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崎政宗][個人入錄]失敗禁止!美少女的秘密不測漏![台/繁]


本帖最后由 c21_blue 于 2016-6-12 19:46 编辑


嗯……看看書名,再看看簡介和封面,是什麼應該都懂了吧?總之又有一個以妹控之名到處插旗的男主出現啦~
似乎很多人都期待有些糟糕的場景,不過很可惜本書基本上是很少有的

  書名:失敗禁止!美少女的秘密不測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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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真崎政宗
  插圖:SAYORI
  錄入:c21_blue
  渣掃圖:c21_blue
  校對: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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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美少女們令人害羞的秘密,
絕對絕對,不可以被人知道!

聖流學園第二花道社,活動內容:謎;入社條件:謎。

花道社成員全是校內數一數二的漂亮女生,包括傲嬌的湊花梨、個性好強的海城楓、大小姐社長流泉寺克麗絲,還有我家那人類史上最可愛的妹妹小聖——這社團不是只有美少女才能參加吧?

某天,我失手打翻了柳橙汁,從我手中滑落的黃色果汁,弄濕了睡衣和床鋪;說時遲那時快,小聖打開了我的房門。

「哥。你身上那些痕跡,該不會……是?」

「小聖妳誤會了!我只是不小心打翻了柳橙汁而已啦!」

我說的是純度100%的實話,但在這樣的對話後,小聖竟鄭重地說我達成了「條件」,還邀請我加入第二花道社……入社條件到底是什麼?

女孩們壓著肚子、把腳彎成內八輕輕扭腰,再配上一臉難耐的表情……

榮獲第八屆MF新人獎優秀獎的「無節操問題之作」,誕生!





























本帖最后由 c21_blue 于 2016-5-23 14:29 编辑


第一章『青天霹靂!美少女們的花園(floweringgarden)是黃色的』

「……哥,你打算在那兒站多久?」

  問我話的正是我妹清水聖,今年高中二年級。

  順便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清水翔,跟我妹一樣也是高中二年級。

  因為我晚生晚入學,才能和我妹妹同年入學。

  再順便告訴各位,我們兄妹倆還是同班同學。

  我妹小聖,照例面無表情地望著我。

  「哥?」

  說話聲音也是一貫的淡漠,不過,剛才的語調多了幾分責備的意味。

  聽得我心底發寒。

  此時,我不由得替自己找藉口辯解:

  「誤、誤會、天大的誤會啊!我不是妳哥」

  「……啥?怎麼看你都是我哥。」

  這裡是我家。

  當然,我和我妹在家裡沒什麼好奇怪的,好端端的她也不會責備我。

  問題只有一個:

  如果我妹沒有蹲在廁所裡的話。

  「……哥,你打算看自己的妹妹上廁所到什麼時候?」

  我的眼睛正在用現在進行式看著她的小褲褲,清清楚楚。

  而、而且還是條紋的。

  糗大了,超糗的啦!再、再這樣下去,小聖真的會嫌棄我這個哥哥!

  我得趕快、快點想個理由解釋。

  喂,靜下來,給我靜下來啊,該死的心臟!

  「對、對了,我是來看看妳有沒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幫、幫忙?」

  「沒錯,我可愛到不能再可愛的妹妹,我是來幫妳的,sweet sister——

  「……哥,我再上廁所,你要幫什麼?」

  小聖臉色依舊,警戒似的單手護住身體。

  這時我猛然省悟。

  我妹在上廁所,我是能幫什麼忙?

  動腦想啊。

  

  用腦子想想啊你!腦力全開地思考!

  倘若我能預知小聖接下來會採取的行動就好了……

  小聖接下來會做什麼?我來幫她這個準沒錯!

  ……有了!就是這件事!

  「我是來為妳擦乾淨的,my sister——

  啊!不對!小聖是我妹耶!這句話問題大了!

  「……哥……你這色鬼。」

  小聖站了起來,百分之百面無表情地朝我一腳飛來。我、我看見了——

  「——嗚啊!」

  好、好痛喔,小聖……但能被小聖打,我甘之如飴……

  不,不對不對不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被小聖唾棄!

  ……可惡,我一定要想辦法扳回一城。在我思考對策的同時,廁所門關了起來。

  於是我來到了客廳。

  先跟各位說明一下,我家裡只有我和妹妹小聖在。因為爸長年在國外打拚事業,媽也為了工作到處奔波,幾乎不回家。

  「喏,小聖,我買了布丁,一起來吃吧。」

  「……不要。」

  「妳不是喜歡吃甜食嗎?」

  「……並沒有。(賭氣地轉過頭)」

  「這可是獅子屋的布丁耶!昨天我排隊排了兩個小時,才好不容易買到的。」

  我嘴裡嘀咕著,小聖的耳朵微乎其微地動了一下。

  雖然眼睛看著另外一個地方,但耳朵篤定是朝向我這裡沒錯。

  「這布丁好吃到不行。店家只使用精挑細選的雞蛋蛋黃,口味濃郁、入口即化喔。」

  「……(咕嘟地吞了一口口水)」

  「小、小聖若是肯跟哥哥一起上學的話,這布丁就送給妳吃喔~」

  「唔……」

  「然後剛才的事也順帶一筆勾銷。」

  「……你以為這樣就能打動我?那……那布丁,我不要了。」

  「妳嘴上那麼說,眼睛卻死盯著布丁看,不是嗎?那我要吃掉一個喔。」

  「……隨你便。」

  「哇——好好吃,獅子屋的布丁實在太讚了,柔軟香滑,簡直要融化在舌頭上咧……」

  小聖噘著小嘴,看起來真的很生氣。

  「……好吧,你要跟我一起上學也可以,但是我有個條件。」

  「好耶!沒問題,來,想吃多少儘管吃」

  小聖將布丁一個接一個地掃光,我一邊看著她,腦海中一邊幻想著和她一起上學的美好景象。

       ●▲

  「嘿嘿、嘿嘿嘿。好久沒和小聖一塊兒上學了……話說回來……」

  唯一讓我遺憾的是我得走在小聖身後五十公尺。

  也罷,我心想,一手拿著觀劇望遠鏡走在她身後。

  「且慢!兩人距離這麼遠,這算哪門子的一塊兒上學嘛!?」

  雖然跟我一樣是同一個娘胎出來的妹妹,小聖卻足智多謀,令人可敬可畏。

  「……不愧是小聖,簡直就是現代版孔明。」

  一陣顫慄感竄過全身,讓我不禁吞了口口水。

  小聖不光是頭腦聰明而已。

  她還有張娃娃般精緻的臉孔,加上一貫的面無表情,造就出她的神祕感。

  當小聖靜止不動時,看起來甚至像是全世界最惹人憐愛的洋娃娃。

  和如此可愛的妹妹做的約定,我絕對要遵守到底。

  我始終保持著整整五十公尺的距離,和小聖共同朝學校邁進。

  ……沒錯。

  對,我們正一塊兒上學,肯定是。絕對是!

  「咦?那傢伙是誰……」

  一個嬌小的身影騎著鐵馬接近小聖,是個女孩子,穿著我們學校的制服。

  她有著一頭飄逸的黑色長髮,個子嬌小到會讓人誤以為是小學生。

  而且,讓我吃驚的是,她們兩人並肩走向學校。

  ……真的假的啊。那個從來沒帶朋友回家過的小聖,現在竟然……

  「小聖總算交到朋友了……嗚嗚嗚,今天晚上要煮紅豆飯慶祝一下,啊啊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唷,那邊那位形跡可疑的先生。」

  「哈?」

  在我身後跟我打招呼的是我的朋友加藤。

  加藤是個包打聽,有的沒的的校園八卦,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搞啥嘛,是你啊。」

  「一大早的,一邊走路上校,一邊卻拿望遠鏡偷看人。你是怎樣?」

  說到這,加藤看了看前方,接著露出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

  「——啊啊,原來如此。你是在看小聖哪。」

  「小聖咧,別叫得那麼親熱,小心我宰了你。」

  「……清水,你腦子沒問題吧……唉,我也不是不瞭解你的心情啦。要是我有個妹妹,臉蛋可愛到全校排名前五的話,我大概也會像你這樣吧。」

  「加藤你這混蛋!小聖可是我妹!還有,你是瞧不起我家小聖嗎?什麼叫排名前五?」

  「清水,你的臉、臉靠太近了啦!或許在你眼中她是最可愛的……」

  「錯!小聖是全宇宙最可愛的,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可愛的美少女!她可愛的程度已經超越人類的極限了!」

  「你講得太誇張了吧。」

  「哈?你剛說什麼?再說一次!」

  「……沒什麼,別那麼凶狠地瞪著我嘛。你的戀妹情結一直都沒變呢。」

  「戀妹情結有什麼不好——對了,加藤,走在小聖身邊的女孩是誰,你認識嗎?」

  「……那個背影看起來很嬌小的人是湊花梨,是小我們一屆的學妹。她是走蘿莉風的美少女,可愛到連學長姊們都知道她這號人物。她的黑色長髮還會散發出草莓香,那大概是洗髮精的香味。」

  「你、你連她身上的香味都知道!?太……太、太屌了你。」

  「您過獎了。就是經過她身邊時聞到的嘛。」

  「那她和小聖是什麼關係?」

  「喂!你冷靜點!別搖我的肩膀啦!唉,真是的,凡是扯到你妹,你就這麼激動。好,回答你剛才的問題,她們是在社團認識的,湊花梨是花道社成員,聽說清水聖今年也加入了。」

  「哈?我家小聖?喂,我可沒聽說過這件事。」

  「你的臉!太近!太近了!離我遠一點……呼,這個社團是由名叫流泉寺克麗絲的千金小姐在今年成立的,社團名稱為第二花道社。」

  「第……二?花道社就花道社,幹麼加『第二』兩個字?」

  「嗯,這是為了要跟先前成立的花道社區別,才特地加上去的,而且成員超少。」

  「……今年才成立的啊,那跟先前成立的花道社有何差別?」

  「——不知道。」

  「咦?」

  「完完全全的不知道。怪的是,學校裡完全沒有關於這個社團的八卦。唯獨可以肯定一點,成員個個都是超級美少女,包括社長流泉寺克麗絲、清水聖、湊花梨三人,因此有人謠傳只有美少女才能參加這個社團。」

  「你、你說什麼!小聖竟然加入了這種社團……」

  我整個人大受打擊,加藤卻嘿嘿嘿地搓著手拜託我。

  「我也很想和那個花道社的小姐們認識認識呢,清水,能不能請你妹幫我引薦一下——

  這傢伙,企圖接近我家小聖嗎?

  「你若膽敢接近小聖……更正,你若讓小聖進入你的視線範圍內,就死定了!」

  「欸!?連瞧一眼都不行喔!?」

  聽加藤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小聖最近看起來滿開心的,過去都沒看過她那個樣子。

  肯定是因為加入了那個第二花道社的關係吧。那我得以兄長的身分過去打聲招呼才行。

  走在前頭的小聖大概是感應到什麼,肩頭不安地顫動了一下。

  話說回來,第二花道社啊……

  那個可疑的社團,成員清一色是美少女,活動內容無人知曉,一切成謎。

  小聖在那個社團裡到底參加了些什麼活動呢?

  ……放學後過,去一探究竟好了。

       ●▲

  那天放學後,我走上了前往第二花道社的階梯。

  「嗯——第二花道社應該是往這邊走吧……」

  這時,從階梯上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嗚、嗚哇!請、請讓——路!」

  一名黑色長髮的女孩從天而降。

  不蓋你——就是從天而降。

  「哎唷……」

  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這名少女整個人砰地一聲撞上我的胸口。

  於是我和這名嬌小的少女,扭成一團從階梯上滾落,倒在地上。

  「哇!這股衝擊力真是強烈又驚人啊……」

  說話聲近在我眼前。

  有個暖呼呼的物體騎坐在倒在地上的我身上。

  一睜開眼,只見一張五官格外精緻的臉蛋。

  她一頭飄逸的髮瀑又直又黑,雙眉修長,小巧鼻子配上櫻桃小嘴,明媚大眼和我四目相接。活脫脫是袖珍版的大和撫子。

  現在,這袖珍版的大和撫子正和我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然後她放聲大叫。

  「欸欸!你、你……你在摸我哪裡啊!?」

  「咦、咦?沒有啊,我又沒摸著妳哪個重要部分……」

  話說回來,我們貼在一塊兒倒是真的。

  但是,倘若這名少女不從我身上站起來的話,我也無可奈何。

  「你、你摸的是我的胸、胸胸部!」

  「哈?我才沒摸妳的胸部咧,因為,我手上並沒有摸到隆起物的感覺。」

  「你說什麼?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妳看——」說著,我用手揉了起來。

  結果,並沒有一般女孩胸部該有的肉感。

  「啊?不過,好像是有那麼一點突出的感覺呢,看不出來妳肚子上有小肉肉——

  「吼!那、那是我的胸部耶!我的胸部啦……嗚嗚……嗚哇——

  糟了!我好像戳到人家的痛處了!?

  

  對了,這時幫她建立自信就對了。

  沒錯,只有這方法了,我要彌補過錯。

  「——妳有對大小適中、形狀美好的胸部呢。」

  「什麼!?」

  少女瞪大了眼。

  「若是參加射箭、游泳或田徑類運動,妳受到的空氣阻力應該很小,不會造成運動時的障礙。」

  「什、什、什麼!?你居然敢跟我說這種話!?」

  「而且妳這胸部應該用不到胸罩,能替荷包省下一筆錢,直一是經濟又實惠啊。」

  「我還以為你是要跟我道歉耶,結果居然是愚弄我!啊,你是惡魔!太過分了!你這傢伙!」

  少女以光速立起身來。

  接著,她朝我的腹部啪啪地踹了兩腳。

  「咳、咳咳……」

  「以死謝罪吧你!該死!該死!」

  「妳站在那個位置,小褲褲都給人看光了喔。妳最好——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要我跨在你頭上嗎!?你這變態!」

  「妳、妳誤會了啦——我並沒有要看妳白色內褲的意思!」

  我只不過是要她小心,免得裙底春光外洩而已啊!

  不過,那條白色小褲褲上怎麼還綁著緞帶之類的裝飾呢?

  儘管內心覺得對她過意不去,我的視線卻無法從那兒移開。

  少女滿臉通紅,大腿不住地動個不停。

  「你怎麼知道我內褲的顏色……啊……你這色鬼!不要臉!變態!」

  少女用手壓著裙子,高聲尖叫後,一溜煙地跑掉了。

  啊……我傷到那個少女的自尊心,又看了她的小褲褲,哪天見了面可得好好給她賠不是才行。

  我邊思忖這些事,邊站起來拾階而上,一來到樓梯頂,我要找的社團隨即出現在眼前。

  「就是那間……第二花道社,跟加藤形容的一模一樣。」

  好……進去吧!

  叩叩叩地敲了幾下門,我打開門扉,頃刻間,社辦內三名女孩的視線都聚集在我身上。

  「打擾一下。」

  「哎呀,難得有人來我們社團呢。」

  率先發話的是我們學園數一數二的美少女,在我們校內聲名遠播,一天內總會聽到好幾次和她有關的流言蜚語——流泉寺克麗絲。

  我們同學年,但因為不同班,從未交談過。

  「有什麼事嗎?」

  她一頭長髮搖曳著,金黃的髮色有如油菜花一般。那雙清澈的藍色雙眸正凝視著我。

  無論個性有多壞、抱有什麼祕密,看到那樣的美貌,都會讓人忍不住原諒她所做的一切。在我開口回答前,黑髮少女出聲尖叫:

  「啊、啊、啊——

  她正是剛才那個,在樓梯和我打過照面的的環保型袖珍版大和撫子。

  ……不對,我有種感覺,在那之前我就見過她了。

  對了!她就是早上加藤跟我說過的,那個叫湊花梨的女孩子。

  「……原來,妳也是這個社團的成員之一啊。」

  「你、你是剛才那個惡魔!不僅死抱著我!竟然還揉我的胸部……」

  黑色長髮的少女咬牙切齒,目露凶光地瞪著我。

  「不,不是的、不是的,那是誤會一場。事出突然!是意外啊!」

  「哈啊啊啊!?你以為這種藉口會有人相信嗎!在階梯把我撞倒,害我滾到地面就算了!之後竟然還揉我的胸部,這也算是意外嗎!?」

  「嗯,那是意外。」

  「你居然可以若無其事地說這些鬼話!?你、你根本是職業騙子吧!?」

  「我沒騙妳,那真的是場不幸的意外啦。」

  「唔唔、唔唔唔。你還看了我的內褲!我饒不了你!」

  「冤、冤枉啊!」

  「你要狡辯那也是意外一樁嗎!」

  花梨用力挺起她的飛機場胸部,由下往上目光凶狠地瞪視著我。

  「那、那明明、就是妳自己要站在那個位置讓我看的!我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你現在是反過來虧我是色女嗎!你居然對我說這種話!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花梨手微微顫抖著,緊緊握住掛在胸前的大型十字架墜飾。

  「唔……」

  不好,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被當成變態。

  「不、不是的,我是小聖的哥哥啦!」

  「好樣的!謊話連篇!你這死變態!」

  「……呃,原則上,那個人是我哥。」

  一旁的小聖邊嘆氣邊替我證實。

  「唔、唔唔……真、真的嗎?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以哥哥的身分,來謝謝大家平常對我家小聖的照顧。是吧?小聖。」

  我對替我出面說話的小聖報以一個感謝的微笑,誰知,小聖竟然冷冷地回我一句話:

  「……不需要,回去……」

  「小、小聖!?妳怎麼說這種話……」

  「嘿嘿,丟臉啊,學長?誰教你對我伸出鹹豬手,活該!」

  不知為何,花梨看起來得意洋洋地反駁。

  糟、糟了!再讓她說下去,我會被趕出去。

  換話題,我得趕快換個話題。

  「別、別管這種事了!話說這個社團都在辦些什麼活動?聽說這裡是花道社,怎麼卻連個榻榻米呀、鮮花或劍山(註1)的影兒也沒見著。」
    (註1 劍山:插花的道具。是很重的金屬座,上面布滿細針,將鮮花插在其上以確保花朵不會倒下。)

  我才一問,花梨肩膀就倏然抖了一下,接著慌張起來。

  「這、這、這種事,清水學長你管不著!」

  最後連小聖也站在花梨那一邊說話了。

  「是啊……我們社團的事和你無關。」

  這幾個小妮子,一定隱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吧……

  她們的祕密讓我耿耿於懷,身為小聖的哥哥,我想要全盤瞭解她的一切。

  「我們還是第一次交談呢,流泉寺社長。」

  「啊——你居然把我當空氣,直接跟克麗絲社長說話!你這傢伙太無禮了!」

  「嗯,真的呢,我們是第一次講話呢。我是第二花道社的社長流泉寺克麗絲。」

  克麗絲嘴角漾起一個輕淺的笑回答我的問題,滿面笑容明豔如花。

  啊啊,我懂了,第二花道社的花,指的就是這三個貌美如花的少女吧。

  小聖、克麗絲,還有那個花梨,雖然我很討厭她,卻不得不承認她也是美少女。

  將這樣的美貌比喻為花,我可以理解這種心理。

  「我家小聖總是承蒙各位的照顧,非常感謝。」

  「呵呵,哪裡的話,小聖幫了我很多的忙,該說謝的人是我才對。」

  喔喔……喔!社長多麼會說話啊。

  「謝謝妳,對了,這個社團主要是做什麼活動呢?」

  只見克麗絲高雅地眨了眨一邊的眼睛。

  「呵呵,這是不能說的祕密。」

  「身為小聖的哥哥,我很關心她的日常生活,可以的話還希望妳能告訴我。」

  「祕密就是祕密唷。祕密可以妝點出女人的神祕美感。所以啊,若是你知道了真相,肯定會很失望的。」

  「才不會呢。至少我是不可能會對小聖感到失望的。」

  克麗絲將她的食指抵在粉嫩的紅脣上,露出魅惑人心的微笑。

  「是嗎?不過,天機不可洩漏,不告訴你。」

  「拜託啦。」

  「呵呵,不行唷。」

  我正想要使出纏功時,小聖面無表情,雙眸直勾勾地看向我。

  「……哥。」

  「嗯,怎啦?My sweet sister?」

  我微笑地看著小聖,她面不改色地低聲說道:

  「……你好煩。」

  「嗚啊!?」

  小聖的話語,猶如一把銳利的尖刀深深地刺痛我的心。

  「我只是想關心妳一下罷了……」

  「……沒品。」

  「噢!」

  「……你別管我的事。」

  「呃、呃……」

  「……你再多管閒事,我就不理你了。」

  「怎、怎麼這樣啦!?」

  「……懂的話就快點離開這裡。」

  「我、我我……」

  「……快走啊你。」

  「呃,我、我改天再來……」

  「……不用再來了。」

  「嗚嗚嗚,嗚哇——

  我灰溜溜地從學校一路逃回家,然後馬上把自己鎖在房裡沒再出來。

       ●▲

  麻雀嘰嘰的叫聲傳到耳裡。

  「呼呼、唉……早上的陽光好刺眼啊。」

  翌日清早,我呈現半死不活的狀態起床。

  我大概被小聖唾棄了吧。

  光想到這一點,我頓感胃痛,滿心傷悲,昨夜甚至哭溼了枕頭。

  現在的我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正失魂落魄地坐在自己房內的床鋪上。

  我小口小口地啜飲著柳橙汁。昨晚就被我從冰箱拿出來的柳橙汁,現在已經不冰了。

  「柳橙汁就是要喝巴○里斯(註2),這個果汁含量20%的人工口感,真是好喝到掉渣啊!」
    (註2日本朝日推出的中Bireley’s系列果汁,除了柳橙汁之外,其它還有草莓、番茄和蜜桃口味。)

  我一個人唸唸有詞,接著大大嘆了一口氣。

  「……明明平常都很好喝的說。」

  唯獨今日,我卻覺得巴○里斯飲而無味。

  所以巴○里斯從我手中滑落,大概是冥冥中註定的事吧……

  「啊……」

  啪的一聲。

  從我手中滑落的巴○里斯,弄溼了我的睡衣和棉被。

  「喔……不會吧,衣服和棉被都溼得一塌糊塗。」

  床鋪被柳橙汁染黃了一大片,連我的睡衣也慘遭柳橙汁毒手。

  「這樣看起來簡直像是我尿床了嘛。」

  瞧見自己這副德性,心情更是低落。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

  「……哥,我剛剛聽到你慘叫,沒事吧?」

  「啊,小聖喔,我還好啦。」

  哇咧,慢……著?

  我現在這種窘狀若給小聖看到,不就糢大了……

  「——等一下!我一點都不好!妳別進來!?」

  門喀噤一聲被推開了。

  「等、等等啊!小聖——別進來——呀!」

  不顧我的哀號和悲願,房門還是被推了開來,毫不留情。

  小聖驚愕得雙眼微微圓睜。

  「……哥,那個痕跡……莫非你……」

  「不不、不是的!誤會啊,小聖!絕對不是妳想的那回事!」

  「……我本來以為哥的毛病已經好了。看來,還是沒好……」

  「好了!真的好了啦!?等等啊、小聖!」

  我一定得想個辦法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

  「妳誤會了,小聖!我只是不小心打翻了柳橙汁而已啦!」

  「……原來如此,尿床後立刻潑上顏色相近的液體,是要湮滅證據嗎?」

  「不是的,my sister!這百分百是純柳橙汁喔!柳橙汁!」

  「……喔,你說真的?沒騙我?」

  唉,不過,巴○里斯中含有的柳橙原汁並非100%……我並沒有對小聖撒謊。

  「正確說來,只有20%是果汁。」

  「……嗚哇。那剩餘的80%是什麼?所以說,床上大部分的痕跡,都是哥哥你的……」

  小聖依舊面無表情,但那表情中似乎有些厭惡,這是身為小聖哥哥的我才能察覺出來的微妙不同。

  「它雖是100%的純果汁,但事實上柳橙原汁只有20%啦!應該說它是柳橙20%的100%純果汁!」

  「……聽不懂你的胡言亂語……不過,我懂了,哥。」

  「喔,喔喔……妳懂我的意思了,小聖。」

  小聖停頓了好半晌,輕動小巧的下巴,點頭說道:

  「嗯,尿床是很丟臉的事,想要隱瞞也是人之常情。」

  「不是啦!我沒隱瞞任何事!啊,對了,有了!我想到了!」

  慢著!用那招不就得了?瞬間就能證明我的清白!

  具有完美證據能力的證物。

  「……你說什麼?哥。」

  我將睡衣的一部分往前拉,緩緩向小聖靠近。

  「妳聞聞我這裡就知道了!」

  「呃!?」

  小聖雙手緊緊抱住自己嬌小的身軀,上身大大朝後仰。

  「妳聞了就知道。舔了就明白!這只是柳橙汁!真的是柳橙汁!」

  「哥,你、你該不會……有這種特殊性癖好吧……這太變態了。」

  小聖用看髒東西的眼神望著我。

  「冤、冤枉啊!?我沒特殊性癖好啦!」

  「我覺得,對自己的親妹妹做這種事不太好……」

  「所以就說不是了啊!不就跟妳說了,聞聞看就知道了!妳就當作被我騙了聞聞看嘛!喂!喂!」

  「不、不要……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拜託!拜託啦!一次就好,舔個一次就好!」

  「不、不……要!」

  「一下下就好,就一下下。妳只要輕輕舔一下就夠了!輕輕的!」

  「你再靠近我,我就打電話跟媽告狀喔。」

  「太、太過分了!小聖!」

  「過分的是哥的特殊癖好,要玩你自己一個人玩。」

  「嗚嗚嗚!這不是我要的結果啊……」

  小聖當場傻了眼。

  「呃……別擔心,我會幫你處理掉證據的,被子我來洗。」

  「就跟妳說妳誤會了……」

  「你不怕被媽知道嗎?」

  「嗚、嗚……真的不是那麼回事。」

  「……弄髒的衣服脫下來……床單也得拿去洗一洗……」

  小聖臉上沒有半分嫌惡的神色,逕自拿起她認為被我尿床(實際上是巴○里斯←這是重點!)弄髒的衣服離開我房間。

  然後,在她走出我房間之前,跟呈現半失神狀態的我提出邀約:

  「……哥,今天下午放學後……時間空出來,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的耳朵能聽到小聖說話的聲音,大腦卻無法理解她話中的意思。

  儘管如此,我的身體大概是出於慣性,自動開始盥洗更衣,準備去上學。

  離家,上學。不同於以往的事情就發生在前往學校的途中。

  不帶情感卻非常可愛的聲音從背後叫住了我。

  「哥……等等我。」

  自從我們上國中後,小聖再也沒主動跟我說過話了。

  若是平常,我一定會滿面笑容地回頭望向小聖。

  但今天,因為早上發生的那樁意外,讓我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幹麼,有事嗎?」

  「怎麼了?哥……你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還好啦。」

  「嗯……我懂你的心情……發生了那種事……誰都會心情不好。」

  「……別管我……妳可以把這件事忘了嗎?」

  「……哥,別在意……沒關係,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是喔。」

  「沒關係——這是常有的事。」

  「才不是吧!?常有還得了啊!有哪個高中生還尿床的!」

  我不自覺地敞開了喉嚨反駁,不知為何,小聖落寞地微微低下了頭。

  「嗯……」

  她表情依舊,然而,聲音聽得出來沒了精神。

  「妳那麼擔心我,謝謝喔,不過,那真的是妳誤——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小聖給打斷了。

  「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哥哥。」

  「啊?啊……好、好消息?」

  「我剛剛不是說,放學後要帶你去一個地方嗎?那地方對你一定有幫助。」

  「我不太能理解妳的意思……」

  「是個好地方。」

  「好地方?」

  「對,社團。」

  「……那個,妳所謂的社團,該不會是第二花道社吧?」

  「正是。」

  「慢著。妳要帶我去那個社團啊!為何要帶我去那種只有美少女才能加入的社團啊!?

  小聖面不改色地不住搖頭。

  「沒有美少女才能加入這回事,哥你也符合入社資格。」

  「我、我有資格……」

  這種只有美少女才能加入的社團,我是何時具備了入社資格的?

  「……沒問題,哥的話,百分之百有入社資格,而且,加入了對你也有幫助。」

  「等等,對我有幫助?吶,小聖,妳說的是哪種幫助?」

  「只要跟社長討論,她就一定能想出治療你那毛病的方法。」

  「………………哈?妳說的可真是篤定哪。妳到底在說啥?」

  「我要跟社長商量,如何治療哥哥尿床的毛病。」

  「喂……喂!給我慢著。小聖妳、妳該不是要跟那個流泉寺克麗絲,講、講我,尿……尿床的事吧!」

  「沒錯。」

  「等等!我覺得這不太好喔!妳有沒有搞錯啊,把這種丟人的事告訴別人!」

  「……那,一放學我們就馬上一起去社團。」

  「拜託妳,聽我說!」

  「……哥,這沒什麼好丟臉的。」

  「小聖,妳重新考慮一下——

  當我們邊走邊討論時,我們的學校聖流學園已經映入眼簾。

  抵達學校大門口時,一輛黑頭轎車從我們身後超過我們向前駛去。

  從車內現身的,正是一頭金髮隨風飛揚,在朝陽照射下閃閃發光的大小姐,流泉寺克麗絲。

  四周的學生馬上包圍住她,「克麗絲大人,早安」的打招呼聲此起彼落。

  轉瞬間,克麗絲周圍築起一道人牆,人氣指數非比尋常。這等光景,唯有在古早的漫畫或卡通裡才能見識到。

  「……真厲害啊,流泉寺同學。」

  克麗絲似乎察覺到動靜,於是轉過頭來,笑容滿面。

  「真是美好的早晨呢,小聖。」

  「社長早。」

  小聖跟克麗絲打完招呼後,對我低聲耳語:

  「我去跟社長講一下哥的事情。」

  「咦?等一下——啊,人已經走掉了……」

  不、平會吧……小聖是跟我開玩笑的吧?

  小聖朝克麗絲走去,包圍在克麗絲周遭的學生們為小聖讓出一條路。

  到達克麗絲身畔後,小聖湊到克麗絲的耳邊說起來。

  我無法過去阻止小聖的行動,只能怔怔的望著她。

  克麗絲轉過頭來看著我,皺起眉頭。

  她們兩人到底在討論什麼?該不會?難道是?

  各種可怕的想像在我腦中膨脹。

  『社長,我跟妳說喔,我哥他今天尿床了,沒用到了極點,垃圾。真不懂這種人活著幹麼。』

  『哇,這種人死一死算了,沒有活下去的價值。超噁的。』

  『就是啊,所以嘍,社長妳有沒有什麼好主意?那種人我要讓他毀滅、消失。』

  『有資格尿床的只有小學生而已——

  『『哇哈哈哈哈哈!』』

  光是想像她們的對話內容,我的胃就抽痛。

  克麗絲再次看向我,臉上說不出的嫌惡。

  然後,小聖依舊表情不變,朝著我豎起大拇指,比出「good」的手勢。

  「……哇咧,好妳個頭啊。一點都不好吧?不好吧?」

  我被小聖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放學後。

  一結束自習時間,坐在我附近的小聖便晃著裙襬跑到我身邊。

  「哥,我們走嘍。」

  話音一落,小聖便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腕。

  「我、我才不去哩。早上那樁意外根本就是妳誤會我了。」

  但是,話說回來,我還真想瞭解那個社團在辦些什麼活動。直到現在,我連小聖在做什麼事都不知道。

  ……我到底該如何是好?我,該怎麼辦……

  當我的內心天人交戰時,小聖非常認真地,用著有如勸說小朋友般的口氣告訴我:

  「哥,你不可以害羞退縮,我會陪著你治療你的毛病的。社長也說要幫你了。」

  「妳、妳、妳啊!那時候還真的跟流泉寺說了喔。唉,明明就是一場誤會嘛。是小聖妳自己沒搞清楚的……啊!嗚嗚,怎會這樣啊。」

  「……哥,拜託聽我這一次。」

  小聖就在我身邊,用哀求的眼神仰望著我。

  她身上飄散出淡淡的檸檬香,長長的睫毛下是明亮的大眼。

  好可愛。可愛到不行。小聖可愛的模樣激起我身為兄長的保護欲。

  「……哥哥耍性子……你不乖……嘿。」

  小聖用手指在我額頭上輕輕戳了一下,我反倒像是被照顧的一方了。

  「抱歉……」

  「……哥……拜託啦。萬事起頭難……我會陪你的,好嗎?」

  答應?拒絕?憑良心講,我真的很想知道第二花道社都做些什麼活動。

  但我若答應參加,就會被那幾名美少女認為我尿床,成了名副其實的尿床小童。

  可是,小聖好像很期待我加入,她是如此熱心地勸我參加!

  可惡,我到底該如何是好……

  就在我抱頭苦惱之際,小聖毫無表情地微傾著頭問我:

  「……哥……還是不想去嗎?」

  好可愛!超可愛的!糟糕!小聖整個可愛到爆!

  「怎麼會不想去!我們走吧!」

  我擺出一個帥氣的表情回答,然後立刻跟小聖朝花道社邁進。

  「……那,哥,我們進去吧。」

  小聖用鼓勵的眼神看了我之後,拉開社辦的門。

  「我帶我哥來了。」

  花道社成員——也就是克麗絲和花梨,向我投來視線。

  不過是高中生的社辦,居然裝了冷氣,這八九不離十出自於千金小姐克麗絲的手筆。

  涼爽宜人的溫度設定,讓我身心舒適。

  「清水,歡迎你的加入。」

  克麗絲率先招呼我,聲音有如風鈴般美妙動聽。

  「妳、妳好,流泉寺小姐。」

  我才剛說完,克麗絲便緩緩地搖頭。

  「我討厭我這個姓,你願意直接叫我名字嗎?」

  說完,她臉上浮現魅力十足的笑容。光是看到這樣的笑容,我的心就有如打鼓般怦怦狂跳。

  「克、克麗絲……小姐……」

  「呵呵。不用稱呼我小姐啦……」

  克麗絲促狹地對我笑著。

  既然人家都開口要我直呼名諱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

  「克、克、克麗……絲……哎唷喂呀!?」

  突然有人硬扯我的耳朵。是小聖。

  「哥,不要看到美女就流口水!」

  「痛、痛啊……我、我沒有啊。」

  「你有。」、「我沒有。」、「就是有」、「並沒有。」、「明明就有。」、「真的沒有。」。

  就在我和小聖兩人爭論得沒完沒了時,一直保持沉默的花梨發話了。

  「請你們別再打情罵俏了。」

  花梨忿忿不平地嘟起櫻桃小嘴,雙手抱胸,嬌小的身軀彷彿門神般站得挺挺的。

  「搞清楚耶,克麗絲社長是有如天神般的存在,你們居然敢把克麗絲社長當空氣,這是什麼態度!小聖學姊、清水學長,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啊!你們根本沒把社長放在眼裡!」

  「那妳又以為自己是誰啊?」

  我本來還想說哪天見了面要跟她道歉的,被她這麼一凶,我忍不住頂回去。

  「什麼!你膽敢對我如此不敬……」

  「抱歉。當我沒說。」

  「你真愚蠢啊,學長,我都已經聽到你說的了!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哎呀。對了,之前我不小心傷了學妹的自尊,還摸了人家的胸部。

  看在這些事的分上,我真該跟她說聲對不起的。

  「前幾天是我不對,抱歉……」

  我深深地低下頭,花梨反而困惑地屏息以待。

  「讓妳心裡不愉快,我真的很抱歉。雖然妳不會相信,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呃……你這麼誠心誠意地跟我道歉,我也不好再跟你計較……」

  花梨看起來不知所措的樣子……我的道歉有用了!現在正是彌補過錯的大好時機!把握機會,乘勝追擊,進攻!

  「再說,我覺得妳的胸型很美,小也有小的好處。」

  花梨刷地板起臉孔。

  「你、你說,什麼!?」

  「世上一定有平胸族愛好者。那些說妳是太平公主的人,就讓他們去說吧,不用在意。」

  「你說我是太平公主!?太過分了你!」

  「雖說妳沒胸部,卻有內在,我相信。再說,妳連買內衣的錢都省下來了,多麼經濟實惠啊。換句話說,妳是省錢的女人。要對自己有自信!」

  「嗚嗚嗚嗚嗚!你說的那是什麼話……我絕絕、絕對不會饒了你的……」

  耶、怎麼會這樣?為何她說話時好似火山即將爆發?

  她抬起原本低垂的頭,只見她兩頰漲紅,眼中有水霧聚集。

  「你、你跩什麼啊!你的前世是什麼?我的前世可是駕馭魔龍的大魔道士,哼!」

  ……哈……這傢伙……剛剛,說了什麼鬼?

  大、魔道、士……

  「……妳沒事吧?妳是氣過頭,把腦子氣壞了嗎?」

  「你剛才把尊貴如神的克麗絲社長不放在眼裡!現在還來耍我!」

  這時花梨淚盈滿眶,一邊呻吟著,大腿一邊不停地交互摩擦。

  「呃,是我的錯……」

  「嗚、閉嘴、閉嘴,我的肚子……」

  花梨的臉比才漲得更紅。

  她用手壓著下腹部,雙腿不停地摩擦、摩擦。

  「妳那症狀就是所謂的中二病。對了,妳肚子怎麼了?想要去廁所嗎?妳那樣子不太好看耶,沒事吧?」

  「囉、囉嗦!吵死了!吵死了!啊、我忍不住了——

  花梨一邊大叫著,一邊雙腿內八地從教室衝了出去。

  「……搞什麼啊,虧我還滿懷誠意的跟她道歉……」

  克麗絲錯愕地張大了嘴看我。

  「清水,你腦袋沒問題吧……」

  「咦?」

  「剛才怎麼看都是你在找花梨吵架,你是白痴嗎?」

  「咦……咦?不是……吧?妳這麼……覺得?」

  「拜託你別用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我,我才覺得你莫名其妙咧」

  「哥,你別對花梨太過分了。」

  「不是的,我沒這個意思……」

  「因為她的發動條件是『憤怒』。」

   小聖語帶斥責,說出天書般的話語。

  「小聖……怎麼連妳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啊。」

  「順帶一提,我的發動條件是『緊張』。」

  「小聖……連妳都患了中二病啊……」

  最近很少跟小聖說話,所以我沒發現……發動條件?什麼跟什麼啊,是要施展魔法什麼的嗎?

  啊,小聖啊,連妳都患了中二病。難道,這個社團是「中二病社」嗎?

  可是——

  可是、可是!既然小聖患了中二病,那我就應該配合她,不是嗎?

  雖然覺得這麼做很難為情,但我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小聖,哥懂了,妳只要一緊張就能發揮驚人的力量。是魔法嗎?超能力?還是說妳可以召喚某種東西出來?我懂,我真的都懂,妳不是普通人。其實啊,哥哥我也不是普通人喔,我的前世是降伏所有魔物的人類英雄,但我現在是臣服在妳的魅力下、為愛覺醒的戰士。對夥伴們的關愛,正是我發動力量的條件喔,小聖。」

  教室內的圓形時鐘發出滴答滴答聲。

  克麗絲傻眼地看著我。

  沒關係,無所謂,只要能讓小聖開心,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然而,回報我的,卻是小聖冰寒徹骨的聲音和話語——

  「……哈啊?哥,你的大腦沒問題吧?」

  「咦,什麼?小聖妳剛才說了什麼?妳好像用明顯冰冷的語氣跟我說『哈啊?哥,你的大腦沒問題吧?』這句話,是我聽錯了吧?小聖。」

  「你沒聽錯。哥,你在說什麼傻話啊?你該不會除了膀胱之外,連腦子都有問題吧?」

  「誤、誤會啊,小聖。我是為了小聖妳才說那些話——

  「我誤會你什麼?哥。難不成你現在是要說,你是為了我才尿床的?」

  「不是——想也知道那是絕無可能發生的事吧!」

  「我想起來了,你還對我說『妳聞聞我這裡就知道了』……哥,你的病情比我還嚴重。」

  「誤會一場啊!我是有要妳聞我身上的味道沒錯,但,那是為了向妳證明我沒尿床啊!」

  爭辯到此,克麗絲已經不是傻眼,而是表情僵硬地開口了:

  「……變態到那地步就讓人不敢恭維了。」

  「誤、誤會啊,克麗絲……真的是一場意外啦,我真的沒有尿床啦。」

  克麗絲卻只是冷眼看我。完了,沒人相信我說的話。但是,我還是不死心地繼續辯解:

  「那是巴○里斯。一、一切都是柳橙汁的錯……是巴○里斯設計陷害我的!」

  「清水,把自己的錯推卸到黃色的清涼飲料上,你也太沒肩膀了吧。」

  「哥,你別再隱瞞事實了。」

  「我沒有啊!?」

  小聖依舊面不改色,對我用力點了點頭。

  接著,她如此跟我宣告:

  

  「……你別擔心,因為我們也是這樣。」

  「………………什麼?」

  我真的無法理解從妹妹口中冒出的話語,只能呆愣的回應。

  我們也是這樣?是哪樣?是跟哪方面有關的事?

  「參加這個社團的成員,大家都是,這樣。」

  是我會錯意了嗎?這種事是不可能的吧?

  「大、大家都是這樣,是怎樣?」

  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不,應該說我是要確定自己會錯意了,所以反問小聖。

  然而……

  「我們都會尿失禁。」

  小聖毫不猶豫,篤定地回答。

  「不、不不不不,不可能的。我不懂妳的意思。妳在胡說什麼啊。妳沒事吧?是不是發燒了?來,讓哥哥摸摸看妳有沒有發燒……沒有耶。」

  「……嗯,我身體好好的,腦筋也很正常。」

  「咦、呃……那個……所以,妳到底是在說什麼啊?」

  這裡是有尿失禁困擾的人所聚集的,為對方打氣的社團,宗旨為治療尿失禁。」

  「哈!?」

  「女性要去洗乎問時的隱語為『摘花』,所以說,這裡是讓想學會好好摘花的人參加的集會。花道社的『花』代表『摘花』,『道』是指讓人學會遵守摘花『道德』的意思。」

  這也拼得太離譜了吧……

  我可愛的妹妹會尿失禁?這種事,不可能。

  被絕望感嚴重打擊的我無力地看著克麗絲。

  克麗絲兩手抱胸,對我輕輕點了頭。

  「這、這不是真的吧……」

  克麗絲正色開口:

  「她說的都是事實。或許對你來說這是難以接受的真相,會對我們幻滅,但是,剛才小聖說的絕無虛言,是百分之百、完完全全的事實。」

  「妳、妳、妳騙人……妳騙我、妳騙我、妳在騙我…………」

  等我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往後倒退了一步。

  「有誰會扯這種丟臉的謊?你也是我們的一分子吧?雖然我個人覺得讓男生加入不是好主意,不過,會尿失禁的人絕對不是壞人喔。」

  「別笑死人了!還尿失禁的人絕對不是壞人咧!什麼跟什麼啊!」

  「你是我們的一分子,你也不是什麼壞人吧?」

  就那麼一瞬間——

  只有那麼一瞬間,克麗絲有如看到殺父仇敵似的瞪了我一眼。

  然而,下一秒鐘,她臉上立即換上極富誘惑力的笑容。

  那樣的笑容,簡直會喚起尿失禁也是她個人的魅力之一的錯覺。

  我渾身顫慄,從脣間勉強擠出這幾個字:

  「也就是說,這個社團的入社條件是……」

  這不是什麼美少女才能加入的社團——

  而是蠢到極點的——

  「只要你會尿失禁,就歡迎加入花道社。」

  克麗絲將她嬌小柔美的雙手搭在我雙肩上,優雅地為我精神喊話:

  「我們一起加油吧。」

  但是——

  ——但是,我才不承認這種笑死人的社團!

  當我回過神來時。嘴巴已經發出了聲音:

  「喂喂喂——別開玩笑了。」

  那聲音宛如從體內深處傳出的低沉聲音。

  「我怎麼可能讓我妹待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社團啊?」

  治療尿失禁的社團?什麼鳥社團!居然,敢耍我可愛的妹妹……

  我的胃翻攪不已,彷彿被人丟入熱燙的鐵塊似的。

  我、絕對、不會認同這種社團!

  「小聖,走人了!」

  小聖卻搖頭拒絕我。

  「……不要,我才不走呢。」

  「小聖,妳不覺得這個社團很可笑嗎?」

  「……就算可笑,我還是要參加。」

  為何小聖如此堅持要待在這個社團啊?待在這裡對她毫無助益啊。

  「清水,你為什麼要小聖退社?」

  「沒有為什麼,待在這種鳥地方,有藥可醫的病也治不好。」

  「怎麼說呢?」

  克麗絲提出她的疑問,我深吸一口氣之後,將我的想法一股腦兒地傾倒而出:

  「妳們成立社團,讓有尿失禁毛病的人聚在一起,有什麼用?只不過是找到同病相憐的夥伴,已減輕自己內心的痛苦罷了。哼!」

  「這樣的做法有錯嗎?」

  還敢問我有錯嗎?這還用說嗎?

  「痛苦減輕了,想要治好病的意志力也會跟著薄弱,然後就安於現狀!人就是要對現狀不滿,才能化不滿為力量、改善現狀。這個社團的做法太蠢了,簡直蠢到不能再蠢。」

  「你確定你的想法就是對的?」

  「再說啊,妳自己想想,其中一個人的祕密洩漏了,其他人的祕密也連帶有被洩漏的可能吧。妳們社團有幾人?三人?那風險不就乘以三嗎!」

  「喔~原來清水你有這樣的想法啊。」

  我毫不客氣地瞪著克麗絲。

  「所以我才說我不認同這個社團!」

  克麗絲一臉淡定,繼續道:

  「即使你妹妹想繼續留在這裡,你也要反對嗎?」

  「為了小聖好,我會毫不猶豫地做任何事。」

  「呵呵,連想都沒想就回答……雖然你這麼想,但小聖妳又是怎麼想的呢?」

  話鋒忽地轉到自己身上,小聖卻依舊沉默不語。

  「小聖,妳有什麼想法?」

  我妹才剛想說些什麼,可一開口,就又把話吞回肚子裡。

  難得看到她緊張的模樣。

  「……哥。」

  「怎麼了。」

  「你是笨蛋。」

  我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

  「……不管妳再怎麼生我的氣,這件事我都不會讓步的。」

  「……你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這還是小聖頭一次對我說出這麼重的話……以後,她會更厭惡我吧。

  不過,即使如此,只要是對小聖好的選擇,我不在乎。

  我咬著下脣,等待小聖繼續說下去。

  「……我、我啊……」

  「嗯。」

  「我一直,都沒有朋友。」

  「我知道。」

  「我身負這樣的祕密,所以一直交不到朋友。」

  小聖的肚子附近,抽搐了一下。

  「所以,當我看到,哥哥尿床時,我好高興……」

  「……」

  「我真的好高興,高興得幾乎要流淚了。」

  「小聖……」

  「我、現在啊、整個人,緊張到,不行。因為,我、我不想讓哥哥,知道我這個祕密。可是,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你能明白……明白,我抱有這樣,這樣的祕密……」

  原來如此,小聖的發動條件是「緊張」。從現在的狀況看來,所謂的發動條件,應該就是讓她想跑廁所的原因,而且因為情緒上的緊張,說不定,小聖現在很需要去廁所一趟。

  看她身全身蠕動個不停,應該是因為一直忍著沒去的關係吧。

  「所以、哥、希望你能明白……這個社團、對我的重要性……拜託你……」

  小聖直勾勾地凝視著我。

  面無表情,但卻帶著認真。她用只有我才懂的表情面對我。

  啊啊,真是的,可惡,搞哈啊!

  小聖用那麼認頁的表情說服我,是要我怎麼狠得下心拒絕她?

  因為,這個社團,也並非一無是處吧?

  這是讓小聖能寄託心靈的地方,不是嗎?

  「哥……」

  這個社團,肯定能讓小聖得到解放吧。

  從名為孤獨的牢獄中解放出來。


  「我懂了……暫時先讓妳繼續參加這個社團吧。」

  這個決定會招致何種結果,我現在還無法判斷。

  但我對小聖說完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了第二花道社的社辦。

       ●▲

  當晚,小聖來到我的房間。

  然而,她保持沉默、不言不語,只靜靜地直視我的雙眼。

  「……小聖?」

  我也回望著小聖宛如娃娃般精緻的臉。

  過了好半晌。

  「……呃、哥,一直瞞著你這件事,真是抱歉。」

  「哪件事?」

  「……有關我體質的事。」

  「喔,那個啊,這種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啦。」

  「……還有啊……那個,今天……謝謝你……就這樣,那,我回我房間嘍。」

  語畢,小聖隨即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而我,將某個人的事完全拋諸腦後——

  第二花道社中,有個不贊同我入社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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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想入社?先通過大魔道士這關後再說吧!』

  「我反對,絕對不行。我————————我絕絕絕絕對不同意這個人入社!不行就是不行!我不同意讓這個變態入社!這男的不是人類,是來自黑暗中的魔鬼,幻化成人類來毀滅我們的。天哪,太可怕了!」

  隔週的星期一,我來到第二花道社的社辦。

  既然我同意妹妹繼續參加這個社團,想當然耳,我也要陪她加入。

  結果,花梨強烈反對我的入社,氣得一頭青絲衝冠。

  「我說小湊啊……」

  「我、我不是小湊,我叫神龍之宮!」

  「……喔……哈?」

  「我討厭湊這個姓氏,聽起來遜斃了!學長,請你識趣一點!」

  「呃、那個……」

  姓湊也好,叫神龍之宮也罷,玩這種扮家家酒遊戲讓我怪難為情的。

  「那,我叫妳花梨好了。」

   「請請、請你別直呼我的名諱!汙穢!」

  「妳說我汙穢!?我可是經過克麗絲和小聖的同意才入社的喔!」

  「嗚、可恨哪……」

  「我看妳昨天對克麗絲畢恭畢敬的,妳要反對她做的決定嗎?」

  「唔……」

  花梨掃了一眼應該是站在我身後的克麗絲。

  她應該有和克麗絲四目對視,不知為何,她馬上又堅持自己原先的看法。

  「沒關係!我擁有的力量僅次於天神,也就是說,天神走偏的道路,就得由我來親手來導正!」

  「……喏,克麗絲,妳看該怎麼辦才好?」

  「你憑什麼直呼克麗絲社長的名諱!你這是對天神的大不敬呀!」

  「嗯……我們社團人數已經夠少了,意見還分歧可不是好事呢。」

  「克麗絲社長,就是說嘛,所以我們立刻把這個男人趕出去吧。請他從窗戶振翅飛出,滾回地獄吧。」

  花梨怒氣沖沖地揮舞著兩手,嘴裡吐出威脅的話語。

  「喂,這裡可是三樓耶。跳下去我就真的得去地獄報到了。」

  「嘿嘿嘿,反正那不正是你的老家嗎?還是要我祭出我的愛槍『闇黑雷槍(Schwarz javelin)』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呢?

  說到這,花梨臉上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

  「……闇黑雷槍咧,什麼鬼玩意兒啊?」

  「那是我的強化武裝(boosted armor)。當我使用它之後,我的攻擊速度會快上五倍,其他像攻擊力、守備力、命中率,還有各種魔法力量也會跟著被提升。前世我駕御的上古魔龍對我忠心耿耿,在我死後牠依舊忠心不二,於是牠幻化成闇黑雷槍,來到現世繼續追隨我。除了我之外,沒有人可以操作這把槍。」

  說完,花梨隨即挺著她的飛機場,得意洋洋地哼了幾聲。

  這傢伙是白痴嗎?我懶得理她,直接請示克麗絲社長的意見比較快。

  「克麗絲,我該怎麼做才好?」

  克麗絲露出略微煩惱的神色,接著想到什麼似的脣角一勾。

  「我看這樣吧,那就來個入社考試好了。」

  「……要考驗我?」

  「嗯,沒錯,考試內容很簡單,只要讓花梨同意你入社就夠了。」

  「……只要讓花梨開口,說出『請務必加入我們的社團』就可以?」

  「你只要讓花梨說出『你可以加入』這句話就夠了。你可以說服她,但是,絕對不可以暴力相向。」

  「喀喀喀」的笑聲響遍整個教室。

  「我花梨絕不可能輕易屈服在這男人的手底下。有種就放馬過來呀,我會讓你死了這條心的!就教教你吧!絕望的滋味!」

  花梨啪啪的展開雙手,放話威脅我。

  不知為何,不,應該說理所當然的,我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感覺。

  當我愣在一旁望著花梨時,她突然嘴角一抽,噙起一絲狡黠的笑意。

  「嘿嘿嘿!你已經被我嚇得魂飛魄散,連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吧。我沒說錯吧。沒錯,肯定是的。我可是大魔道士的投胎轉世,哪像你,不過是地獄來的低階妖獸罷了。」

  「誰說的,哪有這回事,妳說的全是錯誤假設。」

  「愚蠢的人啊,愚鈍無知的人就是無法認同自己不能理解的事。來吧,吃我這記!我的超級必殺技——級電影霸王砲。」

  「啥……啊?」

  有如天書般的話語……我該怎麼反擊才好啦?

  自詡為大魔道士的華梨,此時正用雙手圍出一個球型,嘴裡時而發出「奴奴奴」的低吟,時而說些「唔,我的魔力,千萬別不受我控制啊」之類的蠢話。

  反倒是在一旁的我快看不下去了。

  「小、小聖。這傢伙現在是……怎樣啊?」

  我開口詢問妹妹。有如洋娃娃般的她,事不關己的看著她的書。

  小聖將她巴掌大的精緻小臉轉向我,只說了一句話:

  「……她平常都是這樣啊。」

  「這傢伙!平、平常就會做這些異於常人的舉動啊!?」

  「……嗯。」小聖答腔,並點了點頭。

  花梨無視我和小聖的對話,繼續她詭異的行為。

  ……這傢伙,有一套。

  「魔動波!」

  花梨雙手向前推出,做出從她掌內放出某種力量的動作。

  不知所措的我只能沉默以對,而花梨也沒開口。

  「………………」

  「………………」

  「清水學長,請說些什麼啦。」

  「我是能說什麼?」

  「我希望不用我明講你就能明白。」

  「喔……妳啊,都已經是個高中生了,別再玩那些丟人現眼的遊戲比較好吧。」

  「不是這個!我不是要你講這個啦!」

  「剛才那些事,妳敢在妳爸和妳媽面前做嗎?伯父伯母會傷心欲絕喔。」

  「你越說越離譜耶!?你這個火星來的!火星人!狀況外啦!」

  「啊不然咧?」

  「吼——真是夠了,學長真是狀況外耶!」

  「一般人看到妳這樣,沒人知道該如何反應吧。」

  「喔唷!我——————————現在換你出招了,清水學長!」

  「哈?」

  「換你上場了,清水學長!剛才我對你使了一記超級電影霸王砲攻擊你,所以,接下來輪到學長要想辦法對付我了。」

  「我覺得這樣好白痴喔。」

  「你還是沒——————我的意思是,我攻擊你,你就反擊我,然後擊敗我。只要學長你贏了,我就同意你入社。」

  「我該怎麼反擊?」

  「當我攻擊你之後,學長你要使出防禦招式抵擋我,或者用攻擊的招式回敬我。」

  「呃、咦……妳的意思是,我只要說出遊戲中的招式擊退妳就好了嗎……這種決勝負的方式未免也太蠢了吧?妳說是不是,小聖?」

  我徵求小聖的同意,但是,她逕自閉上雙眼無聲地告訴我「認命吧」。

  「來吧,清水學長,我們開始攻防戰吧。」

  「呃……那,我躲開妳這一擊。」

  「你作夢。」

  「為什麼?」

  「超級電影霸王砲具有追蹤功能,大魔道士華梨還曾施展它在瞬間摧毀一整個國家。」

  「照妳這麼說,它明明是一種毀天滅地的力量啊!這和有沒追蹤功能扯不上關係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魔族以國家力量為後盾危害人間,花梨和牠們一番苦戰後,終於打造出這種武器,超級電影霸王砲。它比它的前身電影霸王砲的威力強上1﹒5倍,還多了一項追蹤敵人的功能。」

  「這些都隨便啦!我真的不需要妳跟我講這些無謂的資訊,我連記都懶得記!」

  「更厲害的是,超級電影霸王砲具有敵我識別的機能,能準確地給敵人致命的一擊,但又不會傷到自己人,是一種超級好用的地圖兵器(註3),它和塞閃光或者是精神衝擊波非常相似。」
           (註3地圖兵器:戰略進戲中攻擊設定的一種,殺傷面積非常廣大。)

  「……塞、塞閃光和精神衝擊波又是什麼東東?」

  「既然你不懂就算了,結論是,清水學長你今天的防禦戰術失敗。砰!魔族清水被殺死。遊戲結束。今天是我贏了。」

  「……妳這樣我無法輸得心服口服,再說,妳那個招式太賊了吧?要是遊戲對戰時什麼都給它來個一回殺(註4)的話,玩家們都會覺得很掃興吧?」       (註4一回殺:one turn killOTK),一回合之內解決對方。)

  花梨小巧的鼻子發出哼地一聲。

  「遊戲和現實世界是兩回事,成了屍體就請別開口說話。不,你已經變成灰燼了。」

  「現實,什麼的…………妳?虧妳還敢提……」

  「隨你怎麼說。隨時歡迎學長再接再厲來挑戰,不過,一天只限一次。」

  「為何?」

  「輸家在同一天不斷地提出決鬥,這樣就失去真實性了吧?」

  「真實性咧!?麻煩妳去查查字典裡『真實性』這一條的解釋!」

  「反正呢,我跟我的朋友每天都用這種遊戲在比輸贏的,別妄想你可以用短短幾天就打贏我。」

  搞啥嘛!這種決勝負的方式實在不講道理……這傢伙的朋友該不會跟她一樣也是讓人搖頭嘆息的人種吧?

  還是那個人是勉為其難的應付她?這樣的話,那我真的很同情那個人。

  克麗絲對我笑著說「改天再見嘍」,然後輕輕揮手道別。

  總而言之,為了能跟小聖待在同一個社團,看來這場決鬥我非勝出不可。

  想到這,我的心就無限沉重。

       ●▲

  隔天星期二,上學途中。今天小聖自己先出門了,我只好獨自一人去學校。

  可以的話,真想天天都跟小聖相偕上學,不過,我也不能奢求太多。

  「唷,清水,今天怎麼看起來無精打采的?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何時,我的朋友加藤向我走來,跟我打招呼。

  「不,沒什麼啦。」

  「是喔?啊,我知道了,是愛情煩惱吧。你正為了自己沒有女人緣而感到絕望,對吧?我懂我懂,我也是啊,這學期一開始我就四處找女孩子告白,結果都踢到了鐵板耶。」

  加藤一副很懂我的樣子,自我爆料,講出他的糗事,但這番話我實在無法感到共嗚。

  「加藤,你這樣到處亂告白,會被拒絕也很正常吧……」

  「亂槍打烏總有一槍會中,沒錯吧?」

  「你連目標都沒對準就亂開槍,怎麼可能會中?」

  「不過呢,清水,聽好,我正是這麼想,就豁出去了。」

  「你幹了什麼?」

  「我在校門口大喊『我愛妳——誰都好,請當我的女朋友——啊!』這樣。」

  「加藤,你是腦殘喔,而且殘得滿嚴重的耶。」

  「誰腦殘啊?如果你對準一隻鳥開槍,不見得就能打中,但如果你對準一整群鳥射擊,總會打下一、兩隻吧?我這推論真的是太天才了。」

  「是太變態了。」

  「所以啦,今天我還是要繼續告白。告白告白告白——我要跟今天碰到的第一個女孩子告白,我決定了。」

  「啊,是喔,祝你馬到成功。」

  「……你的態度還真冷淡耶,我剛剛是告訴你,我要跟今天碰到的第一個女孩子告白耶。」

  「嗯、嗯,總之,加油吧。對了,有件事我想問你。」

  「喔?清水你有什麼想問我的?」

  「前幾天你跟我提過一個一年級學妹湊花梨。你知道她是什麼樣的女孩嗎?」

  「嗯,那個湊花梨嗎?這個嘛,說到湊花梨的長相,在我們學校可是頂級美女呢,不過,校花當然還是那個流泉寺克麗絲啦。」

  「嗯,若是沒跟我妹比較的話,花梨可說是長得還不錯。」

  「……你在人家背後才直呼名諱啊,可悲啊你。看在你那麼可悲的分上,我就為你指點迷津吧。」

  加藤「嗯嗯」地清清喉嚨後,開始講起有關湊花梨的資訊。

  「這個嘛,她有點愛生氣。」

  「……好像,不只一點吧。」

  「聽人說她沒什麼朋友。」

  「嗯,看得出來。」

  「欸,我想那是因為她太可愛了,讓人自慚形穢,難以接近的關係吧。」

  「這我就難以苟同嘍。」

  「不過,聽說她還是有個非常要好的朋友。」

  之前有聽花梨提過,她有個怪胎朋友會陪她玩那個莫名其妙的遊戲。

  昨天,花梨口中所謂的「重要朋友」,應該和那個怪胎朋友是指同一人吧。

  「聽說對方很久以前就跟花梨認識了,兩個人好像經常形影不離之類的。」

  我和加藤一面走一面聊花梨的八卦,聊著聊著,就看到前方那頭很眼熟的黑髮。那個人正是我們的話題人物湊花梨,她正騎著鐵馬朝學校邁進,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隨風飄揚。

  「怎、怎麼會這樣啦……」

  在我身旁的加藤發出悲嗚。

  「……你怎麼啦?加藤。」

  「我才剛決定要跟今天見到的第一個女孩告白,哪知道結果竟是這樣……」

  「啊,喔,我能理解你會膽怯的心理,畢竟人家是超級美少女嘛……雖然上得了檯面的只有長相……」

  「不是的,清水你喜歡她吧?橫刀奪愛的事,我怎麼做得出來?」

  加藤講得非常悲痛。這真是天大的誤會,然而,我的胸口卻感到一股暖流淌過。

  「嗚,看來我只有放棄一途了……可是,我總覺得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卻半途而廢,以後就都會很不順。但是……不,我再苦惱下去也不是辦法。清水,抱歉,這次請你忍痛割愛。」

  「不,沒關係啦……別管我,你去試試看吧。」

  加藤紅了眼眶,望著我。

  「真的嗎……你真的不介意?」

  「嗯,真的啦……反正我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清水,謝謝啦!我欠你一個人情!」

  加藤吶喊著,然後撒開腿奔向湊花梨。

  「湊——湊!花——梨!」

  吱地一聲,花梨停下她的鐵馬。

  秀髮一甩,她轉過頭面對加藤。

  「我喜歡妳——請妳當我的女朋——友!」

  「不要,請從我眼前消失,還有,也別出現在任何一個平行世界和時間軸內。

  「為、為什麼!妳討厭我嗎?都還沒跟我說過話,就討厭我喔!?」

  加藤開始做無謂的掙扎。

  照他的邏輯來推論,話都還沒說過,就跑去跟人家告白,這才是無厘頭吧。

  「我是沒跟你交談過,但是,我討厭你。」

  花梨拒絕加藤,斬釘截鐵、毫不留情。加藤因此當場僵化成石像。

  接著,花梨似乎注意到我的存在,卡啦卡啦地騎著鐵馬來到我跟前。

  「……清水學長,剛才那個人是你派來的打手嗎?打不過我就派刺客對我展開精神攻擊,手段比我想的還要下三濫,不愧是魔族。」

  「不,不是啦,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

  「我們乾脆現在就來一決勝負吧?超級電影——」、「等等、等一下。給我慢著!」

  「呵,想開溜啊?」

  「這裡人來人往的,哪能做那種事啊?」

  「說得也是,若是波及周圍的人,會害他們捲入危險之中。好吧,那我們就放學後見。」

  花梨轉過身,繼續朝學校前進。

  然後,還處在半石像狀態的加藤卻一臉要死不活的,慢慢地、緩緩地向我走來。

  「哎唷,加藤,你現在是在模仿彊屍嗎?演得很到位喔。」

  「清~水水水~~」

  「怎、怎麼啦?加藤。你聲音中的怨念深得讓人膽寒耶。」

  「為何、你和湊花梨、兩個人那麼、那麼親暱地聊著天!可惡咧!虧我把你當朋友!其實你跟她在交往吧?你這王——八蛋!」

  「沒、沒有啊,只是剛好有機會認識而已。」

  「那你們剛他的對話內容又是怎麼回事!清水!」

  哇、哇咧!加藤是吃了火藥嗎?怎麼如此來勢洶洶?

  「什、什麼怎麼回事啦?」

  「你們倆的對話我沒聽得很清楚,但我可是有擷取到重點喔!你們講的是這些事吧!」

  加藤發完飄,故意用有色的語氣重現我和花梨的對話,特別是花梨的部分,加藤的語氣聽起來格外噁心。

  至於我的部分,加藤則刻意用低級的語調重新詮釋。

  「『清水學長!我們現在就來熱吻吧!』、『 呵呵,這裡人來人往的,哪能做那種事啊?』、『說得也是,好吧,那我們就放學後見,我等你。人家要學長熱情猛烈的親吻攻勢喔。』是這樣沒錯吧!」

  「你不但聽漏了好幾段,還自己亂加油添醋……」

  「可惡!以後我再也沒你這個朋友了!我們絕交啦!哇啊啊!」

  加藤瘋狂大叫著朝學校跑去。

  「……什麼跟什麼啊。」

  在朝陽的照射下,我獨自一人無奈地嘀咕。

  那天上課時發生了一件事。

  我一邊聽著老師上課,一邊做筆記。然而——

  啪、劈、扣……有某種物體一直撞擊我的後腦和脖子,讓我很不愉快。

  吼,真是的,煩死了……

  我看準老師喀喀喀地寫板書的時機,轉頭看向後方。

  加藤愣了一秒隨即別過視線,但他桌上放滿了撕成小塊的橡皮擦。

  ……那混蛋。

  我將頭一轉向前,又有小小的物體啪、啪、啪地攻擊我的後腦。

  別在那兒生悶氣好不好?唉,真是夠了,這臭小子。

  我心中的不耐煩直線上升,開始抖腿。

  「啊!」

  是小聖的聲音。我是絕無可能聽錯的。我瞄了她一眼,小聖剛好也正望著我。

  小聖伸手放在臉龐遮著,開始跟我說話。

  「(哥,你沒事吧?)」

  雖然聽不見,但憑嘴型我就能掌握大概的意思。

  這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兄妹之間心靈上的牽絆。

  「(我看你的腿抖得很厲害。)」

  「(嗯,不行,夠了,真的忍無可忍了。)」

  「(交給我。)」

  「(啊?)」

  小聖輕輕地點個頭,然後站起來舉手。

  「……老師,我有事要說。」

  哇咧,小聖該不會是要跟老師告加藤的狀吧?事情並沒嚴重到那個地步,可她為了我才那麼做的吧?也罷。加藤,對不住喔,為了成就我們的兄妹之情,只能你犧牲了。

  拿著粉筆在黑板上振筆疾書,四十好幾又不苟言笑的老師轉過頭來。

  「什麼事?清水妹妹。」

  教室中所有同學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小聖身上。大家都直勾勾地盯著小聖。

  小聖羞紅了臉,雙腿內八,不住地摩擦著。她將雙手撐在桌面上,發出嗯嗯聲,前後扭動她的腰。

  這傢伙,為何如此不安分地扭來扭去啊……

  她該不會是在緊張吧!?難道她快尿出來了?

  老師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便直接問小聖:

  「清水妹妹,妳是想去廁所嗎?」

  「是的。」

  「那就去吧。」

  老師二話不說,立刻答應。不過,這也是常理吧。

  小聖,別管我的事,先顧好妳自己,趕快去廁所吧。

  我們兩人心有靈犀,她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意的。

  可是,小聖卻邊用單腳腳尖「叩叩叩」地敲著地板,一邊小聲說:

  「不是我,是我哥哥想去廁所。」

  「想去的是我!?我們根本是雞同鴨講!?」

  「……哥、你不要、再憋了、快點、去、洗手間吧……啊嗚……」

  小聖越講,聲音越是嬌弱。大概是因為被所有人盯著,讓她很緊張的緣故吧。

  「妳、妳才別逞強啊,小聖」

  「我、我沒有、在逞強……嗯嗯……」

  莫非,因為我生加藤的氣而抖腳,讓小聖誤解為我想去上廁所了嗎?

  明明知道在大家面前舉手發言會讓自己緊張到想跑廁所,但她還是為了我這麼做了?

  小聖的體貼,讓我的視線不禁被淚水模糊。

  「那,清水哥哥,去去就快回來——」老師傻眼地對我說。

  在目前這種氛圍中,我實在拉不下臉來說「對啊,我也想去上廁所」這句話。

  但是,我看小聖連腰都無法扭動了。

  我不能再讓眾人的視線集中在小聖身上。

  小聖為了我如此努力。我用手抹去濡溼眼角的淚水。

  那麼,我也不能讓小聖的小褲褲被濡溼。

  我也站起身舉手。

  「老師,我,要去上廁所!」

  聽到我突如其來的宣告,老師愣了一愣,只能「喔、喔喔……」的同意。

  「那我可以找小聖一起去嗎!」

  「清水哥哥,開什麼玩笑,難道你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去上廁所嗎?」

  嗚。

  嗚啊啊啊。

  這老傢伙幹麼問我這種問題?一般人,會問這種問題嗎!?

  不過,老師的疑問很合理。

  小聖現在正面臨比我還重大的危機,無論如何,我都得想辦法把她帶出教室。

  那麼,我該怎麼做?這還用說。

  於是我緩緩地開口:

  「是的,老師!我!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去上廁所!」

  嘰嘰喳喳……喳喳嘰嘰……

  「真、真的假的啊……」、「清水也太遜了吧,遜斃了。」、「……喔,果然沒錯呢。」

  整個教室一片譁然。但是,「果然沒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現在不是管這種小事的時候了!

  「那、我去去就回!」

  我走到小聖身邊,準備牽起她的手,然而,小聖的腳卻沒跟著移動。

  「哥、哥哥……」

  小聖的雙膝抖個不停,似乎連走路都有困難。

  於是,我蹲了下來,一手撐在小聖膝蓋背面,另一手環住她的背。

  我用公主抱一把抱起小聖,就這樣朝廁所奔去。

  「快點!要來得及啊!嗚!離我們最近的廁所正在修理中!?」

  那我該怎麼辦?去另一棟大樓的廁所嗎!?還是去樓上的廁所!?

  問題是,小聖能撐到去另一楝大樓嗎!?我想恐怕有困難。

  「我能抱著一個人上樓梯嗎?不、只能試試看了!」

  「我、我、沒事,嗯嗯……所以、呃……哥、哥哥你、不要、勉強。」

  我朝二樓的樓踏出第一步。

  我的膝蓋抖了起來,險些踏空。

  然而,即使如此,我還是往上爬。專心致志地往上爬。

  我費盡心力保持平穩,免得震動到小聖的身體。

  「嗚、哥、我、快到極限了……」

  「小聖,沒問題的,沒事,就快到廁所了,再忍一下下就好。」

  「不,啊,嗚……」

  「怎、怎麼了?小聖。」

  「滲、滲出來了一點……」

  「抱歉……不過,沒關係,只漏出一點點,還不是致命傷。」

  「嗯……」

  很顯然的,事態已經緊急到刻不容緩的地步了。

  我的腿承受多少壓力已經不重要。現在必須一鼓作氣、往上衝!

  「喔喔喔喔喔!」

  我一鼓作氣爬完樓梯,抱著小聖來到廁所前。

  「來,花園(flowering garden)到了……去摘花吧,小聖。」

  我緩緩地放下小聖,但是,小聖卻頹然跪倒在地。

  「嗯、嗚……」

  小聖的手扶在牆壁上,看起來宛如初生的小鹿試圖站起來那般。她簡直就是克拉拉。(註5
  (註5克拉拉:《阿爾卑斯山的少女》中主角海蒂的朋友,因殘疾不良於行。比喻小聖試圖站起的樣子,彷彿克拉拉伏地掙扎。)

  然而,小聖還是倒了下去……還是撐不住了啊。難道,小聖連幾步路的距離也無法走過去了?

  「呃、呃、哥哥……」

  「怎麼了?小聖。」

  「實、實在、難以啟齒、對不起、可以讓我、任性一次嗎……」

  「沒問題啊,說吧,小聖。」

  「哥、哥哥。哈啊、我、走不動、了……你、你扶、扶我過去……」

  小聖的臉更紅了幾分,雙眼甚至含淚。

  「可、可是,要我進女廁實在有點……」

  「沒關係,男廁也行……沒關係……拜託你……」

  小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

  


  「不行!我怎麼能讓小聖進男廁……我辦不到。」

  「哥……對不起。」

  我一將小聖抱起,便把手搭在女廁門上。

  道德上的反抗讓我心臟一陣緊縮。這裡可是連打掃時間都男性止步的地方。但是,我現在必須踏進去。

  我打開了門。女廁內的格局和男廁沒有多大分別,只不過是男廁裡鑲嵌的是藍色瓷磚,女廁卻是粉紅色,另一個差異是女廁沒有小便斗。仔細想想,這是理所當然的。好幾扇門一字排開,其實看起來還滿壯觀的。我護送小聖來到離我們最近的一間花園(flowering garden)小聖摘花。

  「廁所到嘍,哥在外面等妳喔。」

  我轉過身背對小聖,舉起一隻手讓小聖能看見我。

  「嗯……謝、謝你、哥……」

  說時遲那時快,廁所前出現一個人影。廁所門被打開的情景有如電影中的慢動作。

  我緊張得心跳加速。完了,慘了,死透了。被人撞見我一個大男生在女廁裡,我名譽就掃地了。

  我跌跌撞撞地,衝進離我最近的第二間廁所內躲起來。

  有人走了進來,但沒有發出悲嗚聲,看來她沒發現我的存在。

  我總算安全過關了……

  小聖嬌弱的聲音,從隔壁間的女廁裡傳來。

  「嗯、嘩……啊、哈……」

  聽聲音可以知道小聖鬆了一口氣。

  ……總而言之,真是驚險萬分啊。

  只要出了一點差池,小聖在學校就會徹徹底底的顏面掃地,不用做人了。萬一她被全校同學取了小便女的綽號……

  某個記憶倏然在我腦海中復甦。

  待我回過神時,我發現自己正握緊拳頭。

  ——那時候,我沒來得及拯救我的青梅竹馬。我不會再讓同樣的慘劇重新上演——

  我絕不能讓悲慘的遭遇發生在小聖身上。

  我咯地咬緊牙齒。

  為了幫助小聖,我得盡早加入第二花道社。社長克麗絲手上肯定握有許多關於小聖的資訊,我必須和克麗絲交流資訊,建立因應對策。

  其實,我直接去找克麗絲談話就行了,問題是,她是我們校園的人氣女王,總是被其他學生團團圍住,突破包圍網接近她好像有困難,所以我想加入花道社,正大光明地找她商量。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得讓那個花梨輸得心服口服……

  當我聽到有人走出女廁的聲響門,在心裡再度堅定入社的決心後,我隨即打開廁門。

  然後,我和近在眼前的女孩子對上了眼。

  「呀啊啊啊啊!」

  看起來,剛才應該同時有兩個人進女廁,不只一個。

  「我、我不是跑進來偷看的——

  我丟下這句話,雙手掩住臉,腳底抹油,從女廁逃了出去。

  那天放學後在社辦發生了某件事。

  「嘿嘿嘿,你又不知死活的跑來了啊!不愧是地獄來的妖獸。明明前幾天在我的攻擊下化成了灰燼,真是可怕的再生能力!」

  長著一張可愛的臉蛋,讓人不忍聽聞的蠢話卻接二連三的從她嘴裡冒出。蘿莉風大魔道士。倘若這是奇幻世界裡的角色,說不定會大受歡迎。不過,遺憾的是,我們既不是活在奇幻世界,也不是活在超能力戰鬥世界,而是現代。

  再普通不過的——現實世界。

  「既然清水學長人都殺進我的地盤了,今天我就讓你先攻吧。」

  ……先攻,是要怎麼個攻法啊?照她的說法,我好像是地獄來的妖獸、魔族什麼的吧?

  說到魔獸,我腦中頓時浮現頭上長角、背後生翼,外型類似大猩猩的怪獸。

  「那,我口吐烈焰,用勾爪展開攻擊。」

  「換我出招了,呼哈,呼哈哈哈!你以為用那種不成氣候的招數攻擊我有用嗎?喝啊——

  花梨攤開她嬌小的雙手,往前推出,做出阻止某種物體靠近的手勢。

  「龍牙防衛陣!」

  花梨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所以妳那招有哈殺傷力?」

  「清水學長,聽這名稱你就該明白你的攻擊失效。龍牙防衛陣是一種防禦招式,由名為龍牙的攻擊咒文所構成。術者用龍牙在自己四周張起防護罩保護自己,甚至可以抵擋這個世界中最強的炎系魔法。」

  「這個世界是哪個世界啦……」

  但是,我唯一的辦法就是設法擊敗花梨吧。

  「那我收回勾爪攻擊,再一次吐火牽制妳行動的同時,振翅飛上天空。」

  「這樣OK。清水學長,我就好心教你一些小妙招吧。在這個遊戲裡,攻擊招式的名稱非常重要,你要用聽起來很厲害的招式壓制對方,並跟對方解釋你的招式是如何讓他敗北的。所以學長最好在招式名稱上多費點心思。」

  「我知道了!是那種很KUSO的遊戲對吧?我有聽過。」

  「對啦,廢什麼話。反正你不可以否定別人自創的招式。清水學長也想些厲害的招式讓我見識見識吧。不過,想也知道你是做不到的。」

  換句話說,我得想出一些光說出口就羞死人不償命的中二病遊戲招式,而且還得讓花梨覺得「我輸了」。如果不能否認對方自創的任何招式,那表示我愛說出什麼招式都可以。不過,這傢伙的中二病已經病入膏肓,是個相當強悍的對手呢。

  既然如此,我只能用少年漫畫週刊裡看過的招式,和花梨對決了。

  「那換我了,雷王光波連續彈!」

  「咦!?」

  「我以亞音速射出三連發光彈,打斷魔族清水背上的雙翼,當清水掉落時,在他腦門補上另一記光彈,將軍!」

  「不,我剛才尚未覺醒,所以只發揮了5%的力量,當我受到致命的攻擊倒下時,就會刺激真正的力量復甦。」

  「好,既然復活了一次,那就算回合結束嘍?接下來輪到我了。再一記雷王光波連續彈!我可先跟你說清楚,就算是魔王,吃了一記也會被打穿,更別說是一個小小的魔族了,當場就死透了。你別小看大魔道士華梨的厲害!顆顆、顆哈哈」

  「那,在魔王之上的大魔王借給我力量,讓我力量無限提升,打敗那個叫什麼大魔道士華梨的。另外我的吼聲可以傳遍千里,召喚來一百……不、一萬隻我的夥伴,這樣我的力量應該就凌駕在妳這個魔道士之上了。」

  「事實上,到目前為止,我只用了百分之一的力量在戰鬥,現在我才要祭出超級電影霸王砲增強力量,砰——的一聲,把你們趕盡殺絕!」

  「靠!妳太賊了,到後面才這麼說!」

  「人家我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咧呸嚕嚕嚕嚕。不然你提出證據,證明我是剛剛才想到的啊!全世界最厲害的大魔道士,本來就不可能輸給任何人的!」

  「可惡……花梨你真可惡。」

  「哈哈,輸都輸了,罵人也是白搭,越罵只是越讓你自己難堪而已。啊哈哈!

  「可惡!今天就到此為止!我會再來找妳的!」

  「喔,那就明天……啊,明天是星期三,社團沒活動,那後天我就等學長來挑戰了。」

  我們聖流學園固定每星期三停止社團活動,所以這天所有社團都會休息。

  雖然讓人扼腕,只能等後天星期四再度開戰了……

       ●▲

超過篇幅,分兩段,接下樓



本帖最后由 c21_blue 于 2016-5-25 16:26 编辑


  那天輸給花梨後,我就被加藤纏住,聽他講些雞皮蒜毛的小事。

  大概因為回家時間比平常還要晚,很偶然的,我在鬧區看見花梨。

  嬌小的黑髮少女,獨自一人在街上遊蕩著。

  跟蹤她的話,說不定我能發現一些破解遊戲的攻略法。

  我邊這麼想,邊在離她稍遠的地方暗中觀察她。

  這時,有兩名女高中生向花梨走來。

  其中一個女生濃妝豔抹的,另一個女生則是雙手抱胸,跌得二五八萬的模樣。

  「……那傢伙,居然認識那種活像太妹的人,她到底都交了些什麼朋友啊?」

  不過,情況看起來不太對勁。那個濃妝女高中生一把抓住花梨的手腕,卻被她揮開。

  我很在意事情接下來的發展,便往前靠近了一點。

  那個跩得二五八萬的女高中生忽地抖著肩放聲大笑。

  「啊哈、啊哈哈哈,這傢伙還在玩那種遊戲,笑死人了!」

  「……哈啊?這有什麼好笑的?妳這個品格低劣的人!」

  「拜託,花梨,都已經上高中了,妳還沉溺在這種遊戲的世界裡啊?」

  「那又如何?妳管不著吧?」

  「唉,我當然會關心妳啊,我們以前好歹玩在一塊兒吧?雖說那是幼稚園時候的事了。」

  那個女高中生態度高傲的嘲諷著花梨。

  「我忙得很,如果妳們沒什麼重要事要說,請不要來煩我。」

  「別這麼冷淡嘛。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喏,講些給我們聽聽吧,那些丟死人的遊戲。」

  花梨瞇起大眼睛,瞪那兩名女高中生。

  「不是教妳說些來聽聽嗎?豬頭,反正妳交不到朋友也沒有男朋友吧?」

  「幾個朋友我還是有的!我有個很重要的……」

  花梨話還沒說完,那個濃妝女忽然一把握住花梨脖子上的銀色十字架,用力拉扯。

  「身上掛著這種笑掉人大牙的項鍊,還能交到朋友啊,不賴嘛妳!」

  「呃、嗚……」

  唉……這傢伙在幹麼?真是的,討厭的話就反擊啊。

  「喂、妳們兩個別太超過。」

  我剛走過去,那兩個態度不可一世的女高中生頓時咂了舌。

  「可惡你想怎樣?」

  我不客氣地瞪著那兩名女高中開口:

  「看妳們那身制服,是隔壁學區的高中吧?」

  那兩個女生一聽,「唔」地一聲微微低下頭來沒有答腔。

  「快滾!別逼我去找妳們學校的人談。」

  那個態度高傲的女生又啐了一聲,說了句「走了啦」之後便掉頭離開。

  「咳、咳咳……」

  我將視線轉向咳個不停的花梨。

  「……妳沒事吧?」

  「謝、謝謝學長……我、我本來打算讓那兩個人瞬間消失的……」

  花梨眼中帶著些許崇拜,看著我。

  「學長真的,好厲害。」

  「……哪、哪裡,那沒哈大不了的。」

  接著,我向花梨問出我方才一直很在意的事:

  「別、別提那個了,倒是那兩個傢伙,是怎麼回事?」

  「說是朋友,其實是幼稚園時認識的。」

  「原來如此,對喔,剛才其中一個說過同樣的話。」

  「作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們。很久以前,她們會跟我講一些漫畫或卡通的事。」

  「……原來是這樣啊。」

  喔喔?花梨剛剛是把我當朋友在告解?

  太好了太好了,如果我將這份友情發展下去,入社就有望了。

  「對了,花梨,關於讓我加入社團的事。」

  我話才出口,花梨就愣了一下,接著馬上目露精光。

  「你、你別想拿這件事教我感謝你!我絕對不同意讓你加入社團!」

  花梨嘴裡一面吼著這些話,一面一溜煙地逃進了附近的便利商店。

  ……切。花梨這傢伙,看來我只有擊敗她一途了。

  於是,到了後天的星期四,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仔細想想,我連遊戲規則都不懂,怎麼可能玩得贏花梨?

  那麼,我找位個中二高手為我授業解惑,問題不就解決了?

  如果我去跟花梨說「妳來教我幾招吧」,想也知道她不會告訴我。

  因此,我決定去找花梨的朋友求救。

  根據加藤打聽到的情報,花梨的那個朋友名叫狹山恭子,聽說她留一頭短髮,常常在發呆,那雙瞇瞇眼總是看起來很愛睏。

  我前往加藤告訴我的班級,請人把狹山恭子找出來。

  沒多久,一個看起來睡眼惺忪的女孩子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把妳找出來。有件事我想跟妳請教一下。」

  「呃——那倒是無所謂啦——不過你是哪位啊?」

  「我叫清水,是二年級的。」

  「原來你是清水學長啊——你該不會就是花梨她學姊的哥哥吧?」

  「嗯,我正是。呃,妳是湊花梨的朋友吧?」

  我一問,只見狹山臉上露出些許哀傷的神情。

  不過,她隨即換上溫柔的笑容。

  「是的……至少我自認是喔——

  聽起來話中有話。我為之語塞。

  「這樣啊。我想問妳一件事。」

  「問我——

  「嗯。和湊花梨一起玩那種怪遊戲的人,就是妳嗎?」

  狹山唔地低吟了一聲後,難為情地笑著回答:「是啊。」

  從她的反應看起來,她似乎也明白玩那種遊戲很丟臉。

  「是這樣的,因為某個原因,我必須跟花梨用那個遊戲決鬥,然後擊敗她。」

  「咦?學長你、你會玩那種遊戲啊……還真看不出來……」

  求求妳!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

  「……聽說妳常跟花梨玩這種遊戲,妳知道贏她的方法嗎?」

  「對不起——其實我並沒特別動腦筋去想要如何贏她,我平常只是配合她,陪著她玩而已。而且,只要故意輸給她,她就會開心得不得了喔——

  「……狹山,妳居然為了她如此犧牲啊。」

  「因為我喜歡看她笑起來的模樣。」

  真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是喔,所以妳也不知道如何破關嘍?」

  「抱歉——呃,學長,換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嗯?」

  「那個社團都在辦些什麼活動?」

  「呃、這個嘛……」

  「花梨之前還問我說『插花,是要插哪種花啊?』……參加花道社的人,居然連這種基本常識都沒有,很怪吧?」

  「啊……呃,那個我也不是很瞭解耶。」

  我總不能把那個社團的宗旨是治療尿失禁的事,據實以告吧?

  「是喔——花梨她什麼都不肯告訴我。我從之前就覺,她似乎有什麼事在瞞著我……啊哈哈。」

  狹山很落寞地笑著。

  「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只是懷疑,她真的把我當朋友嗎?」

  「妳覺得她在瞞著妳什麼事?」

  「我看到她跟第二花道社的朋友在一起時,比跟我在一起還要快樂的模樣,心裡覺得很不是滋味。說來也真可悲呢。」

  狹山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開口說出她的心事。

  「呃,第一次見面就要學長聽我吐苦水,真是抱歉……不過,你若是知道的話,請告訴我,我會很感謝你的……無論事實為何,我都可以接受。」

  「無論真相如何嗎?」

  「是的。」

  狹山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是喔……我懂了。」

  「下次碰面時我自己也會跟花梨好好談談——我想告訴她,我內心的感受。」

  我跟狹山聊完這些之後,便轉身離開一年級的教室。我是來問她問題的,卻被她丟了一個問題回來。我是否要以不傷害小聖為前提,告訴她一些事呢?

  當然,那一天我和中二病花梨的對決,再度吃了敗仗。到底我該如何才能在這場遊戲中克敵制勝呢……

  第三次吃敗仗的那天,我在公園裡盪著鞦韆陷入沉思。

  看似小一小二的孩子們正在方格攀爬架和溜滑梯那邊玩得不亦樂乎。

  「為何……為何我贏不了那傢伙……」

  那傢伙總是用些亂七八糟的理論讓我無法反擊,還用那種我連想都不到、說出口會羞死人的遊戲設定向我發動攻擊。

  我手上的籌碼唯有曾經看過的電玩遊戲和漫畫,而花梨不僅精通遊戲,還能用滿腔的中二力量發功對付我。

  我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我望著眼前的景色,眼睛為之一亮。

  「有……了!」

  我想到了……只有這個辦法了。

  翌日星期五。社團時間。我提早進了社團教室,等待花梨的到來。

  我享用著克麗絲泡的紅茶,氣氛悠然閒適。

  小聖先到社團,正一邊看著書,一邊優雅地享受下午茶。

  我非常溫柔地告訴小聖:

  「小聖,哥哥一定會贏給妳看的。」

  小聖抬起頭來,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跟我說:

  「……嗯,哥……我也會替你加——

  小聖話還沒說完,花梨就開門進來跟大家問好。

  可惡!死花梨!竟敢打斷小聖為我加油打氣——

  「喔,清水學長你又來啦——喔,不是,應該說你今天又要來吃敗仗啊?你已經吃上癮了嗎?啊哈哈哈。」

  「妳看起來胸有成竹,但驕者必敗,小心喔妳。」

  「呵呵,必敗?你說誰會敗啊?我可是職業級玩家,可以出國比賽的日本代表,你以為你贏得了我嗎?」

  「不不不,今天就恕我不客氣了,妳只能囂張到今天了。」

  「喔,總是吃敗仗的清水學長今天口氣卻大得很!你以為你能贏得了我華梨大人嗎?」

  妳不是說華梨是妳的前世嗎?現在怎麼變成華梨了?心裡雖這麼想,可我沒說出口。相反的——

  「我說,花梨啊,妳很厲害耶。」

  「我什麼厲害?」

  「妳居然可以想出那麼多遊戲情節,當然,這些是妳一開始時就統統設想好的吧?」

  「嘿嘿嘿,你總算懂了嗎?你的猜想沒錯,我就是這麼強,嘿嘿嘿。」

  「妳居然能創造出那麼多聽起來很帥氣的招式,有沒有什麼很遜的招數呢?」

  「很遜的招數?哼哼,別傻了,怎麼可能會有?我向來只出華麗炫目的招式。」

  「我參考妳之前創造的招式,想了一些新的……用這些跟妳決鬥就行了吧?」

  「沒錯,只要你自創的招式和情節說得通,就可以使出來。」

  「我懂了,那妳先攻,因為今天是妳攻進社辦的。」

  「呵呵,清水學長,越來越進入狀況了喔。之前我小看清水學長的實力了,你現在從水綿屬的綠藻進化到蒼蠅了。」

  「那我真的晉級不少呢。話說,我不是魔族嗎?」

   「你是蒼蠅類的魔族。」

  「我記得好像有個很炫的惡魔跟蒼蠅有關,妳的意思是我是那個惡魔嘍?那我可真是大大晉級了呢。」

  「你說的是蒼蠅王別西卜(Beelzubub)吧?請你別得寸進尺。你頂多只能算是聚集在祂身上的一隻蒼蠅罷了。」

  「…………是喔。」

  「那我就不客氣了!雷帝!神魔合龍波!」

  這個招式聽起來哪裡像是魔道士會使用的招數?是我的錯覺嗎?我覺得這比較像是肉身攻擊戰中出現的招式。

  「聽起來,是很炫的招式呢。」

  「嘿嘿嘿!是吧!是吧!告訴你這個招式厲害在哪裡。這可是融合了天神與惡魔,兩種性質完全相反的力量,然後再加上龍族之力,順帶一提,我的力量屬於雷族——

  花梨的解釋非常長,有如滔滔江水般綿延不絕。

  不過……我祭出這種招式真的可以嗎?我在心中自問自答。

  用了這招,確實可以擊敗花梨,同時卻伴隨著極大的風險。

  具體說來,這些招數會讓大家認為我的腦子有問題,而且有損我的個人形象。

  「喂!清水學長,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人家可是好心告訴你這帥到不行的招數耶!」

  「嗯嗯,我一字不漏的聽著。」

  「真的假的?算了,清水學長,你打算我如何回擊我這威力無比的攻擊?」

  我閉上眼,深深地吸一口氣。

  快想起。我也有過童年。那個讓人想要忘卻的過往回憶。

  要對付這種傢伙,就只有這招了……嚇!我睜開雙眼。

  大聲吶喊:

  「防護罩——

  「哈啊!?」

  「我說防——————

  「那那、那是什麼鬼玩意兒?」

  「就跟妳說是防護罩了。」

  「哪有這樣的,那麼斕的招數……」

  「妳不是說不能干涉對手自創的招式嗎?那好啊,這就是我想像出來的招式。」

  話雖如此,羞恥的感覺還是殘存在我心中。

  「唔唔、喔啊啊!那換我了,那我用防護罩爆破陣!還有!雷王光波連續彈!第一招先擊破魔族清水放出的防護罩,然後用第二招攻擊清水。」

  「喔,我已經不是魔族清水了。」

  「你說什麼!?」

  「我現在是最強大的超人。」

  「什麼鳥名稱啊!?有夠丟臉的!而且很遜吧!?」

  「囉嗦,妳別嫌我的自創招式。」

  「可是這招式也太白爛了吧?」

  沒錯。超級白爛的招式。這些中二病傢伙有個弱點——那就是他們什麼都要耍帥。要我認真跟患有中二病的花梨比誰的情節招數帥氣,我穩輸無疑。

  所以我乾脆捨棄那些華麗炫目的招數,用最單純幼稚的方法取勝。

  能戰勝中二病的,就只有……小二病!

  「嘿嘿,你的招數再怎麼強,也無法躲過我的追蹤攻擊吧,連魔王都是我的手下敗將,而且你的防護罩已經被粉碎了,難道你還要再放出一個嗎?那我就再次將它炸個粉碎!」

  天真……太天真了!比幼稚園生還天真!

  「那我要設下任何攻擊都無法破壞的超級防護罩!」

  「什麼!?那我召喚暗物質(註6)來反擊你!它可以毀滅存在這世界上的所有物體!暗物質降臨!」
    (註6暗物質:目前的人類仍不曉得其成分,但據說是宇宙中數量最龐大的物質,重力效應讓科學家確認這種物質的確存在。)
  「那我發動超級無敵戰鬥模式,任何攻擊對我都無效!」

  「唔唔、唔唔唔!什麼啦、什麼跟什麼啦……」

  花梨心有不甘,氣得直跳腳。

  「接著啟動可讓動作加速兩倍的超快戰鬥模式!」

  「那、那我以龍牙防衛陣回敬你!」

  「任何對手都必死無疑的去死去死波!」

  「那、那我迴避這招。」

  「妳作夢!我就已經說了這招式是任何對手都必死無疑的,妳輸了!」

  「還沒被打中我就輸了喔!?」

  花梨滿臉驚愕地大叫。

  「我創出的招式就是這樣,光聽名稱妳應該就明白了吧?」

  「嗚嗚、嗚嗚嗚。過分,太過分了,清水學長是個爛人。太過分了——

  花梨氣得滿臉漲紅,雙腿不住地扭動。

  「可惡,可惡。我絕對饒不了你。你這笨蛋、爛人——

  她前後不住地搖動蠻腰,一隻腳踏個不停,顯得氣憤不已。

  輸得這麼不甘心啊?

  「可惡,我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啦!」

  就在花梨嘶吼著準備衝出社辦時,我一把抓住她嬌小的肩膀。

  「慢著!剛才是我贏了吧?妳總可以同意讓我入社了吧?」

  「這不重要,放開我!請你放開——我!」

  花梨雙腳掙扎個不停,放聲大叫。

  「妳該不會是打算尿遁吧!」

  「你管我,放開我!」

  我的小腿被花梨狠狠地踹了一腳,然後花梨雙腿內八地趁機逃出教室。

  原來如此……那傢伙的發動條件是憤怒,因為輸給我的小二病攻擊,氣不過,讓她發動了尿失禁的條件啊!?

  「妳、妳等等!」

  然而,花梨跑了一段距離後,在轉角處停下了腳步。

  「花梨!妳可被我逮到了吧……」

  好像有個人站在花梨面前。

  那個人是狹山恭子。她細得像條縫的眼睛往上吊,瞪視著花梨。

  「花梨,今天我有重要的事必須跟妳談談——

  「妳、妳要談什麼!有話待會兒再說,恭子!我現在有事要忙!」

  狹山一把用力抓住花梨的手腕。

  「免談!除非妳把事情好好跟我說清楚,否則我不會放開妳!」

  「別、別鬧了,現在不是談這種事的時候!」

  花梨雙腿摩擦個不停。

  「每次我要跟妳好好談事情時,妳總是這樣氣沖沖地溜之大吉——但是——就是今天,我很堅持妳必須聽我說——

  「我、我,妳放手啦!現在真的不是講事情的時候!我正面臨十萬火急的危機!」

  狹山用緩慢。但很認真的語氣繼續說服花梨:

  「對不起!但是,現在就好,我真的很希望妳能跟我談一下——談了之後,妳若是覺得我很煩,那我永遠也不會再來煩妳。所以,只要現在就好!」

  「啊、啊、討厭,我真的快忍不住了。我現在沒興致跟妳說笑,真的。拜託妳讓開,拜託妳恭子。」

  花梨的手腕被恭子抓得緊緊的,雙腳不住地動來動去。

  「我不要——花梨,妳真的把我當朋友嗎?」

  「是真的!我真的認為妳是我的朋友!所以拜託妳讓開。」

  「我很喜歡花梨妳這個朋友——在我心中妳一直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好!好好好!我懂了!我真的懂了!快讓~~開!」

  「所以,當妳有事瞞著我的時候,講實話,我很難過——當然,我沒天真到認為朋友之間不可以有秘密——但是,花梨,這個祕密讓妳很煩惱吧?我希望多少能助妳一臂之力——所以,所以,我希望妳能告訴我妳在煩惱什麼。」

  「我、我說不出口。」

  ……說得也是,我有尿失禁這種事實在很難說出口吧。

  「那麼,我先告訴妳我的祕密喔——其實我吃冰淇淋時,喜歡把冰淇淋蓋子上的冰淇淋全都舔得乾乾淨淨的——嘿嘿嘿……」

  狹山一臉難為情地說著,但和尿失禁比起來,這種事的可恥程度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請妳讓開啦!真的、拜託啦!」

  「喏,花梨,換妳告訴我妳的祕密了——

  空氣中流動著緊張的氣氛,我只能在一旁靜觀其變。

  花梨的雙腿扭動得越發厲害。

  但是,狹山毫不在意,更加咄咄逼人。

  「喏,花梨,告訴我——

  「什麼事都可以跟妳講,唯獨這件事不行!我說不出口!總之,請妳讓開!」

  「我才不讓——

  「請妳讓開!」

  「不要——

  花梨現在已經不是漲紅著臉,而是面色幾近鐵青。絕望爬上她的臉。

  「啊啊啊,我已經快撐不住了,完了。嗚啊、嗯、啊……呼……」

  「花、花梨妳怎麼了?」

  狹山語帶困惑地問。

  花梨緊緊閉上雙眼。

  「…………恭子妳…………」

  花梨原本有如壓抑似的聲若細蚊,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放聲大喊:

  「我最討厭恭子妳了!嗯嗚…最討厭了!請、請妳快點走開,到別的地方!請妳離開!我不想再看到妳了!」

  「什、什麼——……

  「我已經請妳離開了!請妳搞清楚!妳真的很礙眼!」

  狹山的五官扭曲成一團,看起來快要哭出來。

  「嗚、嗚嗚——」狹山嗚咽著掉頭跑走。

  當她回過頭來看時,我似乎看到某種透明的水滴。大概是她流落的淚珠吧。

  花梨並沒有追上去,只是杵在原地不動。

  狹山跑了一會兒之後,又回頭望了一次花梨。

  她應該是盼望花梨會追上來吧,然而,花梨卻連一步也沒挪動。她動不了了。

  然後,狹山落寞地望著花梨,掉頭跑走了。

  花梨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嗚、嗚嗚……咿、咿嗚……」

  「花梨……」

  「恭子……對不起……」

  「妳很奇怪耶、花梨。自己對人家說出那麼過分的話,還哭啊?」

  「因、因為我已經忍不住了嘛。我不想讓恭子,知道這祕密……她會瞧不起我的……」

  「既然如此,妳追上去跟人家道歉不就得了?快點去上廁所啦妳。」

  「可、可是……嗚嗚嗚……」

  「什麼啦。」

  「我已經沒辦法走動了……」

  花梨淚眼婆娑地哭訴著。

  「……真是的,真拿妳沒辦法哪……」

  說著,我就把花梨抱到花園(flowering garden)去了。

  我在花園前等待花梨,她卻窩在裡面不見人影。

  這傢伙沒事吧……我正擔心著,只見她人總算從花園裡走了出來。

  花梨無精打采地垂下雙肩,腳步搖搖晃晃,一臉毫無活力的模樣。

  「嗚嗚……我竟然對恭子說出那麼絕情的話……」

  花梨整個人看起來快要脫力倒地了。

  「喂、喂喂!」

  我趕緊一把抱住花梨。

  「……我真差勁。」

  花梨斷斷續續地哭訴。

  「我怎會對恭子說出那種話……她特地來找我好好談談的,我卻這樣回報她……我……」

  花梨平常對我很反感,現在被我緊緊抱住卻未口出惡言,只是夢囈般地不斷喃喃自語。

  「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啪的一聲,花梨悲傷的淚水滴落在我的制服上。

  「清水學長……」

  「幹麼啦。」

  「為什麼,朋友會離我而去……我明明,就,做得很好啊……」

  「……聽不懂妳的意思。」

  「以前,玩那種遊戲,讓我交到了朋友,所以我很認真、很認真的玩著……」

  「……」

  「我以前,一直,交不到朋友,後來,因為跟別人,一起玩那個遊戲,和他們成了朋友,所以,我很認真的玩,直到現在——也是。」

  花梨嘆了一口氣。

  啊,我懂了……

  這傢伙到如今還無法忘懷幼稚園的事。

  在過去,花梨因為那種蠢到極點的遊戲交到了朋友,即使現在沒和幼稚園的朋友們來往了,她卻仍在追尋那些海市蜃樓。一定是這樣沒錯。

  「吶,所以妳才會有那種想法對吧?」

  「咦……」

  「妳認為跟人家玩那種中二病遊戲,就可以交到朋友對吧?」

  「可以,當然可以啦,我以前就是這樣交到朋友的說……」

  「才不是呢,妳只要跟別人聊聊天、說說笑,就可以成為朋友了,幹麼要玩那種——

  「我才不要!」

  「……為何?」

  「我沒辦法,和別人談天說笑,因為我不想在別人面前示弱,這樣會讓我感覺,失去一切。啊,可是,就算我沒和別人談天說笑、沒讓別人知道我的弱點,最後我還是失去朋友了……哈哈、啊哈哈……嗚嗚。」

  有如斷線珍珠般的淚水從花梨眼中滴落。

  ……唉,真是的,沒辦法,看到她這副傷心樣,我該做的事只有一件。

  我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

  「花梨,妳聽好。」

  「……嗚,玩那個遊戲,還是交不到朋友啊……」

  「喏,那兩件事是有哈關係啦。」

  「咦……」

  「妳的中二病,和狹山被妳氣走,有個鳥關係啊。狹山根本不在意妳是不是中二病吧?她不是一直陪著妳玩那種笑掉人大牙的遊戲嗎?友情的建立,是不需要理由的!」

  我抓著花梨瘦小的肩膀,對她曉以大義。

  「要知道,狹山她氣的不是妳有沒有中二病吧。妳平凡無奇也好,得了中二病也好,接收的電波與眾不同也好,對她來說都不是重點——鐵定是的。」

  「……可、可是。」

  「花梨,妳……妳心裡到底打算怎麼做?」

  我嚴肅地凝視著花梨的雙眸,她用手抹去眼淚後,如此回答我:

  「我……我希望跟恭子……跟恭子和好……」

  「既然如此,該怎麼做,妳自己明白吧?」

  「……我無能為力。因為我……我不斷拒絕她的友誼……我一直沒能信任她對我的友誼,而且還拒她於千里之外…………我真的差勁透頂。」
  花梨搖了搖頭。

  「事情再簡單不過——一句話,告訴狹山就能解決了。」

  「……………………講那件事?」

  「嗯。」

  「我可以告訴狹山那件事嗎?」

  「可。」

  「……哈、哈哈。學長你是在跩什麼啊?」

  「因為我批准妳這麼做了。快點啦。妳是要黏著我黏到何時啦。」

  被我這麼一說,花梨的臉染上一層紅嫩的顏色。真的是瞬間就變得紅通通。

  「清、清、清水學長你才是咧!你要黏我到什麼時候!」

  「是妳自己黏過來的耶。話說,妳現在精神好得很嘛。快點採取行動啦。」

  「哼!還用你講啊!」

  說完,花梨隨即取出手機,撥電話給狹山。

  「……她在電話中。」

  「道歉要趁早比較好喔。時間拖得越久,誤會將會更深。本來她只是懷疑妳是否把她當朋友,最後她會認定妳根本沒心交她這個朋友,妳們倆的友情會急速惡化。」

  「我懂!」

  花梨耳朵貼著手機,焦急地嚷著:

  「怎麼辦,她都不接電話……」

  「……對了。」

  「啊!喂喂!恭子……咦……嗚……她掛我電話。」

  花梨那張可愛的臉孔因悲傷而扭曲。

  「……妳現在就想跟狹山道歉是吧?」

  「是的……我知道她家在哪裡,不過就算我去了,她也不會見我吧。恭子很固執的。」

  她們兩人相識多年,花梨一定比我瞭解狹山的反應。

  「那、對了……那妳追上她不就得了?」

  「好!我現在就去追!」

  「很好,能不能挽回妳們之問的友誼,就看妳接下來的行動了,所以妳現在就去吧。」

  我話一說完,花梨隨即不安地抬頭看我。

  「呃……」

  「怎樣啦。」

  「就我一個人去,我會緊張。清水學長,拜託你,可以陪我嗎……」

  「妳不是很討厭我?幹麼找我去?」

  「……小聖學姊看起來不太會和人相處,克麗絲社長又不像是會和普通平民往來的人。如此一來,清水學長看起來最正常,所以我想拜託你。」

  這是花梨真情流露的請求。

  「所以,拜託學長幫我這一次……」

  這孩子現在需要我的幫助,光是這個理由,就足夠我點頭答應了。

  「我懂了,包在我身上。」

  「好!那麼,我們現在就去追上恭子吧!無論如何,我都要在她回家的路上攔下她!」

  花梨和我來到了停車場。

  「我們騎這臺車去。」

  她手指向的是一輛外形俐落的自行車。

  車身全黑,既個性且霸氣,是一輛帥勁十足的自行車。

  「這是我的愛車,闇黑雷槍(Schwarz javelin)。」

  「喔喔,妳在社辦時有跟我說過。」

  「不好意思,清水學長,可以請你騎這臺車載我嗎?」

  「沒問題。」

  「我還有點那個,若車身晃動太厲害,又會讓我想去廁所……」

  「……妳打算要飆過去嗎?」

  「是的。狹山已離開一段時間了,能不能追上還是問題。憑我的腳力一定沒辦法騎那麼快,所以,我才拜託清水學長載我。」

  我簡單明瞭地回了一句「知道了」之後,就跨上了自行車。大概是為了配合花梨的身高,自行車坐墊調得有點矮,不過應該不礙事。

  花梨踏上後輪軸的火箭筒,站著讓我載她。

  她那一頭長髮搔得我脖頸癢癢的,還傳來好聞的草莓果香。

  「那麼,麻煩學長先騎出學校正門!」

  「收到。唷呵!」

  我兩腳使力踩著踏板。這大概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狂飆鐵馬,速度飛快。

  周遭景色轉眼間流過身後,不多時就穿過了學校正門口。

  「請在下一個紅綠燈右轉!」

  「要轉嘍!」

  儘管我已經放慢了一點速度,還是以高速轉過這個彎。

  在我身後的嬌小身軀緊緊抱住了我,大概是怕被摔下車。

  「……清水學長,這是我頭一次,讓別人碰我的闇黑雷槍(Schwarz javelin)。」

  「嗯、喔喔。有什麼問題嗎?」

  「這是我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愛車,所以,所以……」

  「所以什麼?」

  「所以請學長你一定要追上恭子……我相信你。」

  「……欸欸欸,唉,我盡力而為就是了……不過,這麼重要的鐵馬讓我碰行嗎?」

  「它不是鐵馬!是闇黑雷槍!」

  「最好是啦。」

  「……清水學長,你很認真的和我一決勝負。」

  「嗯?」

  「而且,還當著克麗絲社長,以及小聖學姊的面,用那麼丟臉的方法獲勝。」

  「……別再提了。」

  真要比的話,妳的中二病個性才叫做丟臉吧。嗯,絕對沒錯。

  「那一定是因為清水學長你鼓起了勇氣才能成功的。你為了贏我,不顧一切,連形象和面子都拋下了。請你把你的勇氣也分給我。」

  花梨抱緊我的手又多了幾分力。

  搞什麼,事情怎麼會朝這方向發展?我心跳加快,八成不只是因為我在飆鐵馬的關係。

  「清水學長…………………………………………我喜歡你喔。」

  「欸、咦咦!?」

  看到我驚慌的模樣,花梨噗哧笑了出來,嬌羞地補上這句話:

  「是跟之前比起來啦。」

  「……我剛剛就想說,應該是這樣。」

  我一邊拚命踩著踏板一邊回答。

  「……不過,我想我滿喜歡學長的……所以,你會為我奮鬥,幫我挽回重要的朋友吧?」

  「……妳臉皮真有夠厚耶。」

  「嗯,是啊,我下定決心了,為了重要的朋友,要捨棄自尊和面子。」

  花梨溫柔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清水學長不也是這樣嗎?為了小聖學姊,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也是啦。」

  「我就是欣賞學長這點。我也想要有你那種勇氣,不,我會拿出那種勇氣的。所以,請你在一旁陪著我,替我加油打氣。然後,當我要打退堂鼓時,請伸出援手給我勇氣。」

  「這種事,還需要我幫忙啊?」

  

  「嗯,反正我不在乎自尊和面子了。」

  「妳這中二妹,一開始就不在乎面子和自尊吧……」

  「或許是喔。」

  「不過,沒問題啦,當妳碰到困難時,什麼忙我都會幫啦。」

  此時,我已經騎到陌生的街道,全力衝刺讓我的體力快消耗到極限。

  「快到恭子她家了。」

  可惡。說不定為時已晚了。

  不——那是恭子嗎!?有個少女身穿我們學校的制服,垂頭喪氣地走在路上。

  那是我剛見過的短髮。一定是她,沒錯!

  我使出全力,踩著踏板。

  花梨剛才說了,她跟我一樣,心中有個重要的寶物,為了那個寶物,她願意不顧一切。

  一定是她這份心意引起我的共鳴。

  為了不負闇黑雷槍(Schwarz javelin)這個名字,我全力向前衝。

  我和花梨宛如一把標槍,凌厲地貫穿橘紅的夕陽。這把標槍不會反射光芒,而是發出暗黑的閃光,吸盡一切物體。我的腦裡浮現這些情景,肯定是受到花梨的影響。

  「請等等!恭子!」

  「對啊!等一下——

  正前方的人影驚得跳起來,轉過頭看我們。

  「咿、咿——唔!」

  恭子拔腿就跑,她的臉似乎帶著畏懼的神色。

  不過,閤黑雷槍是不會讓她逃走的。因為它有追蹤功能。能夠導航的鐵馬迅速追上恭子,然後超到她前方。我將方向盤用力往右一轉,來了個緊急煞車。

  嘰嘰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火紅的夕陽下,閤黑雷槍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停了下來。

  接著,花梨輕飄飄地從鐵馬一躍而下,彷彿重力在她身上無法發揮作用似的輕快靈活。

  「恭子,有件事我想讓妳知道。」

  花梨的話音有如歌唱。

  「花梨……」

  「恭子,我要跟妳懺侮。」

  「好——的……」

  「恭子,有個祕密我要告訴妳。」

  「妳到底想要幹什麼——妳對我說了那麼過分的話,妳再也,不想跟我見面了吧?」

  恭子淚水盈眶。

  「那不是我的真心話。」

  「不、是嗎……」

  「我的內心、祕密,都醜陋無比————可是,可是、可是————恭子,我認為,唯獨我對妳的友情,是真實的。遺憾的是,有資格判定那份友情是真是假的不是我自己,是恭子妳。如果,恭子妳認定我對妳的友誼是假的,那在我心底那份重要的情感也是虛假的。不過——不過!」

  花梨的目光直直地望進狹山的雙眸中,繼續述說她的心情。

  「不過,只要恭子妳承認我對妳的友情是真實的,我心裡就有了一樣美好的事物。」

 「妳在說什、什麼啊!」

  「用這些話跟妳道歉很奇怪吧?我自己也明白。然而,這些都是發自我內心的話。待會兒我就會把我的祕密告訴妳,那些話沒有經過任何修飾,完全是真話。」

  我聽不懂花梨話中的邏輯。她在說什麼也令人費解。

  但正因為如此,她的話是肺腑之言吧。至少,在我聽來是如此。

  「恭子,有件事我一直瞞著妳……其實我、我……」

  說到這,花梨為之語塞,無法接下去。

  最後,花梨似乎為了斬斷心中的猶豫,搖了搖頭,然後大聲喊道:

  「我有尿失禁的體質!」

  「……嘎?」

  狹山抬起頭來,一臉「我有聽沒懂」的表情。

  「我只要一生氣就會尿失禁。我覺得自己有這種體質、這種身體很可恥,所以直無法開口告訴恭子妳。」

  「最好是有這麼扯——的事情。妳在耍我嗎——花梨,妳太差勁了——再說,尿失禁和妳一直不讓我知道的社團活動,扯不上關係吧——

  說了真話卻被否定,大概是因為心有不甘,花梨咬緊了下脣。

  「也難怪妳不相信,但是,我是實話實說。」

  「那,那個社團又是怎麼回事——妳都跑去花道社做些什麼——

  這下可好了!狹山的這個問題……

  然而,花梨卻保守了祕密。

  「為了保護社團成員們的隱私,那件事我無法告訴妳。不過,她們都曉得我有尿失禁的體質,所以,和她們相處讓我很自在。」

  「……花梨,意思是說,妳和我在一起會感到不自在嘍……」

  「多少有一點吧。可是,現在開始!就從現在這一刻開始,妳知道了我的祕密,若是妳還是願意把我當朋友的話!我就可以放心了……恭子!」

  「夠了,別再說了——妳居然扯這種謊敷衍我,光聽就讓我覺得自己很可悲,只是更心痛而已。」

  恭子一臉絕望,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可以回家了嗎?妳說完了吧?謝謝妳……這幾年的照顧。」

  「等、請等一下!」

  花梨向狹山伸出手。

  卻終究撲了空。花梨連她的肩膀都抓不到。

  道歉不成,狹山連她有尿失禁體質的事都不肯相信。

  雖然沒有我插嘴的餘地,但我還是擅自發話了。

  「狹山,我是來助花梨一臂之力的。」

  狹山無力地抬頭看向我。

  「……你是清水聖學姊的哥哥……」

  「妳不是曾經拜託過我,要我告訴妳花梨的祕密嗎?」

  「……是的,我是有問過學長……」

  「那時,妳說過這句話吧!『無論事實為何,我都可以接受』!也就是說,不論我告訴妳什麼事,妳都會相信吧?」

  「對、對啊……」

  「那麼,妳現在為何不相信花梨說的!她可是鼓起勇氣才說出口的耶!要知道,倘若花梨所言不假,這件事對她來說有多麼難以啟齒,妳想像得到嗎!?」

  假如將我和小聖的立場對調,會尿失禁的是我,我應該也無法告訴小聖,鐵定說不出口。

  「……」

  狹山似乎陷入沉思,整個人動也不動。

  「花梨這傢伙啊,甚至考慮過,妳知道後可能會被妳嫌棄。即使冒著那樣的風險,她也想挽回妳這個朋友。」

  「……可是,那種事——乍聽之下很難相信耶。」

  「狹山,毫無疑問的,對花梨來說,妳在她心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我希望妳能瞭解這一點,然後聽聽花梨的說法……我言盡於此。」

  花梨只是認真地、專注地望著狹山。她的眼中帶著恐懼、帶著害怕,還紅了眼眶。但花梨還是勇敢地面對狹山對她的質疑。

  「……恭子,請妳相信我,如果妳不相信的話,盡可以去跟小聖學姊或是克麗絲社長求證!所以,拜託妳相信我,相信我……」

  狹山也直視著花梨的雙眸。

  她們兩人互相凝視對方,似乎有什麼打動了狹山的心,她睜開了那雙瞇瞇眼。

  「怎、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這就是,事實。」

  接著,狹山閉上了雙眼,應該是吧?眉心糾結在了一塊。

  「對不起,對不起,花梨!我居然懷疑妳——妳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口……」

  「沒關係,妳別在意喔,恭子。恭子妳願意接納我這種人,當朋友嗎……」

  到此時,我這局外人再不退場就很不識趣了。

  因此,我立刻轉身,邁步離開。

  這裡離我家有點遠,要花點時間才能回到家吧。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祕密,不過,小聖和花梨的祕密,又和一般人不太相同。

  所以才難以啟齒吧。

  不過,正因為有了共同的祕密,彼此才能加深理解,越來越親密、越來越體諒對方。

  我凝望天邊燃燒似的晚霞,在心中暗暗祝福她們兩人從此友誼長存。

  我一踏上歸途,就聽到背後傳來嗡嗡聲。

  「清——————長!」

  聽到那個喊聲,我回過頭,見到滿面笑容的花梨站在那裡。

  結果如何?不用問,她的笑容就是答案。

  花梨騎著鐵馬到我身邊,下了車。

  「欸嘿嘿嘿,你想知道結果嗎?想知道嗎——你一定很想知道吧!?」

  「沒特別想知道說。」

  「欸?清水學長,你不會在意嗎?唔唔唔……我特地來告訴你耶。」

  「答案已經揭曉了。」

  「咦?你、你已經知道了喔?」

  「狹山跟妳和好了吧?」

  「沒、沒錯……你怎麼知道的?清水學長。」

  「妳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啦。」

  「呵呵,光看我的表情就明白,莫非,清水學長,你對我……」

  花梨一臉惡作劇的笑容,雙手貼在臉蛋上。

  「等等,妳可別想歪啊。」

  「呵呵,呵呵呵。我有嗎?清水學長對我……呀啊啊——啊!」

  「妳發什麼花痴啊,真是的……」

  「嗯~不行!你不能這樣啦清水學長!哎唷!」

  「妳幹麼在那扭身子啦!妳的大腦是在幻想我做了啥啊!妳是在整我這個新人嗎!?」

  「話、話說,沒想到清水學長你人滿可靠的耶。我也沒那麼討厭學長啦……或許有時候覺得你不錯,有時候不覺得,有時候喜歡,有時候不喜歡……」

  花梨雙手按住泛紅的臉頰,扭扭捏捏地嘮叨著。

  「喔,講夠沒!囉嗦耶妳!閉嘴!」

  「沒想到學長還有大男人的一面……呢?不過,這也不是壞事,吧……說不定。」

  「別再扯了,回家啦。」

  「我,我們兩個一起喔!」

  「……送妳到半路而已啦。」

  接著,花梨「嗯」的一聲,手指著闇黑雷槍(Schwarz javelin)的坐墊。

  「妳不是不太喜歡讓別人碰妳的愛車嗎?」

  「……清水學長的話,應該還好,吧?」

  「反正,它都被我騎過一次了,再騎個第二次也沒差吧。」

  「再說,我似乎陷人那種狀態了呢。」

  「啥?」

  「名為戀愛的非常狀態。」

  「……嘎?妳剛有說話嗎?」

  「我可什麼都沒說唷。」

  「那我們走吧。」

  「是。」

  不知怎的,花梨的笑容看起來幸福洋溢。

  然後,她說了。說了那句我盼望已久的一句話。

  「清水學長,請加入我們的社團。」

  「……可以嗎?」

  「是的!下個星期,一到社團,我們就一起去跟克麗絲社長報告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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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招攬新成員!目標好勝紅髮美少女』

  「嘿嘿嘿!清水學長,終於來了呀!我等你很久了耶!」

  隔週的星期一。社辦附近的樓梯拐角處。

  花梨雙手扠腰,得意洋洋地挺起她的飛機場。

  「……讓妳久等啦,抱歉哪。」

  我一道歉,花梨隨即微微紅了臉,在臉前伸手揮了揮否認。

  「啊,沒啦……其實也沒來很久啦。總之,我們現在就去天神身邊吧!」

  「一起去神的身邊咧,聽起來活像妳要約我去殉情似的,不覺得有點可怕?」

  「我、我和清水學長殉情?說、說得好像我們好像是情侶,人、人家會害羞!」

  花梨手按著臉蛋,大聲嚷嚷外加搖頭……這是什麼反應?

  「總之,我們現在就去找被稱作天神也不為過的克麗絲社長,報告學長入社的事吧。」

  「喔、好……」

  於是,我和花梨穿過社辦門口。克麗絲和小聖兩人已經先到了。

  「克麗絲社長,我帶清水學長來了!」

  金髮的千金小姐嘆了一口氣,細長的十指交握。

  「……花梨,被攻陷了呢。」

  花梨一聽,頓時雙手伸向前慌慌張張地否認。

  「沒沒、沒那回事!我、我可沒有陷入情網!我、我只是,有點陷入異常狀況罷了!」

  「……我只是說妳輸給了清水,妳那麼驚慌是怎麼回事?」

  「喔,原、原原原,原來如此!我懂社長的意思了!那就OK了!」

  「是嗎?唉,算了。從現在開始,清水就是我們社團的成員了。」

  當我聽到克麗絲社長的宣布,我馬上對坐在椅子上看書的小聖展開了雙臂。

  「好,那我以後就能為妳盡一份心力了,my sweet sister!」

  啪啦啪啦,回應我的只有書頁翻動的冷清聲響。

  「呃,那個,小、小聖……」

  我馬上走到小聖跟前,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哥……別那樣子,好丟臉。」

  「唔、唔……」

  「……要做就在家裡做。」

  「呃!在、在家裡可以嗎!?妳說的喔!?」

  小聖總算對我敞開心房了啊!?

  「……啊,呃,那個嘛,哥。」

  「嗯,怎麼了?」

  小聖面不改色,卻汗流不止。

  「……沒那回事,是哥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我、還有點其他事要辦。」

  小聖啪答一聲闔上書本,快步走出教室離開了。

  「小、小聖……她到底是怎麼了……」

  我注視著小聖踏出去的那扇門,克麗絲開口對我說:

  「那麼,清水,既然成了我們社團的一分子,我有個任務要交給你。」

  「咦?這麼快?啥事啊?」

  「成了社團成員,就要絕對服從社長命令!這個規矩,你願意遵守吧?」

  克麗絲甩了甩金髮,頤指氣使地對我伸出她的食指。

  「喔、喔……」

  「去招攬新成員回來。」

  「嘎?可是,這個社團的入社條件……有點另類說……」

  學校裡,已經沒有這種特殊人種存在了吧。光是有三個就算是奇蹟了。

  我蹙起眉頭,克麗絲卻對我俏皮地眨了眨眼,告訴我:

  「你應該認識海城楓吧?」

  「……喔,那傢伙啊。她怎麼了?」

  「社長要邀請小楓學姊入社嗎?」

  花梨雞貓子喊叫,然後伸手遮住半邊臉,沒好氣地嘟嚷著。

  「居然,要招攬那種違抗克麗絲社長的無禮傢伙!?」

  「花梨,那孩子,也很煩惱吧?所以,我想拯救她脫離苦海。」

  「……克麗絲社長,您對那種人也願意伸出援手,實在是太善良了……不愧是,天神。」

  花梨雙眼閃爍著崇拜的光芒,我則在一旁,想起那個跟我同屆的少女。

  海城楓在我們這一屆中,運動神經好到出類拔萃,總是精神奕奕的。怎麼說呢,她是個具有動物本能的女孩子。

  另一點,她是公認的可愛美少女,比起第二花道社的成員毫不遜色。

  「你去招攬她加入我們。」

  「咦?讓我招攬她?我們社團的入社條件,是那個,沒錯吧……」

  「是啊。」

  「不會吧……真的假的!?那麼活潑又可愛的女孩子……居然!」

  「沒錯……海城楓,也會尿失禁!」

  克麗絲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這種可怕的話語。

  「……真的假的呀。」

  得知這個事實,讓我忍不住抱頭煩惱。怎麼說呢,事實上,我真的抱住了頭。

  「如假包換喔。之前我邀過她好幾次,但是都被拒絕了。」

  「會不會是,克麗絲妳搞錯了啊?這可是失禮到了極點的指控耶!」

  「不可能,我的嗅覺如此告訴我的。」

  「妳聞出來了!?」

  被我反問,克麗絲表情緩和,露出惡作劇似的笑容。

  「沒錯,她身上有股甜甜的橘子味……才怪咧!是我的直覺、直覺。」

  「喔,這樣啊。」

  還好克麗絲不是告訴我她聞到尿味。

  「嗯哼,總歸一句話,小楓打死也不肯加入我們的社團。」

  「唉,那有什麼關係?她不想加入就隨她去吧。」

  我話一出口,克麗絲臉上隨即露出沉痛的表情。

  「可是,小楓她一定為了這個毛病暗自傷神吧……那個孩子,具有某種發動條件,卻羞於啟齒,她內心一定很痛苦,所以我想幫助那孩子解決她的煩惱……」

  「這種事確實教人羞於啟齒哪……」

  「所以,拜託你也幫我拯救小楓。光靠我一個人,實在無能為力……」

  克麗絲低下頭來喃語。

  可惡,別對我擺出那麼悲傷的表情啦,見到如此悲傷的模樣,我是要怎麼拒絕啊?

  「……真拿妳沒辦法。我去就是了。」

  我一答應,克麗絲馬上抬起頭來,臉上漾出一道淺笑。

  「——啊哈,謝謝你。清水,我欠你一個人情。」

  「那,我該怎麼做才好?直接去問她妳要不要加入嗎?」

  「用普通的方法,大概行不通喔。因為她是個非常好勝的人,不,應該說極端不服輸。」

  克麗絲繼續說了下去。

  「只要你能讓她認輸,或許,她就會乖乖地聽你的話。」

  「她很好強?」

  「小楓是個美少女,聽說男生跟她告白是家常便飯,然後她千篇一律都回那句話。」

  「哪句話?」

  「『打敗我就當你的女朋友』。」

  「……欸欸欸,我是不知道她要比什麼,若是我輸了怎麼辦呀?」

  「至今為止她百戰百勝,較量的方法五花八門,不過大抵都是靠肉體決勝負。」

  「肉體!?不會是那種色色的方法吧……」

  被我一問,克麗絲霎時滿臉通紅。

  「你、你想到哪裡去了啦!我說的是踢足球PK,或是捉迷藏之類啦!有時候會比武,大約都是這類的方式唷。」

  「……比足球,那如果足球社的人跟她告白,她不就輸定了?」

  「不見得。幾乎所有足球社的人都是她的手下敗將喔?畢竟她擁有超乎常人的運動神經。還有,說到比武,拳擊社和空手道社的人也全都輸她輸得一塌糊塗,而且她還單槍匹馬對付十幾個人。」

  ……這傢伙的身手多麼深不可測。海城楓,我記住了,千萬別傻到和她對打。

  翌日,星期二,放學後。

  我來到海城楓的班級。

  我攔下一個正要回家的同學,請對方幫我叫小楓出來。

  「海城——這個人說有事找妳——

  

  接著,一名紅髮美少女從教室內走了出來。

  她嘴角噙著不服輸的笑意,大大的雙眸像是要壓制我般望向我。

  「找我什麼事?」

  她上半身穿著運動服,搭著裙子,門神似的佇立著。

  看起來是個精力旺盛無比的美少女。

  「我是跟妳同屆的清水,有話想和妳談談,可以跟我來一下嗎?」

  「哈!是在這裡不能說的祕密嗎?反正你是要跟我告白吧?那就趕快說吧。」

  「不、不是啦!我不是來告白的。我想換個地方跟妳談。」

  我掃視四周,小楓的同班同學們都圍在附近看好戲。

  我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妳會尿失禁對吧?要不要加入第二花道社治療看看?」這種話。

  當然不行吧。

  「那你說啊,有哈事要跟我談。你是孬種嗎?在大家面前連話都不敢說呀。你是要跟我說『我會害羞,所以我說不出口』嗎?哈!」

  這傢伙!說話怎麼這麼惡毒。

  現在有幾十雙眼睛在看著我們耶。

   為了顧全海城楓的面子我才沒當眾說出口,這傢伙根本是在挖坑給自己跳

  「有什麼話儘管說,我都不會在意。來,就在這裡說。」

  她對我攤開雙手,聳了聳肩。

  「不,在這裡不能說。當著大家的面,實在有點那個……」

  「你這人未免也太害羞了吧。你還算個男人嗎?」

  「真的不能在這裡說,這是為了妳的面子著想。」

  「哈?為了我的面子?誰相信啊。好了啦,快給我說。」

  「……事、事情是這樣的,海城,我知道妳的祕密,而且公開的話,會讓妳很沒面子。」

  「哼,我海城楓可沒有見不得光的祕密。你是想用這個藉口把我騙到別的地方去吧?」

  唔……我該怎麼辦……才好啊!

  海城楓她已經站在懸崖邊搖搖欲墜了,卻毫無自覺。

  但是,落井下石的事我做不出來。

  「欸欸,你是怎樣啦!這個孬種!」

  只要我做錯一步,海城楓今後在校園就永無抬頭之日。

  「……就是那件事。是流泉寺克麗絲要我來找妳的。」

  「欸、啊……嘎啊啊!?」

  海城嘴巴半張,雙眼睜得老大。

  她羞憤得從臉頰紅到脖子。

  「……妳總算瞭解我的意思了啊。我真的知道妳的祕密。」

  「去、去你的……你是打算、威脅我……嗎!?」

  海城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喃喃自語的她,雙眸裡逐漸有水霧聚集,看起來快要哭了。

  「所以我說嘛,在這裡不方便說吧?」

  然而……

  「誰說的!我海城楓沒有任何祕密!你敢說就說啊!說啊!」

  這傢伙卯起來逞強了。

  真虧她能嘴硬到這種地步。

  「真、真、真的可以說嗎?每個人多少都有祕密的吧!」

  「沒有!我說我沒有就是沒有!來啊!現在!馬上!有種就說啊!」

  海城那兩條鍛鍊過的健康大腿,開始扭啊扭的。

  她眼角往上挑,凶狠地瞪視我。

  可是,她現在已經臉紅到耳根了,腳趾頭咚咚咚地敲著地板。

  剛見面時的那股魄力,已蕩然無存。

  「海、海城,給妳個良心的建議,最好別逞強……」

  「我我我、我才沒在逞強咧!我絕對不會退讓的!」

  「退一步海闊天空唷!?」

  「絕不!」

  這傢伙未免也太好強了吧。

  「我、我真的要在這說嘍。」

  「可、可惡,你是、打算耍我就對了啦……嗚、唔……要漏出來了……」

  「漏出來?」

  海城楓現在,該不會是在憋尿吧?

  我誤打誤撞害她發動了尿失禁的條件嗎?

  她剛才的意思是說,她要尿出來了吧……

  「我的意思是!你再多說一點啦!我、我剛才、說的是英文more(註7)啦!」
        (註7英文的more發音和日文的「要漏出來了(more)」相近)

  「咦……莫啊、莫啊……」

  我偏頭思索著,海城楓卻用力踹了地面一腳。

  她大概拾回了最初的魄力,氣勢洶洶地告訴我:

  「哼!你這傢伙真是沒腦子啊!我說的是M‧O‧R‧E啦!

  「More……一時沒聽懂,妳說的是這個單字……」

  海城楓用手壓著肚子的下邊,身子飛跳起來。

  「嗚啊!你是暗示我英文發音不好嗎!差、差勁咧……你這傢伙不是人!」

  海城楓頹倒在地,直接一屁股坐在走廊上。

  嗯、唔唔唔,這樣下去,海城楓會下不了臺。

  「……抱歉,是我把單字記錯了。More,妳的發音很正確。」

  「就是說嘛……」

  說完,海城楓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在大家面前說話會害羞,我們可以換個地方說嗎?拜託妳。」

  我一開口求她,海城楓就點頭。

  「好,好吧,沒辦法,看在你那麼誠心的分上,我就跟你到別處談…………得救了。」

  不知何時,不是海城楓班上的人,也圍在一旁看我們的熱鬧。

  嘛,這倒也不令人意外。

  此時,我察覺到,和我同班的中西,正一臉不懷好意地看著我和海城楓。

  我記得那傢伙是拳擊社的,沒什麼人格。

  中西一邊講手機,一邊盯著我和海城楓。

  我和海城楓來到某間空無一人的教室裡。

  「……帶我來這兒,是有何貴幹?」

  「我剛才跟妳說過了,是流泉寺克麗絲要我來找妳的。」

  「喔——對喔,你剛才說過了。是那個看了就讓人不爽的腹黑大小姐啊……我呸!」

  海城楓皺起柳眉,沒好氣地道。

  看起來,真如花梨所說,海城楓相當厭惡克麗絲。

  海城楓想起什麼似的低喃:

  「啊,你說你是第二花道社的,又姓清水,那你是豆腐妹的哥哥嘍?」

  「……豆腐妹?」

  「嗯,我曾被拉去第二花道社的社辦好幾次,所以和豆腐妹講過幾次話。」

  「豆、豆腐妹?妳說的是誰啊?」

  社團裡還有我不認識的成員啊?話說,豆腐四四方方的,一碰就碎,被取這外號的人聽起來就很軟弱沒用。

  海城楓回答我的問題:

  「啊,就是清水聖哪。」

  「妳幹麼把我妹說成豆腐啦!?」

  「因為她看起來心靈脆弱啊……她有豆腐症候群吧?」

  「小聖的心靈才不脆弱咧。」

  「她跟我說什麼『我有這種體質,一定會被我哥嫌棄……』,說話時活像個豆腐搖來晃去的咧。」

  「小聖才不會說這種話呢。」

  不過,倘若小聖會擔這種心,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呢。

  「……隨便啦。我是不討厭豆腐妹,但那個克麗絲,真是讓我反感到了極點。反正她那種人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

  「克麗絲不是妳想的那種人喔,海城,她是真的為妳有那種體質的事在操心。」

  克麗絲擔心的模樣浮現在我腦海。

  「哼,絕無可能。」

  「她就是因為擔心妳,才希望妳也能加入我們的社團,她覺得妳心裡一定不好受。我是來說服妳參加花道社的。」

  「不要。誰要參加那種有克麗絲在的社團?」

  「妳為什麼要這樣說她?」

  「因為,那傢伙,散發著一股令人討厭的氣味。」

  「……因為妳覺得她是妳的同類嗎?」

  終究,還是問出口了。

  「白、白、白痴喔你!才、才不是咧!我才沒那種毛病!」

  我又沒說是尿失禁,但小楓卻神色慌張,啪答啪答的用腳踢地板。

  ……這跟不打自招有什麼兩樣。

  「我、我才沒尿失禁那種毛病咧!」

  哎呀——承認了。這小妮子自己承認了。

  「你瞭不瞭啊!清水!」

  「嗯,我懂,妳剛說的我都懂。」

  海城楓環抱雙臂,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哼哼,那就好。」

  「……海城妳也有會尿失禁的體質。」

  「嗯、啊!?你、你為何這麼說啊!」

  「我從頭到尾只說了我知道妳的祕密,沒提到尿失禁這三個字吧?妳卻自己說出口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海城楓咬緊牙關,雙腿內八。

  「我不甘心!我被騙了!可、可惡。嗚啊,啊,啊啊……」

  對了,類似的情景剛才好像也有發生過。

  「妳的發動條件,該不會是……『不甘心』吧?」

  「為、為什麼你會知道!?你是天才喔……你是天才吧啊啊啊——

  「我不過是照常理判斷罷了……」

  「你、可惡……輸給你的智慧了……我輸了。接下來隨你便。」

  海城楓頹軟地坐倒在地板上。

  「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贏了。」

  海城楓隨意地伸展她柔軟的大腿,可愛的裙底春光一覽無遺。

  不,不行,我不應該看她的小褲褲!我撇過頭告訴她:

  「可、可是,我並沒說要跟妳一決勝負。」

  「若是你有開口提的話,我絕對會輸。因為我……」

  「不,沒這回事……」

  「你的目的是要我參加社團對吧?好啊……我輸給你了,我加入。」

  海城楓全身無力,放棄似的說著。

  無精打采的眼神,自暴自棄的口吻。

  看到海城楓如此垂頭喪氣,我心裡既無奈,又不是滋味。

  「不對吧,妳這種想法有問題吧,海城!我確實是來招攬妳的,但如果妳不是自願參加就沒意義。不想參加,就別勉強自己。」

  「……清水?」

  「因為妳跟我比輸了,所以得加入社團,妳明明毫無參加的意願,還硬逼妳加入,這是不對的行為。」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來找我……」

  「那是因為,我聽說妳在煩惱。假如加入第二花道社可以讓妳心情好一點,那我希望妳選擇加入,別再逞強。我是這麼想的。」

  海城楓臉上的表情,和緩了一些。

  「你這傢伙……人真不賴呀。你贏了我,明明要我做啥都可以的,你卻沒這麼做。」

  「所以我說了嘛,那是——

  我話才說到一半,不可能會有人來的教室門,卻無預警地被人打開了。

  「哎~~呀,找到了找到了,小楓~~楓。」

  那個說話輕薄的人,是一個留著染成咖啡色的長髮、戴著耳環的男生。

  那傢伙進門後,好幾個男生魚貫跟進教室,總共有十人左右吧。

  其中一個,就是拳擊部的中西。

  也就是說,他們都是拳擊部的?

  那個耳環男稱讚中西:

  「虧你找得到海城哪!而且還是她看起來身體不適的時候。幹得好——

  「謝謝學長誇獎!」

  「哎呀呀,在畢業前能逮到這機會太好了哪——本來沒機會給海城好看的說——

  我開口問那些哈哈大笑的拳擊部成員:

  「喂,給我慢著,你們在說些什麼?」

  「喔,閃吧你,海城就交給我們了。」

  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看起來興高采烈,帶著一臉賊笑。

  「我在問你,你們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來一決勝負的嘛——我是來找海城楓決戰的。」

  那幾個男的看著依舊坐倒在地上的海城楓,笑嘻嘻的。

  ……唉,怎麼看,都有種很不祥的預感。

  「各位請回,我正在和海城楓一較高下。」

  「那就當作你已經輸了,快滾吧,二年級的小鬼。」

  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輕蔑地看著我笑。

  「開什麼玩笑!」

  「隨你便,想被揍就一起來呀。總之,我要跟海城楓小姐下戰帖——妳說過隨時奉陪對吧——項目是抓迷藏……喔,不對,是比武。之前被妳打得滿地找牙,總得回敬妳不是嗎?」

  那幾個拳擊部的人向我以及海城楓走來,將我們兩人團團圍住。

  這些傢伙們……打算毆打一個動彈不得的女孩子嗎!?

  可惡。怎麼辦?

  這樣下去,海城楓的祕密絕對會曝光!

  我絕不允許這種悲劇發生!

  海城楓全身無力、呼吸紊亂,看起來已經快到極限了。

  這樣下去,海城楓的體質一定會被他們發現吧。

  過去的回憶,在我腦中一閃而過。

  充滿悔恨的記憶。令人後悔的往事。無論我多麼懊侮也無法挽回的過去。

  無法拯救我的青梅竹馬的那樁悲劇。

  海城楓看著我說:

  「別管、我了……清水,快逃,我已經,快,撐不住了……」

  「我哪能丟下妳。話說,海城,開口拒絕他們!」

  「……我、不、能逃跑。」

  海城剛說完就咬牙發出「咯咯」的聲音,踮起腳尖來。

  「那些傢伙人多勢眾,妳卻只有一個人,回絕他們。」

  「就算回絕,我也、無法逃了……」

  唉,真是夠了。

  我懂了,她有她的堅持就是了。

  既然如此,我只能想辦法幫她的忙了吧?

  於是,我衝著那些傢伙們放話:

  「要打是吧!那我要助海城一臂之力!」

  「哈,那也是十對二吧?」

  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笑著揮拳過來。

  「喂,你可別被揍哭了啊!」

  「少囉嗦!」

  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向我攻過來,我朝他腹部狠狠賞了一腳。

  「嗚啊!」

  為了討小聖歡心,我做了各種訓練。

  在我就讀的小學裡,飛毛腿很吃香,所以我努力練習賽跑。當我想到會打架的人會受女孩子歡迎,我就跑去朋友爸媽開的道館拜師學藝了。

  到頭來,小聖並未因此喜歡我,而我也沒發現自己有任何特殊才能。

  不過,這些訓練,現在卻派上用場了!

  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被我一腳踢飛,我趁機半抱住海城楓,順便猛撞另一個人。

  「我們逃吧!小楓!」

  我把那個男的撞飛後,便逃到空教室外。

  「清、清水……你、為什麼要幫我……」

  此時,我聽到蹲在地上的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大喊:「混帳!給他們死!」的聲音。

  話音一落,拳擊社的成員就從我們身後追了上來。

  從地板的影子,我看到身後有人伸手要攻擊我,我立刻將身體前傾,躲過這一記。

  「可惡!等等!你這混蛋!」

  「閉嘴!十個男人打一個女孩子,丟不丟臉啊你們!」

  我大聲怒罵,加速往前衝。

  速度快到讓我的腳腱有如被撕裂般劇痛,即使如此,我依舊沒有慢下來。

  有人從我背後襲擊我。

  「痛……」

  我腳步踉蹌,但總算勉強穩住了身子。

  再一點點距離、就快到了!

  「小楓、逃進去、這裡!」

  我把小楓推進女廁內。

  然後,我有如金剛明王般守在女廁門前。

  「快去,小楓,我來擋住他們!」

  「清、清水……嗚……」

  「別管我了,快進去!我絕不會讓他們跨越雷池一步的!」

  「抱、抱歉……你、你先……幫我、嗚……挺一下。」

  小楓看起來快倒下了,接著她的身影就消失在花園(flowering garden)中。

  啪噹一聲,女廁門關上了。

  我則被拳擊部的成員們包圍住。

  「抱歉,剛才我跟小楓說好了,我不會讓你們跨越雷池一步的。」

  「哈啊?能暫時擋住我們又怎樣?你該不會是不讓我們進女廁吧?還是,在等著援兵來救你們?哈,別傻了,這層樓幾乎沒人會來。」

  

  剛才被我賞了一腳的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話一說完,馬上向我展開攻擊。

  他握拳向我打來。

  我的額頭吃了他這記拳頭,但我用一記下段旋踢回敬他。

  雖說對方有十個人,但廁所就在我背後,因此一次最多只有三人能向我襲來。

  我有自知之明,沒能耐可以打倒他們所有人,不過,我至少可以擋住他們一陣子!

  被揍的次數逐漸增加。

  我的肩膀、手腕、大腿、雙腳。

  身體吃了他們無數記攻擊,我痛得快要跪倒在地。

  「你是要硬撐到何時啦,有夠煩……的!」

  砰。拳擊社的某個成員拳頭直接打中我,我不支倒地。

  「嗚、嗚……」

  我已經,不行了嗎——

  才剛這麼想的瞬間,女廁門發出嘎嘎的聲音被打開了。

  「……不好意思哪,清水,讓你久等了……真是抱歉,剩下的交給我吧。」

  女廁前,響起小楓聽起來生龍活虎的說話聲。

  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當場臉色慘白,喃喃問道:

  「海、海城……妳不是不舒服嗎!?」

  「現在好了。」

  「不、不,這是一場誤會。剛才我們是跟妳開玩笑的……」

  不等他說完,小楓的身軀已如砲彈般飛出,凌厲地揮出一拳。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立即把其他成員當成擋箭牌,躲在他們身後。

  咚!被當成人肉盾牌的拳擊社成員騰空飛起,砰的一聲背部撞擊牆壁,倒在地上,之後再也不省人事了。

  「來吧,你們,是說要和我比武吧……好大的狗膽。」

  小楓美麗的臉蛋上綻出笑容,賞了下個目標一記迴旋踢。

  「嗚啊!」

  拳擊社的成員一個接一個被海城楓打倒。

  「別、別打了,我們認輸就是了……嗚啊!」

  「喂喂喂,你也太遜了吧,是你們找上門來的耶?是吧?喂。」

  海城楓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不過三兩下,小楓就把平日訓練有素的拳擊社成員,一個接一個擊敗。

  它們連她的邊都摸不著,卻被她拳打腳踢、不住攻擊。

  「來吧,就剩你了。」

  最後,只剩下躲在最後面的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而已。

  「什、什麼嘛……突然變得精神百倍,妳太卑鄙了!居然耍老子!」

  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冷不防地向我跑來。

  「這傢伙被我怎樣都無所謂嗎!海城楓!我要扭斷他的手腕喔!?」

  我趴臥在地上,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扭住我的手腕。

  「嗚……」

  瞧見海城楓恨恨地咬牙的模樣,我對她大喊:

  「小楓!為什麼停下手?妳不用管我,快點,解決這傢伙!」

  「不、不行,清水,剛才你救了我,我不能忘恩負義……這種事我辦不到。」

  「既然如此,海城楓,妳就舉白旗投降,認輸吧妳,否則我就把這傢伙——

  海城楓兩手握拳,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接著,她的雙腿內八,不安分地扭動了起來。

  「……我、我認……」

  要是小楓認輸的話,以後就得任憑這傢伙隨意擺布了吧?

  我不能,讓這種悲劇發生……

  我勉強撐起身體。

  喀擦……被扭斷的手腕發出可怕的聲響。

  「嗚啊。」

  「什……麼!你、你幹麼、扭斷自己的關節……」

  「手段卑鄙的人,是你吧!」

  我用另外一隻沒折斷的手,狠狠地,揍了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一拳。

  「嗚啊……」

  咖啡色頭髮的耳環男倒在地上。

  「哈啊、哈啊……」

  「清、清水,你,逞什麼英雄啊……」

  「……海城妳、剛才很為難吧?」

  「你、你是、為了我……」

  「我沒辦法丟下妳不管,說來,我也有錯。」

  說不定,這是我對過去沒能救助青梅竹馬的一種贖罪。

  「這、這樣啊……我、我該、怎麼跟你道謝才好?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出手救我……」

  紅暈染上了小楓的臉頰。

  小楓嘴巴張張闔闔地跟我道: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咧……可、可是、我好像、很在乎你……好奇怪哪,我們明明才剛認識……」

  「別在意這種小事啦,是我自願幫你的。」

  緊緊閉上雙眼的小楓,十指交握著說:

  「清、清水……我、我該不會是、對你……」

  話說回來,小楓樣子看起來不太對勁,不知怎的,她扭扭捏捏的。

  說話結結巴巴,有時還咿咿啊啊個不停。

  ……這傢伙,該不會,又快尿出來了吧?

  說得也是,被我這種三腳貓出手相救,她一定很不甘心吧。絕對沒錯。

  「小楓,妳還好吧?」

  「我、我沒事。」

  「妳忍不住了嗎?」

  「我、我的胸口好像被揪得緊緊的,好痛、忍不住了……」

  「……那就別忍啊。」小楓臉頰的紅暈加深了。

  「清、清水……我那是…………」

  我湊近海城的耳邊,免得被倒在附近的拳擊部成員們聽到。

  「清水,呃……我都可以感受到、你的氣息了……我、會緊張、啦……」

  小楓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你、你的臉、靠、太近、了……嗯~呀……」

  我在海城楓耳邊低喃著。

  「…………小楓,快點,再去廁所一次。」

  「咦……為什麼、啊?」

  「在妳老毛病發作前,要是忍不住的話,就快點去廁所!」

  「清、清水!你、你該不會……是!」

  「妳小聲點,說不定會被他們聽見。好啦,快點去廁所——嗚啊!」

  我的腹部挨了她一記輕柔的粉拳攻擊。

  不過,由於這一拳來得太突然,讓我再度不支倒地。

  「啊啊!夠了!好啦,我參加第二花道社就是了!你最好給我小心點!」

  如此這般,我成功地說服小楓加入社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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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耐力擂台in家庭式餐廳』

  那天,我出手救了小楓之後沒多久。

  我帶著小楓,一起回到第二花道社。

  所有成員都齊聚在第二花道社的社辦裡。

  「哎呀,你回來啦,清水。」

  克麗絲起身,婀娜多姿地朝我們走過來。

  「小楓,妳總算願意加入社團了,我由衷歡迎妳。」

  克麗絲臉上露出純真優雅的笑容,向小楓伸出手。

  然而,小楓卻啪地甩開克麗絲的手。

  「哼,我是答應加入社團沒錯,但我可沒和妳交好的意思。」

  小楓眼角微微上挑的杏眼圓睜,看起來充滿挑釁的意味。

  花梨見狀,舉起雙手憤怒地喊叫:

  「小楓學姊!妳怎麼對尊貴有如天神的克麗絲社長做出那麼失禮的——

  克麗絲伸手做勢阻止花梨繼續說下去。

  「……小楓,我曾冒犯過妳嗎?為什麼妳對我如此反感?」

  「沒為啥啊,我的第六感告訴我要小心妳。」

  「……所以妳只是憑感覺嘍?」

  「我就是看妳不順眼啦,這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我的什麼地方讓妳看不順眼呢?」

  「妳那自命清高的模樣讓我看不順眼,妳那高傲的說話態度讓我看不順眼,讓人捉摸不定的個性讓我看不順眼,還有,最重要的是,我覺得妳一個人偷偷摸摸地做著某件事,這點惹毛了我。」

  怎麼看,這兩個人之間都充滿火藥味,甚至給人一種教室內火花四起的錯覺。

  就連向來淡定的小聖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們兩人,大概是感受到了空氣中的險惡吧。

  我連大氣也不敢出,等著克麗絲的回覆,只見克麗絲盈盈一笑。

  「看來妳誤會我了呢,小楓。」

  「……嘎?」

  「我做事向來光明磊落喔,我想,只要妳跟我相處一陣子之後就能瞭解。所以我們一起努力吧?」

  「嗟,那種說話方式也讓我看不順眼——

  克麗絲完全無視小楓那種毫不妥協的態度,繼續說道:

  「我們這裡所有人,都因為某一種毛病而煩惱著呢。」

  啊……那個毛病啊。

  「我們第二花道社,就是為此成立的喔。」

  「慢著,妳們花道社這些人的這種觀念不太對吧?」

  「怎麼說?花道社=遵守摘花時的道德的這個意義,成為一種常識了唷。」

  「那是哪門子的常識啦!?跟全國其他花道社賠罪啦妳!」

  「……哥,別否定我們社團存在的意義。」

  「小聖,怎麼連妳都這麼說?」

  「……所謂的花道社,就是進行這種活動的社團。」

  「………………是這樣嗎?既然小聖妳這麼認為的話,或許就是那樣吧。」

  「所以,我想在這個週末進行特訓,治療我們的祕密。」

  「哈!克麗絲妳這個人一定沒安什麼好心眼!」

  「總之,這個星期六,我們在車站附近的家庭餐廳集合喔。」

  四天後在家庭餐廳,特訓……

  ……為什麼我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是我的……錯覺吧?是……吧?

  翌日,星期三放學後。這天是全校社團的休息日。

  「唷、清水,今天不用去社團,和我一起回家吧!」

  碰砰一聲,小楓用力推開我們這班的教室門,對我喊著。

  全班同學的視線,立即集中在我身上。

  「欸、欸欸、那不是海城楓嗎?」、「她為何要找清水那種路人甲一起回家……」

  在眾人嫌惡的眼光下,我連忙走到小楓身邊。

  「妳為什麼來找我啊?」

  被我一問,小楓兩頰立即變得紅撲撲,撇過頭去回答我:

  「一、一起回家又怎樣!男人別在意這種小事啦!」

  ……我還是很納悶,她幹麼找我一起回家?

  因為我們加入同一個社團的關係吧?唉,沒差啦。

  「好啊,那走吧。」

  我催促她往前走。現在,我們兩人並肩走在走廊上。

  「喂!你、你靠太、太近了啦!稍、稍微離我遠一點啦!」

  小楓面紅耳赤,慌慌張張地揮舞著手。

  「是喔……那這個距離可以嗎?」

  「離、離得那麼遠,哪算一起回家啦!再、再近一點……」

  小楓一下要我這樣,一下要我那樣,我依照她的指示調整距離,並問了她我一直很好奇的事。

  「對了,妳曾經說過,誰贏了妳就可以當妳男朋友對吧?」

  話音一落,小楓的臉頰頓時紅得像要冒煙似的,而且一路紅到了脖子。

  「什、什……這、這樣、啊?清水你想和我交往是吧?這個、我們當初並沒有說好。雖然一開始沒做這個約定,但、但是,我並不排斥和你交往啦。不、不過、那個……」

  小楓的頭頂噗地冒出一陣煙,佇立在原地不動。

  「喂、喂,海城妳沒事吧?」

  海城楓保持同樣的姿勢,吞吞吐吐地道:

  「小、小、小……」

  「小?」

  「小小小、小小。」

  「……是在笑什麼啦?」

  「小、小楓、就……好?」

  她到底想要我怎樣啊。這傢伙幹麼講自己的名字啊?

  莫非,她是要我以後直接叫她的名字嗎?問號浮現在我腦中,於是我開口問她:

  「小、小楓?」

  咚的一聲,海城楓狠狠地推了我一把,讓我身子東倒西歪。

  「別、別突然叫我小楓啦!」

  「是妳自己要我這麼叫妳的吧!?小楓!」

  被我用這名字一叫的瞬間,小楓整個人觸電似的,跳了起來。

  「唔、唔、你不要叫那麼多遍、小楓……差勁耶……」

  「妳到底想幹麼啦!」

  「你、你叫我小楓,到時你得、你得要負責喔?」

  「叫妳小楓是要我負什麼責任啦!?」

  「給、給我一點時間……」

  「喔、啊啊……」

  海城楓用手壓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

  「抱歉,我現在冷靜下來了。那、那、那、那個,你、清水你、是想、和我、交往是嗎?」

  「並沒有。」

  「沒有?你、你不、不想和我、交往?」

  「我剛說了,我並沒說想和妳交往。」

  「什、什、什……我、我是OK啦,如果清水,你願意的話……」

  「小楓,別勉強自己。」

  「你、你叫、我小楓……我會害羞啦……」

  「我知道,妳是個說到做到的傢伙。」

  「嗯,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妳會遵守妳曾說過的話,對吧?不論妳做了何種決定,妳都認為一定要完成,說過的話要做到,是這樣沒錯吧?」

  「喔!這是一定的呀!」

  「即使如此,妳不一定要因為比輸了就跟對方交往,最重要的是妳個人的意願。」

  「呃、呃,所以,我的意願就是……」

  「別勉強了,小楓!」

  「我、我沒有、勉強啊、我、我覺得清水你、還挺不錯的……」

  「小楓,別再鑽牛角尖了。」

  「不是,就跟你說了……」

  「剛才我一靠近妳,妳就把我一把推開了吧?那不就代表妳希望我別靠近妳嗎?」

  「那、那、那是因為……我、我、我會害、羞吧?」

  「別再強迫自己了,小楓!我並不想和妳交往,妳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清水、你這傢伙!用點心聽人家說的話啦啦啦啦!」

  回家的路上,小楓的怒吼響徹雲霄。真是擾人清淨的傢伙。

  隔天是星期四,我來到了社辦。

  小聖輪到當值日生,克麗絲人還沒到,也就是說,社辦裡只有我和花梨兩個人。

  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那就是我還沒跟花梨好好賠罪。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發生了小意外,雖然我道歉了,但不知為何卻惹得她更加惱怒。

  看來我得好好跟她道歉比較好,對,就是這樣。

  這麼一想,我便將視線轉向花梨,結果兩人四目相接。

  花梨搖著那頭烏黑亮麗的頭髮,慌慌張張地別關視線。

  「我、我可沒有、在看你喔!」

  「怪了,又沒人問妳,妳說這種話幹麼?」

  「吵、吵死了啦!我不跟清水學長講話了。」

  說著,花梨轉過頭去。

  「我說——花梨啊,那個喔……」

  花梨不理我。

  「關於之前那件事……」

  還是不理我。

  「……那算了。」

  「欸!你太過分了!話只說一半!」

  「妳這傢伙很煩耶,我可以把妳當空氣嗎?」

  「把人當空氣不是人類做得出來的行為吧!」

  「你剛剛就是這樣對我的吧。」

  「我愛怎麼做都行!因為我是大魔道士!」

  「照妳那個邏輯推論,我不就是闇黑魔獸什麼的了?」

  「你這妖怪!惡魔!」

  「好好好,我是妖怪惡魔。」

  「清水學長你這笨蛋!差勁!」

  「是啊——

  花梨唔唔地怒聲低吼,目光凶狠地向我瞪來,眼中看起來甚至泛著淚光。

  「你太敷衍我了吧!請你和我說話時認真一點!」

  「喔,有啊有啊,我超——認真的。」

  「回答得那麼隨便,不是擺明了敷衍我嗎!」

  「是妳自己一開始就不想和我說話的吧?」

  「並不是、不想……唔唔……這、這不是重點,剛才你是要跟我講什麼講到一半?」

  「喔、有點難以啟齒,但有件事我得跟妳說一下。」

  我思考著適當的措辭,講得有點支支吾吾。

  「什麼事這麼難開口……不、不會吧,學長你要跟我告白……嗎?」

  「那個啊。」

  「你是要說你拜倒在我可愛的魅力之下嗎……嘻嘻、嘻嘻嘻,嘿嘿、嘿嘿嘿。」

  「那個……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啊——

  「學長對我一見鍾情嗎?怎、怎會這樣、哎唷、嘻嘻嘻。」

  「不是的,那時候我不小心對妳做了失禮的事,妳還氣得半死吧?之後我跟妳賠罪,結果卻讓妳更加生氣……」

  「啊——呃!對喔,沒錯!學長好像跟我說了一些很殘忍的話!」

  花梨忿忿地握緊粉拳舉在身前。

  「欸,原來,妳忘了那回事啊?」

「我、我、我還記得……啦。」

  花梨快速得別開視線,反駁我。

  「總之,我要說的是,我覺得很抱歉。」

  「我不會原諒你的!說了那麼過分的話,卻想用一句對不起簡單帶過!」

  「可是,妳自己都忘了那回事,不是嗎?」

  「我記得!我有記得!我————————

  「喔……嗯,妳說得是。」

  「總、總、總而言之,你必須為此贖罪!罪大惡極的清水學長需要淨身驅邪!你要為此付出代價!」

   ————花梨雙手交抱胸前沉思著。

  「……我、我願意在合理的範圍內彌補妳。」

  我話才一出口,花梨卻突然臉頰飛紅,用兩手按住雙頰。

  ……搞什麼?這傢伙身子還扭來扭去的。

  「啊,這、這、這種方法、可是、用這麼骯髒的手段……不行!不,不兌,不是這樣的。贏家就是正義的一方。我就是正義。大魔道士的所作所為,不可能有錯!好——

  「……想好啦?花梨。」

  「想、想、想、想好了呢!清水學長你……有沒有女朋友?」

  「……現在,沒有。」

  話說回來,我打從出生到現在從未交過女朋友,卻還故意加上「現在」兩個字。

  為什麼我會這樣回答呢?不過,我沒說謊就是了。

  「那那、那麼、那麼!」

  不會吧,花梨要跟我告白嗎?等等,清水,你別會錯意哪。你很有可能是會錯意了。話說,人家話還沒說完,你就聯想到那種你情我愛的事,太可恥了吧?

  別人說的話要聽到最後。

  「喔喔,所以怎樣?」

  「請、請、請你當我的男僕!」

  ……這傢伙剛才說啥?

  不過,這的確不是告白哪。我想太多了。

  「永遠、永遠,你心裡永遠都只能想著我……」

  花梨是身體不舒服嗎?她從臉紅到了脖子,還扯直了喉嚨對我大喊。

  「抱歉,這就辦不到了。」

  當花梨的男僕,會被她怎麼惡整都不知道咧。

  「唔、這、這樣子啊……」

  花梨頹喪地垂下肩膀。

  「不過,我不會放棄的!即使冰凍之刃(icicle edge)貫穿我的胸口……請學長等我一下喔!」

  花梨單手扠腰,另一隻手筆直地朝我一指,扯著嗓子對我宣布。

  再隔天是星期五,我又來到了社辦。

  「唷,我來這玩嘍!清水!」

  「赫!小楓學姊妳來幹什麼!」

  擋在小楓面前的正是花梨。

  「什麼來做什麼?我是這個社團的成員吧?」

  「妳沒事突然跑來,絕對有問題!妳不是很討厭克麗絲社長嗎!那妳乖乖的當個幽靈成員就好了呀!」

  我將那兩人的對話當作耳邊風,思考著我和小聖之間的問題。

  到底我該如何做,才能增加她對我的好感呢……

  「我到現在對克麗絲還是沒好感。但是,這裡有個我我想找的傢伙。所以,我就加入社團了……」

  小楓偷瞄我的動作讓我有點在意,但還是小聖的事最重要。

  「該、該下會小楓學姊妳也、喜歡清水學長吧!?」

  「嘎?妳幹麼加『也』這個字?莫非花梨妳『也』……」

  「那是怎樣?小楓學姊的前世是什麼人!我可是大魔道士喔!」

  「我的前世就是海城楓!所以來世也還是海城楓!」

  「小楓學姊真是聽不懂人話耶!」

  「妳憑什麼這樣說我啊!」

  ……這兩個人好吵,唉,算了。

  「總而言之呢,清水他,我、我要定了……」

  「妳別逗了!清水學長是我的契約魔獸候補唷!?我才不會這麼輕易就讓給妳呢!」

  「契約魔獸!?妳在胡說八道什麼啊!妳別太囂張啊!花梨,沒身高又沒胸部的!」

  「這、這跟胸部大小無關吧!?妳以為胸部能在那邊晃來晃去就了不起啊!」

  「哈哈,羨慕是吧?」

  「一點都不會,呸嚕嚕嚕嚕!這世界光是有我的存在,就會變得更美好!我要用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的魔法守護這個世界!」

  「哼哼,腦袋挺不錯的嘛。」

  「嘿嘿,是吧、是吧!我的腦袋好得就像新年生日聖誕節加起來一起過的感覺那麼好咧!哇哈哈!」

  「唔……可惡!聽不懂妳在說啥不過好像……滿厲害的樣子!

  「知道我的厲害就好!哈哈哈!」

  「那我們來一決勝負!看看清水喜歡誰!」

  「好、好呀,清水學長喜歡誰,我們來問他吧!」

  「哼哼。光是問他喜歡誰?聽起來,妳沒什麼自信呢,小梨梨。」

  「我有!我有啦!那,我要開門見山的問學長嘍!知道答案後悔了是妳家的事喔!清水學長、清水學長!」

  我的腦海完全是小聖、小聖、小聖時,有人無預警地推了我的身體。

  我和花梨四目一相接,只見她突然臉紅了起來。

  「呃、呃、清、清水、學、長……那個、我、請你、跟我、宅、宅、宅一起。」

  「……啥?妳在說什麼。剛才我沒聽妳們說話。話說,花梨妳講話怎麼還會舌頭打結啊?」

  在一旁的小楓推開花梨向我靠近。

  小楓微低著頭,所以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可以看見她的脖子紅成一片。

  「清、清水,和、和、和我在一起,別理那個花梨,我、會讓你、值回票價的、啦。」

  「啊!請妳別插隊!小楓學姊!妳太賊了啦!」

  「吵死了妳!我能袖手旁觀讓妳得逞嗎!」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剛才我沒在聽她們兩人的對話,完全搞不懂事情的經過,她們說的「在一起」該如何定義?

  我開始推敲這個動詞的定義。

  當男女朋友這檔事,是首先可以排除的可能。照常理說,兩個女生同時向一個男生告白是絕無可能發生的事情。雖說這兩個人不僅有著讓人遺憾的體質,還有著讓人搖頭嘆息的個性,但不管怎麼說,她們都是超美的絕世美少女,壓根兒不可能看上我這種路人甲。

  照如此推論,她們兩人所謂的「在一起」,應該是指陪她們逛逛街什麼的吧。嗯,這種小事不成問題。

  當我沉默不語,左思右想時,那兩個人的爭論更加激烈了。

  「小楓學姊妳、小楓學姊妳……妳、妳明明就會尿失禁!」

  「嘎!妳說啥!妳自己還不是一樣!」

  「妳閉嘴!我揍妳!」

  花梨想要抓住海城楓,卻撲了空,反而還被海城楓壓住頭。

  就這樣,花梨兩手胡亂揮舞,卻連海城楓的邊也沾不到。

  「小楓學姊!妳下面小洞溼答答!」

  「妳說什麼!花梨妳這豬頭!妳懂不懂妳那句話的意思啊!」

  「不太懂,不過是我在網路上看到的!大概是在講尿失禁的人!」

  「那妳還不是下面溼溼的啊!」

  唔……這兩個人是在吵些什麼事啦。

  話說回來,她們兩人感情真差哪。

  「唉,慢著,兩個人都冷靜下來。喔,這樣吧,那個,喏,就那樣啦。」

  「清水學長你選我們之中哪一個?」、「清水你選誰啦!?」

  「我會跟妳們兩個人在一起,所以別再吵了。」

  「「?」」

  「或許妳們是在跟我客氣,不過,妳們兩個我都可以啦。」

  「清水學長你這人真是爛得可以耶!」

  「唔唔唔……為何把我說得這麼不堪啦……」

  ……不是找我陪她們逛街而已嗎?這兩個傢伙怎麼如此怒氣沖天?

  「那個喔,女孩子家的,不該講什麼下面小洞什麼的,不像話。」

  「咦,清水學長,果然無法接受那樣的女孩子嗎……那種動不動就跑廁所之類的女孩子……」

  ……動不動就跑廁所?忍不住?打野砲?

  「呃,女孩子最好還是別那樣比較好。」

  我真的沒辦法接受淫亂的女孩子。

  「那、那樣的話、我會改過來的!這種體質……改、改掉尿失禁的體質。」

  原來花梨是個花痴啊。

  「我、我也會努力的!絕對……改掉尿失禁。」

  小楓也是個花痴!?

  「喔、喔喔,能改是比較好啦。」

  不過,什麼嘛,這樣可愛的美少女居然本性淫亂,倒是讓人有點心癢。

  「那,誰先改了我就先跟誰在一起,這樣可以嗎……」

  花梨一臉正色地詢問我。

  「喔,好呀。」

  「一言為定唷!」、「你說了要做到喔!」

  這兩個人看起來幹勁十足。

  除了尿失禁之外,這兩個人還得努力改掉淫亂的本性,也真難為這她們兩人了。

  「不過是逛個街而已,我隨時都可以奉陪啊……」

  接著,星期六到了,我們第二花道社的成員在家庭餐廳集合。

  「今天請大家在這集合只為了一件事。」

  克麗絲雙手撐在桌面上交抱在胸前,如此跟大家宣布。

  她甩著一頭傲人的金髮,有如昭告她和我們這些平民老百姓的不同。那一身代表千金小姐身分的洋裝更是加深了那種印象。

  「另外,今天也算是為小楓和清水舉辦迎新會喔。」

  「原、原來如此啊。」

  我感到有點開心,然而,小楓卻一臉不以為然。

  「……讓妳歡迎,一點開心的感覺也沒有,反倒覺得全身發冷。」

  「哎呀,小楓不太開心呢,可惜了。清水你覺得很開心吧?」

  克麗絲將身體往前傾。胸部、胸部若隱若現。很明顯,她的胸部比我妹的還要壯觀。小聖的胸型也很完美呢。

  「嗯,清水,你的眼睛放在哪裡呢。你有點色喔?」

  克麗絲一邊用手遮住胸部,一邊指責我。

  我正要開口反駁時,花梨砰地大力拍了桌子一下開罵:

  「清水學長!你、你怎、怎麼可以做出、那麼糟糕的事!不、不可以!那個啊,你有時間亂想的話,就去練習練習使用魔法!」

  「我才不要咧!為何我得做那種蠢事啊!」

  為之氣結的花梨換腳蹺,紅色格紋的裙子跟著翻動了一下。照慣例,她今天還是一身讓人搖頭嘆息的打扮。跟裙子同色的領帶,套著一件黑夾克,十字架項鍊,骷顱頭戒指,龍形手環。

  「你的眼睛在看哪裡啊!看夠克麗絲學姊的胸部之後,接著就是我豐滿的胸部了嗎!?」

  「冤枉啊!再說,妳的胸部哪裡豐滿啦!」

  「你又滿嘴謊言了!」

  「可以麻煩妳別把我講成愛說謊的人嗎!?」

  「……你若要開口說話,就請你講浪漫一點的事情。」

  「在家庭餐廳是要我浪漫個鬼啦。無論講什麼都很沒情調吧。」

  「我來給你做個示範吧……」

  花梨頓了一頓,正色說道:

  「你可以說些:『我凝視著妳那燦爛如星的眼眸,即使千軍萬馬當前,我也要誓死守護妳。因為,我是妳一個人專屬的騎士』,這樣的話——

  「哇塞……妳病得很嚴重耶,那是哪來的劇本啊?」

  「我才沒病呢!那叫做感人肺腑!賺人熱淚啦!我就跟清水學長你這個笨蛋解釋一下吧!那就是——

  花梨手腳並用地開始準備演說,我連忙伸手制止她。

  「多謝妳的好意。」

  「……吼!清水學長你很差勁耶!」

  我忽地將視線轉向正前方,發現小聖正在盯著我看。

  「……你們在打情罵悄啊?」

  「才不是咧。」

  克麗絲再度開口取回主導權。

  「都是因為花梨同意你加入我們社團,我才讓你進來的。」

  「……克麗絲,妳剛那句話好像是在酸我呢?」

  「你想太多了,既然花梨都同意了,我何必酸你呢?」

  花梨站了起來。不過,比較像是氣勢洶洶地跳起來。

  「我可沒承認這個人!但是呢,我看他可憐,才給他一個機會加入罷了。再、再、再加上,我還欠他一個人情,而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才想說勉強給他個榮幸,讓他當我的男僕也不錯。再說,清水學長真的一無是處,他、他只能一輩子當我的男僕伺候我而已。」

  這時,花梨察覺到我在望著她,嚇得眨眨眼。

  「啊、呃,我好像講得有點過火……」

  花梨喃喃自語,一把抓住我襯衫的衣領,而且,抬眼看我。

  這傢伙,看起來有點可愛咧。我心跳加速了起來。

  忽地,我的腳上傳來一陣疼痛。

  「疼哪……」

  我一瞧桌底,原來是小聖在踩我的腳。

  「哥,你又跟別人打情罵俏了。」

  當小聖與花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時,我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我左顧右盼,發現克麗絲正一臉心有不甘地瞪視著我。

  「……得意忘形的傢伙,竟然敢調戲我可愛的社團成員……」

  「克、克麗絲,妳剛剛說了什麼?」

  然而,她隨即恢復千金小姐般的笑容。我覺得她在瞪我是我的錯覺嗎?

  「對了,我們來幫清水取個綽號吧?」

  「幹麼沒事幫我取綽號啦?」

  「因為,我們社團有兩個人姓清水,怕會搞混嘛。」

  「又沒差,妳們都叫我妹小聖說——

  克麗絲筆直地豎起一根指頭宣布:

  「以後就叫你噓噓(註8),你覺得如何?」
        (註8 噓噓日文發音為「shi shi」,和清水的清「shi」一樣。克麗絲其實是在給清水難堪。)

  「我才不要咧!妳這樣太超過了吧!?」

  「咦?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不懂你討厭這綽號的點在哪裡耶。」

  「因為,那個意思是——

  不,等等,我現在不能解釋為什麼,看看四周啊,清水。並非我誇張,整間家庭餐廳裡的每一雙眼睛都在盯著我們這一桌。

  因為,除我之外,坐在我們這一桌的全是超級美少女,而且是讓我幾乎忽略她們有尿失禁的毛病,就連偶像明星也要黯然失色的頂尖等級。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卻突然解釋噓噓這個詞兒的意思,會有什麼下場?我很篤定,只要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我的背後就會一直投來厭惡的眼神。

  「嗯,那就這麼決定嘍。」

  「不行!饒了我吧!」

  「我不懂耶,這個綽號哪裡不好啊?你可以說明給我聽嗎?」

  克麗絲輕聲細語,嘴角卻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啊啊,這傢伙真是演技精湛。她一定懂這個字的意思。哪有可能不知道?

  「我不瞭啦!但我就是討厭這個綽號!」

  「欸——人家好不容易想出來的,你不喜歡喔?」

  克麗絲歪著頭詢問我,說實話,好可愛,超可愛的。不過,現在我若是就此讓步的話,以後我就變成「噓噓男」了。

  「不行嘛——」(眼睛可愛地眨呀眨☆)

  「啊、呃、那、沒辦……」

  糟了!這樣下去,不就讓她稱心如意了?

  小聖,小聖,請賜給無力的我反抗的力量……

  就在此時,小聖和我目光交錯,她的手指焦躁地在桌上敲了兩下。

  好!充電完成!

  「誰跟妳沒辦法啊!我絕對不允許別人這麼叫我!」

  「切——那叫你小噓總可以了吧。」

  「唔……」

  說實話,我覺得小噓這綽號也很鳥,但沒噓噓那麼鳥就是了。

  如此這般,我從清水變成小噓了。

  ……可惡

接下樓



本帖最后由 c21_blue 于 2016-5-29 23:50 编辑



  「好了,接下來進入今天的主題喔!來,各位,一口氣把這個喝光!」

  克麗絲用手指的是某種金黃色的液體

  這個液體,是花梨和小聖在克麗絲的指示下親手準備的。

  「妳、妳是說真的嗎?克麗絲……這些玩意兒,喝下去準沒好事吧。」

  「就是沒好事才要大家喝的呀。」

  「欸——這是什麼邏輯啊。」

  克麗絲一邊用手把頭髮往上梳,一邊向大家宣布:

  「今天的特訓項目就是耐力擂臺!每個人都要把這些花茶喝光光!」

  「耐、耐力、擂臺啊?」

  「對。各位,靠過來一點……我舉辦這個社團活動的目的,在於要各位累積到極限,然後藉由忍耐,提高各位的耐力極限。」

  「喔喔,原來如此,不愧是尊貴的天神,克麗絲天神。這個主意棒透了。」

  「……社長,我有個疑問。」

  「問吧,小聖。」

  「為何要在公共場所舉辦這個活動?在社長家或是其他成員家不行嗎?」

  「這是為了妳啊,小聖。妳的弱點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容易緊張,妳得好好克服這個弱點。」

  「……可是,這麼一來,這個特訓對我很不利。」

  「是啊,正因如此,小聖妳就讓小噓見識一下妳的魄力吧。越是難以克服的險境,人在征服它時就越為光彩耀眼喔。」

  小聖睜開眼之後,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等等,憋尿跟魄力沒有關係吧——」、「我會加油的。」

  小聖否絕了我的好意,決定要在特訓中努力表現。

  「喔,還有,比輸了卻不懲罰很沒意思對吧?這樣吧,最輸的那個人要幫大家買單,就這麼決定了。」

  於是,本來保持沉默的花梨突然來了勁。

  「這個好耶!真是絕妙的計畫!」

  「欸,花梨,妳若是輸的話,今天荷包就……得大失血耶?」

  「呵呵。妳是笨蛋嗎?小噓學長他啊……」

  「……小噓學長。」

  總覺得小噓這個綽號聽了就不舒服。

  「只要贏了就可以吃免錢的,所以別輸就行了!不過就是別漏出來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大魔道士花梨大人哪有可能比輸人?NO!絕無可能!」

  花梨緊握粉拳,站了起來。

  看來,今天這場紛爭已無可避免嗎?

  我一直沉默不語,靜觀其變。接著,我開口勸小楓:

  「我說小楓,就別比了吧,最後一定沒好事的。」

  說到這,我才注意到一件事。

  小楓的雙眼燃起熊熊戰火。

  「……怎樣?清水,你剛有說話嗎?不過,這傢伙居然有那膽跟我下戰帖,真是天大的笑話。很好,好得很,有好戲看了、喂。」

  不行了!我說什麼都沒用!

  話說回來,反對黨只有我一人,所以我的話當然被當成了耳邊風。

  克麗絲完全把我當空氣,向大家宣布:

  「看起來大家都同意呢。比賽規則很簡單,每個人都先各喝完五杯蒲公英花茶,之後,視情況而定,繼續追加其他飲料來喝,第一個去花園(flowering garden)的人就輸了唷。蒲公英花茶別名尿尿花茶,利尿效果一流唷。」

  就這樣,克麗絲點燃了耐力擂臺的戰火。

  不不不。

  給我慢著。怎麼想都覺得這場比賽開始得怪異。

  小聖、克麗絲、花梨以及小楓,在我眼前喝完一杯又一杯的蒲公英花茶。

  出於無奈,我也只好一邊喝著花茶,一邊思索。

  這樣比下去,小聖絕對會很痛苦,而且要是比輸,那就災情慘重了。

  「吶,小聖。」

  「哥,什麼事?」

  「妳,是不是在逞強?」

  「……嘎?」

  「我的意思是——

  我正要繼續勸她時,小聖臉上露出落寞的神情。

  「……這樣啊……哥,你對我沒信心。」

  「不,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別說了……之前我一直故意躲著哥哥,也難怪哥你會不相信我。」

  「慢著,我不是要說這件事,我只是,不想看妳在眾目睽睽之下敗北罷了。唉,算了,我去廁所就行了吧?」

  對啊,為什麼我現在才想到?我真笨哪。

  「抱歉,我撐不住了,我要去廁所,今天就算我輸了——

  我正要說下去時,小聖抓住我的手腕阻止我。

  「……哥,你這樣不行。」

  「為什麼?」

  「……我希望你能對我更有信心。」

  小聖抬眼望我,讓我的心臟緊縮了一下。

  好可愛好可愛。睫毛好長好長————

  「我當然相信妳!我哪有不相信小聖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這場耐力擂臺中,表現出你對我的信任。你不可以為了我,舉白旗投降。」

  「那、那個!可是!」

  我才一開口反駁,小聖就面無表情,表現出她那一貫的黯然神色。

  「……哥,果然對我……對我一點也不……」

  「哈哈!清水妹果然得了豆腐症候群!這樣還想要贏我!?」

  除了小聖以外誰都好,只要有人認輸,這場比賽就結束了。

  這時,傳來玻璃杯放在桌上的聲響,似乎是花梨將最後一杯花茶喝光了。

  「小楓學姊!今天我們可以見識到妳痛苦掙扎的德性吧?」

  「嘎?花梨,妳是想怎樣?」

  小楓面前,五個飲盡的玻璃杯排排站。

  「這場比賽我贏定了!嘿嘿!我有上古魔龍加持,所以我的肚子絕對不會出狀況!而且、而且,若是我贏了小楓學姊,就等於我先治好了,換句話說,清水學長就是我的人了。」

  「等等!為何要拿我當賭注!?」

  「哈!正合我意!」

  「咦咦咦咦!?小楓連妳都同意了呀!?」

  但是,這兩人根本無視我的抗議,只互相瞪視。

  「忤逆我花梨大人是愚蠢的行為!愚蠢至極!我會把妳的內臟挖出來!剁成碎片!讓小楓學姊妳的五臟六腑,和這個世界,一起迎接末日的來臨!」

  世界末日和五臟六腑為何能扯上關係!?

  「喂喂,花梨哪,妳可別吞回吐出去的口水(註9)唷?」
            (註9別吞回吐出去的口水:日文諺語,意思為「說出口的話就不能收回」。)

  小楓變得一副小混混的模樣,目光凶狠地瞪視花梨。

  「吐出的口水那麼髒,我怎麼可能吞回去啊,不懂妳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妳是笨蛋嗎?笨——蛋、笨——蛋、耶,妳是笨——蛋。」

  雖然我認為花梨是為了挑釁小楓才說出這種話,但我心中存疑,於是便開口問花梨:

  「呃、那個,花梨,『別吞回吐出去的口水』這句話代表什麼意思,妳知道嗎?」

  「不知道,不過,小噓學長,請你別插嘴。」

  「沒錯!是這傢伙先開砲的,我罵回去也是應該的!」

  「不如我吐出來的口水讓小楓學姊妳吞下去好了。」

  「哼,妳很敢說嘛。」

  「我要把妳燒成灰燼!Well down(註10)!YesWell down!」
            (註10 well down:還有牛排全熟的意思。)

  花梨兩手高舉,嘴裡喊著well done,看起來真的很蠢。

  就在此時,花梨忽地停止喊叫。

  「我倒是想起來,我肚子餓了呢。不好意思,我要來一份牛排,全熟的。」

  「對喔,要花一點時間才能比出勝負,我也來吃點東西唄。」

  「……我也好想吃鬆餅。」

  小聖咕嘟一聲吞下口水這麼說。

  之後,花梨、小聖和小楓故意狂點吃不完的食物。

  唯獨某個人坐在位子上,百無聊賴地用手玩著自己的金髮,還嘟著小嘴。

  「克麗絲妳不點些東西來吃嗎?」

  我好心問她,她卻冷淡地回了一句:

  「我肚子又不餓。」

  「……是喔。」

  小聖、花梨和小楓三人則拚命吃個不停。

  我和克麗絲什麼都沒點,只能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但是,我們兩人沒什麼話可聊。就算偶爾視線對上,克麗絲也會不耐煩地轉向別處。

  克麗絲該不會很討厭我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帳單上的金額逐步增高。

  合計金額21600圓。

  明細如下——

  ■清水翔——280圓(飲料吧)
  ■克麗絲——280圓(飲料吧)
  ■小聖——2150圓(飲料吧&大量甜點)
  ■小楓——6280圓(飲料吧&大量食物)
  ■花梨——9610圓(飲料吧&大量食物)

  「嚇,妳們到底吃了多少啊!尤其是妳,花梨!在家庭餐廳這種平價的地方點了將近一萬圓的菜!妳的胃是無底洞喔!」

  「悠西摸干溪,蝦噓薛張。」

  花梨塞了滿嘴食物,一口吞下去。

  「有什麼關係嘛,小噓學長……因為,人家平常都沒機會到餐廳吃飯……」

  「咦,妳這麼窮喔?」

  「對啦。」

  「可是,妳騎的那臺車看起來那麼貴……」

  「你是說闇黑雷槍(Schwarz javelin)吧!嘿嘿!有眼力,發現那臺自行車是極品了啊!其實啊!光是車子本身就要價十五萬圓唷!輪組也花了我二十萬圓呢!」

  「好貴!?在電視購物買同等級的東西也沒貴成那樣吧!」

  「我把壓歲錢零用錢和打工薪水,全——都砸下去了咩!」

  「……白痴。妳這不懂得規劃用錢的白痴。」

  「規劃是凡人才會做的事喔,小噓學長。」

  「講得好像妳不是凡人!」

  「只要我擁有凌駕一切的超魔力,不規劃也能活得好好的。」

  「啊妳不是沒有超魔力嗎!」

  「我有!」

  「話說,打工……花梨,妳會打工喔……」

  「我會啦!沒禮貌!」

  「那,妳打了什麼工?」

  「嘿嘿?你覺得呢?猜猜看。」

  「我知道了,妳替妳爸捶捶肩膀什麼的吧。」

  「!?才不是!」

  「……哥,我覺得,花梨應該是替她爸爸拔白頭髮,一根十圓之類的。」

  「你們太看不起我了吧!?跟我爸爸無關啦!」

  「那就是替媽媽捶肩嘍?」

  「也跟捶肩無關!誰來救救我啊!我現在四面楚歌啊!」

  「欸欸欸,不對吧,花梨不可能做這種事吧。」

  「小、小楓學姊說得對!原來小楓學姊,妳是好人哪……」

  「別哭啦。她一定是找來一群小孩子,在她們面前表演大魔道士,靠娛樂幼兒賺錢。」

  「這連打工都稱不上吧!根本就不是那樣!克、克麗絲社長~」

  淚眼越發矇矓的花梨轉向克麗絲求救。

  「……對啊,花梨,在大人面前表演會比較好喔。」

  「大、大人……」

  「嗯,因為他們看妳可憐,說不定就會自動把錢掏出來。」

  「嗚、嗚啊——好過分!太過分了啦!」

  花梨砰砰砰地拍打桌面後,嘟著嘴氣憤地告訴我們:

  「我像一般人那樣打工啦!在冰淇淋店!」

  我們四個面面相覷。

  「像、一般人那樣、的打工?」

  「…………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花梨妳得意個什麼勁啊……」

  「……我一開始就相信花梨的能力唷。」

  只有克麗絲突然見風轉舵。

  「嗚嗚,克麗絲社長——我有好好努力打工喔。在冰淇淋店打工很開心呢。

  「嗯,我相信,花梨很能幹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喔。」

  「就是說嘛就是說嘛,不愧是克麗絲社長,慧眼獨具。打工最好玩的地方啊,就是客人要我把冰淇淋疊成兩球三球之類的,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煉金術師呢。」

  克麗絲不解地詢問花梨。

  「那是什麼意思?花梨。」

  「我會這樣做冰淇淋:『嘿嘿、嘿嘿嘿,巧克力加草莓,攪拌攪拌,奇美拉(註11)誕生。從黑暗中生出的魔物啊!立刻現身!草莓巧克力冰淇淋』。」
               (註11奇美拉(Chimera)是希臘神話中獅頭、羊身、蛇尾的會吐火的神獸,非常令人畏懼。)

  「……在腦裡幻想這種事是妳的自由,不過只要沒說出口的話——

  「有時候我會跟客人說喔,不過,都沒人有任何反應,應該是OK啦。」

  「「「「欸——……」」」」

  光是用想像的,我就很不想踏進這家冰淇淋店了。

  剛才嘴裡還說著相信花梨的克麗絲,這時將視線轉向別處,換了話題。

  「嗯,那不錯啊,不過,每個人點的價格差距滿大的,這樣不公平呢。」

  話題轉得相當硬。

  不過,克麗絲話一出口,花梨就發出近乎悲鳴的聲音。

  「怎、怎麼這樣!我都點了那麼多東西妳才要取消比賽喔!克麗絲社長!」

  克麗絲對著花梨露出柔柔的微笑。

  「別擔心,我不會害妳的。」

  「克麗絲——社長……」

  「我要提議的是分組比賽。」

  克麗絲得意地微微一笑。

  「妳要……分成小組比?」

  「正是。分組比賽喔,分成二對三,其中一組有人去廁所,那組就輸了。輸的那組要買單。」

  「分組喔……」

  我正在沉思,克麗絲那雙藍色的眼眸卻直直地望進我的雙眼。

  「小噓,你不是想守護小聖嗎?」

  「小、小聖……」

  「你們兄妹倆可以搭檔為一組,只要你贏了不就可以守護心愛的妹妹了嗎?」

  「對喔……好,那妳們三人就放馬過來吧。」

  我應該是不會不小心尿出來,就算有點想跑廁所,都還可以憋得住。

  這麼一來,便可以降低小聖敗北的風險,即使小聖輸了,要負擔的金額也會減少。所以,我沒理由拒絕。

  我和小聖交換目光。我妹有如人偶般表情不變,輕輕點了點頭。

  「……哥,我們加油吧。」

  「喔!」

  此時,小楓抗議:

  「喂,等等,我可沒說好吧?」

  「……妳要退出比賽嗎?」

  「退妳個頭啦,克麗絲,我拒絕和妳這貨色當隊友。還有,花梨,我也不想和妳同一組,因為,我們兩人是敵手,在爭奪同一樣東西。」

  說著,不知為何,小楓掃了我一眼。

  「所以,我自己一個人一組。」

  「可是,小楓,如果妳輸了,荷包可是會損失慘重唷。」

  「妳就是搞不懂哪,克麗絲。比賽就是難度越高,越讓人鬥志高昂啊!不是贏就是輸,沒有第二條路。」

  小楓露出她的虎牙微笑。

  花梨跟著顆顆顆地笑,滿臉的邪惡。

  「我跟克麗絲社長同一隊呀!那根本就不可能輸,畢竟是尊貴的天神和大魔道士攜手合作呢。像小噓學長、小聖學姊和小楓學姊妳們這些小角色,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那,我們來換座位吧。花梨,到我這邊。」

  「是!克麗絲社長!」

  「那,小聖,妳過來。」

  「好的,哥。」

  小聖換到本來是花梨在坐的座位。不知為何,花梨被安排到本來是克麗絲的位置。

  小楓依舊坐在靠走道的地方。

  我們現在的座位大致如下:

  牆牆牆牆牆牆牆
    翔 聖 牆  ※克=克麗絲
  楓 桌桌桌 牆  ※花=花梨
    克 花 牆  ※楓=小楓
  牆牆牆牆牆牆牆

  座位分好的同時,克麗絲站了起來。

  「比賽已經呈現膠著狀態,我再去幫大家各拿一杯飲料過來喔。」

  「妳不用拿我的份。」

  「妳不喝呀?這樣不行喔。」

  「才不是咧,妳這種貨色拿來的飲料,天曉得會被動什麼手腳?我自己去拿我喝的那杯。」

  「……這麼不相信我的人格呀。我好傷心喔,都快哭了。」

  克麗絲用一點也不悲傷的表情訴說著。

  接著,她拿來四杯飲料。

  過了一會兒,小楓也端來自己的那杯飲料。

  「來,花梨、小聖,還有小噓你的。」

  克麗絲大概是為了表示體貼,特意把飲料放到每個人面前。真看不出來她這樣的千金大小姐會親自為大家服務,讓我略感意外。

  「那喝吧。」

  克麗絲宣布的同時,大家開始動嘴喝了起來。

  我發現,克麗絲看到我咕嘟咕嘟地灌著花茶時,眼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克麗絲的笑容讓我覺得事有蹊蹺。唔,這杯花茶的味道和之前的有點不太一樣。她在花茶裡摻了其他東西嗎?千金小姐有時會做出一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不出所料,大家開始無法維持平靜了。

  檯面上,大家都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其實,每個人都如坐針氈。

  我們每個人都喝了六杯利尿花茶,現在已快過了一個半小時。

  小楓一邊換腳蹺,一邊放話:

  「話、話說,這對我而言還是小意思,不過,我看妳們差不多快掛了吧?」

  她的聲音聽起來微微發抖。

  交換蹺著的腳也在瑟瑟發抖。

  花梨臉色慘白地回嘴:

  「小、小事一樁。比起狩獵魔龍,這、這只不過算小、小兒科。」

  「哈哈,真、真巧咧。我也覺得這沒啥大不了的。」

  然而,我感覺到這兩個人在桌子下不安分地抖著腳。

  她們甚至連脖子都開始冒汗了。

  「嗚、噫——、真的咧!我還可以忍很久很久!」

  克麗絲對著痛苦不堪的小楓開口:

  「吶、小楓,既然妳覺得沒事的話,再多喝些花茶也沒問題吧?」

  「哈,問、問那什麼蠢問題,這種小事。妳這貨色、唔、就……行嗎?」

  「我還可以再多喝個幾杯喔。」

  「既、既然如此……妳和我、就、再、各喝、兩杯如何?」

  「……小楓妳還行的話,我可以考慮看看呢。」

  「那、那!我、去拿!」

  小楓拔足奔向飲料吧,端來四杯花茶。

  一落座,小楓便拿起杯子送到嘴邊,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喝光。

  「……妳看看!我全喝得一乾二淨!來……克、克麗絲,換妳這女人喝了。」

  「我看我還是算了。」

  「妳說什麼!?」

  「我剛才說的是『我可以考慮看看』,又沒答應妳。」

  「唔!可惡,妳……妳這奸詐小人!」

  小楓眼中噴射想要殺人的怒火,瞪視著克麗絲。

  克麗絲樂不可支地笑著說:

  「吶、小楓,沒確認清楚對方的意思,是妳自己不對吧?還是說,這是光憑一句話就讓妳誤會到衝去飲料吧、還被罵作奸詐小人的我的錯呢?」

  「咯吱、咯吱吱……哈唔唔唔!」

  小楓咬牙切齒,發出「咯咯」聲,點了點頭。

  「那、算了……唔、呃。」

  然而,克麗絲沒放過她,反而乘勝追擊。

  「吶、小楓,妳特地拿來的花茶擱在那兒不動,有點浪費吧?妳看,還有兩杯呢。」

  「唔……那、那兩杯……是、妳這……貨色的份……」

  「哎呀,我有開口請妳幫我拿嗎?自己拿來的東西,卻擺在那兒不喝嗎?小楓?」

  「……我……我喝掉就、行了、吧!是吧!喝就行了吧!」

  小楓把花茶猛然灌進喉嚨,然後抹了抹嘴巴。

  「我又沒逼妳喝掉,我是想問妳,妳不喝的話,我來幫妳喝吧。可惜了呢,呵呵呵。」

  「妳太可惡……呃……哈!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呼——嗚啊!」

  小楓不甘心地扭曲了臉,嘴裡發出一連串奇怪的發語詞後,接著,人就趴在桌面上。

  「小、小……楓?妳怎麼、突然趴在桌上?我、我懂了!克麗絲害妳發動了尿失禁的條件啊!克麗絲。多麼可怕的傢伙……」

  

  我驚愕地凝視著克麗絲,然後將視線轉向小楓。

  只見小楓用手按壓著下腹部,額頭緊貼桌面。

  「欸、欸、小楓,妳還挺得住吧?」

  「……沒、沒問題!?嗚嗚!我、我行的……但、但是,拜託你、清水……現現現、現在,別、別跟我……說話,哈……拜託……」

  「呵呵,這樣已經一個人中招了。」

  「克麗絲,妳怎麼能下這種毒手……」

  「因為,我們是以特訓結果一決勝負吧?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嘍?

  化身為獵人的第二花道社社長,用手托著臉蛋,對我和小聖展露微笑。

  「吶,從剛才開始我們就被餐廳裡所有人一直盯著看呢——妳會『緊張』吧?」

  克麗絲衝著小聖明知故問。

  小聖像觸電般驚得跳了起來,東張西望。

  「……真的,好多人在看我們。」

  「說不定,是因為他們發現小聖,很想去廁所呢。」

  「……才、才不可能。」

  這個形容或許誇張了一點,但是小聖臉紅了,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小聖是一緊張就會尿失禁的體質。

  「克麗絲,妳若膽敢對我妹出手——

  「小噓,我這是為小聖好唷。為了小聖的將來著想,我才勉強這麼做的耶。」

  克麗絲美麗的脣型勾起笑。

  「小聖,大家都在打量妳呢,怪難為情的吧?」

  「嗯嗯,我不喜歡那樣。」

  坐在我身旁的小聖羞紅了臉,柔軟的雙腿上下換邊蹺著。

  「妳、妳不用在意啦,小聖,犯不著緊張。我們這桌所有人都被其他人盯著看,不光是妳一個人而已。」

  「哥、你、你也覺得我們被人盯著看嗎?大家的目光都、都集中在我們這裡?」

  糟了,這樣下去小聖會憋不住。

  該死的克麗絲,這個女人簡直就是惡魔的化身。主動攻擊對手這樣對嗎?

  小聖再被她搞得神經兮兮下去,就會敗下陣來了!搞不好,會超過她的極限。

  「克麗絲妳還不是被其他人盯著看?」

  「對啊,那又如何呢?」

  克麗絲看起來毫不在乎,我用了其他幾招心理戰術對付她,她卻絲毫不為所動。

  而且,她在接招的同時,對小聖的攻擊毫不歇手。

  「可、可惡……我該怎麼辦才好?」

  守護小聖是我的責任。

  喔……對了。

  我的視線轉向坐在我斜對面,打著領帶的黑色長髮少女。

  抱歉,花梨,妳的發動條件,是怒氣沒錯吧……

  不、不行——我不能這麼做!

  即使為了小聖,要我攻擊無辜的花梨,這種事我辦不到。

  在眾目睽睽之下,若是花梨,真的尿出來的話……

  可是,再這樣下去,小聖她就……

  無力感充斥在我的心中,甚至讓我感覺呼吸困難。

  「唔……怎麼辦、我該如何是好……」

  當我抱頭煩惱時,花梨一臉正色地告訴我:

  「小噓學長,我瞭解你的痛苦喔,你的苦惱,我感同身受……」

  「花梨……妳瞭解我的處境啊。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啊?」

  「我們都該好好思考,如何解決人生中的苦惱。」

  「可是,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思考……」

  「力量強大的人的苦惱,一個決定就可能改寫全人類的未來,很痛苦吧。」

  說到這,花梨一臉沉痛的安慰我。這些話……咦?

  「呃、那個、花梨……妳是認為我在煩惱什麼啊?」

  「當然是身為惡魔轉世的小噓學長才會有的煩惱。你的想法獨特,和凡人格格不入,為此感到困擾。那些卑下的平凡人無法認同你的存在。『只要大爺想,隨便就可以讓你們消失得無影無蹤,可是,我可以這麼做嗎?』——你是在煩惱這種事吧?」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我、我才不會去幻想那種蠢事咧!」

  「蠢、蠢……事!?你是指桑罵槐,說我花梨大人很蠢嗎!?」

  「啊、不,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哼哼,當我受委屈時,只要這麼一想就會平靜下來唷。『你們這些卑下的人類,別得意忘形,只要我大魔道士願意,隨便一根指頭就可以讓你們灰飛煙滅!』想著想著,就會覺得對方既渺小又可悲,然後怒氣全消……」

  「……花梨,妳這孩子多悲哀啊,啊眼淚,我的淚停不下來……」

  「誰誰、誰很悲哀呀!?小噓學長真差勁!我要用魔法消滅你啦!」

  「那個啊,花梨……這世上沒有奇蹟,也沒有魔法喔。」

  我對花梨曉以大義,結果她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我說有!就是有!我說有就是有啦!」

  「從沒有任何紀錄能證實世上曾有魔法吧?這世上既沒有魔法也沒有魔族更沒有龍。」

  「以前有過!那是一段被抹滅的歷史!政府瞞著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暗地裡偷偷使用魔法!為什麼你就是聽不懂啊!」

  花梨上氣不接下氣地喊叫著,我有感覺,眾多視線迅即地向我們這裡投射過來。

  花梨反覆著站起坐下、站起坐下的動作。

  「等、等等,抱歉,花梨,我無意惹妳生氣。」

  「你說了那麼多之後才跟我道歉!?你這個惡魔!」

  就在我跟花梨你來我往之際,克麗絲正對著著小聖落井下石。

  「哎呀呀呀,那些人還在盯著我們瞧呢——害羞喔——小、聖、聖。」

  「嗚、啊、我才不會在意呢。嗯……我一點都不緊張,我沒事。哎喔……」

  唔喔喔喔喔!小聖危險!我得救她!可是,我該採取什麼行動……才好呢!

  我找不到答案。

  讓小聖尿出來是萬萬不允許發生的事。

  而且,倘若我輸了,我會連累小聖。

  但我也不能因此害花梨、小楓與克麗絲當場尿出來。

  最理想的結局是,對手們自動舉白旗跑去上廁所。

  「所以我說了、它們曾經,嗚啊……是這世界的一分子。小噓學長你這笨蛋!」

  再刺激花梨,會把她逼到絕境。她現在看起來已經快忍到極限了。

  ……好,我來稍微緩和一下她的怒氣好了。

  「喔、妳說得對,我懂了我懂了,它們以前是這世界的一分子,嗯嗯。」

  「啊————!你超級敷衍我的!嗚啊……你在羞辱我!噫……」

  「不不不,我真的相信妳說的啦——啦,嗯嗯,有的有的,有魔法,真的有魔法真的。」

  我模仿在漫畫上看過的中國人模樣告訴花梨,不知為何,卻讓花梨怒氣直升。

  「啊嗯……這世上有奇蹟也有魔法啦!嗚嗚……可是我身為大魔道士轉世、我有、驚人的天資!我一定再沒多久、哈、就能使用魔法了!呼呼、小噓學長豬頭……」

  可惡!花梨幹麼抓狂成這樣啦!

  總之,花梨的極限似乎也到了。

  不、慢……著!有點不對勁……喔?

  我的下腹部開始發出咕嚕嚕的聲響。莫非,我也大難臨頭了?

  「唔、唔喔喔喔喔喔!?這、這是、怎麼回事……」

  當我發覺時,尿意勢如破竹,以光速向我襲來。

  我的膀胱甚至感到疼痛。搞什麼?我不懂。這是不可能的。

  我、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生這種事!唯一的解釋是我得了某種疾病。

  啊啊!我想起來了,剛才克麗絲還特地把飲料端到每個人面前。

  而且,那飲料喝起來有股怪味。該不會她真的放了什麼東西在裡面吧……

  「克麗、絲、妳、該不會、在剛才的紅茶裡、動了、什麼手腳吧……」

  「我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你在說什麼傻話啊?」

  話音一落,克麗絲呵呵笑著,邪惡地抽了抽嘴角。

  「妳這、小人……」

  「唉,我不懂我哪裡小人了呢——說回來,小噓,你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呢。該不會是喝到什麼壞掉的東西了吧?啊哈。」

  「可惡……」

  我的額頭滲出汗珠。我們這一桌的五人中,有三人的腳死命抖個不停。

  小楓有如死屍般倒在位置上動也不動。在旁人眼裡看來,我們這桌的氣氛應該很詭異嚇人吧。

  若是我,看到這慘狀,鐵定會怕得不敢靠近這一桌吧。

  我在腦裡思考著這些事情藉以移轉自己的注意力,然而,卻不過是在垂死掙扎。

  膀胱好痛。完了。快要滲出來了。但我現在若去了廁所,小聖就輸了。

  「嗚啊……」

  雖然痛苦,但是再怎麼痛苦也得撐下去。小聖的臉龐浮現在我腦海中。

  為了妳,身為哥哥的我會奮戰到底的!

  不打緊的。少年漫畫裡的主角,都會為了重要的人、友情,發揮力量對抗邪惡。

  只要拿出力量就絕對不會輸。

  換句話說,愛情、友情是轉敗為勝的關鍵。

  我要忍耐、我要挺住。小聖,給我力量。

  我瞄了小聖一眼,她正痛苦得五官扭曲。

  「嗚、我、已經、快忍不住了、哥。」

  「妳還、好吧、小聖……用不了、多久、花梨、一定、會去、廁所的……」

  「哈、你、你是、白痴、啊、我花梨大人、怎麼、可能、就此伏首稱臣、哈啊、怎麼、可能啊、呼哈。」

  我們五人之中,唯獨克麗絲一人眉飛色舞地笑著。

  接著,她還從包包裡取出數位相機,喀噤喀噤地拍起照來。

  「喔,這是為了研究用,我把妳們的肌膚反應之類的狀況拍下來,拿來和妳們平常的時候做比較而已,絕對沒有別的意圖喔。」

  這傢伙……

  不,先別管克麗絲這傢伙的行動。現在,再不快點分出勝負的話——

  「花梨、別在、這種地方……丟人現眼……快、滾去廁所……」

  「你、你、閉嘴……這個、小二病!」

  然後——

  第一個膀胱緊繃到極限的人,就是花梨。

  「我、我已經忍不住了——啊啊、嗯……快、快漏出來了、漏出來了——

  花梨起身正要離開座位,卻被克麗絲一把擋住去路。

  莫非,克麗絲給她安排四周被桌椅包圍住的位置,為的就是讓她無路可逃……

  克麗絲,妳這傢伙,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假如,花梨在公眾面前尿了出來,她以後還能做人嗎!

  可是,花梨卻肚子痛到連出聲都有困難。

  「拜託、拜託、克麗絲社長、請、讓我、讓我、過去——

  「呵呵,現在還不行唷。花梨妳現在就去廁所的話,那我們這組豈不是輸了?」

  「原諒我……放我一馬吧!我已經忍不住了!我想去廁所!對不起、我跟妳道歉、請讓我過去——

  克麗絲抬起單腿擋住了花梨的去路。

  花梨將上半身往前倒,有如跨越障礙物般爬上克麗絲的大腿。

  「嗯呼、嗚、只要越過尊貴的天神、前方就、是夢中的黃金城(el dorado)……我要、越、過天神!越過犬神、越過天神——巴別塔、請賜給我力量——

  花梨為了越過天神,嘴裡喊著被天神摧毀的塔名,全神貫注地一點、一點往前進。

  就在此時,我的膝蓋感覺到某種柔軟的物體。

  「哥……我也、撐、不住了。」

  小聖站了起來,準備越過我去廁所。

  她現在的姿勢有如坐在我的大腿上。

  但是,因為桌椅間空隙狹窄,小聖有些動彈不得,被夾在桌子和我的腿之間,發出「啊」的嬌聲細語。

  順便一提,小聖柔軟的香臀刺激著我身上某個部位。

  別誤會,我說的不是褲檔的部分,而是下腹部,肚子下面一點點的地方。

  這就是被人用手刀大力砍了幾下後,尿意會急速高漲的部位。

  我感覺下腹部被小聖不停地用力壓迫著,這是非常危險的動作。

  「嗚呃、咕啊。」

  我也忍不住叫了出來。我們這一桌發出有如阿鼻地獄的悽慘哀號。

  只有克麗絲一個人始終保持鎮定,她嘆了一口氣後向大家宣布。

  「真拿妳們沒辦法,今天就算平手吧。」

  克麗絲話一說完,小楓立時跳了起來。

  「平、平手嗎!?那、沒辦法咧!呀啊啊啊!」

  剛才還像個死屍般一動也不動的小楓,現在卻迅雷不及掩耳地拔足衝往廁所。

  這家餐廳的女廁只有一間,然後是男女共用的一間、男廁一間。

  換句話說,女生能用的廁所只有兩間,很肯定的,其中一個人將會來不及。

  其中一間已經被小楓占去了,只剩最後一間!

  接著衝向廁所的是小聖。

  「哥,不好意思,我去去就回。」

  「等等、等一下!讓我先上!」

  花梨被克麗絲擋住路,遲了一步才衝出去。

  小聖、花梨兩人目標廁所,全力衝刺。

  「小聖、學姊!妳擋到我的路了!請、請妳、讓開!」

  花梨一把抓住小聖的肩膀,跑到小聖前頭。

  「不要。花梨、妳、讓開。」

  小聖想要挽回頹勢,超越花梨。

  然而,花梨直直地張開雙臂,準備擋在路中央不讓小聖通過。

  「哈!我才不讓妳過去!」

  接著,花梨進入了女廁。這裡的廁所只有一個位置,花梨一旦踏進去,就贏了。

  「呼——

  花梨確定這間女廁成了她的囊中物,安心地吁了一口氣。

  但是,接下來事情的變化卻教我目瞪口呆。

  小聖一手伸向女廁中的花梨,抓住她的肩膀。

  「……最後的勝利者、是我。」

  「嘎!?小聖學姊,妳太奸詐了!」

  小聖把花梨從女廁拖了出來。

  體格決定這場比賽的勝負。小聖稱不上高大,但花梨的個頭比一般女生小得太多,人又非常瘦。

  女廁門被關上,接著上了鎖。

  花梨用雙手叩叩地拚命敲打門扉。

  「開門!請妳開門!小聖學姊!小聖學姊——小楓學姊——

  可是,無人應答。

  「嗚嗚、拜託妳們!拜託拜託!對、對了,我們可以一起共用廁所!這樣問題就解決了!沒問題的!我可以站著上!小聖學姊妳用坐的!拜託、拜託——

  咚咚咚咚!

  我按著肚子,朝男廁走去。

  謝天謝地!這裡沒人使用,而且馬桶和小便斗都有,和一般公共廁所的構造相同。

  「呼啊~」

  我在男廁中心滿意足地吐出一口氣時,門被推開了。

  「我、我就要,我在這裡上也無所謂!」

  我轉過頭一看,只見花梨站在門邊。

  「等、妳、妳幹麼跑進這裡啦!?」

  「現在是十萬火急的緊急狀態!」

  不知道是誰曾經說過這句話,上廁所是一個人除了睡眠之外,最沒防備的狀態。我記得那個人還寫說,對方上廁所時就是偷襲的最佳時機,內容好像跟打架還是暗殺有關。

  現在,我正親身體驗這個事實。

  我現在無法動彈。因為,我無法停住正在排出的液體。

  花梨衝了進來……讓我感到十分羞恥。

  身體私密的地方被人瞧見了,這是我現在的心境。而事實上也是如此。

  「嗚啊——別看我,花梨——妳這色女——

  「吵死了!我才沒興趣觀賞小噓學長上廁所的樣子!」

  花梨接著把手按在門上。

  喀地一聲,門扇發出拒絕進入的無情聲響。

  「呀——這裡的門也是上鎖的!嗚、嗚啊啊啊啊!」

  「真是麻煩的傢伙哪!」

  等我的水庫洩洪完,收拾好小弟弟,我拉起花梨的手。

  「呀啊啊啊啊!洗手啊!把你的手洗乾淨——

  據我推斷,小聖她們應該已經上完廁所了,直接去女廁應該會比等這間有人使用的男廁還要快。

  然後,我把淚眼汪汪的花梨丟進女廁,讓她倖免於難。

  大概是因為我們這桌起了不小的騷動,整間家庭餐廳內投向我們的關注視線更加強烈。這對小聖來說是很大的心理負擔,於是我們立刻打道回府。

  順帶一提,這場耐力比賽最後算是平手,所以結帳時由我們五人平均分攤。

  花梨打開她的錢包,喪氣地垂下肩膀。

  「嗚嗚,我的錢包、我的錢包——裡面裝了滿滿的悲傷……」

  我看著她嘆氣。聽到克麗絲呵呵的笑聲,我回過神來。

  「克麗絲,妳看起來挺開心的,今天妳有玩得那麼盡興啊?」

  克麗絲被我一問,微微垂下了眼簾。

  「對啊,今天玩得很開心呢,開心得……唉,真悲哀。」

  「悲、悲哀?怎麼說?」

  「沒啦,我很開心。有生以來第一次,和一群人一起歡樂地打鬧吃飯呢。」

  克麗絲落寞地告訴我,聲音消逝在夜晚潮溼的空氣中。

  我和小聖直接回家,因為疲倦,我一頭栽進自己的房間。

  「話說回來,今天鬧得真夠嗆……小聖也看起來很開心,真是太好了……」

  窩在自己房間內的床鋪上,我不自覺地笑容滿面。

  「累癱了,趕快洗個澡就睡覺吧。」

  我自言自語著,拿著換洗衣物走向浴室。

  不知為何,浴室的燈是亮著的。

  「居然忘了關燈。唉,算了,熱水不知道燒好了沒哪。」

  我的手一搭上浴室的門扇——

  「……等、等一下,哥……」

  浴室裡傳出平板的說話聲,帶著幾分慌張。

  「咦……」

  不過,為時已晚。因為,我已經打開浴室門了。

  小聖泡在浴缸內,難得看到她嚇到睜大了雙眼的模樣。

  然後,她羞紅了臉。

  她、她的雙峰居然比穿著衣服的時候——不對、我在想什麼!

  「對、對不起!」

  「……啊,哇。哥!你、你為什麼、進來……就、就、教你、別進來的……色鬼……」

  「誤、誤會啊小聖!哥、哥哥並沒有想看妳入浴的模樣!」

  我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向小聖解釋,她卻失望地垂下香肩。

  「原、原來你覺得我沒有女人味啊……」

  我害得小聖失去自信了!?我、我得趕快補救才行!

  「怎、怎麼可能,小聖……呃,對了,妳有對美麗的雙峰喔……」

  我話一說完,小聖馬上將整個身體沉入浴缸內。

  只露出她的臉、手和嬌小的香肩,害躁得連肩膀和小手都紅成一片。

  「……你、你這色鬼……」

  「欸!?那、我該說什麼才好!?」

  「……得、得了啦,總之、你、你快、把門、關上……」

  「關上門就行了吧!?」

  話還沒說完,我就關上了浴室門,然後在浴室前撫著額頭。

  呼……不小心做了不該做的事……

  就在我反省之際,浴室裡突然傳來啪噹一聲!呃,這聲音聽起來不太妙。

  接著是「哎唷……」的聲音。

  「小、小聖——喂?」

  我出聲詢問,浴室內卻鴉雀無聲,小聖毫無反應。

  「喂——

  我心裡越來越不安,小聖該不會發生不測了吧……

  「喂、喂,小聖,我要開門嘍?」

  門一開,就見小聖趴倒在瓷磚地板上。

  「小聖!」

  我毫不猶豫地飛奔進浴室,抱起了小聖。

  「嗯、嗯嗯……」

  「妳沒事吧?」

  小聖大概是從浴缸出來時不慎滑倒了。說不定是因為我誤闖浴室,才害她緊張到一時失了神。

  再說,小聖在家庭餐廳時就一直處於緊張的狀態,現在有可能精神很疲憊。

  我在浴室的脫衣間內,用浴巾包裹住小聖美麗的胴體。

  「……有沒有哪裡受傷?總之,我先把妳抱到房間去喔。」

  我將小聖背起來,接著,只聽到小聖輕聲低喃:

  「哥……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

  「小事一樁,別在意啦。再說,有時候能這樣照顧妳也讓我很開心喔。」

  小聖聽了,「嗯嗯」地低聲回答。

  「對了,妳不管有什麼心事都不會表現出來,讓我有點擔心。」

  「…………是、是喔?」

  「是滴——

  「……原來、如此……可是,以前只要我一哭,哥就會擔心得六神無主,所以,我就,盡量不表現出來,免得,讓你擔心……」

  小聖在我背後好像在喃喃地說著什麼,但她的聲音細弱如蚊,讓我聽不清楚。

  「小聖,妳剛說了什麼?」

  「……沒啦,沒什麼。」

  「是喔,妳總是面無表情,又孤單一人,我常放心不下。不過,最近妳很開心的樣子。」

  「……嗯,現在,交到朋友了,很開心。」

  「是喔,那真是太好了。妳房間到了喔。」

  小聖開心的話,那我也替她感到高興。

  我輕輕地把小聖放到床鋪上。

  那一瞬間,我瞧見小聖嘴角微微上揚。

  「咦……小聖、妳……妳剛在笑嗎?」

  能看到小聖的笑容,真教我心花怒放。

  我真的打從心底感到快樂。

  胸中充滿了幸福,我甚至覺得快落淚了。

  「……我才沒笑呢。」

  小聖鬧彆扭,死不承認,但是,我很肯定,她正在微笑著。

  那表情比任何女孩子都來得楚楚可憐。

  「是喔。」

  「……哥才是,一臉笑味咪的模樣。」

  的確,那個社團很詭異。

  成員淨是些怪胎。

  而且,社團的祕密有洩漏的風險,別加入還比較安全。

  但是,即使如此,參加那個社團能讓小聖開心的話就夠了。

  只要能讓小聖開心一丁點,那些事情就微不足道。

  我只要小聖幸福快樂就好。



本帖最后由 c21_blue 于 2016-5-30 21:25 编辑


第五章『小聖危機!她的祕密即將測漏!』

  特訓結束的第三天。在上學途中,我剛巧碰見克麗絲走下車。

  好幾個學生見狀,隨即衝到克麗絲身邊。

  但是,克麗絲卻將目光看向我,嘴上回應那幾個學生:

  「可以讓我過去嗎?」

  「欸——怎麼這樣——好不容易遇到克麗絲大人您的。」

  「就是說嘛,至少一起走到教室……」

  克麗絲卻只是冷冷地,回應那群面帶失望的學生:

  「……你們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沒、沒有!」、「我們怎麼敢如此大逆不道!」

  克麗絲說完,看也不看那群慌張的學生一眼,逕自朝我走來。

  「早安,小噓,前天大家玩得很愉快呢……小聖有沒有說什麼?」

  「那倒是沒有,不過,小聖感覺也很盡興呢。不過,妳那樣子好嗎?」

  「哪樣子?」

  「剛才那幾個同學,看起來很失望——

  克麗絲用毫不在意的口吻回答:

  「有什麼關係。反正他們覺得誰都好,又不是非我不可。」

  「嘎?」

  「再說,我找不到他們的弱點。」

  克麗絲半開玩笑地跟我說:

  「弱、弱點……」

  「嗯,掌握他們的弱點,在一起也比較讓人安心不是嗎?這樣才能保證他們絕對不會背叛你呢。」

  我聽不懂克麗絲話中的意思,不由皺起了眉頭。

  看到我的反應,克麗絲笑著跟我說:「我開玩笑的啦。」

       ●▲

  從前天小聖的笑容,我就明白她最近過得很開心,讓我也跟著很高興。

  雖然今天是星期一,我們社團卻休息一天。因為離開家庭餐廳後,在回家的路上,克麗絲跟大家宣布:「星期六大家還這麼努力參加社團活動,所以下星期一,我們休息一天吧。」

  於是,我跑來了社辦。

  我來,是為了打掃這間總是讓小聖開心的第二花道社社辦。

  「……欸?今天沒人來才對呀,怎麼燈是開的啊?」

  我感覺奇怪,就打開了門,結果聽到了——

  克麗絲嬌媚的聲音傳遍整間教室。

  「噫呀——

  「嘎……搞什麼?她怎麼會發出這種聲音……」

  「好可愛唷——太可愛了——花梨——小聖——

  克麗絲正窩在她帶來社辦的大沙發上,裙子上掀,白哲的大腿若隱若現。

  在她四周,看似紙張的東西散落一地。

  克麗絲雙手正拿著紙,身子一邊不住扭動,一邊興奮地叫喊著。

  她那頭金髮隨著身體擺動輕晃。

  「啊啊、好棒好棒好棒喔!為何妳們害羞的表情那麼有魅力啦——啊啊!我不懂,我不懂啦——

  我才搞不懂妳興奮個什麼勁。

  當克麗絲發花痴時,印表機化在喀刷喀刷地印出紙張來。

  

  克麗絲扔掉正拿在手上的紙張,拿起剛從印表機跑出來的紙張。

  「嗯——親親!小梨梨親親!小楓楓也親親——

  克麗絲親吻著那些紙張。被她扔在地上的紙張,輕飄飄地飛到我這邊來。

  我將紙張撿了起來。這是少女們滿臉害羞模樣的照片。

  她把我心愛的妹妹、花梨以及小楓三人憋尿的照片印了出來。

  「啊啊,對不起喔,小聖聖,小聖聖也是非常可愛的唷。妳在不好意思嗎?妳滿臉通紅耶,還是妳在害羞呀——

  「……妳在搞什麼鬼?」

  我的低聲責問比想像中來得大聲,迴盪在教室內。

  「咦……」
  教室內一片死寂。坐在沙發上仰著頭的克麗絲停止動作,只將臉轉向我這邊。

  她的金髮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啪沙地落在沙發上。

  「………………」

  「………………」

  「………………………………」

  「………………………………」

  接著,克麗絲大力地吸了一口氣。

  「呀啊啊啊啊!你的眼睛在看哪裡呀!這個變態!色狼!笨蛋!大色魔!針孔攝影偷窺狂——

  克麗絲挺直上半身,啪地用雙手緊緊護住自己的身體。

  「妳這死女人才是變態!克麗絲!妳對我妹做了什麼好事!剛才那些話我原封不動全部還給妳!」

  「你、你說什麼啊,戀妹情結男!誰教你妹妹小聖可愛得讓人受不了啊!」

  「喔喔,她很可愛這件事我贊同。我家小聖很可愛,超級可愛,銀河無敵超可愛。但是!但是這不是讓妳對她做這種事的理由!」

  「你很煩耶!能不能麻煩你不要拿這些小事來煩我!?我就是喜歡女孩子害羞的模樣,尤其是她們尿失禁的模樣我愛死了啦!」

  克麗絲講出她的心聲,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妳這死變態!啊……莫非,妳成立這個社團的目的是為了……」

  我不由得咕嘟地吞了一口口水。

  克麗絲好整以暇地走下沙發,雙手扠腰,擺出不可一世的模樣。

  澄徹的藍色雙眸直直地望著我。

  「呵,恐怕正如你猜測呢。」

  看到她那大言不慚的模樣,讓我全身感到顫慄。

  「妳、妳有病啊……」

  「嗯,算了,被你發現這個祕密,我也不痛不癢。」

  「我要跟小聖、花梨和小楓她們爆妳的料。」

  「這是沒能耐的人的臺詞。你就不能說『我要親手制裁妳』之類的話給我聽嗎?」

  「……妳這爛女人,做這種事,都不感到可恥嗎?」

  克麗絲閉上雙眼,優雅地跟我放話:

  「一點都不會耶。我就是喜愛觀賞女孩子害羞的模樣。為了看到女孩子們害羞的樣子,我才成立這個社團的唷。」

  這些話讓我怒火中燒。

  我的妹妹竟然成了這種變態滿足的工具。

  「所以,妳並不會尿失禁吧……」

  「那還用說,你當我誰啊?我可是流泉寺克麗絲耶!」

  「妳那態度是什麼意思!」

  「你可以去跟小聖或是花梨爆料看看啊。」

  「到、到時妳可別後侮!」

  「……典型的輸家臺詞呢。」

  「閉嘴!我一定會讓妳後悔莫及!」

  「喔——隨便啦,麻煩你快出去,我很忙的。」

  我被克麗絲趕出了社辦。

  不經意的往窗外一看,我瞧見在花梨人就在停車場。

  我急急忙忙走到停車場。花梨正蹲在地上替她的鐵馬上鎖。

  「呼,魔力保護完成。」

  「唷,花梨。」

  我在背後叫了她一聲,嚇得黑髮少女整個人跳起來。

  「喔,這不是小噓學長嗎?今天社團沒活動,你怎麼還沒回家。喔,你該不會是想騎我的闇黑雷槍(Schwarz javelin)吧?不行啦,沒有我發號施令,上古魔龍(ancient dragon)是不會讓任何人接近的。不,不過,你若是堅持的話……」

  「妳的中二病還是一樣嚴重哪……」

  「啊啊——你又說我有中二病了!請你收回你剛才的話。」

  最近這已經成了我跟花梨兩人固定的對白了。

  花梨眼睛看著我,嘴角抽了抽,噙著一絲壞笑。

  接著,她用手掌遮住眼睛,「啊」了一聲故作昏倒樣。

  「嗚,眼前暗黑感……」

  花梨說完,朝我偷瞄了一眼。


  ……到底什麼跟什麼啊。

  「……妳還好吧。不過,妳又口吐那種中二病用語了呢。」

  被我這麼一說,花梨立即氣勢十足地挺起胸膛笑著。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

  「妳、妳那種得意的大笑是怎樣?熱到頭殼壞去了嗎?」

  「這句話是我的臺詞,小噓學長。話說,小噓學長你還真是孤陋寡聞哪,嘿嘿。快笑死我了。啊——不行不行,這種人居然是我求學過程中的學長,人生道路上的前輩,我太悲哀了。」

  「現在到底是怎樣啦?」

  「開口閉口就說人家是中二病,假如是你搞錯了,不覺得丟臉嗎?嘿嘿嘿。」

  花梨看扁我似的露出一臉狂妄的笑容。

  「吼——講重點啦!」

  「那麼,學長,請將手機拿在手上。」

  不太懂花梨的用意,不過,我還是依言將手機拿在了手上。

  「請用搜索引擎搜索,需要網址的話,我可以傳給你。」

  「……是要我搜尋什麼啦?」

  「請搜尋『眼前暗黑感』。眼睛的眼,前面的前,暗黑的感覺的暗黑感。」

  啵嘰啵嘰啵嘰,我開始查詢。

  「什……麼!還真的有……這種單字!?」

  「沒錯!眼前暗黑感,這是暈眩或站起來會頭暈的意思!國語中真的有這個單字存在!啊哈!學長你真是井底之蛙,自曝其短哪!」
  「唔——什麼嘛,我不甘心哪。」

  「嘿嘿,你這笨蛋。」

  「……」

  「笨死了,小噓學長笨笨笨

  「唔……」

  「喔,小弟弟,好可愛喔,讓大姊姊教你許多事,好‧不‧好?」

  花梨踮起腳尖,準備摸我的頭。

  「嗯————快點,你蹲下來給我摸。」

  我故意把花梨當空氣不理她,她將鐵馬牽過來,踩在上面摸我的頭。

  「呵呵,我比較喜歡老實的小噓學長唷,不過你平常都很囂張。」

  然後,花梨說了「請稍等一下」,又特地將鐵馬放回原來的地方。

  「學長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喔,是有關社團的事。」

  「嗯,這樣啊,那我有東西忘在教室裡要去拿,我們邊走邊說吧。你可以陪我吧?」

  「沒問題。」

  「……這就是我看到的情況,妳和小聖都被克麗絲蒙在鼓裡。」

  「嗯——要我馬上相信滿難的呢。我倒是認為,會不會是小噓學長你看走眼了?」

  「可我真的看見了。那時克麗絲拿著妳們的照片,做出令人難以啟齒的事情,剛好被我撞見了。」

  「嗯——確定不是你看錯了嗎?不過,我相信小噓學長你說的話喔,但同時,我也相信克麗絲學姊的人格。」

  「可、可是,她也拿著花梨妳的照片,做了各種奇怪的事喔?」

  「……嗯,那會不會是為了我們的治療才那麼做的?我覺得克麗絲社長不可能做出那種變態的事。」

  「可是……」

  「喔,這間就是我的教室。」

  看來,花梨還是無法相信我說的話。

  「好,講義回收完成,那麼,我們回家吧。」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和花梨走到半途才分道揚鑣。

  到家後,我去了小聖的臥室,好久沒到這裡來了。

  「小聖,可以跟妳說幾句話嗎?」

  我隔著房間門問她,她從房內回答我「等一下」之後,打開了門。

  「……哥,怎麼了?」

  小聖偏著頭問我,很可愛。

  「今天,我去社團了。」

  「咦?今天不是休息嗎?」

  「……我有點事情要辦,結果碰到了克麗絲。」

  「喔,哥和克麗絲社長兩個人單獨……相處?你們感情變好了?」

  小聖非常溫柔地說著,聽起來像是為我和克麗絲感情變好打從心底高興似的。

  她的反應讓我實在讓我說不出「克麗絲是個低級變態」這種話。

  「呃,那個……妳覺得那個社團如何?」

  「……怎麼突然問這個?」

  「不,沒什麼,希望妳能認真回答我。抱歉,突然問妳這種怪問題。」

  小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了,而且說起話來比平常更為流利。

  「很開心啊。對了,有件事我想問哥哥。」

  「嗯。」

  「我一直都獨來獨往,因為,我覺得尿失禁,是件很可恥的事。當我看到哥不再尿床時,我好落寞,也好害怕。」

  「……是喔。」

  對了,小聖開始對我冷淡,剛好就是從我不再會尿床那時候開始的。

  「我想,跟一般正常人相處會讓我不自在。」

  「這樣啊。」

  「所以,現在參加那個社團讓我很開心。社長、小楓、花梨還有哥哥都和我在同一個社團,我想和大家一起治好這個毛病,這讓我非常、非常、非常的開心。」

  小聖這樣就感到滿足了,即使克麗絲不過是個變態。若是我瞞著小聖克麗絲扯的謊,小聖一定會繼續沉浸在幸福中吧。

  倘若,小聖知道克麗絲其實是個不會尿失禁的變態呢?

  小聖的幸福必會毀在我的手上。

  照這麼說來,我不要採取任何行動比較好嗎?

  無論克麗絲對小聖的照片做了什麼,只要小聖不知情,不就什麼問題都沒了嗎?

  克麗絲侮辱小聖,讓我感到憤怒,不過那是我個人的問題。

  如果我衷心希望小聖幸福,選擇沉默不是比較好嗎?

  「這樣啊……喔,對呀,只要小聖開心,那我會開心呢。」

  「嗯……謝謝你,哥。」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

  「……布丁。」

  「那我去買回來。」

  說著,我就離開了小聖的房間——所以我沒聽到小聖最後的喃喃自語。

  「哥哥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那件意外過了三天後,我依舊感到猶豫。

  連在社團教室內,我還是煩惱不已。我該說出事實的真相剝奪小聖的幸福呢?還是對克麗絲的謊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守護妹妹的幸福?

  三名美少女正在我附近聊天。

  「小聖、花梨,下次要讓我看妳們尿失禁的現場,這是治療的一環喔。」

  「辦不到。」

  「就算是克麗絲社長的要求,也太丟臉了啦!」

  克麗絲雙掌相對,十指扭動,不懷好意地朝小聖和花梨走去。

  「呵呵~討厭就是喜歡吧?」

  「……社長,妳這樣看起來很像欺壓老百姓的地方官。」

  「就是說嘛,克麗絲社長就愛開這種玩笑。」

  我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欸,怪了,小噓學長你怎麼都不講克麗絲社長幾句?以前只要克麗絲社長對我們開這種性騷擾玩笑,你都會出言阻止的。」

  「哥,你該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吧?」

  「管他的啦,他肯定是想去上廁所正在憋著吧?」

  我不知所措,一個人繼續煩惱著。

  那時,我相信,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讓我思考。

  接著第二天,我去社辦後,發現只有克麗絲一個人在。

  克麗絲一見到我,立刻不悅地緊皺雙眉。

  「小噓,看來你還沒告訴小聖真相呢。你已經明白就算你講了,小聖也不會相信你了吧?」

  「……並不是。我並不覺得小聖會不相信我說的話,而是因為這裡讓小聖感到很自在,我不想破壞她的美夢。」

  聽我說完,克麗絲呼地嘆了一口氣。

  「小噓,你不是很討厭我嗎?你不是不想讓我接近你妹嗎?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忍著我……真是個傻瓜。」

  「……少囉嗦。」

  我低聲咒罵後,忍不住重重嘆了一口氣。

  我的胃裡有如被數不盡的針刺著,一陣陣抽痛。

  然而,我還是向克麗絲低下了頭。

  「克麗絲,我討厭妳,但我還是有件事想拜託妳幫忙。」

  「……什麼事?想和我交往絕對免談喔。」

  「妳別會錯意,我是為了小聖。拜託妳,千萬別讓小聖發現其實妳不會尿失禁的事。」

  「……要騙就騙到底是吧?這點我還是懂的。」

  「嗯,求妳千萬別傷了那傢伙的心。」

  「……好啊,我本來就是如此打算的。」

  「拜託妳了。」

  「對我而言啊,看到小聖和花梨那樣的美少女害羞的模樣,是我生活中的樂趣,尤其是她們不小心尿出來的樣子!所以!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要我裝成會尿失禁的人也在所不惜。唉,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當個尿失禁的人哪。」

  克麗絲嘴裡吐出低級變態的話語,臉上卻有著高雅美麗的笑容。

  但是……

  我和克麗絲都太大意了。

  居然選在社辦討論這個話題。

  真的是大意過頭了。

  教室門口傳來啪答的聲響。

  我有不好的預感。

  真的很不想回頭看那個人是誰。

  我暗自祈禱那是其他學生。

  然而,我心知肚明,不是這個社團的學生不會路過這裡。

  我緩緩地轉過頭。

  只見小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

  她的表情既沒有不敢相信事實的震驚,也沒有悲傷,痛苦,絕望,困惑,哭泣和笑意。百分百的沒有任何情緒,就跟平常一模一樣。或許如此,但是,絕對有微妙的差異。我就是知道。我就是看得出來。

  「小、小聖,妳好啊,妳有聽到我們剛才在說些什麼嗎?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啦。」

  克麗絲故作鎮定地說著。

  可是連我都聽得出她慌了手腳,肯定也瞞不住小聖。

  「社長……原來是這樣子,妳一直在欺騙我們。」

  「……妳都聽到了啊,小聖。」

  「沒聽到,我什麼都不想知道。」

  「妳聽我說,小聖,小噓和我是在開玩笑、講好玩的。」

  「妳騙人。」

  「真的啦。」

  接著,小聖將視線從克麗絲身上移開,轉到我身上來。

  「小聖,拜託妳聽我解釋,剛才那些話是為了妳好——

  「連哥你也早就知道,社長,不會尿失禁,還打算騙我。」

  「小聖……」

  「差勁。」

  小聖落寞地嘀咕著,彎腰撿起掉在腳邊的書包,往外面飛奔而出。

  「等一下,等我一下小聖!」

  我隨即追了上去。

  小聖嬌小的肩膀越來越近。

  我伸出手,一把攫住她的肩膀。

  「小聖!」

  「放開我。哥你真差勁,以後我再也不要跟你說話了。」

  「妳誤會了,小聖。我瞭解妳很喜歡那個社團,所以我不想破壞它在妳心中的地位……」

  「我不聽。」

  「小聖……」

  「……放開我!」

  小聖又重複一遍,甩開了我的手。

  我不知道該如何說服她,只能目送小聖離我而去。

  一回到社辦,就見克麗絲正用手捂住臉,全身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

  「……克麗絲。」

  「啊,我居然在社辦跟你談這種事,真是大意失荊州哪。話說回來,除了這裡我們也沒機會見面,有這種結果也是必然的吧。」

  「小聖完全不聽我解釋。」

  「看就知道啊。不過,趁此機會讓小聖擺脫這種莫名其妙的社團,不是會讓你高興得要大肆慶祝嗎?」

  「或許這個結果,可以讓她跟這個社團脫離關係,但是,對我而言,小聖的幸福是才最重要的。所以,讓她傷心就等於宣告我的失敗。」

  「你的戀妹情結真是無藥可救……假如,我身邊也有個如此體貼照顧我的人,或許我就不會有這種癖好了吧。」

  在我身後的克麗絲似乎心有不甘地唸唸有詞,或許她不想讓我聽到才刻意壓低聲音,但我就是不小心聽到了。

  「嘎?」

  「沒什麼,是我失言了,請你忘掉這些話。」

  「反正我也沒興趣知道。」

  「我想也是哪。唉,小聖再也不會回來了呢,有點可惜。不過,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克麗絲的話中聽不出任何遺憾的意味,讓我不爽到了極點。

  「妳這個人把別人當作工具,沒了利用價值後,就馬上丟在一邊,開什麼玩笑啊妳。」

  「……你幹麼那麼生氣啊?我這樣有錯嗎?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挽救的?到不了手的東西就只好放棄,不是嗎?除了放棄之外,還有其他方法嗎?再怎麼努力也沒用的話,那就不要努力,換個目標好了。我就是這樣活過來的。」

  說著這些話時的克麗絲,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寂寞。

  「我不懂。為什麼妳的個性會扭曲到這種地步?」

  「就算我苦苦哀求,爸爸和媽媽還是不會回到家裡來。過生日時,陪在我身邊的只有女傭。教學觀摩和運動會,絕對看不到我爸媽的蹤影。吃飯時,餐桌上只有我一個人。這就是我的童年。如何?這下你滿意了嗎?滿足了你那無聊的好奇心了嗎?」

  克麗絲瞪著我,看起來情緒激動不已。連無關緊要的話都劈里啪啦地說個不停。

  「吶,小聖鐵定是不會再來參加這個社團了,所以你也準備退社了吧?」

  「……」

  我無言以對,就在此時,隨著一聲「大家好」的招呼聲,花梨進來了。

  「小噓學長!我們好久沒對戰了,今天來玩一次如何?我想到新的招式了耶——而且超級勁爆的喔——咦,啊,氣氛怎麼有點怪怪的呀。」

  「妳想太多了啦。」、「妳想太多嘍。」

  我和克麗絲異口同聲地回答,被她白了一眼。

  花梨絲毫沒注意到我們之間的異狀,自顧自地說下去:

  「欸?小聖學姊今天不在呢,真是難得,結果小噓學長人卻出現了,太不可思議了呢。明天一定會下紅雨,我得記得帶傘上學咧。」

  那天,在社辦裡嘰喳個不停的唯有花梨一個人。

  我回到家時,小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我叩叩叩地敲她的房門,裡面無人回應。就在我準備打開房門進去時,小聖發話:

  「哥,不要進來。」

  於是,我依言站在門口和小聖對話。

  「小聖,對不起。妳現在還好嗎?」

  「哥,一直都瞞著我嗎?」

  「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因為擔心妳會不開心——

  「我不相信哥說的話了。」

  「可是我——

  「夠了,別再說了。」

  「聽我說!小聖!我做的一切都是為妳好!過去如此,將來也是這樣!」

  「……那,為什麼?你要瞞著我這件事?」

  「因、因為……我判斷,這樣對妳,比較好。」

  「哥你明知道克麗絲社長跟我們不一樣,你卻一聲不吭……太過分了。」

  「可、可是……」

  「哥,你知道那個社團,對我很重要嗎?」

  「那還用說……」

  「那個社團曾是我心靈的依靠,反射出我希望的鏡中影像,事實上卻是幻象並不存在。」

  「……」

  「再說,最近,哥的心裡只有花梨和小楓,把我丟在一邊。」

  「慢著,我心裡最在意的是妳——

  「夠了,我很痛苦,我的心很痛。我已經,不想再嘗到這種感覺了。」

  「妳聽我說!」

  「我不想聽你的解釋。別再說了。」

  「小聖!」

  「就是因為相信哥,我才會這麼心痛。以後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小聖!」

  「以後我再也不會給你添麻煩了,所以,你不用再管我的事,我也不會再把你當回事。」

  「喂,妳說這是什麼話啊!」

  「你別管我。」

  撂下這句話後,無論我說什麼,小聖都不回應。我說什麼都被她當成了耳邊風。

  不管我如何絞盡腦汁、思考該怎麼辦,依舊找不出答案。

  我手上有什麼籌碼,想想看啊。我到底能為小聖做些什麼?

  小聖為何如此怒不可遏?

  其中一點自然是因為我欺騙了她。

  另外一點,八成這才是主因,就是她所信任的克麗絲社長其實是個正常人。

  這個事實造成小聖心靈上很大的傷害。

  越是相信,受的傷就更深更重也更痛。

  這讓我想起了花梨和她的好友狹山的事。就是因為狹山非常重視花梨,受的傷才那麼重。後來,儘管花梨將事實告訴了她,一開始她仍不肯相信,直到我出面為花梨作證,加上花梨自身拿出誠意打動她,她們才又恢復交情的。

  可是,小聖是真的被我蒙在鼓裡。

  沒辦法了。

  可是……等等。

  說不定這個方法行得通。一個想法浮現在我腦海。

  成功的機率低之又低,而且我得拋下我的羞恥心。

  或許,我要做的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

  但是,只要有機會讓小聖重拾笑容,縱使成功率近乎於0,只要有一絲絲希望,那就該試它一試。

  為了進入花道社,我還裝成小二病通過考驗。

  事到如此,這種事算不了什麼!

  克麗絲是成功的關鍵。只要能說服她幫我做那件事……

  現在只有那個方法可行了。只要我成功,就可以改變現狀了!

  我按著手機鍵盤,撥了一通電話給克麗絲。

  「我啦是我啦,清水。」

  「……什麼嘛,原來是小噓打來的啊。」

  「有件事我想拜託克麗絲妳幫忙,是為了小聖。」

  說到這,我就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嗯——先聽聽是什麼事,我再來考慮要不要幫忙。」

  拜託人家這種事好嗎?

  不,依常理判斷,一定不好吧。

  可是!即使如此,我——

  「拜託妳,在小聖面前表演尿失禁!」

  「……哈?」

  「我求求妳,假如妳在小聖面前失禁的話,她就會明白這是一場誤會了吧!?」

  那瞬間,只聽到電話那端傳來用力的吸氣聲。

  「辦————不到!一句話,辦————不到!白痴呀你?小噓,你腦筋有問題吧。搞不懂你耶,為何我得做這種丟臉的事?」

  我對著電話低下頭,向暴跳如雷的克麗絲請求:

  「拜託妳!眼下只有這個方法了!」

  「告訴你,就算這麼做也是白搭唷。你也該長大了吧?」

  「一個為了變態興趣創立社團的人,有資格跟我說這種話嗎?」

  「喔,是嗎?你是不需要我的協助了是吧?」

  「妳願意伸出援手嗎?」

  「拒絕。不過,開口求人幫忙的人,態度應該更謙卑一點吧。」

  「如果我更謙卑的話,妳就願意幫我嗎!?那要我做牛做馬都行!克麗絲,不對,是克麗絲大人,請千萬幫小的這個忙!這件事沒有克麗絲大人您的協助,是無法成功的。」

  「喔,是嗎?我有這麼重要啊?」

  「是的,沒有克麗絲大人幫忙的話,這件事絕無成功的可能。」

  「不過,我拒絕。」

  「妳,可惡!」

  「你就好自為之吧。」

  「喂,克麗絲。」

  嘟的一聲,克麗絲掛我電話。我重撥,克麗絲一接起電話,丟給我一句「煩死了」之後,馬上又掛我電話。之後,我重撥了好幾次,克麗絲乾脆把手機給關了。

  隔週起,我和克麗絲的戰爭開始了。我拚命懇求,克麗絲拚命拒絕。

  早晨的上學路上,克麗絲從黑頭轎車下車,我朝著她走去,推開那些圍著她興奮尖叫的的人牆。

  「克麗絲!」

  「那個人居然敢直呼克麗絲大人的名諱!」、「多麼白目的傢伙!」

  我無視於那群人的圍剿,對著克麗絲低聲下氣地求道:

  「拜託妳,克麗絲,只有妳能幫我這個忙了。」

  「不要,要找你去找別人。」

  說完,克麗絲逕自朝著校舍走去。我低著頭目送她離去。

  午休時,我來到克麗絲的班級。

  「拜託妳,克麗絲,我求求妳。」

  看到我低聲下氣的模樣,包圍克麗絲的那群人嘲笑我:

  「討厭哪,這副德行真是難看呢。」、「這個死老百姓搞不懂自己有多少分量哪。」

  你也是死老百姓吧!雖然我很想用對方的話堵他,但我還是咬著下脣忍住衝動。

  「你很礙眼呢,小噓,請離開。」

  克麗絲此話一出,立即引起她身邊那些馬屁精們的驚訝。

  「欸!為何!克麗絲大人對一個死老百姓叫得這麼親暱!?」、「這死老百姓和克麗絲大人有什麼特殊關係啦,我不甘心!」

  「……我會再來求妳的。」

  然後,放學後。我來到了社辦,似乎只有克麗絲一個人來。

  「克麗絲!」

  我一大聲喊叫她的名字,克麗絲就坐在椅子上低下頭,不耐煩地回了我一句:

  「啊,煩死了,你去死啦,說錯了,你滾邊啦,看了就礙眼。」

  「不好,意思……」

  「真是的,搞什麼嘛?看了就讓人火大耶。為什麼你能為了小聖如此地鍥而不捨呢?我看不下去了,我不想再聽你的請求了。不要再來求我了……我明明就跟你說過了。」

  克麗絲說話的聲音非常小,卻響遍整個教室內。那聲音裡帶著強烈的情緒,不,甚至帶著憎恨。

  「……克麗絲?」

  克麗絲簡直變了個人似的。

  她一貫的高貴優雅蕩然無存。

  克麗絲用著陰沉的聲音,幽幽說道:

  「小噓,你為什麼要跟我作對呢……小聖也沒好到哪裡去,為什麼她再也不來了呢……無法得到的東西,乾脆毀了它比較好吧?」

  「欸?」

  「小噓,你知道嗎?我手上有一大堆小聖見不得人的照片。如果我把那些照片都放到網上,一定很有趣吧?」

  ……什麼?

  這傢伙剛才說什麼?

  「這麼一來,小聖就沒臉見人了吧?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讓她後侮離開我呢?」

  克麗絲依舊低著頭,嘴角卻勾起一個弧度。

  「……妳是小聖她們的社長吧?怎麼有臉做出這種事?妳不是很喜歡她們幾個嗎……」

  「喜歡啊,就是因為喜歡,才無法忍受被她們背叛不是嗎?」

  「妳本來還沒如此懷恨在心,為什麼現在卻翻臉比翻書還快……」

  「你真煩耶,我改變主意了,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最好是啦。妳這傢伙,剛剛好,要是妳敢這麼做,我就殺了妳。」

  「就是這個……這也是讓我翻臉的原因之一。」

  「什麼原因?」

  「……因為我羨慕,嫉妒到怒火中燒了啦。」

  「哈?妳擁有別人所沒有的一切,羨慕個頭啊?」

  「囉嗦!閉嘴!對,我什麼都有,我有錢,有頭腦,可是、可是……這些我都不是我要的。」

  克麗絲頓了一頓,又繼續道:

  「我只希望能有人肯定我的存在而已。」

  「肯定妳的人不是有一海票嗎?學校也好,不管妳走到哪裡,崇拜妳的傢伙不是多如過江之鯽嗎?」

  「那些人肯定的是我的外表,我要的不是這個。在他們眼裡,就算不是我,只要那個人有美麗的外表、家裡有金山銀山、有權力、有頭腦,誰都好,他們都會同樣的崇拜……但是,我不需要這種崇拜。」

  「妳說的這些話不是很矛盾嗎?讓人無法理解。」

  「我就跟你說了,我希望有人需要我的存在。就算那個人是流浪漢,全世界最醜的人!全地球第一白痴也無所謂,一無是處的人我也不在乎!我只希望有人能認同我。但是,我知道,不會有這種人出現,也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不論哪種人,都不會需要我!可是,你卻如此需要小聖!所以我很羨慕小聖,很羨慕、非常羨慕,羨慕得要死!」

  「妳那番自怨自艾真是讓人費解哪。」

  「那,你又是怎樣?假設小聖在各方面,比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來得差……你還會那麼疼愛她嗎?你會嗎?」

  「不可能哪。」

  聽到我的回答,克麗絲像是安心似的吁了一口氣。

  「……這樣啊,所以你也只是因為看小聖長得可愛,才會把她當成心頭肉那般寵愛……我釋懷了,太好了,我所希望的那種人,在這世上,是不存在的……」

  「克麗絲,妳到底在說什麼啊?妳是笨蛋嗎?對我而言,不可能有其他事物凌駕於小聖之上。光憑小聖是我妹這一點,她的存在,就已經凌駕這世上所有的一切了!」

  「呃呃!?」

  「對我而言,小聖是小聖,這就夠了。」

  「……」

  「小聖是小聖,這比任何事都還重要。」

  「你到底……你對小聖……」

  「不論發生了什麼事,那傢伙都是我的寶貝妹妹。」

  「我想要的就是有人只把我當成我,我想要能這樣肯定我的人!就像你,對小聖的這種肯定……」

  這傢伙是在說什麼啊?

  「我、我無法忍受你這種人!我受夠了!你後侮也來不及了!」

  克麗絲把剛才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伸到我面前,手裡握著手機。

  「只要我按下按鍵,就可以把小聖的照片放到網上了!」

  我剛才還暗自奇怪她的手為何一直交叉在身後!原來是在搞這種鬼!

  「想都別想!」

  克麗絲一放完話,我就腳蹬地板,向她撲了過去。

  好幾張椅子被我踢翻,發出巨大的聲響。

  「哎唷!好、好痛……」

  我將克麗絲壓倒在地,伸手抓住她手上的手機。

  「我絕不會眼睜睜看妳將小聖那種見不得人的照片,放到網路上。」

  「你別來礙我的事!」

  我和克麗絲搶奪著那隻手機,兩個人滾在地上打成一團。

  「妳才是!幹麼做這種沒天良的事!」

  我使盡吃奶的力氣搶走克麗絲的手機。

  「近在眼前的東西卻得不到,若是你,你不會不甘心嗎……就是因為得不到,才會很想要……因為這樣的東西太耀眼了!所以乾脆,毀了它……」

  「開什麼玩笑啦!從剛才開始,妳滿嘴講的不都是妳個人的欲望嗎!為了得到那東西,妳付出了什麼!」

  「付出什麼?我可是……」

  「為了想要的東西,妳付出了什麼!妳有為了得到它,放下一切自尊去努力嗎!想要的話,就放手一搏!」

  「笑話,你是要告訴我,努力就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告訴你,沒這回事。光憑努力並沒辦法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是啊,就算努力也不見得可以獲得,但是,不努力絕對一無所獲。是成功還是失敗不做根本不會知道。但唯有願意付出努力的傢伙,才有資格擲那個定輸贏的骰子!試都不願意試的人,連擲骰子的資格都沒有!」

  「……若不努力,你連件小事都做不好吧?像我,不用努力,什麼都可以做得很好。」

  「可是,妳有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吧!?那就付出努力、想辦法得到它,不就得了嗎?小聖很嫌棄我,即使如此,我還是很努力去獲得她的歡心,我,從沒放棄!」

  「……你是說真的?其實,小聖她內心對你的事……」

  「所以,我求求妳,如果妳認為小聖是個重要的朋友的話……拜託你幫我這個忙,妳要我做什麼都行。所以,我拜託妳幫忙!」

  我將克麗絲壓倒在地,低下頭來求她。

  克麗絲被我壓在身子底下,喃喃自語著。

  她眼裡掛著淚珠。

  「……可是,不公平,只有小聖那麼受人疼愛。」

  克麗絲小聲自語,像個孩子似的。

  接著,克麗絲一言不發地咬著下脣。

  時鐘的滴答聲傳遍整間社辦。

  我突然問了克麗絲一個問題。

  「對了,為什麼妳從剛才就一直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咦?」

  「流泉寺克麗絲就是流泉寺克麗絲,無人可取代吧?」

  「……」

  「別人就算擁有跟妳一模一樣的外表,也無法擁有妳這樣的魅力……花梨就是受到妳的吸引,才那麼崇拜妳的吧。」

  我將剛才一直在心中思考的事告訴克麗絲。

  克麗絲扭過頭回答我:

  「若只是,要我開口,跟小聖解釋的話……我幫你……」

  翌日,很不湊巧的是陰天,天空看起來似乎要下雨。

  小聖已經不肯聽我說的話了。我一跟她說話,她立刻撇過頭,好像我是空氣一般。

  我的心已接近崩潰邊緣,而克麗絲看起來也不太好受。

  因此,我拜託花梨用她的名義,約小聖在放學後到校舍後方見面。

  我和克麗絲,在約定的時間朝校舍後方邁進。

  放學後空無一人,冷清清的地點。小聖獨自一人背對我們佇立著。

  我走近小聖,叫了她一聲:

  「小聖……」

  轉過頭來的小聖,一如往常,臉上面無表情,卻隱隱散發出看破一切的氛圍。

  「……哥,你真的很煩耶。」

  「拜託妳,聽一下我和、我和克麗絲的解釋。」

  「……克麗絲社長也來了?」

  到目前為止,克麗絲並沒像我一樣好好做一番解釋,或許對小聖來說,她的出現會比我還有分量。

  小聖轉過身來,目光定定地看著我和克麗絲。

  「……好,我就聽這最後一次。」

  一切都看妳了……克麗絲!

  「小聖,之前是妳誤會了喔,我跟妳一樣會尿失禁,這妳知道吧?」

  「……之前我是這麼認為,可是,現在不這麼想了。」

  「為什麼,妳會這麼想呢?」

  「因為,克麗絲社長妳,到現在為止,從沒,失禁過一次。」

  「那是碰巧而已呀。」

  「可是我和花梨,卻發生過很多次。」

  「那也是偶然。」

  「小聖,妳要相信克麗絲說的話……」

  然而,小聖卻搖了搖頭拒絕。

  「再說,我連克麗絲社長的發動條件都沒聽說過。」

  「……這倒是。我從沒跟妳們提過呢。」

  「那,克麗絲社長妳的發動條件是什麼?」

  克麗絲傷腦筋了。這也難怪,無論是哪種條件,現在講了,為了取信於小聖,哪天碰到符合條件的情況,就得做給她看,所以沒辦法立刻給出答案。現在的情況等於進退兩難。

  「……我沒辦法,告訴妳。」

  「我就知道。」

  「但是,妳要相信我,我最喜歡小聖了,我也很喜歡花梨,還有小楓。所以——

  克麗絲緊緊地抓住小聖的肩膀。

  然而,小聖卻粗暴地甩開她的手。

  「討厭!住手!我不想再聽了。我不曉得,社長為什麼要跟我說這種謊話,但是,我知道,我的心很痛,我不想,再嘗到這種感覺了!」

  小聖雙手用力地蓋住雙耳。

  「小聖!」

  「閉嘴,閉嘴,你們閉嘴。我什麼都不想聽,你們說的話全是謊話、全是捏造的。反正我就是孤單一個人。以後我也不會相信把我騙來這裡的花梨了,我也不相信說謊的哥,不相信騙了我的克麗絲社長。我已經什麼都不想相信了,什麼都不想。」

  小聖夢囈般地不停重複「不想、不想」這句話,用手緊緊地塞住耳朵。

  啊,這下事態嚴重了。

  我們,不,我將小聖逼到了這種絕境。如果一開始我就沒多管閒事,或許今天不會害小聖心痛到這種程度。

  不過,我沒辦法放著小聖不管。

  所以,反而造成了永遠無法彌補的傷害。

  我對小聖說了謊,被小聖厭惡無所謂。

  但是,我不想看到小聖在未來的人生中,不相信任何人,或是再也沒有勇氣交朋友。

  我絕對無法接受這種結果!

  「克麗絲——

  「什、什麼啦,幹麼突然這樣叫我……」

  「拜託妳,拜託!」

  我向克麗絲下跪,磕頭哀求她。

  「你、你該不會是……小噓,你、你是要我做……那件事!」

  「拜託妳,光靠我一個人的努力已經沒用了。小聖也聽不進去妳的解釋。現在,只能靠妳的實際行動,讓謊言變成真實了!」

  「我嚴正拒絕,做出那種行動!」

  「妳要討厭我也無所謂!以後,妳要我做牛做馬也沒關係!所以、拜託妳!現在就好……一次就好!」

  「我、我才不要!辦不到啦!打死我都不要!」

  「只有妳能扭轉現況!」

  「話雖如此……」

  「什麼話雖如此啦。的確,妳是個無可救藥的變態,可是、可是!妳很看重那個社團吧!」

  「唔唔!」

  「或許,妳一開始是因為一時邪念而創立那個社團。可是,我感覺得出來!小聖、花梨在妳心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那,那些事,和你無關吧!?」

  「妳討厭為某件事努力奮鬥,可是,妳不是試過好幾次去招攬小楓加入社團嗎?那不就是一種努力的表現嗎!」

  「……那、那是因為!我覺得有一點機會……」

  「機會的話!現在也有!雖然微乎其微,但多少還是有!」

  「可,可是……」

  「那次在家庭餐廳特訓,雖然妳做盡低級的事,可是,最後妳不是玩得很開心嗎!妳不是還說了,有生以來第一次,跟一群人歡笑打鬧地吃飯嗎!」

  「唔……」

  「還有,當小聖發現妳的祕密時,妳選擇保持沉默就是因為妳明白,這種情況多做解釋,只會讓小聖更受傷!之後,妳翻臉抓狂,那代表妳內心其實很在意小聖!妳覺得小聖再也不理妳時,妳很傷心吧!?拜託妳啦克麗絲,只要再付出一點,再一點點努力就好……拜託妳,再多付出一點努力!」

  我趴跪在地上,再次對克麗絲磕頭請求。

  風吹撫過我的肌膚。

  「吼————真是夠了!好了啦!可惡!可惡到了極點!」

  「……克麗絲……」

  接著,克麗絲硬是將小聖的手從耳朵上扳開,揚聲大喊:

  「聽我說!小聖!我跟妳是一樣的!所以,用妳這雙眼,好好看清楚!看到最後!」

  冰涼的水滴從天空一滴、一滴地落下。是雨。天空下起雨來了。

  「社……長……」

  「小噓!你別看我!臉朝下!」

  雨空下,克麗絲放聲大喊,我連忙將頭低下來。

  

  「嗯嗯、嗯……唔、嗚……啊……」

  四周唯有克麗絲甜美的聲音傳到我耳裡。

  那聲音甚至帶著忍受羞恥的意味。

  接著,我聽到了滴答、滴答的聲音。

  「……若是那時候,我有努力的話,或許至少我生日時……不,現在說這個太遲了。」

  我似乎聽到克麗絲的喃喃自語,混著雨聲傳到我耳裡。

  漸漸地,水泥地面濡溼了。

  地上那攤水窪,有如積存在克麗絲體內的某種物體解放出來似的,逐漸擴散開來。

  那該不會是克麗絲的——不,那絕對是雨水。

  初夏天空落下的冰冷雨水,澆淋在我們身上。

  這場雨,有如要洗淨自克麗絲身上流出的雨般,嘩啦嘩啦地自天空落下。

  我們就這樣淋著雨,不知道過了多久。

  雨聲中傳來克麗絲的話聲。

  「小噓,可以抬起頭來了。」

  小聖和克麗絲兩人全身溼漉漉的,面對面站著。

  兩個人的制服被雨淋溼,透出底下的小褲褲。

  克麗絲面帶悲傷,低垂著頭。

  「……這種逢場作戲,還是,無法讓妳相信吧?」

  小聖的表情依舊宛如娃娃般毫無變化,但她握緊了拳頭。

  「……怎麼看,都跟我們不一樣。」

  可惡。克麗絲都已經犧牲尊嚴配合演出了,還是無法說服小聖嗎?

  克麗絲喪氣地說:

  「這倒是……」

  然而,小聖張開雙臂,抱住了克麗絲。

  「不過,社長妳為了我,做出如此犧牲……我、我……社漲,當著我的面,做出,那件事,讓我,很感動……」

  小聖遲疑了片刻後,又開口道:

  「……謝謝妳。」

  克麗絲害臊了,臉上露出難為情的神色。

  「別這麼說,小聖,該說謝謝的是我才對,還有,對不起。」

  小聖聽了點點頭,接著轉向我這邊。

  「……哥,謝謝你為我做了那麼多。」

  這是小聖真心實意的感謝。

  光憑這點,我覺得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

  這場及時來的陣雨,在沖刷掉我們之間的不愉快後,倏地停止了。

  當我們回過神時,溫暖的陽光已破雲而出,開始照耀大地。



本帖最后由 c21_blue 于 2016-5-30 21:14 编辑


尾聲

  然而下一樁悲劇正等著我們。

  與其說是我們,主要是先降臨在克麗絲身上。

  「這這,這是要我怎麼辦啦——

  克麗絲對我大聲吶喊。她到底是在跟我抗議什麼事……

  「自、自、自從那件事!自從那件事之後,就養成了習慣了啦!」

  「克麗絲,妳在說什麼啦。把我找來空無一人的社辦,沒頭沒腦地抗議什麼?」

  「就、就是,我之前不是生平第一次為了別人而努力嗎?我努力了喔。結果、結果啊——現在當我一想到要努力時,我就想要跑廁所……」

  「啊、啊!——……」

  「你要怎麼補償我啦!你要負起責任啦!」

  「這下子弄假成真,那不是正好嗎?」

  「好你個頭啦!這種事幹麼要成真啦!」

  「誰教妳之前說謊?是妳有錯在先,祝妳好運啦。」

  「我————————說了!我現在沒辦法想要努力做任何事,你視聽不懂人話嗎!?你這豬頭!」

  我的脖子被克麗絲緊緊勒住,前後搖晃個不停。

  正當克麗絲和我爭吵時,傳來其他成員的聲音。

  「欸——克麗絲社長和小噓學長在這裡做什麼?」

  「喂,哇咧,那個腹黑千金女?妳在對清水幹什麼好事啦?」

  「哥,你、你該不會,和克麗絲社長,在幽會……」

  小聖、花梨和小楓站在社辦門口,望著我和克麗絲。

  「什什、什什麼!克麗絲社長和小噓學長在幽會!?這、這怎麼行!我決不容許這種事發生!一想到我就,啊哇哇,嗯,唔,慘了我,好像快要漏出來了……」

  「唔!清水被人搶先一步奪走了!?我不甘心,啊啊啊啊!已經來不及了啦啦啦——

  「妳、妳們誤會啦!我只是在跟這傢伙抱怨而已,不是什麼幽會——

  克麗絲的身體開始扭動不安。該不會她是因為努力想找藉口,所以想跑廁所了吧?

  「嗯、為什麼、啊嗚、我明明才剛去過廁所說……」

  看到克麗絲的模樣,小聖這麼說:

  「各位,為了治好尿失禁,我們一起努力吧。」

  「就說我現在沒辦法去想努力這檔事了啦——

  「我、我、我已經忍不住了——

  「我也是,忍不了啦——

  太好了哪,小聖,有同伴跟妳一起努力。

  我看著身體抖個不停的三個人,還有臉上掛著微笑的小聖,心中暖暖的。

  ……真的是太好了。

  然而,當我冷靜地思考後——這樣到底是好是壞?我開始迷惑了。

  ……這是好事,我要相信這是好事。

       ●▲

  然而,幸福快樂的日子並沒有維持太久就結束了。

  有一天,我獨自一人上學時,過往的亡靈陰魂不散地回來了。

  那是和我熟識多年的少女。

  我一直看著她長大的少女。

  我和那個少女在一起相處的時間,僅次於和妹妹在一起的時間。

  臉上殘留著過去輪廓的她,長成了一名可愛的少女,而她正佇立在學校大門口旁。

  那頭秀髮還是老樣子,翹成有如狗耳朵的形狀。

  那傢伙用銳利的目光定定地望著我。

  下一瞬間,卻見她臉上綻出了一抹笑容。

  以前,我從未看過她這種笑容。這笑容,隱藏住了過去的陰影。

  「……好久不見,小翔。總算,終於,好不容易又見到你了呢。」

  我呼吸困難、心臟狂跳,身體微微地顫抖著。

  過去,我沒能出手拯救的少女,就是她。

  「…………犬居、亞希…………」
                                    To Be Continued.



本帖最后由 c21_blue 于 2016-5-30 21:13 编辑


後記


  大家好,我是此次獲得MF文庫J輕小說新人獎優秀獎,並有幸能將此得獎作品付梓成書的真崎政宗。

  本書主要是描述男主角從人生中無法逃避的因緣××××中拯救女孩的故事,劇情感人。咦,真的嗎?我跟各位讀者打包票是真的。

  大概,可能,說不定……若是這樣就好了……

  這本書的形成要感謝以下幾位。

  我的編輯瀧口先生以及總編三坂先生,謝謝你們給予我許多寫作上的建言,讓這本書得以上市。

  再來是插畫的SAYORI小姐。非常感謝妳幫我把每個人物都設計得如此可愛。

  當我看到劇中人物的插畫時,臉上不由得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還要感謝我的朋友,替我特別訂製作者近照印章的朋友們。謝謝你們在我得獎後,感同身受地為我高興、為我慶祝,讓我感動萬分。

  不過,有件事我非說不可。

  你們是很痛恨我嗎?

  的確,我有收到各位的祝賀,上面寫著加油啦、去死啦之類的各式各樣的內容。

  但是,那些訊息是寫在尿布上的。為何?

  收到這種禮物,我該如何處置才好?

  如果你們收到這種禮物,乍看之下也會無法理解那上面寫的內容吧?

  總而言之,那個禮物教我想丟又不能丟,所以我把它封印在桌子的某個角落了。

  感謝我的朋友T,與你閒聊時,聽你談起某家銀行的廣告詞讓我靈光一現,給這本小說提供了題材。沒有你和那家銀行,就不會有這本書的原稿出現。

  當我想到題材時,已是新人獎截稿前的一個星期了,而且,我作夢也沒想到這種題材能夠得獎。

  在得獎之前,我已參加過數次新人獎,每次都信心十足地覺得「這次鐵定能得獎!」,最後卻都慘遭滑鐵盧。這次,打從一開始我就不太有信心,感覺「這個,有點微妙,得獎機會渺茫……」卻出乎意料地獲獎,真是不可思議哪。

  最後,我要感謝購買本書的讀者們。

  ……打從心底戚謝各位。

  請各位讀者,繼續支持我的作品,謝謝。
                                                            真崎政宗




這本書人氣不是很高,第2卷就完結了。

也因為人氣不高的關係,台版目前接無意出第2卷,想看就只能看生肉了


明明這本小說不厚,我卻入錄超過一個禮拜。
看來我還是太嫩了啊。
另外第二卷,只有日版,我日翻中又非常慢,所以就看看有沒有其他好心人去翻囉。

PS:最近工作似乎要忙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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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anime2222 王爵
突然发现个问题,这个贴子发了一周多了,我一直以为标题是不可泄漏,没想到是不侧漏!!(;´Д`)

8 年前 0 回復

aterssa 侯爵
这卫生巾广告般的标题是怎么回事?

8 年前 0 回復

C3H5O9N3 王爵
妹子都挺喜欢的,感觉质量还可以啊怎么就两卷腰斩了呢。

8 年前 0 回復

GX123456 勳爵
实妹、、。。到处放闪居然是实妹。仿佛是在逗人啊 。这写到100卷也没结果。希望后面有转折 。。。

8 年前 0 回復

李后主 公爵
很久之前看过自翻,当时听说是腰斩了的,没有几本可看就没追了
其实我个人还是觉得能看看

8 年前 0 回復

1165532858 伯爵
时隔三年 依旧只有第一卷

8 年前 0 回復

星宫社 伯爵
以前看过日翻版的,感觉还不错
顺便说排版,如果是在网页上看的话每一段空一行看的是挺舒服,但是最近热衷于扒文档做自用的epub(真的只是自用),这个时候空一行就显得太开阔了(然后我还不会删除空白行)。如果发布了下载的TXT的话推荐不空一行,因为手机上默认的行间间距已经够了,没必要再空一行。
网页上发布的空一行是很好的。
PS.排版辛苦了

8 年前 0 回復

king999 子爵
' s95003 发表于 2016-5-23 23:10 印象中以前好像有人翻過這本 但不記得是否有完坑就是了...... '


的确有人翻过,而且也完坑了,只不过第2卷翻了1话就坑了

8 年前 0 回復

詐欺師 騎士
lz不说还没有意识到 不过这样的排版的确便于阅读
应该可以通过某些手段做到一次性解决?

8 年前 0 回復

О记嘚约啶О 子爵
看着简介, 难道是一部很糟糕的小说?

8 年前 0 回復

paulwzking 伯爵
第二章男主持续巩固了在妹妹心中的地位,又同时攻陷了学妹,下面是社长吗

8 年前 0 回復

223029936 王爵
奇怪,我怎么对这个设定有这么强烈的既视感
好像见过这设定啊,虽然对内容毫无印象

8 年前 0 回復

fengpu055 子爵
这本小说 我影响里好像看过啊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有人翻译过

8 年前 0 回復

paulwzking 伯爵
这么无节操啊?美少女侧漏啊,有点意思啊。最后能德国骨科吗

8 年前 0 回復

wuxuwuheng 王爵
天呀,没想到真的是圣水作←_←

8 年前 0 回復

s95003 侯爵
印象中以前好像有人翻過這本

但不記得是否有完坑就是了......

8 年前 0 回復

雾迹 公爵
看简介,妹妹很软啊,很喜欢

8 年前 0 回復

Hartmann 伯爵
。。。。。。额,妈的阿库亚。这种东西适合无权限吗?

8 年前 0 回復

asd8825049 子爵
看这标题我只想[url=home.php?mod=space&uid=401128]@论外[/url] 

8 年前 0 回復

肿脸君 侯爵
我让想起某个漫画受到诅咒的少女时不时就要泄尿23333

8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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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21_blue 侯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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