蔑之情。沒錯,應該沒問題才是。
「主人,這件,你覺得怎麼樣?」
當我想著這些事時,悠艾兒拿著一件貼身衣物過來了。她抬起頭,用羞赧的笑容看著我,把衣服貼在身上比劃。
那是一件有著美麗蕾絲的成熟風格紫色睡衣。類似性感睡衣的設計,布料輕柔單薄,穿著睡覺一定很舒適吧。看來並沒有問題。
除了一點——布料太薄透,都可以看到另一邊了。
沒錯,這件睡衣薄透得看得見悠艾兒身上的衣服。
完全不用期待這件衣服具有遮蔽肌膚,保持體溫等等一般衣物的功能。
悠艾兒小姐,再怎麼說,穿這樣會戚冒的啊。
這是晚上睡覺時穿的貼身睡衣。悠艾兒平常總穿著較薄的襯衫和短褲跟我一起睡。難道從今天起,她晚上要穿著這個睡覺了嗎?這實在太不妙了……我戚到周遭的視線開始變得有點嚴厲。
十二歲的少女將薄透的貼身睡衣貼在身上比試,笑咪咪地看著我。
還是不行,我被周圍的視線打敗了。
看著把睡衣放在身上比試的悠艾兒,四周的婦女開始竊竊私語。
明明就算什麼都不做,身為男客的我已經夠引人注目了。
在旁人眼中,我就像個經常讓女童穿這種內衣褲的蘿莉控。要是悠艾兒拿的是童稚可愛的燈籠內褲,至少會是令人莞爾的一幕,偏偏悠艾兒選的,怎麼看都是透明薄紗蕾絲性感睡衣。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主人,不適合我嗎?」
在我承受著周遭的視線時,悠艾兒用悲哀的眼神望向沒什麼反應的我。
在討論適不適合之前,可不可先把它放回架上去啊。不過,我無法置哀傷的悠艾兒於不顧。
「……這件是不錯,可是悠艾兒適合的是更可愛一點的衣服吧?」
「可愛的……是嗎?……嗯,那麼,這件怎麼樣?」
悠艾兒將紫色性戚睡衣放回架上,拿起旁邊另一件。接著,再度放在身上比劃。那是一件有著可愛粉紅色的半透明性感睡衣。
……只是換個顏色而已嘛。
「悠艾兒,妳為什麼想買透明的睡衣呢?」
「喔,是蓋札先生說,如果想跟主人感情變好,最好買這種衣服——」
「不准再聽那傢伙說的話。」
結果,我們最後還是買了不透明的普通睡衣。
接下來的幾天。
我們早上潛入迷宮,中午在酒館懶洋洋地度過,傍晚回旅店睡覺。而從深夜到早晨的時間,悠艾兒再到酒館去打工。這就是我們的日常生活。
這麼過了幾天後……
最近,一邊在酒館吃早餐,一邊聽悠艾兒談昨晚酒館發生的事,已成為我們每天必做的事。
她跟我說她和新來的服務生變成好朋友,那位服務生還曾幫悠艾兒趕跑糾纏不清的小流氓之類。
除此之外,悠艾兒還告訴我那位服務生喜歡的東西,放假都做些什麼事,喜歡哪種類型的男人,有沒有男朋友……等等。
全都是非常具有參考價值的內容。
可是,她今天說的內容有點不一樣……
「和我一起工作的那個服務生,因為缺錢用,所以把自己的房子賣掉了。她好像很煩惱該選哪間旅店住,我就把我們住的那間跟她說了。」
有點沉重的話題啊。話說,我們現在住的旅店,一晚的房錢是五百錢。
雖然沒有浴室,但是房間還算乾淨,也可以上鎖。的確是很適合推薦給缺錢的女性住。
「是喔,那位服務生也真辛苦。」
「是的。她說她白天在治療院工作,晚上在酒館打工,即使如此,最後還是無法還清欠債。」
經營困難的治療院。
怎麼好像在哪裡聽過類似的事。
不,不會吧。
「……我姑且問一下好了。那位服務生叫什麼名字呢?」
「呃,她叫愛麗絲。」
……她剛才是說愛麗絲嗎?
不,可能是我聽錯了。
應該說,真希望我聽錯了。
「……抱歉,我沒聽清楚,再說一次?」
「是叫做愛麗絲。」
……看來,我沒有聽錯。這個愛麗絲會是那個愛麗絲嗎?不不不,畢竟愛麗絲是個菜市場名,很有可能是不同人。說不定是另一個也開了治療院,和那個愛麗絲完全無關的愛麗絲啊。
「那個愛麗絲,是怎麼樣的人?」
「喔,是個金頭髮,很漂亮的人。也很溫柔喔。」
可能真的是愛麗絲。
「可是,有人喝醉鬧事時,她就會變得很兇,把人趕出去。」
是愛麗絲。
「還有,呃……她的胸部很大!」
嗯,的確是愛麗絲。
聽起來,那個因為欠債而賣了房子的服務生,好像真的是那個愛麗絲。可是,我從來沒聽愛麗絲說過她欠了誰的錢。
愛麗絲的治療院的確沒什麼錢,可是,充其量只是問治療院。
說到經營治療院嘛,像現在的我這樣,只要找得到場所,不少治癒魔法師都會自己開一問治療院。
當然,一般的治癒魔法師,在連續治療了幾個人之後,魔力往往就不夠了。更別說是治療重傷病患,只要一次就會把魔力用光。因此,大規模的治療院多半需要聘請許多治癒魔法師。
不過,愛麗絲的治療院,除了我之外沒有聘請別人。
那只是一間用獨棟民宅改建的,小小的治療院。
所以,她應該不需要花費大量人事費用。
再加上,我聽說那間治療院,是長年經營治療院的父母留給愛麗絲的房子。
因此,愛麗絲也不可能是為了蓋那棟治療院而借了大筆金錢。頂多需要繳交土地稅吧。
在這樣的狀態下經營,怎麼會落得欠下不得不賣掉治療院的債務呢。
就算治療院的地點再差,上門的客人再少,要賺愛麗絲一個人的生活費還是綽綽有餘。而且,我還待在那裡工作的時候,上門的客人多到光靠愛麗絲一人應付不完。難道是我的治療院
搶了她的生意嗎?
不對,來我治療院的客人,只有露露卡等兩、三個人是我曾經在愛麗絲那裡見過的熟面孔……更何況露露卡根本稱不上客人。
還有,我的治療院收費不像愛麗絲那麼便宜,攬客的目標族群本來就不一樣。彼此之間的距離也很遠,就算多少有一點競爭,不可能害她因此經營不下去。
「悠艾兒,妳知道愛麗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酒館工作的嗎?」
「嗯……是我在那裡工作的第二天。」
也就是賣掉治療院不久前嗎?這麼說來,愛麗絲是先決定要賣掉治療院,在找下一個工作時,選擇了去那間酒館就職嗎?還是因為不想賣掉治療院,暫且先找地方賺錢,結果選擇了酒館?
這麼說起來,我想起不久前曾在酒館前遇到愛麗絲,她一看到我馬上就走了。那時的她,說不定正在找工作。
「妳知道愛麗絲現在人在哪嗎?」
「工作結束後,我把旅店介紹給她,她也很中意那間旅店,我想她一定住進去了吧。咦,主人認識愛麗絲嗎?」
我的確認識愛麗絲。
在我剛來到異世界時,給了我一份工作的愛麗絲。
當我說自己來自遙遠國度時,即使狐疑地看著我,還是教會了我這個世界的各種常識。
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光是「認識」。因為性騷擾而被她趕出家門的我,雖然沒資格說這種話,但我還是覺得應該這麼說才對:
「愛麗絲,是我的恩人。」
走出酒館,回到旅店。
悠艾兒似乎知道愛麗絲住在哪問房。
在悠艾兒的帶路下,我們前往愛麗絲的房間。那是位於二樓邊問的隔壁房間。
……也就是我和悠艾兒的隔壁房間。悠艾兒敲了敲門。
「愛麗絲,妳在嗎?」
悠艾兒一這麼問,房門立刻就打開了。出來應門的,是一位金髮及腰的美麗女子。以十八歲來說,長相稍微成熟了點,還有一對幾乎要繃破上衣的大胸部。毫無疑問的,她是愛麗絲。
「這不是悠艾兒嗎?怎麼啦?妳不是說接下來要跟主人去迷宮?」
「是這樣的,主人好像有話想跟愛麗絲說。」
愛麗絲輕輕撫摸悠艾兒的頭,用溫柔的聲音跟她說話——接著,她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我。
「妳、妳好……」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和對悠艾兒說話時的溫柔語氣不同,那聲音冷到骨子裡。眼光也和看悠艾兒時的溫柔目光不同,犀利地瞪著我。
是啊,她還在生氣嘛。
「愛麗絲,這位就是我的主人!」
悠艾兒滿臉笑容地為我們介紹。挺起平胸,戚覺得出她很高興。
看到這樣的悠艾兒,愛麗絲對她溫柔一笑——再走到我面前,小聲地說:
「……我聽悠艾兒說,他的主人是個清心寡慾,溫柔而值得崇拜的人。為什麼悠艾兒會說你是他的主人?」
「這、這當然是因為我清心寡……不、不是啦,當我沒說。」
可不可以不要從這麼近的地方瞪我。愛麗絲小姐,妳光是視線就足以殺死人了。
「唉,沒想到你會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
這話聽起來,擺明是把我當成蘿莉控。明明這是天大的誤解,然而,想起我往日的胡作非為,我連一個字都無法反駁。
「不是這樣的。我現在成了冒險者,我們一起潛入迷宮。」
「我開玩笑的。悠艾兒也說過,她的主人很珍惜她。說那番話時她看起來很高興呢。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我還以為一定被當成蘿莉控了,沒想到似乎不是那回事。而且,她好像願意聽我說話。儘管的確還在生氣,不過可能沒那麼冷淡了。時間真是偉大,能夠沖淡一切。
「妳在酒館工作?我聽悠艾兒說,妳把治療院賣掉了。」
「……那跟你沒關係吧。」
愛麗絲眼神低垂,轉移目光。
「我最近在酒館開了治療院,難道是——」
「在那之後,我的客人的確減少許多,但是跟那無關。只不過是回到僱用你之前的狀態罷了。」
回到我來此之前的狀態。換句話說,愛麗絲的治療院原本沒什麼客人上門,在我來了之後,生意變得還不錯——是這麼回事吧。接著,在我離開後,治療院的經營又惡化了。
「原本,如果你沒出現的話……我本來就打算在春天之前賣了那棟房子。再說,就連你在的時候,我都付不出一般水準的薪水,可見治療院總有一天會破產。結果,果然經營不下去了。你隨便降價的事,還有淋浴那件事,當然讓我很生氣,但是賣掉治療院與你無關,這是一
開始就決定的事。
可是,只要我在那裡繼續工作下去,說不定可以延長治療院的壽命吧。
「不,可是……」
「……雖然沒有告訴過你,不過其實我有個妹妹。她的目標是成為騎士。三年前,我們的父母因車禍雙亡前,她都在王城的騎士學校裡學習。她非常努力,常說一定會成為騎士再回來。可是,父母死後,只有我一個人的治療院少了很多客人。因為我和爸媽不一樣,沒有高超的技術……為了供應妹妹的學費和生活費,才會欠下很多錢。所以,真的和你無關。」
原來她有妹妹啊。
我都不知道……不過,愛麗絲一定是不想讓我看見她的弱點吧。她大概是不願讓人擔心或同情。
愛麗絲的治療院,原本是由父母經營的。
當時生意還不錯,算付得起妹妹的學費,才讓她去上騎士學校。然而,不久後父母就因車禍雙亡,留下來的,只有普通治癒魔法師實力的愛麗絲。
生意變差的治療院收入,付不起騎士學校的學費和妹妹的生活費。可是,愛麗絲還是讓妹妹繼續上學。所以,她開始將自己的存款寄給妹妹。
沒想到,過了一段時間,連存款也花完了。為了籌錢,愛麗絲開始將治療院拿去抵押借錢。欠款的金額愈來愈大,直到無計可施時,遇上來到這個世界的我。
那時,愛麗絲已經打算賣掉治療院。不過,看到我的治癒魔法實力後,她認為說不定可以重振經營。
也有可能是同情沒有工作又沒常識的我,愛麗絲才會僱用我,讓我在幾乎倒閉的治療院工作。可是,又因為受不了我的性騷擾,終究將我解僱。
於是,愛麗絲再度面臨經營惡化,眼看又要還不出欠款。所以她便按照原本的計畫,將治療院拱手讓人。以上雖然包括我的想像,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欠的錢都還清了嗎?」
欠的錢如果還不出來,她很可能被賣給奴隸商人,成為奴隸。如果她還有沒還清的欠款,我應該要幫助她。
「一星期後,那棟房子就要拍賣了。就算賣得再便宜,至少會超過一百萬錢吧。有了這筆錢,就能還清欠債了。妹妹的學費也已經付清了,沒有問題的。」
「妳到底欠了多少錢?我、我看這樣吧,即使不用賣掉治療院,我也可以盡量……」
我這麼一說,愛麗絲便噗哧一笑——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不管有沒有你,那間治療院都會被賣掉。我對那裡已經毫不留戀了。沒問題,我可以一邊在酒館工作,一邊找找有沒有其他治療院願意僱用我。」
愛麗絲用溫柔的聲音這麼說完後,便回到自己房裡去了。
後來,我還是提不起勁潛入迷宮,一直在旅店裡思考愛麗絲的事。
一星期後,愛麗絲的治療院就要被拍賣了。最少能賣一百萬錢。愛麗絲還有個在讀騎士學校的妹妹。
明明已經打算賣掉治療院,愛麗絲卻仍在深夜的酒館裡打工。
由此可知,直到最後她都還沒放棄治療院。愛麗絲一定很想在父母留下的治療院裡等妹妹回來吧。
我靠在牆上,想著今後的事。
可以的話,我想阻止愛麗絲的治療院在拍賣場上被其他人買下。可是,就算我說要出錢幫愛麗絲還債,她一定也不會接受。
想阻止愛麗絲的治療院落入他人之手,唯一的方法就是在拍賣上買下它。
可是,想在一星期內賺到超過一百萬,甚至是一百五十萬或兩百萬錢這麼大一筆錢,並不容易。
我一天的收入,即使把冒險者和治療院兩邊加起來,頂多七千錢。只有主動去找貴族、商人或富翁交涉,利用x療癒做點什麼,才有可能賺到龐大的金額。可是,他們不會信任我。
我沒有神官位階,也沒有主教或大主教之類的頭銜,甚至不曾在任何一處的教會修行過。
這樣的人找上門,說自己會x療癒,怎麼看都像個詐欺師吧。再說,有錢人一受傷就會立刻去教會,花大錢請高等神官治療。
想找到有錢又還沒接受治療的傷患,沒有人脈的我也辦不到。
我想不出該怎麼賺大錢。
可是,不能不想。沒錯,還得在一星期內想到。
剛住進這間旅店的愛麗絲或許不知道,這裡的牆壁很薄。我只要靠在牆壁上,就能把隔壁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愛麗絲說,她對治療院已經毫無留戀。
可是……那為什麼——
為什麼,我聽見愛麗絲隔著牆壁哭泣的聲音。
第8話 賺錢
回想起來,愛麗絲一直很溫柔……
——比方說,僱用我的時候。
「……真拿你沒辦法。不過,剛才的療癒魔法很厲害……那就這樣吧,今後請多多指教囉。」
一半是懷著邪念,一半是需要工作,不知羞恥也不怕批評的我下跪請求她收留。愛麗絲即便一臉為難,仍拗不過這樣的我,對我溫柔微笑。
沒有任何情分可言,只因為同情我,就讓我住進治療院工作。那時的愛麗絲簡直溫柔得如同女神。
——比方說,第一次被我性騷擾時……
「你、你剛才不是故意的吧?……真是的,下次要小心喔!」
我裝作不小心的樣子,摸了她的屁股,她也笑著原諒我。
那時的愛麗絲還很溫柔,她那帶點害羞的青澀反應,引起我的興奮。
——比方說,不知道第幾次被我性騷擾時……
「……沒有下次了。」
儘管聲音很冷淡,她還是沒有趕我走。
在瞭解我的個性之後,每次我想動手動腳,她就會用冷到殺得死人的視線望向我。但是,只要我下跪道歉,天花亂墜地解釋性騷擾的原因是愛麗絲太有魅力,不管怎樣她最後還是會原諒我。
直到我被趕出去的前一天——
在那扇彷彿故意誘惑我而打開的門,門縫的另一邊。
只有鋪了磁磚的地板、浴缸和排水溝的那間房間,以前一定曾是浴室吧。
現在想想,那間因相當於熱水器的昂貴魔法道具已經被賣掉,無法再用柴火燒水的浴室,早就稱不上是浴室了。
它只是一個可供淋浴的空間。而我,聽見裡面傳出水聲。
腦中的幻想不斷膨脹,我終於忍不住偷窺。身為男人,這是無可奈何的必然反應。
——在那扇門後的,是正在淋浴的愛麗絲。沒錯,那裡簡直如同桃花源。我的理性鬆了箍,我裝作無意闖入,伸手搓揉她的胸部,也只能說是必然產生的結果。
「你、你就這麼想被趕出去嗎……」
額頭浮現青筋,憤怒的表情可怕得已經不像個女孩子的愛麗絲看著我。
那次的確做得太過分……不過,即使如此,愛麗絲也沒有把我交給衛兵。
她趕我走的時候,我已經存了足夠再出發的錢。想來,這一定也不是巧合。
「主人……」
正當我回憶著這些事時,悠艾兒往上看著我,似乎想說什麼。不用說我也知道。即使只短短一起工作了幾天,悠艾兒已經很依賴愛麗絲了。
「我們買下愛麗絲的治療院吧。」
「……!是,主人!」
我想了好一會兒,想出幾個方法。
總之,現在該先讓悠艾兒去酒館工作。目的是讓我一個人自由行動。
「悠艾兒,要先有一點錢,才買得起愛麗絲的治療院。我要妳先去那間慢性人手不足的酒館工作,傍晚我會去接妳。」
接著,快點去把事情解決吧。
「不要跑!追!竟敢在我們地盤上出老千,我要你後悔至死!!」
「我就覺得那傢伙的自信態度很可疑,果然有問題!絕對不能放過他!」
「可惡,那傢伙跑得也太快了吧!喂,你們去那邊找!先繞到前面去!」
快速解決的結果就是——我現在正被人追殺。
為了賺錢,我前往的地方是……有點恐怖的人所經營的賭場。在這個國家,除了公營賭場之外的地方都不合法。因此,那裡算是地下賭場。
地點位於市郊的一問酒館,賭場就在那裡的二樓。許多人蒙面或隱藏真實身分,在這裡賭博……這是我之前聽聞的小道消息。
這裡正在進行的,是使用類似撲克牌的卡牌賭博。從一堆卡牌裡抽出一張牌,和桌上的牌比牌面數字。就是如此簡單的遊戲。
由於設定的還原率對莊家有利,普通地玩下去,最後賺錢的會是莊家。然而,我擁有「鑑定技能」這個武器。我打算使用鑑定技能快速撈一筆,沒想到……
結果,賭場設有檢測分析類技能的魔法道具,我就這樣被查出來了。看來,這間賭場為了杜絕老千,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
「呼……呼……」
不能停下腳步,只能繼續逃。
那時,我付了賭金,正要開始比大小。
為了確認待抽牌最上方那張的數字,我打算發動鑑定技能,就在此時——店內響起驚人的警報聲。
察覺發牌人望向我的眼神,心虛的我抱著受傷的覺悟,立刻從二樓跳出窗外。
就這樣,我好不容易逃離了賭場。可是,恐怖的人們到現在還在追捕我。而且,我好像快要被包圍了。
我不斷在腳上施展療癒魔法,始終保持短跑選手的速度狂奔,可是,追兵的速度毫不遜色。
只是個違法賭場裡的小混混,體能竟然鍛鍊得這麼高。好吧,可能只是我自己缺乏鍛鍊。
拜療癒魔法之賜,我的腳還撐得住,只是這樣下去會呼吸困難,喘不過氣。缺氧的問題不是靠療癒魔法就能解決的。
「找到了!在那邊!」
男人們從前方跑來。剛才不是從身後追來的嗎?
糟了,這次真的糟了。
只能辯稱我沒有預謀了。
可是,就算這麼說,對方也不會像愛麗絲那樣饒了我。一定會被逮住,受到肉體上的制裁。
總之,對方的人數眾多,眼看我就要被捉住了。
「追!快追!」
被前後夾攻的我,鑽進一旁的小巷。
快想想,快想想有什麼辦法。我在道具箱裡翻找。
摸到某種堅硬金屬——是我的單手錘。
不行,硬碰硬的戰鬥沒有勝算,而且我也毫無鬥志。
第二個摸到的,是乾硬的布料——沾滿血污的修道服……我忘了丟。
接著是——柔軟有彈性的物體。
就是這個!
再轉一個彎,我用手抓起那東西,撒在窄巷上。
——沒錯,就是史萊姆果凍。
一直存著沒賣掉的史萊姆果凍,多得撒滿整條窄巷。
我又跑了幾步,聽見背後傳來哀號和怒罵的聲音。他們一定踩到史萊姆果凍而跌倒了吧。
太好了,真慶幸我手邊有史萊姆果凍。
一遇到轉角處,我立刻擺上史萊姆果凍,每轉一個彎都撒一次。
就這樣,我一邊撒史萊姆果凍一邊在路上狂奔,總算成功設下陷阱。
跑了好長一段時間後,終於甩掉追兵。
……不過,這次算是失敗了。
別說賺錢,我的賭金五千錢還完全拿不回來。更別說史萊姆果凍的庫存一口氣減少許多。
只要仔細想想就該知道會這樣,我為什麼會犯下這種失誤。賭場當然會有防止出干的對策吧,我一定是太心急了,才會毫無自覺。
還有時間,再想想還有什麼賺錢的方法。
這、這次一定要成功。
我走向奴隸市場,這是我看見悠艾兒時想到的方法。
沒錯,我要買下有缺陷的奴隸,治癒之後轉手賣掉就能賺大錢了。
這完全是為了牟利的人口販賣。做這種事,雖然會有那麼一點罪惡戚,但只要妥善選擇買下的奴隸就行了。隨便選個大叔買下,我的良心就不會受到太大苛責。如果是個大叔,光是能治好他受的傷,對方大概還會戚激我吧。
就這樣,我前往奴隸市場——
「一般來說都不會進貨有缺陷的奴隸啊。」
「受傷的奴隸?我這裡沒賣喔。如果只有小傷的話,我還有專屬的治癒魔法師,自己就能醫治了。」
「你會用x療癒?別開玩笑了。憑你這副窮酸樣,怎麼看也不是高等神官的料。」
——我的預測完全落空。
我在奴隸市場到處打聽有沒有身受重傷的奴隸,結果連一個都沒有。悠艾兒似乎是難得的特殊案例。
冷靜想想,只要持有奴隸就需要花錢,如果商人一開始就不認為賣得掉,那麼不進貨也是理所當然的判斷。
全是白費工夫。去了賭場,結果以逃跑收場;到了奴隸市場,也毫無收穫。
我浪費了很多時間。
時間已接近傍晚,差不多該去接悠艾兒才行了。過了今天,距離愛麗絲的治療院被拍賣的日子,就剩下六天。
「主人!」
一看到我踏進酒館,悠艾兒便朝我飛奔。
她穿著那套可愛的服務生制服。
「主人,我今天賺了好多錢!……你看,可以買下愛麗絲的治療院了吧?我也想讓愛麗絲開心,所以……」
悠艾兒不屈不撓地說著,拿出匯入好幾千錢的銀行卡給我。
隨便找了個理由把她丟去工作,想自己去賭場詐賭,卻連賭金都賠掉了。充滿罪惡感的我無法收下這筆錢。
「這、這些錢,悠艾兒自己先收著吧。」
我很想回應她這份心意。可是,今天我想的兩個方法,都是以失敗告終。
明天該怎麼辦呢。
不如潛入迷宮,尋找寶箱吧。聽說寶箱裡經常有高價的魔法道具,這是在迷宮中一獲千金的最好方法。
……不,可是,我們至今潛入迷宮那麼多次,一次也沒看過寶箱。
總覺得想在一星期內找到寶箱,是不可能的事。可是,那還能怎麼辦……
「喂,四季。過來一下好嗎?」
我正在傷腦筋時,有人叫了我。
是蓋札。埃特也在他身邊。
不經意地往蓋札手上一看,滲了一點血。找我大概是想治療吧。
「怎麼了?要治療傷口嗎?治療一次要四百錢喔。」
「喔,這只是點小擦傷,不礙事。來這裡的途中,不知道為什麼滿地都是史萊姆果凍,害我跌倒了。」
……真、真是抱歉。
「跟、跟你開玩笑的啦,我怎麼可能收你錢咧?療癒。」
以後我再好好跟你算清楚。
「喔,真的可以嗎?謝啦。不過啊,我找你真的不為這個。還記得上次護送你回地面的事嗎?今天是來請你還人情的。」
「還人情?」
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上次請他們護送我的條件,就是答應要一起潛入迷宮探索。
「就是這件事,四季。明天可以一起進迷宮嗎?」
「是要狩獵史萊姆嗎?雖然上次我自己說隨時都可以,但不好意思,我這邊出了點事,一星期內得籌到一大筆錢。可不可以下次再跟你們去?」
狩獵史萊姆確實能賺到不少,但那只是普通冒險者的收入。
我現在的目標是一獲干金。雖說狩獵史萊姆時,也可能從寶箱裡拿到高價的魔法道具,但目前的狀況並未樂觀到能讓我賭這一把。
「是喔,這樣正好啊。我們是要去狩獵史萊姆沒錯,但目標可不是普通的史萊姆喔,是巨大史萊姆。」
聽了我的話,埃特笑嘻嘻地說。
巨大史萊姆擁有直徑三公尺長的身體,是第七層迷宮的魔王。不只如此,從牠身上掉下的稀有道具,可以賣到二十萬錢的高價。如果是這樣的話,搞不好真能賺到錢。
可是——
「你說的巨大史萊姆,是第七層的魔王吧?憑我們打得倒牠嗎?」
巨大史萊姆的特性和史萊姆幾乎相同,只是,擁有巨大身軀的牠,攻擊力與持久力都是過去戰鬥過的魔物望塵莫及的。
再說,我感覺埃特和蓋札也不是很強的冒險者。儘管埃特和蓋札都具備長劍技能,但從他們的動作看來,並沒有悠艾兒那種特別強的實力或技巧。
頂多就是比一般人更會使用武器罷了。
「我們曾打倒一次過喔。記得嗎?護送四季回地面那次,還有其他隊伍成員吧?」
埃特說。
「喔,那時候啊。」
我這才想起,當時埃特他們隊伍裡有個魔法師。為了找尋悠艾兒而潛入迷宮的我,會在魔王房間前遇到埃特他們,並非出於偶然。
那時,埃特他們可能是打倒魔王後,正在休息吧。
「可是,既然上次沒有我,你們也能順利打倒,這次有必要叫我一起去嗎?」
「不,這次我們原本也想找上次的隊伍成員一起去……可是,雖說只是史萊姆,對手畢竟是魔王等級。那時固然打倒了牠,過程中成員卻受了傷,不得不使用高價藥水療傷,結果便是以赤字收場。這就是需要四季一起去的原因。」
「喔,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為了省藥水錢啊。藥水是魔法藥物的一種,雖然具有絕大的回復效果,每一種藥水要價都很昂貴。
……就算是這樣,對手可是巨大史萊姆啊。
從巨大史萊姆身上掉下的稀有道具是史萊姆露。那是高價魔法藥物的原料,一個就能賣得二十萬錢。雖然還得視戰鬥一次所花的時間和掉寶的機率而論,可是說不定,這真的是個賺大錢的好機會。
然而,如果明天要去狩獵的話,問題是悠艾兒怎麼辦。老實說,悠艾兒在對魔王的戰鬥中無法立功。身材嬌小,使用的武器又是短劍,這樣的悠艾兒不是巨大史萊姆的對手。總覺得,最好的方法是讓她在酒館打工留守。
「悠艾兒,關於明天的事……」
正當我打算拜託悠艾兒留守時,往身旁的她一看——
悠艾兒正露出「明天真令人期待呢,主人!」的表情,用閃閃發光的眼神望著我。
悠艾兒小姐,妳對戰鬥躍躍欲試吧。看來她已經從埃特那邊聽說整件事了。
不行,她這完全就是期待的表現。從那沒有一絲陰影的笑容看來,悠艾兒一定根本沒想到我打算將她留下來吧。
可是,這次勢必得讓她留守……不對,話說回來——
……面對這耀眼的笑容,我真的說得出「妳留守吧」嗎?
「明天真令人期待呢,主人!」
我說不出口。面對這純真的笑容,我怎麼說得出「這次妳派不上用場,所以留下來等」。
……不,現在只能狠下心了。讓悠艾兒一起去,只會使她陷入危險。
「悠艾兒,不好意思……」
就在我下定決心,正要對悠艾兒開口時——
「是啊,不只四季,悠艾兒也一起去比較好。」
蓋札在一旁插嘴。這是怎麼回事。
「……沒有這個必要吧?」
「不,對付巨大史萊姆時,因為無法直搗核心,只能從外側一點一滴砍削。可是,當牠縮小到某種程度時,動作會變得很敏捷,甚至比一般的史萊姆還快。悠艾兒一開始可以先袖手旁觀,等到最後再由她給巨大史萊姆致命一擊。悠艾兒動作快又靈巧,最適合做這件事。我們不會讓史萊姆攻擊後方的,放心吧。」
好像還有這樣的理由。既然一開始不用她動手,那應該沒關係吧。
對悠艾兒而言,危險的只是有巨大身軀的史萊姆。
如果對手是身體縮小到某種程度的史萊姆,她應付起來應該沒有問題。再說,悠艾兒加入的話,我們分配到的錢也會增加。考慮到賺錢的目的,讓她一起來或許比較好。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
埃特他們帶來的,是之前我在迷宮見過的幾個同伴。
其中有一個男人手持魔杖,還有四個應該是負責前鋒吧。
上次我沒有特別注意,現在才發現,他們所有人都散發一股流氓味。
這就叫物以類聚嗎?在這個隊伍裡,只有悠艾兒是療癒系。
那五人加入隊伍後,我們順利在迷宮中前進,現在已到了第六層。
這時——
「「噫呀……!」」
通路上響起我與埃特的慘叫。
來到第六層中段時,我們忽然在轉角處與五隻霸王蟻撞個正著。看到獵物上門,牠們興奮地下巴喀啦喀啦作響。
腿被啃掉的一幕在腦中浮現。那次之後,我又潛入迷宮好幾次,到現在不經意遇上牠們時,還是會心跳加速。看來埃特一定和我一樣,心中留下陰影了吧。
「對喔,四季也曾被這種傢伙撂倒吧?也是啦,在這附近受重傷的人,多半都是被霸王蟻咬掉腳。」
蓋札感慨地說,與其在那裡說風涼話,不如快點打倒牠們吧。
「對了,我朋友最近也被這種魔物咬傷呢。而且現在手頭很緊,沒辦法好好治療的樣子。我說神官先生啊,眼睜睜看我朋友殘廢也不好吧?幫忙治療怎麼樣?沒錢支付就是了,哇哈哈哈哈!」
小流氓A對我提出這種要求。別笑了,快點打倒牠啊。
「可以啊,事後會付錢就無所謂。」
替冒險者療傷。
這是最容易認識其他冒險者的手段。
正如這次的隊伍,冒險者們經常組成這種臨時團隊。
如果沒有埃特的介紹,或是上我治療院的冒險者客人沒有介紹朋友來的話,我一定無法增加顧客來源。
可是,在迷宮淺層受到重傷的,比方說被霸王蟻咬傷的冒險者們,通常都還沒賺夠錢。
因為悠艾兒的戰鬥技能太高,讓我不經意地忽略了這件事。事實上,剛出道的冒險者們,只要一投入戰鬥,武器就會受損,身體也會受傷。花在武器維修與藥水和治療魔法上的錢,對冒險者而言是很大的負擔。
懂得治療缺手斷腿等缺陷的治癒魔法師並不多,這類治療的費用,一般來說都很高。
可是,對方沒錢我就拿不到錢。冒險者這種隨時可能喪命的職業,令他們想借錢也不容易。
為了買下愛麗絲的治療院,我現在的確需要錢。可是,既然他們現在付不出來,或許也只能之後再叫他們慢慢攤還了。
「喂,真的可以嗎?其實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呢。太好了,那我會轉告對方。」
「喔,那我的朋友也可以拜託你嗎?當然也要先賒帳。」
小流氓B搭了小流氓A的順風車,也開始提出要求。
「……即使是事後付款,我也一定要拿到錢喔。」
治療缺手斷腿耗費的魔力較多,一天無法進行太多次。這種治療,對治癒魔法師而言,是相當重要的收入。
再加上這裡是迷宮城市的緣故,受傷的人源源不絕。
所以,一般治癒魔法師不接受事後支付,但是以我的情況來說,就算現在治療了,之後並不會產生魔力不足的麻煩,即使事後支付也沒什麼問題。
雖然,我有點擔心這些小流氓的朋友事後是不是真的會老實付錢。
就這樣,我們總算來到第七層迷宮的魔王房間。
「好,準備上吧!」
在蓋札的號召下,小流氓們紛紛從道具箱中取出大盾。那都是金屬製的高聳四角盾牌。
那種盾牌幾乎可稱得上是塔盾了。埃特和蓋札也收起武器,取出各自的塔盾。
「作戰策略和上次一樣,很簡單。首先,我們全力擋下巨大史萊姆的攻擊。等到牠停止動作,就施展魔法從外側削弱牠。不斷重複這個過程。」
聽起來,對魔王戰的司令是蓋札……不過,這作戰還真隨便。
「喂喂,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老實說,我只覺得他是個無腦肌肉男。
「沒問題的。只要能擋下最初的攻擊,再用魔法反擊,巨大史萊姆就會慢慢變小。所以,不斷重複這個過程就行了。只是,必須留意對手最初的攻擊。一日一承受不住,這個作戰計畫就會失敗,我們也很有可能受重傷。到時候,就要靠你迅速幫大家回復了。」
能否防禦最初的一擊,將會決定對戰的成敗。一定是為了確實防禦巨大史萊姆威力最大的第一擊,他們才會裝備這種塔盾吧。總之,只要能安全獲勝,什麼都好。
「好,我知道了。」
「話說,有這麼多人應該沒問題啦。」
「那麼,大家準備好了嗎?」
埃特說著,一手抓住魔王房間的門把。接著,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我們上!」
與蓋札嘶啞的號令同時,門打開了。門後是一處寬敞的房間,大約有三十公尺見方。房間中央,足足有廂型車那麼大的史萊姆盤據在那裡,身軀不斷抖動。
「排成橫列!牠要過來了!」
前鋒六人打橫排成一列。舉起盾牌。幾乎與此同時,史萊姆停止抖動,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音滾過來。
史萊姆的特性是身體只會在攻擊瞬間硬化。或許是因為這樣,巨大史萊姆為了保護自己,
不像一般史萊姆又飛又跳。即使如此,這一撞還是具有很大的威力。
就像一輛橫衝直撞過來的汽車。
然後,直擊。
堅硬的金屬撞擊聲,鈍重地在屋內響起。高舉盾牌的前鋒隊伍被撞得歪七扭八,可見衝擊力有多強大。他們受的損傷似乎不小,有人痛得抱住手臂。仔細回想剛才的撞擊力道,或許有人已經骨折了。
不過,配備了塔盾的前鋒還是確實防禦了巨大史萊姆的第一波攻擊。真是名符其實的人牆。
「區域療癒!」
我誦唸大範圍型的治癒魔法,為前鋒組的同伴們治療。因為得同時對好幾個人施展,這種治癒魔法消耗的魔力很大。雖然只有普通療癒的效果,應付單純骨折也足夠了。
沒想到這個作戰單純歸單純,還意外地挺不錯。
面對衝撞上來的巨大史萊姆,若是一個人承受,被撞死的危險性很高。可是,這種以陣形抵擋的方式,就能分散所有人承受的撞擊力。雖然一定會受到損傷,比起每個人分別在迴避攻擊的同時進攻,這種方法的風險更低。
再說,這種程度的小傷,用治癒魔法就能治療。負責使用治癒魔法的就是我,魔力無窮無盡的我。
看來,蓋札這傢伙不是沒腦袋的嘛。
「火球攻擊!」
幾乎與我施放治癒魔法同時,魔法師也唸完了咒語。
一團和足球差不多大的火球,朝巨大史萊姆發射。
巨大史萊姆身體的一部分爆炸迸散。
雖然牠立刻將飛散的部分重新聚集起來,不過整個身體已經大概縮小了一成。
趁著巨大史萊姆忌憚魔法而不敢前進時,前鋒組再次擺好隊形,高舉盾牌。
接下來,就是以上過程的不斷反覆了。
身體變小之後,史萊姆的攻擊愈來愈輕巧。幾位前鋒在千鈞一髮之際擋住攻擊,魔法師施放魔法。
最後,當史萊姆變小到完全稱不上巨大史萊姆時,由悠艾兒射出飛刀。史萊姆的動作雖異常地快,仍被悠艾兒一擊斃命。
看來,帶她來真的是正確答案。不過,這次掉落的道具只是史萊姆果凍。
結果,我們總共反覆狩獵了五次,好不容易才打出史萊姆露。這時,時間已經過中午了。
結算金額之後,我和悠艾兒前往酒館吃飯。
「今天賺了好多錢呢,主人!」
「嗯,對啊。」
這次,每個人平均獲利約是兩萬錢。
不愧是以受傷為前提,必須帶上治癒魔法師和回復藥水的狩獵,成果豐碩……不過,還不夠。
雖然兩萬對一般冒險者而言,已是非同小可的收入,離我的目標卻還很遠。
一個二十萬錢的稀有道具,九個人平分下來,一個人也只有兩萬多錢。一直這樣反覆打下去,總有一天或許能賺到一百萬錢,現在的我卻沒有時間。扣掉今天,得在五天內賺到一百萬錢,不,甚至得存更多才夠。
我坐在酒館裡的治療院位置上思考。
我平常總是看著迷你裙服務生想像她們內褲的顏色,今天可不能做這種事了。得想想還有什麼賺錢的辦法才行。
「啊,請問……我聽說來這裡治療可以事後付款,是真的嗎?」
當我沉浸在思考之中時,一個女人這麼問。她少了一條腿,裝著木頭做的義肢。
她應該就是小流氓A口中的冒險者朋友了吧。
看來A已經迅速通知了朋友關於我的事。我雖然想立刻拿到錢,但既然對方沒有錢也沒辦法強求。
「是啊,受的傷只有那個嗎?」
「是,被霸王蟻咬掉了……因為我會使用魔法,勉強還能生活,可是存不了錢,無法好好接受治療……」
「果然是霸王蟻啊。看我的高級療癒!」
高級療癒是介於療癒和x療癒之間的魔法。治療埃特那次,他因為失血過多,也喪失了體力,所以我用x療癒治療他。不過,像這種只是單純失去四肢的案例,治療時用高級療癒就夠了。
順便一提,連愛麗絲都不會使用高級療癒。平均來說,治癒魔法師並無法治療缺手斷腿的缺陷,能夠治療這種缺陷的,只有特刖優秀的治癒魔法師。
而且,即使是優秀的治癒魔法師,一天內也無法做太多次這樣的治療。因為魔力不夠。
「謝、謝謝你!呃,真的可以事後支付嗎?我知道不該說這種話,但我還以為你一定會要我用身體償還呢。」
說得也是啦,既然我是那種小流氓介紹的,也難怪她會這麼擔心。仔細一看,這位女冒險者不但有對巨乳,臉長得也不錯。要是能像露露卡那樣用身體償還,倒不失為一個吸引人的提案。
如果普通的療癒魔法換來的是搓揉胸部,用身體償還高級療癒會是怎麼一回事呢?我不禁很想知道……可是,現在悠艾兒就在身邊,萬萬不能做出要人家用身體償還的事。
「當然可以啊,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悠艾兒用崇拜的眼神望著幫別人治療的我。
沒錯,我不能破壞自己的形象,萬萬不能做出要人家用身體償還的事。
「真、真是太感謝了。能認識這麼好的治癒魔法師,真是太好了!我現在雖然沒有錢,以後一定會支付的!」
女冒險者露出開心的笑容。我的視線往下,看得出她擁有一副曲線玲瓏,充滿女人味的身體。可、可惡……
「真的非常感謝你!」她再次向我道謝。
那豐滿的胸部搖搖晃晃。其實,只要不被悠艾兒知道就沒問題吧。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們才剛認識,做那種事還太早了。再說,要怎樣才可以不被悠艾兒知道呢……
——這時,我靈機一動。
「對了,就是這樣,還有這個方法。我收回剛才那句話!還是要請妳用身體償還!!」
「等、請等一下!我根本就沒有要用身體償還的意思啊!你用的是高級療癒,大概要付五萬錢吧?我以後一定會還的!」
女冒險者搖著頭,雙手環抱在胸前遮掩巨乳。我好像說了很糟糕的話,看來是遭到誤解了。
「啊、不、不是啦!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的靈機一動,想到的不是可合法摸乳又不被悠艾兒發現的方法。我想到的,是如何買下愛麗絲治療院的方法,也就是賺大錢的方法。
那個方法,確實等於是要冒險者藉由身體付出來代替治療費,但是其中並無性的含意。只因為我在說出這句話之前,腦中想的都是那檔事,才會說出招人誤解的話。
「主、主人!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也可以!我隨時都可以!」
悠艾兒好像也誤會了。坐在我身邊的她,用力握緊我的手,揚起眼神哀求地看著我。臉頰因羞恥而潮紅,大腿忸忸怩怩地相互摩擦。
「我隨時,我隨時都可以!雖然我年紀還小,但是一定會努力滿足主人!」
我一邊用手搗住悠艾兒的嘴巴,一邊查看周遭,果然有不少偷瞄我的視線。她在酒館這種地方說那種話,難怪會引人注目。
這種視線指的是……
先是我在治療後大聲嚷嚷「用身體償還」的言論;再來是用手環抱身體,對我怒目相視的冒險者;最後是年幼的悠艾兒忸怩的態度與發言。
……那些肯定是瞧不起我的視線。真是糟糕。
「不對、不是這樣啦。我收回剛才那句話……總、總之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收錢了,只是要妳在迷宮裡幫忙!對,就是在迷宮裡!」
「……在迷宮裡幫忙……是嗎?」
我一股腦兒地強調「在迷宮」。
既然對方是冒險者,一定能明白我的意圖吧。看女冒險者的表情,她大概是懂了。誤會應該可以解開了。
我放開搗住悠艾兒嘴巴的手。
看看周遭,輕蔑的視線已變得溫和,大家都知道剛才是一場誤會了。
好險。
「被那個人治療的結果,就是要用身體償還。」要是這種謠言傳開了,會嚴重妨礙我接下來的大計畫。
我重新轉向女冒險者。
巨乳映入眼簾,令我忍不住想說出「請妳用那對巨乳幫我……」,好不容易才壓抑了這股衝動。
「啊啊,其實……」
「我、我也可以幫主人!就算在迷宮裡也可以!」
……悠艾兒的誤會好像還沒解開。
悠艾兒眼眶含淚,死命地拜託我。一直拉扯我的衣服,要我看她。
在迷宮裡也可以?到底是可以什麼啊?聽了我對冒險者說的話,她究竟以為我要求冒險者在迷宮裡幹嘛?
不能去想那種事,不,是我不願去想。
不管怎麼說,得先解開她的誤會才行。
「悠艾兒,不是那樣的。我完全無法想像妳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我想一定不是那樣的。」
對,我希望女冒險者幫忙的,只有一件事。
「希望妳在迷宮裡幫忙討伐巨大史萊姆。」
於是,三天後。
「那麼就拜託各位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第七層迷宮,魔王房間。
高舉盾牌的冒險者們在巨大史萊姆面前排成一列。
人數共是十人。幾乎所有人都來自霸王蟻犧牲者之友協會。當然,實際上沒有這個協會啦。
聚集了這麼多人,都是埃特和蓋札,以及那天來治療院的女冒險者幫忙介紹的「受了傷卻沒錢治療的冒險者」。
這次前來幫忙的冒險者們,幾乎都是剛出道。
迷宮第七層的掉寶,優渥得與付出的勞力不成正比。
因為史萊姆的實力只和第一層的獠牙兔差不多,掉下的魔石卻有第七層迷宮的水準。換句話說,大多數的冒險者都想在第七層狩獵。
可是,想來到第七層,就得先經過第六層。但是,第六層有霸王蟻在。
包括已相當熟悉迷宮的埃特,以及在第六層迷宮全力奔跑的我,都曾經不小心撞上可怕的霸王蟻,被牠輕易啃掉一條腿。
剛出道的冒險者一心只想賺錢,不少人奮不顧身跑到第六層。結果就是送出一條腿,供霸王蟻一頓飽餐。
即使冒險者們失去一條腿,倒也不是就此無法重振,或是不能繼續冒險。城裡有許多大型治療院和教會,到那裡就能治好缺損的腿。
然而,貧窮的冒險者沒有足夠的金錢支付治療費。
就算想找人借,願意借錢給新手冒險者的人並不多。
只要手還能動,就可以從事冒險者之外的工作。但是,那頂多只能維持溫飽,很少人能立刻存夠治療費。
我的計畫就是找尋或請人介紹這樣的冒險者,花了三天時間,終於召集到足以對抗巨大史萊姆的戰力。
聚集而來的幾乎都是剛出道,沒有特殊技能的冒險者。所有人的實力都不高,應該說,都相當低。
可是這不是問題。我需要的只是人牆。
想靠打巨大史萊姆賺大錢,會面臨一道瓶頸。
巨大史萊姆掉落的稀有道具能賣出二十萬的高價。可是,想安全地打倒巨大史萊姆,需要一道能確實防禦巨軀攻擊的人牆。
然而,加入隊伍的人愈多,瓜分酬勞的分母也愈大。
這時,我以免費治療為交換條件,請沒有錢付治療費的冒險者加入狩獵一天。治療沒有錢的冒險者,即使他們事後確實付了款,也趕不上愛麗絲治療院的拍賣日。
既然如此,只好請冒險者們用身體付費了。
對冒險者們而言,只要花一天的勞力,就能免費接受治療。可喜可賀。
對我而言,能一人獨占巨大史萊姆掉下的道具。可喜可賀。
真可說是雙贏的關係。
巨大史萊姆發出鈍重的巨響,朝冒險者們橫衝直撞。
即使人數再多,前鋒中央位置的負擔還是比較大,難免會有人受傷。這時若直接承受第二次的衝撞,人牆戰線就會崩壞。
「區域療癒!」
可是,只要有我在,立刻就能治好傷者的傷。而且,無論幾次都沒關係。受傷的疼痛也只是一瞬間的事。
「「「火球攻擊!」」」
我也確保了每次史萊姆衝撞過後,至少還能有三位魔法師冒險者在場。
在用身體衝撞之後,巨大史萊姆全身都是破綻,這時發出三發魔法攻擊,就能將史萊姆的身體打散迸飛。
殲滅速度比跟蓋札他們來時快多了。照這個速度計算,今天內就能賺到超過一百萬錢了吧。
話說回來,這實在是很好賺。雖然或許再也沒有「霸王蟻犧牲者之友協會」了,但過一陣子之後或許可以再來一次。
正當思考著這種事時,悠艾兒給了變小的巨大史萊姆致命一擊。
「主人!是史萊姆露!」
我溫柔撫摸撲向我的悠艾兒,將史萊姆露放進道具箱。
這是第一個。
接下來,我們花了整整一天反覆討伐巨大史萊姆。
將撿起的道具賣光後,我們回到旅店。
手邊結餘的金額是一百六十萬錢。
照理說,這筆錢應該按人數分配,還要折抵完高價的回復藥水費用,但這次不用分錢給其他人。
結果,我一人獨占了一大筆錢。隔天就是治療院的拍賣日,而我成功出價,買下了愛麗絲的治療院。
第9話 愛麗絲的治療院
我站在愛麗絲的房間門口。
把賺來的一五○萬錢幾乎全部砸下去競標,我總算把愛麗絲的治療院買下來了。雖然如此,總金額應該還是比市價便宜吧?由於那間治療院也是愛麗絲一家四口居住的家,所以是間不小的房子。
要不是地點不好影響了價錢,否則我應該也買不起吧。
總之,愛麗絲治療院的所有權狀現在是在我手上。
所有權狀上的所有權人名義是我。不過我打算等一下就把所有權人更改為愛麗絲。雖然說維持現狀也沒什麼問題,但是愛麗絲的治療院不屬於愛麗絲,感覺起來總是有點不太舒服。
如果想對愛麗絲報恩,就該妥妥地把所有權狀交還給她。我一面如此想著,一面輕輕敲著符合便宜旅店的乾裂木門。
不過,沒有人回應。難道她不在嗎?我再次敲了敲門。還是沒有回音。
看樣子愛麗絲是出門了。
算了。反正我也沒有急到非得馬上把我買下治療院的事告訴她不可。
就慢慢等吧。
我回到自己房間裡等愛麗絲回來,進門時發現悠艾兒已經睡了。
昨天整整一天的獵捕魔王行動似乎讓她累積了相當程度的疲勞,她的呼吸沉穩安定,看起來睡得很熟。應該不會馬上醒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當愛麗絲看到治療院的所有權狀時,她會有什麼反應呢?那是她居住多年的治療院,裡面應該充滿了與家人的各種回憶吧。她應該會想在那個家裡等待妹妹回來。從愛麗絲的角度來看,她一定是很不想把治療院拱手讓人的。
而我,在這種局面下帥氣地拿出治療院的所有權狀,出現在她面前。
我不要求任何代價,直接把所有權狀交給她。想當然耳,愛麗絲一定會非常感動。
不,也許會因為感動過頭,變成「你好棒哦!我要以身相許!」的情況。
問題是,接下來會怎麼發展呢?
說不定會演變成愛麗絲和悠艾兒為了搶奪我而爭風吃醋的場面。過去的我只是模模糊糊地希望能有一個後宮,可是現在我實際上想試著動手創立時,才覺得好像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假如我和愛麗絲在一起,悠艾兒應該會難過到哭出來吧。而我和悠艾兒在一起的話,應該會被衛兵給抓走。
不,悠艾兒是奴隸,而且這個世界應該沒有那種事。我想到這裡,聽見走廊傳來有人上樓的聲音。我從房門探頭出去,看到愛麗絲正好要進入隔壁房間。
「……有什麼事嗎?」
愛麗絲見我來到走廊,以略低的聲音問道。她的眼神頗為無力,看起來似乎很疲倦,而且好像很不高興。
她身上穿著治療院時期穿的修道服,說不定是出門找其他治療院僱用她吧。
「已經決定好要在哪裡工作了嗎?」
「……還沒。不過沒問題的,我會盡快找到工作。而且今天……因為治療院已經賣出去了,所以我現在有不少錢。」
她冷淡地說道。應該是不想讓他人擔心,才會擺出這種態度吧。愛麗絲大概已經很習慣靠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畢竟年紀輕輕就得獨當一面,不自立自強也不行。
話說回來,她果然還沒找到新工作啊。是說我已經把治療院買回來了,所以這樣反而正好。
不過,我想到一件事。
以治癒魔法師而言,愛麗絲的實力雖算不上特別高,但也沒有特別低,水準還是有一般等級。而且她又是金髮美女,有壯觀美好的巨乳,假如去治療院求職,正常情況下應該會被立刻錄取才對……可是,其他治療院對愛麗絲的觀感並不好。
因為愛麗絲收的治療費遠遠低於行情價。
這座都市的治療費沒有硬性規定,但是一般來說,實施一次回復魔法的行情價大約是四百錢左右。
可是愛麗絲治療院的治療費卻只有這價格的一半。雖然以客人的角度而言很划算,可是看在附近其他治療院的眼中,開出這種破盤價的愛麗絲治療院自然會令他們覺得很不順眼。
現在,愛麗絲治療院倒了,治療院的負責人愛麗絲跑去那些治療院說「請僱用我」。那些治療院的人一定會拚命酸她,或是完全不遮掩自己下流想法出言威脅她吧。如果是我,就會不懷好意地逼她就範。
但是,愛麗絲疲倦的表情在看到我手上的所有權狀後一定會有所改變的。
她正因為找不到雇主而疲憊不堪,在精神方面應該耗損得相當厲害吧。而我,在她身心如此脆弱的狀態下,把所有權狀拿給她看的話……
『你、你居然為了我把治療院買回來了!你真的好棒哦!我要以身相許!』
事情一定會變成這樣的。
*愛麗絲原本就「你」啊「你」地叫我,現在就算在後面加上愛心符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編註:日文中的你(あなた)可解釋為第二人稱,也可以解釋為妻子對丈夫親密又不失敬意的稱呼。)
「……有事找我?」
愛麗絲以一副「有話快說」的疲倦表情看著我。我在她面前秀出了治療院的所有權狀:
「愛麗絲,妳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東西?是什麼文件嗎?」
愛麗絲莫名其妙地看向所有權狀。接著表情從不解轉變成驚訝。
「你、你怎麼會有這個!?這不是今天……才剛賣掉的嗎……!」
愛麗絲反覆看著所有權狀,驚疑不定地問道。
「是啊,買下來的人就是我。」
我回答道。接著愛麗絲她——
「你……可、可是……為什麼你……你有那麼多錢……!」
——她並沒有撲到我懷裡。
「因、因為……你……你在三個月前……不是身無分文嗎!」
咦?咦?怎麼和我預期中的反應不一樣?別說高興了,好像還有一種因為不甘心而全身發抖的感覺。
愛麗絲彷彿在壓抑感情似的,聲音微微顫抖。她緊緊捏著自己的衣服,低垂著頭。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呢?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治療院所有權狀就在這裡啊?
為什麼——
「對不起,我,現在狀況很不好……」
愛麗絲說完,逃避似地消失在房間裡。而且臉上還流下了一道淚水。
這是怎麼回事?
連治療院的重要性都比不過愛麗絲對我的厭惡程度嗎?而這樣的我居然買下了她的治療院……不,應該不是這樣的。
這一定是因為,對愛麗絲來說,就算用盡各種辦法努力還是不得不放手賣掉的治療院,竟然被我輕而易舉地買下來了的緣故。這是就算會引起附近同業反感,愛麗絲還是不惜降低治療費企圖保住的治療院。
簡簡單單地就被我買下來的治療院,是愛麗絲拚命保護卻依然沒有保護成功的治療院。
所以她才會覺得很不甘心吧。的確。現在的她應該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和心情才是。
悠艾兒依然在房間床上熟睡著。
得再過一陣子,才能重新去找愛麗絲說話吧……可是,沒人和我說話,那我就沒事可做了。
先去外頭晃一晃,等愛麗絲走出房間好了。
對了,道具盒也快滿出來了。因為昨天打巨大史萊姆時,除了掉寶之外還拿到了一堆史萊姆果凍。
把至今為止積在道具盒裡的東西大掃除一遍的話,說不定可以減輕個一年份的重量呢。
那麼就來整理道具盒吧。
我在道具盒裡面翻找著,清出一大堆垃圾。
串燒的木籤、水果核、以投影魔法道具拍攝的寫真女郎照片……啊這個不是垃圾。不知道以什麼動物的毛製成、掉到地上時不小心被踩壞的牙刷、破損的木製杯子。
還有……染滿了血、破破爛爛的修道服。那是為了尋找悠艾兒而闖入迷宮時穿的衣服。我一直想把它丟掉,不過最後還是忘了丟。趁現在還沒忘記,趕快把這個交給旅店的露胸小妞,請她在倒垃圾時一起丟掉吧。
就在我拿著那件修道服走出房間時——
「剛才真是對不起,我……!?」
——我與愛麗絲在走廊上碰頭了。
愛麗絲將視線放在我的手上……不是.是手中那件染滿了血、破破爛爛的修道服上。從驚訝到悲傷,她看著修道服時的表情一變再變。
「吶,這、這是……」
愛麗絲以顫抖的手搗著自己的嘴,表情驚詫地看著我手上的修道服。沒錯,就是我以前去尋找悠艾兒時穿的修道服。
「你居然……這全都是,為了我嗎?我、我,我本來還以為你是在迷宮裡偶然撿到了貴重的魔法道具,所以才能……」
……咦?咦?愛麗絲好像誤會了什麼。
「不是啦,這是……」
……不,等一下。愛麗絲八成以為我為了買下她的治療院而賭命硬闖到迷宮深層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不解開誤會反而比較好不是嗎?根據她剛才的反應,我為了買下愛麗絲的治療院而賭命去賺錢,這種說法對她來說戚覺應該比較好受吧。
我不顧自身安危,蠻幹地買下了治療院。
愛麗絲應該比較能夠接受這樣的說法。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對我的好感度似乎可以因此提升。
「對不起,我好像誤會你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做到這種地步……」
愛麗絲眼角濕潤地撫摸著我手上的染血修道服。
可以從她溫柔的動作中感受到慈愛之情。這樣就夠了。
之所以不解釋清楚,都是為了顧慮愛麗絲的心情。沒錯,不解開誤會是為了她好。所以我理所當然地,微笑地向她說道:
「當然是為了向妳報恩啊。」
「……傻瓜。居然為了這種理由……犯不著為了買下治療院什麼的而去賭命啊。」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可不會為了一棟建築物去賭命賺錢。
愛麗絲以有點悲傷,但似乎又很高興的表情看著我。
在這種氣氛下,我從道具盒中拿出治療院的所有權狀——
「愛麗絲,我想和妳和好。那時候妳明明那麼辛苦、那麼累了,可是我卻什麼都不知道,自以為是地亂來。而且還一點也不認為這樣做有什麼問題。但是,對妳來說卻不是那麼回事。對不起,我沒有注意到妳的心情。都是我不好……我想對自己做過的事道歉,還有報恩,所以……妳可以收下這個嗎?」
我單膝跪在愛麗絲的腳邊說道。
現在我的樣子肯定是超級無敵帥。為了報恩而賭命賺錢買回恩人的治療院,並且無條件把治療院送還給恩人。
真是美談一樁。我表現得實在太完美了。
「……!對不起,我把你趕出去,你還對我這麼好。」
愛麗絲輕柔地以她的雙手包覆住我拿著所有權狀的手。眼角滑下一道淚水。
「那種事我不會在意的啦。」
其實是做出性騷擾舉動的我有錯。
不過現在的氣氛正好,所以還是別說那種會破壞情緒的話吧。我溫柔地以手指擦去愛麗絲的淚水。
「你剛來時,我有一種爸爸回來似的感覺。不論是連肢體缺損都能治癒的魔法技術,或是非常溫柔的部分,都和我爸爸很像。可是啊,所以我才不喜歡被你騷擾。但是,我錯了。你不是爸爸。你就是你……」
就算不是爸爸,也還是不能性騷擾的吧。不過愛麗絲現在完全沉浸在感動的氣氛裡了,沒發現這些話有什麼問題。
「不過你別再做那麼危險的事了。你看,我現在已經沒有負債,只要靠治療院的收入就可以生活了,所以你別再做冒險者那種危險的工作了,好不好?」
氣氛相當好。可是……我心裡湧上一股罪惡感。
這種走向不論對我或愛麗絲應該都是最好的。可是有些東西卻不停地刺痛我胸口。
不告訴愛麗絲這一切都是誤會,是為了她好。可是,因此趁機提升她對我的好感度卻是不對的。果然,還是該把事情解釋清楚嗎——
「因為很丟臉,所以我一直沒說。不過,其實我那時候也被你所救了喔。只靠我一個人撐著治療院,不但很孤單,而且我又很不會經營。而你在那種情況下出現在我眼前。我甚至想過,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話,說不定就能重建這問治療院呢。」
——在我想著那些事時,愛麗絲繼續說著。然後,她以幾乎要聽不清楚的聲音,對我說道:
「……謝謝。」
愛麗絲咚地將頭靠在我胸前。
我藉著她前傾的姿勢感受到了豐滿胸部觸戚,以及一頭柔順晃動的柔絲般金髮,還有那讓鼻子發癢的甜美氣味。
……我決定繼續隱瞞這個謊言。
之後,我們前往位在都市中央附近的房仲業者那裡。我留了張便條給悠艾兒,告訴她我和愛麗絲出門了。所有權人的名義變更過程很順利,意外地兩三下就辦好了。
回程時,我們在主要大街上慢慢走著……我若無其事地試著將手環在愛麗絲的腰上。
「!……真是的……」
愛麗絲身體一顫,窺探著我的眼睛似地看著我,可是並沒有抵抗。
態度就像在說「真拿你沒辦法啊」似的。
……今晚就讓悠艾兒在酒館打工,把她支開吧。
看來愛麗絲對我的好感度急違升高了。如果是以前,在我把手環到她腰上的瞬間就會被她啪地打掉,而且還會被她狠瞪。
我們維持這樣的姿勢走著,經過酒館時——
「唷,四季!聽說你把冒險者們的收入全集中起來,發了筆大財呢!下次要請客哦!」
「旁邊這位姊姊是誰啊?真是大美人呢……哦哦——我知道了,你一拿到錢就馬上去花天酒地了對吧!還真有你的!」
我碰到了像是喝了太多酒,整張臉紅通通的埃特和蓋札。
糟、糟了!這下子大大不妙!
「下次再一起去吧?只要有你在,我們賺起錢來就像不用花力氣一樣!別擔心啦,你只要和之前一樣在後面放治癒術就可以了!攻擊全都由我們來擋就好!」
「是啊,戰鬥就交給我們吧!哈哈哈哈哈!」
「等、等一下!這些事下次再說吧!現在講這個不好啦!」
我說著,朝身旁看去……
「是哪個部分不好呢……」
愛麗絲以殺人般的銳利目光盯著我。
……我只是臨時起意啦。
我招了。把一切全招出來了。
賺到足以買下治療院的錢的原委。其實那件染血修道服與整件事無關。
因為愛麗絲剛好誤會了,所以打算混水摸魚、順水推舟的想法。
之所以不解釋清楚,有一大半的動機是因為想提升愛麗絲對自己的好感度。
「對、對不起……」
我跪在地上求饒。擺出最完美的下跪姿勢,把額頭碰在大街的石板地面上不斷討饒。
可能是發現這場面很危險,埃特和蓋札不知何時已經溜得不見蹤影了。
「唉——真是的,各方面都糟蹋掉了……算了,你也不用道歉啦。」
這話的意思是,愛麗絲已經不想理我了嗎?不想再和我扯上關係了,所以我不道歉也無所謂了,是這樣的意思嗎?我戰戰兢兢地抬起頭……見到了愛麗絲朝我伸出的手。
「你做這些事,也包含了見到我那個樣子,所以想要照顧我的成分在對吧?……我知道的。」
愛麗絲面帶微笑。我握住她的手站了起來。不知為何,她柔嫩的手掌觸戚讓我覺得很高興。
「我本來以為你是偶然間得到了一大筆錢,然後興頭一來,突然想到用那筆錢來幫我。我原本是這麼想的。而我卻沒有那個,偶然。,所以感到相當不甘心……不過,我錯了。你是為了我才想去賺錢的,對吧?至於是用什麼手段賺到那些錢,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愛麗絲噗哧一笑,低喃著「不過說謊可不好」。
「喏,膝蓋部分髒了哦。」
「哦,是啊。」
我拍了拍膝蓋處的塵土,看著愛麗絲。她以太陽為背景微笑著,那笑容溫柔到像是可以包容所有的事情,讓我想起在愛麗絲的治療院工作時的點點滴滴。我突然覺得有點羞赧,盡力假裝平靜地道:
「回去吧?」
然後,愛麗絲她——
「嗯,回去吧。回悠艾兒等我們的旅店。然後回到我們的治療院。」
她微笑地如此說道。
「主人!歡迎您回來!」
我們才剛回到悠艾兒等著我們的旅店,悠艾兒就撲進我懷裡。
看來她一直待在旅店門口等著我們回來。
「嗯,我們回來了。」
「悠艾兒,妳好啊。」
「妳好!愛麗絲!」
「悠艾兒,不好意思,可以幫忙把放在旅店裡的行李打包起來嗎?」
今後我們要像以前一樣,住在愛麗絲的治療院裡了。
所以得把行李打包起來才行。
不過,雖然說是打包,也不過是把放在房間各處的日用品、衣服塞進道具箱裡面而已。
「打包行李嗎?」
「是啊。以後我和妳要一起住在愛麗絲的治療院裡了。」
我說明原因後,悠艾兒身體一僵。
「……愛麗絲小姐,要和主人住在一起,是嗎?」
悠艾兒的視線朝愛麗絲看去,兩人眼神對上。
接著悠艾兒做出覺悟地吞了吞口水,將視線向下移。
是的,向下移到愛麗絲的胸部上。
悠艾兒盯著愛麗絲的胸部看了一會兒,接著懊悔似地緊抿嘴唇。
「主、主人果然喜歡大的……」
她低頭如此小聲說道。
我的確是喜歡巨乳沒錯。不過,我們只是要住在一起而已,為什麼悠艾兒要露出那種傷心的表情?
愛麗絲的胸部很大。的確很大。可是,老是在意那種事也沒用。
我不想見到悠艾兒那種傷心的表情。
「悠艾兒。妳的胸部的確很小,不過,這是因為妳年紀還小,所以胸部小也是當然的。沒問題的,以後還會繼續發育的。」
我說完後,悠艾兒以略微濕潤的眼睛看著我,問道:
「可以長到和愛麗絲一樣大嗎?」
那應該很困難吧。
我別開視線。取而代之地,愛麗絲向悠艾兒走近一步:
「悠艾兒,放心吧,妳有妳自己的魅力啊。」
愛麗絲為了和悠艾兒視線相對,彎下身子,朝悠艾兒溫柔地微笑說道。
接著她像撫摸可愛小動物似地,溫柔地揉著悠艾兒的頭。
悠艾兒看著溫柔的愛麗絲,高興又羞澀地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我能和主人上床嗎?」
愛麗絲的臉頰抽搐了一下。悠艾兒小姐,妳這樣不行啊。
「……你和悠艾兒,是什麼關係?」
「主人,我可以嗎?」
愛麗絲以有些發寒的表情,悠艾兒以充滿期待的表情看著我。
不妙。這樣相當不妙。
不管怎麼回答。要嘛就是讓愛麗絲對我反感,要嘛就是害悠艾兒哭。
是說,最基本的問題應該在於,讓悠艾兒和愛麗絲住在一起,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悠艾兒一定是不肯離開我的。可是我覺得愛麗絲應該不會認同「小女孩和成年男子一起洗澡」這種不健康的行為。
覆水難收了嗎?
說不定今後等著我的是爭風吃醋的種種風波。
我腦中不停地思考著,而就算這種時候,愛麗絲也像是逼問我似地,悠艾兒則是快哭似地,向我不斷發問。
「喂,四季?你回答啊?」
「主人!我到底有沒有魅力?」
我、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來到異世界迷宮都市的我成了治癒魔法師》2 待續 )
番外篇 第一次的跑腿
「由你來做今天的晚餐吧。」
我從異世界來到這個世界,在愛麗絲的治療院工作,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愛麗絲突然地如此對我說道。
愛麗絲做的菜很好吃。好吃到就算把她做的料理混在餐廳的料理中端上桌,也不會被發現有什麼不對的那種程度。
過去的一個星期裡,一直是由愛麗絲做飯的。
可是她卻突然要求我煮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由我……做飯嗎?」
「是啊,雖然一直都是我在做飯,可是你看,我們的調理用魔法道具大多不是使用魔石燃料的類型,而是把使用者的魔力灌進去發動的類型不是嗎?今天客人有點多,所以我的魔力不太夠用了。」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
這個屋子的廚房是以魔法道具來做菜。那是有點像是以魔力來升火的瓦斯爐。
使用那種爐子時,使用者必需經常灌入魔力才能維持爐火。
由於我的魔力比一般人多,所以不太在意那種問題,可是這對愛麗絲來說似乎是一種負擔。
「為什麼要用那種類型的爐子?」我問了這個問題以後得到的答案是「因為要花錢買魔石燃料很浪費」。
可是,這說不定是個機會。
論做菜技術,我肯定是贏不過愛麗絲的。可是我擁有「具有日本料理知識」的優勢。順利的話,說不定可以趁機掌握愛麗絲的胃,發展成「沒有你煮的料理我就活不下去了,和我結婚吧!」的情況。
「是嗎?是嗎?那也真無奈。煮飯的事就交給我吧!」
我從愛麗絲手上接過裝有晚餐菜錢的銀行卡,為了買菜而意氣昂揚地上街。
雖然愛麗絲說我不必特地去買菜,可是要讓愛麗絲食指大動的話,不嚴格挑選食材是不行的吧。
不過話說回來,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出門買菜。這個世界裡到底有哪些食材呢?
如果有醬油或味噌的話就好了。
我一面想著這種事,一面照著愛麗絲說的路線前進,來到了市場。
充滿活力的吆喝聲此起彼落,而且人來人往,看起來相當熱鬧。
首先要買主餐用的肉類或魚類,我如此想著,前往看起來像是賣肉的攤子附近。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這位小哥,你是來買晚餐的嗎?我們家的肉又新鮮又便宜,買一塊如何?」
招呼聲立刻傳來。我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有個攤子上放著許多不知名的肉,看來是肉攤。
「哦——這是什麼肉?」
「是獸人的肉哦!」
……我沒聽錯吧?
「你剛剛說了,獸人?」
「是啊,獸人。獸人的肉哦!就是那種綠皮膚豬臉的生物啊!肥滋滋的五花肉很好吃哦!小哥你要不要買一塊?」
「不、不用了……」
我馬上就被打敗了。
居然是獸人的肉。他們覺得那種東西和豬肉差不多嗎?
在這個星期裡,我藉著與愛麗絲交談,一點一點地得到了關於這個世界的常識。
獸人是一種魔物——就是奇幻型電玩中經常出現的那種魔物。要我吃那種東西?門都沒有。
我重新環視周圍,市場上有許多沒見過的食材。雖然不到全都不認識,可是沒見過的食材占了一半左右。
看來這個世界的飲食文化和日本差異相當大。這麼說來,愛麗絲從來沒做過帶有醬油或味噌味道的料理。
……想做出日本料理,說不定是件難事吧。
「那邊那位小帥哥!要不要買蛋呢?從大到小都有哦!」
之後我在市場稍微逛了一下,再次被人招呼了。
我回過頭,擺在攤子上的不是蛋,而是桃子。以名為衣服的布片精心包裝的,不折不扣的,沒錯,不折不扣的桃子。
出聲招呼我的女性將胸口衣領開得大大的,並且為了強調胸部似地朝我手臂貼了過來。
我想外帶這個。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注意這種東西的時候。
我是來買東西的。我是來買晚餐食材的。應該馬上離開這裡才對。
這位賣蛋的大姊笑容很可疑。和這種類型的女性交手,我肯定沒有勝算。像昨天來治療院的那個紅髮冒險者,我也沒能贏得了她。
我可以預料接下來的發展,絕對會被洗劫一空。
應該立刻、馬上離開。
「等、等一下嘛,小帥哥!這些蛋雖然有點貴,可是真的很好吃哦。還、還有啊!現在一次買十個的話還有送贈品哦!」
我正準備離去,可是那大姊依舊在我耳邊不斷推銷著。不行。我不能聽。
「小帥哥——!等一下、等一下嘛——你看著哦,我現在要做很了不得的事哦。」
了、了不得的事!?
……不、不行不行。不可以不可以。
現在我的銀行卡裡面放的是愛麗絲交給我的、重要的晚餐菜錢。
不可以未經考慮地亂花。
可是、可是……光是用看的應該沒關係吧。只是用看的又不會花錢……
我稍微瞄了一下。大姊極為得意地笑了起來。
然後,她的胸部深溝之中,有顆蛋深深地、深深地被柔軟的乳房夾著。
這、這真是太暴力的景象了。
我一看向那顆蛋,那大姊便趁勝追擊地,由下往上注視著我說道:
「可以幫我收割這些蛋嗎?」
我買下去了。我收割下去了。幾乎把所有的錢全部變成蛋了。在愛麗絲的治療院裡,餐桌上擺放著如小山高的歐姆蛋。愛麗絲以奇妙的表情看著那盤歐姆蛋。
「為什麼只有歐姆蛋呢?」
「對、對不起。」
我說不出口。如果老實說出這是因為我中了賣蛋大姊的美人計,一定會受到愛麗絲鄙視的。
就算沒被開除,她也一定不願意和我住在一起了。
只要想到這,我就說不出話。不過愛麗絲自顧自地解釋了起來。
「對了……那個市場附近有間孤兒院。你一定是看到小朋友們努力賣蛋的樣子,一不小心就全買下來了對吧?」
不是的。雖然我也不知道遇到那種情況時自己會有什麼反應,不過這次我被 激發的不是同情,而是色心啊。
可是我無法對愛麗絲解釋原委,所以也無法否定她的說法。
我以不置可否的表情將這話題蒙混過去。愛麗絲開始吃起歐姆蛋。
「你不吃嗎?」
「啊,沒有,我要吃。」
我和愛麗絲兩人開始挖掘起小山般的歐姆蛋。雖然我心裡有點罪惡感,不過這是一段安寧祥和的時光。
我一邊吃著絕對稱不上好吃的歐姆蛋,一邊心想:
這間治療院有一種非常舒適的感覺,這都是因為愛麗絲的人品之故吧。
雖然我是個意志力薄弱、不成材的傢伙。
不過,總有一天,我想向愛麗絲報答恩情。
4 年前 0 回復
7 年前 0 回復
8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
9 年前 0 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