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能力創造開外掛的老婆們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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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之國度錄入組
作者:千月さかき
插畫:東西
譯者:呂郁青
圖源:kerorok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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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凪宣布,要和老婆們前往休閒養生地「放有薪假」。一行人開始了不准工作的觀光之旅。
悠閒快樂的旅途中,凪遇見了死亡於數百年前的天龍的化身,
從她那兒得到某些信息,而那信息似乎與菈菲莉亞身上的詛咒有關……
為了解開菈菲莉亞的身世之謎,
一行人前往「不論有多深厚的羈絆,都一定會反目成仇」的魔谷,
並在那兒遇見了龍之墓園的守護者,得到了世界級道具,「天龍之卵」──!
作者簡介
千月さかき
曾以《瀕臨絕種的左眼龍王》榮獲日本第八屆 HJ 文庫大獎銀獎,並以此作出道。
在日本小說投稿網站「成為小說家吧」(小説家になろう)
連載《以我的能力創造開外掛的老婆們》獲得超高人氣,之後集結成書。
畫師簡介
東西
日本插畫家。
作品有《僕のスライムは世界最強 ~捕食チートで超成長しちゃいます~》
《リワールド・フロンティア》《異世界取材記 ~ ライトノベルができるまで ~ 》
《タナカの異世界成り上がり》《龍と狐のジャイアント・キリング》
《死なないために努力していたら、知らないうちに神でした》
《異世界チートサバイバル飯 食べて、強くなって、また食べる》
《宝くじが当たったのでレベル 1 から聖剣を買ってみる》
《老後に備えて異世界で 8 万枚の金貨を貯めます》《生活魔術師達、ダンジョンに挑む》等。
CONTENTS
第1話 「想讓奴隸少女放假,必須找很多藉口」
第2話 「為了做實驗而『重組』的技能,居然有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第3話 「海龍巫女與武鬥派飛龍的對決,三十秒就結束了」
第4話 「軟呼呼妖精少女的人生諮詢」
第5話 「凪和賽西兒的『小約定』」
第6話 「『霧之谷』攻略計畫,以及菈菲莉亞式的『劣化物品』活用法」
第7話 「外掛老婆軍團的『霧之谷』溫柔攻略法」
第8話 「要不要把『霧之谷』的祕寶帶回去? 要/不要」
第9話 「『天龍之卵運送任務』與『霧之谷防衛事件』」
第10話 「天龍的代理人、貴族的作戰與挫敗」
第11話 「稍微抱怨一下異世界的勞動環境」
第12話 「『四概念外掛級技能』有安全防護裝置」
第13話 「莉妲的巡邏與『完全獸化』」
第14話 「凪和女僕姊姊的資訊收集之行,以及愛妮的戰鬥」
第15話 「對奴隸的泳裝讚不絕口,卻被旁邊的誰聽見了」
第16話 「超越者級的存在前來問候我們,之後又回去了」
第17話 「為了幫助『天龍之卵』,我和巫女接吻後相擁而眠」
第18話 「和次世代的天龍長久相伴」
第19話 「去祭拜重要的人們的墳墓,碰上邪惡的蛇作亂」
第20話 「感情很好的奴隸少女們很在乎『隊伍名稱』」
番外篇 「魔劍雷姬與適合的泳裝」
後記
第1話 「想讓奴隸少女放假,必須找很多藉口」
「接下來,我要讓大家放特休假。」
我把所有人集合在客廳,如此說道。
在這之後,我們將前往「休閒養生地米修里拉」,在伊爾卡法領主家的別墅裡度假。
這是為了讓所有奴隸放特休假。
還有就是,直到「海龍祭典」的熱潮冷卻下來為止,讓所有人遠離港都伊爾卡法避風頭。
帶著伊莉絲出門的事,我已經事先徵得領主的許可了。對外的說法是:這是為了慰勞因執行「海龍祭典」儀式而疲憊的海龍巫女而策畫的旅行。
從伊爾卡法前往米修里拉,徒步要走三天。
米修里拉是「休閒養生地」,氣候溫和穩定,而且似乎還有溫泉。如果是那樣的地方,應該能讓大家充分地休息……是的話就好了。旅行兼放特休假,真是個好主意。
「「「「「特休假…………?」」」」」
「簡單地說……就是可以領薪水的休假。」
我說完,每個人都驚訝地睜大眼睛。
「凪大人的世界居然有那樣的制度……」、「凪也真是的,太體貼我們了吧。」、「姊姊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回報小納呢?」、「原來如此。休假與薪資,很像關心勞動平衡性的哥哥會採用的方法呢。」、「我該不會明天就死掉呢……?」
「所以說,妳們要不要去?」
「「「「「要!」」」」」
雖然每個人的感想都不一樣,但是所有人都贊成放特休假。
不過,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特休假」的概念吧,每個人的表情還是都有點似懂非懂。
沒關係,等之後再慢慢說明就好。反正旅途中多的是時間。
如此這般的,我們決定好日期,花了幾天的時間做旅行的準備──
轉眼之間,就是啟程之日的早晨了。
多虧了伊莉絲的交涉,伊爾卡法領主借了一輛由兩匹馬拉的有蓋廂型馬車給我們使用。
車廂很寬敞,足以讓所有人坐在裡面。雖然最高速度和快步走差不多,但是這樣就很夠了。畢竟是難得的觀光旅行,悠閒地慢慢前進就好。
「發動。『生命交涉LV1』。」
我站在穿戴好馬具的馬兒前,發動技能。
「生命交涉」(UR(特稀有))
以「食材」「有禮貌地」「進行交涉」的技能。
能夠以食材代替貨幣,與對方進行交易。
發動這項技能時,不論對方是動物或魔物,都能與之進行溝通。
「你們好,我叫相馬•凪,是委託你們進行這次任務的人。在出發之前,我有些話要和你們說。」
「生命交涉」是能與不同種族對話、交流的技能。
雖然我已經事先買好操縱馬車的「御者LV2」,但是保險起見,還是該和馬兒們好好溝通一番。
「我希望你們能和我們一起經由『薩爾卡鎮』前往休閒養生地米修里拉。我們這邊總共六個人,單程旅途大約三天時間。這段期間,要請你們多多關照了。」
我說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尼基烏利卡」。
那是一種長得有點像紅蘿蔔的綠色植物,似乎是這世界的馬喜歡吃的東西。
馬兒們一看到尼基烏利卡,立刻抖動著頭「嘶嘶」、「啡啡啡」地叫了起來。
『好、好感動啊!』
『一切交給我們吧,大老闆!』
兩道聲音同時在我腦中響起。
『竟然對我們這種小角色如此親切,真是感激不盡!』
『請盡量使喚我們吧!』
「那就請你們多指教了。駕車的是我和這女孩,她應該也能理解你們的話。」
我抓著賽西兒的肩膀,把她推到馬兒們面前。
「馬先生們!請多指教!」
賽西兒發動「動物共情LV3」,向馬兒們致意。
『哦哦!好可愛的小姐啊!』、『能被這麼標緻的美少女駕御,我實在太高興啦!』
「才、才沒有呢。再說,凪大人身邊有那麼多出色的美女……」
『大老闆,你真是幸運兒呢!』、『矮油!兩個人相親相愛耶!』
馬兒們用鼻子蹭著賽西兒的手掌,看來牠們已經和賽西兒熟稔起來了。
「如果覺得累,就直接說出來。別忘了我們是一起旅行的伙伴。我要說的就是這些。」
『『好的!大老闆!』』
唼唼,咯滋咯滋。
馬兒們異口同聲地道,開始嚼起「尼基烏利卡」。很好,溝通得很順利。
我們把必要的物品放進車廂裡。最不可欠缺的是水和糧食,所以我反復確認了很多次。保險起見,我還帶上了技能水晶。至於家具,因為可以在那邊租借,所以不必特地準備。
嗯,東西全都準備好了……對了。
「──在出發前,我有些話要和大家說。」
我看向莉妲、愛妮、菈菲莉亞,以及伊莉絲。
大家全都站在馬車旁。正在撫摸馬背的賽西兒也趕緊跑過來集合。
這次的旅行不但是「特休」,而且還是「員工旅遊」。
一般來說,員工旅遊不外是「到觀光區玩」、「泡溫泉」、「吃當地名產」之類的活動,但我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
「在旅行期間,我希望大家可以盡量做到『不拘禮節』。」
我宣布道。
「『不拘禮節』──
不需在意身分地位高低的宴席。在『不拘禮節』的宴席中,就算下屬或地位較低者說了什麼冒犯的話,上司或地位較高者也都不會計較。是凪以前的世界中的特殊文化。
除了宴會之外,也可以指不拘泥於身分地位的環境或狀態。
假如上司說『今天不拘禮節』,意思就是『大家不要太拘謹,輕鬆地喝酒作樂吧』。但要是把這句話當真,真的說出不給上司面子的發言,下場通常會很慘。
也就是說,在不拘禮節的宴會上,需要『在非常注意雙方身分差距的前提下,盡可能地裝出不拘於身分地位高低的態度』這種超高級技巧才能安然過關,反而更容易累積壓力。」
原本世界的文化就不多說了,不過,我想要的是「就算把這句話當真也無所謂」的不拘禮節。
「因為這次的旅行是『特休』嘛。既然是休假,當然就不必太在意我這個『主人』囉。」
我說道。
「「「「「…………?」」」」」
所有人頭上都出現問號。
「……對不起,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耶。」
莉妲抖動著獸耳,說道。
「對不起,是我說明得不夠清楚。」
看來,只說「不拘禮節」這個詞,是無法讓這個世界的人明白意思的。
該怎麼解釋才好呢……?
……對了,「不拘禮節」一般都是在晚餐或宴會時進行。
假如不是整個旅行期間,只把某個時段設定成「不拘禮節」的話,大家應該比較能接受吧。
簡單來說,就是──
「也就是說,在這次的旅行中,大家晚上時不需要對我客氣。」
「「「「「──────!」」」」」
再解釋得詳細點好了,所謂的「不需要對我客氣」,具體來說就是──
「妳們想對我說什麼就直接說,想做什麼就盡管放手做。」
「「「「「!!!???」」」」」
「當然,能不客氣的對象只限我本人哦。妳們平常應該有什麼沒辦法直接對我說或做的事吧?一直累積著那些想法,心裡應該也很不痛快,所以可以在旅行中盡量發洩哦。」
「「「「「………………………………………………」」」」」
因為這次旅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慰勞大家嘛。
在海龍事件中,大家都出了不少力;再加上現在的生活已經比較穩定了,所以這趟旅行,也有兼慶祝生活安定的意思在內。
「當然,我也會在這段期間盡情享受的,大家也要和我一樣哦。」
……咦?
怎麼每個人都僵住了?
賽西兒滿臉通紅,像是下定什麼重大決心似地緊握拳頭。
莉妲則是以空洞的眼神看著我。
愛妮按著胸口,連連點頭。
菈菲莉亞做出祈禱般的姿勢,十指交扣地說「真不愧是主兒。」所以她有理解我的意思嗎?
站在她旁邊的伊莉絲從胸口掏出羊皮紙,莫名地開始奮筆疾書。是說,妳平常都在那裡塞了什麼東西啊?伊莉絲。
「這樣子大家懂了嗎?」
「是!凪大人,我非常明白了!」賽西兒說道。
「……既然凪這麼想,我當然懂了。」莉妲說道。
「小納,別這樣迷惑姊姊呀……」愛妮說道。
「我已經無話可說了,主兒。」菈菲莉亞說道。
「真不愧是伊莉絲的哥哥!」伊莉絲說道。
每個人都以不同的表情舉手回答,接著坐進馬車裡。
看來她們已經明白了。
我坐在馬車的駕駛座上,賽西兒坐我旁邊。
愛妮、菈菲莉亞和伊莉絲坐在車廂裡。
莉妲走在外頭,與馬車並行。開放的空間似乎比較能讓她安心。
如此這般的,我們穿過伊爾卡法的城門,走上對外幹道。
我們開始了在異世界的「員工旅遊」。
「我們今晚是在『薩爾卡鎮』過夜,對吧?」
我看著地圖做確認。
從伊爾卡法到「休閒養生地」,有幾天的路程。「薩爾卡鎮」是位在兩地之間的城鎮,那兒似乎有祈求旅途平安的祭壇。
「是。『薩爾卡鎮』是繼承了偉大的『天龍布蘭薩爾卡』之血的城鎮呢,凪大人。」
「除了海龍之外,還有天龍啊?我都不知道。」
「沒錯。雖然目前還能確認其存在的只有海龍科爾卡特,但是據說古時候還有天龍、地龍、魔龍等等的龍。」
「可是天龍已經不存在了?」
「似乎是這樣呢。因為『薩爾卡鎮』上保存著一部分的天龍遺體。」
人們之所以知道天龍已死,是因為很久以前,天龍的遺體從空中掉落,在人類世界留下記錄。
軀體落下時,在名為「魔法實驗都市」的地點製造出巨大的撞擊坑。正確來說,是人們在撞擊坑的遺跡上建造都市。
話說回來,我們今晚預定過夜的城鎮裡也有一部分天龍的遺體,如今還成了旅人的守護神。
假如地圖的標示正確,我們已經快要抵達「薩爾卡鎮」了。
「──主人!我可以過去你們那邊嗎?」
一道聲音忽然從我們身旁冒出。
發話的是原本小快步地走在馬車旁的莉妲。
「可以啊!我現在就幫妳製造空位。」
「空位──?呀啊!凪、凪大人?」
我把賽西兒抱到自己腿上。
「嘿──!」
莉妲嗖地跳上駕駛座。
「等一下就能看到『薩爾卡鎮』的象徵了,我想快點讓賽西兒妹妹看到。」
「我知道了。那我把賽西兒讓給妳。」
「凪、凪大人和莉妲小姐!請不要把我移來移去的!」
賽西兒佯怒地笑道。生氣的只有聲音,表情看起來很快樂。
帶大家出來旅行果然是正確的。
坐在車廂裡的愛妮、伊莉絲和菈菲莉亞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四周景色。其實我也是,就算把之前世界的經歷算進來,這也是我第一次如此從容地旅行。
道路的右側是連綿的樹林,海洋在枝葉之間若隱若現;左側的茂密森林在前進了一陣子後,成為平緩的牧草原。
草原的另一頭,遠遠可以看到低矮的城牆。
那兒就是我們今晚預定過夜的地點,薩爾卡鎮。雖然規模比不上伊爾卡法,但也是大到有城牆保護的城鎮。城牆的後方是各種紅褐色的磚造建築物,有掛著吊鐘的尖塔,也有教堂般的設施。不過,最顯眼也最驚人的,還是──
「看到了嗎?賽西兒妹妹,那就是『天龍掉落之物』哦。」
「那就是……天龍的一部分遺體……」
賽西兒不知何時坐在莉妲肩上,看著遠方怔怔地道。
就算從我這個高度,也能清楚看見聳立於城牆另一端的那東西。
大到驚人的純白翅膀。
乍看之下,應該有我以前世界的大樓那麼高吧。
表面覆蓋著白色的皮膜,邊緣鼓起,似乎有骨骼在裡面。那樣的東西能在天上飛嗎?就空氣動力學來說應該不可能,但這裡是奇幻世界。
我轉過頭,車廂裡的愛妮、菈菲莉亞和伊莉絲也紛紛把頭探出窗外,看著同樣的物體。
巨大的純白龍翼,但不是龍的本體。
「那就是『薩爾卡鎮』的象徵,被稱為旅人的守護神的──『天龍布蘭薩爾卡』的翅膀哦。」
馬兒們附和著莉妲的話似地嘶鳴起來。
那裡,就是我們今晚的過夜地點,也是我們的第一個觀光景點。
第2話 「為了做實驗而『重組』的技能,居然有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進入薩爾卡鎮後,天龍之翼變得更清晰鮮明了。
「……多麼巨大呀……」
伊莉絲站在我身邊,挺直了背脊,仰望著「翅膀」喃喃說道。
路過廣場時,我們被天龍之翼吸引,停下腳步。
賽西兒和莉妲去旅館停放馬車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將會輪流出來觀光。
廣場上除了我們,還有許多人,紛紛攘攘,相當熱鬧。
這座城市之所以繁榮,最大的原因不外是「天龍布蘭薩爾卡」的翅膀。大家都想親眼看看傳說中的生物遺骸。以我原本的世界來舉例的話,就是獅身人面像或摩埃石像之類的遺跡景點吧。
不過,我們能看見的,只有翅膀上方三分之二的部分而已。翅牓靠地面的部分被石牆包圍,無法見到。石牆的另一頭有崇拜天龍的組織的建築物,「翅膀」似乎就是由該組織管理。可能類似重要文化遺產的管理局吧。
石牆前設置著解說天龍傳說的石碑。
『太古時代,天龍化為人形,阻止了人界的戰爭。』
『從那時候起,只要見到天龍的身影,人們就會自動停止爭鬥。』
『天龍偶爾會從天上降下光芒,消滅邪惡的魔物。』……等等。
除此之外,還有學者在石碑上發表見解。『時機成熟時,天龍就會復活』、『目前是等待重生的狀態』、『聽你在瞎掰,天龍一定已經進化成精神體了啦』、『其實我知道天龍在哪裡』、『來,我們去外面好好用拳頭談談』、『我要把你趕出學會』……等等。
我覺得……應該把發言整理過再放出來給大家看,比較好吧。
「翅膀」全高大約二十到三十公尺。
表面潔白無瑕,外形和蝙蝠翅膀有點像,但是體積完全不能相比,而且還有一股神聖感。
反射著珍珠光澤的骨骼朝上方的青空延伸,骨翼之間生著帆狀的皮膜。雖然翅膀的上半部隨風輕輕晃動,但是由於本身太過巨大,靠近地面的部分則是紋風不動。
看著那翅膀,我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假如是完整的天龍,不知道會巨大到什麼程度?那樣的龐然大物居然能在天空翱翔,真是難以想像。如果天龍還活著,而且站在人族和半人族這邊,魔王什麼的根本沒機會出現,而我,也就不會被召喚到這個世界了吧?
「是說……那麼大的東西,如果倒下來,整座城市會被壓壞吧……」
「那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哦。這邊的告示上有寫。」
愛妮指著祭壇前的石碑:
「『幾百年來都沒有倒塌,所以今後也不會倒塌。請大家放心』這樣。」
「而且突出於地面的,只有一半的翅膀而已哦,哥哥。」
「另一半似乎深深埋在地底呢。」
站在我身旁的伊莉絲和菈菲莉亞也點頭說道。
「從過去到現在,『翅膀』從來沒有受過任何損傷。曾經有個國王想以翅膀為材料製作護盾,但是出動了十名工匠,也沒辦法傷及翅膀一絲一毫。現在的話,想破壞翅膀的人全都會從重處罰。」
「因為是重要的文化遺產嘛。」
純白,高聳於廣大天空中的翅膀,很有神祕遺跡的感覺。
「可以存在好幾百年,真是太驚人了。」
聽說在見到壯大的景色時,人類會發現自己渺小得有如滄海一粟。還真的是這樣呢。
「……我們頂多只能活一百年,但是『天龍之翼』已經存在好幾百年了,而且今後應該也會繼續存在好幾百年……只要想到這裡,就會覺得很感動呢……」
「是呀,和龍比起來,人族或半人族全是微不足道的生物呢。」
愛妮在我身邊以溫柔的聲音說道。
「不過啊,愛妮和大家能把血脈傳到未來。就算死了,只要留下後代……他們一定會記得愛妮和大家的事,對不對?」
「是呀哥哥,愛妮大人說的很對!」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不會擔心或害怕哦。」
伊莉絲和菈菲莉亞說道。妳們為什麼要臉紅呢?
因為面對巨大的生物遺跡,感受到了人族與半人族的渺小……是這樣嗎?
「假如哥哥有興趣,伊莉絲很樂意告訴您各種與『天龍之翼』有關的軼事哦。」
「好啊,那就拜託妳了。」
「今晚……再仔細說給哥哥聽。作為伊莉絲和哥哥的,床邊故事……」
「好,我很期待哦。」
想知道關於這個世界的事,必須仰賴大家的知識。
雖然我們已經得到安身之處了,可是還沒達到「創造出不工作也能活下去的技能」的目標,甚至還無法保證今後能普通地工作賺錢。
所以這趟旅行,也有讓我更了解這個世界的意思在內。
「可以的話,我想好好瞭解一下各地的特產和交易價格。就算之後創造出『不工作也能活下去的技能』,不過為了掩人耳目,表面上還是該有份工作比較妥當。」
不裝出工作賺錢的樣子,可能會讓周圍的人起疑。
必須趁這趟旅行,找出一些能成為日後事業方向的提示才行。
商隊接二連三地抵達矗立著天龍之翼的廣場。由於這城鎮是旅行的中繼地點,因此商隊載運的物品種類眾多,有穀物也有水果,還有由篷車運送的木箱。商隊的人種也各不相同,甚至有帶著小孩同行的商隊,應該是全家人一起行動吧?也有像那樣子一邊旅行,一邊經商的家庭呢……
「小納,你一直看著商隊……該不會在思考工作的事吧?」
「……呃,嗯。」
「不可以哦。現在是『不拘禮節』的期間對吧?工作的事要等之後再想哦。」
愛妮笑著,假裝戳我的額頭。
她說的沒錯。我不小心思考起今後生活的事了。難得來觀光區旅行,現在該做的是和大家一起享受旅行之樂才對。
「而且這種世界級遺物難得一見,應該要好好欣賞一番呢。」
我再次仰望天龍之翼。
伊莉絲和菈菲莉亞正看得入迷,反正天色還很亮,就陪她們看到盡興為止吧。
「對了,我有事想請妳幫忙。」
「愛妮嗎?」
愛妮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問道。
「對。我想趁著這趟旅行,研究一下通用性高的技能。因為我打算也讓妳使用,所以想先聽聽妳的意見。」
「當然沒問題。不過,什麼是通用性高的技能呢?」
「可以在各種場合或物體上使用的技能。我想以這類技能提升隊伍的整體強度。這樣一來應該能更輕鬆地賺錢過日子。」
在這之前,我都是在遇到緊急情況時才「重組」技能。
可是那種情況下重組出來的技能,通用性太低了。因為都是用來解決當時危機的「特化型技能」。
最有問題的是:和奴隸一起即時創造新技能時使用的「高速重組」。
由於必須事後重新穩定技能的概念,會對奴隸造成很大的負擔。
所以我想試著創造出能在各種場合使用的通用技能。
「我這裡有為了做實驗而買的『按摩LV1』,假如把它和『鑑定LV1』組合在一起,會變成什麼呢?」
「按摩LV1」
「紓解」「身體」的「緊繃」的技能。
這是我想說可以用來消除疲勞,在出發前買的技能之一。
「鑑定LV1」
「看出」「道具」的「價值和效果」的技能。
這是伊莉絲送我的最後一個家事技能。
一般來說安裝在傭人身上,好讓他們理解物品的價值,小心對待雇主家中的物品。
假如把這兩個技能重組成通用性高的技能……
「執行!『能力重組LV4』!」
我發動技能。
新創造的技能是──
「動體觀察LV1」(R(稀有))
「看出」「身體」的「緊繃」的技能。
「就像這樣。我想創造出可以運用在各種場合的技能。」
「小納真是即知即行呢。」
「話說回來,愛妮,好久沒做長途旅行了,妳累不累呢?」
「完全不累哦。」
愛妮歪著頭,理所當然地說道。
嗯,柔和的笑容,沒有流汗,柔軟蓬鬆的栗子色頭髮──雖然稍微變亂了一點點就是。但確實是和平常沒什麼兩樣的,溫和穩重的「女僕姊姊」。
不過,以這個技能觀察的話,又是如何呢?
「發動。『動體觀察LV1』。」
我發動技能,視野出現變化。
愛妮的外表沒有改變,但是視野就像套上一層濾鏡似的。
她身體的某些部分出現橙光。
橙光主要出現在腰和背,腿部的話,則有一部分變成紅色。
「愛妮,妳的腿痠不痠?尤其是小腿的部分。」
「……咦?」
愛妮露出驚訝的表情。
「還有,腰部和背部有點緊繃對吧?是因為一直坐在馬車裡的關係嗎?今天還是早點休息好了,因為明天還要繼續坐車呢。」
「小納……你為什麼能知道那麼多和愛妮有關的事呢?」
「因為這個『動體觀察』,可以看出進入視線範圍之內的人身上緊繃的部位。」
緊繃的部分會變成紅色。也就是說,愛妮的腰部和背部現在有點緊繃,小腿部分則是非常緊繃。
「比如說……妳把腳稍微提起來看看,不必提太高,隨便哪隻腳都可以。」
「……像這樣嗎?」
「妳提起的是右腳對吧?」
「這也是從肌肉的緊繃程度看出來的嗎?」
「沒錯。只要動得慢一點,就可以看出來。」
活動身體時,身上的肌肉會拉緊或鬆開。與敵人戰鬥時,可以透過「動體觀察」,根據變色的程度看出「哪些部分的肌肉施加了力量」,藉此對應敵人的動作。
但是,這技能只能應付動作不夠快的對手。
假如對手是莉妲,八成在看出她動作之前就被踢飛了。
「好棒的技能。但是要怎麼看出來呢?」
「隔著衣服,可以看出『肌肉緊繃的部位』正在發亮。」
「像是身體的輪廓從衣服底下浮上來的感覺嗎?」
「對,就是那種感覺。」
「那麼菈菲莉亞小姐呢?」
「她的話……」
菈菲莉亞的雙腿正發出橙光。
還有,上半身有點泛紅。是胸部的部分。好不容易才塞進皮鎧裡的隆起,發出近乎紅色的橙光。又大又圓,但是感覺起來相當柔軟。就連形狀也能看得清楚分明。要撐起那麼有分量的東西,周圍的肌肉果然會疲……咦?
「……小納,菈菲莉亞小姐看起來是什麼感覺呢?」
愛妮笑容滿面地問道。
「可以隔著衣服看出身體的輪廓對吧?真是好棒的技能呢,小納。」
「等一下,讓我解釋。」
「不要緊的。愛妮知道小納不是基於那種目的才製作這技能的。」
多麼明理,不愧是隊伍中的「大姊姊」。
「因為,如果小納想看女孩子的身體,愛妮隨時都能陪小納一起洗澡哦。應該說,那是對愛妮的獎勵呢。所以小納根本不需要用那種技能偷看哦。」
「……我說啊,姊姊。」
「嗯──?有什麼事呢──小納?」
「這個『動體觀察LV1』就交給妳使用吧,希望妳能以大姊姊的身分,在伙伴們疲勞時支援大家哦──」
「好的,愛妮明白了。」
沒想到這「動體觀察LV1」居然有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今天一整天先由我來測試技能,明天之後,就交給愛妮使用吧。
好,也差不多該回旅館了。
「伊莉絲,菈菲莉亞,等我們回去放好行李之後再繼續──」
我把手放在伊莉絲肩上。
視野突然晃動了一下。
像是加上了其他濾鏡似的。
不知何時,一名從來沒見過的女子站在我們與「翅膀」之間。
那是一名白色的女子。
雪白的衣服及肌膚,反射出白金光澤的頭髮。
只有雙眼,藍得有如青空。
『向繼承了古老血脈者與其主人致意。』
那女子說道。
「起動──『動體觀察』。」
我以技能觀察女子。
但是女子身上沒有能顯示肌肉緊繃程度的「色彩」。也就是說,她不是真人,是幻影。
女子重複著彎腰,行禮,起身的動作。
我把手從伊莉絲的肩膀拿開──幻影消失了。
接著,我把手放在菈菲莉亞的肩上──幻影出現了。
但是把手放在愛妮肩上時──什麼也沒看到。
只有碰到伊莉絲和菈菲莉亞時才看得見的幻影?這是怎麼回事?
「……是說,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廣場上的人愈來愈多了。
現在似乎是商隊抵達鎮上的尖峰時段,周圍的人多到異常。
「伊莉絲,菈菲莉亞,我們該走了。」
我按住兩人肩膀,稍微用力地搖晃她們。
「啊?是!」、「呃,主兒?」
兩人總算回過神了。
我牽起她們的手,邁步離開。愛妮跟在我們身後。
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梭,不是難事。只要使出「動體觀察」,就能知道對方會不會避開我們。我們快步離開擁擠的廣場,朝著旅館方向前進。
「哥、哥哥,剛才那個奇怪的人──」
彎進小巷子後,伊莉絲興奮地扯著我的手說道。
「咦,剛才有什麼人嗎?」
「我也有看到哦。那應該是幽靈或殘留思念吧。」
遇見賽西兒前,我也遇過類似的東西。
在這邊的世界裡,那種東西似乎很常見,所以沒什麼好驚訝的。
「可是,那個人對伊莉絲說了『古老血脈』……」
「……古老血脈,是嗎?」
伊莉絲身上流著海龍之女的血,所謂的「古老血脈」應該是指那個吧。
至於菈菲莉亞,她身上的謎團太多了。不過她曾經被安裝過「吸引厄運」那種詭異的技能,所以就算能見到殘留思念,應該也不奇怪吧。
「關於那個,因為資訊不足,就暫時保留看法吧。目前先別管她,可以吧?」
「好的,哥哥。」
伊莉絲點頭答應,但似乎還是很在意那東西。菈菲莉亞也一樣。
我轉過頭,從小巷仰望「翅膀」。
真是的,明明是難得的假期。
就算有什麼話想跟我們說,也該等我們回程時再提啊,不然大家會在意到無法盡情享受旅行的。
回到旅館後,我們討論起前往休閒養生地的事──
「通往那邊的路現在變成危險地段了哦?」
旅館的老闆變了臉色,警告道:
「聽說前天,通往米修里拉的路上出現了危險度B的魔物。薩爾卡和魔法實驗都市的衛兵已經封鎖了路的兩端,假如不聽勸,硬要在魔物被驅除前走上那條路的話,後果自負哦?」
回到房間後,我們把在旅館中打聽到的消息整理出來:
・連結薩爾卡鎮和米修里拉的幹道上出現飛龍。飛龍攻擊商隊,有人因此受傷。
・冒險者公會正在集結討伐隊,但是似乎要再過一陣子才能出動。
・因此,如果硬要經過那段幹道,後果請自行負責。
・對了對了,我們從來沒看過也沒聽說過什麼白色女子的幻影哦,那是啥?
從薩爾卡鎮前往休閒養生地米修里拉,必須經過一段山路,飛龍就是在那裡出沒的。
但是目前還無法確定冒險者公會什麼時候才會出動討伐魔物。
由於道路不通,旅館目前處於爆滿的狀態,光是借到這個房間就很辛苦了,而且聽說明天起還會漲住宿費,不是悠閒觀光的時候。
綜合以上資訊,可以得到的結論就是──
「舉手!請把這件事交給伊莉絲處理!」
我還沒說出結論,伊莉絲已經自告奮勇地舉手了。
果然,只能這麼做呢。
「其實我不想讓妳太累,真的可以嗎?伊莉絲。」
「當然!為了主人和伊莉絲自己的野心,伊莉絲會努力完成任務的!」
不能小看外掛級角色。
我們隊上可沒有會因為區區一隻飛龍而放棄員工旅遊的軟腳蝦。
「對不起,哥哥,伊莉絲太多管事了嗎?」
我回過神時,伊莉絲正以不安的眼神看著我。
「不會哦,其實我正想拜託妳幫忙呢。」
「……太好了。」
「而且我不是說過,現在是『不拘禮節』的期間嗎?所以大家可以盡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哦。」
我說完,所有人都僵住了。
「呃,呃,凪大人,那種事不是要等抵達米修里拉才開始做嗎?」
跪坐在地板上的小小賽西兒睜大雙眼,向我問道。
「咦?我的意思是整個旅行期間,晚上全都是『不拘禮節』的時間哦。」
「可、可是可是,今天我們只借到了兩個房間哦?」
「是啊,有兩個房間呢。」
「所以凪大人要和我們之中的其中兩人共住一間嗎?」
「是啊,三個人住一間呢。」
「……會被看見……也會被聽見哦?真的要在這種情況下『不拘禮節』嗎?」
賽西兒忸忸怩怩地絞著自己手指,問道。
……對了。這是「不拘禮節」呢。
也許大家想聊一些「女孩兒們的私房話」吧。
團體旅行時的睡衣派對,很常見呢。
既然如此,有我在場反而會很尷尬吧。
「好吧,我去問問看能不能再借一間單人房睡。」
「凪大人不在的話我們要怎麼辦!」
「那不然我把眼睛矇起來,戴上耳塞好了。」
「為什麼要那樣呢!您是要我們拿那種狀態的凪大人怎麼辦呢!」
不只賽西兒,所有人全都面紅耳赤地滾來滾去。
要保留明天旅行的體力──等大家稍微冷靜下來後,我如此說道,接著抽籤決定房間,分頭睡了。
幸好房間裡有兩張床。所以是我睡一張,賽西兒和菈菲莉亞睡另一張。
明天的旅程不必特別擔心。
飛龍什麼的,應該很快就能解決。
『向繼承了古老血脈者與其主人致意。』
我想起白天時聽到的聲音。
假如那是什麼人的殘留思念──類似魔族的阿斯塔提那樣的殘留思念──那麼,她說不定是想告訴我們什麼事吧。
這想法一直縈繞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第3話 「海龍巫女與武鬥派飛龍的對決,三十秒就結束了」
牠,是一隻年輕的飛龍。
年輕飛龍最近發現,與「人」戰鬥是很愉快的事。
在牠的想法中,「人」是難以理解的生物。
「人」的體型很小,戰鬥力又很弱,可是「人族」的勢力範圍卻遍布整個世界。
飛龍明明比他們強大那麼多,卻只能占領極小的土地。
無法接受。
應該和他們一決勝負,讓所有人知道哪邊才是最優秀的種族。
飛龍振翅,前往新發現的獵場。
連結東與西,有許多人族和半人族來來去去的漫長道路。很適合作為牠的領域。
『──────咕,咕噢噢噢噢噢噢!』
如今,牠正以視線追逐一輛行駛在幹道上,朝這邊奔馳而來的小小的馬車。
咕嚕嚕。飛龍鳴叫起來。
牠才剛把這裡劃為自己的獵場,這輛車就出現了……是想挑戰自己嗎?
就讓你們明白自己有多少斤兩吧……「人」啊。
「……來了呢。」
我坐在駕駛座上,抬頭看著飛龍。
好大,翅膀完全張開的話,全長應該有十五公尺寬吧。
只見牠背對著太陽,展開巨大的翅膀,俯瞰著我們。接著,牠做了一個緩和的盤旋,變換方向──朝我們疾衝下來!
「伊莉絲!交給妳了!」
「好的!哥哥!」
伊莉絲從駕駛座上起身。
她伸手朝飛龍一指,大聲說道:
「就算你是龍的眷屬,假如想妨礙哥哥度假,我伊莉絲•賀菲美爾還是會使出全力對付你的!發動!『龍種超越共情LV1』!」
伊莉絲發動技能,飛龍的身體僵在半空中。
「龍種超越共情LV1」(鎖定技能・USR(超特稀有)─EX(擴張))
能強化伊莉絲•賀菲美爾的意念波,傳達給龍種的技能。
而且還能干涉自己體內的「龍之血」,激發某種程度的龍族之力。可以在水中呼吸,也能控制原本碰到水就會自動浮現的「龍鱗」,使其不再出現。
除此之外,還能操縱附近的低等級龍種「飛龍」或「大海蛇」。
「飛龍!坐下!」
伊莉絲高舉手臂,叫道。
『咕噢噢噢……啊。』
飛龍不斷減速,緩緩降低高度。
呼嗖嗖嗖嗖──塵土飛揚,飛龍降落在地上。
「哼哼──竟然想妨礙哥哥與奴隸同伴們的旅行,你實在太自不量力了,飛龍先生!」
伊莉絲高高挺胸,對收起翅膀,擺出「坐下」姿勢的飛龍說道。
「飛龍啊!難道你沒有身為龍族眷屬的驕傲嗎!」
身高大約一四○公分,嬌小的伊莉絲。
全長十幾公尺的飛龍則端坐在地上,乖乖地聽她訓話。
這就是「龍種超越共情」的力量。
這個「四概念外掛級技能」甚至能彈開海龍科爾卡特的精神支配。也就是說,在發動這技能的時候,伊莉絲的位格是比飛龍還高的。而且開啟「覺醒」模式的話,還能使用類似龍族的力量。
不論這隻飛龍有多強,仍然無法違逆海龍的直系後代的「海龍巫女」。
「聽好了。雖然你是低等龍種,但仍然是龍種之一哦?有實力的生物是不會以攻擊旅人來顯示自己力量的哦?好好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吧!」
『咕嚕────嗚,嘎,咕嘎──』
「伊莉絲不要聽藉口!飛龍啊,『手』!」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飛龍俐落地抬起一邊前腳,伸到伊莉絲面前。
「能讓飛龍面上無光……伊莉絲真是厲害。」
端坐在伊莉絲面前的巨大飛龍,做出反省般的動作。
看來牠已經完全承認伊莉絲的位格比自己高了。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偉大的龍。例如伊莉絲的祖先海龍,以及保護人們的天龍。你和天龍一樣,都是翱翔於天空的龍對吧?既然如此,就要維持你的驕傲!想戰鬥的話不要找人族或半人族,去找強者決鬥!」
『噢噢──噢噢!』
「請保證今後不會再來人類的聚落!龍族眷屬不該攻擊人類!」
伊莉絲真的生氣了。
對她來說,飛龍就像遠親。看到同樣流著龍族之血的飛龍以襲擊人類為樂,應該非常難以忍受吧。
「伊莉絲希望你能走在正途上。也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你已經取回身為龍族眷屬的驕傲了!」
伊莉絲十指交握,做出祈禱般的手勢:
「這些就是海龍科爾卡特的後代,擁有『龍種超越共情』技能的伊莉絲想說的話。假如你連這些都聽不懂,伊莉絲就沒有話和你說了。身為龍族眷屬,你想選擇哪條路呢?是有如暴君的魔物之路,還是──光榮的龍族之路呢?」
『咕噢────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飛龍振翅咆哮起來。
這傢伙似乎對伊莉絲的話感動萬分。
「你好,飛龍。」
我也對飛龍發話。
在伊莉絲的指示下,飛龍吃下我給牠的肉乾。
既然「生命交涉」成立了,牠應該能理解我的話。
『咕?』
飛龍以金色的眼睛看著我。
「龍是很帥的生物呢。」
『咕嘎…………!』
「我一直認為龍和其他魔物不一樣,是『高貴的物種』哦。這附近不是有『天龍之翼』嗎?龍是神話級的生物哦。是深受大家崇拜和尊敬的生物哦。你看,人們大老遠地來到這附近,只為了目睹龍的一部分遺骸呢。可是同為龍族的你卻襲擊商隊,這不是太小家子氣了嗎?」
飛龍尷尬地把臉撇向一旁。
「雖然說殺你是很簡單的事,不過我還是給你一個機會吧。假如你能保證今後不再襲擊人類,我就讓你全身而退。不然的話,我的劍會把你劈成兩半。說吧,你想選哪條路?」
錚。我彈了一下魔劍雷姬的劍鞘,問道。
『我……從這位大人……得到了……今後的方向。』
咯嚕。
飛龍的喉嚨發出聲音。
『我不會,再襲擊人類──這是──約定──』
咯嚕,咯嚕,咯嚕。
飛龍抬起長長的脖子──咳噗,吐出了一團像血塊的東西。
咕隆。
仔細一看,血塊中有顆拳頭大小的結晶。
透明的橙色水晶。在朝陽中反射出美麗的光輝。
「這是……『血水晶』哦!哥哥!」
「『血水晶』?」
「也稱為『魔血晶』。是魔物訂立約定時的證明……」
「血水晶(魔血晶)
高位魔物吐出的結晶。
當魔物把對方視為朋友,並與對方立下約定時,會把這種結晶贈送給對方,作為約定的證明。
結晶與魔物相連。假如破壞結晶,會對魔物本身造成極大的傷害。
得到血水晶是比打倒魔物更困難的事,拿出來炫耀的話可以得到許多羨慕的眼神。」
『噢噢噢噢噢噢──────────!』
吐出「血水晶」的飛龍用力拍動翅膀。
『我,要以頂點為目標──前往更高的境界──』
牠正面積極地咆哮著,朝著山的另一頭飛走了。
「在命運的另一端再會吧,飛龍。」
「不再會也無所謂啦。應該說,要是在妳們不在的情況下碰到牠,我就死定了。」
飛龍變得充滿鬥志。
牠應該不會直接去找魔王幹架吧……
「是說,這就是『血水晶』啊?」
橙紅色的結晶沾著唾液,黏糊糊的。必須找個地方把它清洗乾淨才行。
還有大家也是。
飛龍降落和起飛時掀起的塵土,撲了大家一頭一臉。
「要是在路上有什麼地方可以清洗身體就好了……」
我打開地圖確認──前方幹道附近有一座湖泊。
在那裡正式休息一下好了。
──我和大家達成共識,開始前進。
我和愛妮、伊莉絲一起坐在駕駛座上。
害幹道被封鎖的罪魁禍首,飛龍,轉眼之間就被我們打倒──不對,是驅逐了。
「飛龍已經被趕跑了,之後就是去海邊玩了吧。」、「伊莉絲威脅──不對,是請求父親大人,幫所有人準備了泳衣哦。」、「到旅館之後就先試穿看看吧!」、「穿給小納看嗎?」、「雖然伊莉絲很想先穿給哥哥看,不過也想保留到海水浴時再穿……」、「這是比對付飛龍更棘手的問題呢……」
──大家一面如此聊著天,一面朝著休息地點前進。
第4話 「軟呼呼妖精少女的人生諮詢」
我們選擇的休息地點是位於臺地的湖泊。
湖泊離幹道有段距離,周圍全是森林。
我們把行李攤開,稍做休息。馬車停放在森林入口附近,上面蓋著樹枝草葉以免被人發現。馬兒們則從馬具解放,和我們一起來到湖邊。
由融化的雪水形成的湖泊,約莫有購物中心那麼大。湖水清澄,水鳥安逸地在湖面浮沉。雖然看起來很容易獵捕,但是我們肚子太餓了,所以決定先吃飯再說。
「這個世界上也是有能讓人悠閒休息的場所呢。」
我一面梳理馬毛,一面環視周圍說道。
從馬具中解放的兩匹馬兒發出愉快的嘶鳴。水也喝了,午餐也已經吃了,現在似乎很放鬆。我一以刷子梳過馬背,馬兒就舒服地看著我。透過技能,可以直接知道牠們哪邊覺得癢,十分方便。
賽西兒和莉妲、愛妮、伊莉絲去清洗身體了。雖然隔著樹林看不到,不過她們應該都在湖邊吧。
菈菲莉亞則是以護衛的身分陪著我。
「主兒,我也想照顧馬先生們。」
「不用啦,妳好好休息吧。」
「……看著主人做事,自己在一旁休息,會讓我覺得很心虛的。」
「照顧馬兒是擁有『生命交涉』技能的我該做的事。妳只要陪我聊天就好了。」
剛才吃得很飽,如果一直不說話,好像會不小心睡著。
「這麼說來,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問主兒。」
菈菲莉亞的態度就像剛好想到似的。
「我到底是什麼人呢?」
可是,問出來的問題卻非常沉重。
「昨天,那個白色的人影不是有說嗎?『繼承了古老血脈者』什麼的。」
「在翅膀前看到的幻影?」
「對啊。主兒應該也有看到吧?」
我點頭承認。
那幻影似乎也有對菈菲莉亞和伊莉絲說話。
因為她們是「繼承了古老血脈者」。
「可是,這樣很奇怪吧。如果妖精算是『繼承了古老血脈者』,那麼其他妖精應該也能看到那人影才對。但是旅館裡的人們卻都反問我們『那是啥?』」
「對了,在這個世界裡,妖精很普通呢。」
在我的想法中,妖精是傳說裡才有的生物,所以會直覺地認為菈菲莉亞本來就是「古老的血脈」。
但是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妖精是很普通的半人族。
「該不會是因為和伊莉絲在一起,所以被觸發了什麼吧。」
「也許吧……」
「對了,我有個提議。」
我放下刷子,在菈菲莉亞身邊坐下。
因為發生了太多事所以差點忘了,菈菲莉亞的記憶問題,其實還沒解決呢。
「要不要想辦法早點解除我們的主僕契約,去找回自己的記憶呢?」
「我才不想過著那麼無趣的人生。」
「不是吧?失去的是妳自己的記憶哦?如果妳的記憶和那幻影有關,說不定現在是知道自己過去的好機會哦?」
「雖然我想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但是我不想因此失去現在的生活。」
「……這想法還真複雜呢。」
「因為我現在過得太快樂了,要是失去這樣的生活,我會很困擾的。我作夢也沒想過,不但有主兒幫我趕走不幸,而且還能像這樣,和大家一起愉快地旅行。假如問我,是取回記憶重要,還是和主兒及大家一起生活重要,我一定會立刻說是現在的生活重要。」
菈菲莉亞軟呼呼地笑了起來。
「我只是因為聽到那種奇怪的話,覺得有點不安而已。因為我怕過去那個我不知道的自己,破壞了現在的自己的生活。」
但是,她的語氣卻很寂寞。
「和大家愈要好,這種不安就愈強烈。主兒說可以『不拘禮節』,反而讓我更放不下心了。連自己的真實身分都不知道的人,真的能對主兒『不拘禮節』嗎?」
是這樣啊?
因為我說大家可以自由地做想做的事,反而害菈菲莉亞想東想西了。
「就算妳其實是神話級的種族,我也不會在意,就算妳是救世主──不,這種事應該不可能吧。」
「嗯?這句話我可不能假裝沒聽見哦。為什麼不可能呢?主兒?」
因為……
我想像不出來巨乳又軟呼呼的菈菲莉亞拯救世界的模樣嘛。
「話說回來……主兒已經知道那『白色女子』的真實身分了嗎?」
「嗯。我想那應該是『天龍布蘭薩爾卡的殘留思念』,或『其他』吧。」
「這也太籠統了吧?」
「沒辦法啊。因為相關資訊太少了。」
已知資訊一:
一般大眾全都不知道那「白色女子」的事。
已知資訊二:
從和飛龍的談判,可以證明其他龍種會對伊莉絲產生反應。也就是說,那幻影很有可能和龍族有關。
已知資訊三:
賽西兒也看得到那「白色少女」。我們在離開薩爾卡鎮前已經確認過了。
而且魔族的古代語中有「天龍布蘭薩爾卡」一詞。這表示賽西兒的祖先們知道天龍的事。
「雖然沒辦法對答案,不過我的看法就是這樣。」
「嗚嗚,我本來以為主兒能幫忙消除我的不安的說……」
「果然還是會覺得不安嗎?」
「其實只有一點點哦──『現在的菈菲莉亞』很在意『過去的菈菲莉亞』,因此擔心起『未來的菈菲莉亞』,這樣。」
「害怕過去的自己會改變現在的自己?」
「恢復原本記憶的美少女忘了失去記憶的期間的事。這種故事不是很常見嗎?」
不要說自己是「美少女」啦。雖然這是事實。
菈菲莉亞身上有股空靈靜謐的美,假如靜靜坐著,會讓人忍不住看到出神。抱膝而坐的她,雙腿修長勻稱,粉紅色的頭髮輕柔地隨風搖曳,看起來就像美術館裡的名畫似的。
「……不過,記憶方面的問題,我也幫不上忙啊。」
這樣一來,身為主人的我能做的事只有──
「送妳一些外掛級技能,以預防萬一了。」
「外掛級技能嗎?」
「當『過去的菈菲莉亞』對『現在的菈菲莉亞』造成困擾時,可以拿來使用哦。」
製作愛妮的「動體觀察LV1」時一起創造出來的技能,目前還留在我這裡。
反正都製作了,就送給菈菲莉亞好了。
「劣化物品LV1」
「紓解」「道具」的「價值和效果」的技能。
「……這是什麼技能呢?」
「可以暫時弱化道具的效果的技能。」
我把吃午餐時用過的小刀拿出來,右手握著刀柄,發動「劣化物品」。接著把刀尖朝左手食指一戳──
「主兒!……咦?咦咦?」
彈開,彈開。
刀鋒陷入指腹之中,沒有劃傷皮肉。
「就像這樣。『劣化物品』可以暫時鈍化鋒刃的部分。我猜,對煮水壺發動技能的話,水會變得難以煮沸;用在畚箕上的話……就算一路掃到牆邊,垃圾還是進不了畚箕裡吧?」
「雖然不知道這種技能有什麼用處,不過感覺起來很厲害呢,主兒!」
菈菲莉亞接過技能水晶,解開領口的釦子──在解開之前急急轉身,背對著我,安裝技能。
接著,她拿起放在地上的箭。
「我也來試試看吧。把箭尖刺進手指,發動『劣化物品』──!」
「順序反了啦!」
噗!手指滲出血珠。
先刺再發動技能是能幹嘛啊!
「……還是沒收好了。」
「請、請別這樣!這是主兒送我的技能,我會努力地以這技能為主兒做出貢…………主兒你在做什麼啊啊啊!」
「……?」
回過神時,我已經把菈菲莉亞的手指含在嘴裡了。
一般來說要以酒消毒才對,不過這樣比較快。
「好了,消毒完畢,之後只要用乾淨的布包紮傷口就行了。」
「是。我這輩子都不要洗這手指了。」
「不行啦,要好好洗乾淨。」
「主兒真是太仁慈了……」
菈菲莉亞突然在我眼前跪下。
「我菈菲莉亞•葛雷斯……在此再次對主兒宣誓忠誠。不論『過去的菈菲莉亞』是什麼樣的人,『現在的菈菲莉亞』都是主兒的奴隸。今後我也會獻上身體和所有心力,盡我所能地侍奉主兒的。」
「用不著做到那種程度啦。」
「當然要了。放奴隸特休假,帶著奴隸去休閒養生地旅行。不但讓奴隸參觀遺跡,而且還允許奴隸做海水浴。走遍天下也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主人哦?就算獻上我的一切,也難以報答主兒的大恩大德哦。」
「妳說的太誇張啦。」
「才不呢,大家全都已經做好在這次旅行中懷孕的覺悟了!」
「……關於這部分,妳說仔細一點。」
我抓著菈菲莉亞的肩膀,盯著她的明眸大眼問道。
菈菲莉亞身體一顫:
「好、好的。我菈菲莉亞•葛雷斯會把所有知道的事全部稟告給主兒聽的。主、主兒,你的眼神好可怕哦。啊嗯!用那種支配者的眼神看著我的話……假如主兒現在對我下命令……我會受不了的……主兒──」
現在不是按著胸口,跌坐在地上的時候啦。快點繼續說下去,菈菲莉亞。
第5話 「凪和賽西兒的『小約定』」
「對不起,是我說明的不夠清楚。」
……看來我還是不夠瞭解這個世界的規則。
『晚上時不需要對我客氣。』
『想做什麼就盡管放手做。』
『我也會在這段期間盡情享受的,大家也要和我一樣哦。』
……結果,大家把「不拘禮節」誤會成我晚上會去找她們魚水之歡的意思嗎──
而且毫不懷疑,直接當成就是這樣呢──好厲害的思考模式啊──
所以大家的態度才會那麼奇怪啊……
「我說啊……也許大家不是很能理解『不拘禮節』等於休息的意思,不過,『晚上時不需要對我客氣』指的是晚上不需要對我畢恭畢敬,『想做什麼就盡管放手做』是指大家可以自由活動……是用來具體說明什麼叫『不需要對我客氣』──『我也會在這段期間盡情享受的』,是怕如果我不休息,大家就會顧慮我而不敢好好放鬆,所以才說的──也就是說──那個……真的很對不起。」
聽著我的說明,大家的臉變得愈來愈紅。
仍然保持冷靜的,只有愛妮。
她按著女僕裝的胸口,「愛妮明白的,沒有問題。因為愛妮是姊姊,所以明白……」如此喃喃自語著。真不愧是隊上的大姊姊。
伊莉絲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因為她年紀最小,所以很緊張吧。
莉妲漲紅著臉,豎直了獸耳和尾巴,「我、我當然知道!凪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事呢!」挺胸如此說道。不過只要看耳朵和尾巴的動作,就知道她也一樣誤會了。
菈菲莉亞也跟著一起挺胸。不對吧,妳根本完全誤會了不是嗎。
順帶一提,雷姬妳不要在我腿上亂揮手腳鬧脾氣。「什麼嘛!主公怎麼能奪走吾的樂趣呢──」就算我真的要去夜襲,也不會帶著妳一起去的啦。不要以為妳有貴賓席哦。
「……我們來喝個茶吧。」
我提議道。
應該先讓大家等靜一下再啟程比較好。
莉妲去收集樹枝,賽西兒和菈菲莉亞以魔法點燃那些柴火,愛妮泡茶,我和伊莉絲試喝。
眾人分工合作,喝茶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大家總算平靜下來。
但是,賽西兒卻一臉落寞地看著火堆。
似乎還在想著剛才的「不拘禮節(誤會版)」。
賽西兒有其他的問題。由於她是最後一名魔族,假如沒有留下後代,魔族就會在她這一代完全滅絕。不過,這是個人的問題……
「還是讓火堆再燒一陣子吧。賽西兒,我們去撿柴火。」
「好、好的!」
我牽著賽西兒的手,起身說道。
雖然她有點驚訝,但還是默默跟著我走進森林。
身為主人,要把話說清楚才行呢。
「賽西兒,妳是不是很期待我晚上去找妳?」
「────!」
我們來到湖邊樹木茂密的場所。
被我一問,賽西兒纖細的身體開始顫抖,臉紅到不能再紅。只見她以雙手按著櫻花色的嘴唇,然後──
輕輕點了一下頭。
果然。
我早該想到會是這樣。看來我還是太嫩了。
「因為妳很想把魔族的血脈傳到後世呢。」
「不,那只是藉口。其實我期待的是……能趁這個機會對凪大人報恩。」
「報恩?」
「這是魔族自古以來的教誨。我們魔族,只要能和自己心靈共鳴的人在一起,就會覺得很幸福。所以必須要好好回報讓我們幸福的對象才行。」
賽西兒羞澀地絞著手指說道。
「凪大人一直為我帶來幸福,可是,我能作為回報的,只有這副身體和心而已。所以,我本來想趁這個機會好好報答您的……」
「但是妳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哦?」
在這個世界裡,我是隻菜鳥。假如當初沒有賽西兒的知識,就連莉妲也不會加入成為我們的伙伴,而且也沒辦法在地城中得到魔劍雷姬。
可以說,我們兩個是互相扶持地走過來的。
「但是我也明白妳的想法啦,謝謝妳。」
「話說回來……為什麼凪大人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麼呢?」
「沒察覺反而奇怪吧。」
上次我和賽西兒「共享意識」時,她把自己的想法全說出來了。
而且,在「魔族之家」「命令」賽西兒時,她也充分闡述了自己的心願。雖然我和莉妲說好不提這件事,但是我並沒有忘記那些話。
「我知道妳的夢想是把魔族的血脈傳到後世,而且我也說過會幫忙不是嗎?所以放心吧,沒問題的。」
「欸嘿嘿。」
我摸了摸她銀色的頭髮,賽西兒發癢似地笑了起來。
賽西兒是魔族的最後一人。
所以,假如賽西兒想把魔族的血脈傳到後世,就必須生下後代才行。而既然賽西兒不想離開我,那麼我就必須幫她生下後代。我是在明白自己必須負起這種重責大任的情況下,把賽西兒收為為奴隸的,當然有好好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
因為我答應過要幫她完成「建立新家庭的心願」嘛。
「不過,我希望能等到生活變得更安定為止再說。」
「生活變得更安定?」
「對。具體來說就是存到一萬艾爾廈,或是每個月的平均收入達到一千五百艾爾廈左右吧。」
「……咦?」
賽西兒訝異地歪頭。
看來必須加以說明才行呢。
「我已經調查過了,在這邊的世界,一家六口──因為雷姬不用吃飯──的生活費,每個月大概要八百艾爾廈。
因為我們不需要交房租,所以生活費可以壓得更低一點,但是考慮到之後增加的小孩,所以還是要把基準線設定在八百艾爾廈才好。這個世界一年有十二個月,所以一年需要九六○○艾爾廈──保險起見,再多加一點,算成整數一萬艾爾廈。
如果有這樣一筆錢,就算我們之中有人受傷或生病而沒辦法工作賺錢,也能暫時度過難關。
其實我本來想把目標設定成兩倍即兩萬艾爾廈,但這樣的目標太花時間了,目標太遙遠的話,很容易做到一半鬆懈下來,所以才改成一萬艾爾廈的。如果有那麼多錢,生活才算真的安定下來。
所以,就算要生兒育女,也要等達成目標之後再做。」
「咦?咦?咦?呃,凪大人?」
「還有……我們的最終目標是創造出『不工作也能活下去的技能』。可是每天過著遊手好閒的生活,很容易讓周遭的人起疑,所以表面上還是要有一份工作作為偽裝才好。
雖然我們現在是冒險者,不過考慮到將來有什麼萬一,所以也要把經商放入選項裡。這次的旅行也有收集資訊的意義在內。
還有就是,如果我們被趕出伊爾卡法,就必須另外找地方住了。我是來自異世界的來訪者,妳是魔族,莉妲和愛妮、伊莉絲還有菈菲莉亞都有自己的身世問題。假如我們在有孩子的情況下變得無家可歸,不是會很慘嗎?
所以說,這次的旅行雖然是以讓大家休假為主,不過也要順便收集對今後的生活有用的資訊。我說要自由活動,其實就是這個意思。」
「…………凪……大人……您好了不起哦。」
賽西兒目瞪口呆,怔怔地看著我。
啊,糟糕,我說太多了。
賽西兒應該會對我退避三舍吧。不論再怎麼說,都跳到太後面的階段了。
「……凪大人……居然為了我們……設想這麼多……」
淚珠從賽西兒眼中滾滾落下。
「我好開心……但是……我也會努力工作賺錢的,所以凪大人不需要擔憂那麼久之後的事哦。不需要那麼執著於『安定的生活』……」
「當然要執著了。」
「為什麼呢?」
「因為,我才不要讓自己的孩子們做黑心勞動。」
……其實我是很不想回憶起那邊世界的事的。
「我從小就被父母拋棄,為了討生活,不得不在黑心公司打工,所以我當然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有同樣的遭遇。因此目前要以安定生活為最優先。照現在的情況看來,應該還要花上不少時間才能創造出『不工作也能活下去的技能』,所以首先要以存到一萬艾爾廈為目標。」
假如在生了小孩之後突然失去經濟來源,不得不讓孩子去做黑心勞動──一想到這裡,我就渾身發毛。
如果情況變成那樣,我說不定會以「能力重組」──
「除了老婆和孩子之外」「毀滅」「世界」的技能。
──創造出這種技能。
「就是這麼回事,所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不過我還是要因為害妳誤會,跟妳說聲對不起。我很清楚妳的夢想是什麼,不用擔心。而且妳已經被我預訂了哦。」
「好的,凪大人!」
賽西兒用力抱住我,說道。
接著她仰起頭──
「欸嘿嘿,我已經被預訂了。」
娑娑。她一面說著,一面蹭起我胸口。
雖然我覺得說那些話有點太早,不過算了,也不能讓賽西兒一直擔這個心。
「……總覺得有孩子的話,在各方面都會很不安呢……」
「但是,孩子們會一直一直記得我們的事哦。」
賽西兒緊抱著我,說道:
「就像我記得魔族的過去,只要血脈沒有斷絕,這個世界上就會有人記得我們。」
「這麼說來,在『天龍之翼』前,愛妮和伊莉絲、菈菲莉亞也說過差不多的話呢。」
我說道,賽西兒害羞地道:
「大家想的都一樣呢。」
「既然如此,我們就快點回到大家身邊吧。」
「好的……不過在那之前……可以讓我說一句話嗎?」
賽西兒放開我的身體。
她站在我面前,努力把身體挺到最筆直──
「凪大人,我哪裡都不會去。」
只見她一臉嚴肅地說道:
「直到我的心臟停止,生命消失──不,就算投胎轉世,對我賽西兒•琺絡特而言,『最重要的人』永遠都是凪大人。請您一定要記住這件事。」
「…………賽西兒,妳有讓主人受到『致命一擊』的興趣嗎?」
「雖然不太清楚那是什麼,不過是的。」
賽西兒說著,把手放在我胸口。
「……我說啊,賽西兒。」
「什麼事呢?凪大人。」
「關於剛才說的『生活安定下來為止』,我要追加一句話。」
「什麼話呢?」
「『不過,只限於我還把持得住理性的情況下』。」
「……………………!」
賽西兒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似乎還出現了砰!的狀聲詞。
雖然「讓生活穩定下來」是最優先事項,不過有些情況也不是光靠理性就可以捱過去的。因為賽西兒時不時會對我發動致命一擊。
所以雙方都要先做好覺悟。嗯。
我牽著賽西兒的手,回到大家身邊,把剛才的事告訴所有人。
「只有我覺得幸福就太不公平了。」因為賽西兒這麼說,所以我把存錢的事,還有「理性把持不住」的事說給大家聽。莉妲滿臉通紅地打滾,愛妮一下子拿出錢包開始計算,伊莉絲也在一旁幫忙,至於菈菲莉亞則是莫名其妙地擺出帥氣的姿勢──雖然場面很混亂,不過所有人最後都同意我的想法了。
可是…………咦?
雖然同意我的想法,但是這樣一來──
不就等於所有人全被我「預訂」了嗎……?
如此這般的,我們又休息了一下。
中午過後,我們動身離開湖泊。
賽西兒和我坐在駕駛座上,只見她單手握著韁繩,另一隻手按著仍然紅冬冬的臉頰──是說反正馬兒會自己前進,所以沒什麼問題。馬車順利前進著,一路上沒有發生任何事,最後,我們來到前往休閒養生地米修里拉與魔法實驗都市的岔路口。
「哦哦!有馬車!」
「你們有沒有遇到飛龍?」
數輛馬車停在岔路口,看來大家都很怕飛龍。
「我們經過岩山時,看到牠往山地的方向飛走了。」
「嚇死我們了──因為我們一大早就離開薩爾卡鎮──」
「所以根本不知道飛龍的事──」
「主人──好可怕唷──」
「不過我有這麼優秀的奴隸,所以不覺得擔心啦──」
「幸好沒有被攻擊呢──」
「總之,如果要過去那邊,還是要小心一點比較好哦。」
「我最喜歡您了──主人──」
我和賽西兒裝出受驚的模樣,隨口亂扯。
「是、是這樣嗎?不過還是謝謝你們帶來的消息。我們會派人過去偵察的。」
除了商隊,岔路口還有不少看似士兵的人。
「我們這邊也忙得分不開身,沒辦法即時做出對應。」
「分不開身?」
「是啊,『霧之谷』久違地又開啟了,現在正在做調查的準備。」
一名正規士兵說道。
「霧之谷?」
「是古代的遺跡,不過直到最近才被人發現。其實我們也不清楚詳情,而且入口充滿了會迷惑人心的濃霧,所以調查進行得很不順利。」
「哦……」
也有那種場所啊?真不愧是異世界。
沒被盜挖過的遺跡,聽起來很浪漫呢。
但是那種地方一定很危險,所以和我們無關。
「那裡並不危險。有對新婚夫妻不小心闖進谷裡,最後毫髮無傷地回來了。」
是這樣啊──
也就是說,只有被選上的人才能進入谷裡囉?
「聽說不管是誰都能進去。但是谷裡的濃霧會考驗人心,假如對彼此不夠信任,進去之後會開始互相攻擊對方。可是單獨一人的話就進不了谷裡,真是麻煩的遺跡。」
……是這樣啊。
話是這麼說,不過冒險者應該不會隨便闖進去吧?因為也不知道谷裡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聽說不小心闖進去的新婚夫妻找到了價值好幾萬艾爾廈的寶石,而且遺跡裡似乎還有很多類似的東西。真是讓人羨慕……」
「但是不知道是哪種類型的遺跡吧?」
「不過啊,進去過的人全這麼說──
『我看到了天龍的身影』──哦。」
正規士兵像是在揭露什麼祕密似的,悄聲說完後就離開了。
……天龍的身影,嗎?
「也就是說,那裡是考驗人心的天龍遺跡……嗎?」
假如那名把賽西兒、伊莉絲、菈菲莉亞稱為「古老血脈」的女子真的和天龍有關,說不定遺跡會很歡迎我們進入吧。可是又不能保證一定是那樣。衡量危險度──利益──報酬的話,還是別隨便踏入來路不明的遺跡好了。
「──『霧之谷』是與古老血脈者有關的祭祀場所。」
後面的車廂突然傳出說話聲。
「──假如此地真有那樣的場所,則必定是天龍的領地。既然那裡在天龍死後被封印起來,儀式可能仍然持續地被執行。但是不論如何,應該都不會對主兒或伊莉絲大人、賽西兒大人造成威脅。」
「……菈菲莉亞?」
「………………咦?」
菈菲莉亞從車廂探出頭,但是一臉茫然。
「我剛才好像說了什麼奇妙的話?」
「……是什麼傳說的片段嗎?」
「……不。咦?我為什麼會知道那種事呢?」
菈菲莉亞不解地搖頭。
看樣子,她也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
「我說啊,菈菲莉亞──還有賽西兒,我想問妳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呢?主兒。」、「好的,凪大人。」
「在碰到什麼遺跡之後,恢復被封印的記憶。有沒有這種事呢?」
「我想……應該有。」
回答我問題的人是賽西兒。
「類似魔族的『共鳴』,假如當事者與遺跡或遺物產生共鳴的話,傳承的記憶就有可能甦醒。雖然不太一樣,但是應該有點像凪大人從我體內喚醒古代語的記憶那樣子吧。」
原來如此。
「天龍之翼」、「白色女子」、「遺跡的資訊」──這些條件中的某一項或某幾項,可能成為觸媒,使菈菲莉亞恢復了一部分的記憶。
「……那麼,我……」
菈菲莉亞露出驚訝的表情。
「……說不定我真的是和古代傳說有關的英雄呢!」
「好了!我們快點去米修里拉吃晚餐吧!」
我把馬車頭轉向南方。
「那邊有海水浴場……也有溫泉是吧?好期待啊──真是太期待了──」
「啊──居然無視我的話……主兒真是過分──算了算了!我本來想起和『霧之谷』有關的事,就不要告訴你了…………主兒拜託你聽我說好不好?那個啊,『霧之谷』用來封印『古老血脈』的人的重要物品的場所──」
菈菲莉亞以我也聽得到的音量不斷說著。我一面聽著她的話,一面駕著馬車,朝著米修里拉前進。
我一點也不在乎菈菲莉亞是什麼人。她是我們的同伴,是我重要的奴隸。
……不過,假如那遺跡真的和菈菲莉亞的記憶有關。
保險起見,說不定還是去探索一下比較好。
第6話 「『霧之谷』攻略計畫,以及菈菲莉亞式的『劣化物品』活用法」
「霧之谷」。
幾年前,出現在「休閒養生地米修里拉」與「魔法實驗都市」中間點的遺跡。
位在山中,平常被岩壁包圍,每隔一定的時間,入口就會打開。
由於谷裡充滿濃霧,無法明白其全貌,但是據說其中有好幾條分岔的小路。
谷中的霧氣似乎能迷惑人類的感官。
到目前為止,有數十名冒險者進入山谷探索,但是全都被霧氣迷惑,把同伴看成魔物,互相打鬥後逃了出來。由於離開山谷後,所有隊伍都因起爭執而解散,所以「霧之谷」也被稱為「絕緣谷」或「我不要跟你好了谷」。
唯一毫髮無傷地回來的,是一對在進行採集任務中不小心闖入谷裡的新婚夫妻(從出生起就是鄰居的青梅竹馬,三歲時訂下婚約並且一直守著誓言,感情好到時常被周圍的人催「你們兩個快點結婚好不好」的程度)。他們不但順利回來,還得到了珍貴的寶石。
聽說兩人回來後,為了買新房子前往王都,目前不知身在何方……
我合上資料。
這裡是「休閒養生地米修里拉」的冒險者公會。
我和愛妮、莉妲是來借閱關於「霧之谷」的資料的。這裡的冒險者公會和美特卡爾的「平民公會」有合作關係,所以不吝於把資料借給我們。
根據公會小姐的說法──
「谷裡的濃霧會考驗對彼此的信任。據說進入『霧之谷』後,會把同行的同伴看成魔物,而且數量會變多。魔物會襲擊自己,或是罵一些很難聽的話。所以會在谷裡出現爭執,就算離開山谷,也還是會因為當時的事而產生芥蒂。」
──就是這樣。
但是,由於那山谷不屬於任何人,沒人能要求冒險者不准進入。假如想進去調查,聽憑尊便。
「不過,想去的話還是早點去比較好哦。」
公會小姐悄聲說道:
「貴族也打算攻略『霧之谷』。聽說如果在谷中有什麼斬獲,就有機會和王族成親。」
「你們那邊有『霧之谷』相關的任務嗎?有沒有?有嗎?沒有嗎?」據說伯爵家的人如此對公會施壓,言下之意就是「別靠近『霧之谷』哦,這樣說你們懂是什麼意思吧?」
貴族還真是找人麻煩的人種。
「我們回來了──」
我們在公會收集完資訊後,前往市場進行採購,接著回到別墅。一打開門──
「求求你,主兒。」
菈菲莉亞跪在玄關,對我磕頭。
「希望你能讓我在休息時間自由活動!」
嗯。我大概知道妳想說什麼。
「妳想去探索『霧之谷』對吧?因為很在意失落的記憶,所以想去找出真相。但是身為奴隸,不能在沒有得到主人許可的情況下隨意單獨行動,所以特地來徵求我的同意,對吧?」
「…………我想做什麼,完全逃不出主兒的法眼呢……」
菈菲莉亞維持跪拜的姿勢,抬起頭,看著我說道。
「可是妳之前不是說『比起取回記憶,現在的生活比較重要』嗎?」
「是沒錯…………但是現在出現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在接近主兒時,我會感到害怕。」
「………………咦?」
菈菲莉亞以認真的眼神看著我。
她上次露出這種眼神,是我幫她驅除厄運的時候。
「因為主兒說我們可以『不拘禮節』……所以,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
「我不是說那是誤會了嗎?」
「可是……我已經決定把全部身心都獻給主兒了。也許是因為這樣吧……只要想到我可能有什麼不好的過去……就會覺得很害怕。為了把全部的自己獻給主兒,所以我想除去心中的疙瘩!」
菈菲莉亞搖晃著粉紅色的頭髮,堅定地說道。
「假如在『霧之谷』中找不到和我記憶有關的線索,我就會放棄。請主兒讓我在這段時間自由行動,我不會麻煩到你的。拜託你了……主兒!」
「好。我明白了。」
我說道。
「我會接下妳的委託的。」
「…………主兒?」
「莉妲和愛妮,我問妳們。我打算去『霧之谷』幫菈菲莉亞恢復記憶,順便找找看有沒有寶物。不過現在是休假期間,大家有權力決定要不要參加任務。至於『霧氣』的部分,我已經想到對應的方法了,所以任務應該不會太危險。那麼,想去的人舉手──」
「根本不必特地問啊!」、「愛妮才不要被留下來呢。」
莉妲和愛妮二話不說地舉手。
我就知道妳們會這麼回答。
「這次,我想把隊伍分成兩個小隊。因為喚起菈菲莉亞記憶的是『天龍之翼』,所以這次的任務應該和天龍有關。我要和被白色女子稱為『古老血脈』的菈菲莉亞、賽西兒還有伊莉絲一起進入『霧之谷』裡。至於莉妲和愛妮,要請妳們在谷外支援我們。」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嗎?」
「我希望妳們能在後方保護我們。這是很重要的任務哦。」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知道了。」
莉妲有點不情願地點頭。
雖然愛妮露出擔心的神色,但還是點頭說「愛妮明白了」。
「最大問題是時間。我們必須搶在貴族之前把『霧之谷』探索完畢才行。雖然又要強行軍很對不起大家,但是明天就出發吧。莉妲,妳去把賽西兒和伊莉絲找來,我們要立刻討論策略。愛妮,不好意思,要請妳幫大家準備茶水。」
「知道了,凪。」、「好的,小納。」
我已經衡量過利益與風險了。
也想出對付「迷惑人心的霧」的方法了。
關鍵是「被霧氣迷惑的冒險者,會以自己的武器攻擊對方」。也就是說,即使進入霧中,武器也不會被奪走。這應該能成為突破點。
不過,如果障礙比預料中的更多,而且會危及生命,我們就直接打道回府吧。
但是不管怎麼樣,都要進去一趟就是了。
話說回來,要是貴族沒有來插一腳,我們就能更從容地做準備了。
「菈菲莉亞,先把妳知道的,所有和『霧之谷』有關的事全寫出來。」
「主兒……」
「這次是妳委託任務給我們哦。」
「好、好的。那麼就把我的奴隸契約金提高一千倍,作為報酬分給大家吧!」
「不用那樣啦。」
為什麼每個人都想把契約金搞成天文數字啊?
「報酬是探索『霧之谷』時得到的資訊,還有……假如妳恢復記憶,因此覺醒了什麼能力的話,要以那些能力幫助我們。以上是這次委託的報酬。這樣可以嗎?」
「謝謝主兒的宅心仁厚。」
菈菲莉亞擦著眼淚,點頭答應。
「我發誓,不管我是什麼人,都會全心全力地服侍主兒。還有,我已經想出有效使用主兒昨天送我的『劣化物品LV1』的方法了!」
「怎麼用呢?」
「可以讓我幫主兒換衣服嗎?」
「……可以啊。」
菈菲莉亞將手放在我背上。
「發動!『劣化物品LV1』!」
咚!
繩結的部分鬆開,原本穿在上半身的「皮鎧」滑落到腳邊。
「哦,真方便。」
「呵呵,就是這樣!」
菈菲莉亞得意地挺胸說道。巨乳晃動不已。
原來如此。「劣化物品」可以暫時弱化道具的效果,所以可以「減弱繩索間的摩擦力,鬆開繩結」呢。
「連我都想不出來這種用法,菈菲莉亞真厲害。」
「哎呀,這樣說我會不好意思的!」
「凪大人,歡迎您回來。」
「妳來得正好,賽西兒大人,要不要試試我的新技能呢?」
「菈菲莉亞小姐?哦,當然好呀。」
「『劣化物品』可以這樣用哦!」
等一下菈菲莉亞。
只見她把手放在賽西兒的後腰──不會吧!
「發動!『劣化物品LV1』!」
娑娑。
賽西兒的「實習魔法師之衣」滑落到腳邊。
細緻的褐色肌膚,一覽無遺。
柔嫩的細肩與胸部,光滑的腹部,純白的內衣,還有──
「嗚、嗚耶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就像這樣!可以瞬間脫光衣服,讓主兒疼愛大家的身體──對不起主兒是我不好我太得意忘形了!沒收?不不不請千萬別這麼做!我再也不敢亂來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讓菈菲莉亞跪坐反省……在心裡偷偷稱讚她「幹得好」。
賽西兒穿上衣服,不斷做著深呼吸。
接下來……要把「對付迷惑人心的霧的方法」告訴賽西兒和伊莉絲、菈菲莉亞。
如此這般的,為了幫菈菲莉亞恢復記憶兼賺生活費的「霧之谷」攻略會議,一直進行到晚餐時間──
到頭來,要等完成任務後,才能在海水浴場欣賞大家的泳裝了。
第7話 「外掛老婆軍團的『霧之谷』溫柔攻略法」
從米修里拉前往「霧之谷」,徒步要將近半天的時間。
我們不慌不忙地在山路上前進,最後抵達一座巨大的山谷前。
根據菈菲莉亞的記憶,有被世人遺忘的正式路線。託了她記憶的福,雖然我們是第一次來,但還是順利無礙地抵達山谷。不過──
一道高高的鐵製柵欄,擋住了「霧之谷」的入口。
「……為了防止不識相的冒險者闖入,所以設置了這種東西嗎?」
柵欄的高度大約有三公尺,上面設有柵門,門上掛著看起來很堅固的大鎖。從鎖頭上的徽章看來,應該是這個國家的貴族設置的。
「把這個弄壞的話,貴族會生氣吧……」
「會生氣吧──」
我扯著門鎖說道,菈菲莉亞也附和著我的話。
「不過,如果門鎖偶然打開了,就不關我們的事了對不對?」
「就不關我們的事了呢──」
「對啊。那麼菈菲莉亞,妳拉一下這個鎖看看?」
「好的主兒。嗯──好大好堅固的鎖哦──憑我的力氣怎麼可能……『劣化物品』(小聲)……咦──打開了耶──主兒──」
喀嚓一聲,門鎖打開了。
「既然門是開著的,我們進去探索也沒有關係吧──」
「聽說『霧之谷』是無人管理的場所呢──」
我們裝模作樣地說著,穿過柵欄踏入谷中。
眼前是高聳的岩壁。
岩壁之間,有能讓兩人並肩行走的小路,小路的另一端被濃霧包圍,什麼都看不見。這就是「霧之谷」嗎?
「在進去之前,讓我們再確認一次作戰內容。」
我打開菈菲莉亞製作的資料。
穿過岩壁後,小路會繼續延伸,並在途中會出現幾條岔路,不過路的另一頭都是白茫茫的大霧。也就是說,不知道另一頭長什麼樣子。
我們直接走進霧裡,觀察菈菲莉亞的記憶是否有所反應。
假如能遇見天龍的身影當然很好,如果沒見到,就在谷裡隨便探索後收工回家。
「莉妲和愛妮在這裡待機。要是有人接近,就擾亂對方,不讓他們進入谷裡。如果我們這邊什麼事,賽西兒或菈菲莉亞會以魔法通知妳們,到時候妳們再進來谷裡。」
「我明白了。主人。」
莉妲握著我的手,行了一禮。
她的獸耳向後倒下,似乎很擔心我。
「沒問題啦,我們已經做好對付『霧』的對策了。」
「迷惑人心的霧」可以使人的感官失常。
比如把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全看成魔物。問題是谷裡真的有魔物,要是以為對方是同伴而放鬆戒心,說不定會被真正的魔物攻擊;要是以為對方是魔物而攻擊對方,結果打到的卻是自己人。「霧之谷」就是這麼棘手的場所。
但是對我們來說,這種干擾完全不成問題。
我們一行人走進谷裡。
菈菲莉亞在最前面帶頭,接著是賽西兒、伊莉絲,最後是我。
谷中的空氣涼冷,每前進一步,周圍的霧就變得愈濃。
為了防止有人脫隊,我們拉著同一條繩子前進。
可是,視野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一整片的白,手中的繩子也消失了。
我們四個人,完全走散了。
「到目前為止,都和預料中的一樣呢。」
因為,如果光靠一條繩子就能攻略的話,冒險者們就不會互相打起來了。
「雷姬,妳還在吧?」
『當然了,主公。』
魔劍狀態的雷姬在我背上說道。
「先不要變成人形,這霧氣說不定會對人的身影做出反應。」
『吾知道。』
因為雷姬現在是武器,所以不會被濃霧影響。
既然濃霧會害同伴們互相戰鬥,就表示武器還是能帶在身邊。看來這個猜測是對的。
那麼接下來就是魔物的登場了吧。而且還會先煽動人的恐懼感,才讓變成魔物的同伴出現。
「啾啾,啾!」
來了。
體型和人類差不多大,頭上長著獨角獸般尖角的巨大兔子,從濃霧中現身。
是獨角兔。
「獨角兔。
額頭上長著尖角的巨大兔型魔物。
攻擊力不高,但是後腿的爆發力很強,被撞上的話會很痛。」
「伊莉絲對上這種傢伙會很吃力吧。發動!『召喚奴隸LV1』!」
躂躂躂躂躂躂躂!
隨著腳步聲,一道身影咚地撞上我的背部。
那是一隻全身長滿鱗片的蜥蜴人。既然能被我以「召喚奴隸」叫過來,表示牠是伊莉絲。
「召喚奴隸LV1」
能把任意一名奴隸召喚到主人身邊。
被召喚的奴隸能正確地掌握主人的座標,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會直達主人身邊。
「唧、唧唧嘎嘎嘎嘎、嘎嘎嘎──!」
由於我事前就對伊莉絲說過,會以「召喚奴隸」把她叫到身邊,所以她也知道我是誰。好,第一階段成功了。
「再來就是,拿去吧。」
我把肉乾朝著獨角兔扔去。
接著發動「生命交涉LV1」。
「我們是有事才來這裡的,沒有打算破壞山谷。可以讓我們過去嗎?」
我對獨角兔說道,對方的回答則是──
「啾啾──外敵…………排除…………排除……命令。」
「所以你是魔物呢。嘿。」
唰!
魔劍雷姬劃破了獨角兔的毛皮。
「啾────!」
獨角兔逃走了。
「嘎嘎嘎,唧唧。」
貼在我身上的伊莉絲說著魔物語。
「雷姬,妳能翻譯她的話嗎?」
『沒辦法,吾也不懂。喂,無毛巫女,洗衣板巫女,妳聽得懂吾的話嗎?』
蜥蜴人不回答。
看來牠聽不懂雷姬的話。雷姬是我的劍,等於我的一部分,所以才能和我對話,我應該考慮到這點的。所以說,讓雷姬幫忙翻譯的作戰是失敗了。
「不過,能和伊莉絲會合,就已經算成功了吧。」
我抱起蜥蜴人。
伊莉絲以蜥蜴臉看著我,點點頭:
「咕咕嚕,嘎嘎。」
「嗯,咕咕嚕嘎噶,嘎唧唧嘎,唧咕嘎咕嘎嘎。」
「噶噶噶。」
「咕咕咕。」
『……主公,你們為什麼能溝通呢?』
其實只是一種感覺。
我覺得,我們都在擔心賽西兒和菈菲莉亞。
「咕嚕咕咕。」
「是啊,我也和妳一樣咕噶噶咕嚕嗚。」
『光是能做到這種事,你就勝過「霧之谷」的主人啦,主公……』
「所以說只是感覺上啦。」
我一面和雷姬聊著,牽起伊莉絲的手開始向前走。
「呼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接著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火妖精般的生物。
深紅色的身體,身上纏繞著橘紅色的火焰,而且有兩隻。
『賽西兒,是妳嗎?這邊是我還有看起來很像蜥蜴的伊莉絲。』
我在腦中說道。
『什麼啊,原來是凪大人,嚇了我一跳。』
咚咚咚,一隻火妖精撲進我懷裡。
『我是凪大人的奴隸賽西兒。凪大人就算變成魔物,看起來也很帥呢!』
『為了保險起見,讓我確認一下。妳說說看,我們在進入山谷前做了什麼?』
『……凪、凪大人,摟著我的肩膀……』
『然後呢?』
『凪大人把臉靠過來,把熾熱的氣息呼到我臉上,然後──』
『不對,氣息熾熱的是妳吧。』
『也、也許吧……然後,凪大人的臉離我愈來愈近…………碰到了我、我的嘴唇────然、然後啊啊啊啊!』
啵啵啵啵──火焰燃燒得更旺了,雖然不會熱就是了。
這反應,是賽西兒沒錯。
順帶一提,我在進入山谷前,對賽西兒使用了「共享意識LV1」。
「共享意識LV1」
能在一定時間內,與一名奴隸意識相通的技能。
只要主人集中精神,就能讀取奴隸的想法。
必須以接吻證明主僕互相信任,才能發動這項技能。
「另一隻是魔物嗎?還是菈菲莉亞?雷姬,幫我確認一下。」
『吾的技能沒有反應,所以不是那個傻妖精妹子!』
「好,吃我這招!」
嗡!
我揮動魔劍。
(冒牌)炎精靈落荒而逃。很好。
「「「「「嗚嘎──」」」」」
我才剛這麼想,又出現了新的魔物。
真煩人。而且這次還一口氣出現六隻。
我們已經知道怎麼攻略這山谷了,來再多也沒用。真希望對方可以住手。
「「「「「嗚嘎嗚嘎嗚嘎,嗚嘎──!」」」」」
包圍我們的,是頭上生著旋角的大鬼(洞穴巨怪),而且手上全拿著大弓。
「雷姬!照著之前的預──」
『不用主公說吾也知道!發動!「支配溶液生物LV1」!』
啪答。
其中一隻大鬼的角突然變軟,掉在地上。
是長老史萊姆。
『那隻是妖精妹子!其他都是假的!』
『好的!那麼我要上了!「火精召喚」──!』
賽西兒的頭上出現一隻身上有火焰包圍的紅色幼蜥。
那是賽西兒召喚出來的「火精(沙羅曼達)」。
『這山谷可說已經被凪大人攻略完畢了!請你們快離開吧!大鬼先生們!』
賽西兒高聲叫道,沙羅曼達撲到大鬼臉上。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上著火的大鬼們慘叫起來,開始變形。這些傢伙是假扮成大鬼的,沒有固定形狀的魔物。真實身分曝光的魔物們一乾二脆地逃進霧裡。
「菈菲莉亞,妳還好嗎?」
「嗚嘎──嗚嘎──嗚嘎──!」
咚咚咚,菈菲莉亞有如大猩猩似地捶著自己胸部。看起來還是很不安。
『妖精妹子啊,清醒吧!這位是主公!』
抖動抖動,抖動抖動。
長老史萊姆跳到大鬼菈菲莉亞身上。
來到肩膀後,長老史萊姆照著雷姬的意思,輕碰大鬼的頸部。藍皮膚的大鬼雙腿突然夾成內八字,開始發抖……
『這傢伙是妖精妹子沒錯。因為弱點部位一樣。』
「居然用這種方法確認。是說妳是什麼時候知道她有這種弱點的啊?」
「嗚嘎。」
菈菲莉亞放下弓,走在我們後面。看來她已經認出我們了。
這樣一來就全員到齊了。
「嗚噶噶,嘎嘎。」
「嗯,意外地還挺順利的呢,伊莉絲。」
『對凪大人來說,這種霧氣根本是小菜一碟呢。』
『也不到那麼誇張啦。幸好大家沒受傷呢,賽西兒。』
「嗚嘎──嗚嘎──嗚嘎!」
「不,在這種地方創造技能有點太亂來了,菈菲莉亞。」
『所以說你們為什麼能溝通呢?主公啊!』
就是一種感覺嘛。
不過,如果這片霧真的會考驗對彼此的信任,那麼對於以「能力重組」把魔力深深連繫在一起過的我們來說,效果可能沒有那麼強。因為我們早就交換過不知多少次魔力,而且大家也一直對我深信不疑,二話不說地參加我擬出的,各種亂來的作戰計畫。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迷惑人心的霧』對我們好像不管用哦!」
所以,我朝著山谷深處叫道。
獨角兔說過,牠是被「命令」的。
既然如此,山谷深處應該有管理這片霧的人。
「我們是在知道這場所的人的引導下,來到這山谷的!如果有人在,請回答我們!」
毫無反應。
沒辦法,只好使出王牌了。
「伊莉絲,拜託妳了。」
我碰了蜥蜴人伊莉絲的右肩三下,接著碰了左肩兩下,最後是背部一下。
這是我們進入山谷前決定好的暗號。
「嘎、咕嘎嘎嘎啊啊啊啊啊,嘎嘎嘎噶嘎噶嘎──!」
(如果有人在的話,請聽我們說話!我們是來自伊爾卡法的冒險者!)
伊莉絲大聲叫道。
雖然是意義不明的發音,不過大意應該是這樣。
「咕嚕嗚嚕嗚!嚕嘎嘎噶尬嘰嘎嚕咕嘎──!」
(天龍的身影啊!假如你在的話,請回應我們!)
「噶嘎嘎嘰嘎咕尬噶啦啦咕嘰嘰嘰嘰嘰!嘰嘎咕嘎──!嘎嘎嘎嘎咕噶嘎啦咕──!」
(我們是被同伴的記憶引導到這裡的!如果有人在,請幫助我們的同伴!)
「同伴」指的當然是菈菲莉亞。
考慮到對方可能是敵人,個人資訊要保留到最後才說。我們事先就決定好了。
「尬嗯咕咕噶嘎尬噶──嘰嘎嘎咿嘎尬嗯嘎──!」
(天龍的身影啊!你在這裡嗎──!)
我們大聲說著,不斷向前走。
照前進的時間算來,應該來到岔路了。
雖然不知道哪條路才是對的,不過,霧氣開始流動,彷彿在引導我們似的。
我們繼續前進,原本濃到什麼都看不見的白霧愈來愈淡了。
接著,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現在我們面前。
是龍。
粗壯的身體,長長的脖子,頭上有角。
雖然只有剪影,但是,確實存在於霧的另一頭。
「吾的名字是──天龍布蘭薩爾卡。」
說話聲從霧的另一頭傳來。
「吾已經明白,你們之間有深厚的信任。這是給你們的獎賞。帶著它離開吧。」
咕咚。一顆綠色的寶石滾了過來。
這就是傳聞中,新婚夫妻得到的寶物嗎?
「咕嘎嘎嘎嘎嘎!嘰噶嘎!咕咕!」
(我們想要的不是這種東西!天龍啊,您真的在那裡嗎?)
「……………………快離開吧。」
聲音雖然不理會我們,但是會對伊莉絲的話起反應。
不過,位在霧的另一頭的,真的是龍嗎?
「雷姬,長老史萊姆現在碰到了什麼?」
『只有岩壁。全都是岩壁。』
雷姬答道。
我們以「支配溶液生物」派遣長老史萊姆悄悄到前方偵察。如今,長老史萊姆正觸碰著龍的身影。
這也是作戰之一。
和大家會合後,由菈菲莉亞分裂長老史萊姆,再由雷姬操縱,代替雷達幫我們索敵。這是為了躲開魔物,以及瞭解「霧之谷」的地理環境。
我們的感官都被迷惑了,不知道哪條路才是對的,所以要借用長老史萊姆的觸覺,幫我們尋找祕道或暗門。
『這東西不是龍。只是龍形的岩壁。』
雷姬在我背上興味索然地道。
「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
『唔,龍岩的腿部有洞窟,應該是從那邊傳來的吧。』
「裡面有霧嗎?」
『似乎沒有。』
「既然都來到這裡了,我們就過去看看吧。」
我們繼續前進,在龍岩的腿部之間發現一個小洞窟。
洞窟裡沒有霧氣,一走進去,幻覺立刻消失,賽西兒、伊莉絲,還有菈菲莉亞都變回原本的模樣。
走在我身邊的賽西兒穿著「實習魔法師之衣」,伊莉絲怯怯地揪著我的袖子,菈菲莉亞還是和平常一樣,笑得軟呼呼的。
「剛才的魔物凪大人也很帥哦!」
「當然比不過現在的哥哥就是了!」
「這是當然的!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原本的主兒更棒的人了!」
「「「就是說嘛──!」」」
妳們幾個,應該多點警戒心吧?
「話說回來,菈菲莉亞,妳想起什麼了嗎?」
「沒有……什麼具體的回憶都想不起來。不過,我有一種曾經來過這裡的感覺。」
菈菲莉亞把雙手交叉在豐碩的胸前。
「雷姬,謝謝妳。都是因為有妳的技能,我們才能來到這裡。」
『幸好魔劍不會被霧氣迷惑呢。』
「對方八成想不到世界上有會說話、會自己行動,還能操縱史萊姆的魔劍吧。」
『就是嘛。主公要記得好好獎賞吾哦。』
「好。一起洗澡和一起購物,妳想選哪一個?」
『只有這兩個選擇嗎?吾比較想看主公抱著奴隸姑娘們的場面……不,洗澡和購物也難以割捨…………不…………啊!主公最近愈來愈知道怎麼利用吾了呢!』
我們一面聽雷姬哇哇大叫,一面前進。
賽西兒以「照明」照亮洞窟。周圍是光滑的岩壁,怎麼看都不像自然形成的。也就是說,龍型的岩石和這洞窟,全是由什麼人製作出來的。
「伊莉絲,先問候一下對方。這次要表明我們的身分。」
因為我們已經知道對方和龍有關了。
反正都來到這裡了,就盡可能地探索到極限吧。
「您聽得見嗎?我們是繼承了『古老血脈』的後裔,以及我們的主人。」
伊莉絲清脆的聲音迴蕩在洞窟裡。
「我們是為了失去記憶的同伴才來到這裡的。我們並不想打擾這裡的清淨。假如有人在的話,請回應我吧。」
洞窟寂靜無聲。
「賽西兒,說出那個詞看看。」
「好的。我要以古代語呼喚了。假如您在這裡,就請回應我們吧,『天龍布蘭薩爾卡』!」
賽西兒以古代語叫出天龍的名字。
以上就是我們的所有王牌。如果還是沒反應,就收工回去吧。
「你們是『古老血脈』嗎?被天龍大人的殘留思念呼喚來到這裡的嗎?」
說話聲響起。
「過來吧。老身以天龍大人之名起誓,絕對不會加害各位。過來這兒吧。」
「請問您是誰呢?」
「老身只不過是個看守者。」
我抽出魔劍,菈菲莉亞舉起弓,賽西兒做好發動魔法的準備。
一行人緩緩地朝洞窟最深處走去。
走了大約十幾公尺,來到洞窟最末端後,我們見到了一個小寶箱,以及──
──一具皮包骨的飛龍乾屍。
「沒想到居然有再次見到『古老血脈』的一天。」
乾屍空無一物的眼窩幽幽亮起了紅色的光芒──好像有這種感覺。
「魔族、海龍之血,以及古代妖精。活得夠久才有這種眼福呢。」
古代妖精?
「………………我嗎?」
菈菲莉亞露出軟呼呼的表情,指著自己問道。
第8話 「要不要把『霧之谷』的祕寶帶回去? 要/不要」
「向繼承了古老血脈者與其主人致意。」
飛龍乾屍說道。
乾屍全長約數公尺,身上的鱗片全掉光了,只剩表皮貼在骨骼上。眼珠子也沒了,只剩眼窩裡的幽幽紅光。
乍看之下是死透了的乾屍,但是嘴部仍然能微微開合。這樣算不死系的魔物嗎?
牠蟠踞在一個小寶箱上,龍尾的部分已經和洞窟合而為一了。眼中的紅光閃爍時,空氣就會微微流動。說不定「霧」就是由飛龍乾屍的魔力控制的。
這傢伙就是地城的魔王。或者說,是保護遺跡的管理人。
「你聽得懂我們的話?」
「既然天龍大人能化為人形,身為天龍大人的部下,自然也通人語。」
「天龍能化為人形?」
「沒錯。」
「全身都是白色,頭髮是白金色,眼睛是──」
「青空的色彩。」
外觀描述和「向我們致意的白色女子」一樣。
也就是說,那幻影確實是「天龍布蘭薩爾卡」的殘留思念了。
雖然我們算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到這裡了,不過接下來才是重點。
該怎麼從飛龍乾屍這裡得到資訊呢?
「賽西兒,告訴我關於『古代妖精』的事。」
「好的,凪大人。」
「古代妖精」
現代妖精的根源。
比起人類,更接近神或精靈。
有很強的魔力,而且擁有各種知識與技術,但是繁殖力很弱,個體數量非常少。
而且責任感很強,總是預測並擔心未來的事,想盡辦法迴避各種不幸的情況。總是忙著製作各種遺跡或遺物,一刻也不得閒。
也許是因此吧,他們比魔族更早自然滅絕。
現代妖精的魔力雖然弱了很多,但是繁殖力和生命力都遠比古代妖精高,是古代妖精的進化版。
「也就是說,『古代妖精』是半神半人般的存在嗎……」
突然被說成傳說中的種族,菈菲莉亞似乎很震驚。
只見她整個人僵住了,就算伊莉絲拉她的手,也沒有反應。
看來該盡快問出想知道的事,以舒坦菈菲莉亞的心情。
「我們是旅行中的冒險者,是為了幫同伴找回失去的記憶,才會來到這裡的。」
我看向飛龍乾屍,說道。
「老身是,守護者。名字忘了。」
趴在寶箱上的飛龍乾屍,牙齒格格作響。
「老身是在此地守護天龍祕寶的,不死者。」
「……果然是事件道具嗎?」
「那是什麼意思?」
「不不沒什麼,抱歉擅闖神聖的場所了。」
「之所以開啟『霧之谷』是有原因的,天龍大人應該也會原諒你們吧。」
「這裡該不會是墓地吧?」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呢?」
「我聽說天龍是很偉大的存在,有個氣派的墓地也是應該的。」
其實我只是隨便亂猜,那麼認真問我原因,反而會讓我很傷腦筋。
「我聽說天龍身體落下的地點後來變成『魔法實驗都市』,翅膀落下的地點則變成了觀光區。可是沒有聽說過任何關於天龍墓地的事。既然天龍是那麼偉大的存在,應該會有誰建造一個用來緬懷、憑弔天龍之死的場所吧。而『霧之谷』這種一般人難以接近,而且是由龍族眷屬看守的場所,就很符合條件。」
「『古老血脈』的主人啊,你很敏銳。」
飛龍乾屍微微點頭。
「你說的沒錯,這裡是『天龍布蘭薩爾卡』大人的墓園。是為了悼念那位偉大的大人,由『古代妖精』與『魔族』共同建造的場所。老身是這兒的守護者,一直以魔力連結整座山谷,監視霧中的一切。」
他果然是「霧之谷」的管理人。
既然這個世界有非常長壽的種族,也有魔法,留下像這樣的看守者也不奇怪。
「好久沒有這麼痛快了。『古老血脈』與其主人迅速認出彼此時使用的技能,一起突破濃霧的信任感,以及在山谷入口的接吻等互動。這一切,全都證明你們合格了。」
飛龍乾屍以發著紅光的眼窩看著我。
這走向……不妙。
「就把天龍祕寶的事告訴你們吧。能夠成功抵達此處的你們,有這個資格知道──」
「對不起我們趕時間所以想先解決同伴的問題。」
「老身一直等待合格者的出現──」
「這裡的『霧』能迷惑人心,但是只要互相信任,就可以突破阻礙對吧?」
「沒錯。相親相愛的模樣最棒了。不過現在先聽老身把話──」
「最重要的是互相信任對吧?既然如此,不是應該先解決我們同伴的不安嗎?」
「不,所以說,所謂的祕寶是──」
「不是嗎?要把我們同伴的不安擺到後面嗎?欸──真是遺憾啊──天龍大人的部下是會把奴隸的煩惱擺在後面的人啊──我好失望啊──我還以為天龍大人是更仁慈的存在,才會來這裡尋求幫助的呢──唉呀真是遺憾啊──」
「……………………就讓你先說吧。」
很好,蒙混過去了。
我非折斷「接下事件道具」的旗子不可。
光是「天龍祕寶」這個名字,就有種和整個世界的命運有關的感覺。
「你剛才說她是『古代妖精』對吧?」
我抓著菈菲莉亞的肩膀,把她推到前面。
「我是那種存在嗎?」
「沒錯。」
「我的時代總算來臨了!」
聽了天龍的話,菈菲莉亞興奮地用力握拳。
「我果然是曾經在歷史上留名的人呢!沒想到我竟然會是『古代妖精』,真是太驚人了!我也一直覺得自己不是普通人哦,原來如此啊──我是『古代妖精』啊──我是古代種族──」
「沒錯。妳是『古代妖精』製造出來的,複製品哦。」
「…………咦?」
興奮中的菈菲莉亞僵住了。
我和賽西兒、伊莉絲也呆掉了。
複製品?什麼意思?
「原版的『古代妖精』在幾百年前就滅絕了。如今還存在的,肯定是他們製作的複製品。」
飛龍乾屍開始為我們說明:
「古代妖精」的繁殖力很弱,個體數量一直在減少。這部分和賽西兒說的一樣。
察覺種族數量大幅減少的「古代妖精」,為了把知識和技術傳到後世,開始製作自己的複製品。他們原本就是擅長製作魔法道具和遺物的種族,製作自己的複製品對他們來說並非難事。
如此製造出來的,就是和「古代妖精」一模一樣的仿製品,也就是所謂的人造人。
複製品的能力雖然比不上原版,但是都分別安裝了各種古代知識或特殊技能。
這些複製品的數量不多,就連飛龍也不清楚詳細的數字,但是應該不超過十人。
「古代妖精」在複製品上設定了不同的覺醒時間,將他們藏匿於世界各地。
菈菲莉亞,也是那些複製品之一。
由於「古代妖精」也參與了「霧之谷」的建造工程,所以菈菲莉亞腦中的,應該是原版「古代妖精」的記憶吧──飛龍乾屍做出這樣的結論。
「原來如此。妳被安裝的是『吸引不幸』的技能啊?」
聽完菈菲莉亞的遭遇,飛龍乾屍點了點他那乾巴巴的頭:
「因為『古代妖精』是生性極為悲觀的種族,總是擔心著世界的終結。把不幸吸引到自己的『複製品』身上來拯救世界……會這麼想也不奇怪呢……」
「可是,我還有聽過英雄冒險傳說的記憶,和保護什麼東西的記憶……」
菈菲莉亞茫然地說著。
「那些八成是創造出來的記憶吧。為了讓妳產生維護世界的念頭。」
飛龍乾屍理所當然地回道。
菈菲莉亞是「古代妖精」的複製品,是人工製造的生命。
小時候聽過英雄傳說的記憶、保護著什麼東西的記憶,全都是為了讓菈菲莉亞產生維護世界的念頭,讓菈菲莉亞自願吸引不幸的手段──
實在是爛透了。「古代妖精」到底在想什麼啊?
不要把那種責任推給菈菲莉亞好嗎?
「……這算哪門子的傳說中的種族啊?根本是黑心種族嘛。」
雖然說我重組了菈菲莉亞的「吸引厄運LV3」,所以就結果而言是我贏了那些傢伙,不過……真是的,你們到底在想什麼啊,「古代妖精」。
「每個『複製品』都分別被賦予了特別的任務,安裝了奇妙的技能。」
飛龍乾屍繼續說明:
「外表則和那小姑娘一樣,所以應該是同一型的吧。人工創造的生命體,成長到某個程度後使其冬眠,在時機到來時甦醒。大概是這樣吧……」
「為什麼你這麼清楚『複製品』的事呢?」
「因為這裡也曾經有一名『複製品』。」
飛龍乾屍說著,抬起乾巴巴的翅膀。
洞窟深處有一具銀色的棺材。我們打開一看,裡面是空的。
「他們也寄放了一名複製品在這裡。幾十年前,那複製品醒來,為『霧之谷』做調整。完成任務後為了做研究而離開了。」
「那個人的名字是──」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因為棺材上刻有名字。
「加百列菈•葛雷斯」。
確定了。那個人的姓和菈菲莉亞一樣,都是葛雷斯。
而且說法也和我們在伊爾卡法遇到的長老史萊姆一樣。
那長老史萊姆說,菈菲莉亞和製造出自己的妖精長得一模一樣。既然兩人都是「古代妖精」的複製品,一切就說得通了。
「……主兒。」
菈菲莉亞以泫然欲泣的表情看著我。
「雖然沒有證據……不過我想,飛龍先生說的話是真的。」
「菈菲莉亞……」
「因為我失落的記憶有啪地嵌合在一起的感覺。所以我知道。這裡不但是天龍的墓園,也是天龍以漫長時間重生的場所……」
「天龍重生的場所?」
「這裡很容易凝聚魔力──可以說是魔力之窪或魔力供給點。這座『霧之谷』是利用從土地和大氣聚集而來的魔力,創造出來的,用來保護重要物品的場所。」
容易從土地和大氣凝聚魔力──嗎?
原來如此。所以才能創造出這麼大型的迷霧系統啊。
「直到時機成熟為止,都被封印著,不讓任何人進來。開啟時則會讓谷裡充滿『迷惑人心的霧』。而且我也知道飛龍先生的名字了。你是紅飛龍『萊伊吉卡』先生。不過,我擁有的記憶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菈菲莉亞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上。
「我沒有以前的記憶,也是當然的。因為我從被製造出來時,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被封印在某個地方,醒來後在各地遊蕩……被人收養。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是用來『吸引厄運』,把全世界的不幸聚集到自己身上的活祭品。原來如此……我是……被製作出來的呢……」
菈菲莉亞把臉埋在雙手手掌裡,接著──
「太好了!」
充滿朝氣地笑了起來。
──欸?為什麼?
「哎呀──這樣一來我的心情就清爽多了──原來如此啊──我是人造品呢。也就是說我的過去和白紙一樣,沒有什麼好掛心的。不必擔心和人接觸時會帶來什麼問題,可以安心當主兒的奴隸呢──真是太好啦──!」
逞強……不,不像。
因為菈菲莉亞正開心地跳來跳去,豐滿的胸部也跟著劇烈晃動不已。
欸?這樣真的可以嗎?身為人造人,不會覺得大受打擊嗎?
「咦?可是主兒會討厭身為『人工物』的我嗎?」
人工物。人造人。「古代妖精」的複製品。
如今,繼承了少許原本不存在的記憶的少女,菈菲莉亞•葛雷斯。這種人物設定……
「……應該說,很帥?」
「就是嘛──」
「再說,不管是『古代妖精』還是『複製品』,都是這個世界的問題,不關我這個來自異世界的人的事。對我來說菈菲莉亞仍然是我的奴隸,而且大家應該也不會在意。」
「是呀,我一點也不在意哦。」賽西兒說道。
「菈菲莉亞大人就是菈菲莉亞大人。」伊莉絲說道。
「而且,要這樣說的話,我是最後一名魔族呢。」
「要這樣說的話,伊莉絲繼承的海龍血統也沒有多濃厚。」
「還不如說,我因此對菈菲莉亞小姐更有親切感了呢。」
「我也比之前更喜歡菈菲莉亞大人了呢。」
「「就是說嘛──!」」
小不點組互相握手,異口同聲地道。
也就是說,就算知道了菈菲莉亞的真正身分,一切也沒有改變。而且還讓菈菲莉亞清爽很多,很好。
這樣就夠了。
「我們今後也會和菈菲莉亞小姐在一起。」
「而且菈菲莉亞大人也會和大家一起,為了哥哥──」
「「「以奴隸的身分努力工作──嘿嘿哈──!」」」
賽西兒和伊莉絲、菈菲莉亞握著彼此的手,高高舉起。
「就是這樣。主兒,以後也要請你多多指教了。」
「好。關於妳的記憶,我會不客氣地活用在今後的冒險中的。」
「歡迎歡迎。」
菈菲莉亞有些靦腆地搖晃著粉紅色的頭髮。
「請把我的一切用在主兒與大家的生活上吧!」
「很好。那我們快回去吧。莉妲和愛妮還在等我們呢。」
「霧之谷」已經攻略完畢了,也得到寶石了。不知這顆寶石能賣多少錢?好期待啊。
「飛龍……你叫萊伊吉卡對吧?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事。都是託了你的福,才能消除我們伙伴的不安。你真是個好人,我們不會忘記你的。謝謝。」
「謝謝你!」、「萬分感謝!」、「謝謝您!」
我們四人並排,向飛龍乾屍鞠躬道謝。
接著轉身背對他。謝謝你飛龍,再見了。
我們不會忘記你的──
「慢著────────────────────!」
轟!
一陣強風從洞窟入口灌了進來。
「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我們一開始就說了吧?是來尋找和同伴的記憶相關的線索的。」
我回過頭,飛龍正在發怒。正確來說,是眼中紅光大盛。
「單方面獲取資訊,太不對等了。你們也應該付出相對的──」
「貴族打算攻略這座山谷,不久之後就會帶著部下來這裡了。如果你不想讓他們得到祕寶,就快點加強防禦吧。」
「…………嗚。」
「聽說攻略像『霧之谷』這樣的遺跡,有利於和王家的人結婚。你是『天龍祕寶』的守護者吧?我想這消息應該算相對的代價了。」
「嗯。的確是。」
「那我們可以回去了嗎?」
我們從頭到尾都是為了菈菲莉亞的記憶才來的。不是為了得到什麼祕寶。如果他說:「假如不肯接受老身的要求,就把寶石留下來。」我們會乾脆地放下寶石離開。因為我們沒那麼缺錢。
「很高興能和你聊天。再見了,飛龍乾屍『萊伊吉卡』。」
「好、好吧!老身把祕寶給你們!無條件送給你們!不對,應該說求你們把祕寶帶走!」
唧唧唧,飛龍乾屍的下巴微微移動。
「拜託你們了。沒有比『古老血脈』更適合託付天龍祕寶的對象。你們只要把祕寶藏在天龍身體墜落的場所附近就好。」
「也可以請其他冒險者做吧?」
「要是他們把祕寶獻給王家怎麼辦?」
「你覺得我們就不會那麼做嗎?」
「假如你們是那種人,就不會提醒老身要『小心貴族』。而且,把『古老血脈』收為奴隸的人,八成不想和王家扯上關係。」
「……真敏銳。」
不愧是活了好幾百年的飛龍乾屍。
沒辦法,先聽聽他的說法好了。
是說,天龍祕寶,聽起來就是國家等級的麻煩道具呢。
「所以說天龍祕寶是什麼?」
「『天龍布蘭薩爾卡』的卵。」
是世界級的麻煩道具呢。
「天龍大人死前,在這座山谷裡留下了天龍之卵。隨著時間經過,卵即將孵化了。老身一直奉命管理此處,並且在即將孵化的現在,打開山谷,讓值得信任的人進來……」
「也就是說,你是因為接下指令,才會一直在這裡保護天龍之卵嗎?」
「是。」
「天龍也很差勁呢。」
用幾百年時間保護一顆蛋。根本是黑心任務。
「不。老身最喜歡看人們相親相愛,以及彼此猜忌而大打出手的場面了。所以是我主動應徵這個工作的。」
「是喔……」
早知道就不同情你了。
「看……這就是『天龍之卵』……」
嗖嗖,飛龍乾屍的身體從寶箱滑下。
被封住的蓋子,漸漸打開。
寶箱裡有一顆巴掌大的純白球體。
很美。
表面微微發光,而且正輕微地脈動著。
「你們只要保護這顆卵直到它孵化為止就行了。報酬是孵化後的卵殼。卵殼是上等魔力的結晶,要直接使用或拿去賣錢都行。這些卵殼應該足以買下一棟房子吧。」
飛龍乾屍的頭在滑落時斷裂在地上,上下顛倒地對我們說道。
就算成了不死系,應該也快到極限了吧。
「把祕寶交給你們後,老身就要封閉這座山谷長眠了。」
飛龍乾屍安靜地道。
「……『天龍之卵』嗎……」
世界等級的重要道具。也就是所謂的「世界道具」。
說真的,這種任務對我來說太沉重了,可是──
「……凪大人。」、「哥哥……」、「主兒……」
我是被賽西兒、伊莉絲及菈菲莉亞體內的「古老血脈」引導來這裡的。
目標是尋找和菈菲莉亞記憶有關的線索。發現這個洞窟,只是偶然。
「之所以能順利攻略『霧之谷』,也是多虧了大家的合作無間呢。」
「不不不,一切全是能想出這種方法的凪大人的功勞。」
「是哥哥引出大家的力量的哦。」
「因為有主兒同行,我才能抵達這裡哦!」
當然不只這樣。
莉妲和愛妮正在山谷外頭保護我們。
是因為大家同心合作,我才能來到這裡。
「我知道了。我就幫你保管次世代的『天龍之卵』吧。」
我說道。
既然是「古老血脈」引導我來這裡的,照理來說,我就應該接受這個使命吧。
賽西兒的話,我已經和她約好要一起把「魔族之血」流傳到後世了。
海龍科爾卡特則把伊莉絲託付給我。
菈菲莉亞也是因為成為我的奴隸,才找到了新的人生道路。
既然如此,區區一顆蛋,根本和順便的一樣。
「不過,還是要先談判過才行。可以吧?飛龍萊伊吉卡。」
只有這件事我不能讓步。身為主人,必須以大家的安全為最優先事項。
「有什麼條件就說吧。」
飛龍乾屍的眼中發出紅光,說道。
「首先我要聲明:這件事我不和你訂立『契約』。我們不能被這件事束縛。」
「可以。老身不會束縛你們。」
「第二點,卵要在什麼條件下孵化?孵化時會出現巨大的天龍嗎?」
「天龍是吸取天地魔力而孵化的。最適合孵化的地點是上個世代的自己死亡的場所。你們只要把卵放在魔法實驗都市或休閒養生地米修里拉就行了。孵化時間從數週到一年不定。剛孵化的天龍大約是人類的兒童大小,可以獨立活下去。」
「還有一個問題。『天龍之卵』的魔力有可能被人探測到嗎?」
「不可能。假如做得到,龍族早就滅絕了。」
「那我知道了。還有,把祕寶交給我們之後,你要怎麼辦?」
「崩塌山谷後沉眠。能在最後一刻見到『古老血脈』,老身已經沒有遺憾了。」
「可以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
「要問多少事都沒問題。」
「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我呢?」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很不可思議。
既然這傢伙和天龍有關,信任賽西兒她們也是很正常的。可是對於把大家收為奴隸的我,態度也很普通,而且有問必答。
「這座『霧之谷』能測試對彼此的信任。如果雙方無法信任對方,老身就不會把『天龍之卵』託付出去。然而你們通過考驗。就是這樣。」
「可是我讓大家成為我的奴隸哦?」
「反正一定是雙方同意之下才收為奴隸的吧。」
「你為什麼知道?」
「『龍之血』一直貼在你背上,『古代妖精的複製品』一直抱著你的手,『魔族』站在前方,想在有萬一時保護你。這樣叫奴隸?別笑死人了你們快去結婚啦。」
萊伊吉卡彷彿在笑似的,眼窩中的紅光閃爍不已。
賽西兒以雀躍的表情地看著我:「雖然我們還沒結婚,但是已經結魂了。」──應該是想這麼說吧。但那件事是祕密,所以要忍耐,不可以說出來。
「既然如此,這顆『天龍之卵』就由我們保管了。這樣可以吧?」
我看著飛龍乾屍,問道。
「感謝你們。」
飛龍乾屍在地上點頭。
我從寶箱中拿起純白的卵。
「謝謝你告訴我們的事,飛龍萊伊吉卡。」
「老身也要謝謝你們。『古代妖精的複製品』啊,過來這邊。」
「咦?」
「讓老身最後一次看看妳的臉。」
「如果這張臉也行的話,當然沒問題。」
菈菲莉亞蹲下,把臉湊到躺在地上的飛龍乾屍前。
「妳覺得幸福嗎?」
「覺得!因為我遇到了最最最喜歡的主兒!」
「是嗎?那這個就送給你們吧。」
飛龍乾屍說著,抬起翅膀,從寶箱旁挖出什麼東西。
小小的水晶──是技能水晶。
「一顆給妳,另一顆給妳的主人。這是把『天龍之卵』託付給你們的代價。」
「……萊伊吉卡先生,你為什麼對我們這麼親切呢?我和主兒還有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你哦?」
「這樣一來,老身就沒什麼憾恨了。當初應該把她留下來的,原本在這裡的那丫頭。」
飛龍乾屍看向位在洞穴深處的棺材。
原本在這裡的那丫頭……和菈菲莉亞同為「古代妖精」的複製品的那個人嗎?
「身為孤獨地保護天龍之卵的守護者,那丫頭是很好的聊天對象。加百列菈用了大約一年……將近兩年的時間調整、啟動『霧之谷』。那丫頭一直很期待看到孵化後的天龍……還說,要把老身的事告訴天龍。」
「你們感情很好呢。」
菈菲莉亞以細白的手指撫摸著加百列菈•葛雷斯的棺材。
「假如……假如說哦,假如原本在這裡的『複製品』和我是同類型的人,我想,她應該會把萊伊吉卡先生當成家人吧。」
「妳為什麼會知道?」
「因為我想成為主兒和大家的家人。」
菈菲莉亞十指交扣,做出祈禱般的動作。
「雖然我是人工製造的,而且沒有以前的記憶,但是現在的我,感受到的心情全都是真的。假如加百列菈小姐──我未曾謀面的姊姊和萊伊吉卡先生很要好的話,我想,對姊姊來說,對萊伊吉卡先生的感情,應該是唯一真實的感情吧……所以……」
菈菲莉亞以好聽的聲音,唱詩般地說完後,困擾地歪著頭。
「對不起,我不太會說明。」
「沒關係……這樣就很夠了。老身明白妳想說什麼。」
飛龍乾屍萊伊吉卡搖晃著乾巴巴的翅膀,說道。
「沒錯。對老身來說,那丫頭也和家人一樣。就算如今,也一直掛念著她呢。」
「……萊伊吉卡先生。」
「但是在看到妳後,老身的憾恨也消失了。喏,那邊的主人啊。」
飛龍乾屍以發著紅光的眼窩看著我。
「聽其他飛龍說,加百列菈•葛雷斯被權貴利用,最後死了。老身希望你能保護她,不要讓她走上同樣的命運。」
「當然了。」
我點頭說道:
「我們本來就不打算接近權貴。把『天龍之卵』安置好後,我們會繼續愜意地旅行的。」
「而且我腦中只有如何和主兒還有大家和樂融融地生活的想法。」
菈菲莉亞砰砰地拍著豐滿的胸部。
「等天龍大人出生後,我會把萊伊吉卡先生的事,還有主兒和大家的事說給天龍大人聽的。告訴天龍大人我們有多喜歡主兒。」
「夠了你們快點全部結婚吧。」
飛龍乾屍萊伊吉卡以沒有牙齒的嘴巴笑道。
「……結果得到了世界級道具呢。」
也許是託了「天龍之卵」的福吧,回程的路上,我們沒被「迷惑人心的霧」影響。
不過,既然收下了這東西,就要確實地把它安置在安全的場所才行。
雖然我們會變成所謂的「養育之親」就是了。
「不過天龍的壽命和人類差那麼多,應該很快就會忘記我們了吧。」
「那麼就和卵多說一點話吧,凪大人。告訴天龍大人要早點出生來見我們。」
「真不愧是賽西兒大人,這就是所謂的胎教吧!」
「雖然伊莉絲覺得不太一樣……不過好像很好玩,所以伊莉絲也要參加!」
我們邊聊邊通過山谷,來到外頭。
「小納,歡迎你們回來。莉妲小姐去偵察了。」
愛妮獨自在谷外等著我們。
只見她困惑地環視左右──
「貴族的士兵正往這邊前進。不快點和莉妲小姐會合、回去的話,會很危險哦。」
愛妮以比平常急促一點點的語氣對我們說道。
第9話 「『天龍之卵運送任務』與『霧之谷防衛事件』」
「我抓到了在山谷附近探查的士兵,了不起吧?」
莉妲抖動著耳朵,說道。
我們面前有三名士兵。其中兩人失去意識,只有一名是清醒的。
這些士兵在巡邏時發現莉妲和愛妮,二話不說地發動攻擊。出於無奈,莉妲只好打倒他們,再由愛妮以拖把洗臉,讓他們失去意識。
之所以留下一名清醒的士兵,是為了問出敵方的事。
嚇壞的士兵把一切全招了──
「……伯爵千金要來攻略『霧之谷』嗎?」
真沒辦法,把他們趕走吧。
因為我們剛才已經和飛龍乾屍萊伊吉卡說好了。
「老身希望能把這當成『天龍之卵運送任務』。」
我們離開洞窟前,飛龍乾屍萊伊吉卡對我們如此說道。
「天龍之卵運送任務
目的:把『天龍之卵』運送到安全的場所。
報酬:寶石(粗估約有兩萬五千艾爾廈。包含必要經費在內)
注意:『天龍之卵』很容易受周圍的魔力影響,所以要盡可能找清淨的場所安置。」
「除此之外,老身還想拜託你們一件事。老身很快就會崩塌山谷,進入沉眠,希望你們能幫忙保衛山谷到那時候。」
「只要不讓任何人進來就行了吧?」
「沒錯。離開這裡後,『天龍之卵』很容易受周圍魔力的影響。假如老身在最後殺了人,會害『天龍之卵』吃下不好的魔力的。」
原來如此。
既然「天龍之卵」這麼容易被影響,等離開後就請伊莉絲以必要經費租下米修里拉的別墅一整年吧。把卵放在別墅後,不讓任何人靠近。
「我知道了。我會照你說的去做。就算是對從事了數百年黑心勞動的你表示敬意吧。」
我點頭答應。
「不過,我也有件事要拜託你。在封閉山谷前,為了預防有什麼萬一──」
我抓住伊莉絲的肩膀,她吃了一驚。
我把伊莉絲推到飛龍乾屍萊伊吉卡面前。
接著,我說道:
「我希望你能讓我們使用山谷的管理系統的控制權限。」
封閉山谷,大約要花費一小時的時間。
萊伊吉卡所在的洞窟是山谷的管理中樞。只要故意讓魔力失控,山谷就會完全崩塌。
這山谷原本就是容易凝聚大地與大氣中的魔力的「魔力供給點」,山谷的防禦系統是利用那些魔力來運作的。山谷中似乎設置了許多控制系統用的魔力線路。
萊伊吉卡把控制機構的所在之處與魔力的流動方式全都告訴了我們。
使用條件是「只有龍族眷屬才能發動」,但是我們有伊莉絲在,所以沒問題。
接下來,只要在萊伊吉卡完成崩塌山谷的準備前,不讓任何人接近山谷就行了。
飛龍乾屍萊伊吉卡不但告訴我們很多事,還送了我們技能水晶,所以幫他實現這種程度的心願也是應該的。再說洞窟裡還有菈菲莉亞的姊姊冬眠過的棺材,我不想讓貴族染指它。就悼念而言,也該保護這個山谷。
「就是這樣,所以我們快點把伯爵千金趕走吧。」
『……主公還真是不坦率呢。』
魔劍雷姬在我背後說道。
『主公根本從一開始就打算幫助「天龍之卵」和飛龍乾了對吧?』
「妳為什麼會那麼想?」
『因為和主公在一起最久的是吾啊。』
雷姬以魔劍的姿態咯咯笑道。
『因為是主公嘛,心裡想的一定是「不想讓休假中的奴隸工作」或「保管祕寶會讓大家感到緊張」對吧?』
吵死了被妳說中了啦。
我戳了戳魔劍,讓雷姬安靜下來,接著看向偵察的士兵:
「帶著士兵來這裡的是卡米娜•利吉魯塔伯爵千金是吧?」
「…………是。」
偵察兵點頭。
「可是我聽說貴族不會這麼快就來啊?」
「…………因為聽說有其他貴族想偷跑,小姐很緊張──」
「不想被其他人搶先,是嗎?」
士兵臉上肌肉抽搐不已地點頭。
「是說,你們打算怎麼攻略這裡?谷裡充滿了會迷惑人心的霧氣哦?」
「不、不是小姐的提議,是最近加入的參謀說──」
士兵尷尬地撇過頭,說道:
「把有受傷覺悟的奴隸送進谷裡,讓他們戰鬥,盡可能地消滅谷中魔物。」
那士兵的說法如下:
首先,和奴隸訂立「只要在霧中打倒敵人,就能取消主僕契約,得到自由。而且伯爵千金還會盡可能地給予獎賞」的「契約」,讓奴隸們幾人一組地進入谷中。
為了獲得自由,奴隸會拚命與魔物戰鬥。
就算不小心和同伴打起來也無所謂。反正只要奴隸能盡可能地打倒魔物,取得谷內的資訊就行了,就算奴隸因此受傷也沒關係。這就是伯爵千金的作戰計畫。
「求求你們饒我一命!我還有十二個小孩,最大的才六歲──!」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睡吧。」
我說完,愛妮以拖把幫那士兵洗臉。
士兵昏了過去。完。我們已經得到必要的資訊了。
伯爵千金的名字是卡米娜•利吉魯塔。是美特卡爾的利吉魯塔伯爵的女兒。
對方的兵力為:士兵二十四人,奴隸十二人。
他們打算做的是:把奴隸分組扔進谷內,以獲取山谷中的資訊。
由於飛龍萊伊吉卡只會讓入侵者互相戰鬥一番後,把他們趕出山谷,所以基本上不會出現死者……但是這次就不一定了。
假如萊伊吉卡在谷裡有人的情況下崩塌山谷,被扔進谷裡的奴隸肯定會全數死亡,這樣一來,會對「天龍之卵」造成不好的影響。
「我想拜託大家一件事。」
我看向賽西兒等人。
大家都已經開始做戰鬥準備了。賽西兒捲起袖子,莉妲以「放馬過來吧」的態度旋轉手臂,愛妮與菈菲莉亞也分別拿起武器,伊莉絲握著我的手,仰頭看著我,臉上充滿幹勁。
「可以把休假延後一天嗎?」
「當然可以了。這不是工作,是我們自己高興做的。」
莉妲代表大家說道。
「幫主人完成想做的事,對我們來說不是工作,是『想做的事』哦。」
「謝謝妳,莉妲。」
是說……這世界的貴族和我以前世界的黑心雇主一模一樣呢。
不聽人說話,不考慮會不會麻煩到別人,硬逼人完成做不到的事。
隨意從異世界召喚「來訪者」,把對付魔王的事丟給他們去做。
在這種狀態下,就算創造出「不工作也能活下去的技能」,也很難安穩地過小日子。要想想看該怎麼以外掛級技能讓他們安分點才行。
至少,要讓我們身邊的貴族安分一點。
──該怎麼做,才能讓那些貴族不那麼蠻橫囂張呢?
比如說,讓他們心中充滿恐懼。
魔王應該可以對抗貴族,不過他正在邊境和勇者們戰鬥,而且把他當成牽制貴族的力量也太危險。強到能與勇者匹敵,而且又夠聰明,能抑制貴族的存在……
「……我說啊,天龍布蘭薩爾卡。」
我碰了一下裝在腰間袋子裡的「天龍之卵」。
「為了讓貴族不再逼迫奴隸做黑心勞動,我可以借用你的名字嗎?」
「天龍之卵」沒有回應。不過,似乎表示同意似地微微震動了一下。
「相對的,我會把你安置在清淨的場所的。」
「天龍之卵」又震動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這代表同意還是不同意,但是我沒有從「天龍之卵」上感受到厭惡的感覺。
不回答也沒辦法,也只能直接上了。
「莉妲,拜託妳到附近偵察。說不定還有其他先到的士兵。」
「知道了。」
「愛妮也和莉妲一起去。如果發現士兵,從他們口中問出話後,用『記憶一掃』讓他們睡著。」
「好的。」
「賽西兒和伊莉絲、菈菲莉亞和我在一起。」
賽西兒必須和我在一起才能補充魔力,伊莉絲是因為「召喚奴隸」的效果,暫時無法離開我身邊。
「菈菲莉亞,和妳確認一下,萊伊吉卡給妳的技能是『旋風護壁LV5』對吧?」
「對。可以在施法者周圍製造小型龍捲風,彈開飛行武器的特殊魔法。為了不讓我像姊姊……加百列菈•葛雷斯那樣死去,萊伊吉卡先生才會送我這種防禦魔法。」
「旋風護壁LV5」
在「周圍」「製作」「龍捲風」的魔法。
能在施法者身邊製造出一道人類大小的龍捲風。
可以擋住接近的敵人,或是把敵人發射的飛行武器彈開。
這是飛龍萊伊吉卡送給菈菲莉亞的魔法。
雖然這魔法確實有防禦效果,但是光靠這樣的魔法,沒辦法趕走敵人。
而且這次不能殺死敵人。
其實我很想趁這個機會狠狠痛打貴族一頓,讓他們把所有知道的事全招出來,但是假如因此出現死者,害天龍變成黑暗魔龍的話,就傷腦筋了。
只好合法地,盡可能溫和地審問他們,讓他們把所有知道的事全招出來。
而且,還要讓伯爵千金再也無法逼奴隸做黑心勞動。
「菈菲莉亞,可以把妳的『旋風護壁』借我,讓我以LV4的能力進行『重組』嗎?」
「LV4……像伊莉絲大人那樣嗎?」
「對。用LV4進行重組的話,應該能製作出足以解決現狀的技能。」
「能力重組」的等級提升後,能做到的事也會增加。
LV1是能與一名奴隸一起重組技能。
LV2是能與兩名奴隸一起重組技能。
LV3是能使用相當於第三隻手的「魔力之絲」。
LV4是能提高「概念等級」,製造出「四概念外掛級技能」。
假如像伊莉絲那樣提升菈菲莉亞的概念等級,應該能製造出極為強力的技能。
「菈菲莉亞,過來這邊。」
「好的。」、「我明白了,哥哥。」
我帶著菈菲莉亞──和因為「召喚奴隸」的後遺症而離不開我身邊的伊莉絲到林子後方。
「沒事沒事,只要把伊莉絲當成周圍的樹木就可以了。請盡管放手做吧。」
不過我是要以「高速重組」來重組技能,所以一下子就會結束了。
是說這樣一來,事後重新調整技能時,伊莉絲應該也會在場吧……
「那就麻煩你了……主兒。」
菈菲莉亞露出不管我做什麼都欣然承受的笑容,握住我的手說道。
因為她說「我可以的」,所以我抬起右手,放在她的左胸上。
手指一下子陷入柔軟的胸部裡。
「……果、果然,還是會有點不好意思呢。」
「就是說嘛。」
因為一邊的伊莉絲正以雙手蒙住眼睛──但是又張開一點指縫,偷看著我們。
「……伊莉絲大人……正在看著我……羞恥的場面……啊嗯!」
呼、呼,菈菲莉亞的氣息粗重了起來。
「我、我想起來了。我的全部,全都被主兒接收了……啊嗯。雖然我,是人工製造的,可是,沒關係對吧?還是可以當,主兒的人,對吧?」
「當然了。因為妳是我的奴隸嘛。」
「我、我好開心。我喜歡,我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乘一千兩百倍地喜歡主兒,哦。」
菈菲莉亞的眼神迷濛了起來。
我發動「能力重組LV4」,在視窗中叫出菈菲莉亞的技能。
「旋風護壁LV5」
在「周圍」「製作」「龍捲風」的魔法。
我使用的技能是「御者LV2」。
在創造伊莉絲的「龍種超越共情」時使用的「操縱船隻LV7」,因為「概念」不足,最後融化、消失了。那個很貴的說……
這是「四概念外掛級技能」的缺點。概念不足的技能會在幾天後消失。
這次要注意,別無端浪費技能。
「御者LV2」
「自由」「操縱」「馬車」的技能。
我以魔力之絲連結概念。
接著碰觸「能力重組LV4」的視窗裡的「概念等級:3」的數字。
把手指朝上方一滑。
「概念等級:4」
視窗長度增加了。
我把菈菲莉亞技能中的概念之一和我技能中的概念連結起來。
「實行!『高速重組』!」
「────────────────────!」
顫抖顫抖,顫抖顫抖。
菈菲莉亞的耳朵變得通紅,身體失去力氣,軟軟地倒了下來。
我接住菈菲莉亞,確認重組後的技能。
「龍種旋風LV1」(UR(特稀有)・概念等級4・菈菲莉亞)
「自由」「製作」並「操縱」「龍捲風」的魔法。
能在自己身邊製造龍捲風。
龍捲風的大小與威力與使用的魔力成正比(使出所有魔力的話,威力與LV8的風魔法不相上下)。
最大龍捲風數量為LV+1。
可以自由控制龍捲風的旋轉方向,也能依施術者的意思自由移動。
真厲害。
雖然比不上賽西兒的古代語魔法,但是有LV8的威力。
第三個概念「製作」和「操縱」之間還會自己加字,相當便利。
至於另一個技能──
「馬車」「周圍」──
「未結晶化技能」
由於概念不足,所以無法作為技能使用。將在一定時間後自然消失。
我從胸口拿出技能水晶──因為不安定而變得軟軟的。
讓技能就這樣消失未免太浪費,趁消失之前想想該怎麼利用它吧。
「伊莉絲,這次也要拜託妳幫忙了,可以嗎?」
「沒問題,哥哥!」
伊莉絲笑容滿面地以小小的身體巴著我的手臂。
「伊莉絲已經猜到了。是要使用萊伊吉卡先生告訴我們的『霧之谷』的『魔力線路』對吧?」
我已經和飛龍乾屍萊伊吉卡確認過了。
除了崩塌山谷用的線路外,其他線路我們全都能自由使用。
我打算讓伊莉絲控制的,是操縱霧氣和風的線路。如果能操縱空氣的流動,就能讓聲音傳到對方那裡。
「請別小看伊莉絲的記憶力。山谷入口附近的魔力線路,伊莉絲早就全部記起來了。」
「伊莉絲是真可靠。」
「關鍵是『天龍』對吧?」
「沒錯。這個世界的守護神──雖然已經不在了,不過就假裝祂還存在吧。為了保護山谷和『天龍的遺產』。」
這點小事,只算舉手之勞。
因為這裡是天龍的墓園,而且也是菈菲莉亞的姊姊的墓園。
再說,伊莉絲是龍族的親戚,菈菲莉亞的姊姊和她都是古代妖精的複製品。
而我,則是接受飛龍乾屍萊伊吉卡的請託,不讓外人破壞這座山谷。
「那我要借用你的名字了哦,小小蛋。」
我碰了碰裝在袋子裡的「天龍之卵」。
一陣風從山上吹來,彷彿在回應我似的。
沙沙,枝葉搖晃,發出驚人的聲音。
『………………可以………………哦………………』
直到很後來,我們才知道聲音中混入了這句輕微的說話聲。
第10 話 「天龍的代理人、貴族的作戰與挫敗」
一群士兵正列隊朝著「霧之谷」前進。
走在隊伍中央的,是一名穿著白銀胸甲的少女。
她的名字是卡米娜•利吉魯塔,是伯爵家的獨生女。
「奴隸們,你們要多多加油,以生命換取自由哦。」
卡米娜一掀深紅色的披風,對奴隸們說道。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她買來的奴隸。
正規士兵們則提著槍走在奴隸後方,監視著奴隸們的一舉一動。
卡米娜滿意地點點頭,高聲叫道:
「只要打倒『迷惑人心的霧』中的敵人,就能當場解除主僕契約,得到自由。這就是我和你們訂立的『契約』對吧?想得到自由的話,就要好好工作哦。」
「卡米娜小姐,妳真的要把奴隸們送進谷裡嗎?」
一名走在卡米娜身邊,留著鬍子的士兵問道。
那士兵是從卡米娜小時候就跟在她身邊的護衛,被卡米娜暱稱為「老爹」。
「提出這建議的是新來的參謀,我覺得不該太相信那個人的話。」
「嗯,我知道。所以我才趁著她不在的時候來這裡,不是嗎?」
「但是……假如被其他貴族知道我們採取了這種策略……」
「有什麼關係?」
卡米娜無法理解似地聳肩回道:
「老爹不是也有聽見嗎?我和奴隸訂立的是『只要在霧中打倒敵人,就能取消主僕契約,得到自由。而且我還會盡可能地給予獎賞』的『契約』哦。有誰能批評我呢?」
「不過,現實中的戰鬥無法如同想像中的那麼順利哦,小姐。」
「可是我想和王子結婚嘛。」
卡米娜以天真無邪的笑臉說道﹕
「就算失敗了也沒關係,只要能對王家宣傳我有多努力就好。」
一行人走在不成道路的路上,最後來到左右矗立著高聳岩壁的峽谷前。
卡米娜舉手,讓隊伍在山谷入口前停下。
「奴隸們,開始做準備吧。要拿好武器哦。」
「先前派出的偵察兵似乎全都沒有回來,小姐。」
「我知道……可是,要是在這裡裹足不前,被其他貴族搶先的話,事後會後悔也來不及哦。」
卡米娜腦中浮現在王家主辦的茶會上見到的貴族們的臉。
所有貴族都想和王家聯姻。
想與王家聯姻的話,最好取得與遺跡或龍有關的成果。不管是資訊或是遺物都可以,只要把相關的成果呈獻給王家,王家就會優先考慮結婚的事。王家發出了這樣的通告。
「……克來維斯•利格那達王子好帥哦。」
卡米娜捧著發紅的臉說道。
「好了,奴隸們,快點進入山谷吧。要盡可能地把谷裡的消息帶出來哦。互相戰鬥時,要避開致命傷哦。要死也要等到出了山谷,把裡面的事說出來後才死,知道嗎?」
隊伍前方的士兵們,彷彿回應卡米娜的話似的,開始把奴隸們向前推。
奴隸大多是不到十五歲的少年少女。由於沒太多時間,所以挑人時盡可能挑選年輕健康的奴隸進行攻略。
「……是,卡米娜大人。」
奴隸們開始朝山谷方向邁步,愈走愈快,開始奔跑。
但是他們又突然停下腳步。
「噢噢,不知恐懼為何的愚蠢之徒們,難道不知道山谷即將崩塌了嗎?」
有聲音說道。
「此處是天龍沉眠的場所。天龍不樂意被人打擾清眠,因此決定崩塌這座山谷。在此提出警告,速速離開此地。這裡沒有任何你們追求的東西。」
「霧之谷」的入口處站著幾道人影。
總共有四人,站在鐵製柵欄的另一頭。霧氣太濃,看不清楚他們的臉。
「為什麼這裡會有冒險者?你們應該知道我們打算攻略這裡吧?冒險者公會的人都如此不懂察顏觀色嗎?真是的!」
卡米娜氣得連連跺腳。
「既然如此,我要用命令的了!奴隸們!和他們戰鬥!」
卡米娜一說完,隊伍中的魔法師立刻在奴隸們手中的棍棒上施加強化魔法。
接著又使出攻擊魔法,破壞擋住去路的鐵製柵欄。
「和那些人戰鬥!把他們的身分報告給我知道!你們要拚命地,拚死命地戰鬥哦!」
對卡米娜獻出這種計策的,是她最近聘雇的參謀。
利用棄子獲取資訊。似乎是這樣的意思。
卡米娜也模模糊糊地明白這種方法很管用,有一試的價值。
「因為你們流的血能換到我將來的幸福!啊!不過要死的話必須等到完成任務之後才能死哦!要對我做出貢獻後才能死哦!」
「這是當雇主的人該說的話嗎──?」
山谷的另一頭,霧氣流動了起來。
白煙般的霧氣開始聚集,凝結成形體。
成為某種生物的模樣。
頸部極長的──龍。
美到有股神聖感──由霧氣凝聚而成的,純白的龍。白龍以晶亮的雙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卡米娜等人。
那只有一只翅膀的身影──
「──天龍──布蘭薩爾卡──」
由霧氣凝聚而成的,巨大的龍形幻影──不對,所謂的天龍,原本就是純白的。那真的是幻影嗎?
難道說──天龍還活著嗎?
「快射箭!只要攻擊那些來路不明的人就好!」
士兵們奉命,彎弓搭箭。
數十支箭飛向山谷入口處的人影。
「把骯髒事全推給部下去做,自己躲在安全的場所。」
「純白的龍」發出聲音:
「做人要知恥!」
龍露出純白的尖牙,叫道。
聲音震動著風,撼動了山谷。
「假如想把工作推給其他人做,就要先證明自己也做得到那些事!」
轟!狂風驟響。
山谷入口出現小型的龍捲風。
「小姐,這是魔法『旋風護壁』。」
「咦?不必特別警戒吧?那種低等級的魔法,不可能抵擋得住這麼多的箭────咦?啊?咦咦咦咦咦咦咦──────?」
轟!
轟隆隆隆隆!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龍捲風變得愈來愈巨大。
原本只有人類大小的龍捲風,變得有巨魔像那麼大,最後擋住了整個入口。
「那是什麼啊──?」、「天、天龍生氣了?」、「這種程度的魔法,只有宮廷魔術師才做得到──!」
被狂風刮痛臉的士兵們紛紛大叫起來。
射出的箭被彈開,魔法也無法穿透那風,自然消滅了。周圍的樹幹吱呀作響,枝條斷裂,葉片漫天飛舞。有如在印證天龍權威般的超強暴風。
「奴、奴隸們,請繼續前進──!這是『命令』!」
面對那麼驚人的烈風,無法前進。不管是自己,或是士兵,全都不敢向前。
但是,使用戒指的強制力的話──
「你們加油!不要輸給暴風!對與捨命戰鬥的人,我會謝謝你們的!卡米娜會打從心底感謝你們的!所以請繼續前進!幫我趕走那些礙事的怪人,好讓我能和王子結婚!要把谷裡的消息帶回來──」
卡米娜捏著契約之戒,對奴隸們叫道。
不過,雙眼因出乎意料的狀況而怕得不敢張開就是了。
「如果他們肯就乖乖回去就好了。」
伯爵千金和士兵們停在山谷入口前。
奴隸們雖然奮力前進,不過因為是被逼的,五官因恐懼而扭曲。
「為什麼要讓他們做那種事……」
「運用人才的方式完全不對。太過分了。」
把手按在岩壁上的伊莉絲氣憤地道。
她的指尖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彷彿與其共鳴似的,岩壁上也出現淡藍色的線條。
這是飛龍乾屍萊伊吉卡告訴我們的「魔力線路」。
這座山谷中遍布著只有「龍族眷屬」才能使用的魔力系統。線路雖然複雜,但是難不倒有「記憶術LV6」的伊莉絲。她只花了幾分鐘,就把線路全記住了。
接著,只要把手放在岩壁上,以「龍種超越共情LV1」發揮「龍之血」的力量,就能操縱系統了。
「……伊莉絲絕不允許把人才用過即丟這種蠻橫的行為!」
她以怒氣製作出霧龍。
聚集瀰漫在谷中的霧氣,凝結成外觀與本尊一模一樣的「假天龍」──眼睛的部位則由賽西兒以通常版「照明」魔法來增加氣勢。
「『啊啊!貴族也墮落到如此愚蠢的地步了嗎!』」
伊莉絲干涉著整座山谷的霧氣,發出連空氣都為之震動的巨大聲音。
直到不久之前,她都以巫女的身分被軟禁著,被逼著做各種工作。
也許是因為有那樣的過去吧,看到被貴族逼著進攻的奴隸,她就無法不火冒三丈。
「『很好!就讓妨礙吾沉眠的人,全都受到詛咒吧────!』」
伊莉絲高舉手臂,跳了起來。
也許是負擔不小吧,只見她滿身大汗,但是仍然很有精神。
由霧氣形成的假天龍彎下脖子,彷彿要壓住我們似地,大聲咆哮起來。
這隻「霧天龍」無法攻擊人,也沒有防禦能力。
保護我們的,是由菈菲莉亞以「龍種旋風LV1」製造的龍捲風。
龍捲風大約有八層樓那麼高,正不斷捲起山谷外的空氣,旋轉不已。
只有施術者菈菲莉亞,以及她的主人,我,不會被狂風影響。
所以我們緊貼著伊莉絲和賽西兒,以保護她們不會受傷。
「這種程度的話是四成魔力。要再增加嗎?」
「不,這樣就夠了。」
「如果使出八成魔力,就可以把士兵們也捲進來哦?」
「不用了。我們的目的不是殺了他們。」
那樣一來就和貴族沒兩樣了。
所以,我們要做的是:讓伯爵千金感到恐懼。
假如她想命令誰做「黑心勞動」,就會立刻想起今天的事,心靈創傷發作。
如果她能把這種恐懼告訴其他貴族,也許就能稍微改變這個世界吧。
「那麼賽西兒,把力量借給我吧。」
「是、是的,凪大人。」
賽西兒滿臉通紅地低聲說著,閉上眼睛。
「請和我……『合體』。」
「應該是我拜託妳才對吧。」
「……因為對我來說……被凪大人撫摸身體,就和『獎賞』一樣。」
賽西兒羞澀地以雙手遮臉。
「嗯,我知道。如果妳希望我那麼做的話,隨時都可以說哦。」
「──由、由我主動要求,那個,太……呀啊!」
我把手按在賽西兒胸口。
「啊嗯……啊。」
「稍微忍耐一下哦,賽西兒。」
我把魔力傳送給賽西兒。這次要使用的是新的古代語魔法。
這次的關鍵是伯爵千金的「只要在霧中打倒敵人,奴隸就能得到自由」的「契約」。就讓我們好好利用這點吧。
「魔法由我來控制,妳只要專心詠唱,維持魔法就好。」
「我明白的,凪大人……我要開始了!」
賽西兒深深吸了一口氣,輕啟小巧的嘴唇,開始詠唱。
「『由精靈界召喚的,天下無雙的士兵。』」
她以美妙的聲音編織起古代魔法。
「『──身披火焰的緋色野獸。吾將使役汝等。傾聽吾與吾之主宰的聲音。聲音將為汝等顯示道路,一切將為主宰所使用。此為吾與主宰之羈絆而──』」
我打開視窗。
這次我不能只在一旁看著,我必須參與魔法的使用。
因為賽西兒詠唱的古代語魔法「召喚火精」,就是這樣的魔法。
視窗中有象徵火精的十八個小圖示,每個圖示下方有參數值,此外還有魔力計量表,可以自由決定要在每隻火精中注入多少魔力。
「『汝等為吾之軍隊。汝等為吾之士兵。依據古老的契約,來此,來此,來此!』」
賽西兒氣息紊亂了起來,美麗的銀髮貼在褐色的肌膚上。
必須速戰速決才行。以免對她造成過大的負擔。
所以……對了,就把原本世界製作遊戲時,絕對不能使用的那個禁招拿出來用吧。
如果用了,肯定會被當成垃圾遊戲。就用那種禁招狠狠教訓一下貴族吧。
「『即使身為下級,汝等也將因古代言語而化為最強──過來吧!召喚火精』!」
賽西兒完成詠唱──
十八隻長著翅膀的火蜥蜴──「火精」,出現在我們周圍。
看著不斷緊逼過來的火精,奴隸們臉色慘白。
他們是為了探索「霧之谷」,被伯爵千金買來的奴隸。他們訂下的「契約」是:只要在霧中打倒一隻魔物,就能得到自由。
但是,目前充滿他們心中的──是絕望。
在能迷惑感官,把同伴看成魔物的山谷中戰鬥,等同自相殘殺。但是他們無法違逆「契約」之力,只能硬著頭皮前進。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長著翅膀的火蜥蜴步步逼近。
一名握著木棍的少女,放棄思考。
她高高舉起木棍,朝火精的頭部劈下。
當然,這麼做是不可能傷及對方一根毫──
『被打敗了──』
被打中的火精噗咻一聲消失了。
「…………咦?」
叮鈴。
清脆的聲音響起,少女頸部的「契約項圈」鬆脫了。
她的主人說,「只要在霧中打倒敵人,就能取消主僕契約,而且還會盡可能地給予獎賞。」這些話被自動實行了。
不知何時,她的腳邊充滿霧氣,條件因此齊全了。
「在霧氣完全包圍汝之前,快走吧。」
少女抬起頭,「純白的龍」正看著自己。
「妳已經完成被交付的工作,不需要加班了。從今以後,想去哪兒都成。」
「……天龍大人。」
少女不由得十指交握。
附近的其他奴隸也正在和火精戰鬥。每個人都和自己一樣,只要一揮棍,火精就會立刻消失,主僕契約因此解除。
「我不會忘了您的大恩大德的!天龍大人!」
少女朝著伯爵千金與士兵的方向跑去。
「──咦?等一下!」
伯爵千金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少女與其他奴隸,已經頭也不回地朝山腳跑走了。
「什麼啊,所謂的火精只是紙老虎嗎哇啊──!」
一名士兵朝火精揮劍,卻反過來被捉住劍身。
火精接著向下一鑽,抱住士兵的腳,加熱士兵腿部的鐵製鎧甲。士兵燙得滿地打滾。
我看向視窗,確認火精的參數值。
不好意思,那隻是速度型火精。
就算我們位在山谷入口的另一頭,也看得出來士兵們正陷入混亂。
魔法師從隊伍中走出,應該是打算以魔法消滅火精吧。
「詠唱──『冰箭』!」
咻!
後衛魔法師放出的箭射中了另一隻火精。
那火精的身體因此破了個大洞,但仍然能夠活動。只見那火精筆直地衝向敵人。
因為那隻是,把防禦力調到最高的火精。
「……這果然是禁招呢。『外表看起來一模一樣,能力卻完全不同』的設定。」
我在製作遊戲時用過這招,結果自己試玩時差點氣到砸螢幕。
基本上,在電玩裡,同類型但能力不同的敵人,會以顏色或名字做區別。
當時的我想打破成規,因此製作出外表完全相同,但是能力各不相同的敵人──結論是讓我知道成規有多重要。因為就連製作者,也就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分辨。
這次,就把這種禁招應用在賽西兒召喚的「火精」上吧。
「古代語魔法 召喚火精」
最多可以召喚出十八隻火精。
可由提供魔力者自由設定火精的能力值與行動模式。
賽西兒說,這是很強但是難以控制的魔法。
因為必須一面詠唱、維持魔法,一面操縱火精。
所以我接下了後者的差事。
我把十八隻火精分成四個種類,分別給予不同的戰鬥套路。
(1)HP1。解放奴隸用的沙包。總共十二隻。
是為了讓奴隸打倒而召喚的傢伙。
因為「只要在霧中打倒魔物,奴隸就能得到自由」,所以我把HP(體力)設定為1。舉例的話,只要扔一顆小石頭,就能使其消失。
HP歸零後,召喚就會解除,看在奴隸眼裡,就像打倒了魔物一樣。看來這方法是成功了。
雖然很弱,但是數量最多,消耗的魔力也不少。剩下的魔力則分別灌注在其他三種火精裡。
(2)速度型,三隻。
以魔力把速度調高到極限。
我對這幾隻下的命令是:「盡可能躲開對方的攻擊,打完就跑。」
(3)坦。體力。防禦型,兩隻。
調高HP與防禦力,作為肉盾。
(4)以攻擊為主。殲滅型,一隻。
把攻擊力調高到上限。
敵人中有很強的劍客時的王牌。躲在坦後方,趁機發出必殺的一擊。
這四種火精的外表完全一樣。
不看視窗的話,連我也分不清楚誰是誰。
敵人當然不可能打贏。
而且火精還在我的指示下,不斷地變換隊形和位置。
所以──
「這傢伙應該是以魔法強化過攻擊力的……好硬!」
「不是很硬,是很快!跟不上速度──」
「不對吧!別過來!不要加熱我的鎧甲──啊啊啊啊啊啊!」
士兵們紛紛扔下發燙的劍或鎧甲,在地上打滾。就算有點粗暴,也要逼他們盡快解除武裝。不然等一下會很危險。
「差不多該收尾了呢。」
我們已經充分奪取敵人的戰鬥力了。
霧氣開始把他們包圍起來。
「──回去吧!」
「純白的龍」叫道。
「回去!山谷的主人想要安靜地沉眠!」
「回去!」「回去!」「回去!」「回去!」
火精們也異口同聲地叫著。
「卡米娜小姐!我們撤退吧!」
「老爹」叫道。
「咦?耶?欸欸?咦?咦咦?」
卡米娜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明白發了什麼事。
「怎麼搞的?咦?咦?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樣啦────!」
很想拔腿就跑。但是無法動彈。
解除了契約的奴隸和士兵擠在狹窄的山路裡,亂成一團。沒有穿戴裝備的奴隸們輕鬆攀過士兵的身體,朝著山腳逃走了。
「明明沒有時間慢慢攻略……啊!霧!」
霧氣染白了伯爵千金的周圍。
都是龍捲風的錯。
在山谷入口旋轉的龍捲風,把「迷惑人心的霧」從谷裡抽了出來。
「純白的龍」也跟著消失了。
彷彿那龍化為霧氣,襲向卡米娜等人似的……
「──被霧包圍了。」
轉眼之間,「迷惑人心的霧」已經把卡米娜和士兵全數包圍了。
第11話 「稍微抱怨一下異世界的勞動環境」
「應該差不多了吧。」
我讓菈菲莉亞解除「龍種旋風LV1」。
從山谷抽出的霧氣已經充分包圍伯爵千金和士兵了。
伯爵千金本來就打算攻略山谷,所以就算被霧氣包圍,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早就警告過你們快逃了。」
我說的話果然沒人聽嗎?因為感覺不到威嚴嘛。
對不起啊,「天龍之卵」,雖然借用了天龍的名字和造型,不過沒什麼用呢……
「真沒辦法,只好直接去嚇唬他們了。不好意思,要請妳們再陪我一下。」
「好的,凪大人。」、「瞭解!」、「是!」
我們走入「迷惑人心的霧」裡。但是感官並沒有被影響。
「天龍之卵」能使霧氣失效。所以我們能清楚看見士兵的狀況。
好,來收尾吧。
要好好警告一下逼奴隸做黑心勞動的傢伙才行。
「噫────────────────────!」
伯爵千金卡米娜慘叫著。
她抱著頭,蹲在地上,但目光還是無法從周圍移開。
視野混亂不堪,雙腳明明踩在地面上,卻沒有踏著地面的真實感。
一往前走,身體就會失去平衡,好可怕。
從來不知道,從來沒想過,感官失常是這樣一回事。
「GIGIGAAAAAAAA!」
一隻大鬼在她身旁揮劍。
那是「老爹」嗎?
既然如此,對面那些蜥蜴人和火精呢?是人類嗎?
誰是敵人誰是同伴,完全分不出來。只聽得到野獸的咆哮聲。
「來人啊────!有誰在這裡────!救命啊────!」
卡米娜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叫著。
「老爹!你是老爹對吧!快帶我離開這裡────!」
「GUGOAAAAAAAA!」
卡米娜見到有誰帶開了大鬼的劍,之後,某種黏糊糊的東西貼在大鬼臉上。大鬼亂抓起自己的臉,倒在地上打滾。
打倒大鬼的,是頭上生著旋角的怪物──魔神。
身後是綠色的翅膀,銀色的腹部向前凸出,左臂粗壯到異常。應該是有很多肌肉的關係吧。
「HIIIA。AAA。」
魔神朝她遞出了什麼,卡米娜下意識地伸手接過。
觸感柔軟。雖然外觀不一樣,但那是肉乾?人類的食物?
也許是因為感官失常吧,卡米娜想也不想地張口咬下肉乾。
「──發動,『生命交涉LV1』。
…………妳是伯爵千金卡米娜•利吉魯塔嗎?」
接下肉乾的卡米娜,聽到人類的說話聲。
雖然外表因「迷惑人心的霧」而變成魔神,不過這個人是人類──是同伴。
「是、是!我是卡米娜•利吉魯塔。謝謝你看出我。」
「妳真的是伯爵家的小姐嗎?真的嗎?」
「囉唆什麼!現在是聊天的時候嗎?立刻帶我離開這裡!還有,不能把在這裡發生的事情說出去。這樣一來,我會打從心底感──」
「──我不是來救妳的。」
魔神外表的什麼人以冷到令人發毛的聲音說道。
某種觸感冰涼的金屬貼在卡米娜的頸部,應該是劍吧。
「我要妳在這裡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逼迫奴隸或部下做強人所難的事。如此一來我可以饒妳一命,否則的話──妳就死在這裡吧。」
卡米娜臉色慘白。
眼前這名魔神,是剛才擋在山谷入口的人影,是卡米娜的敵人。
「為什麼?」
回過神時,卡米娜已經脫口而出了。
「我不過是想和王子結婚而已啊!對、對了!想出這個作戰的人不是我!是新來的參謀建議我這麼做的!我只不過是照她的話做而已!不關我的事!」
「但是,是妳決定把奴隸用過即丟的不是嗎?」
魔神的劍陷入卡米娜的皮膚裡。
「不論是誰想出這種作戰,決定採用並實行計畫的人都是妳。決定無視我們剛才的警告的人也是妳。所以,所有的責任全在妳身上,不是嗎?」
「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把工作派給奴隸去做而已!」
「看看周圍狀況吧,卡米娜•利吉魯塔。」
魔神說道。
卡米娜照著魔神的話,環視被霧氣包圍的空間。
不知從何時起,戰鬥的聲音愈來愈小,也幾乎看不到還在活動的人影了。
猜到原因,卡米娜忍不住哀號起來:
「……大家都,死了嗎?」
「大概吧。」
魔神再次把武器般的東西抵在卡米娜的脖子上。
「這就是妳剛才叫奴隸做的事。把人丟進異常的空間裡,逼他們戰鬥。現在只不過是輪到妳做這些事而已,沒什麼好抱怨的吧?」
「……啊,啊啊。」
「還有,妳現在面對的人,是代替天龍保護山谷的代理人──這座山谷的終極魔王。作為貴族的對手,沒有不足之處吧?來,提劍戰鬥吧,卡米娜•利吉魯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米娜抱著頭,蹲在地上。
都不知道是這樣的事。自己什麼都不懂。
這,才是戰場。才是現實。自己惹上了天龍的代理人,正在接受懲罰。自己馬上就要死了,而且是在沒人知道的情況下,悲慘地死去。這就是自己想實現野心的下場──
「不要──!我不想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有一個方法,可以饒妳不死。」
卡米娜好像聽到魔神輕嘆了一口氣。
「和我訂立『契約』吧。卡米娜•利吉魯塔。」
「……『契約』?」
「用這個『契約』換妳的命,很值得哦。」
魔神大大地咧嘴,彷彿在笑似的。
卡米娜的雙腿簌簌顫抖著。
覺得底褲溼溼的,一定是幻覺,全都是霧氣的關係。
「契約條件是:『立刻離開此地,發誓今後再也不逼迫奴隸和部下做強人所難的事。對於剛才解放的奴隸,也要給他們危險津貼和應得的報酬。這樣一來,我就饒妳一命,讓妳生還』。」
「……只要這樣,就可以了嗎?」
「還有一點。『假如違反這個契約,就會立刻回想起現在的恐懼』。」
「好、好。我和你訂『契約』。」
卡米娜乾脆地地點頭。沒空猶豫了。
「我不會再逼奴隸們做過分的事,我會讓他們做合理的工作!」
「那麼,『契約』吧。我會讓妳活著離開這裡。」
「我、我再也不會逼迫或傷害部下或奴隸了!而且我還會支付合理的酬勞!我一定會給錢的!」
「「『契約』。」」
錚。少女與魔神的大徽章碰撞在一起。
「這麼說來……妳吃了肉乾呢。」
被魔神一說,卡米娜才感覺到口中的鹹味。
是因為在極度恐懼之下,產生了飢餓的感覺吧。
所以在不知不覺間,把肉乾全吃完了。
「那麼『生命交涉』就成立了。我順便問妳,妳之所以攻擊『自稱天龍使者的我們』,是因為認為我們是冒牌貨呢?或是覺得,就算我們是真正的天龍使者也無所謂呢?」
「這、這是因為……」
「不論海龍或天龍,都是人族和半人族的守護者。但是,似乎有什麼勢力想消滅祂們。妳應該知道些什麼吧?」
「……」
「快回答!」
「……是、是王家的要求!」
卡米娜啞著嗓子答道:
「為了讓國家長治久安,這麼做是必要的。因為龍的遺產和遺物會妨害這個國家的經營。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了──我是說真的!相信我────!」
伯爵千金卡米娜按著喉嚨叫道。
「……這次就饒妳一命吧。但是,如果妳今後再做一樣的事,我會立刻取走妳性命的。」
霧漸漸散開了。
地面劇烈震動著。
「再告訴妳一件事。這座『霧之谷』馬上要崩塌了,不想死的話就快逃。」
「為、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件事?」
「這是作為妳剛才告訴我的資訊的回報。再說,既然妳已經不能迫害身分地位比自己低的人,就算讓妳活著也無所謂。今後妳就專心地和其他貴族自相殘殺吧……」
「等、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恐懼,尊敬,敬畏。
過去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情攪在一起,使卡米娜顫抖不已。
魔神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但是米娜的感官仍然處在失常狀態,無法動彈。
「…………要告訴王家……這件事……」
──說了之後呢?
告訴王家,自己偷偷跑去攻略山谷,不但沒有成功,還惹火了天龍使者?
「不能說……這種事,絕對不能說出去……」
卡米娜周圍的霧愈來愈淡,士兵們也變回原本的模樣了。
所有人都失去武器。
雖然手腳都有燒燙傷,但是都不嚴重。別說沒有人死,連重傷者都沒半個。
接著──
轟隆轟隆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隆轟隆隆隆轟隆隆隆隆轟隆隆隆隆!
山谷中傳來巨響,開始崩塌。
谷中小路轉眼之間就被落石埋住,人頭大的岩石滾到卡米娜腳邊。震耳欲隆的聲音不斷刺激著她的耳朵,飛來的石塊撞在盾牌上,使卡米娜渾身發抖。
又過了一陣子,聲音總算消失──「霧之谷」已經完全被落石掩埋了。
假如魔神沒拖住眾人的腳步,卡米娜一行人早就變成肉醬了……
「……那魔神,隨時可以殺了我們……」
想到這裡,恐懼如電流般竄過卡米娜全身。
器量差太多了……不可能贏得過那魔神。
「大家!我們快回去吧!全力朝山腳前進!」
卡米娜轉身背對「霧之谷」。
就算回頭,也見不到魔神的身影。他應該沒打算追過來吧。
「走不動的人就不要管他們了!如果有人死亡,卡米娜會打從心底感──」
發毛!
一陣寒意從背上竄過。
卡米娜忍不住倒抽一口氣。有種被魔神從背後盯著的感覺。
她努力維持著快要渙散的意識,環視士兵。
「──就算感謝……對已死的人來說也沒有意義呢。走得動的人幫忙把走不動的人扶下山。大家要一起回到城裡。我會支付你們應得的報酬的……」
隨著熾熱到不可思議的氣息,卡米娜如此說道。
我們在稍微有點距離之處俯瞰著「霧之谷」的崩塌。
「任務完成了。辛苦你了,飛龍乾屍萊伊吉卡。」
我低頭看著山谷,朝萊伊吉卡的方向雙手合十地道。
我們在「迷惑人心的霧」還沒完全散去前,就從只有野獸才會經過的小路撤退到山頂上了。因為直接下山的話,可能會撞見逃命中的伯爵千金。
「我記得山頂附近有古代的洞窟哦。」
菈菲莉亞如此說道。
那似乎是建造「霧之谷」時,「古代妖精」和魔族為了過夜而設置的場所。好,今晚就在那邊過夜吧。
「辛苦大家了。」
伊莉絲癱在我背上,賽西兒被莉妲背著,沉沉睡著了。莉妲則因為能背著賽西兒而眉開眼笑,看起來還很有精神。愛妮以「動體觀察」檢查大家的狀態,也許是沒什麼問題吧,她笑著以手指做出圓圈。菈菲莉亞還是一樣軟呼呼的,看不出累不累,真的沒問題嗎?
「『天龍之卵』……你也辛苦了。」
在那之後,放在腰間袋子裡的卵就完全沒有反應了……應該沒問題吧?
之後,我們在菈菲莉亞的指示之下,朝著隱藏起來的通路前進──
走了一陣子後,我們在山頂附近找到了祕密洞窟。
第12 話 「『四概念外掛級技能』有安全防護裝置」
洞窟的入口被許多高聳的樹木遮掩。
根據菈菲莉亞(模糊)的記憶,這個洞窟也是「霧之谷專案」的一環。是提供給建造「霧之谷」的古代妖精和魔族的「福利待遇」──吸收周圍魔力,保持在清淨狀態的休息室。
除了這個洞窟,還有其他的附屬設施:更靠近山頂的部分,有專門用來沐浴的洞窟。
「那我們稍微休息一下,接著做露營的準備。」
我們把行李放在洞窟入口,決定每個人的任務。
莉妲負責巡邏。
愛妮負責準備餐點。
賽西兒在洞窟入口把守,魔劍雷姬在旁協助賽西兒。
而我的任務是──
「那、那麼……主兒……請你……隨意處置我吧。」
「也請讓伊莉絲……在旁邊見習。」
我的任務是,在洞窟深處的房間裡幫菈菲莉亞「重新調整」。不過……因為先前使用了「召喚奴隸」,所以伊莉絲不得不跟在我身邊。
也就是說,我必須在伊莉絲面前幫菈菲莉亞調整技能才行。
關於這一點,我已經事先對菈菲莉亞說明過,而她也同意了。
是說,這種事會不會對年紀還小的伊莉絲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我就不知道了。
「……我、我的各種第一次……都是和主兒一起做的。」
菈菲莉亞難為情地按著胸口說道。
她褪下鎧甲和外衣,全身只剩內衣──為了讓我能清楚地觀察身體狀態。
「……啊啊,接下來,我將在伊莉絲大人的旁觀下……接受主兒的『重新調整』呢……」
「請、請讓伊莉絲在一旁學習!因為總有一天,伊莉絲也會接受調整的!」
伊莉絲趴在我背上,握緊拳頭說道。
「伊莉絲一定會目不轉睛地看到最後的!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的!」
伊莉絲,妳這麼興奮幹嘛?
假如要具體說明現在的狀態,就是菈菲莉亞靠在房間的牆上,等我摸她。
伊莉絲則是趴在我背上,氣息莫名熾熱。
雖然伊莉絲不需要「重組」或「高速重組」,但也許是因為「龍之血」覺醒的緣故吧,她從剛才起就一直說「好熱」,最後和菈菲莉亞一樣,脫到只剩內衣。
雖然她似乎是為了不讓菈菲莉亞覺得難為情才這麼做的……不過我可是很尷尬哦。
「那麼,我要開始了哦,菈菲莉亞……還有伊莉絲。」
「……是……請主兒動手,吧……嗯!」
「……伊莉絲好緊張哦……哥哥。」
等兩人都答應之後,我把手掌按在菈菲莉亞的胸脯上。
又大又柔軟,好像會把手指吸入其中似的。
我在按著胸部的狀態下,打開技能視窗。
「…………嗯!啊嗯,胸部……麻麻的……」
菈菲莉亞的背部微微顫動──「龍種旋風」的狀態出現在「能力重組」的視窗裡。
「龍種旋風LV1」
「「「自自自由由由」」」」「「「「製製製作作作」」」並 「操縱」
「「「龍龍龍捲捲捲風風風」」」 的魔法。
「……震動得很厲害呢。」
由於離「高速重組」有一段時間了,「概念」開始變得不安定。
只見菈菲莉亞滿身大汗,身體熱到會冒煙似的。不斷開合的櫻桃小口不停地說著「主兒……主兒……」。
「龍種旋風」的「概念」正不停震動著,每當「概念」互相撞擊時,「啊嗯!」菈菲莉亞雪白的身體就會向後弓起。
白皙的酥胸也跟著劇烈晃動,變得堅挺的部位把我的手掌向後推。
「菈菲莉亞……妳還好嗎?」
「我沒……事……應該說……我覺得很……幸福……」
菈菲莉亞神情恍惚地,喃喃地道。
「…………好奇妙……主兒明明只是輕輕碰我而已……我卻有種……被主兒……衝撞的感覺……」
「具體來說,是什麼感覺呢?菈菲莉亞大人?」
「那、那種事……說出來很丟臉的……」
「為了學習,請務必告訴伊莉絲!」
伊莉絲從我背後探頭,熱切地向菈菲莉亞問道。
她貼著在我後背的身體也很熱,而且微微痙攣著。
「…………就像被主兒……用力玩弄胸部……似的……」
菈菲莉亞紅著臉,把頭轉向一旁。
「……每當主兒玩弄我的胸部……我身體裡……很深的地方……就會有一種……被頂撞的感覺……整個頭都……發麻了……啊嗯!」
「這種感覺,伊莉絲也明白哦。」
「伊莉絲大人也明白嗎啊嗯!」
「因為在『海龍聖地』,伊莉絲也被哥哥做過一樣的事。」
也許是回想起當時的情況吧,伊莉絲的神情也恍惚了起來。
「那時候……伊莉絲的腦中一片空白……一直發出很丟臉的聲音……原來……不只伊莉絲會那樣嗎……」
「我想,被主兒重組過技能的所有奴隸,都會變成那樣哦。」
「光是被哥哥撫摸,身心就會充滿幸福呢。」
「沒錯……我……很幸福。」
菈菲莉亞以迷茫的眼神看著我。
「主兒……請繼續。」
「嗯,沒問題。」
「請主兒……盡情搓弄……壓按…………我的深處……請主兒……隨意使用……如此不成體統的我……」
「兩位不必在意伊莉絲哦。」
伊莉絲縮回我背後,熾熱地喘著氣。
不過偶爾還是會隔著肩膀探頭,觀察菈菲莉亞的模樣就是了。
「……菈菲莉亞大人……將會讓伊莉絲學習到許多事……請讓伊莉絲稱呼您為老師……」
「……好啊。因為我會被,伊莉絲大人看到丟臉的場面……不過不過──」
菈菲莉亞苦悶似地皺眉,喃喃地道:
「下次……換伊莉絲大人時,也要讓我欣賞妳可愛的模樣哦。」
「……嗚。一、一言為定。」
伊莉絲用力揪緊我肩膀,答應道。
看來她們兩人已經達成協議了。
「菈菲莉亞,我要開始了哦。」
「好的……拜託主兒了。我好喜歡,主兒對我做的事。好喜歡好喜歡好喜……啊嗯!」
我一碰技能,菈菲莉亞的身體就猛地一彈。
技能中,最不安定的是新加入的「自由」和「操縱」。
我把手指滑到震動中「概念」上,輕輕一按。
「…………呀啊!好大、力……好強……我的裡面……變得好痠麻……」
顫抖、顫抖!
菈菲莉亞的腳趾抗議似地痙攣不已。
白皙的趾尖用力繃緊──軟軟地放鬆。
我把手指放在「操縱」的「概念」上──
「啊!又……又……來了……好酥好麻……啊嗯……啊……」
「那是什麼感覺呢?菈菲莉亞大人。」
「…………嗚……嗚……」
菈菲莉亞依然將頭撇向一旁,淚眼汪汪地道:
「…………就像……主兒……在逗弄我……似的……」
「腳的部分,是嗎?」
菈菲莉亞點頭:
「每當,主兒……碰到概念時……腳趾,就像被……看不見的觸手……纏繞似的…………我變成了……對這種事……覺得很舒服的……女孩子了……嗚嗯!」
「…………哦哦──」
伊莉絲津津有味地觀察著……是說,腳?
到目前為止,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我只不過是碰到位在最底下的「操縱」的概念而已。
難道說……概念的位置會對應身體的部位嗎?
如果是這樣,那麼碰觸從上面數來第二個概念「製作」的話──?
「呀啊!」
菈菲莉亞的上半身猛地一震。
「那裡……主兒……是我的……胸部……」
「……是這樣嗎?」
「是的,呀嗯!現在,變得刺刺麻麻的!啊、嗯,啊嗯!嗯嗯嗯嗯!」
菈菲莉亞的身體彷彿被電流竄過似的,不斷顫抖著。豐滿的胸部彈跳不已,內衣變得溼淋淋的,雪白的肌膚泛著的粉紅。「菈菲莉亞大人……好美呀……」伊莉絲喃喃地道。
「伊莉絲……也能成為……和菈菲莉亞大人一樣……宏偉的人嗎……」
「啊嗯,請別,一直看我……我……變得好奇怪……光是主兒的手,和視線…………就覺得,很舒服。我……變成奇怪的,女孩子了,啊嗯!」
「沒關係,我不在意。」
說到底,菈菲莉亞是為了保護大家,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身為主人,不管菈菲莉亞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接受。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我都打算幫她達成。
「……要繼續了哦,菈菲莉亞。」
我再次把手指放在技能上。
這裡是因「概念」的震動而跟著一起晃動的部分,應該能很快安定下來,所以我稍微用力向下按──
「────────!」
「可以再用力一點嗎?」
「可、可以。對我來說……是獎賞……因為,我是……奇怪的女孩……我是……」
菈菲莉亞急促地喘著氣,斷斷續續地回道。
我默默等她恢復平靜,繼續說下去。
「主兒……我是,人工的產物哦。我是古代妖精的,複製品哦……?」
菈菲莉亞的腰隨著「概念」的震動而扭動著,說道。
「我剛才不是說過,我不在意嗎?」
「是的。主兒是這麼說的。大家也……可是,可是可是,主兒……」
菈菲莉亞以噙著淚水的大眼望著我:
「我,不知道有家人是什麼感覺。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小孩。」
「……菈菲莉亞。」
「……菈菲莉亞大人。」
「等到主兒和……伊莉絲大人,還有大家,生下孩子……變成大家族時……我真的,能繼續待在這裡嗎?我覺得很不安。看到『天龍之卵』後,我一直在想,不知道有家人是什麼感覺的我,人工製作的我,會不會對卵,造成不好的影響呢?……我會不會對真的成為一家人的大家……帶來麻煩呢……」
菈菲莉亞顫抖不已。
不光是因為我注入魔力的關係。
我從來沒見過菈菲莉亞這麼無助,這麼寂寞的表情。
看起來變得很虛幻,好像隨時會消失似的。
「跟妳說哦,菈菲莉亞。」
我把手放在她粉紅色的頭髮上。
「我也和妳一樣,不知道有家人是什麼感覺哦。」
「……咦?」
「我好像沒說過?在原本的世界裡,我被父母拋棄,被親戚當成累贅踢來踢去。後來開始一個人住,但是為了賺錢,一直忙著做黑心打工,不要說家人了,我連朋友都沒有交過。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有正常的家庭,是什麼感覺哦。」
「是這樣……的嗎?」
「對啊。還有,我們隊伍裡知道正常家庭是什麼感覺的……只有賽西兒和愛妮吧。可是她們的父母也都在她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伊莉絲也不知道在普通的家庭生活是什麼感覺哦。」
伊莉絲溫柔地拉起菈菲莉亞的手說道。
「順便說,能不能生小孩,要試過才知道哦。」
「可是……我……我……」
「不然這樣好了,如果我說『因為相馬•凪是來自異世界的人,不確定能不能和大家成為真正的一家人,所以很煩惱該不該繼續和大家在一起』的話呢?」
「『當然可以和大家在一起啊!』我會抱住主兒,一直說到主兒接受為止的!」
「伊莉絲也是哦。哥哥在亂說什麼啊!」
「就是嘛。」
我輕輕摸著菈菲莉亞的頭髮,順便連伊莉絲的頭也一起摸了。
「妳就在這裡。活著,有溫度,會對我的魔力產生反應。就算是人造生命,也沒有關係。能不能生出小孩……這也要之後才能知道。」
「主兒……」
「雖然說是誤打誤撞,但我還是讓妳們都成為了奴隸。所以說,就算想以『普通的家庭』為目標,也沒什麼意義不是吧?而且我們還得到了『天龍之卵』這種世界級道具……總之呢,我們只要照著自己的步調,盡可能悠閒愜意地維持『大家族』般的隊伍就好了,不是嗎?」
「……我也可以,在那個隊伍裡嗎?」
「嗯,我希望妳也在那個隊伍裡。」
「伊莉絲也想一直和菈菲莉亞大人在一起。」
「主兒……伊莉絲大人……」
淚珠從菈菲莉亞水藍的眼中滾落。
伊莉絲也忍不住揪著我的後背,開始抽抽噎噎。
「再說,我已經改寫過妳的技能,妳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人造生命菈菲莉亞』了。所以不需要那麼在乎『人造生命』的事了。」
我不知道製造出菈菲莉亞的古代妖精究竟有什麼打算。
不過,我已經破壞了那些傢伙安裝在菈菲莉亞身上的「吸引厄運」,所以現在的菈菲莉亞已經是不同的人了。是從黑心勞動的使命中解放出來的,可以隨自己的意志生活的,全新的菈菲莉亞。
「主兒……謝謝你……主兒……」
「不客氣。」
我再次把手按在菈菲莉亞胸口。
心跳變得比剛才更快了,而且體溫也升高了。
可是,菈菲莉亞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笑得很清爽,很燦爛。
「我是……因主兒的手獲得重生的……菈菲莉亞•葛雷斯……主兒……請你對我做,所有你想做的事……」
菈菲莉亞將雙手環在我的脖子上,呢喃道:
「……接下來,不管會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在意了。就算變成腦袋一片空白……只想一直和主兒舒服地結合在一起的人……也無所謂了……因為我好喜歡……主兒的……」
「這樣一來,我改寫妳的技能不就沒意義了?」
我輕輕戳了一下菈菲莉亞的額頭。
雖然我只打算輕輕碰一下,但似乎又撞到了她的深處,只聽到菈菲莉亞「啊嗯!」地呻吟了一聲。
「我可是為了讓妳得到自由,才重組技能的哦。」
「可是,可是可是──」
「如果再說這種話,我就不繼續了哦?不安定的技能就讓它報廢好了。」
菈菲莉亞實在太執著於這件事了,所以我隨口威脅她。
沒想到菈菲莉亞卻漲紅了臉──
「……不要…………那樣…………才是最終極的壞心眼哦!」
她以雙手按著大腿根部,把臉貼在我胸口:
「……請不要……停……求求你……主兒──」
「哥哥,對女孩子說這種話也未免太過分了。」
伊莉絲在我背後氣呼呼地道。
「還不是因為菈菲莉亞說了奇怪的話。」
「菈菲莉亞大人只是希望哥哥調整她的技能而已吧?」
伊莉絲把下巴擱在我肩上,凝視著菈菲莉亞。
和我肌膚相碰的部分微妙地發燙,氣息也很熾熱,而且身體還微微顫抖。
「還有就是……想具體地感受到和哥哥之間的牽絆,對不對?」
「是的……就如伊莉絲大人所說的……」
菈菲莉亞苦悶地按著胸脯。
雪白的肌膚沒有一處不泛著紅潮,頸部與胸口全都大汗淋漓。撲通撲通的震動傳到我的右手。
菈菲莉亞按耐不住似的,把自己的手按在我右手上。只見她緊閉著雙眼,輕微地移動起我的手掌。也許是在尋找魔力容易通過的部位吧,但是每當找的部位不對時,又大又白的雙峰就會猛地彈起。
「菈菲莉亞大人,您還是直接拜託哥哥比較好哦。」
伊莉絲建議道。菈菲莉亞輕輕點頭。
「…………主兒……請你……碰我的『概念』。」
「可以說的具體一點嗎?」
「…………請你碰我的……對應這裡……和這裡…………的部分……讓它們穩定下來。因為我……希望主兒能…………在這裡……面。」
「為什麼呢?」
「……因為……不知道能不能……生小孩…………這裡是……為了生小孩……會覺得舒服的部分…………所以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會很舒服……」
「謝謝菈菲莉亞大人,下次輪到伊莉絲時,會參考您的經驗的。」
我可不是為了讓妳學這種事才做的……
妳為什麼一臉滿足地看著菈菲莉亞呢伊莉絲?我有一種像是在教壞小孩的心痛感哦……?
「……主兒……」
菈菲莉亞以迷濛的眼神看著我,指著自己身體的幾個部位。
具體來說,是對應第二和第三個「概念」的部位。
嗯,這樣一來,我就明白「四概念外掛級技能」的祕密了。
構成「四概念外掛級技能」的四個概念,分別對應奴隸的頭部、上半身、下半身與雙腿。只要摸這些概念,或是把魔力灌注到不同概念裡,就會刺激奴隸的身體各部位。
如果應用得當,應該能完全支配奴隸吧,我猜。這八成是怕得到過於強大的技能的奴隸失控,事先設定好的安全防護裝置吧。
但我們沒必要那麼做就是了。
因為,我們之所以訂立主僕契約,是為了活下去。其實我們就像一家人一樣。
我信任所有的奴隸。我想,大家應該也一樣信任我。
「我知道了。那要繼續了哦,菈菲莉亞。」
「………………太……棒了……」
菈菲莉亞把全身的重量放在我身上,說道。
伊莉絲跪坐在我旁邊,整個人進入觀察模式。也許是體溫升高的緣故吧,她也變得大汗淋漓。只見她按著因汗溼而變得透明的內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和菈菲莉亞。
「首先要讓不穩定的『概念』安定下來。時間拖太久的話會很難受,所以還是速戰速決吧。」
「好的…………主兒……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菈菲莉亞向後弓起纖細的身體。
她的雙眼瞪大到極限,嘴巴一開一合,像是上了岸的金魚似的。
雖然如此,她的雙手卻緊緊揪住我的領子,把我用力拉到自己身邊。
明白她的想法,我以「魔力之絲」纏住菈菲莉亞的概念,把魔力一口氣注入其中。
「啊,啊啊!不,有白光……在閃……主兒……正在……衝撞我的……很深的部位…………啊嗯!」
菈菲莉亞的身體上下晃動起來。
豐滿的胸脯擠壓著我的胸口,摩蹭不已。
「啊嗯!……啊、啊啊。裡面和……外面……全都…………好麻……嗯啊……呼……啊、啊嗯…………我的裡面……整個…………溼溼的……」
我從下方朝逐漸安定的「概念」一頂──
「嗯嗯!啊……又…………啊,又有……白光……」
我把手指插入「概念」之間,向下一按──
「……一直……白光一直……閃個不停…………我……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啊、啊嗯!啊嗯啊嗯嗯嗯嗯……啊────!」
我捏住稍微膨脹的「概念」,用力挺進空隙──
「……那、那裡……那裡是我的……難以啟齒的部分……好舒……服……所以我也能……生小孩吧……主兒……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菈菲莉亞淚眼汪汪地用力搖頭,已經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承受著我的全部的菈菲莉亞,全身沒有一個部分不火熱──
失去遮蓋身體功能的內衣,發出黏膩的水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請繼續…………好可怕……又來了……主兒……我喜歡……喜歡喜歡……好喜歡主兒…………討厭……被看見了……全部……我舒服的部分……丟臉的部分……討厭……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喜……啊啊啊啊啊啊──!」
菈菲莉亞努力承受著我的魔力──
「自由」「製作」並「操縱」「龍捲風」的魔法。
好,不安定的「概念」已經回到原本的位置上了。趁現在──
「剩下最後一個步驟了。菈菲莉亞,妳再忍耐一下──」
「啊嗯……好、好的,主兒……我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你…………」
我一面支撐著不住痙攣的菈菲莉亞身體,一面把手伸向「能力重組」的視窗。
「『重新調整』外掛級技能。實行,『能力重組LV4』!」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菈菲莉亞的承受能力似乎到達極限了,只見她的身體整個發直,不停地痙攣著。
最後,熱到似乎會冒出蒸氣的身體,軟軟地癱在我身上。
「……妳做得很好哦,菈菲莉亞。」
「……我發現,新的自我了…………」
汗溼的頭髮貼在臉頰上,菈菲莉亞把頭靠在我肩上,說道。
「…………就各方面而言。」
「……可以的話,我希望在穩妥的狀況下結束這件事,好不好?」
「…………嗯~~」
不能聽她說下去,不然會很危險。
我把毯子鋪在地上,讓菈菲莉亞躺下。原本包覆她柔軟身體的內衣不但全溼了,而且還扭得像麻花一樣。不論如何,技能已經安定下來了,就讓她先休息一會兒再說吧。
「…………呼啊。」
為什麼妳的氣息也變得這麼熱啊?伊莉絲。
「…………哥、哥哥,呃,呃呃……」
也許是發現我的視線吧,伊莉絲罕見地露出慌張的表情。
「菈、菈菲莉亞大人就由伊莉絲來照料吧。請哥哥先去休息。拜託您了。」
「我是沒差啦。不過妳的臉很紅哦?還好嗎?」
「該怎麼說才好呢?伊莉絲好像也窺視到新世界了……」
伊莉絲不知為何,難為情地別過臉,說道。
在「海龍聖地」時,明明不在意讓自己赤身裸體,為什麼現在一直想遮住身體呢?
「不、不過不過,創造『四概念外掛級技能』果然是大任務呢……雖然伊莉絲也經歷過了……不過──」
伊莉絲說著,臉一下子變得變得通紅。
「所以我才會問說妳還好嗎?」
「伊、伊莉絲沒有問題!因為伊莉絲已經是克服了創造『四概念外掛級技能』的難關的成人了,而且今天還經歷了很多事,已經完全成年了!因為伊莉絲比菈菲莉亞大人還早得到『四概念外掛級技能』呢。」
「不是哦,因為我剛才對菈菲莉亞做的是『高速重組』的『重新調整』,所以刺激應該比妳那時候更強哦。」
「…………咦?」
伊莉絲瞪大雙眼。
「…………比伊莉絲經驗過的那個……更,超前嗎?」
「嗯。所以我會努力不造成妳的負擔──」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妳為什麼要那麼用力否決啊?
「有必要的話,伊莉絲隨時可以讓哥哥做那個哦!原來如此啊……伊莉絲還以為自己已經是成年人了……原來還早嗎……但是這樣才有擬定對策的價值呢!」
「對了,妳也該換一下衣服哦。」
「現、現在起身的話伊莉絲也會很那個的──不對!因為剛好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所以總之,請哥哥先去休息吧!『召喚奴隸』的強制力好像已經消失了,拜託您快點去休息!」
好吧,既然妳說成那樣。
表情那麼拚命,而且還淚眼汪汪。
反正伊莉絲也很關心菈菲莉亞,把菈菲莉亞交給她照料,應該沒問題吧。
「好吧,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時要記得叫我哦。」
「是,辛苦您了,哥哥!」
伊莉絲維持著跪坐的姿勢,朝我揮手。
我轉身走出房門時──
「──原來如此啊,伊莉絲還是太嫩了。但是今天學習到很多……該準備下一個階段的──」
──妳想擬什麼對策啊?我很在意哦。
我離開房間後──
咕咚。
有什麼東西碰到了我的腳。
硬硬的,圓圓的──是「天龍之卵」。
「…………我不是把你和行李一起放在賽西兒那裡嗎?怎麼了?」
卵沒有說話。
「難道是來看我們的嗎?」
還是沒有說話。
這樣要不要緊啊?是說從卵上感覺不到負面的意念,所以我應該沒有被討厭吧。
「接下來我要守衛和四處巡視,你打算怎麼辦呢?」
我開始邁步……咕咚咕咚,跟過來了。
「好吧。不過只能讓你跟到把你安置在別墅裡為止哦?」
我撿起「天龍之卵」,說道:
「不過啊,等你長大之後,要當我們的靠山哦。」
我說完,「天龍之卵」稍微變溫熱了一點。
這是答應我的意思嗎?
「喂──主公──汝居然一直扔著吾不管──」
「辛苦您了,凪大人。」
賽西兒和人形雷姬正看守著洞窟的入口。
她們以斷折的小樹枝代替酬碼,正在玩猜拳,似乎是為了打發時間和防止自己累到不小心睡著。目前看起來是賽西兒一面倒地贏。
「莉妲小姐剛才回來過哦。」
賽西兒朝我探出身體,說道:
「她說這附近似乎沒有人也沒有魔物。不過為了小心起見,打算把巡邏範圍再擴大一點。」
「獸人姑娘還說,發現了巨乳妖精妹子說的『有專門用來沐浴的洞窟』在哪裡了。吾晚點想過去看看……應該說,帶吾去吧,主公。」
雷姬鼓著腮幫子對我說道。
第13話 「莉妲的巡邏與『完全獸化』」
「……在這一帶的話,應該就不會被人看到了吧。」
莉妲把周圍的情況告訴賽西兒後,離開洞窟。
她來到距離洞窟有點距離的林子裡,停步。
發動「察覺氣息」──沒有感受到危險。
能感受到的,只有位在洞窟入口的賽西兒和雷姬的氣息。而且自己現在的位置,從那兩人的方向看過來時是死角。很好,應該沒問題。
莉妲把身體靠在樹幹上,做深呼吸。
太陽早就沉到地平線之下,周圍一片昏暗。
聽不到野獸的咆哮,也聽不到鳥鳴。牠們八成是在警戒自己這群人吧。
已經確定洞窟附近是安全的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巡邏範圍再擴大一點,才能保護好重要的同伴以及主人。
「……所以,我要使用凪送我的技能了。」
莉妲再次做了一個深呼吸。
雖然這樣子很囉唆,不過她又使用了一次「察覺氣息」。
──沒問題。看看左邊,瞧瞧右邊,都沒人……可以吧?不會被任何人看到吧?
怎麼辦?一定要在這種地方……赤身裸體才行。
……好丟臉啊,要是被凪看到了怎麼辦?
因為莉妲是獸人,所以有這種興趣──他會不會這麼以為呢?
因此討厭自己……應該不至於吧?不,凪更有可能會說「GJ」吧?可是可是,如果他要求自己在兩人獨處時……全裸的話──自己不能拒絕,也沒辦法拒絕……
「啊啊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什麼啊!凪根本不會說那種話好嗎!」
嗡嗡嗡嗡!
莉妲用力搖頭,金髮因而被甩來甩去。自己一個人在演什麼獨角戲啊?
真是夠了。自己已經做好覺悟了。這都是為了保護大家的安全。
莉妲把手放在釦子上。
她穿的「格鬥型神官之服」在設計上以方便活動為主,只要解開背後的鈕釦,整件衣服就會直接滑落到地上。
莉妲趁勢迅速脫下包覆胸部的內衣,接著唰唰地把最後一件衣物褪到腳踝──
夜晚的空氣纏繞在身上,雪白肌膚的在黑暗中若隱若現。雖然知道四下無人,但莉妲還是不由自主地遮著胸口。
「發、發動……『完全獸化LV1』……」
發出聲音的瞬間,肌膚微微罩上一層粉紅。
這是莉妲和凪締結「魂約」時出現的技能──可以說是證明自己永遠成為凪的人的證據……一想到當時的事,莉妲就──
「不對不對不對!我只是覺得有點冷而已!」
莉妲下意識地反駁著,身體出現變化。
「神聖力」開始包圍她的身體。
金色的獸尾變得愈來愈長。純白的「神聖力」轉化為金色的光芒。
光芒中,彷彿剪影似的,原本人模人樣的莉妲身影漸漸轉變成四隻腳的野獸。白色的身體也被金色的毛皮包覆。莉妲的剪影彷彿在確認的自己性能似的,開始抖動身體。
光芒消失,莉妲成為一匹金色的狼。
『……成功,了嗎?』
化身為野獸的莉妲轉動著脖子,確認自己目前的姿態。
嗯。成功了。
是說,本來就不可能失敗嘛。因為這是凪送給自己的技能。
「完全獸化LV1」
讓莉妲完全變化成野獸的技能。
在化為野獸的期間,力量、爆發力,以及所有感官能力都會顯著提升。
而且速度是平常的十幾倍。
除此之外,由於獸化時仍然能使用「神聖力掌握」,所以還是能以「神聖力」強化身體。把「神聖力」集中在上半身,再以身體撞擊對方的話,就如字面意義的,會有像是被炮彈擊中的效果。
使用次數為一天一次。
順帶一提,變身時衣服可能會被撐破,要注意這點。
『……應該不會被凪看到吧?』
莉妲感受得到凪的氣息。主人目前似乎在洞窟的深處。
太好了……莉妲輕輕吐了一口氣。
凪還沒看過莉妲「完全獸化」後的樣子。反正一定會是很美的動物吧……雖然凪那麼說,但是實際看到獸化後的自己,會有什麼反應呢……莉妲還是有點不安。
不對。與其說是不安,不如說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我真是太沒用了。
『那麼莉妲•梅爾菲思要去巡邏了,主人。』
莉妲在心裡說完,跑了起來。
風聲在耳邊呼嘯著。
比人類姿態時快上不知多少倍的速度。
好快。每踹一次地面,周圍的景色就會向後疾退。
土壤的觸感。青草的氣味。樹木的芬芳。
一切全都在為莉妲指路,使莉妲明白如何在山中奔馳。就算在茂密的森林裡,也不怕撞上障礙物。好想奔馳──這念頭才閃過腦中,身體就自己動起來了。好驚人。就像真的變成了野獸似的。
踹,蹬,跳──不對,是飛馳。
也許是因為全身布滿毛皮吧,莉妲一點也不覺得冷。
獸人介於野獸與人類之間,凪八成是把偏向野獸方面的力量從莉妲體內激發出來了。儘管全力奔馳,但是呼吸依然十分平順,看來還可以跑得更快。
只要繼續跑下去,一定能抵達任何地方。
比如越過眼前那座山嶺,縱橫於聯外幹道上,奔向地平線的盡頭。
說不定還能衝破國界,踏上前人未到的大地──
『……才怪。』
莉妲以野獸的模樣笑道。
不可能。她自己也很明白。
光是離開凪這麼一會兒,就寂寞到像是快死掉一樣。
彷彿被看不見的鎖鍊拴住似的。
而且那鎖鍊還是纏在最深的部位,正用力地拉扯著莉妲,不讓她繼續奔馳。
好想回去。
想回去。想緊抱著凪。想貼在凪身上。想用鼻子抵著他的身體。
也許是變化成野獸的緣故吧,本能的影響力比之前更強烈。
『不過,還是要再堅持一下下。幫大家確認周圍的安全是非常重要的事。』
莉妲扭頭回身,開始在山坡上奔馳。
奔馳了一會兒後,獸耳倏地挺立起來,有其他的氣息。
果然吧。發現魔物了。
『GURUUUUUUU!』
進入莉妲視野之內的,是一隻雙眼燦燦發著紅光的黑色野獸。
那是黑獒犬?應該吧?
「黑獒犬
外型與狗相似的野獸。全長將近三公尺。攻擊方式為利牙與高速衝撞。
對新手冒險者來說,最好敬而遠之。」
『GUUUUUUUAAAAAA!』
這一帶大概是牠的地盤吧,黑獒犬熟門熟路地在樹林間穿梭著,朝莉妲猛衝而來。只見牠張開血盆大口,想咬碎金色的野獸。
『……有夠慢的。』
莉妲身影一晃。
錚。黑獒犬的利牙只咬到了空氣。
失去目標的黑獒犬左右張望,最後抬起頭。
金色的野獸正高高地在自己的正上方。
就算化身為野獸,莉妲仍然能使用「神聖力掌握」。對她來說,以「神聖力」踹著樹木跳到半空中,根本是小菜一碟。
『別小看相馬•凪的奴隸!』
『GU、GUAA……』
『汪嗚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莉妲的咆哮聲完全蓋過了黑獒犬的叫聲。
黑獒犬嚇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莉妲揮動前腳,一掌把牠打飛。黑獒犬在地上滾動著,撞斷樹枝,壓扁草地,最後撞到樹幹上。
『A……GU……Aa』
黑獒犬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完全失去鬥志。
接著翻身露出肚子,做出完全服從的姿勢。
莉妲搖晃著脖子,『你走吧』,把不再有威脅性的魔物趕走。
輕微的血腥味鑽入鼻腔。沾到魔物的血了嗎?真討厭。
『……好想回去……』
有一種,非常非常寂寞的感覺。
已經確認過周圍的安全了。
好想回去。想立刻回去。想得到凪的誇獎。
野獸莉妲踹著大地,飛馳起來。
金色的野獸把「神聖力」集中在上半身,在山坡上疾奔。只要敵人一靠近,就會被她直接撞飛。話是這麼說,但是已經沒有魔物敢接近莉妲了。
剛才那隻黑獒犬,似乎是這一帶魔物的老大。對於瞬間打趴老大的莉妲,魔物們全都躲得遠遠的,不敢造次。
不過,莉妲根本不在乎那種事。
她腦中只有自己的主人而已。就算快一秒也好,她只想盡快回到主人身邊。
『……咦?』
自己是以凪的氣息為目標前進的,但是身體卻路過了剛才的洞窟。
奇怪了。所以凪不在洞窟裡嗎?
莉妲繼續朝山頂方向前進。
凪的氣息愈來愈近了。
又跑了一陣子。莉妲看到一個小洞窟。
莉妲想起菈菲莉亞說過的話:這裡有為了顧及古代妖精和魔族的「福利待遇」而建造的澡堂。
水的味道從鼻尖飄過。溫溫的,是水蒸氣的味道。
莉妲想也不想地跳進洞窟裡。
洞窟另一頭亮著微光,主人就在那裡──
「……咦?莉妲,妳巡邏完了嗎?」
找到了。
凪正坐在洞窟深處的泉水旁,用手攪拌著池裡的熱水。
人類形態的雷姬則緊巴著他的後背,「還沒好嗎──還沒好嗎──」問個不停。
離入口約幾公尺遠的洞窟後方,有一道小清泉。
似乎是以古代的技術鑽開岩石的人工泉。泉水周圍的岩壁上布滿許多橘黃色的光條,只要凪一摸光條,泉水就會冒出水蒸氣。冷泉由岩縫源源不絕地流入,滿出來的水則從洞窟的縫隙排出。
這是,以魔力加熱的人工溫泉。
『菈菲莉亞好像說過,這裡是古代妖精和魔族沐浴休息的地方。』
只要在橘色光條注入魔力,就能製造出和肌膚溫度差不多的溫泉。
因為「霧之谷」是容易凝聚大地與大氣中魔力的魔力供給點,所以才能建造出這樣的設施吧。
『……你還真的很喜歡泡澡呢。』
不過,這樣才好。
愛乾淨是好事。就是因為主人愛乾淨,所以才會特別留心,總是幫自己和賽西兒妹妹準備洗澡水──想到這裡,莉妲察覺自己還處於獸化的狀態。
她不禁渾身發抖。
怎麼辦?被凪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了。
以「完全獸化」的技能變身的野獸姿態。金色的野獸。和敵人戰鬥過,又在森林中奔馳,全身沾滿塵土和草屑枝葉……好丟臉。怎麼辦?要是凪說這樣很醜或很怪的話怎麼──
「莉妲,我可以摸摸妳嗎?」
『……汪嗚?』
「妳這樣子真好看。我想摸摸看妳背上的毛,可以嗎?」
凪興致勃勃地伸出手。
不愧是自己最喜歡的主人。莉妲安心地吁了一口氣。
我真傻。到底在擔什麼不必要的心啊……
莉妲趕走腦中那些軟弱的想法,做出「趴下」的姿勢。
為什麼凪能一眼看出野獸就是莉妲呢?理由很簡單,因為項圈。
因「主僕契約」而出現的項圈,就算莉妲變身為野獸,也不會消失,會自動放大縮小,緊貼在莉妲的脖子上。
被凪一摸,莉妲總算意識到這件事。
──我真傻。我是凪的人,凪是我的主人。不管我變成什麼模樣,這一點都絕對不會改變。所以根本沒必要擔心嘛。
──只要能像這樣,一直待在凪身邊,我就滿足了。
「原來如此啊。妳是以『完全獸化』在周圍巡邏啊?辛苦妳了。」
『……汪嗚嗚!』
莉妲無法說出人話。
因為野獸的發聲器官和人類不同。不過發出的聲音很撒嬌。
繼續被摸下去,好像會就這樣直接睡著。
「呣──吾已經忍不住了──!」
嘩啦!
忽地,一道水聲響起。
莉妲一驚抬頭,正好見到雷姬全身赤裸,跳入池子中的場面。
洞窟裡充滿水蒸氣。
由於古代的「沐浴系統」是以魔力啟動的,因此不消多久時間,冷泉就變成溫泉了。
「嗯──呼啊──真是棒透了!」
「雷姬,我們還在說話,妳不要就這樣跳進去啦。」
「什麼嘛──在『霧之谷』時,主公明明說好要和吾一起洗澡的啊──!」
嘩啦嘩啦,人形雷姬在泉水中蹦跳不已。
見莉妲一頭霧水,於是凪開始為她做說明。
聽說莉妲發現了「沐浴用的洞窟」,所以凪決定先過來看看情況。
賽西兒因為魔力透支,累到不太能動。愛妮正在準備晚餐,伊莉絲和菈菲莉亞也累癱了,只剩下魔劍雷姬能擔任凪的護衛。
既然有浴池可用,為了讓疲累的奴隸們好好休息,凪當然會想先過來做準備。而且當然會想順便泡個澡。而且在攻略「霧之谷」時,凪問過雷姬「一起洗澡和一起購物,妳想選哪一個?」作為獎賞,選擇了一起洗澡的雷姬當然一等水變熱,就立刻跳進池子裡──大致上就是這樣。
「因為妳已經確認過周圍的安全了,所以我打算讓大家在吃過晚餐後來這裡泡澡休息。我和雷姬則是在吃晚餐前先洗。」
『還真像你會有的打算……』
被凪撫摸實在太舒服了,莉妲的意識開始朦朧起來。
妳的野性本能呢?雖然想這麼問自己,但是待在主人身邊的感覺實在太幸福了,所以也沒辦法。正當莉妲快合上眼皮時,「吶吶吶,主公快點進來啊──」被雷姬的聲音吵醒。
「主公不必擔心,吾不會對疲勞的主公做奇怪的事的。再說,提議要一起洗澡的是主公哦?汝要負起責任──!」
雷姬大剌剌地挺著光溜溜的胸膛,用力揮手說道。
「是是是。」
凪將手從莉妲背上移開。
雷姬識相地把身體轉到後方。莉妲也把獸臉轉向牆壁,以免看到凪的裸體。雖然如此,她還是能從氣息明白凪的一舉一動。他已經把上衣脫掉了,接著把內衣唰地從頭上拉開,然後是褲子,最後──嘩啦!
「嗯呼──」
「呼啊──」
主人和魔劍在溫泉水中伸著懶腰,異口同聲地發出滿意的嘆息。
「因為系統很古老了,本來怕無法啟動的說,看來沒問題呢。」
「真想把這裡整個搬回去呢。」
「要是能知道系統的構造就好了──」
「主公不能創造出『建造澡堂的技能』嗎?」
聽著兩人的對話,莉妲莫名地煩躁起來。
凪和雷姬背靠著背,很要好地泡在水池中享受。
莉妲正想朝池水方向邁步,記起自己現在是野獸的模樣,於是又停下腳步。
野獸的手腳沾滿了塵土,而且毛皮上夾帶著許多葉片和小樹枝。雖然很想洗澡,可是……太丟臉了說不出口。莉妲維持著野獸的姿態,「呣呣呣──!」抱頭呻吟起來。
「…………莉妲,妳要不要也一起進來?」
主人的聲音斬斷了莉妲的迷惘。
應該說,斷裂的不是迷惘,而是理智。
『嗚!凪,你轉到後面!』
儘管出口的是獸鳴,但是凪似乎能明白莉妲想說什麼。
已經不能回心轉意了。莉妲開始解除「完全獸化」。
「神聖力」再次包圍莉妲的身體,剪影漸漸出現變化。
金色的毛皮不知道消失到哪兒去了,只剩下雪白的肌膚。
莉妲眨著櫻花色的眸子,檢視自己的身體。
長長的金髮纏在自己的頸子與胸前。
先不管「哦哦──」怪叫的雷姬,凪確實好好地背對自己沒有亂看。他人真好。我最喜歡凪了。不對不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
莉妲在池邊坐下,以手掌舀水清洗身體。
由於剛才以野獸的姿態在山中奔跑,所以手腳上沾了不少塵土。莉妲洗掉髒汙後,嘩啦,讓整個身體浸泡在水中。
「哇──!嗯嗯──!」
以魔力加熱的泉水,使疲累的肌肉鬆弛下來。
白皙的肌膚泛著一層薄紅,應該是溫泉,還有凪的緣故。
莉妲把身體稍微向後靠,肩膀碰到了凪的後背。另一邊的肩膀則碰到雷姬的腦袋。主人與獸人,還有魔劍,背靠著背,呈三角形一起坐在池子裡。池子不夠大,沒辦法把腿伸直,三人只好分別抱膝而坐。
「呼……」
怎麼辦?
什麼都沒想地進入池子裡,可是卻緊張到說不出話。
「……我已經領到『獎賞』了。」
「妳太單純了,獸人姑娘。不過吾很喜歡妳這種個性哦。」
脖子以下全泡在水中的雷姬咯咯笑了起來。
「什麼啊,妳這個色情狂魔劍。」
「呵,吾就把妳這句話當成讚美收下吧。」
根據氣息,自己身後的雷姬正得意洋洋地挺胸。
「比起這種事,主公啊,明天之後的預定呢?下山之後要回伊爾卡法領主的別墅嗎?」
「對啊。這次一定要真真正正地休假。」
嘩啦,凪在水中點頭說道。
「然後要讓伊莉絲寫信給領主,請領主把別墅借我們一陣子。反正那別墅本來就沒怎麼在使用,應該能借個兩、三年吧?再來就是找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設置祭壇,把『天龍之卵』安置在那裡。」
「知道『卵』的事的人,只有飛龍先生而已呢。」
「就連賽西兒的『魔力探查』也沒辦法發現卵的存在,所以應該沒問題。既然飛龍乾屍說天龍孵化之後會自己生活,那麼只要等卵孵化,接下來就沒我們的事了。」
「是啊。」
「說的也是。」
主人與獸人,還有魔劍,一起舒服地嘆氣。
不知何時,莉妲泡在水中的手與凪握在一起,另一邊的手則握住雷姬的手,應該說,因為雷姬在自己背上亂摸,所以才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做怪。這麼說來,雷姬另一隻手呢?不過既然凪沒有生氣,就表示雷姬沒有對他做什麼吧。沒想到她居然這麼聽凪的話,還真是意外。是說,天底下應該也沒有第二個會和魔劍一起洗澡的主人吧。
當然,像這樣和奴隸並肩泡澡的主人,天底下應該也沒幾個就是了。
「……好舒服哦,凪幫我們加熱的溫泉……」
「嗯,我也覺得很舒服哦。在原本的世界裡,我超羨慕全家人一起泡澡的場面呢……」
凪在水蒸氣中輕聲道。
──凪的「家人」……
莉妲的胸口一陣縮緊。必須說出來,現在正是大好機會,要趁現在說出來才行。
對我來說,凪不但是「主人」,也是「最喜歡的人」,而且還是──
「呼──」、「哈──」、「呼哇──」
不過,三人現在正泡在暖呼呼的溫水裡。
身心都融化了,腦袋有點昏昏沉沉。再說,今天做了那麼多事,所以燒腦的話題還是等到明天再說吧。三人全都點頭,再次享受起暖呼呼的溫泉。
「……好溫暖哦。」
「是啊。」
「就是說啊。」
暖呼呼的。
雖然很想一直泡在水裡,但是莉妲的腦袋開始發暈了。
「也差不多該回去了。大家應該都在等我們了。」
「你、你先請。」
「嗯。」「那吾就不客氣了──」
「妳應該等凪穿好衣服再起來啦!」
莉妲以雙手擒住若無其事地想跟凪一起離開池子的小不點。
她以氣息確認著,直到凪穿好衣服後,才放開雷姬。
雷姬也不囉唆,安分地擦乾身體,穿上衣服。
接下來輪到自己了。
「對了,莉妲,妳的衣服在哪裡?」
莉妲雙手撐在池邊,正想起身,凪突然問道。
「沒問題。只要再次『完全獸化』,變成野獸的模樣就可……」
莉妲正想發動技能──
「完全獸化LV1」
使用次數為一天一次。
「啊──────────────────!」
「……凪,你不能看過來哦…………」
「我不會看的,妳小心走路啊。」
──直到剛才為止,明明下定決心要當個出色的奴隸的,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
莉妲欲哭無淚地跟在凪身後。
從溫泉洞窟回到眾人休息的洞窟,大約要走十分鐘。多虧了月光的照明,可以清楚看到地面的情況。但是,可以清楚看到才是大問題。莉妲淚眼汪汪地按著纏在腰間的毛巾。
「完全獸化」一天只能使用一次,莉妲今天已經無法再獸化了。
她原本穿著的衣服,在獸化前被脫下,收在眾人休息的洞窟附近。
所以,現在穿在身上的,只有凪借她的寬鬆內衣(上衣)而已。但是下襬的長度不夠,只好又把凪和雷姬擦身體用的毛巾纏在腰上,勉強遮住重要的部位。不過這樣一來變得很難走路,和剛才縱橫於山林之間的莉妲判若兩人。
「事到如今,有什麼好害羞的啊?」
雷姬牽著凪的手,邊走邊哼哼地說道。
「妳剛才不是全身光溜溜地在山裡跑來跑去嗎?」
「那、那才不一樣!剛才是別的姿態!雖然一樣但是不一樣!」
莉妲對取笑自己的雷姬吐舌頭,再次艱難地走了起來。
啊啊,這樣子真是太遜了。
「我再也不要使用『完全獸化』了。除非面臨生命危險,不然我絕對絕對不會再使用『完全獸化』了!」
「欸──可是那個樣子很好看耶。」
「凪你太壞了!」
反正只要凪出口相求,莉妲一定會答應,所以今後肯定有獸化的機會。不過,下次一定要維持野獸的模樣,直到回到衣服旁為止!莉妲如此說給自己聽。
那決心之所以無法像鋼鐵一樣堅定,一定是因為身上的衣服,還有腰部的毛巾的緣故。
這些全是凪不久前用過的東西,正隱隱約約地散發出凪的味道。
化身成野獸時,心中的「寂寞」如今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相反的,心中的「撲通撲通」劇烈到差點讓自己撐不下去。莉妲漲紅著臉,心臟狂跳不已,而且下半身的深處還不由自主地縮緊,害她更難走路了。
「真沒辦法。」
凪停住腳步,蹲了下來。
「……你要背我?」
「如果覺得不好意思就忍耐一──不對,我不會偷看的啦。」
他剛剛說了忍耐對吧?我絕對沒聽錯。
「再說,我也忘了一天只能一次『完全獸化』。」
「汪嗚……」
莉妲下定決心,趴在凪的背上。凪嘿咻一聲站了起來,莉妲的身體與凪緊密地貼在一起,莉妲忍不住開始嗅起凪的頸部,說起「今天是充滿凪的日子呢……」之類沒頭沒腦的話。
就算能變化成野獸,就算能馳騁於夜晚的山林,到頭來,莉妲的歸處還是這裡。回到能令她安心,想永遠在一起的人身邊。
不過,這樣很好。就是要這樣才好。
不管隊伍今後要前往何方,就算「天龍之卵」在眼前孵化,天空被巨龍遮蓋,莉妲的歸處都是這裡。
「…………咦?」
莉妲的腿碰到綁在凪腰部的袋子。
觸感又硬又圓,而且還有溫度。是什麼東西啊?
「凪你也真是的,為什麼要隨身帶著『天龍之卵』啊?」
「是它自己要跟上來的。它好像挺喜歡我的。」
「是這樣啊……」
由於沒有被排斥的感覺,所以莉妲伸手摸了摸「天龍之卵」。
雖然不知道卵什麼時候才會孵化,但是天龍誕生後,應該會比莉妲等人都活得更久吧。成為又強又巨大的存在,飛向遙遠又悠久的世界。像凪或莉妲這樣微不足道的人類,應該很快就會被遺忘吧,可是──
「…………我,莉妲•梅爾菲思,最喜歡主人了。」
希望能在天龍心中留下一點點記憶的莉妲,把嘴湊到「天龍之卵」旁,小聲地道:
「不管我今後變得多強,我的忠誠也絕對不會改變。假如『天龍之卵』大人也喜歡凪的話,應該能明白我的心情吧?希望你能記住這件事……」
「天龍之卵」沒有任何反應。是說,我幹嘛跟一顆蛋說話啊?
莉妲滿臉通紅地抬起頭,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來到洞窟附近了。
「到了哦──」凪一邊說著,一邊放莉妲下來。
落地後的莉妲立正站好,筆直地看著背自己回來的主人。雖然覺得很羞恥,而且心臟跳得超快,但還是要好好道謝才行。
莉妲無視一旁的雷姬,按著自己胸口,說道:
「謝謝您,主人。」
接著向凪深深鞠躬。
耳朵抖動不已,尾巴甩來甩去。
獸人以全身向主人表達忠誠與感謝。
「呃,那個,還有,謝謝主人讓我和你一起泡澡。下、下次,我會小心地使用『完全獸化』的技能的。還有,還有──」
還不夠。還有很多話想說。很想就這樣一直說下去。
不知不覺中,莉妲的尾巴甩動得飛快,就連自己也無法控制。
因甩動而造成的風勢太大,凪借她的內衣(上衣)因此整個向上翻起,露出整個肚子。纏在腰部的毛巾,也被吹得飄向遠方──
「「「──────啊。」」」
凪、莉妲,雷姬異口同聲地叫道。
第一個發現這件事的,到底是誰呢?是下半身瞬間變得涼快無比的莉妲,還是站在莉妲正前方的凪,或是一臉「妳還挺有一手的嘛」的雷姬呢……
回過神時,莉妲已經抱著身體蹲下來了。
「真沒辦法。」凪一面說著莉妲最喜歡聽的一句話,一面幫她從樹下拿出收起來的衣服。
不過。你還是看到了對吧?絕對牢牢地把那個畫面烙印在腦中了對吧?我可是非常非常清楚的哦。
因為你不知道,我總是無時無刻地追逐著你的視線哦,主人。
「汪嗚嗚嗚嗚嗚。我再也,不要使用『完全獸化』了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論得到多強大的技能,就算成為「外掛級角色」──
在主人身邊時,自己仍然是個喜歡撒嬌的小迷糊。
莉妲重新體認到這個事實。
第14話 「凪和女僕姊姊的資訊收集之行,以及愛妮的戰鬥」
「明天禁止勞動。」
隔天。
離開「霧之谷」,回到別墅後,我對大家說道:
「因為,我們明明說好是來度假的,但是完全沒有休息到。」
所以明天一整天要強迫休假。
再說,我的同伴們基本上都是很勤快的人,所以更要讓她們好好休息才行。
但是我例外。我不但要去收集資訊,還有很多事要做。
「……可、可是,凪大人……」
「不能有異議。不然的話我會發動主人的權限強制妳們休息。」
「……嗚。」
賽西兒和其他人都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過,為了讓「正確的休假」在這個世界生根,這件事我是不會退讓的。
「我還有一點事要處理,妳們就開心去玩吧。比如逛街購物或是觀光都行。對了,聽說這裡的海景很美,夕陽時更是絕景。而且這裡還有大型的三溫暖設施,乾脆一起去好了?」
「……凪大人不在的話,就沒意義了。」
「……汪嗚。(紅著臉,無法正眼看我的莉妲)」
「……愛妮自有妙計。」
「……大家一起去才有意思。」
「……既然如此,我們一起來擬定策略吧,菈菲莉亞大人。」
…………妳們不要討論一聽就很危險的話題啦。
我咳了一聲,再次以主人的權限──應該說,是以隊長的權限說道:
「這樣大家懂了吧?」
「「「「「……是!」」」」」
如此這般的,明天整整二十四小時,都是「不能勞動的一天」。
「走吧,小納。」
話是這麼說──隔天,我還是和愛妮一起出門了。
為什麼呢?因為我被大家的「不是工作,只是和主人一起出門散步,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吧?」的說法辯得無法反駁,只好同意她們的意見。之後所有人開始猜拳,經過一番激戰後,由愛妮獲勝。(順帶一提,莉妲一和我眼神對上,就立刻逃出去了,所以是不戰而敗。)
「愛妮,今天是『不能勞動的一天』哦。」
「愛妮知道。不過,對愛妮來說,這是『獎勵』哦。」
「先去冒險者公會收集資訊,然後在城裡逛逛,調查有哪些暢銷商品,以及瞭解附近的地理環境……這些是我預定做的事。」
「不必擔心。」
愛妮在我耳邊悄聲說道:
「今天,愛妮會『賭上一切不讓自己工作』,會好好遵守主人的命令的。」
我們首先來到休閒養生地米修里拉的冒險者公會。
不過,沒能收集到什麼重要的消息。
貴族們打算進行的「霧之谷攻略任務」中止了、「霧之谷」崩塌了、天龍出現了……頂多只得到這些新消息。
因此,我和愛妮一面在公會裡喝茶,一面豎起耳朵傾聽其他冒險者們的聊天內容。
雖然任務告示板上有不少資訊,但也許是因為貴族們不再施壓吧,公會裡擠滿了來接任務的冒險者。我本來想等人少一點再去告示板那兒看看的,但是這樣一來,陪著我的愛妮會無事可做。今天是難得的休假,所以我希望愛妮也能享受假日時光。
……好吧。
「愛妮,我們去買泳裝。」
「……泳裝?」
愛妮抬起頭,以不明所以的表情看著我。
「我們不是說好要去海水浴場嗎?所以要有泳裝才行。」
「但是伊莉絲小姐從領主家帶了很多泳裝過來哦?」
是這樣沒錯。
這次旅行的前提,就是去海水浴場玩,所以伊莉絲透過領主家,幫所有人準備了泳裝。不過,尺寸全都是配合依莉絲自己,還有潛入領主家的菈菲莉亞製作的。
「所以應該沒有符合妳尺寸的泳裝吧。」
伊莉絲尺寸的,可以讓賽西兒和雷姬穿。
菈菲莉亞尺寸的,莉妲應該也能穿。
可是愛妮的體型介於兩者之間──也就是說,兩種都不合她的身。
所以,愛妮的泳裝必須另外準備才行。
「……小納,愛妮問你哦。」
聽完我的說明,愛妮從桌子對面凝視著我。
「小納,你一直觀察著愛妮的體型嗎?」
「………………………………………………啊。」
不是啦,因為「重組」的時候,而且我們有一起洗過澡嗎。
再說,愛妮意外地喜歡黏在我身上,所以。
「我、我沒有一直盯著妳看哦?」
「但是,至少有看到能知道愛妮身材的程度,對吧?」
「……嗯。因為我是主人嘛。」
「是這樣嗎……太好了。」
愛妮把手按在穿著女僕裝的胸口上,軟軟地笑了起來。
接著,又疑惑地歪著頭:
「咦咦?這樣不好嗎?應該生氣地說『小納是色狼!』才對嗎?必須說小納不可以用那種眼神看姊姊才行嗎?可是,愛妮覺得很開心……咦?咦咦?」
愛妮額頭開始冒汗,毫無理由地轉動著手臂,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等一下,愛妮需要一點時間。請讓愛妮在這裡坐一會兒……」
愛妮抱著頭,把臉別到一旁。
我跟著轉過頭,發現告示板前的人變少了。
「愛妮,我去那邊收集一下消息,妳在這裡等我,可以嗎?」
「沒問題。愛妮現在很混亂,所以想在這裡喝味道很淡的茶,讓自己冷靜冷靜……」
「好,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我說完,起身。
她應該不要緊吧?
「……傷腦筋。」
愛妮長嘆了一口氣,全身無力地垮了下來。
同時,臉倏地變得火紅。
直到剛才為止,還勉強能蒙混過去,但是在「小納」起身的瞬間,忍耐力也到達極限。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愛妮明明是「姊姊」。
「……可是,小納確實有好好注意愛妮呢……」
話說出口的瞬間,撲通!心臟立刻猛地一跳。
接下來,兩人要一起去買泳衣。意思就是,等一下會被小納看到自己穿泳衣的模樣。
小納是那麼的為愛妮著想,所以一定要讓他看自己穿泳衣的模樣才行呢。
能幹的大姊姊,妳能做到這點嗎?不會變得滿臉通紅吧……
「……沒問題的。愛妮是姊姊,小納是弟弟。」
愛妮如此告訴自己,做了一個深呼吸。
接著發現一件事──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非得把這些話說給自己聽不可了呢?還有──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這種想法的呢?
是因為聽到莉妲小姐和小納締結「魂約」時的聲音的關係嗎?
「…………愛妮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軟弱呢?」
假如蕾蒂西亞在這裡,她會說什麼呢?
『妳到現在才有自覺嗎?』會笑著這麼說嗎?
還是拍著自己的背說『不可以哦──』呢?
好想找人說說話,傾吐自己的感情啊……
「……咦?」
喀答喀答。小納的座位傳來什麼聲音。
座位上,裝著錢包與雜物的皮袋正在扭動。
看起來就像想跟著小納走似的。
「不行不行,會掉下去的。」
愛妮伸手拿起袋子。接著立刻明白裡面的圓球狀物體是什麼。
──是「天龍之卵」。
這麼說來,小納好像說過卵很中意自己之類的話。
因為卵想跟著小納,所以小納才會帶著它一起出門吧?
「小納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們一起在這裡等他吧。」
愛妮說道。「天龍之卵」彷彿聽得懂人話似的,不再搖動。
就算隔著袋子,也能感受到卵發出的微溫。那是能使人安心的溫度。
天龍是人類的靠山,是旅人的守護神。
一定是很溫柔的龍吧。愛妮心想。
「………………你願意聽愛妮說話嗎?」
回過神時,愛妮已經把嘴唇湊到皮袋旁,無聲地說起話來了。
卵微微震動著,感覺像是在點頭。
「愛妮明明是小納的姊姊,可是卻想成為不是姊姊的存在。」
話說出口,愛妮總算完全明白了。
對自己而言,「小納」是主人,是引導愛妮和大家的人。不論以什麼形式,愛妮都想一直和小納在一起。
但是,曾幾何時,自己卻出現了想跨越「姊姊」範疇的想法。
「……愛妮從來沒想過,自己是這種得寸進尺的人呢。」
想要成為小納的「姊姊」。這明明是自己的心願。
光是能成為「姊姊」,愛妮就很幸福了。自己明明是那麼想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無法滿足於當個「姊姊」呢?
雖然現在還能假裝沒發現自己的心情。可是,明天,或是後天……說不定就沒辦法掩飾了。
胸口好熱。撲通撲通地,停不下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可是──
「……話是這麼說,但是比起沒有自覺,愛妮還是覺得現在這樣比較幸福。」
不讓任何人發現,假裝成抱著行李。
無聲的,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
「你一定能活得比愛妮和大家更久更久吧。愛妮希望你能記得這些事……記得愛妮最喜歡的主人,還有,因為喜歡上主人而覺得很傷腦筋的奴隸的事……」
公會的大廳很吵。
儘管如此,還是能立刻分辨出小納的腳步聲。
愛妮立刻恢復成「姊姊」的表情,把行李交給回來的主人。
「小納,你這樣不行哦──這袋子裡不是裝著很重要的東西嗎?」
「……卵──不對,袋子裡面的東西好像在脈動?妳剛才做了什麼嗎?愛妮?」
接過行李的小納以不明所以的表情問道。
「…………愛妮只是看守著袋子,不讓袋子被人拿走而已哦。」
這是真的。因為愛妮沒有出聲。
「一定是因為回到小納身邊,所以很高興吧。」
「我想不是這樣耶?」
「如果是愛妮,一定會『呀喝──』哦。」
這也是真的。和小納分開,又回到他身邊時,愛妮一定會開心到手舞足蹈。
感情一定會不小心爆發出來。
所以,必須盡可能地不和小納分開。
這樣一來,愛妮才能一直當小納的「姊姊」。
「去買泳裝吧。小納要幫姊姊挑出最好看,最適合姊姊穿的泳裝哦。」
愛妮按著悸動不已的胸口,起身。
把行李交還給小納之後,雙手空了下來。
接下來呢──
──只有「姊姊」一個人心跳不已,這樣太不公平了。
──所以要讓小納幫忙挑出最好看的,可以讓主人心跳不已的泳裝才行。
愛妮在心裡盤算著,牽起小納的手,邁出步伐。
女僕姊姊愛妮的休假,正要開始。
第15 話 「對奴隸的泳裝讚不絕口,卻被旁邊的誰聽見了」
我和愛妮在城裡閒逛,等到購物完畢時,太陽已經開始傾斜了。
也許是累了吧,愛妮的臉有點發紅。
先是到當地冒險者公會收集資訊,接著是到市場買東西順便做市場調查,最後去買泳裝。基於預算,我們沒有太多選擇,而且愛妮也不是物欲很強的人,因此我們很快地買好泳衣。
「真想看到妳試穿泳衣的樣子呢。」
「不行……那種事……嗯,現在還不行。」
我們並肩走在海邊的道路上,愛妮抱著泳衣,說道。
「姊姊最後再穿就可以了。愛妮的泳衣,等大家都展示過之後再……就可以了。」
她一如往常地,穩重地笑著,滿足地點頭。
我們回到別墅時──
屋頂的小閣樓裡已經多出一座放置「天龍之卵」的祭壇了。
「……這是基於興趣才做的哦。」
「……才不是在工作哦。」
「大家只是在打發時間哦。」
「我們是在玩哦──」
也不用找那麼多藉口啦。
布置出祭壇的,是賽西兒、莉妲、伊莉絲和菈菲莉亞。
伊爾卡法領主家的別墅是石造的兩層樓建築,把梯子架在走廊的話,就能爬到屋頂的小閣樓。
閣樓的高度只夠人站直,牆邊有小窗戶。
賽西兒等人就是在這裡布置安放「天龍之卵」用的祭壇的。
話是這麼說,但也不是什麼豪華的布置,只是把柔軟的布塊鋪在從「霧之谷」帶回來的小寶箱裡,不讓卵滾到外頭罷了。
除此之外,就是把在海邊附近摘來的花插在花瓶裡,在寶箱前放置寫著「歡迎你」的牌子。那似乎是這邊世界的孩子出生時,大人對嬰兒說的第一句話。
「您覺得如何呢……凪大人?」
現在,站在小閣樓裡的,只有我和賽西兒。
莉妲等人分別回自己房間去了,似乎是打算試穿泳衣。可以的話,我希望她們能試穿到我回去為止,不過「天龍之卵」是飛龍乾屍萊伊吉卡託付給我的任務,所以我必須把事情做完才能離開。
我仔細地檢查祭壇。
寶箱很堅固,蓋子很輕,可以簡單地從內部打開。
布塊也鋪得很周到,不會讓「天龍之卵」滾到外面。
「對了,飛龍乾屍萊伊吉卡是不是說,孵化出來的天龍和人類的兒童差不多大?」
「是,孵化之後會吸收魔力,繼續成長。菈菲莉亞小姐是這麼說的。」
賽西兒一面調整布塊,一面答道。
「所以,孵化之後能自己打開蓋子,飛到外頭。」
「原來如此。」
砰。我把手輕輕放在賽西兒頭上。
「妳們做的很好哦。目前這樣就可以了。」
「……太好了。」
我輕撫著賽西兒的頭髮,賽西兒放心地嘆了一口氣。
飛龍乾屍說,要經過數週到一年左右,「天龍之卵」才會孵化。
就臨時的安置場所來說,這樣就可以了。
可以的話,我還想設置一些防止外人進入閣樓的陷阱,不過要先把飛龍乾屍給我們的寶石賣掉,再來製作設計陷阱用的專門技能。
除此之外,還有在地板設置隱藏卵的空間的手段。不讓任何人發現,而且能讓孵化後的天龍簡單地爬出地板的小密室。之後再來想想要設置在閣樓的哪裡吧。
總之──
「好了。你要暫時乖乖地睡在這裡哦。」
我把「天龍之卵」放在布塊上。
「我想在這裡陪『天龍之卵』大人一會兒。」
「妳還是去休息吧。而且妳應該也很想試穿泳衣吧?」
「…………沒、沒問題。我不會犯下那種疏忽的!」
賽西兒說著,捏緊奴隸服的裙襬。
她抬頭仰望著我,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接著她用力閉緊雙眼,把衣服往上一拉,從頭頂脫掉──
「我、我早就想到有這種可能性了!所以已經試穿完畢了!」
白色的小布片和褐色的肌膚同時闖入我的視野裡。
銀髮飄散,有如翅膀般地纏在纖瘦的身體上。
賽西兒穿的是──白色的比基尼。
說的正確一點,是類似白色比基尼的異世界泳裝。
儘管賽西兒一股作氣地脫掉外衣,不過還是難為情地想遮住胸口……但是遮到一半又放下,接著下定決心似的,挺直身體,立正看著我:
「……請、請問……凪大人……您覺得,怎麼樣呢……?」
嗯……很棒。棒透了。
超適合的。
白色和賽西兒的褐色肌膚很搭。我從以前就一直這麼認為。純潔無瑕的白色,能把賽西兒襯托得更惹人憐愛。而且還比平常多了五成的神祕感,真是太美妙了。
「……果然……不適合我穿嗎?我是第一次,穿泳衣…………」
賽西兒可恥地以雙手遮臉。
覺得可恥的是我啦。
事到如今,我才知道自己的想像力有多貧乏。
在原本的世界裡,我也設計過不少可愛的遊戲角色,但是和眼前的賽西兒相比,立刻黯然失色。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想像力實在不怎麼樣。
不過比起那個,更重要的是……可以讓穿著泳裝的賽西兒在外頭拋頭露面嗎?其他人也一樣。穿著泳裝的大家絕對光豔逼人,肯定會吸走所有人的注意力,但是這樣太顯眼了,還不如禁止她們在外頭穿泳衣……不對,這樣一來就沒有意義了。
既然如此……只好選沒什麼人的時段去海水浴場了,為了避免讓外人看到賽西兒她們。
「…………凪、凪大人,您倒是說說話啊……」
「除了『太好看了』之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
「要我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就是『穿著純白衣裳的妖精』──吧。我總算明白『魔族』是什麼意思了。是就魅力而言,可怕到有『魔性』的『一族』吧?我終~~於明白了。而賽西兒是魔族的最後一名後裔,所以是濃縮了全魔族魅力的精華。老實說,我根本沒想到居然會好看到這種程度呢。」
「凪大人……那個,請等一下……」
「假如有一天,我不得不回到原本世界的話,我甚至會想把妳也一起帶走呢……不過不能這麼想吧。穿著泳裝的賽西兒,攻擊力實在太大了。在外頭給人看到,說不定會引發小規模的恐慌。但是又不能要求妳一輩子都不准去海水浴場……真是太兩難了,該怎麼辦才好呢……?」
「凪大人……您居然……等一下,請等一下!」
「好像沒辦法把智慧型手機帶過來這個世界呢。剛來到這裡時只有身上穿的衣服是屬於原本的世界。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有手機的話,就能把穿著泳裝的賽西兒設成桌布,隨時帶在身邊了……」
「…………對不起凪大人……我已經到極限了,您請饒了我吧……」
…………咦?
賽西兒什麼時候雙手遮臉蹲到地上了?
鮮紅的眸子水汪汪的,從張開的手指縫隙後方恨恨地看著我:
「……凪大人,您真壞。」
她說完,用力抱緊脫下的奴隸服。
「不用遮起來啊。」
「都是因為凪大人說了那麼多奇怪的話,害我覺得很丟臉……」
「我只不過是把感想說出來而已啊。」
「……討厭──我不要理凪大人了啦──!真是的──!」
賽西兒鼓著腮幫子,用力把頭撇向一旁。
「連我這種人都會被說成那樣,假如凪大人看到大家穿泳裝的樣子,一定會嚇到的。真是的真是的──……」
賽西兒把臉埋在奴隸服裡。
「您要是一直說那種話,等『天龍』大人孵化時,我要向祂告狀哦?」
「妳想對超越者級的存在告什麼御狀啊?」
「因、因為,自從認識凪大人之後,我每天都過得非常幸福哦。因為我是最後一名魔族,本來以為不可能有人可以和我共鳴……沒想到在不知不覺間有了喜歡的人,而且還多了很多像家人的伙伴……真的,每天都像作夢一樣。我想讓『天龍』大人知道這種幸福的感覺。告訴祂,和能和凪大人產生牽絆,真的是非常非常幸福的事。」
賽西兒說著,摸了摸自己頸部的項圈。
「明明直到不久之前,我都還被關在奴隸販子那裡……但是,感覺起來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都快想不起來了。」
這麼說也是。
我也覺得自己和大家旅行了很長的時間,但其實我來到這個世界,還不到兩個月呢。
逃出王都時,根本沒想過可以在貴族的別墅裡悠閒地度假。
「以前,我一直覺得世界很可怕。」
賽西兒以泫然欲泣的表情說著:
「但是,自從和凪大人,以及莉妲小姐一起生活,一起旅行後……自從遇見凪大人之後,每天都過得快樂無比。就算現在要為了凪大人而立刻死在這裡,我也不會後悔。」
「妳死掉的話我會很後悔的,所以不行。」
「是。所以我會活著,一直陪在凪大人的身邊哦。」
賽西兒笑了起來。
「我想讓天龍大人知道,世界並不可怕。因為有凪大人在,所以不必害怕──」
『……真的嗎?』
「是的。因為我就是託了凪大人的福,才不怕這個世界的。」
『……不用怕,外面的世界……?』
「是的。我現在唯一害怕的,只有和凪大人分開──咦?」
「賽西兒!」
我拉開賽西兒。
搶上前擋在她和「天龍之卵」中間,抱住她纖細的身體。
怎麼回事?
怪了。「天龍之卵」出現脈動。
撲通,撲通。而且還搖晃了起來。
顫抖,搖晃,發出連我都能感受到的強大魔力。
『不可怕嗎?』
小孩的聲音問道。
『不會對我做,很痛的事?』
『就算來到外面……也沒關係?』
光芒從卵中迸濺而出。視野被染成全白。
嗶啵。好像聽到什麼東西破卵而出的聲音。
……太快了吧?
「天龍之卵」會在上一代天龍死去的場所吸收魔力後孵化。
可是,我們才剛把卵放下來而已。
居然這麼快就孵化了……這樣一來──
…………咦?沒有任何問題啊……?
而且還能樂得輕鬆。
假如天龍就這樣飛走,我們的任務就完全結束了,不是嗎?
光芒消失,一道生物的身影出現在我們面前。
那生物發出黏稠的水聲,緩緩站了起來。
「……白。」
這是我的第一印象。
純白。
臉,脖子,手腳,身體,全是白色的。
孵化出來的天龍和人類的兒童差不多大,這個說法是對的。
那麼小的卵,居然能生出這麼大的生物──太了不起了。真不愧是異世界。遠遠超乎我的想像。
剛出生的天龍,以她青空色的眼睛看著我──
「…………白?那是,名字嗎?」
白金色的頭髮微微晃動著,天龍以荏弱的表情微笑道。
身上沒有鱗片,也沒有翅膀。
唯一像龍的部分,只有長在耳朵後方的,食指大的角而已。
其他的百分之九十九──全都是人形。
整體來說,有如我們在天龍之翼墜落的「薩爾卡鎮」看到的白色幻影的小蘿莉版。
「…………真的耶。不會痛……也不可怕哦。」
小小的人形天龍,朝我和賽西兒伸手。
我反射動作地握住她的手。她也用力握緊我的手。
「就算摸到……也沒關係……感覺很溫柔。」
純白的手。帶著圓潤感的五指。
和幼童的手掌一樣。
「等一下。妳真的是……天龍嗎?」
「白,就是白哦?」
小小的少女以臉頰摩蹭著我的手掌。
「因為你是這樣叫我的。」
……………………………………………………咦?
「因為大家都對白灌輸『好喜歡好喜歡主人』的想法……所以白覺得在這裡的人不可怕……所以才會誕生的哦?」
等一下。我不知道妳在說什麼。
灌輸想法?誰做的?
「……世界並不可怕。大家都是這麼告訴白的。」
自稱白的純白少女看著我──
「告訴白,你們不會強迫白工作,好不好?白不要前代天龍的魔力……」
淚眼汪汪地說道。
第16話 「超越者級的存在前來問候我們,之後又回去了」
「抱、抱歉方才失態了。吾是天龍的幼體,白。」
白以與剛才判若兩人的成熟口吻說道。
不過是打橫坐在我腿上說的。
在那之後,我和賽西兒一起下樓,讓她穿上衣服。
我們現在正坐在別墅的客廳裡。
賽西兒、莉妲、伊莉絲、菈菲莉亞分別坐在椅子上,興味盎然地看著我們。
順帶一提,愛妮去幫大家泡茶了。
「這是……茶?好好聞,好溫暖……」
白摸著茶杯,正想戳下去──我趕緊阻止她。
她露出「呣──」的不滿表情,不過那樣很危險啊。
「不應該阻礙才剛出生的白的『好奇心』哦?」
白挺著平坦的胸部說道。
「當然,白也會滿足你們的好奇心的。」
「那我就直接問了。妳是天龍嗎?」
「正是。白是天龍的幼體。」
「為什麼天龍會以人類的模樣誕生呢?」
「該怎麼說好呢……因為白雖然出生了,但不是真正的幼體哦。」
「這是什麼意思?」
「白的這副身體是『天龍之卵』碰上問題而覺醒的幻影哦。」
白在我眼前開合著細小的手掌,說道。
雖然說是幻影,但是有實體。
「摸得到的幽靈。類似這樣的東西嗎?」
「對對!這個身體是緊急時使用的,等到魔力用完了,就會回到卵裡哦!」
也許是發現自己的說話口吻愈來愈像小孩子吧?白趕緊搖頭:
「白的身體乃天龍之『擬似形態』。以此形態現身,可減少『魔力消費量』,故──」
「用不著硬裝大人的口氣講話啦。」
「在、在人類面前,以孩童的語氣說話,有損天龍的威嚴──」
「事到如今有什麼好裝的?」
妳光溜溜地從卵中出現,抱著我撒嬌的那一刻起,妳就沒有威嚴可言了。
「也就是說,妳真正的身體還在卵裡?現在的妳是以魔力製造出來的替身?」
「說的好。」
看來是猜對了。
所以她才會以鎖鏈把「天龍之卵」掛在腰上啊?
「白之所以現身,是為了問候觸發白的覺醒的各位。」
賽西兒、莉妲、愛妮、伊莉絲、菈菲莉亞。白一一看著她們,鄭重地向她們致意。
「吾的名字是白。多虧了各位的力量,白才能來到外頭的世界。」
大家也鄭重地對乖巧伶俐的小女孩回禮。
「白很快就會回到卵裡,不會給各位添麻煩的。所以直到回去的這段期間,請讓白和大家在一起。」
「那個啊,小白妹妹,雖然我有很多問題想問妳,不過……」
莉妲從椅子上起身,朝我們走來:
「……可以讓我摸摸妳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不要露出變態的樣子好嗎?莉妲。」
莉妲的十指撓來撓去,獸耳抖動不已,盯著白猛瞧。
白看著那樣的莉妲,露出太陽般的笑容:
「沒問題哦。因為莉妲小姐就像白的『媽媽』一樣。」
「媽媽?」
「白是對大家『好喜歡好喜歡主人』的感情發生反應而誕生的哦。所以,妳算是『莉妲媽媽』。」
「噢!」
莉妲按著胸口向後仰。
「這、這是什麼攻擊力?只不過是被小女孩叫了一聲『媽媽』而已……」
「白在卵裡時,聽得一清二楚哦。」
「聽?聽……什麼?」
「不論今後變得多強,莉妲媽媽的忠誠也絕對不會改變,白雖然也喜歡凪爸爸,但是比不上莉妲媽媽哦!」
「汪、汪嗚嗚嗚嗚嗚嗚嗚!」
啊,逃走了。
原來如此,莉妲曾經和「天龍之卵」說過話啊。
呃,為什麼連愛妮都默默退開了?妳也跟「卵(白)」說過什麼嗎?
「話說回來,妳剛才說『緊急時』,是什麼意思?」
「因為魔力不足,吧?」
白靠躺在我的胸口,說道。
手腳又細又白。長達腰部的白金色頭髮被賽西兒綁成鬆鬆的包包頭。看起來比伊莉絲更幼小一點。
唯一像龍的部分,只有長在耳朵後方的,短短的角而已。
「天龍在出生之後,會吸收、繼承前代天龍的魔力。但是現在魔力卻沒有流進來,所以白才會以這種模樣出現哦。」
根據白的說法,天龍死後,所有的能力將由次世代的天龍繼承。
死後,魔力和力量會融化在周圍的土地裡,等待次世代的天龍誕生。
「天龍之卵」會從土地中緩緩吸收魔力,孵化出幼龍。
長大成熟之後,成為人與龍的守護神。
可是,前代天龍的魔力卻沒有流入自己體內。
「凪大人,這些話的意思是……」
賽西兒為我、伊莉絲和菈菲莉亞做起說明:
「對天龍的幼體而言,必須有前代天龍的魔力,才能維持龍的形態。可是現在,基於某些不明的原因,幼體無法得到前代的魔力,只好以魔力消費量少的人類形態出現在我們面前。」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樣子的耗油率比較低嗎?」
「雖然我不懂什麼是『耗油率』,但應該就是那樣吧。」
說的也是。想維持天龍那麼巨大的身體,一定需要相當大的能量呢。
「菈菲莉亞,妳的記憶中有類似這樣的事嗎?」
「沒有耶。」
「說的也是呢。」
「天龍和神明差不多。神明『難產了』根本是意料之外的情況。」
「伊莉絲,妳的『龍種超越共情』會對白起反應嗎?」
我看向伊莉絲。
「會。這位大人絕對是龍之一族。」
「這樣啊。」
「這樣一說,就很有同伴的感覺呢。伊莉絲真想和白小姐當朋友。」
「因為妳是海龍的後代嘛,和天龍算是親戚吧?」
白也時不時地打量著伊莉絲,似乎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什麼。
「白,我再問妳一件事,可以嗎?」
「好的!『爸爸』!」
白高舉雙手,看著我說道。
嗯。攻擊力確實很大。「爸爸」啊……
「……先不管『爸爸』的部分,妳出生時有說過『外面很可怕』和『被強迫工作』之類的對吧?那是什……對不起害妳想起不好的事了不要哭啦。」
我話還沒說完,白的淚珠就撲簌簌地直掉。
她以雪白的小手揉著眼睛,抽抽噎噎地努力開口:
「那個……」
「怎麼樣?」
「白覺得很可怕。摸摸白,應允嗎?」
「好哦。」
我輕輕地撫摸白微微顫抖的後背。
「白在出生前,一直作著夢。」
「……夢?」
「全白的龍身上插著很大的木樁,沒辦法活動。旁邊有可怕的人說『既然祢是人類的守護神,就該有效率地為人類工作。好了快點幹活吧!』每當白想吸收前代的魔力時,就會作那樣的夢。可怕的感覺就會進入白的身體裡。」
那可能是一種「封印」,白是這麼說的。
「其實白很想好好吸收前代的魔力哦。可是,不小心接近魔力的話,好像連自己都會被封印……好可怕,有那種人存在的外界好可怕…………」
「白?」
「……可是,因為莉妲媽媽和愛妮媽媽一直對白說『好喜歡好喜歡』,所以白就沒有那麼害怕了。和大家在一起的話,好像就不需要害怕了……所以──」
小小的身體開始搖晃起來。
「妳想趕走那些『可怕的人』,吸收魔力嗎?」
「…………嗯。」
白輕輕點頭。
「……因為那是生下白的母親的魔力……和使命沒有關係……白想要拿回來……」
白閉上眼睛,睡著了。
一陣白光包覆住她瘦小的身體,等到光芒消失,白也回到卵裡了。
之所以化為人形,是為了來向我們問好。
還有,想要「和大家在一起」,是嗎?
「幼體小姐已經因為魔力不足而回到卵裡了呢……」
賽西兒說道。
用我的說法來翻譯就是:現在的白是作業系統無法正常起動時的安全模式,而且電量不足。
再這樣下去,天龍無法得到力量,會無法出生。
「而且還作了惡夢,怕到不敢出來外面的世界。」
「給我有效率地為人類工作」──到底是什麼鬼夢啊?
這麼說來,我也作過那種夢呢。
黑心打工結束,累得不成人形地回家後。
累到在夢裡,都必須瘋狂接電話處理客人的抱怨。害我隔天起床時完全沒有休息到的感覺,而且聲音還變得很沙啞,說不定是說了整晚的夢話吧。
白,是在卵的狀態就開始作那類的夢了嗎?
真是太噁心了。有夠過分的。
是說,我挺在意她的夢境。
「有效率地工作」的說話聲,還有「封印」。和菈菲莉亞的「吸引厄運」很類似呢。菈菲莉亞的那個技能,是為了讓她甘於完成使命的詛咒。
關於白的夢,如果可以明白詳細的內容,說不定就能加以對應吧。
「我想和大家商量一件事。莉妲和愛妮,妳們也過來。」
我把眾人集合在客廳。
雖然莉妲和愛妮的臉還是很紅,不過仍然坐了下來。
「我想以外掛級技能調查天龍的封印。希望大家能把力量借給我。」
「原來如此。哥哥真有一手。」
伊莉絲賊笑起來。
「如果我們能讓白小姐不再作惡夢,天龍就會成為我們的靠山了對吧?」
「欸?」
「……欸?」
啊……對了。
在「霧之谷」時,我曾在眾人面前對卵說過,以後要成為我們的靠山。
嗯嗯嗯,沒錯。幫助白是為了達成我們的目標。
好險好險。
差點就把作了黑心惡夢的白,和小時候在親戚之間被當成人球踢來踢去,每天怕得無法安心入睡,總是作著惡夢的自己重疊在一起了──要是被大家知道這件事,就太丟臉了……好險好險。
「嗯,沒錯。讓天龍成為我們的靠山是很重要的一點。非常重要。」
「呃、呃?哥哥?」
「伊莉絲說的沒錯。只要幫助天龍的幼體,說不定能因此得到龍的遺產。這樣一來就能離『不工作也能活下去』的生活更近一步了。因為大家現在是休假期間,所以這件事主要由我來進行,妳們只要稍微幫點忙就……」
咦?妳們為什麼都以那種「我們什麼都懂」的溫暖眼神看著我?
賽西兒和莉妲對看一眼點頭,愛妮默默地把茶水放在我面前,伊莉絲和菈菲莉亞以溫柔的表情摸著「天龍之卵」。
「我明白了。身為擁有古老血脈的魔族,我會助您一臂之力的。」
「莉妲•梅爾菲思才不會眼睜睜看著小女孩身陷危機呢。」
「對愛妮來說,照料白小姐是為將來做預習。」
「伊莉絲會以龍族眷屬的身分幫哥哥的忙!」
「我也會提供我的知識的!」
全員同意。
這次是由我,委託大家參與任務。
目的是消除天龍的精神創傷,以及找出造成精神創傷的原因。
「天龍幼體的救助任務
目的:解開白作惡夢的原因。
期限:和「天龍之卵」在一起的期間。
負責人:想到新對策時,擁有可以對應的技能的人。
報酬:要求相馬•凪為自己實現願望(每名奴隸一個願望)。」
「所以伊莉絲,明天開始,妳可以幫我的忙嗎?」
「好的哥哥!」
伊莉絲唰地舉手起立。
「請問伊莉絲該做什麼才好呢?」
「和我一起睡。」
「是!伊莉絲非常樂…………咦?」
「這是只有妳才做得到的事。我希望妳能和我抱在一起睡覺。」
伊莉絲有與龍族意念相通的技能,我想利用這個技能來解開惡夢的原因。
但是不知道白的夢境會對伊莉絲造成什麼程度的影響,所以我希望能盡可能地擴大她和我的接觸面積。既然如此,抱在一起睡覺是最好的方法。
「伊、伊莉絲明白了。伊莉絲會遵從『海龍勇者』的指示的。」
伊莉絲下定決心,握緊拳頭,朝天高舉地說道。
總覺得挺對不起她的,明明還這麼小。我會盡可能不讓她覺得難受的。
現在是考驗我身為主人的器量的時刻呢。
「當然,我會讓『天龍幼體的救助任務』和休假同時成立。再強調一次,這次的任務主要由我來進行,大家只要稍微幫點忙就可以了。」
第17 話 「為了幫助『天龍之卵』,我和巫女接吻後相擁而眠」
「雖、雖然伊莉絲不夠懂事,但還是要請哥哥多指教了。」
伊莉絲跪坐在地上,深深一鞠躬。
這裡是我的房間。
現在是在強制放假的整整一天後的夜晚。
穿著白色睡衣的伊莉絲坐在地板上,一臉緊張地看著我。
別墅準備的睡衣,造型和我本來世界的浴衣有點像,很適合纖瘦的伊莉絲穿。
但也許是因為不喜歡綁太緊吧,伊莉絲稍微拉鬆腰帶,導致領子敞開到鎖骨以下。
「接下來,我們要一起干涉『天龍之卵』,找出白作惡夢的原因。」
我摸了摸放在枕頭旁的「天龍之卵」。
「做法剛才已經說明過了,沒問題吧?」
「是。伊莉絲會先和哥哥接、接吻,然後和哥哥抱在一起,躺在床上……接著,把一切交給哥哥……對吧?」
「具體的做法是使用妳的『龍種超越共情』和我的『共享意識』技能啦。」
「那麼不浪漫的敘述方式,會害伊莉絲的少女情懷哭泣的哦?」
伊莉絲手指互戳,不滿地說道。
接著,她重新綁緊腰帶,拉好領子。準備完畢。伊莉絲點頭說道。
我拉著伊莉絲纖瘦的手臂,幫她起身。
讓因緊張而僵硬的伊莉絲躺在剛洗好的,柔軟的床單上(愛妮的功勞)。
伊莉絲雙手雙腳伸得筆直,一副任我施為的模樣。但也許是被我盯著看,會覺得害羞吧,她抓緊睡衣的領子,側身轉向一旁。
「……這是,只有伊莉絲做得到的事,對吧?」
伊莉絲小聲地道,害羞到連耳根子都紅了。
「只有自己身上流著龍之血……伊莉絲一直對這件事感到自卑,不過,都是託了這龍之血的福,伊莉絲才能成為哥哥的人。所以,伊莉絲的力量,是為了哥哥而發揮的力量。」
「謝謝妳,伊莉絲。」
「哥哥說這種話就太見外了。伊爾卡法有句諺語是『同乘一條船,一起經歷大風大浪的人,將是與你最……最親近的人,等同於相、相親相愛……的家……人』……」
啪。
也許是因為羞恥心已經到達極限了吧,伊莉絲以雙手遮住一直看著旁邊的臉。
「是說我們隊伍本來就相當於一家人嘛。」
「嗚!哥哥……」
「所以呢,我不會強逼妳的。覺得受不了時,不要客氣,要老實地告訴我哦。」
伊莉絲點頭答應。
接下來,伊莉絲將以「龍種超越共情」,讓精神與卵裡的白同步。
而我則以「共享意識」與伊莉絲的精神相通,找出白作惡夢的原因。
「天龍之卵」被安置在墊子上。
墊子則被擺放在長度足以讓兩人躺靠的枕頭旁。
「好了,伊莉絲,妳先試試看能不能和卵狀態的白精神同步。」
「是。發動,『龍種超越共情』。」
伊莉絲摸著卵,發動技能。
「感覺到了,白小姐正在卵中作夢。如果是這種距離,伊莉絲可以瞭解白小姐的想法。和卵一起睡的話,應該能作一樣的夢吧。」
「很好。為了讓我也一起作夢,我要和妳『共享意識』了。」
「是、是。」
伊莉絲揪著領子,閉上雙眼。
「發動,『共享意識LV1』。」
「……呼,哈──呼──呼──」
嘴唇分離的瞬間,一直屏住呼吸的伊莉絲按著胸口,開始用力吸氣。
「然、然後,伊莉絲只要和哥哥一起睡覺就行了,對吧?」
「要睡覺的只有妳哦,我必須醒著觀察妳的夢才行。」
「……咦?」
伊莉絲呆呆地瞪大眼睛。
咦?我沒說明過嗎?
「哥哥您,會一直醒著嗎?」
「嗯。我要觀察夢境。」
「睡覺的,只有伊莉絲?」
「一起睡會睡不著嗎?」
「不是這樣啦──!哥哥啊啊啊──!」
砰砰、砰砰砰。
她以小手不停拍著枕頭。
「伊莉絲的睡相,還有夢境,全部會被哥哥單方面看光光嗎?」
「對。」
「這、這和伊莉絲想的不一樣啦──!」
伊莉絲淚眼汪汪地叫道。
「可是我也睡著的話,就沒有人能干涉白的夢境了哦?」
所以不能所有人都處於無意識狀態。
「……嗚!」
「放心,我不會對妳做奇怪的事啦。」
「那倒是無所謂呢……哥哥。」
伊莉絲坐了起來,用力抓住我的肩膀。
「不管伊莉絲說了什麼丟臉的夢話,或是露出多丟臉的睡相,作了多丟臉的夢,都和現實中的伊莉絲沒有關係。您要把那些全部當成幻覺哦?」
不要強人所難啦。
……不過也沒辦法。
因為這次的「天龍幼體的救助任務」是我委託她進行的嘛。
所以我該盡可能地實現伊莉絲的願望。
「好,我答應妳。」
「畢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伊莉絲睡著的話,比較容易和白小姐共享夢境嘛。」
這次,我們的目的不是「與龍對話」,而是「與龍一起作夢」。
睡著的話,比較容易與白的意識相連。伊莉絲也明白這點。
話是這麼說,不過她仍然把頭撇向一旁,似乎還是很不情願。
『────可是可是,怎麼辦怎麼辦?』
伊莉絲揪緊床單,心道。
『──這樣一來會被哥哥知道伊莉絲的睡相很差,流汗時鱗片會浮起來,而且因為討厭被睡衣勒著,所以到最後都會變成裸睡。等一下,難道說伊莉絲把枕頭命名為「凪哥哥」,抱著枕頭睡的事也會被知道嗎?』
……嗯,果然很不情願呢。
『還、還有還有,伊莉絲小時候,只要被母親摸摸頭,就能平靜下來,很快就會睡著的事也……』
「好。」
摸摸摸。
「哥、哥哥?」
摸摸摸,摸摸摸。
「啊!糟了!現在是『共享意識』的狀態!不、不行啦哥哥,伊莉絲不能在哥哥面前出醜──不、不行……」
摸摸,摸摸摸摸摸摸摸摸摸摸……
「…………呼──」
咕咚。伊莉絲身體栽倒下來,睡著了。
第一個步驟結束。
我把「天龍之卵」挪到伊莉絲附近。
保險起見,我握著伊莉絲的手,閉上眼睛。這樣一來,我一定能看到伊莉絲與白的夢境──
『──咕嘎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了。
影象直接進入腦中。
昏暗的世界。天空被烏雲覆蓋,遠方傳來雷鳴。
「哥、哥哥──────!」
先進入夢境的伊莉絲衝過來抱緊我。
「伊莉絲,妳還好嗎?」
「有哥哥在,所以伊莉絲不怕。可是,這是『天龍之卵』作的夢……?」
倒在地上,身上插著巨大的木樁,不住扭動的白色巨龍。
長長的脖子,巨大的翅膀。頭上的角和白耳朵後方的角一樣,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這就是「天龍布蘭薩爾卡」──不對,是前代天龍的魔力嗎?
魔力刺激著全身的肌膚。就算我不是魔法師,也能明白天龍的魔力有多巨大。不愧是超越者級的存在。
「……白呢?」
找到了。她抱著膝蓋,在離白龍有段距離的場所沉睡。
她的周圍全是岩石。似乎是以這些岩石來阻絕龍的聲音和魔力。
「伊莉絲,妳不是很熟神話和傳說嗎?這個夢境,代表什麼意思呢?」
「是。」
把頭埋在我胸前的伊莉絲抬起頭:
「伊莉絲曾經聽過類似的故事。有個人能在夢裡與神明相連,那個人能以魔力和超越者級的存在做連結,並借用神明的力量。由於那個故事和現在的情況很像,所以伊莉絲在想,應該是因為白小姐在現實中與前代天龍的魔力相連,所以前代天龍的魔力中的意識……殘留思念般的東西,才會以夢境的形式流進白小姐的心裡吧。」
「……這樣一來,把現狀和飛龍乾屍萊伊吉卡說過的話整理在一起後……」
卵會在吸收天地魔力後孵化。
我們把「天龍之卵」安置在指定的場所後,卵會自動與前代的魔力做連結。
所以才會開始作起如此鮮明的惡夢嗎?
可是這樣太怪了。天龍明明是人類和龍族的守護神……這個樣子,看起來反而像被封印的惡龍。
『祢是天龍』、『人類的靠山』、『既然如此,就變成人類永遠的魔力供給來源吧』。
聽得到聲音。
是從插在天龍身上的木樁發出的。
纏在木樁上的黑蛇,從天龍身上吸取著什麼。
『祢是天龍』、『人類的靠山』。
『成為道具吧』、『獻出祢的一切』、『有效率地為人類工作』。
令人忍不住想掩住耳朵的聲音。
由於我和伊莉絲,伊莉絲和白的意識相連,所以那些黑心思想直接傳入我腦中。
伊莉絲緊緊抱著我,我以手掌不斷順著她的後背。
我做好準備,假如伊莉絲承受不住,就用「救心擁抱LV1」解除她的「睡眠狀態」。
但是伊莉絲卻說「身為海龍巫女,伊莉絲不能坐視天龍和白小姐不管」。
「敬告天龍布蘭薩爾卡!」
所以,我朝倒在地上的天龍叫道:
「我們是海龍勇者,以及身上流著海龍之血的巫女!由於機緣巧合,受飛龍萊伊吉卡之託,目前正代為保管『天龍之卵』!」
天龍睜開眼睛。
是和白一樣的青空色。
「天龍的幼體告訴我們,她一直在作惡夢。我們是為了消除惡夢才進入這裡的,請祢回應我們!」
『…………海龍…………你們是那條小蛇的親戚…………嗎?』
祂聽到我的話了。
是說,海龍科爾卡特算是小蛇嗎?
『……我的後代…………被託付在擁有古老血脈之人………的手上嗎?』
「祢是天龍布蘭薩爾卡對吧?」
『……我是由天龍魔力形成的殘留思念。天龍早已回歸大地了。』
「但是祢仍然在這裡,而且正在受苦。」
『我死後,有什麼人在蓄積著我魔力的土地上施加封印。』
插在身上的木樁,似乎是封印的象徵。
數百年前,天龍在翅膀斷裂的情況下墜落在地面。翅膀落在「薩爾卡鎮」,身體則落在如今成為「魔法實驗都市」的場所。天龍的肉體毀滅後,殘留在土地中的魔力將被次世代的卵吸收、繼承。
理論上是這樣,但是現實中卻不是如此。
儘管天龍是超越者級的存在,死亡後,還是有隙可乘。
有什麼人趁著天龍死亡時,封印了天龍的魔力。
因此,理應流入白體內的「前代天龍的魔力」被局限在原地,沒辦法流動。
在現實中,那些應該成為磐石或裝置品才對。
被封印的魔力,可能被什麼人任意使用了。
「被誰?」
『我不知道。』
說的也是,畢竟天龍都死了。
『天龍的死亡地點,並非原本預定的地點。祂把次世代的卵交給心腹萊伊吉卡後,為了道別而環繞世界……之後,我只記得翅膀被切斷,接下來的事……我就沒有任何印象了。』
「哥哥……我們該怎麼辦?」
伊莉絲緊握著我的手。
「伊莉絲不想見到龍族的同伴受苦。」
「我也是啊。」
哪有死了以後還要為別人工作的道理啊?
就算天龍主動站在人類這邊,但是沒有義務必須特地為人類考慮效率啥的問題吧?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我只是覺得人類很可愛,想幫助人類而已……』
天龍喃喃地道:
『人類很渺小,很可愛,我沒辦法放著他們不管。所以我才會成為他們的守護神。但是為什麼就連死了,都要被要求有效率地為人類工作啊?……次世代的天龍……假如她想守護人類,就會守護;假如她不想守護人類,天龍和人類就沒有關係。明明應該這樣才對,但是卻被強迫工作,被當成魔力來源隨意使用……真是太豈有此理了。』
「我也這麼覺得。」
『這條黑蛇……特別噁心……』
天龍抬起頭,瞪著從木樁滲出來的黑蛇。
『這是龍族身上的寄生生物「阿俎卡的黑蛇」。以龍族最討厭的生物作為封印的造型,吸取我的魔力……實在太沒品了。』
……以寄生在龍族身上的生物作為封印造型,真的很低級呢。
這是該對世界的守護神做的事嗎?
『我盡可能地不讓自己生氣……可是,天龍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我的怒氣應該稍微外洩到現實世界中了吧……希望不會對現實世界帶來不好的影響……』
「會有什麼影響呢?」
『魔物會變得很凶暴。』
「……變凶暴。」
『我自己也是……假如一直被迫處於這個狀態……說不定最後會失去理性吧……假如失去理性的魔力被次世代天龍繼承,也許會讓我的孩子變成攻擊人類的魔龍……假如你們是龍族的朋友,請幫助我的孩子……』
天龍的眼神很溫柔,有種快要哭出來的感覺。
雖然我不知道是誰製造出這種「封印」的,不過死後被這樣對待,天龍會火大也是很正常的。超越者級的存在發怒的話,應該會對周圍造成相當大的影響吧。最糟的情況是,白也被那怒氣感染。
……我才不要那樣。
我才不想看到白變成攻擊人類的惡龍。應該說,為什麼才剛出生就必須碰上那種爛事啊?
「封印」──由什麼人製造,存在於天龍的殘留魔力之中的東西。
那些殘留魔力與白連結在一起。而現在,白與伊莉絲,以及我連結在一起。
不知道可不可行。在這種狀態下,干涉封印。
「我想問祢幾個問題,可以嗎?」
『只要能救我的孩子……想問多少問題都可以。』
天龍模樣的殘留思念看著我,緩緩點頭。
「第一個問題。祢──『天龍的殘留思念』是和卵連結在一起的,對吧?」
『沒錯。』
天龍挺起長長的頸子,微微點頭。
『愈接近我死亡的地點,魔力與卵的連結就會變得愈強。照理來說,魔力應該早就透過這層連結而流入卵之中了。』
很好,第一個條件通過了。
「第二個問題。既然祢和天龍的幼體是連結在一起的,那麼『封印』也會和幼體相連嗎?」
『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對」。否則的話,卵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受到影響了。』
「第三個問題。插在祢身上的那個封印會干涉祢的魔力,所以是類似『鎖定技能』般的東西嗎?」
『正確來說,我也不清楚,不過……被你這樣一說……也許很類似吧。』
我就知道。
莉妲以前曾被施加過「神聖力封印」的技能。
而且,安裝在菈菲莉亞身上的「吸引厄運」的詛咒,也是差不多的東西。
「既然如此,我說不定可以解除封印。」
『你是與海龍有關的人對吧?』
「同時也是『來訪者』哦。」
『既然我的心腹萊伊吉卡把卵託付給你,就表示可以相信你。再說……』
天龍的魔力看向睡在一旁的白。
『我感覺得到,幼體待在你身旁時的安心感……』
「雖然是機緣巧合,不過我會盡量做我能做到的事。」
『海龍的後代,似乎也很信任你。』
「那是當然的!」
伊莉絲倏地舉起手:
「多虧了哥哥,我伊莉絲•賀菲美爾才能得到新的人生。伊莉絲的心願是一輩子和哥哥在一起。假如哥哥想幫助白小姐,伊莉絲也會全力幫忙的。」
『白……這是幼體的名字……嗎?』
天龍輕輕搧了一下只剩一邊的翅膀。
『好吧。天龍布蘭薩爾卡的殘留思念相信你。還有其他想問的事嗎?』
「嗯。只剩最後一個問題了。」
這是最後一個問題。
我有點緊張……因為這問題有可能惹火天龍的魔力。
我悄悄吩咐伊莉絲。
只要天龍一生氣,就立刻解除「龍種超越共情」。
而我也把手放在伊莉絲背上,隨時準備發動「救心擁抱LV1」。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好。
「天龍的殘留思念,我要問祢。」
我說道:
「祢願意讓祢的幼體(孩子)成為我的奴隸嗎?」
第18話 「和次世代的天龍長久相伴」
『…………你說什麼?』
天龍的聲音變了。
青空色的眼睛凶惡地向上吊,巨大的喉嚨發出帶有敵意的低鳴。
『你說……奴隸嗎?讓次世代的天龍,成為你的奴隸?』
「我有可以干涉奴隸技能的力量。」
我加快速度說道:
「只要使用那種『干涉之力』,我就可以改寫奴隸身上的『封印用鎖定技能』或『吸引厄運的技能』!假如祢的封印和『鎖定技能』是類似的東西,說不定我能改寫它!」
「…………!」
伊莉絲揪緊我胸前的衣服。
「可是,這樣一來,就必須讓天龍的幼體白成為我的奴隸。契約成立的代價是『以我的力量解除天龍的封印』,契約解除的條件是『天龍從卵中孵化』!只要以這樣的條件訂立『契約』就可以了!我完全沒有利用祢力量的意思!」
由魔力形成的狂風襲捲夢境。
一旁的白微微呻吟起來。我和伊莉絲朝她走近,輕輕摸著她的後背。
白的呼吸穩定下來,開始發出均勻的鼻息。
她腰部除了掛著「天龍之卵」之外,還有契約用的「大徽章」。這樣的話,應該能訂立「主僕契約」。
「……凪爸爸,你在嗎?」
耳邊傳來白的聲音。
『…………?』
天龍的殘留魔力的反應,改變了。
狂風靜止了下來。
天龍挺起長長的脖子,看向正在沉睡的白。
「白,喜歡抱著自己的大家。白喜歡莉妲媽媽,也喜歡愛妮媽媽和凪爸爸。白想要和大家在一起……」
『……就算因此成為「奴隸」嗎?』
「白想和大家在一起。」
白說著夢話。
雖然時間短暫,但是我們一直陪在「天龍之卵」的旁邊。
所以她似乎知道,我們是向著她的。
『幼體……不,白,醒來吧。』
「…………呼啊?」
白一下子睜開眼睛。
「咦?這裡是夢?但是沒有可怕的感覺?因為凪爸爸和伊莉絲小姐在這裡嗎?」
「白小姐,妳喜歡哥哥和伊莉絲嗎?」
伊莉絲朝白伸手。
白握住她的手,燦爛地笑開了。
「喜歡──」
「伊莉絲想問妳一件事。」
伊莉絲摸著裝飾在自己頸部的,鑲著龍鱗的項圈。
「伊莉絲是哥哥的奴隸。白小姐也想成為哥哥的奴隸嗎?」
「想──」
「這樣一來,就必須一直在哥哥身邊生活。可以嗎?」
「可以──白想和大家在一起。」
「就是這樣呢。」
伊莉絲點頭,看向天龍。
『我的幼體啊,也許妳無法與這些人生活在同樣的時間裡。即使如此,妳也願意嗎?』
天龍說道。
『我的魔力幾乎被奪走了。假如這個「封印」解開,前代天龍的魔力將會四散到各處。因為我不能再次被封印在這裡。』
「好啊──」
『次世代天龍不會有與前代天龍同等的力量。卵也不會被束縛在這片土地上。但是,必須經過非常非常漫長的時間,才能孵化。即使如此,妳也願意嗎?』
「就算在卵的狀態,白也想和大家在一起。」
白說完,回望著自己母親的魔力:
「就算在卵的狀態下,白也一直感受得到世界。但是要等到被凪爸爸他們收留後,白才有辦法相信人類哦。其實啊,直到白接收大家的想法為止,白都很怕這個世界,怕到不敢出生哦。」
白歪著小小的頭,繼續說道:
「可是啊,凪爸爸他們接受了白,還幫了白的忙。莉妲媽媽和愛妮媽媽告訴白什麼是『喜歡』的心情。還有,伊莉絲小姐也來這裡幫助白。所以白想和大家在一起。就算是卵的狀態,也想和大家在一起。」
白抬起頭,宣布道:
「白想成為一直和凪爸爸他們在一起的,名為『天龍之卵』的道具!」
『既然如此……天龍的殘留魔力,有話對與天龍的幼體有所連結的人們說。』
天龍的魔力開口:
『幼體白,將與凪爸爸訂立「主僕契約」。契約成立的代價是「以持有的力量解除天龍的封印」,契約解除的條件是「從卵中孵化出天龍」。』
天龍說完,現實世界中的我伸出手。
以手掌碰觸「天龍之卵」。
『──契約?』
「「契約。」」
唰!幼體白的脖子上,出現一條項圈。
白色,和伊莉絲的項圈同樣造型,但是鑲著白色鱗片的項圈。
「欸嘿嘿──」
「不是欸嘿嘿啦。白。接下來才是重點。」
我把手放在被木樁固定在地面的天龍的前腳上。
這次,是透過白,干涉天龍的殘留魔力。
目的是干涉、改寫天龍魔力中的某種「封印」。
「發動!『能力重組LV4』!」
我集中意識,開始尋找藏在天龍魔力中的「封印」。
『更有效率地工作』、『使出全力吧』、『祢可以做得更好』、『我對祢的力量有信心』。
吵死了。
我早就聽膩這類的廢話了。在原本的世界裡。
發現「封印」的身影。你的真正模樣是──
「……找到了。」
「龍魔力封印」
把「龍」的「魔力」「固定住」的封印。
「能力重組LV4」把天龍的封印概念化了。
真不愧是天龍的魔力,可以穿越空間,和白的卵連結在一起。
封印的「概念」有著詭異的顏色,就算戳它,也紋風不動。
不過「概念」之間有縫隙。既然如此,就沒問題。
我手邊有製作菈菲莉亞的「四概念外掛級技能」時剩下的概念。這次就把這些拿來用吧。
「未結晶化技能」
「馬車」「周圍」──
我要以「高速重組」速戰速決。
只要「概念」之間有縫隙,「魔力之絲」就能鑽進裡面。而且這次沒必要重新調整改寫過的技能。只要把概念替換掉,就大功告成了。
我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做出這封印的,不過這種黑心封印,還是快點消失吧!
「實行!『高速重組』!」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天龍的魔力開始震動。
刺在龍身上的巨大木樁,粉碎了。
成功了。封印的「概念」被我瞬間代換完畢。
「龍車封印」
把「龍」的「馬車」「固定住」的封印。
「封印」固定住的,不是「龍的魔力」,而是「龍的馬車」。
假如世界上有「龍的馬車」,說不定就能發揮出力量吧──不對,沒有意義。
因為天龍的魔力在解放的同時,「封印」就失去容身之處,開始粉碎、消失了。
我手邊剩下的未結晶化技能變成這樣:
「未結晶化技能」
「魔力」「周圍」──
感覺起來,是通用性很高的概念。
「……哥哥,您好厲害……居然一下子就改變了神話等級的封印……」
「還沒完。裡面有什麼東西出來了。」
消失中的「封印」,傳出聲音。
『確認。天龍的封印消滅。』、『計畫失敗。』
和我改寫菈菲莉亞的「吸引厄運」時一樣。
刺耳的,像是指甲刮玻璃般的聲音。
『不,儘管如此,還是維持了百年以上。固定住超越者級存在的魔力的效果,目前還是未知數。今後是否進行相同的計畫……今後的……過程…………』
『咕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龍咆哮起來──那聲音愈來愈小……最後消失了。
似乎是害怕解放後的龍之魔力,逃走了。
既然那「封印」和菈菲莉亞的「吸引厄運」是一樣的東西,表示那也是古代妖精製作的封印。可是,那樣一來就矛盾了。
為了保護「天龍之卵」,古代妖精製作了「霧之谷」,還把和菈菲莉亞同型的複製品放在谷裡。那些人沒有理由封印「天龍的魔力」。
……現有的資訊太少了。
應該說,我一點也不想和那種事扯上關係,所以不打算深究。
『謝謝你們,海龍的眷屬們。』
被解放的天龍,發出長長的咆哮後,消失了。
回過神時,在「翼之鎮薩爾卡」見過的白色人影,出現在我們面前。
『是道別的時候了。』
半透明的女子對我們一鞠躬:
『…………我的魔力應該已經粉碎,散落在世界各地了吧。必須花上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將那些魔力吸收完畢,重生為新的天龍。但是我不知道確切要花多少時間……』
「那還真可惜。我本來還想說能讓天龍成為靠山,從此輕鬆地過日子呢。」
『呵呵。』
白色人影掩嘴笑了起來。
『這個嘛,在海的另一頭,有一座我化為人形時休息用的島。為了道謝,我就把那座島送給你吧。只要有「天龍之卵」,應該就能抵達那裡。』
「那座島遠不遠?」
『在大海的中央。』
「沒有其他的好東西嗎?」
『沒有呢。因為我對寶物什麼的沒興趣。』
「畢竟是人類的守護神呢。」
『請幫我教育次世代的天龍,讓她活得更自私自利一點。』
「沒問題。島我就心懷感激地收下了。」
有什麼萬一時,可以成為我們的最後基地。
假如我們在大陸失去容身之處,大不了就所有人一起搬到那裡,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吧。
『次世代的天龍──白。』
白色的人影握住白的小手。
『我在與人們的交流中,理解到妳的想法。不過,妳已經體會到人類的溫柔了吧?』
「嗯。白喜歡人族也喜歡半人族。因為他們和凪爸爸、莉妲媽媽、愛妮媽媽是一樣的種族。」
『妳將成為第一個由人類撫養長大的天龍。』
前代天龍彷彿讓小孩子模仿似的,以臉頰蹭著白的臉頰。
『我不知道這樣會對妳帶來什麼影響。但是,妳似乎選擇了相信人類的溫柔。我希望這個抉擇能為妳帶來幸福。』
「沒問題的哦。因為有爸爸媽媽在。就算沒辦法活在同樣的時間裡,白也知道大家都很期待白的出生。」
白摩蹭著前代天龍的臉,笑道:
「在『霧之谷』時,白很害怕出生,但是現在很期待出生哦。」
『這樣很好。要過得幸福哦。』
白色的身影開始模糊。
『最後……要告訴你們一件事。我的魔力被固定,被挖走,被利用在各種物品上。例如魔法武器、護具,還有其他……我不知道那些物品有多少,但是也許會對你們造成威脅。假如碰上那種狀況,就請使用白的卵……』
「白的卵?」
『前往「霧之谷」吧。那兒是容易凝聚天地魔力的地點,我那飛散到世界各地的一部分魔力,應該會流入那兒才對。只要讓白的卵回收那些魔力,應該就能使用一部分的技能──但是要小心寄生蛇──像封印的那種蛇──有人會以那種力量──把白──請保護──』
白色的身影愈來愈縹緲了。
最後,天龍伸手撫摸著白的頭。
『再見了,我的女兒──白。』
「再見,以前的……天龍……媽媽。」
白的眼裡噙著淚水,用力握住前代天龍的手。
『謝謝你們──「古老血脈」的人們──與海龍有關的──人──』
天龍的殘留魔力,完全消失了。
白凝視著自己母親消失的天空。
「謝謝你們。凪爸爸,伊莉絲小姐。請幫白向大家道謝哦。」
白碰了碰纏繞在自己細小頸子上的項圈,笑道:
「就算是卵的模樣,白也一直和大家在一起,不可以忘記白哦?」
「當然了。我可以保證。」
「不知道白要經過多久……才能出生呢?」
白以略帶茫然的表情,喃喃地問道。總覺得她有點寂寥。
她正式誕生時,我們不知道是否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人的壽命,比龍的壽命短太多了。
不過,我們已經決定好要成為一家人了。就算白誕生時我們已經不在了,白也不會孤獨一人的。
我們知道如何把血脈留傳到後世,而且大家都有共識了。
「放心吧……這部分,我們已經有覺悟了。」
「沒錯!是搞錯意思的『不拘禮節』對吧?哥哥!」
伊莉絲調皮地笑道。
……在這種時候提那件事是犯規的哦?
「嗯。白會期待的。」
在我和伊莉絲的擁抱下,白緩緩閉上眼睛。
惡夢,已經結束了。
原本烏雲密布的天空已然放晴,天色漸漸明亮了起來。
「有什麼事的話就跟伊莉絲說吧。伊莉絲有『龍種超越共情』,可以感受到妳的哦。」
「嗯,等白吸收更多魔力之後。白現在很想很想睡。」
「我說啊,白──」
在這種時候,該說什麼才好呢?
白將再次回到卵裡,將有好一段時間無法見面。
在這種情況下,該說什麼感性的話呢?我不知道,但是──
「……再見。」
「嗯,凪爸爸,伊莉絲媽媽,再見。」
不知不覺間,伊莉絲也變成「媽媽」了。
白的身影,消失了。
夢境開始模糊,我們醒了過來。
「希望白誕生時,可以見到大家的後代……」
天龍的幼體白留下這句話,回到卵裡。
「……早安,哥哥。」
「早安,伊莉絲。」
我們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一樓傳來煮水的聲音,愛妮已經起床了。
門外有鼻息聲,應該是賽西兒和莉妲吧。她們應該也很擔心我們。
「辛苦妳了,伊莉絲。『天龍幼體的救助任務』成功完成了。」
「是的……哥哥。」
我們成功消滅了白的惡夢,也解放了被封印的天龍魔力。
可是,不知道白什麼時候會誕生。
說不定要等超過一百年,也許要等到我們死了之後才出生──
「可是說不定白小姐明天就會誕生了!」
「妳也太樂觀了吧。」
「『假如相信能抵達陸地,就該乘風破浪』──這是伊爾卡法的諺語。伊莉絲已經是白小姐的『媽媽』了,當媽媽的人,就該相信孩子。」
伊莉絲斷然說道。
「就算見不到伊莉絲,伊莉絲也會留下後代和白小姐相見。這是身為龍族眷屬,而且被稱為『媽媽』的人該做到的事。為了不讓白小姐孤獨一人。」
「伊莉絲……妳想很多呢。」
「當然了,只要伊莉絲認真思考,可是天下無敵的哦!」
伊莉絲擺出勝利姿勢。
不過也許是對自己說的話感到難為情吧,她很快就漲紅了臉,把頭轉向一旁。
把視線落在枕頭旁的「天龍之卵」上。
卵的外型變了。
變得像小顆的寶石,周圍有一圈金屬製的裝飾。
那圈金屬,是手環的形狀。
「天龍(白)手環」(USMAXR(超特極限稀有道具))
中央鑲著「天龍之卵(附白)」的手環。
能吸收魔力。
基本上無法破壞卵的部分。
能短時間製造魔法圓盾。
只有白的「爸爸」和「媽媽」能配戴使用。
「白小姐,伊莉絲媽媽在這裡哦,妳聽得到嗎?」
伊莉絲對天龍手環說道。
但是白沒有反應,似乎正在沉眠。
「對了哥哥,到頭來,天龍的殘留魔力到底被用在哪裡了?」
「應該在魔法實驗都市,或相關的設施裡吧。能把天龍封印百年以上,而且不讓其他人知道的場所不多。只要今後發生什麼,我們應該就能確定──」
我話還沒說完──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西北方傳來龍的咆哮聲。
是夢裡聽到的聲音。
我打開窗戶,遠遠地看見一道巨大的光柱──
那光柱在我們的注視下,變成生著翅膀的龍,最後消失了。
那就是「天龍的殘留魔力」嗎?
太好了。現實中的殘留魔力也被解放了。
「喂、喂!那邊不是魔法實驗都市嗎?」
附近居民叫道。
「研究人員到底在幹嘛啊?」
……真的是,到底在幹嘛啊。
「白……沒有醒來嗎?」
我是有點期待能在殘留魔力被解放後直接醒來啦。
不過,就像夢裡的天龍說的,距離下次誕生,需要花上不少時間。
要是能在我們還活著時誕生就好了。
天龍應該擁有「飛行」的技能,那樣一來,就能載著我們到前代天龍送我們的島上,試著在那裡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在南方島嶼悠閒地過日子,聽起來真不錯。
「……我們去『霧之谷』看看吧。」
順便去為飛龍乾屍萊伊吉卡和菈菲莉亞的姊姊祭墳。
我想向他們倆說一聲「一切都結束囉」。
「不過……伊莉絲現在累了,哥哥。」
咚。伊莉絲把頭靠在我腿上。
「難得可以和哥哥一起睡,但是完全沒有休息到的感覺。」
「嗯,妳先睡一下吧。」
「哥哥呢?」
「難得可以和妳一起睡,卻完全沒有看到妳的睡臉,而且也沒有觀察到妳的夢境,所以我想再挑戰一次。」
「等一下,哥哥!您這樣太老奸了!一直摸伊莉絲的頭,太奸詐了!」
摸摸摸摸摸。
「被哥哥……知道了,伊莉絲的……弱點……」
摸摸摸,摸摸摸。
「伊爾卡法有句諺語……『在腿上睡著……表示信……任』……」
說著說著,伊莉絲睡著了。
我們潛入白的夢境時,現實中的身體在床上打滾、扭動掙扎,腰帶因此鬆開,衣服亂得可以。至於伊莉絲,根本和全裸沒什麼兩樣。
是說她都已經睡著了,也不好把她吵醒,所以還是維持這個樣子吧。
因為現在是難得的休假。
直到愛妮過來通知我們「早餐好了哦──」為止──
「隊伍加入了新伙伴」
姓名:白•布蘭薩爾卡(凪取的名字)
種族:天龍(現在是卵)
性別:女
狀態:手環型魔法道具(直到下次誕生為止。半沉睡狀態)
身為天龍的技能:不明
身為手環的技能:「製造防壁」、「吸收魔力」、「自我再生」
年齡:0歲(卵狀態為數百歲)
加入團隊時的感言:「白喜歡爸爸──也喜歡媽媽──白喜歡大家──」
第19 話 「去祭拜重要的人們的墳墓,碰上邪惡的蛇作亂」
『白想去「魔力供給點」回收魔力,成為爸爸的助力。』
幾天後,早上醒來時,「天龍手環」對我說道。
所謂的「魔力供給點」,是指這個世界上容易凝聚魔力的場所。「霧之谷」就是利用「魔力供給點」的地利來設置操縱霧氣的魔力系統的。
也就是說,被解放的「天龍的殘留魔力」的其中一部分,可能會流入「霧之谷」裡。
『而且──白也想向一直保護自己的人們──道謝──』
「好。我帶妳去。」
這個世界上,白認識的人有限。
幾百年來,她一直處於卵的狀態沉睡著,知道的人只有飛龍乾屍萊伊吉卡與前代天龍的殘留思念而已。除此之外,就是我們一家子了。
想去為認識的人祭墳,我明白那種心情。
而且,我也想知道得到「天龍的殘留魔力」的白,有哪些技能。
如此這般的,我們再次前往「霧之谷」。
不過,這次的狀況和上次不一樣了。
「霧之谷」崩塌的事已經傳遍附近城鎮的冒險者公會,也許是因為霧氣消失,變得安全了吧,前去探索的人也變多了。既然如此,還是別集體行動,以免引人注目。
因此,我們把隊伍分成兩組。
我和賽西兒、伊莉絲一組,莉妲、愛妮、菈菲莉亞一組。
我們這組是「掃墓組」,莉妲她們是「掃墓支援組」。
是說……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就是了。
「──這裡有人……」
賽西兒說道,我們停下腳步。
我們目前走在菈菲莉亞告訴我們的捷徑上。從現在這個位置,可以居高臨下地俯視前往山谷的道路。順帶一提,莉妲她們應該正從道路對面的斜坡上前進。
「……果然有人來調查山谷呢。」
下方的道路上聚集了十幾名冒險者。有穿著銀色鎧甲的劍客,也有穿著斗篷,貌似魔法師的人。他們應該都是來進行調查的吧。
看樣子,想不引人注目地接近山谷,應該是不可能的了。
「白,妳能在這裡回收『天龍的殘留魔力』嗎?」
我碰了碰右手的「天龍手環」,問道。
『……勉強……可能……要花上……一些時間……』
白以愛睏的聲音說道。
「好,那我們就找個隱蔽處休息吧。等白回收完魔力,我們就離開這裡。」
「「瞭解──」」
我以「共享意識」把這個決定告訴莉妲她們,接著移動到隱密的場所。
接下來就是靜靜休息,直到白把魔力回收完畢。
從山谷道路的方向,是看不到我們的,不過我們可以隔著枝葉縫隙觀察道路的動靜。
走在道路上的……咦?
不知何時,還在路上走動的,只剩一個人了。
其他冒險者則離那個人離得遠遠的。
還在行走的那人──把帽兜拉得很低,看不清楚長相。
簇擁著那人的,是……蛇嗎?
一群以黑皮製造的蛇,正圍繞著那人蠕動著。每條蛇的額頭上都鑲著紅色的結晶,朝著被岩塊掩埋的「霧之谷」前進。
「噢噢?」、「你、你是什麼──?」、「住、住手……」
被蛇纏上的冒險者們接連倒在地上。等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還沒出手,十幾名冒險者已經全部躺平了。雖然沒死,但是每個人都臉色發青,抽搐不已……似乎沒辦法活動。
「……他們的魔力被吸收了。」
賽西兒在我身旁說道。
「冒險者先生們是被那些蛇吸盡魔力,『沒電了』才倒下的。我想,那些蛇應該是人造生物,就像巨魔像先生一樣……」
「哥哥……那些不是……」
伊莉絲顫聲道:
「我們在夢裡見過的『阿俎卡的黑蛇』嗎……?」
「嗯,長得和吸收天龍魔力的封印一模一樣。」
「阿俎卡的黑蛇」是寄生在龍族身上,吸收魔力的寄生生物。「天龍的封印」就是模仿蛇的造型製作的。
在山谷道路上蠕動的那些蛇,也是同樣外型的使魔。不過吃的是冒險者的魔力。
「……二話不說地以作弊般的力量攻擊這個世界的人類,還有根本不把對方當人看的作法。這種態度,和『假魔族』還有艾緹麗娜•霍斯堡很像呢。」
也就是說,對方可能是「來訪者」嗎……真討厭。
雖然我不是沒考慮過碰到「來訪者」的可能性,但是這個時間點,比預料中的更不巧。
「白,牠們會影響妳吸收魔力嗎?」
『……區區人造生物,無法奪取天龍的魔力。』
「天龍手環」說道。
『可是……很噁心。感覺像是衝著魔力咬下去,把魔力吃光似的……讓人覺得很想吐。』
白只說到這裡,聲音就消失了。
蛇群正沿著道路,朝著山谷前進。
山谷本身已經被萊伊吉卡以落石封住了。蛇群把身體貼在那些岩塊上,頭上的結晶開始發光,彷彿在舔舐、吸取魔力似的。老實說,光是用看的就很噁心。
『莉妲,周圍還有別人嗎?』
我在腦中向莉妲發問。
『嗚……嗚,凪的聲音在腦子裡響著……好丟臉哦──』
『莉妲,妳冷靜一下。來,做深呼吸──』
『好、好的。吸──呼──吸──呼──』
感覺得到,她正在做深呼吸。
『對、對不起,主人。』
『因為妳是第一次做「共享意識」,所以也沒辦法嘛。好了,妳眼前應該有個穿著斗篷的人吧?除了那傢伙之外,還有其他人的氣息嗎?』
『沒有。那傢伙應該是單獨行動吧。對了,菈菲莉亞有資訊要提供。』
『是古代妖精的知識嗎?』
『嗯,她說那種蛇叫「阿俎卡的黑蛇」,是「寄生在龍的身上,吃鱗片的邪惡寄生蛇」。不然就是模仿那種蛇做出來的東西。』
我和伊莉絲的看法,和菈菲莉亞的知識一致。
這麼說來,操縱那些蛇的人是──
『打算毀滅與龍有關的人們嗎?』
『嗯,我和菈菲莉亞還有愛妮也都這麼想。』
莉妲說完,切斷通話。
我想起之前來攻略這座山谷的卡米娜•利吉魯塔的話。
她是來尋找「龍的遺物」的。王家想要那些遺物,想把遺物葬送在歷史的黑暗中。但天龍一直是人族和半人族的守護神,所以我不知道王家為什麼想毀掉祂。
而且還封印了「天龍的殘留魔力」。
一般來說,在魔王肆虐的現在,讓天龍重生幫助人類,絕對比封印殘留魔力有益多了。而且根本沒有理由封印魔力。
「……就算想破頭,也不會有結論呢。」
第一,白(我家的孩子)說,那些蛇很噁心。
第二,這裡是飛龍乾屍萊伊吉卡的墓地,除此之外還有菈菲莉亞的姊姊的棺材。
第三,我們是受天龍所託,來這裡回收殘留魔力的。
所以我們應該有優先權。
「我們去阻止那些蛇。至少,在白回收完魔力前,不能讓牠們亂來。」
「「是。」」
賽西兒和伊莉絲用力點頭。
對了,來試試看能不能從那傢伙身上套出什麼資訊吧。
弄清楚貴族為什麼那麼執著於龍與龍的遺產,還有那些傢伙的真正目的。
第20 話 「感情很好的奴隸少女們很在乎『隊伍名稱』」
「很完美。」
她在純白的斗篷下笑著。
她的使命很簡單,只要前往「霧之谷」,把那裡的魔力吃乾抹淨,讓那裡變成廢墟就行了。
「白色公會」總是讓她做如此完美的使命。
她切切實實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有多麼重要。
「好了,你們快點出現吧,天龍的代理人。」
龍是非常高傲又愚蠢的生物。
自己的地盤被人搞得烏煙瘴氣,不可能默不作聲。
雖然操縱卡米娜•利吉魯塔的事沒有成功,但是因此得到貴重的資訊,也不算失敗。「白色公會」禁止成員殺害貴族,但是允許成員強制性地從貴族身上問話。
所以,自己已經不需要繼續假裝成無腦貴族的參謀,做那種無聊工作了。
不需要理會不聽自己話的貴族。偷偷瞞著自己攻略山谷,活該被敵人打得稀里嘩啦。不過,她對於獲得情報這點倒是心存感謝。
「……妳……為什麼……做……這種事……」
「睡吧。」
她把手按在想挺起上半身的冒險者胸口。
掌中噴出淡藍色的火焰。
「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你醒來時,就會把一切全忘了。忘了這座谷的事,還有自己技能的事。」
她無視抱著胸口打滾的冒險者,繼續前進。
前往山谷的深處。
她要以使魔舔遍「霧之谷」的一切,連一粒砂子都不放過,為了吸盡山谷中的所有魔力。
「去吧,『阿俎卡的黑蛇』!」
沙沙。
原本纏在冒險者們身上的黑蛇們,開始蠕動。
額頭上的紅色結晶發亮著,為了追求魔力,朝著山谷深處前進。
「哦……?裡面有什麼東西嗎?」
她看著回到自己身邊的蛇。
鑽入岩縫中的某隻蛇,似乎在裡面發現了什麼,把那東西叼了回來。
「飛龍的乾屍?真無聊……」
她啐道。
蛇叼回來的,是一顆帶著乾巴巴的表皮的飛龍頭蓋骨。已經完全死透了,眼窩中沒有任何光彩。
「這種東西完全沒有讓『公會會長』過目的價值!」
她抬起腳,以尖頭靴子踐踏飛龍的頭蓋骨。
「應該還有其他東西吧?除了這種乾屍之外的東西!」
必須找到更有價值的東西才行。因為她崇拜的「公會會長」說,這裡是天龍的墓園。即使是從異世界召喚來的勇者,除非是被選中的特別之人,否則「公會會長」不會在他們面前現身。「公會會長」稱讚她的使魔「非常優秀」,無視當時與她組隊的其他人,把「第八世代的能力」送給了她。
所以自己必須回報「公會會長」才行。
而且也不能輸給其他「第八世代的勇者」。
「這乾屍太礙眼了!給我滾到一邊去!」
正當她想把飛龍的頭踢開時──
山谷右側的斜坡上,有什麼東西在發光。
「火焰箭──!」
「蛇啊!」
她一看到光便高聲叫道。一條「黑蛇」倏地飛躍到她正前方。
「火焰箭」擊中了「黑蛇」。
但是,一碰到蛇皮,火焰隨即消失。
蠢斃了。
這種程度的魔法,怎麼可能殺得死「第八世代勇者」的使魔呢?
「找到你們了,『天龍的代理人』。」
看我如何消滅你們。
必須消滅所有與龍有關的人才行。
「弒龍的寄生生物啊,去吧。那裡有你們最愛吃的東西哦。」
她對「黑蛇」們做出指示。原本一面舔舐山谷,一面前進的數十隻蛇,一齊朝著斜坡爬行而上。動作雖然稱不上整齊劃一,但是看起來就像什麼巨大生物的集合體。
「火焰箭──!火牆──!」
「火焰箭」再次射向「黑蛇」集團。
緊接著,「火牆」從地面竄出,擋住蛇群。
「──沒用的!」
她高聲叫道:
「『阿俎卡的黑蛇』可是連龍的魔力都吃得下去的生物哦!憑你們那種低等級的魔法,也想殺死牠們嗎?」
「給我閉嘴。」
一道聲音從發射「火焰箭」的方向傳來。
「『來訪者』!把妳的腳移開!妳沒資格踩在那遺體上!」
「來訪者」──知道這個字眼的人,果然……
「假冒『天龍的代理人』之名的騙子啊,你果然是『墮落勇者』吧!」
「『墮落勇者』?」
對方一陣爆笑,回道:
「你們的所作所為才算『墮落』吧?二話不說地打倒冒險者和衛兵,而且還把有天龍身影出現的清淨之地搞得烏煙瘴氣。最後還踐踏數百年來一直守著這個靈地的守護者的遺體。世界上有這種勇者嗎?」
「我們只不過是在維護秩序罷了。」
她毫不遲疑地回道:
「這麼做,全是為了這個世界的人們。」
「才怪。這個世界住著那麼多種類的生物,而且天龍是人類的守護神哦!」
「龍那種東西!就是因為有那種東西,人類才會權威掃地!」
她回想著當時的事。
以勇者的身分,被召喚來這個世界,覺醒了「阿俎卡的黑蛇」的能力。
被就連國王也不知道的高等公會選上,得到另一種珍貴的技能。
然而,「天龍的代理人」卻否定了公會的方針──也就是說,他們是敵人。
「我要打爛你們。把你們全抓起來,『燒掉』所有技能,讓你們變得一無所有!」
「……嗯。我已經知道和妳無法溝通了。」
「天龍的代理人」以平淡的語氣說道。
是女性的聲音。
「應該可以了吧?敵人已經被引到我們這邊了。上吧!我可愛的妹妹!」
「──『將回歸太初稱為惰──』」
有人在說話。
是從與「天龍的代理人」所在的斜坡相對的山坡傳來的。
「──『回歸太初。棲宿於肉體之魔力。棲宿於物體之魔力。棲宿於心靈之魔力』──」
算了。
反正這「阿俎卡的黑蛇」是天下無敵的使魔。
以連龍都能寄生的傳說生物為造型,而且還有能與魔法鎧甲匹敵的裝甲。雖然無法做長距離戰鬥,但是能奪走所有碰觸到的人或物的魔力。在團體戰或攻略據點時,可說是無敵的使魔。
「──『因此,將此地名為魔之流動,回歸根源』──去吧!」
「把那些魔力吃光!『阿俎卡的黑蛇』!」
「古代語魔法──『墮力之──箭』!」
下一瞬,巨大的黑箭掃過了聚集得密密麻麻的「阿俎卡的黑蛇」。
『KYUUUAAAAAAA────!』
黑色的使魔慘叫起來。
原本以破竹之勢朝斜坡爬升的蛇群,一沾上黑箭的邊,就立刻停止活動。
「怎麼可能!魔力乾涸了?」
不論她如何下令,「阿俎卡的黑蛇」都沒有反應。
不只如此,還因為失去了維持身體的魔力,化為黑色的粉末,一一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這什麼東西!這什麼東西────!」
她失控地大喊大叫。就在這時,一名以黑布蒙臉的少年走下山坡。
「──假如妳是『來訪者』,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妳。」
少年說道:
「我想知道『白色公會』派妳來這裡的目的。為什麼王家和勇者那麼想消滅與龍有關的事物?你們到底有什麼企圖?」
他沉靜地看著她,問道。
「──你們到底有什麼企圖?」
我在一定的距離之外,向「黑色弄蛇人」問道。
剛才的作戰很簡單。
我們原本就分成兩小隊,分別從道路兩旁的山坡前進。
在「黑色弄蛇人」出現後,我以「共享意識」讓莉妲複述我的話,使對方誤以為她是「天龍的代理人」。菈菲莉亞則以火焰魔法吸引敵人。
不出所料,「阿俎卡的黑蛇」很快地聚集到莉妲那邊。
接著,由賽西兒發動古代語魔法,使蛇群失去魔力,無法活動。
「墮力之箭」能奪走所有碰觸到的對象的魔力。這次用的是古代語的版本。似乎是賽西兒為了對付巨魔像之類的大型敵人,特地開發的咒語。
根據賽西兒和白的分析,「阿俎卡的黑蛇」是以魔力來驅動的。只要讓牠們集中在同一個地方,就能讓牠們同時失去魔力了。
「接下來是收集資訊,不過……」
我看著滾落在一旁的「飛龍乾屍萊伊吉卡」的頭。
牠已經死了。應該是崩塌山谷時,把力量全部耗盡了吧。眼窩裡沒有和我們說話時的紅光,嘴巴也不會動了。
萊伊吉卡原本就打算以岩石打碎自己,就此沉眠。
牠的頭,應該是山谷崩塌時,被岩塊夾帶到靠近外界的場所的吧。
「對不起。等這邊的事情結束,我會把你好好藏在沒有人能碰到的地方的。」
以免再次被這麼沒營養的敵人蹧蹋。
「你們到底鬧夠了沒……『來訪者』。」
我已經好一陣子沒有這麼火大了。之所以在「來訪者」面前現身,也是因為太氣了的緣故。
這裡是山谷的入口,對白來說是最適合的場所,但是看到萊伊吉卡的遺體被踐踏,我還是無法默不作聲。
「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碰過各種『來訪者』了。」
「……什麼?」
「穿著魔法鎧甲的來訪者、製造詭異生物的來訪者、操縱人的來訪者。如果妳也是『來訪者』,就說吧!明知這裡是與天龍有關的聖地,為什麼還要故意蹧蹋這裡?你們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按著遮臉用的布,保持安全距離,問道。
無法弄清楚他們的目的,我們就沒辦法悠閒地度假。
總覺得命運在捉弄人,每到一個新地點,就會遇見這些傢伙。
「還是說……妳是連人話都不會講的魔物?」
「……你說什麼?」
「因為妳連話都不說,就直接攻擊人啊。既然在『天龍的代理人』面前,也說不出自己的目的,那就和普通的魔物沒兩樣了不是嗎?」
「──我要殺了你。」
「是嗎?去哭訴給閻羅王聽吧。」
聽我這麼一說,「來訪者」用力咬牙。
我知道她發火了。不過我也一樣很火大。
「怎麼樣?妳不是想殺了我嗎?連面對想殺的對象時都不知道人話怎麼講嗎?還是說妳知道自己殺不了我,所以不敢講話?就算能操縱怪蛇從背後偷襲人,正面交手的話就變大肉腳?哈!真是遜斃了!」
「像你們這種人,會擾亂世界的秩序!」
「來訪者」用力掀起帽兜,露出金髮碧眼。
我沒看過這張臉。所以她是從別的地方被召喚來的嗎?
「這個世界必須由國王、貴族,以及勇者支配才行。」
她一揮手,黑色毛毛蟲般的生物掉落在她腳邊──轉眼之間長大成為「阿俎卡的黑蛇」。但是總共只有一隻,看來她的魔力似乎見底了。
「像天龍那種『能為人實現願望的存在』會對我們造成妨礙!」
「為什麼?」
「假如世界上有其他能讓人類幸福的存在,國王和貴族就無法掌控民心!公會會長是這麼說的。港都伊爾卡法就是因為崇拜海龍那種東西,才一直都以對等的態度和中央交涉。如果其他城市也這樣,該怎麼辦?」
「不對,本來就該對等交涉吧?」
「為什麼權貴階級非得和普通老百姓交涉不可啊?」
「這是什麼垃圾理論啊?」
到頭來,勇者之所以想消滅與龍有關的事物,只是為了強化王權嗎?也是啦,如果沒有其他選擇的餘地,就只好乖乖聽國王的話了呢。
不過啊,魔王的威脅還是不變的哦?
為什麼無視那一頭的威脅,反而忙著消滅站在人類這邊的存在的遺物啊?
「假冒『天龍的代理人』之名的騙子啊,你的真實身分……果然是『墮落勇者』對吧!」
少女問道。
「那是什麼?」
連聽都沒聽過。
「『公會會長』說過,那些是該討伐的對象。」
少女撫摸著她腳邊的「阿俎卡的黑蛇」,說道:
「是擾亂治安的犯罪者。不久之前,在港都伊爾卡法製造動亂的『墮落勇者』,已經被第八世代的勇者制裁了。沒錯,我們是治安的守護者。這正是我們『白色公會』的──」
「不對。侯爵千金艾緹麗娜•霍斯堡說,她是奉『白色公會』的命令行動的哦?」
雙方暫時無語。
少女的肩膀開始發抖。生氣了?
不過,艾緹麗娜•霍斯堡確實是那麼說的。而且襲擊溫泉鎮利黑路塔的「假魔族」原本也是「白色公會」的成員,我有看到他的解雇通知書。
也就是說──
「白色公會」同時幹著擾亂世界和維持秩序兩件事情?
「……這是什麼自導自演的兩面手法啊?」
「別、別開玩笑了────!」
啊,果然生氣了。
「我們『來訪者』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我們是在保護世界!擾亂世界秩序的,只有被欲望蒙蔽雙眼,自甘墮落的『墮落勇者』而已!『白色公會』絕對不可能操控『墮落勇者』!你不要亂說話────!」
魔力漩渦轟然出現。
少女腳邊的「阿俎卡的黑蛇」愈來愈巨大,同時,少女的臉色愈來愈鐵青。那是魔力即將耗盡的徵兆。這傢伙,就算耗盡魔力,也要強化使魔嗎?
「令人感到不悅的『天龍的代理人』!為了維護『白色公會』的清白,我要捨身吞噬你!消失吧──!」
「主人──!」
咚!
莉妲從斜坡躍下,一腳踢飛了「巨大化的阿俎卡的黑蛇」。直徑數公尺的黑蛇不住扭動著,倒向一旁,最後一動也不動。但是莉妲的「神聖力」也被吸走了。只見她向後一躍,跪在地上,無法動彈。
「至少要把你的能力燒掉──」
少女踩著黑蛇的背部,朝我衝來。好快。不愧是「來訪者」,除了召喚蛇的能力之外,似乎還有運動方面的外掛級技能。
呿。所以我才討厭和「來訪者」交手啊。
我明明叫莉妲「不要出手」的……她太亂來了。之後要好好確認她的狀態才行。
「吃我這招!『能力寄生魔炎』!這就是第八世代勇者的力量!」
少女瞪大藍色的眼睛,叫道。
雖然和這傢伙說了一堆話,到頭來,對話還是沒有成立。不過她的使命感燒得正旺,所以也是沒辦法的事吧。是說,「第八世代勇者」是什麼東西啊?
不過,我之所以和她講這麼多話,其實是為了爭取時間。
我必須站在「魔力供給點」才行。白說,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是匯聚最多魔力的地點。
只要讓「天龍之卵」待在這裡,就能回收所有山谷中的殘留魔力!
「──白。」
『是,爸爸!白已經把山谷中的「殘留魔力」全部回收完畢了!』
右手上的「天龍手環」說道。
能夠擋住那攻擊。我知道可以。
「我以爸爸的身分命令妳。」
我對「天龍之卵」說道:
「我的第一個孩子,白啊!解放那個技能吧!」
『好的!爸爸!要發動了哦!「反射漩渦」!』
轟!
一道白色的漩渦出現在我正前方。
「────什麼?」
「來訪者」瞪大雙眼。但是她仍然不肯停止攻擊。
纏著藍色火焰的拳頭,筆直地朝我揮來。
那拳頭──被吸入白製造出來的「白色漩渦」裡。
『要分析了哦──』
白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
這就是「反射漩渦」的能力。
前代天龍是被「莫名其妙的謎般能力」砍斷翅膀而死的。
不過,由於天龍在死前想著要「理解那能力,反擊回去」,殘留魔力因此創造出了這個能力,最後由白在這座山谷中將其回收。
「反射漩渦」
「天龍手環」的固有技能。
受到攻擊時發動。
能理解對方的技能,並把技能的效果直接奉還給對方。
威力強大,但是使用後必須隔十幾天填充魔力,才能再次使用。
「嗚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臂被漩渦吞沒的「來訪者」慘叫起來。
那傢伙的能力,顯示在我的視野中。
「能力寄生魔炎」
寄生在對方技能上的藍色火焰。
火焰能阻止技能的發動,並阻斷與技能有關的記憶。
只要拿出技能水晶,就能恢復記憶,但由於與技能相關的記憶都被遺忘了,所以很難把技能水晶拿出來。
攻擊範圍很小,除非近到可以直接碰觸身體,否則無法讓火焰寄生上去。
還有就是……這種能力好噁心哦爸爸──應該是和天龍完全相反的力量哦……
「……我也和白一樣,覺得很噁心哦。」
封印別人的技能,而且把和那技能有關的記憶全部抹消。簡直惡劣。
「白色公會」一直是用這種方法來處理不要的「來訪者」的嗎?
假如能夠汙染技能,那麼不管外掛級技能有多強大,都沒有意義。國王和魔法師可以那樣大模大樣地一直召喚「來訪者」,就是因為有這種能力嗎?確實是封印勇者的絕招呢。
『……爸爸──……這火焰,該怎麼處理呢……?』
「還到她身上?」
『雖然可以做到──但是做起來很誇張哦──?』
「沒關係,拜託妳了。」
『瞭解──』
白以愛睏的語氣說完的瞬間──
我身後出現由魔力形成的「天龍之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的「來訪者」慘叫起來。白製造出來的「翅膀」其實是「反射漩渦」的殘留波動。是為了使用能把對方的能力反彈回去的超絕技能而製造出來的,翅膀模樣的魔法陣。巨大的魔力劈碎、灼燒著滾落地面的岩塊。
「白──調整出力,不要傷及無辜。還有,要連萊伊吉卡和菈菲莉亞的姊姊的棺材也──」
『嗯。白知道的哦──』
「翅膀」能影響的,只有無機體而已。
曾經是人類守護神的天龍,恢復原本的性情,以「翅膀」將岩塊、碎石,以及──飛龍乾屍萊伊吉卡焚為灰燼。所以我的那句「沒有人能碰到」,白聽見了嗎?
雖然白沒說,不過我知道。鑽入岩石縫細中的「翅膀」,也正在焚燒著加百列菈•葛雷斯的棺材。如此一來,再也沒有人能汙染這套原本是天龍墓園的系統。
「把火焰奉還給妳囉,『來訪者』。」
白色的漩渦噴出淺藍色的火焰。
朝著技能的持有人「來訪者」噴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淺藍色的火焰鑽入「來訪者」的胸口。白的技能不但能分析對方的能力,而且還能把力量原封不動地反彈回去。所以,那傢伙的「能力寄生魔炎」應該也被汙染了。
汙染類型的技能,與自己的火焰撞在一起時,會變得如何呢──
「──啊嗚!」
砰!
「來訪者」的胸口發出聲音。
同時,包圍少女的淺藍色火焰也消失了──
『確認。第八世代技能消滅。』
伴隨著光是聽見就覺得不愉快到極點的聲音,黑色的影子冒了出來。
『適合因子受到破壞,無法重新安裝。』
『依據我等的古老契約。』
『維持治安──保持支配──』
「發動,『延遲鬥技LV1』,嘿!」
嗡!
我揮動魔劍雷姬。
黑影被黑色的劍身斬成兩半──消失了。
「和改寫菈菲莉亞的『吸引厄運』時一樣呢……」
菈菲莉亞的技能是古代妖精製作、安裝在她身上的。
但是,古代妖精已經滅絕了。既然如此,這個技能是誰製作的呢?
「隨便都可以啦……我一點也不想和那些人扯上關係。」
「嗚……嗚!」
昏倒在地的「來訪者」醒了過來。
「阿俎卡的黑蛇」在她失去意識的同時,也消失了。
「……你是誰?」
少女搖著頭,爬了起來,瞪著我問道:
「你是我所崇拜的人的敵人嗎?我打從心底崇拜的那位──」
「那位誰?」
「──咦?」
「來訪者」歪著頭。
「我崇拜的……是誰?我的技能……對了,蛇的技能。嘿!」
她舉手一揮,小黑蛇出現。勇者的技能似乎還在,但是力量比之前弱。「能力寄生魔炎」可能多少燒到蛇的技能吧。
還有,根據白的感覺,「能力寄生魔炎」已經無法再次安裝在她身上了。白以天龍之力反射技能時,似乎還混入了對付那技能的抗體。
和「白色公會」的記憶,應該已經全沒了。
「總之,妳還是先回城裡比較好哦。」
「……是這樣,嗎?」
她似乎還在混亂。
「有那種能力的話,就可以當冒險者了呢。如果妳想回去當勇者,就去國王那裡吧。會不會被選上,就要看妳自己了。」
「我、我知道了。」
少女點頭起身,直接下山。
我在她離去之前,隨便找了張羊皮紙,把她對冒險者做的事寫在上面,把羊皮紙塞在她衣服裡。不然的話,之後她可能會被冒險者們圍毆。
「希望她不會被『白色公會』發現呢。」
我可不會為她負責到那種程度。
是說,雖然她從「白色公會」那裡得到「能力寄生魔炎」的技能……但是沒有特別強啊?
必須近距離接觸才能使用,假如對手的戰鬥能力很強,有可能會被反擊。或者像這次一樣,被反射類型的技能二話不說地反彈回自己身上。
居然敢用這種高風險高報酬的技能啊……
「能力寄生魔炎」只對第一次看到這招的人有效呢。
「……好,就這麼做吧。」
回去之後,請伊莉絲以匿名的方式,把與「能力寄生魔炎」有關的資訊散布在附近的冒險者公會裡,讓大家心生警戒。這技能雖然危險,但是知道特性的話,就不難對付。
把對應方法一起散布出去,以減少受害人數。
「嘿咻!」
接著,我背起搖搖晃晃的莉妲。
「辛苦妳了,莉妲。不過不能太逞強哦。」
「……這是為了小白妹妹。」
我走了起來,莉妲在我背後說道:
「因為我是小白妹妹的媽媽啊。小白妹妹是凪的孩子啊。直到有真正的孩子為止,我都會以媽媽的身分,好好保護小白妹妹的……」
「……謝謝妳,莉妲。」
「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道謝啦……」
莉妲說完,睡著了。
愛妮、菈菲莉亞和伊莉絲走在我身旁。
賽西兒似乎因為用盡魔力,在愛妮背上睡著了。我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銀髮,賽西兒欸嘿嘿地笑了起來。她這次也出了很大的力呢。沒有古代語「墮力之箭」的話,就沒辦法阻止「阿俎卡的黑蛇」了。
讓我們知道那東西的真實身分的是伊莉絲,幫大家指引來這裡的道路的是菈菲莉亞,愛妮消除敵人的記憶,雷姬和白也各自出了不少力。託了大家的福,連敵人是誰也知道了,而且還得到了能擊退「來訪者」的能力,不過……
「『第八世代的勇者』嗎……」
特地用世代做區隔,表示愈新的世代愈強吧?
如果他們全都同時擁有對付勇者的技能及團體戰用的技能的話……
「好像很難纏呢,第八世代的勇者。」
「不會哦,愛妮覺得完全沒問題。」
愛妮走在我身旁,說道。
「小納和愛妮,還有大家,才不會輸給那種人。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妳這麼有自信呢?」
我問道,「姊姊」充滿信心地挺胸說道:
「因為我們的隊伍名稱是『偏差的九位告死姬』。九大於八,所以比第八世代的勇者厲害!」
「妳還記得那種設定啊?」
那是我在原本世界製作的遊戲的標題,當初隨口對蕾蒂西亞說那是「隊伍名」,結果她對敵人大叫了這個名字……我自己都忘了這件事的說。所以這名字還活著嗎?
超恥的耶……中二感滿到溢出來的名字。
「原來主兒的隊伍名這麼帥啊?」
菈菲莉亞拍手叫好。
「伊莉絲也不知道這個名字!原來如此,這樣的話確實能輕鬆勝過『第八世代勇者』呢!」
伊莉絲衝滿幹勁地高舉拳頭叫道。
『吾也是第一次聽說哦!主公!』
雷姬以魔劍狀態在我背上抖動身體說話。
不妙。再這樣下去,隊名真的會變成「偏差的九位告死姬」。
必須盡快想出正常普通的隊名才行。
否則,假如和「第八世代勇者」交手時,大家喊出「你們以為自己贏得過『偏差的九位告死姬』嗎?」……就恥翻天了。比起對付「來訪者」或「能力寄生魔炎」,那種場面才是真正的危機啊!
「我、我說啊,大家……」
「對啊,蕾蒂西亞也很喜歡這個名字哦。大家果然也覺得這個名字很棒對不對?」
「當然!主兒果然很瞭解我的喜好!」
「九位告死姬……也就是說,這個隊伍是以九名同伴為前提嗎?」
『沒想到主公從一開始就設想了這麼多……』
這是什麼以羞恥為名的處刑啊?
回程,我們走在平時只有野獸經過,杳無人跡的小路上。
大家以出門野餐般的心情開心地談笑著,似乎已經沒有接受改名的餘地了。小看姊姊的記憶力和菈菲莉亞「喜歡帥氣事物」的個性,是我的失算。
之後又加上伊莉絲的品味,才走了不過幾十步,隊伍名已經完全確定下來了。
眾人繼續討論──
「是說總共九人的話,表示除了現在的大家之外,小納還打算增加新奴隸?」
「目前的成員有:賽西兒大人、莉妲大人、愛妮大人、我、伊莉絲大人還有白小姐、雷姬大人。」
『慢著妖精妹子,吾的加入順序可是在妳之前哦。』
「等一下,小納沒說只限奴隸哦!」
「原來如此!那麼之前曾經加入過隊伍的蕾蒂西亞大人也算囉?」
「這樣一來就有八個人了。那麼最後一個人是誰?」
『吾想要同時兼具清純與淫蕩兩面特質的姑娘!』
我們離開山谷,走下山坡,來到一般道路上。
愛妮、菈菲莉亞、伊莉絲彷彿心意相通似地同時停下腳步。
接著一齊朝我看來。
「小納。」、「主兒。」、「哥哥。」、『主公。』
包含雷姬在內,眾人以自己的方式呼喚我──
「「「『第九名同伴會是什麼樣的女性(小姐)(大人)(姑娘)呢?』」」」
妳們為什麼眼睛閃閃發光地問這種問題啊?
「我沒有收新奴隸的打算啦────!」
我只能朝天如此吶喊。
工作結束,問題也處理完畢。完成所有事情後,已經是下午了。
這是特休假進入後半段的某一天發生的事。
番外篇 「魔劍雷姬與適合的泳裝」
正當凪和賽西兒在閣樓安置「天龍之卵」時──
雷姬化為人形,躲在客廳的桌子底下。
──呵呵,少女們馬上就要開始試穿泳裝了。姑娘們一面想著要穿給主公看,一面羞赧地換泳衣的模樣……光是想像,就令人興奮不已吶!
今天一整天「禁止勞動」。主公是如此下令的。
也就是說,每個人都可以盡情地做「自己有興趣的事」!
雷姬如此擴大解釋凪的話,悄悄把自己的本體藏在櫃子裡,化身為小女孩,興致勃勃地準備偷看莉妲、愛妮、菈菲莉亞和伊莉絲穿泳裝的模樣。
──這也是吾身為奴隸該做的事。假如她們穿的泳裝不符合主公的喜好,就必須提醒她們才行。見過無數美人的吾,肯定能挑出最適合這些姑娘們的泳裝。
過了一會兒,走廊傳來四個人的腳步聲。
雷姬在心裡偷笑著,豎起耳朵聆聽莉妲等人的對話。
「凪會說我的泳裝好看嗎?」
「能讓主人看到自己穿泳裝的模樣,愛妮覺得好幸福。」
「有什麼萬一時,我就在繩結的部分施展『劣化物品』,讓主兒的目光離不開大家的身體!」
「伊莉絲已經做好覺悟了!雖然和擁有傲人身材的大家一起穿泳裝,有點可怕,但是……伊莉絲會加油的!」
「「「「哦──!」」」」
聽著門外眾人的對話,雷姬突然發現一件事。
──自己好像不怎麼開心?
直到剛才為止,自己明明那麼期待可以用眼睛狂舔大家穿泳裝的場面。
──怪了?吾怎麼了?
雷姬爬出桌子底下。
總覺得在這裡看奴隸少女們換衣服的場面,會很無聊。
「……這麼說來,有多出來的泳裝呢……」
雷姬打開通往倉庫的門。
「因為所以,請主公幫吾在這裡寫上名字。」
「為什麼是史庫水啊!」(註:史庫水是日本女學生泳裝的簡稱。)
人形雷姬穿著黑色的史庫水來找我。
她拿著白色的號碼布,要我在布上寫名字。
這種狀況,該從哪裡吐槽起才好?
「妳從哪裡弄到史庫水的啊?」
「小不點巫女有袋『多出來的泳裝』,在那袋子裡找到的。」
「多出來的泳裝……」
「來訪者」似乎從以前起就頻繁地來到這個世界,史庫水可能就是經由那些人傳過來的吧。
我明白雷姬說要把號碼布縫在胸口的想法,這件史庫水裡面沒有襯裡,異世界的人沒有把史庫水還原到那種程度,所以還是加上號碼布比較好。
「但是也不必特地寫名字吧?」
「在自己的東西上面寫上名字,有什麼不對?」
「既然是自己的東西,就該自己寫名字啊。」
「該怎麼說呢……吾想得到主公的親筆字,證明自己完全屬於主公。」
雷姬說著,以雙手捧起我的手。
她以正經到不可思議的表情跪下,說道:
「除了主公之外,吾再也不打算成為其他人的所有物了。會和魔劍一起洗澡、一起遊玩的主人,就算世界末日來臨,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了吧。主公之後,吾不會再認新的主人。」
「不會再認……那我死了之後呢?」
「和主公的後代一起玩。」
「妳真的覺得這樣子好嗎?」
「嗯。」
「……是嗎?好吧。」
我答應道,雷姬把額頭頂在我胸口。
平常綁成雙馬尾的紅髮,今天放了下來,變成垂在背部的直長髮。「吶!」雷姬像是想掩飾難為情地說著,靦腆地笑了起來。
我在號碼布上寫起雷姬的名字。
由於我還不太會寫這個世界的文字,字跡很生澀,不過雷姬說「等主公的字進步後更新號碼布就可以了」。
雷姬和天龍一樣,都活了很長的時間,也許有自己的想法吧。
「嗯,接著是寫奴隸姑娘們的份。」
「大家的份?」
「沒錯!只要吾把這個點子告訴大家,姑娘們就會答應在『不拘禮節』時讓吾同席。這樣一來吾也開心,她們也會因為得到主公寫的名字而開──哇啊!主公!不要把吾的本體上下顛倒地搖晃啦!暈了暈了!吾頭暈啦主公──!」
真是的。
我嘆了一口氣,把雷姬的本體放回牆邊。
「本來覺得妳最近安分很多,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妳又搞起這種事。」
「什麼嘛──還不都是主公不好──」
「是我不好?」
「都是主公的錯,害吾失去了欣賞奴隸姑娘們換衣服的興致!」
雷姬躺在床上,伸手指著我說道:
「這可是事關好色魔劍尊嚴的大問題,既然如此,汝就該負起責任,讓吾欣賞更精彩的場面,幫助吾恢復本性才行!」
「不恢復那種本性也沒關係啦!」
……是說,失去看女孩子換衣服的興致?那個色魔雷姬?
雖然不能因此讓她看我們──的場面。不過,我還是有些在意。
「雷姬,妳身體不舒服嗎?」
「──嗯!」
我把手放在她額頭上,雷姬以不可思議的感覺嘆著氣。
只見她向上反弓起身體,接著微微睜眼。
「吾明白了!主公!」
「明白了什麼?」
「只看奴隸姑娘們換衣服是不行的!主公不在場的話,吾的心就無法雀躍!因為光是被主公摸頭,吾就如此開心!」
雷姬睜大鮮紅的眸子叫道:
「果然要有主公參與,吾才覺得夠意思!快去吧!現在立刻前往奴隸姑娘們的房間!在浴室也可以,不必擔心,吾早已確認過浴室的牆上有可以偷窺的小洞了!」
「我不會去!妳也別想偷窺!是說這別墅的浴室居有偷窺用的小洞?」
穿著史庫水的雷姬巴在我身上,想告訴我別墅的各種密室──不用了妳不必特地告訴我那些!雖然我想知道藏身用的祕密房間,但是偷窺專用的房間就算了!得到不必要的知識是很危險的!
「吾是為了幫助主公而存在的!所以有義務把所知的一切報告給主公聽!」
「我不需要這種幫助!」
「汝還是做好覺悟吧主公,魔劍雷姬的幫助,可不只有這種程度而已哦──!」
無視我的話,幹勁十足地哇哇大叫的雷姬,看起來很快樂。
不知怎麼,我也跟著愉快了起來。
「真是的……妳還真是和怪主人很搭的怪魔劍呢。」
「嗯,雖然吾活了這麼久,不過主公是吾的歷代持有者中,最棒的主人。」
雷姬笑著,巴在我背上──
「吾在此起誓,直到吾腐朽為破銅爛鐵為止,吾獻上忠誠的對象都只有主公一人──!」
深夜,雷姬不在乎擾人清夢地,打從心底開心地高聲叫道。
後記
大家好,我是千月さかき。
謝謝大家購買《以我的能力創造開外掛的老婆們》第五集。
經過了五集,凪一行人總算有了固定的居處。
並且在安頓好後,和奴隸少女(老婆)們一起悠閒地出遠門「員工旅遊」。
搭著馬車,在異世界旅行──
歷史遺跡、隱藏的傳說──
凪與少女們的「不拘禮節」的祕密──
偶然邂逅的,純白的「謎般少女」──
請大家一定要翻閱本文的部分,確認少女的身實身分。
當然,本集也收錄了新寫的番外篇,由於寫得太忘我了,回過神時,已經超過一萬五千字了。編輯甚至在校稿時問說「還要追加多少頁呢?」這……
請讓我在此宣布一件事。
由カタセミナミ老師作畫的漫畫版《外掛老婆》第一集將會與小說版的第五集同時發售!漫畫中仔細描繪了異世界的風景與生活,很有一看的價值哦。
除此之外,漫畫版中還有許多凪與賽西兒使用技能的場面、甜蜜蜜的──當然,也有相當多關於重組技能的場面,而且內封面還有我新寫的短篇小說。
除了小說版的第五集,也希望大家能對漫畫版多多捧場!
最後是謝詞。
購買《外掛老婆》的大家,點閱網頁版的大家,真是太謝謝您們了!今後也請多多指教!
東西大人,謝謝您也為這集畫了如此美麗的插圖。封面的「謎般少女」真是太可愛了,回過神時,我已經寫好關於她的短篇小說的大綱了。
責編K大人,由於我住在鄉下,所以您的迅速對應真的是幫了我大忙。負責校閱的編輯、印刷廠的各位、書店的各位,以及所有與本書的製作有關的大家,請讓我在這裡謝謝您們。非常感謝大家的幫忙。
還有,要對購買本書的各位讀者致上最深的謝意。
假如您喜歡這個故事,希望能在下集再次相見。(註:以上為日本方面的情況。)
千月月さか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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