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わかつきひかる
插图:高阶@圣人
译者:何宜叡
扫图:Ozz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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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次===============
序 章
第一章 由莉绘是我……！
第二章 储存能量大作战
第三章 兔子、乌龟与公主
第四章 地狱的女汤
第五章 巷口之国的爱丽丝
第六章 水手服×水手服
第七章 西线无战事
终 章
后 记
序章
——由莉绘到底在做什么？这么慢还没下来。
泷泽僚打开手机的外盖，察看现在的时间。学校虽然就在附近而已，现在也差不多该出发了，否则难保不会迟到。
每天早上跟住在隔壁的如月由莉绘一起上学，已经成为僚的例行公事。
僚偶尔会迟到，不过由莉绘倒是从未睡过头。
「奇怪……」
拨手机给由莉绘，话机的另一端却传来「您拨的号码接收不到讯号或尚未开机」的人工语音。
按下如月家的门铃，一样毫无反应。
灿烂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地上，小鸟的啼声象征着早晨的到来。
——难道又发作了？
不祥的预感让僚心头一寒。
由莉绘是先天性的心脏病患者，因为心脏中隔开了一个小洞，不但无法从事剧烈运动，有时还会心脏病发作。
于是僚只好移动信箱上的数字转盘，从里面拿出卡片型的锁匙。
将备用钥匙放进信箱是由莉绘多年来的习惯。由于父亲常驻国外，母亲逝世多年，由莉绘的独居生活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却还是改变不了从小养成的习惯。
「由莉绘，我进来啰！」
擅自闯入别人的家中让僚感到说不出来的罪恶，即使屋子的主人是自己的女友，僚还是难掩内心的不安。
——咦？灯还亮着。
「由莉绘，你在家吗？」
僚只觉得屋内的摆设仿佛都对自己报以责难的眼神，然而现在不是内疚的时候。
一楼似乎没人，僚连忙沿着楼梯冲上二楼，内心的不安也随着急促的脚步逐渐扩大。
来到由莉绘的房间之前，僚不假思索地推开房门。
「由莉绘？」
填充玩具、化妆品、香水瓶、饼干罐以及玻璃制的米老鼠散落一地，果然是少女的房间。
由莉绘并不是邋遢的女孩子，房间之所以看起来有些杂乱，归根究底就是东西太多了。
「还在睡……谢天谢地。」
躺在床上的由莉绘好梦正酣，身上还穿着学校的制服。
看来应该是昨晚过于疲惫，还来不及换上睡衣，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由莉绘的个性虽然泼辣火爆，不过睡相倒是十分可爱。
左右两侧的发辫缠绕着雪白的粉颈，微张的朱唇绽放鲜嫩的光泽，修长的睫毛在眼睑上留下细致的倒影，即使以天使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由莉绘。」
他摇摇由莉绘的肩膀，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来她真的累了。
校庆园游会真不是普通的累人，连身体健康的僚都感到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心脏不好的由莉绘呢？
昨天是校庆的补假日，僚几乎一整天都在睡觉，仿佛睡再久也不够似地。
——就让她继续睡吧！
反正由莉绘的成绩不错，一天不上学也没什么影响，何况她比健康的学生更需要休息，却几乎未曾请假。
基于上述理由，让由莉绘在家里休养一天也是合情合理的。
「咦？」
僚突然发现由莉绘的手机掉在床下，盖子还是开启的状态。
从眼前的情况判断，昨晚由莉绘应该是躺在床上把玩手机，结果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僚拿着手机东张西望。
「找不到。」
充电器不在附近。
于是僚将手机塞进由莉绘的手中，然后替她盖好棉被。
一股淡淡的甜香扑鼻而来；不是香水，而是由莉绘的体香。
僚轻抚由莉绘的发际，吻上了白净的前额。
「好喜欢你。」
话才说完，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哇——！呜哇啊啊啊！我、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呜……嗯……」
由莉绘发出轻微的低吟之后，转过身子沉沉睡去。
只见她紧紧地抱着手机，模样甚是纯真。
僚不禁捂着自己的嘴巴，深怕吵醒了由莉绘。
这时肚子突然传出咕噜的声音。二十分钟前才吃了土司加牛奶的早餐，结果现在又饿了。
——自从园游会结束之后，肚子好像特别容易饿……
「去便利商店买饭团好了。」
喃喃自语的僚走下楼梯。
他万万也想不到，这只是山雨欲来的前兆罢了。
第一章 由莉绘是我……！
拎着白色塑胶袋中的饭团，僚踏着轻快的脚步进入校门，结果一脚踢中横躺在路中间的物体，差点没跌个狗吃屎。
「呜哇！」
行动电话自掌中滑落，僚连忙一把抄起，收进制服的口袋。
「对、对不起！」
一个男学生倒在校门前的地上，僚不慎绊到他的双腿。
穿着制服的男学生仰躺在校门前，动也不动，看起来颇有饿死骨的感觉。
二十一世纪的日本居然还看得到倒毙路旁的饿死骨，僚不禁怀疑自己的视神经是不是出了问题。
「同学，没事吧？你还活着吗？」
惊慌之余，僚不禁以脚尖顶了顶男学生的大腿，结果他发出一阵呻吟，抬头看着眼前的僚。
慢着，他的视线并不是落在僚的身上，而是落在僚提在手上的塑胶袋。
相当饥渴的眼神。
「那是……?」
「你是说这个吗？便利商店的饭团啦！」
男学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下僚手中的塑胶袋。由于事出突然，僚根本一点防备也没有。
「饭~团~！」
男学生发出胜利的呐喊，周遭的学生立刻起了一阵骚动。
「饭团？」
「饭团在哪里？」
这时僚才注意到校园里面到处都是无精打采的学生。
他们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踏着蹒跚的脚步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形同僵尸的众多学生很快地就展开一场激烈的饭团争夺战。
袋子里面只有三个饭团，战况自然十分激烈。
「我的！」
「呀——！不要抓头发！」
「哇哈哈！抢到了！」
平静的校园顿时化为弱肉强食的杀戮战场。
幸运抢得饭团的学生立刻剥开外包装，狼吞虎咽地吃下肚去。
「现、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仿佛置身大饥荒时代的恐惧让僚一连倒退了好几步。
樱井圾高校改制之前是历史悠久的女校，民风向来纯朴，如今和顺乖巧的男女学生居然为了三个饭团大打出手，僚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学校。
这时钟声突然响起。
早自习时间结束，第一堂课即将开始了。不快点进入教室，恐怕会被老师视为迟到。
——第一堂是谁的课呢？想起来了，是若叶老师，迟到几分钟应该没关系才对。
幸好那群学生的注意力已经被饭团所吸引了。
僚连忙将书包揣在怀中，迅速地通过校门，朝着教室前进。途中还不时回过头来，深怕那群学生从后面赶上来，把自己给吃了。
就算肚子再怎么饿，僚也不会去抢别人的食物。
这是人类最基本的道德观。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廊的情况比校门口更加夸张，零食的空袋子漫天飞舞，到处都是或坐或卧的学生。
要不就是饿得走不动，要不就是累得睡着了。
几个学生正在争夺炒面面包，不远处的另一个女学生则是陶陶然地台支得来不易的洋芋片。
洋芋片的香味让僚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好几声。
「好饿……」
奇怪。
不太对劲。
这种饥饿感有点不正常。
由莉绘一睡不起，学校的同学全都变了个样，更是替僚的推断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大家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吗？」
就在僚独自沉吟的时候，若叶老师的惨叫声从教室里面传来。
「大家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学生吗？」
找到了。
正常的人。
僚小心翼翼地推开教室的门。
尖叫不已的若叶老师正使劲地挥舞手中的点名簿，若不是穿着套装，年轻的若叶老师看起来就像一名稚嫩的大学生。只见她频频以手拭泪，十分吃力地站在讲台上点名。
教室里面的状况没比走廊强到哪儿去，不过班上同学至少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看起来有秩序多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
「没关系，还没点到你的名字，快点坐下来……呼，总算遇到正常人了，真不知道办公室的老师和教室里的学生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语带哽咽的若叶老师眼眶一红，差点没哭了出来。
只见她以手背拭去泪水，勇敢地往前踏出一步。
「没有回答的通通视为缺席！」
然后又扯开喉咙继续点名。
藤宫同学好像不太舒服。
藤宫沙希双手捂着小腹，脸色十分难看。
身为樱井圾高校的女神，沙希当然不能做出破坏形象的举动，不过任谁都看得出她的身体相当地不舒服。
「老师！藤宫同学不太舒服，我陪她去保健室好吗？」
「我比她更不舒服！」
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只见老师双手掩面，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谢天谢地，若叶老师还很正常。
教授国语的若叶老师是个教学认真、热爱文学的好老师，不过她的实力与热情有段落差，
有时会让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
「保健室没人。」
花村勇作突然开口。仔细一看，他把课本立在桌上，正躲在后面偷吃饼干，完全不像是集
女同学爱慕于一身、人称足球王子的风云人物。
不过跟走廊的惨状比起来，勇作还算有所节制。
「为什么？」
「麻子休假。」
「古泉老师？真稀奇。」
「嗯，她说她很困，爬不起来，昨天也睡了一整天呢！」
「由莉绘也是，搞不好从前天就开始昏睡了。」
「呜……」
沙希以手掩口，发出痛苦的呻吟，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怎、怎么办？不能去保健室……」
「我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吃太饱了，撑得很难过。可是人家真的快饿死了嘛！」
「那就去贩卖部好了。」
「贩卖部早就被掠夺一空，什么也没剩了。」
「掠、掠夺？餐厅的欧巴桑呢？」
「天晓得，大概逃命去了吧！」
「至少也得弄点胃药来给你才行。」
「拿去吧！」
勇作从制服的口袋取出一串钥匙，上面还挂着三脚青蛙的钥匙圈。
没错，这就是保健室的备份钥匙，只有保健老师的情人身上才有。
「不要丢下我亡！」
国文老师惨叫一声。
「老师，我去保健室一趟！」
「随、随你啦！我、我要留下来上课，非上不可！来，大家翻到八十七页！」
若叶老师泫然欲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僚毫不犹豫地跑出教室。
☆
保健室寂静无声。
弥漫着药味的室内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相较于校园内的杀伐之气，这份宁
静显得格外珍贵。
「呼——！」
僚喘了口气之后，开始搜刮药箱。光是胃药就有好几种，实在不知道该选哪一种才好。
就在僚细看药瓶上面的使用说明时，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简讯，而且是由莉绘传来的。
【学校里的人应该都变得怪怪的，不过用不着担心，很快就会恢复原状。】
由莉绘不喜欢跟同学交际，自然不会使用时下年轻人惯用的表情符号。液晶荧幕显示出整
整齐齐的文字，看起来十分清爽。
僚按下数字键，回覆由莉绘的讯息。
【可以到学校上课吗？】
【不行，我在巷口，救我。】
「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个字怎么念？港口吗？不对，没有三点水。可恶，不知道怎么念的话，要我怎么上网搜寻？」
【你在哪里？】
【手机快没电了，我叫恶魔熊熊跟你解释。】
这时一球毛茸茸的物体出现在保健室的镜子里面，仔细一看，原来是熊熊玩偶的尾巴。
「哇——！」
紧接着整只玩偶从镜子里面跌了出来。
熊熊玩偶的颈部系着一枚红色的蝴蝶结，只见他的后脑勺撞上洗脸台的边缘，在半空中翻了两圈之后，狼狈地跌落地面。
两颗又圆又大的黑眼珠也变成蚊香的图形，骨碌碌地转啊转的。
意想不到的人物突然现身，让僚不禁吃了一惊。
「恶魔熊熊，你、你怎么会……？」
倒地不起的恶魔熊熊看起来就像是一般的填充玩具。
不过他的外表虽然可爱，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只见恶魔熊熊就像发条玩具似地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朝着镜子飞扑而去。
「大事不好啦！」
一头撞上镜子之后，又缓缓地滑了下来。
「不好啦！不好啦！不好啦——！」
然后又撞上镜子，再缓缓地滑落。
同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
「真是一点学习能力都没有。」
看不下去的僚喃喃自语。
差不多撞了第五次之后，恶魔熊熊这才叹了口气，坐在洗脸台的边缘。
「对呀，我真的没什么学习能力……每次都落得同样的下场……呜呜……」
说着说着，恶魔熊熊突然抱头痛哭了起来。
「糟糕，这下子该怎么办？真的回不去了！我万万也想不到会在巷口遇见由莉绘，更想不到她居然一脚把我踢出来……恶魔！没血没泪的家伙！」
女朋友的名字传入耳中，令僚的内心顿时一惊，立刻将恶魔熊熊拎了起来。
恶魔熊熊手脚乱动，不停地挣扎。
「僚、僚！哇啊啊啊啊！」
「恶魔熊熊，由莉绘去了哪里？为什么会遇见你？你不是已经回到魔界了吗？」
「僚，由莉绘真的是人类吗？她在巷口也是活蹦乱跳的，简直跟怪物没两样。」
它黑色的大眼睛布满泪水，小小的身躯不停地颤抖，模样甚是可怜。
僚的内心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园游会的恶魔召唤事件。
前来代课的数学老师为了让女友复活，以一知半解的知识在屋顶上画了一个魔法阵。
结果魔法阵与魔界隔壁的地狱相连，开启了地狱的锅盖。
之后恶魔熊熊飞进锅子里面，从内侧关上了锅盖，化解人世的一场浩劫。照理说恶魔熊熊应该也藉着那个机会顺道回归魔界才对。
「由莉绘到底在哪里？地狱吗？恶魔熊熊，你快说呀！」
「她在巷口。」
「巷口？什么巷口？」
「就是十字路口嘛，又叫做Styx、AcherOn或是Tuonelan。」
「抱歉，我听不懂。」
恶魔熊熊双手一摊，摇头叹气。
这种瞧不起人的态度虽然让僚感到不是滋味，不过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能不能以更浅显易懂的说法来解释？至少用日语如何？」
「日语啊……你总听过黄泉比良圾、三途川、赛河原、根之国或是黄泉之国吧？」
「当然听过……慢着，那不都是死者之国的代称吗？你是说由莉绘人在地狱？」
「严格说来并不是死者的国度，而是位于通往天国、地狱、魔界或下界的走廊，可以称之为诞生之前的世界、或是死亡之后的国度，总之就是镜面之内的世界。」
「所以叫做巷口……」
僚总算明白为什么不是三点水的港口了。
「我从镜子前往魔界的时候，也必须通过巷口。不过从下界到魔界只隔了一扇门，通过巷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为、为什么会这样……」
「园游会那天，地狱的锅盖不是浮起来了吗？我猜应该是生体能量在那个时候流进巷口，在场的人应该无一幸免才对。就算当时看起来不受影响，几天之后就会感到格外地疲倦。」
「原、原来如此……」
难怪学校会一团乱。
其实僚也感到莫名其妙的疲倦、饥饿及睡意，直到现在还是觉得无比倦怠。
——难道是我的错吗？
始作俑者就算不是僚，他也必须负起部分的责任。
「不过我还算满正常的，只是肚子饿了点而已。昨天虽然睡得很死，今天倒是一大早就爬起来了，而且若叶老师的精神也不错呀！」
「那是因为你有一副健康的身体，生体能量充足的人顶多感到肚子饿而已。至于若叶老师的情况嘛，或许当时她离屋顶上很远，生体能量没被吸收到吧！」
「原来如此。」
「良好的睡眠和充足的饮食可以补足失去的生体能量。园游会已经结束两天了，过了今天中午之后，大家应该都会恢复原状。可是由莉绘……」
僚心中一怔，抓着恶魔熊熊的右手无力地垂下。
由莉绘的体力向来不好，生体能量被吸收之后，灵魂顿时离开身躯，在另一个世界游荡。
「这、这不是很危险吗？」
——救我。
僚想起由莉绘传来的简讯。
可是该怎么救？由莉绘的简讯是从巷口发出来的吗？难道她现在已经变成了生灵，就跟之前附在我身上那个女孩子一样？
「由、由莉绘还活着吗？」
「那当然！」
恶魔熊熊举起又短又肥的双手，用力地往地上一拍。
「我可是被由莉绘一脚踢出来的耶！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她一脚就把我从魔界踢了出来？在巷口遇见由莉绘的时候，我差点没被她吓死！好不容易才回到魔界，如今又落得这种地步……我……我……老婆啊！孩子啊！请原谅我这个没用的父亲！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万万不能啊！」
完全陷入精神错乱的状态。
恶魔熊熊趴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摆明了就是等着别人来欺负的背影对僚产生了莫大的吸引力，不过他还是靠着意志力忍了下来。
现在不是欺负恶魔熊熊的时候。
一定要让恶魔熊熊冷静下来，寻求他的协助才行。
否则由莉绘就危险了。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快点动动脑筋！
「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到魔界。」
恶魔熊熊突然停止了哭泣。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得先让由莉绘回来才行。」
「说得也是，毕竟只有她才拥有那种神奇的力量。」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没问题！」
恶魔熊熊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插腰，挺起了胸膛。
「我可是恶魔呢！」
「好快！」
恶魔熊熊的情绪变化之快，让僚大为惊奇。
「现在该怎么做，才能让由莉绘回到人间？」
「收集大量的生体能量，然后亲吻由莉绘就好了，就像睡美人一样。我来负责把你的身体改造成生体能量的储存槽，储存完毕之后再进行一次改造，就可以将储存起来的生体能量传送到由莉绘的体内。」
——改造……
有点可怕，不过僚已经别无选择了。
「怎么收集？」
「黏膜的接触。」
「唔！你、你是指……？」
恶魔熊熊并未察觉僚内心的疑虑，满不在乎地继续说着。
「当然是指爱爱啰！肌肤的接触效率不好，亲吻或爱抚的效果也很有限；而且由莉绘是女生，必须收集女生的生体能量才行。」
——呜呜！有没有搞错啊！我、我是个不谙人事的小处男耶，别以为每个高中男生都跟勇作一样好吗？
——再说由莉绘的脾气那么火爆，万一被她知道的话，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用……
僚沉默不语，心里面有些高兴，又有些为难。
「僚，你还在考虑什么？只要跟女生嗯嗯啊啊，就可以让由莉绘恢复原状了。巷口不是人类应该出现的地方，不快点让由莉绘回来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我、我知道啦，不过……生体能量被吸收的人会怎样？」
「不会怎样。」
「真的吗？」
「生体能量就跟吐息或是汗水一样，会自然而然地从体内排出。你觉得收集吐息或汗水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那我就放心了，可是……我……」
「也对，你不擅长跟女生嗯嗯啊啊。没关系，我有个好办法。反正都是要改造嘛，不如……」
恶魔熊熊的嘴角漾起不怀好意的微笑。
咧开的大嘴露出红色的呢绒布。
看起来果然像是邪恶的恶魔。
恶魔熊熊哭泣的模样惹人怜爱，不说话的时候相当可爱，只有在笑起来的时候才像个恶魔。
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僚不禁后退了好几步。
☆
恶魔语的咏唱终于结束。
「可以睁开眼睛了。」
眼前的镜子映照出一名穿着立领制服的高中女生，大大的眼睛、明亮的双瞳、直挺的鼻梁、小巧的樱唇、及肩的秀发以及细致的躯体。
她不是别人，正是迄今昏迷不醒的由莉绘。或许是因为头发放下来的关系，镜中影像看起来格外地楚楚可怜，少了一份由莉绘特有的骄纵。
长长的睫毛和消瘦的脸庞，更勾勒出纤弱美少女的画面。
「这个人是……我？」
即使是亲眼目睹，还是难以置信。
僚举起右手，镜中的少女也跟着举起右手。抚摸脸颊，镜中的由莉绘也跟着抚摸脸颊。
「怎么会变成由莉绘呢？变身为偶像歌手不是很好吗？」
「可是你刚刚要我在心中默想女生的模样，我只想到由莉绘而已嘛。」
「感情真好。」
「不、不行喔！我的目的是拯救女朋友，怎么可以去想别的女生！」
「嘿嘿嘿，这下子可变成拯救公主的勇敢公主了。」
恶魔熊熊以冷笑话消遣变成由莉绘的僚。
外表虽然是可爱的填充玩具，骨子里却是个俗不可耐的中年大叔。
「应该是拯救公主的勇敢王子吧？」
出言纠正之后，僚突然感到有些害臊。
他无法正视镜中的自己。
——真、真可爱……实在是太可爱了！
僚是个平庸无奇的高中男生，不过变成女生之后，却是说不出来的可爱。
身穿男性制服的美少女，更透露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恶魔熊熊，你总不能叫我穿着这身制服出去吧？」
「对哦！」
恶魔熊熊双手一拍，立领制服立刻变成水手服，长裤也变成百褶裙，简直就像在变魔术一样。
纤细修长的手臂、玲珑有致的腰身，确实是女性的身体没错。胸前的蝴蝶结更是衬托出饱满的胸部曲线，凸显出身材的曼妙。
僚伸手拍拍自己的双腿之间。
——真的什么都没有。
——好想看看自己的裸体……
这是恶魔熊熊利用魔法产生的变身，并不是灵魂交换，因此肉体依然是僚的，僚当然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变成什么模样。
过去虽然也有变身的经历，不过僚是个健康的年轻男孩，当然对女性的身体抱持高度的兴趣。
——不行，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僚再度朝着镜中的自己望了一眼，等一下就要进入嗯嗯哼哼的粉红世界了。
「恶魔熊熊，我有个请求。」
「说吧，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范围，什么要求都没问题。毕竟我也想早点回到魔界嘛。」
「让我变成万人迷。」
「别傻了，我又不能操纵人心，顶多只能让人类暂时性地鬼迷心窍罢了。只要好好努力，没什么好担心的啦，毕竟现在的你可是很有魅力的呢！」
恶魔熊熊露出猥亵的笑容。
这种中年欧吉桑式的笑容，看起来格外恶心。
「对了，有件事得提醒你。万一跟男生产生黏膜接触，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生体能量可是会消失的。等一下我会以隐身的形态跟在你旁边，所以你大可放心。」
「嗯，知道了。」
跟女生嗯嗯哼哼，藉以收集生体能量。
这就是僚的使命。
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救回被困在巷口的由莉绘。
僚拍拍自己的双颊，走出保健室的门口。
第二章 储存能量大作战
同一时刻……
身穿水手服的由莉绘双手抱膝，坐在灰濛濛的世界。
天空看起来很低，又好像很高。四周弥漫着一层浓雾，视野不是很好，分辨不出周遭的空间到底是宽敞还是狭窄。
这时由莉绘注意到一个红色的物体从远处飞奔而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辆火光冲天的车子。
这里的车子并不是现代的汽车，而是平安时代的牛车或是马车之类的兽力车，每一辆都冒着熊熊火光来回奔驰。
「这就是地狱的火车吧？」
拉车的人不是青鬼就是赤鬼。
这时一群身高约十五公分的小人突然从由莉绘的脚边跑过，撑着树叶的模样十分可爱。
其中一片树叶伞突然掉了，主人却未曾察觉，匆匆忙忙地往前走去。
「东西掉了。」
原本想把树叶伞捡起来，却怎么也碰不到掉在地上的树叶伞。由莉绘的手只抓得到空气而已。
「果然不出所料。」
由莉绘碰不到巷口的东西。
根据恶魔熊熊的说法，人类是不可能好整以暇地待在这里，更不可能看到巷口的一景一物。
「看来我真的变成生灵了。」
之前由莉绘发现直立步行的恶魔熊熊，把他抓过来仔细盘问之后，才得知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投胎之前的地方、死者经过的通道、时间发生的场所、以及镜子内侧的世界。
不是天国、不是地狱、也不是魔界，更不是人世。简而言之，这里是众多世界交错的叉路。
除非有人开启门扉，否则谁都无法离开这里。
不管怎么绕，最后还是会绕回原来的地方。
「呀！」
先前的小人摇头晃脑地走了回来，大概是发现树叶伞掉了吧，只见他握着充当伞柄的树茎，涨红了脸站了起来。
「哇！」
结果脚步一个不稳，朝着由莉绘倒了下来。小人直接撞到由莉绘的脚背，由莉绘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就像是投射到半空中的立体影像似地。
小人再度拿起树叶伞，从由莉绘的脚边走过。
另一个方向的不远处，一群腐尸正在跳舞。
手臂无力地垂下，全身上下发出骨头倾轧的声响。腐尸踏着整齐划一的脚步，跳着时下流行的嘻哈舞。
仔细一听，还有音乐呢！
「啊——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哦呵、哦呵！」
几乎跟白骨没两样的僵尸配合音乐的节拍舞动身躯，这幅景象不但壮观，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魄力。
由莉绘觉得自己好像在欣赏3D电影。
刚开始还满新奇的，久了就腻了。一直待在这种地方，迟早会精神错乱。
「恶魔熊熊到底在做什么？那个家伙又笨又傻，希望别搞砸了才好……僚，快点来救我……」
由莉绘的内心浮现些许的不安与孤独，手里紧握着行动电话，仿佛那是她赖以保命的平安符。
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手机并不在身上；可是才一转眼，却好端端地握在手中，弥且发了封简讯给僚，竟然还收到僚的回覆，更是让由莉绘大吃一惊。
一定是僚在我熟睡的时候，将手机放在我的掌中。虽然无法直接通话，却可以传简讯，这可是对外联系的唯一管道。
由莉绘很想发简讯出去，却又担心耗尽了电池的电力。
「我喜欢你……」
现在的她只能对着浓浓的白雾倾诉心意。
然后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养精蓄锐。
由莉绘的身体不好，到处乱跑只会消耗体力，还不如坐在原地休息来得实际。
「不好啦！不好啦！就快来不及了！」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抬头一看，一只直立步行的兔子玩偶正匆匆忙忙地从由莉绘的身前跑过。
只见他掏出一只怀表，眉头顿时一皱。
「不好啦！不好啦！就快来不及了！」
皱起眉头、双唇紧闭的模样，就像是兔子版的福尔摩斯。不，严格说来应该就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剧情。
故事中的爱丽丝就是跟在直立行走手持怀表的兔子身后进入洞穴，结果闯入奇妙的国度。
兔子发现由莉绘之后，突然停下了脚步。填充玩具虽然没有眉毛，由莉绘却看得出他正皱起眉头打量着自己。
右耳的根部还挂着一只耳环，看起来相当时髦。
「我不是在跟你说话，别自以为是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慢着，你听得到我说话？」
由莉绘立刻爬了起来，一把压住兔子玩偶。
「你、你做什么！很痛耶！」
兔子玩偶拚命地挣扎。
填充玩具特有的毛茸茸触感让由莉绘大为兴奋。
「有感觉！真的有感觉耶！」
自从来到巷口之后，这是由莉绘第二次摸到实体的东西。
第一次是恶魔熊熊，结果由莉绘把他踢出去求救。
这只兔子一定是恶魔熊熊的同伴。
「你是恶魔吧？」
「没礼貌！给我放手！」
「只要你不逃走，我自然会放手。」
「我答应就是了，不过你也不许碰我。」
「好啦、好啦，你是恶魔兔兔吗？」
「没错，我就是恶魔兔兔。」
「是哦，既然是兔子，就不应该这么神气。」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爱丽丝……不对、不对，我叫如月由莉绘。」
眼前的场景令人不由得联想起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画面，由莉绘顿时脱口而出。
「你是……爱丽丝公主？」
恶魔兔兔张大了嘴巴，看起来十分惊讶。
别看他是填充玩具，表情还满丰富的呢！
「不可能，爱丽丝公主早已失踪多时了，可是……你的心脏开了个洞……难不成……而且你又叫做如月由莉绘……想不到居然变成了人类……而且年纪还十分符合……」
兔子玩偶独自在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故障的发声玩具。
——他该不会疯了吧？
「你会说日语，还能自由进出巷口吧？」
由莉绘伸出右手，打算抓住眼前的填充玩具。
恶魔兔兔轻轻一跳，躲过了由莉绘的袭击，两人顿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攻防。
「我有一个请求……」
由莉绘还来不及把话说完，恶魔兔兔突然将手中的怀表高高举起。只见怀表映射出刺眼的光束，照亮了灰濛濛的天际。
光束行经的地方浮现出长方形的物体。
「门？」
虽然没有门把，长方形的物体看起来仍像是一扇门。只见那扇门飘浮在半空中，仿佛水面上的小船来回摇晃。
「这是你变出来的吗？」
恶魔兔兔往后退了一步，朝着长方形的物体纵身一跳。
「后会有期！」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逃走的吗？」
「是你先食言的！」
「给我站住！」
恶魔兔兔的身影消失在长方形的物体之中。由莉绘猜得没错，那果然就是出口。
恶魔兔兔以他的怀表强行开启通往外界的大门。
长方形的出口逐渐消失在浓雾之中，等到浓雾散去之后，由莉绘再也找不到出口在哪里了。
☆
泷泽僚在走廊上捡垃圾。
正当他打算把饼干的空盒丢进垃圾桶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将空盒一把抢走。
抢走盒子的高中女生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之后，随手将盒子往地上一丢，然后浑身无力地蹲了下去。
僚很快就认出这个脸色苍白的女同学是谁。
她是二年D班的班长，个性十分耿直，差不多跟若叶老师是同一类型的人物。
僚万万也想不到像她这种自律甚严的人居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你还好吧？」
「原来是你啊，如月。你的声音好奇怪喔，跟男生一样。」
——对哦，我的声音跟由莉绘不同。
「嗯……有点感冒，喉咙怪怪的。」
「原来如此，心脏有没有不舒服？」
印象中由莉绘都称呼班长为朗朗。
「嗯，朗朗，我已经吃过药了。」
「吃药……？」
「新、新上市的药啦，已经没问题了！」
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不过班长似乎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
「是哦，那就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肚子饿得要死。」
「要不要去保健室躺一下？」
「门锁住了，进不去。」
「已经打开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本来想去办公室借钥匙，结果饿得走不动呢！」
「保健室就在前面，加油！来，我扶你过去。」
僚扶着班长往前走了几步，少量的生体能量从两人接触的部分流入体内。
——原来这样子就可以了。
不必亲亲、也不必爱爱，只要接触对方的身体，就可以接收生体能量。
僚同时也感到饥饿感舒缓了许多。
大概是班长的生体能量先补足了僚体内的能量吧！
「朗朗，你知道垃圾袋放哪里吗？我想打扫走廊。」
班长一脸惊讶地瞪大双眼。
由莉绘向来不是热心公益的人物。
即使全班同学兴高采烈地想要去做某件事情，她也会选择冷眼旁观。
向来冷漠的由莉绘居然主动表示要打扫走廊，也难怪班长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过学校变成这副惨状，说来说去僚也得负起部分的责任，他真的很想替自己赎罪。
「在打扫用具收纳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嗯，你先休息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哎……身为一班的班长，却不能替大家尽一份力，心里面实在过意不去……」
「没关系，我来就好了。」
等到躺在床上的班长闭上双眼沉沉睡去之后，僚才从保健室走了出来。
回到教室的途中还不忘捡拾沿路的垃圾。
教室的情形已经完全失控了，若叶老师也不见踪影。
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第二堂课已经开始了。
同学自行在教室自习，老师不是躲在办公室或家里大吃特吃，就是呼呼大睡。
「藤宫同学，我替你拿胃药过来了。」
满脸倦容的沙希抬起头来，表情十分惊讶。
「如月同学，怎么是你呢？你的声音好奇怪。泷泽呢？原来你已经在学校啦？我还以为你请假没来呢！」
「我不是已经来了吗？是哦，僚也说我的声音怪怪的呢！他好像懒懒的不太想动，要我替他把药拿来给你。」
「是哦，我能体会。谢谢你，我到饮水机那边吃药好了。」
「我陪你过去，以防万一。」
僚牵着沙希的手摇摇晃晃地来到饮水机旁边。
又收集到少许的生体能量。
这些能量并未被僚所吸收，而是储存在僚的体内。
「啊！」
「没事吧？」
僚一把扶住差点摔倒的沙希，却发现沙希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
「你真的是如月同学吗？很难想像现在的你跟之前拿书包打人的你是同一个人呢！」
僚感到自己的一颗心快跳出来了。
「我就是我，怎么可能变成别人嘛！」
歪着小脑袋露出害羞的笑容，旋即怯生生地低下头去。
——呜喔喔喔！太、太强了！我真是超可爱的！
镜中的自己虽然拥有由莉绘的外表，却具备了由莉绘所没有的楚楚可怜，连僚都不由得爱上了自己。
「现在的你就像是当时我所喜欢的那个由莉绘。」
沙希以灼热的眼神凝视着僚。
她是个女同志，之前僚变成女孩的时候，曾经有被她推倒的记录。
如今沙希的笑容显得格外地性感，僚不禁感到有些恐惧。
幸好沙希的身体不适，并未做出进一步的动作。
沙希服下胃药之后，僚搀扶着她走回教室，途中遇见了几个恢复正常的男学生。
擦肩而过的男学生无不眯起了双眼，不敢直视僚与沙希。
校园女神与蛮横泼辣的呛红小辣椒状甚亲昵地走在一起，难免会引人注目。
回到教室之后，僚扶着沙希坐回座位。
然后打开扫除用具的收纳柜，取出最下层抽屉的垃圾袋，摊开之后甩了一甩。
甩动垃圾袋的声音吸引了其他同学的注意。
紧接着僚捡起散落一地的垃圾，一一装进垃圾袋里面。
「这个不要了吗？那我丢掉啰。」
「需不需要吃点药？我这里还有多的胃药。」
「想睡的话，就到保健室去吧，门已经打开了。」
「回家休息吗？那我帮你填假单……什么？你已经写好啦？好吧，路上小心喔。」
班上同学都对僚报以讶异的眼神。
「如月同学居然主动打扫……」
「而且还会对我们嘘寒问暖！」
「好可怕……世界末日降临了吗？」
教室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呜呜，干嘛把人家说成那样。由莉绘的个性是偏激了点，可是最近已经改很多了呢！
班上同学的闲言闲语让僚感到脸颊发热，不过他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打扫。
「如月同学居然也会脸红……」
「超可爱的说！」
「一点都不像如月同学！」
教室陷入一阵骚动。
「不要太欺负人了。校庆园游会的时候，如月同学不但负责替大家化妆，之后还留下来收拾善后呢！」
冷静而沉着的语调。
转头一看，原来是勇作出面制止其他同学的窃窃私语。足球队的体力果然比较好，勇作已经恢复元气了。
——糟了，是勇作！
跟男生亲吻的话，体内所累积的生体能量将会消失殆尽。
之前变身为女人的时候，僚已经不只一次被自认为古欧洲骑士的勇作抱在怀中亲吻了。
现在他可是僚最不想遇见的人物之一。
「就是说呀，如月同学有时候会变得特别可爱，就像是吃错药似地。难道她又发作了吗？」
「大概跟好朋友来访的日子有关吧，脾气暴躁也是难免的啦！」
「没错，那段时间真的很难受。」
高中女生的对话总是出乎意料之外地大胆。
苦着一张脸的男学生纷纷退避三舍。
所谓的好朋友指的就是生理期，同时也是正常男人最不想听见的话题之一。
樱井皈高校改制为男女合校也不过三年的时间，迄今依然保留了女校的校风。
几个女学生聚在一起之后，往往就会肆无忌惮地高谈阔论，完全不把其他男学生放在眼里。
「对、对不起，我、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不该对大家乱发脾气。其、其实我没有恶意，请大家不要跟我计较……」
说完之后，还不忘怯生生地向众人行礼。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僚还来不及挺直上半身，裙子就被人掀了开来，露出穿着四角裤的圆臀。
「如月同学，这是什么？安全裤吗？没看过这种设计。」
僚下意识地压住裙摆，顿时感到心中一凉。
——男、男用的内裤！
是的，当初僚要求恶魔熊熊将立领制服变成水手服，贴身衣物的部分则是只字未提。
恶魔熊熊不了解人类笼统暧昧的说话方式，自然未对僚的贴身衣物有所著墨。
——也就是说……
另一只手压上胸部，软绵绵的触感让僚感到脸红心跳。
——什么也没有……
僚顿时羞红了双颊。
——这下可好了，由莉绘的胸部就跟飞弹一样地壮观，少了内衣的束缚，岂不是……晃动到不行……？
冷汗直流的感觉莫过于此。
「好可爱喔！」
「如月同学真是超可爱的！」
班上的女同学纷纷靠拢，脸上都带着猥亵的笑容。这几个女同学都是身强体壮的女金刚，气势自是不同凡响。
男同学纷纷走避，女金刚步步进逼。
看来恶魔熊熊说得没错，体力好的学生比较容易恢复元气。
——呜！这、这下子可惨了！
僚也往后退了几步，雪白的肌肤渗出滴滴冷汗。
类似的模式并不陌生，接下来上演的就是高中女生特有的亲昵接触。
其实女生的小手抚摸胸部的感觉还满舒服的，而且这也是储存生体能量的好机会；可是镣身上穿着男性内裤，实在没有心情周旋在众多女同学之间。
「我、我去上个厕所！」
僚飞也似地逃离教室。
☆
奔驰在走廊上的僚不断地回头张望。
他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女生特有的内八字跑法。
乌黑的秀发飞扬飘逸，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闪闪动人。
美少女强忍着泪水卖力奔跑的画面，不知道掳获了多少男性同胞的心，只见走廊上的男同学纷纷停下脚步，欣赏这幅魅力十足的画面。
「呀啊啊——！如月同学，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快停下来！你不怕心脏病发作吗？」
擦身而过的若叶老师尖叫一声，面色凝重地追了上来。
可是一下子点名簿掉了，一下子铅笔盒掉了，最后甚至连高跟鞋的鞋跟也断了，模样甚是狼狈。
「不会啦！」
「谁说不会！」
「我已经吃过药了！」
「是、是哦……难怪你看起来就像没事似的……讨厌，丝袜都破了！」
由莉绘的简讯提到大家很快就会恢复原状，看来还真的有几分可信度。
上午的时候，几乎有一半的学生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如今只剩下少部分的学生依旧无精打采。
或许有部分的学生提早回家，不过现在跟在身后的女学生的精力可是旺盛到了恐怖的地步。
「如月同学！等等我！」
「不要跑嘛！如月同学！」
身后追兵的嘻笑声愈来愈近，僚感到自己的心脏就快爆炸了。
恶魔熊熊只是改造僚的身体，基本上僚还是保有自己的心脏，从事剧烈运动也没有发病的风险；不过女孩子的体力毕竟十分有限，才不过跑了一小段路，就让僚有点喘不过气。
这时女生厕所的牌子映入眼帘。
——就快到了！
僚身形一转，冲进女生厕所。只要躲在厕所里面，那些女学生就没辙了吧?
不幸的是五间厕所都有人，僚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怎么办？躲进男生厕所吗？还是从窗户逃走？可是窗户那么高，我哪爬得上去啊？
这时其中一间厕所传出了冲水声。
——谢天谢地！
僚站在传出水声的厕所门前。
可是里面的人却未开门。
上完厕所之后，女生还需要一段时间整理仪容。
兀自焦急的当口，僚的后领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冷冰冰的指尖碰触后颈，僚不禁发出一声尖叫。
「呀！」
叫声十分可爱，连自己都有点把持不住。
女金刚军团已经追了上来。
想要跟这些女金刚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基本上是自寻死路。
「呜喔！这种害怕的表情超赞的啦！」
「如月同学，为什么要逃走？」
「我、我、我……」
总不能回答『因为我怕你们』吧！
厕所是死路，应该待在走廊才对。
女金刚军团再怎么肆无忌惮，也不敢当着其他人的面前乱来。
僚紧握双手做出乞求的姿势，缓缓地在厕所里面移动。每当僚往后退一步，女金刚军团也跟着往前逼进一步，僚只能尽量以手肘遮住胸部，掩饰自己没穿胸罩的事实。
好不容易离开了厕所，却被众多女金刚团团围住，贴在厕所门口的墙上不敢动弹。
少女特有的体香扑鼻而来，伴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如月同学，你真的好可爱喔。平常总是一副高傲的模样，如今却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得我都快受不了了呢！」
柔道社四十八公斤级的选手伸出食指轻戳僚的脸颊。
僚立刻惊呼一声跳了起来，保护胸部的双臂也随之开展。
「如月同学，你没穿内衣吗？」
体操社选手的目光相当锐利，伸手捏住僚的胸部。又疼又痒的刺激传遍全身，僚双腿一软，差点站不起来。
「啊！嗯嗯……啊！」
嘴里发出腻得化不开的娇喘，上半身更是不停地扭动。
「真的耶！真的没穿内衣耶！」
「平常不是有穿吗？今天怎么没穿？」
桌球社和田径队的选手露出好奇的眼神。
「今、今天身体不舒服……勒得很难受……所以才把内衣脱掉……」
「没错没错，穿内衣真的是一件苦差事！」
女同学的小手纷纷摸上僚的胸部。
或许她们也有所忌惮吧，不过这种略带保留的爱抚，反而形成了更强烈的刺激。
「啊啊啊！嗯！嗯嗯！」
「好大喔，应该有F吧？」
「难怪穿内衣会很痛苦，胸部太大了嘛。」
「好羡慕喔……可恶，看我怎么虐待你！」
除了胸部之外，女金刚的小手也朝着腋下、侧腹和背心招呼。
僚感到生体能量源源不绝地传入体内。
不过隔着一层衣服的效率毕竟差了点，水位上升的速度十分缓慢。
运动社团的选手拥有比一般学生更强的握力。一开始只是轻触，玩开之后自然没什么顾忌，揉搓捏拍的工夫样样都来，让僚感到既疼痛又酥麻。
「不、不要……嗯、嗯嗯！啊……」
又痛又麻的感觉十分舒服，僚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就是危险的快感。
——不行，一定要忍耐！
僚的反应让女金刚十分满意，下手的力道也逐渐加重。
「呜哇！真的好大喔！」
「如月同学太可爱了！」
「可恶！好羡慕说！」
很痛，却又很舒服。
僚开始怀疑掌管感觉的神经是不是出了问题。
若有似无的搔痒感令人难以抗拒，酥麻的快感流窜全身，连指尖都失去了知觉。
——呜！快要站起来了！可是我又没有鸡鸡……
「住手……不要……」
☆
「僚看起来好像很享受……」
飘浮在半空中的恶魔熊熊俯视着被众多女生包围的僚。围绕在僚身边的女学生肆无忌惮地狎玩僚的身体，僚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潮，看起来似乎十分陶醉。
「真是令人羡慕啊，嘿嘿嘿。」
没有人看得见处于隐身状态的恶魔熊熊，更没有人注意到地上多了好几滴恶魔熊熊的口水。
「住、住手，不要这样……！拜托……！」
实现僚的愿望并不难，只要祭出恶魔的呢喃，自然可以赶走那群女色鬼。
不过……
「既然他本人挺享受的，又可以储存大量的生体能量，不如就维持现状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隔了一层衣服效率实在不怎么样。
恶魔熊熊可不想浪费这个大好机会。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嘛。」
恶魔熊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紧接着以恶魔语咏唱咒文。
咏唱完毕之后，现场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嗯？这种味道……难道是……」
恶魔熊熊反射性地回过头来。
最靠近女生厕所的那一面镜子突然滚出一只兔子。
「恶魔兔兔！」
飘浮在厕所附近的恶魔熊熊一把抱住恶魔兔兔。
「恶魔熊熊，你在这里做什么？」
「哇——！恶魔兔兔，我好想你喔！」
「放开我，少恶心了！无故闯人人世，你等着写悔过书吧！」
「不能怪我呀！我是被一个比恶魔更恶魔的女生从巷口一脚踢到人世的，我也是受害者耶！」
「糟糕，魔界之门就快关闭了。」
恶魔兔兔掏出口袋里的怀表。
「带我一起走吧！」
眼见恶魔兔兔朝着镜子纵身一跳，恶魔熊熊连忙抱着他的屁股。
「放手！你很烦耶！」
「妻儿倚门望，我说什么都要回到魔界！」
「不行！魔界之门就快关闭了！放手！」
「就快关闭了！」
「不要踩我的头！」
「我要回家！」
两只填充玩具争先恐后地抢着进入镜中，经过一场丑陋的激战之后，双方总算都平安无事地进入镜中的世界。
恶魔熊熊的红色蝴蝶结早已不复原形，战斗之激烈可见一斑。
这时恶魔兔兔的怀表从口袋中掉了出来，跌落洗脸台之上。
「啊！我的怀表！」
如同水面一般泛起波纹的镜面很快地就恢复原状。
女生厕所也重新笼罩在寂静之中，一切似乎都未曾改变。
除了掉在洗脸台的怀表之外。
☆
女厕门前的走廊，依旧是春色无边的粉红世界。
———呜！好、好舒服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女生真好，都可以有这种舒服的感觉！
「啊……不要……！」
脱口而出的声音嗲得连自己都觉得害怕。
女金刚军团顿时一愣，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神情。
其实恶魔熊熊已经在这个时候施展恶魔的呢喃了，僚当然是被蒙在鼓里。
——好、好奇怪，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好想让她们把身上的衣服脱掉……难道我想跟她们直接接触吗？
「啊啊啊，不要这样！」
「我生气了，为什么如月同学这么可爱？」
游泳队的队员双手伸进水手服，毫不客气地把玩硕大的胸部。
最令僚无法忍受的，就是来自乳头的刺激。每当女学生纤细的指尖画过乳头的时候，强烈的刺激总是让僚的身体微微颤抖。
又痛又舒服的感觉逐渐化作莫名的恐惧，僚连忙以双手护着自己的胸部。
「受不了啦！好想把她的衣服脱光！」
「脱吧！脱吧！」
女学生的亢奋其实是来自恶魔呢喃的催化，不过僚当然一无所知。
「呀！」
裙子被粗暴地掀开，冰凉的手掌在大腿以及臀部恣意游移。
这已经超过女性友人之间的亲昵举动了。
——居然连屁股都不放过！
——呜！小裤裤快被脱下来了……贞操不保……
——好舒服的感觉……可是……又有点恐怖……！
生体能量不断地涌入僚的体内，眼看着就要满载了。
可是僚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万一被她们发现我穿的是男用四角裤……
她们一定会大骂变态吧！
而且责骂的对象不是僚，而是由莉绘。
到时候可就难以收拾了。
「干脆把她脱光算了！」
——不、不会吧，来真的？
心生恐惧的僚环视四周，发现每个人的眼神都变了。
这也是恶魔的呢喃所产生的效果。
——她们是说真的……
僚倒抽一口冷气，双膝一软蹲了下来。
「不、不要！」
「你们疯了吗？快点住手！」
随后赶到的若叶老师拚命地挥舞双手。
「不可以欺负同学！不可以！」
女金刚军团同时把手缩了回去。
恶魔的呢喃只能暂时让人类鬼迷心窍，一段时间之后，自然就失去了效应。
女同学的眼神也恢复了正常。
「老师，人家只是在跟如月同学开玩笑而已啦！」
「就是说啊，如月同学太可爱了，人家忍不住嘛！」
「对不起啦，如月同学。」
「啊，下一堂不是体育课吗？」
「快点回去换衣服！」
围绕在僚身边的女金刚军团一哄而散，站在远处看热闹的其他学生也叹了口气，纷纷离开
现场。
僚一方面松了口气，一方面又有点懊恼，心情相当复杂。
——差一点就满载了说！
虚惊一场的侥幸和功亏一篑的遗憾同时袭上心头，僚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若叶老师。
——对不起，由莉绘。
他只能在内心向女友道歉。
「如月同学，你被欺负了吗？要不要跟老师谈一谈？」
「没有，我没被欺负！」
「可是……」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相当粗暴的男性语气。
不过若叶老师十分冷静。
「如月同学，去洗把脸吧。顺便把头发整理一下。」
「说、说得也是，谢谢老师。」
僚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大受惊吓的缘故，还是体内蓄积了许多生体能量的原因，僚感到自己的身体格外地沉重。
走进厕所之后，僚站在镜子前面。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还残留些许唾液，模样确实机馨狼狈。
身上没有梳子，只好随手抓抓头发。
「咦？」
准备洗脸的时候，僚突然发现洗脸台上多了一个怀表。
那不是普通的怀表，差不多跟瓶盖一样大小，不过看起来相当厚实，不像是小孩的玩具。
感觉就像是钟表公司特别生产的纪念品。
「没有短针呢！」
或许这只是类似怀表的另一种物体，从形状来判断说不定是指南针。
「也不对，指针根本不会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仔细端详之后，僚将这个奇怪的东西随手收进口袋。
第三章 兔子、乌龟与公主
迷雾深锁的巷口，恶魔熊熊降临在由莉绘的面前。
脸部朝下跌落地面之后，一双眼睛骨碌碌地打转。
几秒钟之后，恶魔兔兔也从天而降，压在恶魔熊熊的身上。
两只玩偶的眼睛都变成蚊香的形状，代表现在的他们毫无反抗能力。
——好机会！
由莉绘立刻一脚踩住恶魔熊熊和恶魔兔兔，两只玩偶不约而同地发出哀号，由莉绘却丝毫不以为意。
恶魔熊熊绑在脖子上的蝴蝶结已经松开了。
小人抓着蝴蝶结的另一端，抬头看着由莉绘。
只见他一只手挥动蝴蝶结的缎带，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吱吱！」
看来小人似乎想把恶魔熊熊的蝴蝶结带走。
「拿去吧！」
反正那是恶魔熊熊的东西，由莉绘也乐得大方。
小人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吱吱！」
小人发出猴子的叫声之后，卖力地将比自己的身高多出好几倍的缎带拉了出来。
「呵呵，这么高兴啊？这条缎带不会太长了吗？你打算拿来做什么？兜裆布吗？」
小人的身高只有十五公分，由莉绘实在不明白这条缎带能做什么。
「吱吱！」
小人用力地点点头。
看来由莉绘猜得没错，小人真的要拿这条缎带当作兜裆布。
「呜呜！」
这时恶魔兔兔呻吟一声睁开双眼，恶魔熊熊则是拚命地挣扎。
「恶魔兔兔，你怎么把人家推倒了呢？人家有妻有子，不可以跟你做出这种事！求求你放了我吧！」
恶魔熊熊并不是在开玩笑，身高三十公分的他俯卧在地，根本看不到踩着恶魔兔兔的由莉绘。
他只感觉到恶魔兔兔从背后紧紧地抱住自己。
变成三点水的眼睛和如米粒般激射而出的泪水，代表了恶魔熊熊内心的恐惧。
然而拥有可爱外表和邪恶内心的恶魔欧吉桑性暗示十足的话语，却惹恼了纯洁的少女。
「你少恶心了！」
由莉绘加重腿部的力道。
「做什么！很重耶！」
反正填充玩具又踩不死，有恃无恐的由莉绘毫不客气地践踏恶魔熊熊和恶魔兔兔。
一脚踩在两只填充玩具的背上，然后双手交抱在胸前，活像是不可一世的女工。
「立刻让我回到人世！」
「咦？由莉绘的声音！」
「恶魔熊熊，你这个大骗子！当初说什么一般人无法自由进出巷口，那这只兔子又怎么解释呢？还有你这只兔子不要太超过了，我现在只是灵魂而已，能重到哪儿去？」
「就、就是很重嘛！」
「没、没办法了！我的怀表掉在人世，恶魔熊熊的蝴蝶结也不见了！」
「啊！真的耶！我的蝴蝶结呢？」
恶魔熊熊立刻变了脸色。
褐色的表皮瞬间失去血色，真的是一点都不夸张。
「被小人拿走了，他说要做兜裆布。」
「兜、兜裆布？不会吧！少了那个蝴蝶结，我就……我就——！」
恶魔熊熊激动之余，一口气顿时喘不上来。
恶魔兔兔以冷静的语气作出解释：
「没有怀表和蝴蝶结，我们就回不去了。」
「什么？」
「我的怀表兼具指南针和芝麻开门的功能。恶魔熊熊的蝴蝶结也是功能类似的魔法道具，虽然没有开门的功能，却拥有指南针的力量。恶魔熊熊之所以不会在巷口迷失方向，靠的就是他身上的蝴蝶结。」
「等、等一下！你是说你们都失去了指南针？」
「还有芝麻开门的能力。」
「意思是我们再也出不去了吗？」
「没错。简而言之，我们迷路了。不过恶魔熊熊，当初你从不正常的路径进入巷口，之后打算怎么回到魔界？要不是我适时出现，你可是会永远在这里流浪呢！」
「只要违反规定，你就会出现嘛。」
「你居然把我这个警备队长当成带路的人！」
「……结果现在还是迷路了。」
周围的气氛十分沉重。
如果此时三人的头顶突然出现一朵乌云也一点都不奇怪。
由莉绘抬起踩在填充玩具身上的右脚。
两只玩偶可怜兮兮地爬了出来，努力地让扁扁的身体恢复原状。
然后一人两只颓然地坐倒在地。
「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兔子的耳朵垂了下来，感受得出他内心的无力。
「我才想问你怎么办呢？」
恶魔熊熊又呜呜咽咽地哭了出来。
那副窝囊样相当地欠揍，不过由莉绘还是硬生生地忍住想要海扁他一顿的冲动。
毕竟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真的出不去了吗？兔子，你是警备队长吧？之前我曾经把恶魔熊熊从镜子里面拉出来，刚刚又把他从这里一脚踢到人世，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真的没办法。巷口是时间发生的地点，时间也有所谓的涨潮和退潮，出口的位置随时都在改变。就算你拥有穿越门扉的能力，没有指南针的指引，天晓得会从什么地方出去。」
「意思是可能回到恐龙的时代，或是跑到外星人的世界？」
由莉绘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恶魔兔兔却神情严肃地点点头。
「正是如此。没有指南针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
背上长着天使羽翼的小孩子从眼前飞过，小孩子的身后排着一长串的婴儿。
天使的手上拿着一根棒子，前端装饰着一颗闪亮的星星。棒子往哪边一挥，婴儿就往哪边前进。
「大家不要东张西望，更不要离开队伍，否则会迷路的喔！你们都是等待诞生的灵魂，一旦迷路的话，可是会自动回到天国喔！」
在天使的指引之下，婴儿的灵魂拚命地往前飞去。
纯洁无瑕的灵魂绽放出耀眼的光辉，如同流星一般光彩夺目。
「天使，我有问题！」
其中一名婴儿举手发问。
「好，说吧！」
「天使不会迷路吗？」
「天使和死神是天界的使者，当然不会迷路。只有人类、恶魔和神才会在巷口迷失方向。」
「哈哈哈！人类、恶魔和神真笨！」
「千万别这么说，别忘了你们即将变成人类。天使和死神掌管人类的寿命，神将幸运带给人类，恶魔则是让人类不幸。神和恶魔的存在，源自于人类对他们的崇拜。这只是职务上的分别而已，本质都是灵魂。」
「知道了！」
「不错，大家都很有精神！」
被诞生之前的灵魂视为笨蛋的人类和恶魔面面相觑。
他们无力、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死神来了。」
赤鬼和青鬼拉着火车从眼前通过。
速度非常惊人，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那是死神？看起来跟恶鬼没两样。」
「你没看见车子里有人吗？」
「有吗？火光太强了，看不太清楚。」
「火车是通往地狱的直达车。不管是死神也好，阎罗王也罢，甚至是三途川的渡船人都一样，那些都是不同的宗教信仰所产生的不同称谓，基本上都是死神。」
「能不能请他们帮忙？」
「不行。」
「没办法。」
恶魔兔兔和恶魔熊熊异口同声地回答。
「天使好像满好说话的，把他抓起来威胁利诱一番如何？」
「开玩笑，你想挑起种族战争吗？」
「是哦，说得也是。对不起。」
「别道歉了，就算道歉也出不去……」
恶魔熊熊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恶魔熊熊的蝴蝶结那么重要。如果知道的话，才不会让小人拿走呢！」
恶魔熊熊和恶魔兔兔打量着自认理亏的由莉绘。
「我们会有什么下场？」
「就像那样。」
恶魔兔兔耳朵一伸，指向前方。
「啊——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哦呵、哦呵！」
僵尸军团正在跳街舞。
其中有几个僵尸的肉体尚未烂光，看起来格外地可怕。
「会变成僵尸吗？」
「没错，除此之外……」
戴着口罩的女子听见恶魔兔兔的声音之后，突然回过头来。
女子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匀称，几乎跟模特儿没什么两样。唯一的缺点，就是煞风景的口罩。
女子对恶魔兔兔开口：
「我美吗？」
「好啦好啦，很美。」
恶魔兔兔随凵敷衍。
「那这样呢？一样很美吗？」
女子缓缓地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裂到耳垂的血盆大口。
「这是裂嘴女嘛，小学的时候满流行的。」
「迷路之后，也会变成这样。」
「开玩笑，才不要呢。我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可以变成裂嘴女？再说我的心脏不好，也不能跳街舞。」
「他们只是下意识地摆动身体，倒也不是在跳舞。大概生前是麦克˙杰克森的粉丝吧！」
「谁啊？年轻人没听过那个名字。对了，那个恶心的东西又是什么？」
由莉绘指着在地上爬行的肉块。
「那就是僵尸的结局。」
「那小人呢？」
「生前以为睡着之后会有小人出来帮忙做事的懒惰鬼，死后就会变成小人。」
「因果报应吗？」
「不是，随便说说罢了。」
「哈哈……」
由莉绘发出几声空虚的干笑。
☆
——谢天谢地，大家都差不多恢复原状了。
走廊上虽然还看得到少数或坐或卧的学生，数量却比早上少了许多。
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恢复正常，学校也终于有了学校的模样。
第三堂体育课自习，第四堂是英文，老师可是上足了五十分钟。下午第一堂是仓森老师的数学课，多半也是自习。
仓森老师是召唤恶魔的始作俑者，现在一定躺在家里起不来。
不过……
——这叫自作自受。
即使不是故意的，园游会的混乱场面也是仓森老师引起的，不管有什么苦衷，都不值得同情，更何况仓森老师的行为还让僚失去了由莉绘。
僚走进女生厕所，站在洗脸台的面前，凝视着眼前的镜子。
当初由莉绘在深夜时刻立起镜中镜，自魔界召唤恶魔熊熊，现在僚也希望依循同样的模式想出拯救由莉绘的方法，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凝视着镜子。
可是镜子只映照出变身为由莉绘的自己。
僚叹了口气走出厕所，捡起走廊上的垃圾，丢进垃圾桶里面。
「如月同学，我也来帮忙。」
一名男同学主动伸出援手。
「谢谢。」
僚笑着向对方道谢，对方则是露出腼腆的神情。
心脏不好的由莉绘独自捡拾垃圾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其他学生也纷纷加入打扫的行列。
「我也来帮忙。」
「让我来帮你忙吧！」
「谢谢。」
抬头一看，露齿而笑的男学生不是别人，正是勇作。
「呜！勇作！」
勇作的脸上浮现一丝疑惑。
——糟糕！我居然直呼他的名字！
——现在的我不是僚，而是由莉绘！
僚忙不迭地遮住嘴巴，勇作却露出令所有高中女生为之着迷的笑容。
「没关系，我喜欢你直呼我的名字。你真是一个神秘的少女，人如其名，如同明月的多变，又像百合一样稳重。现在的你就像是前阵子让我心荡神驰的由莉绘……」
——情况不妙……
僚一连倒退了好几步。
勇作曾经爱上了跟由莉绘交换灵魂的僚，不但夺走了僚的初吻，甚至还将他推倒，差一点就进入黏膜接触的状态。
现在可不能被勇作亲吻，否则收集了八成的生体能量可就泡汤了。
这时僚突然发现勇作的身后站着一名穿着紧身洋装、背著名牌包包、年纪大约三十岁出头的美女。
仔细一看，原来是保健室老师。原本以为古泉老师待在家里休养，想不到居然会出现在学校，看来她果然是个责任感十足的老师。
只见她柳眉倒竖恶狠狠地瞪着勇作，头顶还出现一朵雷声隆隆的乌云。
「古泉老师！」
勇作的女朋友及时现身，令僚不禁松了口气，想不到却因此让勇作有机可乘，一把将僚抱在怀中。
「呀！不要！」
僚在勇作的怀中拚命挣扎。
他万万也想不到勇作居然敢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脑筋顿时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
「花、花村~！」
「这小子可真大胆……！」
「呀——！」
其他同学的议论纷纷传入耳中。
趁着僚别过头去的时候，勇作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体内的能量立刻迅速地流失。
僚差点没哭了出来。
——只是亲亲脸颊就损失那么多能量……
万一亲吻嘴唇的话，能量恐怕会瞬间归零吧！
开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见保健老师的眼神愈来愈锐利，几乎到了可以杀人的地步。
「勇、勇作！勇作！」
眼看勇作完全不知道危机即将降临，僚连忙出声提醒，结果却换来勇作热情无比的眼神。
「我的爱人不是古泉老师，是你……」
重物破空而至的声音传入耳中。
保健老师高举皮包用力挥下，目标自然是勇作的后脑。
慢着……
目标居然是僚。
拖着疲惫的身躯勉强来学校上班，结果却看到自己的男朋友跟其他女人嗯嗯哼哼，而且还是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亲热，任谁看到了都会大发雷霆。
怒火之所以延烧到僚的身上，当然是出自女性忌妒的心态。
「呀！」
僚鼓足全身的力气将勇作一把推开。
身体虽然沉重，好歹僚也是个年轻男人，真要抵抗的话，勇作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哇！」
瘦弱美少女出乎意料之外的抵抗，让勇作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皮包的背带击中勇作的后脑，在离心力的作用之下，皮包不偏不倚地命中勇作的脸部。
名牌皮包相当坚固，边缘更是硬得跟木刀没什么两样。
「呜！」
僚当场软瘫在地。
体内的生体能量大幅减少。
好不容易才储存了八成的能量，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
强大的虚脱感让僚几乎站不起来。
颜面惨遭直击的勇作胆战心惊地转头一看，身体突然一震，就此僵住无法动弹。
「古、古泉老师……气、气色还不错嘛。」
「如月同学，请多自重。」
古泉老师的语气十分平静。
冰冷的视线让僚感到不寒而栗。
——好可怕……
直到这个时候僚才注意到周围的人群。
看热闹的同学形成好几层人墙，将三人围在中间。
大家都是来看男学生、女学生以及保健室老师上演情人吵架的戏码。
而且其中一方是骄纵任性的美少女，另一方则是女学生心目中的王子，更是刺激了他们的好奇心。
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虚脱感让他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完全没发现口袋中的怀表不小心掉了出来。
「对不起，借过。」
僚哭丧着脸，快步离开现场。
或许是生体能量大幅减少的关系吧，总觉得身子轻盈了不少。
懊悔之余，僚并未察觉自己是以内八字的花木兰跑法奔驰在走廊上。
☆
「花村同学，请跟我到保健室一趟。」
麻子的语气十分冰冷。
——花村把老师惹毛了，这下子可有得他好受。
——古泉老师平常虽然和蔼可亲，一生起气来可是十分恐怖。
——之前我发烧到保健室休息，结果老师知道我打算回课堂上参加小考的时候，还把我骂
了一顿呢！
围观的群众纷纷摇头叹息，人墙也逐渐散去。
麻子一把揪住勇作的耳朵。
「咦？」
高跟鞋的鞋尖踢到一个圆圆的物体。
缩小版的怀表，刚刚从如月由莉绘的口袋掉出来的东西。
麻子拾起瓶盖大小的怀表，眉头突然一皱。
脑海中浮现出不愉快的回忆。
犹豫片刻之后，麻子将怀表收进皮包里。
☆
手机久久没有反应，沉不住气的由莉绘打开手机的机盖。
「啊！有新讯息！」
【我遇见恶魔熊熊，知道了你的情形。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出来，再忍耐一下就好。】
——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由莉绘心头暖烘烘的。
眼前的处境再怎么险恶也丝毫不以为意。
由莉绘将手机贴在胸前，露出甜蜜的笑容。
「我就像是等待救援的公主……我长得这么漂亮，公主的角色当然非我莫属啰！」
「公主？」
恶魔兔兔的耳朵抖了一下。
「没错。对了，你的怀表是掉在樱井圾高校吧？」
「嗯。」
「大概在什么地方？」
「当时我正准备进入女生厕所旁边的镜子，我想应该是女厕的洗脸台附近吧！」
「几楼的女厕？」
「不清楚。女厕附近的走廊墙上，贴着一张『保健室由此去』的纸张。」
╡那就是一楼了。」
由莉绘打开手机的机盖，大拇指在键盘上来回移动。
【一楼女厕的洗脸台附近有个怀表，你把它捡起来交给我，差不多跟瓶盖一样大小。】
「传送！」
几秒钟之后就收到回覆。
由莉绘兴高采烈地开启讯息。
【我捡到了，可是不见了。】
「你说什么！」
由莉绘对着手机荧幕大发雷霆。
「没用的家伙！搞什么嘛！」
【快去找出来！没有怀表，我就回不去了！】
【下一堂课自习，我再去找找。】
【拜托你了。】
传送完毕之后，由莉绘阖上机盖。
「唉……」
然后叹了口气。
「真是的，为什么僚这么没用！」
「这玩意儿叫做手机对吧？为什么你在巷口也能使用手机？」
坐在一旁的恶魔兔兔好奇地开口，耳朵上面的银色装饰看起来十分可爱。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无法直接通话，不过可以传简讯。对了，所谓的简讯就像是信件一样。」
「对方是谁？」
「男朋友。」
「男朋友……？」
「怎么，我不能有男朋友吗？僚是个很棒的男朋友呢，虽然有点不可靠，虽然长得不是很高，虽然成绩很普通……虽然只有我觉得他很帅，不过他真的是个很棒的男朋友！」
恶魔兔兔双手撑着下颚，一只耳朵折了下来，嘴里还不时喃喃自语。
这好像是他沉思的习惯。
「如果你真的是爱丽丝公主，跨界传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爱丽丝公主是谁啦！」
「什么？由莉绘是爱丽丝公主？爱丽丝公主不是那个可怕的小女生吗？有可能喔，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由莉绘确实是比恶魔还更恶魔的人！呜呜，好可怕！」
恶魔熊熊吓得倒退三步。
「爱丽丝公主到底是谁？」
「她是我们失踪多时的公主。」
「啊哈哈！你是说我是你们的同伴吗？拜托，我才没有填充玩具的亲戚呢！」
「填充玩具只是巷口的服装，有点类似太空服。除非是地位崇高的人物，否则都必须穿上填充玩具的道具服，才能长时间待在巷口。」
「那我怎么一点事情也没有？」
「这就不太清楚了，我很少见到灵魂也能长久待在巷口的案例。」
「我见过恶魔熊熊脱下道具服的真面目，这辈子可不想再见到第二次了。」
「没错。你拥有人类的外表，所以我们才怀疑你是不是爱丽丝公主。」
「这话怎么说？」
「地位愈是崇高，外表就愈接近人类。」
「意思是恶魔熊熊的地位挺卑微的啰？」
「爱丽丝公主！她绝对是爱丽丝公主！」
恶魔熊熊躲在兔子的背后，怯生生地打量着由莉绘。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跟我说些爱丽丝公主的事迹吧！」
「好。」
恶魔兔兔点点头。
☆
垂头丧气的僚踩着自行车踏上归途。
自行车的踏板显得格外地沉重。
好不容易储存起来的生体能量只剩下一半不到，之后又找不到由莉绘急需的怀表，也难怪僚感到特别地沮丧。
为了寻找遗失的怀表，僚特地在放学之后留了下来，最后离开校门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刻，黯淡的夜色更增添了几丝忧郁。
——不知道由莉绘现在怎样了？
——找不到那只怀表，由莉绘一定会大发雷霆。
一想到由莉绘生气的模样，僚实在鼓不起发送简讯的勇气。
「啊，是如月同学！」
「如月同学——」
十分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藤宫沙希和冈下留香正手牵着手走了过来。两人都穿着便服，应该是先回家换装之后才出门吧。沙希穿着宽松的洋装，留香则是衬衫加牛仔裤的帅气打扮。
两人突然停下脚步，窃窃私语了起来。
——她们在做什么？有点怪怪的。
「哈、哈啰！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
僚刻意露出虚伪的微笑，打算从两人身边通过。
「等一下嘛，如月同学。要不要一起去SPA？我们有三张免费招待券喔！」
「SPA？」
——SPA是什么？Spaghetti（义大利面）吗？
「招待券的使用期限就快到了。听说如月同学今天对妹子特别照顾，所以想跟你说声谢谢。」
留香说完之后，沙希也露出微笑。
「免费的喔。」
「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啰。大家都饿了吧？」
「我倒是还好，不过今天大家好像怎么吃也吃不饱似地，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不会饿了，不过身体懒懒的没什么劲。」
——所以今天才没有唱歌跳舞吗？
沙希与留香是在樱树之下交换钮扣的姊妹。
平时还算满正常的，一旦两人单独在一起，就会化身为宝冢艺人又唱又跳。
这种极端陶醉的忘我表现令人不敢领教，不过正常状况的她们倒是不折不扣的美少女。
两人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的画面除了赏心悦目之外，还是赏心悦目。
「到SPA补足元气吧，妹子。」
「啊啊，大姊姊亡！」
「恢复元气的义大利面吗？真是令人期待。」
两人一脸讶异地打量着僚，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拜托，SPA是类似温泉会馆的休闲设施啦！」
「温泉吗？也不错，可以恢复疲劳呢！」
话才刚说完，僚的心中突然一紧。
——等一下，我现在是女生，所以……
女汤！
双手一松，自行车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好高兴，连做梦都会笑的高兴。等一下就可以大大方方正正当当地走进男人的梦想国度，而且还能补足失去的生体能量。
不过眼前还有个大问题。
僚的身体虽然变成女性，身上却还穿着男用的内裤。
「怎么啦？你在发什么呆？」
「我……我在想换洗衣物的问题……」
「回家拿一套干净的衣物不就得了？再说还需要一条大毛巾呢，印象中你家就在附近嘛！」
「说、说得也是，你们等我一下。」
僚将自行车停在如月家的门口，请沙希和留香稍候之后，从信箱拿出钥匙进入如月家。
脱下男用四角裤丢进洗衣机之后，僚进入由莉绘的房间，从衣柜的抽屉拿出干净的小裤裤，七手八脚地套上。
——内衣怎么办？伤脑筋，全都是后扣的款式。
后扣的内衣不太好穿，双手得伸到背后慢慢摸索才行。
前扣的内衣就方便多了，偏偏抽屉里面找不到前扣的款式。
「只好不穿了。」
总不能让沙希和留香等太久。
反正到了SPA之后，一样要把内衣脱掉。
打定主意之后，僚随手将大毛巾塞进袋子里，同时也备齐了洗澡用品。
然后看着躺在床上兀自好眠的由莉绘。
「由莉绘，我一定会救你回来的。」
替由莉绘盖好被子之后，僚轻抚她的秀发。
然后在额头亲了一下。
「嗯！」
熟睡的由莉绘显得毫无防备，胸前更是传来阵阵又甜又腻的体香。
蛮横泼辣的她如今蜕变成温驯听话的羔羊，躺在床上任凭摆布。
——呜呜！快要站起来了……！可是我又没有鸡鸡……
「慢着，由莉绘好像憔悴不少。也是啦，这段时间一直不吃不喝，瘦下去也是很正常的。」
由莉绘的体力不好，接连好几天的昏睡势必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
一想到这里，淫秽的念头顿时消失无踪。
「等着瞧吧！」
僚下定决心，一定要从女汤带着满满的生体能量回来。
「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原状！」
只见他紧握双拳抱着必死的决心走出房间。
☆
同一时刻……
摆满了幸运物与幸运石的房间之中，古泉老师正坐在电脑前面操作滑鼠。
荧幕显示怀表的专门网页，古泉老师拿起瓶盖大小的怀表一一对照。
「奇怪，怎么会找不到呢？」
怀表满重的，体积也不算小，照理说应该不是手机吊饰才对。
原本以为应该是知名大厂所生产的纪念商品，结果查遍了网路都找不到。
网路其实没有想像中的方便，一旦不知道关键字是什么，查起来就格外地耗时费力。
「咦？没有短针呢！」
原本以为长针跟短针重叠在一起，仔细一看才发现根本没有短针。
看来这很有可能是指南针，不是怀表。指针不会动，大概是故障了吧？
在搜寻引擎键入『指南针』，结果找不到几个像样的网站，看来收集指南针的人似乎并不多。
「烦死了，到底要怎样啦！」
就在古泉老师独自抱怨的时候……
「麻子，你在看什么？」
赤裸着上半身的少年从背后一把抱住古泉老师。
沐浴乳的香味扑鼻而来，热腾腾的蒸汽依稀可见。
「勇作。」
「谢谢，洗得好舒服。」
「怎么不多泡一会儿呢？……勇作，你知道如月由莉绘住在哪里对吧？」
「嗯，就在回家的路上。泷泽的女朋友对吧？」
「回家的时候，替我顺便放进邮筒。这是如月由莉绘的东西。」
「嗯，没问题。麻子，你还在生气吗？声音有点可怕……」
「是有一点，谁教你在学校的走廊当着大家的面前亲吻如月由莉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脏不好，万一发生事情怎么办？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呢！」
「既然是我做的，当然由我来负责。」
——勇作跟小朗还真有几分神似……
胸口一阵酸楚。
小朗就是过去那个以结婚为藉口，骗走麻子毕生积蓄的男人。
有时麻子还真觉得勇作跟小朗仿佛是双胞胎兄弟。
当然，两人的长相并不一样；然而无论是端正斯文的脸庞、能言善道的口才、取悦女性的态度，两人都拥有难分轩轾的人格特质。
或许这就是爱情骗子特有的气质吧，麻子心想。这种人特别适合去当特种行业的男公关。
保健室老师只是麻子表面上的职业，实际上她是个颇具知名度的股市杀手，因此对于麻子而言，被小朗骗走的数百万元并不是什么大数目。
如今麻子新交了勇作这个男友，损失的数百万元也早就从股市里捞了回来。
然而内心的创伤没那么容易复原，有时回想起来，还是会隐隐作痛。
——我真是傻瓜，还送小朗一辆全新的Mini Cooper。
——为什么还是忘不了他？难道我到现在还是喜欢他吗？
「好香喔，有点想要你了呢！」
「不知道是谁说他的女朋友是由莉绘。」
「麻子，何必吃醋呢？我真正喜欢的永远都是你。」
——小朗也说过同样的话。
事实上小朗身上也有这种瓶盖大小的怀表。
麻子不知道如月由莉绘为什么也有同样的东西，只知道看到这只怀表就想起旧情人的自己真的很没出息。
当初发现怀表从由莉绘的口袋中掉出来的时候，就应该出声提醒才对；结果妒火中烧的麻子选择了沉默。
勇作的右手从睡衣的衣领伸了进来，直接爱抚麻子的胸部。
——勇作不是小朗，他是真心爱着我的。
不管勇作招惹了再多的女孩子，他的心里面只有麻子。
这是麻子的第六感，说不出原因，也没有来由。
勇作爱抚胸部的动作愈来愈激情。重修旧好的性爱，向来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不要想那么多了，就算查出怀表的来历，小朗也不会回到我身边。
——我已经有了勇作，忘了小朗吧！
——怀表应该还给如月才对，就请勇作放进如月家的信箱好了。
「时间还早……还没吃晚饭呢……」
「我想要吃你。」
勇作的指尖往麻子的乳头轻轻一压。
「啊……!」
麻子不禁弓起了上半身，发出腻得化不开的娇吟。
☆
「小朗，你到底听见了没有？」
「当然听见啰，若叶。」
穿着套装的娇小女子和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坐在进口车里面聊天。
西装男身上的西装虽然不是什么高档货，浑身上下却散发出高贵优雅的气质。
端正细致的脸庞加上深邃的眼神，充满了令人捉摸不定的神秘感。
小朗开的进口车正是Mini Cooper。
一个名叫麻子的女人送给他的礼物。
麻子已经出局了，若叶呢？
小朗很确定若叶也不是他要找的人，不过应该可以从若叶身上打听一些情报。
「全校性的混乱吗？真是不得了。不过你很了不起呢，即使面对那种混乱的场面，依然面不改色地继续上课，其他老师可就办不到了。现在的高中生一个比一个难教，可真是辛苦你了。」
助手席的若叶吸了口气，双手贴上脸颊，嘴角似笑非笑，一看就知道正在压抑努力受到肯定之后的喜悦。
「就是说啊，不过今天的情况格外地诡异，老师和学生都说不出来的奇怪，最正常的反而是如月由莉绘，说什么都不对劲！」
「如月由莉绘？如同明月的如月，名字是※百合之绘吗？」 （译注：由莉绘音同百合绘。）
「没错。由莉绘天生心脏不好，看她那么努力地打扫教室，还真替她担心呢！」
「心脏不好？」
「嗯，好像是心房和心室间开了个小洞。」
小朗陷入沉思。
百合之绘、明月、心脏正中间的小洞……
「小朗，学校的学生都没把我放在眼里，我是不是不适合当老师啊？」
小朗沉默不语。
助手席的若叶老师转头看着小朗，神情有些不安。
「小朗，你是公务员吗？」
「嗯，发公文、整理资料、盖章，很无聊的工作。」
「不过很稳定吧？」
「还好啦。」
若叶老师的视线来回游移，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几经考量之后，才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真想结婚……」
说完之后，还以期待的眼神看着小朗。
小朗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慢吞吞地开口：
「问题没那么简单。公务员的薪水不高，又得常常留下来加班；而且我这个人做事迷糊，加班更是家常便饭。」
「所以问题还是在钱上面啰？」
小朗转动车钥匙，瓶盖大小的怀表挂在钥匙环上面来回摇晃。
只有一根用料十分扎实的长针，看起来就像是高级钟表制造商生产出来的实物缩小版纪念口昍。
「没关系，钱的问题交给我！」
小朗排入D档，慢慢地踩下油门。
Mini Cooper缓缓前进。
「那怎么行？这是我的问题，我自己想办法解决。」
「不，我是心甘情愿的！」
小朗暧昧地摇摇头。
若叶老师顿时陷入沉默。
看来再过一段时间，这个外表跟大学女生没什么两样的年轻老师就会乖乖地将大把大把的钞票双手奉上了。
人类为什么把钱看得那么重？
钱真的可以解决问题吗？
不过小朗并未拒绝，因为他很明白金钱在人类的社会具有强大的魔力。
车子停在若叶老师的公寓门口。
「再见。」
「不住下来吗？」
「抱歉。再说你也很累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
「对不起，我另外有事。」
「是哦，那就没办法了。」
若叶老师只好乖乖地下车。
握着方向盘的小朗身后，一只乌龟的填充玩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垂头丧气的若叶老师。
第四章 地狱的女汤
——这就是SPA……太、太了不起了！
女子更衣室堪称是风光旖旎，僚差点没兴奋地叫了出来。低矮的置物柜整齐排放，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正在更衣的女生，或是包裹在浴巾之下的白皙胴体。
露天温泉特有的硫磺味虽然格外刺鼻，僚却在硫磺的腥臭味之中感受到粉红色的无限春光。
——简直是皇宫嘛。
男用设备和女用设备几乎一模一样，并不是只有女子更衣室的装潢特别豪奢。
不过在僚的眼中，女子更衣室却显得更加金碧辉煌。
妙龄女子也好、熟女也罢，甚至是稚嫩的女童以及高龄的婆婆级人物都一样，大家都以最原始的面貌示人，一点也不羞涩。
变身为女性的喜悦油然而生。
——哇，好大的胸部！下围的曲线真诱人！呜喔，白皙的大腿真美！
——神啊，感谢您让我变成女生……不对，应该是感谢恶魔熊熊才对。咦，恶魔熊熊跑哪儿去了？
「恶魔熊熊？」
僚轻声呼唤，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当初不是说有事尽管叫他的吗？
「恶魔熊熊？」
——难道不在吗？这家伙可真不负责任，他应该隐去身形，待在我旁边才对。
「你说什么？」
「啊！抱歉抱歉！」
反射性地致歉之后，僚朝着声音的方面抬起头来。
穿着小裤裤和胸罩的沙希，以及只穿着小裤裤的留香映入眼帘。
「……!」
摇曳生姿的双丘以及粉红色的乳头让僚涨红了双颊。
——冈下学姊的胸部好大！
哈蜜瓜……不，小玉西瓜等级。
一想到身材这么火辣的学姊居然是个蕾丝边，僚的内心不禁浮现出『暴殄天物』四个字。
只见留香背对着僚，将手指伸进沙希胸前的山谷之中。
「打开了。」
「谢谢你，大姊姊。」
前扣的胸罩突然一分为二，硕大白皙的乳房在僚的眼前晃来晃去。
足以让正常男人鼻血狂喷的景象呈现眼前，僚连忙别过头去，一边安抚狂跳不已的心脏，一边迅速地将身上的水手服脱下。
「如月同学，我们先走啰！」
「大姊姊，我们走吧！」
留香和沙希包裹着大毛巾朝着浴室走去。
——好、好性感的背影……呜呜！
曼妙的曲线和白皙的肌肤让僚看得是心荡神驰，同时他也在心里面暗叫不好。
——这样子根本无法储存生体能量！
现在的存量连一半都不到。
无法接触女生就无法储存能量。
可是在澡堂随便碰触他人又显得不太自然。
无奈之余，僚只能模仿留香和沙希将毛巾裹在身上，慢慢地走向浴室。途中不小心跟一名高龄的老太太撞了一下。
「对不起。」
「没关系。」
能量量表顿时往上升了一格。
——不会吧，只是碰到手肘而已耶。
看来肌肤接触的效率比隔着一层衣物来得好。
站在门口的留香跟沙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然后将热水泼在身上。
「大姊姊，我想去露天温泉。」
「好呀，然后去蒸汽三温暖。」
「今天用的是玫瑰精油，上面说具有美容和舒缓神经的效果呢！」
——露天温泉！蒸汽三温暖！呜喔，好诱人的字眼！
黏膜的接触应该是盼不到了，不过肌肤的接触却是大有可为。
如果连手肘相碰都能储存能量，接下来的发展可就相当有看头了。
僚感到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还没进入浴池就感到头晕脑胀的僚直接来到淋浴间，胡乱地冲洗身体。
原本想要藉此冷静下来，结果却收到了反效果。
——胸部、胸部、好软的胸部……
难以相信这就是自己的胸部。僚的双乳雪白柔嫩，而且软绵绵的，跟棉花糖一样。胸部虽然柔软，却是弹性十足，随便轻轻一摸，手掌就会被弹了回来。
愈摸愈有趣，有点欲罢不能的感觉。
——不行不行！我是要洗身体，怎么一直在洗胸部呢？别人看到一定会觉得很奇怪。
于是僚打开冷水的水龙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接着转过头来环视四周。
正前方是个大型浴池，青色的热水中浸着好几个女生。
喷水孔喷出许多泡泡，每日一换的热水漂浮着好几个装满草药的麻布袋。
草药让热水呈现深褐色，泡在澡堂里面的女生虽然看不见下半身，那种毫无防备的模样还是令人心痒难耐。
站在原地眺望澡堂的景象时，一名女童突然撞了上来。
「呀！」
对方大概只是一个幼稚园的园童，身上当然是一丝不挂。她不像其他大人裹着毛巾，稚嫩的私处清晰可见。
「不可以在这里跑步，太危险了。」
僚不假思索地一把抱住女童。
——呜哇！好软喔！小女孩的触感真不错……
僚并没有萝莉控的倾向，他只是觉得小女生抱起来很舒服，心里面暖洋洋的。
——等到由莉绘动完心脏手术之后，我要跟她结婚，然后生个女儿……
他的心里面甚至开始编织起不切实际的梦想。
能量表急速窜升。
「对不起，大姊姊。」
「下次小心一点。」
僚放下女童，轻拍她的背部。
女童立刻跑到妈妈的身边。
这时应该前往露天温泉的留香和沙希走了回来。
「怎么啦？」
「天气太冷了，水不够烫。」
「泡太久会感冒的。」
「是哦……」
于是留香和沙希走进蒸汽三温暖。
——算了，豁出去了！
僚也鼓起勇气踏进三温暖。
三温暖的入口弥漫着一股玫瑰精油的甜香，令人蠢蠢欲动。
男性一辈子也无法进入的秘境就在眼前，僚不禁咕嘟一声吞了口唾液。
——这、这都是为了由莉绘！
试着在内心说服自己之后，僚推开三温暖的大门，白色的烟雾顿时迎面而来。
「呜！」
——什么都看不见……
蒸汽三温暖是以精油雾气为主的低温三温暖，室内弥漫的雾气让僚在一时之间失去了视力。
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双眼才逐渐习惯。
墙上钉了一排座椅，几个女性客人三三两两地坐在上面。
让女性客人大为放松的座椅是陶制的，上面还贴着细小的瓷砖。
在雾中摸索前进的时候，僚不知道碰到谁的小腿，身体立刻接收部分的生体能量。
「对、对不起。」
「没关系，如月同学。」
这应该是沙希的声音。
「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那我过去一点好了。」
留香移动位置。
僚将毛巾铺在空位上，然后坐了下来。
两只手分别碰触到左右两人的臀部和手臂。不是隔了一层衣物，而是直接接触。
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两旁各坐着一个身材姣好的白皙女体，这种设定真是说不出来的性感。
——去你的蒸汽三温暖！害我什么也看不见！
透过直接接触的臀部和手臂，生体能量正源源不绝地涌入僚的体内。
「太窄了吗？抱歉抱歉。」
沙希重新调整姿势，结果臀部重重地压上僚的手臂，之后才缓缓地移开。
——呜喔！浑圆小屁屁的直接接触！
僚乐得差点没昏倒。
「如月同学，你还好吧？脸色好奇怪，不习惯三温暖吗？」
「不要太勉强了，你的心脏不好呢！」
「说、说得也是，我会注意的。」
僚刻意模仿女性的语气。
害羞之余低下头去，结果一眼看到自己的双腿之间，心中不由得一怔。密布耻丘的体毛看起来格外地淫靡。
先前清洗身体或上厕所的时候都看不到下半身，如今才确定自己的身上真的没有阴茎。
——怎么连体毛都变得特别稀疏……
——好、好想摸摸看……
——不、不行，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自己触摸自己，可是会让好不容易储存的能量迅速流失。
现在不是沉溺于DIY的时候，僚以意志力抗拒了内心的诱惑。
转过头去，留香披着毛巾的双腿之间隐约可见。
——呜哇！
再把头转回来，沙希的双腿之间也映入眼帘。
僚只好闭上眼睛、弓起上半身。
这么一来，自己的裸体和蕾丝边姊妹的双腿之间就不会对白己造成影响了。
「沙希，毛巾借一下好吗？」
「好呀，大姊姊。」
沙希身子一扭，将毛巾从僚的背后递给留香。
——呜！
沙希的胸部和手臂接触僚的背心，乳头紧贴背部的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奇妙。
「糟糕，掉了。」
湿漉漉的毛巾掉在尾椎的部分。
沙希的身体在僚的背后不停地扭动，试图捡起掉落的毛巾。
能量储存的速度迅速攀升，血压升高，心跳也跟着加速。
——呜、呜哇！好软喔……蕾丝边万岁……！
——呜、呜呜……怎、怎么办？两颗小红豆紧紧地贴在背上，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每当沙希的胸部碰触僚的背心，生体能量就源源不绝地注入僚的体内。
「来，大姊姊。」
「谢谢。」
毛巾总算是递给留香了，松了口气的僚放心地睁开双眼，结果沙希的大腿和秘境随着震撼力十足的音效映入眼帘。
白皙光泽的大腿及微微隆起的耻丘。
「呜！」
僚的意识迷失在粉红色的帷幕之中，整个人顺势往留香的身上倒去。
叮——
储存度百分百的音效，只有僚才听得见的虚构声响。
生体能量储存完毕。
「如、如月同学？」
「你还好吧？」
声音忽远忽近，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泡太久，热昏头了。
☆
「对不起，如月同学。」
「别这么说，是我给你们添麻烦。」
「没关系啦，身体不好就不要勉强。」
僚向蕾丝边姊妹致歉。
傍晚的街灯之下，留香和沙希仿佛两朵雪白的牡丹。
两人本来就是外貌出众的美少女姊妹，经过温泉洗礼之后的她们更是散发出耀眼的光辉，在薄暮之中显得格外抢眼。
留香和沙希扶着软瘫无力的僚，一路将他送回家中。
僚真的是累瘫了，心里面相当感谢她们的好意。
「谢谢你们送我回来。」
「不客气，那我们先走啰。」
三人在由莉绘的家门口挥手道别，之后留香就牵着沙希消失在黑暗之中。
对于跟心爱的恋人一起在SPA相依相偎的留香和沙希而言，夜晚的冷风根本不会让她们产生一丝寒意。
僚伸手进入信箱，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由莉绘——！」
身体特别沉重，也不知道是泡太久热昏头的关系，还是体内的生体能量使然。
——呜呜，走不动……
僚挣扎着爬上楼梯，推开由莉绘的房门。
「由莉绘——！生体能量终于存够了！你再忍耐一下，我马上让你醒过来！」
由莉绘安详地躺在床上，模样看起来十分纯真。双手依然紧握着手机，表示一整天都未曾移动。
僚压在由莉绘的身上，毫不犹豫地亲吻她的朱唇。
同样的水手服、同样的美少女，构成了一幅令人眼花撩乱的画面。
由莉绘的双唇十分冰冷。
离开由莉绘的双唇之后，僚等候了一段时间。
原本以为由莉绘会打个呵欠、伸个懒腰，然后从床上起身。
可是等了许久之后，依然没有动静。
「怎、怎么会……？」
不死心的僚又试了一次，睡美人依旧沉睡。
「慢着，我懂了。」
恶魔熊熊将僚的身体改造成能源储存槽，存量满载之后，必须经过另一次的改造，才能将能量传送到由莉绘的体内。
只要恶魔熊熊尚未施法，就算僚抱着由莉绘狂亲猛亲，也无法让她苏醒。
「恶魔熊熊，给我出来！」
没有回应。
由莉绘的房间一片死寂。
「跑哪儿去啦？恶魔熊熊，给我出来！快点改造我的身体！」
由莉绘的呼吸轻柔缓和节奏分明，代表她还活着。
「不要闹了，这算什么？我费了那么大的劲收集生体能量，为的就题要让由莉绘清醒过来。由莉绘的心脏不好，再这样昏睡下去，身体迟早会出毛病！咩
僚抬头看着天空，却只听见由莉绘的鼻息。
「求求你，恶魔熊熊！」
最后终于忍不住大吼了起来。
「恶魔熊熊、恶魔熊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快点出来！」
房间内依旧寂静无声。
恶魔熊熊不在这里，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僚感到一阵头晕，不由得跪了下来。
期待愈大，失望也就愈深。
现在的他只能呆呆地跪在地上。
打开手机检查讯息，除了几封广告信之外，没有新的简讯。
先前由莉绘传来的简讯一字排开。
【寻找怀表】
「明天再去找。」
僚对着手机说话。
大拇指在键盘上面移动，发了一封讯息给仍在巷口的由莉绘。
【我喜欢你。】
等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收到回覆。
「回家吧！」
今天真的累了，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身体格外沉重，两条腿几乎快要举不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生体能量全满的关系，抑或只是单纯的疲倦，还是最近食欲旺盛造成体重过重，总之僚就是觉得行动起来比往常来得笨重许多。
「晚安，由莉绘。今天没办法唤醒你，不过你放心吧，明天我会继续努力的。」
道别熟睡中的由莉绘之后，僚踩着沉重的步伐走下楼梯，检查屋内的瓦斯和开关。
「咦？」
电话的留言键不停闪烁，液晶荧幕显示有两通留言。
「真稀奇。」
如月家中的市内电话使用率并不高，没几个人会在电话中留言，大部分都是直接打由莉绘的手机。
或许有什么要紧事吧！一想到这里，僚立刻按下话机上的留言键。
「我是导师佐藤若叶。如月同学，老师站在你这一边，有什么事情尽管跟老师开口。如果在学校被人欺负的话，老师会想办法帮你解决，所以拨个电话给老师好吗？老师的电话是……」
「如月同学，我是英子。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明天学校见啰！我是美衣子，今天真的很抱歉。我是二年D班的椎子，如月同学，不可以跷课喔！明天一定要来学校。」
这些人都是今天在学校把僚围起来上下其手的女金刚军团。
从留言的内容看来，她们似乎也觉得自己做得太过火了，希望由莉绘不要因此而不敢来上学。
至于她们为什么不是拨打由莉绘的手机，而是拨打家中的市内电话，僚猜想一定是若叶老师将由莉绘家里的电话告诉了她们。
若叶老师的神经满大条的，只要有人询问学生的电话，多半都会不假思索地告诉对方。
事实上，改制不久的樱井圾高校对于学生的个人资料向来采取相当严格的保密措施，这种泄漏私人电话的行为应该是不被允许的。
——应该让由莉绘听听这两段留言。
僚希望让由莉绘知道老师和同学对她的关心。
虽然她们真正关心的人是变身之后的僚，而不是由莉绘本人，不过在僚的认知当中，这不是重点。
「没关系，反正由莉绘迟早会醒来。」
僚喜孜孜地离开如月家。
☆
「先就魔界的现状做个说明。」
恶魔兔兔双耳下折，表情十分严肃。
嘴角的胡须还不停地抖动，感觉就像是面对一群坏学生的老师。
「情况很糟吗？」
「不，反而十分安详、宁静、平和。魔界之王虽然年轻，却拥有卓越的政治手腕，将魔界治理成人人安居乐业的国度。」
「这不是很好吗？」
「也称不上很好。现任国王是庶出的王族，是杀害嫡系的前任国王之后，才拥有今天的地位，因此不少人认为应该让嫡系子孙重掌大权，为了正统问题而闹得不可开交呢！」
恶魔熊熊从旁插口。
「杀死前任国王？」
由莉绘下意识地把玩胸前的蝴蝶结。
「以人类的认知而言，大概是十几年前的往事吧。前任国王罹患疾病，死期本就不远了。」
「恶魔也会死吗？」
「那当然。一般而言，国王都是由魔力强大的恶魔所担任的。国王虽然普遍长寿，不过终究还是得面对死亡的一天。」
「魔力强大的恶魔很伟大吗？」
「没错，就跟人类的世界一样。魔力在魔界所具备的意义，大概就像是人类世界中的金钱、地位、长相或是运动神经吧！」
恶魔熊熊详细地为由莉绘解说。
「说得好，美女当然比较伟大。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前任国下日渐衰弱，必须指定继承人才行，偏偏国王的孩子是个年幼的公主。」
「那就是我了吧？啊，真是令人同情。」
由莉绘双手贴着脸颊，忸忸怩怩地故作姿态。
童话或是少女漫画常见的剧情。
卷入派系斗争的年幼公主，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身边的佣人救了出去。
几年之后公主长大了，因缘际会地与王子结婚，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真是太梦幻了。」
无视于陶醉于幻想之中的由莉绘，恶魔兔兔继续说明。
「王叔年事已高，王弟尚且年幼，堂兄弟又只能算是旁系血亲，嫡系的公主又是个三岁的幼儿，难保不会被有心人见缝插针；而且所谓夜长梦多，继续拖延下去的话，说不定还会出现支持现任国王的呼声。」
「没错，所以大家决定以实力决胜负。」
「其中不是还有老人跟小孩吗？居然还用打架来决胜负？你们真是一群恶魔。」
「我们本来就是恶魔。」
「当时的国王、爱丽丝公主以及其他的竞争者都参加了竞赛，魔法大战却迟迟未能分出胜负，战况愈来愈激烈。」
「我还记得年幼的爱丽丝公主力抗众人的模样，当时可是传为美谈呢！」
「一开始爱丽丝公主的可爱模样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后来才发现公主的作风相当残酷，对付敌人毫不留情。」
「可爱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邪恶的心，还记得大家都倒抽一口冷气呢！」
「决斗可说是登上国王宝座的一种仪式。成年恶魔经过几次的交手之后，彼此的力量差距就会显露出来，技压群雄的恶魔自然能成为下一任的国王，战事绝对不会陷入胶着。」
「听起来好像都是我的错。」
「我也有同感。」
由莉绘立刻朝着飘浮在半空中的恶魔熊熊挥出一记右直拳。
猝不及防的恶魔熊熊当场被没有准备动作的右直拳击中肚子。
「呜！」
恶魔熊熊当场跌落在地，双眼化成骨碌碌打转的漩涡。
「日复一日的战斗持续进行，直到爱丽丝公主突然失踪、王后自戕为止。或许是王后无法忍受年幼的稚女在场上厮杀的事实，因此挖出了爱丽丝公主的心脏，夺走了她的魔力，然后将她流放人间。」
「然后呢？」
「旁系的王族获得最后的胜利，成为新任的国王。」
「我是问你国王怎样了！」
「国王伤重不治，王后举刀自戕，嫡系的血统就此断绝。」
「是哦……爱丽丝公主真的是我吗？我的宿疾不算是什么罕见的病例呢，还有很多人都跟我有一样的毛病。」
「你叫做由莉绘，爱丽丝公主的印信则是百合之绘。」
「前任国王的印信是明月，而你的姓氏是如月。」
「可是我爸爸还活着呀，他只是常驻外地而已。而且我也有外婆和妈妈，甚至还有小时候的照片。僚是我的幼稚园同学，家里的抽屉还收藏着我的肚脐和母子手册呢！」
「或许王后改变了你的记忆吧？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
「恶魔熊熊不是说恶魔无法操纵人心吗？」
「哈哈哈，实力就是一切。对高等级的恶魔而言，改变记忆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意思是因为恶魔熊熊只是个杂鱼，所以才办不到啰？」
「是的。」
「没、没错，就是这样！」
被由莉绘一拳打趴的熊熊玩偶拍拍自己的身体。
「你好像不怎么讶异。」
由莉绘沉默不语。
看得见幽灵的体质、特别敏感的神经、孤僻别扭的性格，由莉绘多多少少也察觉出自己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当时还以为自己的个性是宿疾所造成的。
如果自己真的是魔界中人，所有的怪异都将获得合理的解释。
可是由莉绘已经有了心爱的男友，想跟他过一辈子。
而且好不容易才跟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
校庆园游会更是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由莉绘喜欢樱井圾高校、喜欢二年D班的所有同学，更喜欢有点迷糊又有点死脑筋的若叶老师。
接受手术治好心脏的宿疾，然后考取大学，从事跟美容有关的工作，之后跟僚结婚生子，过着平凡的生活。
这就是由莉绘在内心编织的梦想。
「如果我真的是爱丽丝公主，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现任国王是个贤君，这时冒出前任国王的嫡系爱女，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已。」
「那就好，以后我不会碰到想要取我性命的恶魔吧？」
「不会。心脏是力量的来源，可是你的心脏开了一个小洞，所以几乎没有恶魔的气味。之前应该没遇上什么怪事吧？我也是遇见你之后，才注意到你跟爱丽丝公主有几分神似，绝大多数的恶魔都跟恶魔熊熊一样，就算长时间待在你身边，也依然浑然不觉。」
「我只觉得由莉绘是个不像人类的人类。」
「如果动手术把心脏的小洞塞起来呢？」
「你现有的神秘力量应该是取出心脏之后的剩余成分。如果将你的心脏放回原位，你就会变成恶魔；如果以人类之手塞住小洞，你就会失去现有的力量，成为真正的人类。」
「是哦……塞住小洞之后，我就会失去现有的力量，成为真正的人类。」
口中覆颂一次之后，由莉绘凝视着远方。
「这也不错……」
☆
打开信箱之后，僚吃了一惊。
「这是什么？药吗？」
信箱里面多了一个装药的纸袋。
摇动纸袋，里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装了什么东西。
满腹狐疑地打开纸袋，瓶盖大小的怀表从里面滚了出来。厚重的设计、手机吊饰的尺寸，僚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掉在学校的怀表。
「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是勇作受保健老师之托回家的时候顺便放进如月家的信箱，不过僚馨然不可能知道这段来龙去脉。
寻觅已久的东西突然出现，僚不禁笑逐颜开。
——由莉绘一定很高兴……
拿着怀表打算回到如月家的时候，两道强光突然射入僚的眼睛。
「呜！」
Mini Cooper就停在路边。
造型可爱的车门开启，男性驾驶走出车外。
然后朝着僚笔直地走了过来。
过去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修长的身材、俊美的脸庞，却流露出阴郁的气质。
男子打量着僚拿在手中的怀表。
「你就是如月由莉绘？」
「……我是。」
本来想摇头否认，之后却猛然察觉现在的自己确实是由莉绘没错，只好乖乖地点头。
年轻男子嘴角牵动，露出诡异的微笑。
「总算找到你了，我的爱丽丝……」
——这个人有毛病吗？
男子将汽车钥匙高高举起，怀表大小的饰物在街灯照耀下闪闪发光，无论是造型或设计，都跟僚手中的怀表如出一辙。
怀表映射出来的光线逐渐化作集聚的雷射光，集中在Mini Cooper的后照镜。
后照镜将雷射光反射回来，形成更强大的光束。
如同变魔术般的光之幻境让僚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无力感和坠落感袭上心头，全身上下不听使唤，中了催眠术般的感觉应该也相差不远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好像要被吸进去似的……
全身无力，站都站不住。
后照镜突然映射出令人睁不开眼睛的强光。
强光忽明忽暗，最后消失不见。
光线消失的同时，僚跟着失踪了。
男子也不见踪影，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似地，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只剩下失去主人的Mini Cooper孤独地伫立在空无一人的路边。
后座的乌龟玩偶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踪影。
第五章 巷口之国的爱丽丝
「好痛……」
僚摸摸自己的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
后腰狠狠地撞了一下，痛得他差点没哭出来。
「这是什么地方？」
放眼望去，净是灰色的世界。
浓雾笼罩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难道这里是SPA的蒸汽三温暖吗？
这时僚突然发现脚边有几只疑似鳄鱼的生物悠然爬过。
「呜哇！这是什么东西！」
匍匐在地的少年双手撑在胸前，利用手肘迅速地前进。
没多久时间，少年就消失在浓雾之中。
「爬行怪……」
都市怪谭的怪物之一，利用手掌或是手肘在地上爬行的怪物。
这种怪物应该只存在于学生之间的口耳相传，想不到今天居然亲眼目睹他的存在，僚不禁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
不远处一只大水牛跪在地上悠哉悠哉地吃草。
似乎感觉到僚的存在，水牛突然转过头来。
「呜哇！」
僚不禁大叫一声，没命地往后退。水牛本身并不吓人，吓人的是它居然有一张人类的脸孔。
只见水牛停止了吃草，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有事吗？」
人面牛皱起眉头，脸上的表情令人联想起脾气古怪的中年男子。
僚惊讶得呆立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牛的身体、人类的脸孔。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被称为「件」的动物，据说「件」擅长预言，不过僚可是对人面牛的特殊能力一无所知。
传说中的生物一一出现，除了讶异之外还是讶异。
「我来预言吧，今晚你会跟心爱的恋人展开幸福的初体验。」
——今晚不太可能。由莉绘的心脏不好，至少要等到动完手术之后才能亲热。
这句话只在心里想着，并未说出来。
基于礼貌，僚还是向「件」道谢：
「谢、谢谢。」
「哼。」
人面牛用鼻子哼了一声之后，转过身来向雾中走去，脖子上的铃铛随着它的动作叮当作响。
恐怖吗？其实还好。
只是觉得不太真实罢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在作梦吗？」
僚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的景象，试着在内心拼凑片段的记忆。
当时自己站在如月家的门口，然后有个美型男跑来确认自己的名字……
美型男身上的怀表骤然发光……
自己突然头晕目眩了起来……
清醒之后，就来到这个鬼地方。
僚无力地坐倒在地，结果屁股压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
痛苦的呻吟声传入耳中，屁股下面的物体瞬间动了起来。
「呜哇！」
僚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软绵绵的物体正是乌龟形状的填充玩具。僚一屁股坐在乌龟的背上，俨然成为现代版的浦岛太郎。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乌龟玩偶？」
三十公分长的乌龟玩偶抬头凝视着僚。
环视四周之后，眼睛变成「×」字型。
而且脸色发青、冷汗直流，简直跟哭泣的恶魔熊熊没什么两样。
不过跟周围的其他怪物比较起来，乌龟玩偶还是比较平易近人。
乌龟移动小巧玲珑的手脚，拚命地在地上滑动，看起来有点像是惊吓过度，又有点像是慌了手脚。
僚不禁联想起在地上乱窜乱爬的蟑螂。
「哇——！」
僚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压住乌龟的龟壳。
完全是不经大脑的神经反射。
「等、等一下！这、这是什么地方？不要跑，先回答问题！」
「不要碰我！」
耳边突然响起纯正的日语。
僚万万也想不到被他压在底下的乌龟居然会讲话，极度恐慌的他立刻将乌龟翻了过来，检查乌龟的腹部是不是装了麦克风。
「呀——！」
乌龟发出凄厉的惨叫。
露出白色腹部的乌龟拚命挣扎，朝天的手脚不停地晃动。
没有麦克风。
僚开始有点同情乌龟了，可是他也不想在这种鬼地方跟都市怪谭中的怪物一起生活。
如果有一只乌龟玩偶陪伴在身边，至少比较好过一点。
看来这只玩偶跟真的乌龟一样，只要身体一被翻过去，就没办法自己翻回来。
「爱丽丝，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为什么？这里是巷口吗？为什么会卡在这里？我身上明明带着魔法道具……难道是因为你的关系？」
乌龟玩偶的口中说出纯正的日语。
看来那并不是僚的幻觉，这只乌龟真的会说话。
「不、不会吧！」
惊讶之余，僚往后退了几步，结果脚尖不小心碰到了乌龟玩偶。
紧接着脚下一个踉跄，一脚往龟壳踢了下去。
乌龟玩偶被踢上半空中，落地之后以龟壳为支点迅速地旋转了起来。
「哇——！哇啊啊啊啊！哇——！」
僚连忙伸手压住乌龟的肚子。
晕头转向的乌龟发出可爱的呻吟声，双眼变成蚊香的形状，如同理发店的霓虹灯不停地旋转。
这时僚发现乌龟的小手握着一只怀表。
「咦？」
僚拿出自己的怀表，跟乌龟的怀表比对。
一模一样。
「难道你是刚刚那个男生？是你带我到这儿来的吗？」
这是唯一的可能，不过僚还是不明白人类怎么会变成填充玩偶。
八成是恶魔熊熊的亲戚。
可是恶魔熊熊在人世的时候，一样是熊熊玩偶。
恶魔乌龟在人世的时候却是人类的形象。
「搞不懂……」
僚将双手交叉在胸前，陷入沉思。
「还不快点救救我！」
乌龟玩偶开口了。
不是「请救救我」，而是「还不快点救救我」。
这只乌龟的模样虽然可爱，说起话来倒是相当地傲慢。
可爱与傲慢之间的落差让僚感到几丝畏惧，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僚——！」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呜哇！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谢天谢地，你终于找到怀表了！」
「噗！」
僚伸手将黏在脸上的恶魔熊熊拉开。
兴奋之余，恶魔熊熊不禁喜极而泣。
恶魔熊熊的身后，一名穿着水手服的少女也跟了上来。
「僚？你是僚吧？为什么变成我的样子？」
「由莉绘？你是由莉绘？」
迷失在巷口中的由莉绘紧紧地抱住长相跟她一模一样的少女。
「太好了，我摸得到你！在这里我只是一个灵魂，什么都碰不到呢！」
「对呀，真是太好了！我好担心呢！」
长相相似的美少女紧紧相拥，沉醉在重逢的喜悦之中。
被翻过来的恶魔乌龟奋力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的双胞胎美少女。
「两个爱丽丝公主？到底谁才是真的？」
恶魔乌龟的疑惑并未传入两人的耳中。
「对不起，由莉绘。恶魔熊熊说我必须想办法收集女性的生体能量，才能让你重回人世。
为了让能量收集的任务顺利进行，必须把我变成女生的样子，所以恶魔熊熊要我在心里面随便想像女生的长相，结果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这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我吗？我好感动喔！」
「谁教你一睡不起，害我担心死了。」
「爱丽丝公主有两个？你真的是人类吗？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生体能量？」
兔子玩偶以超重低音的语调开口说话。
会说话的兔子玩偶相当不正常，可是说也奇怪，僚却一点都不以为意。
或许是接二连三遇见的怪事痲痹了他的惊讶神经吧！
反正在这个世界里面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呜哇！恶魔乌龟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被翻了过去！」
「抱歉，是被我踢翻的。」
「干得好，僚！」
「大快人心哪！」
熊熊和兔子互望一眼，分头压住了恶魔乌龟。
「不要用你们的脏手碰我！」
乌龟拚命地挣扎，试图逼退熊熊和兔子。
恶魔兔兔取下耳朵上的金属环，试图套上恶魔乌龟的手臂。可是愤怒的恶魔乌龟哪肯乖乖就范，手脚踢来踢去，就是不让恶魔兔兔得逞。
「恶魔熊熊，压紧一点！」
「没问题！等我一下，先摘下怀表再说！」
恶魔熊熊摘下恶魔乌龟的怀表之后，恶魔兔兔立刻打算将金属环套在乌龟的手上。
「放肆！离我远一点！」
恶魔乌龟用力一扯，挣脱了恶魔熊熊的手。
「虽然乌龟是魔界的贵族，但庶民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人称警备队长的恶魔兔兔正是在下！」
仿佛时代剧人物的恶魔熊熊和恶魔兔兔分头压制龟壳触地无法动弹的恶魔乌龟。
三只可爱的填充玩偶上演一场血肉拚搏的世纪大决战，眼前的光景着实令人头疼。
无论龟壳触地的乌龟再怎么抵抗也无济于事。
手臂的金属环拉出一条铁链，与恶魔兔兔手上的金属环相连。
乌龟的手跟兔子的手绑在一起。
就像是……手铐。
「手铐？为什么？」
「这家伙是触犯伪造文书和弃职逃逸的通缉犯。」
「伪造文书？弃职逃逸？不是什么重罪嘛。」
僚才刚说完，恶魔熊熊立刻神气地挺起胸膛，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条偷渡罪！」
恶魔乌龟的双眼从漩涡状变成了一条线。
看来他已经放弃了抵抗，毕竟在龟壳触地的状况下，任何抵抗都是白费力气。
无视于三只玩偶的世纪大战，由莉绘的脸上绽放出喜悦的光辉，贴着僚的肩头来回磨蹭。
「僚，你替我找到了怀表，这下子终于可以回家了。对了，你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吗？我在这里是灵魂，你可是肉身呢！」
「除了满载的生体能量缓缓蒸发之外，倒没有不适的感觉。」
「什么？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快点回去吧！恶魔熊熊，把我们送回去，然后让僚恢复原状！」
「这样也好。恶魔熊熊，你先让他们两个回到人世，再回来帮我押送恶魔乌龟。」
「不要！人家也想回到魔界！先把由莉绘和僚送回去的话，说不定就回不来了！我也是有学习能力的！恶魔兔兔，对不起！我不能抛下妻儿不顾！」
恶魔熊熊以恶魔乌龟的怀表打开魔界的大门，一头冲了进去。
事情发生得十分突然。
等到恶魔熊熊进入魔界的大门之后，僚才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恶魔熊熊，你还没把我的身体变回来……」
缓缓关闭的门缝之中，依稀辨识得出回到魔界的恶魔熊熊脱下疑似太空装的巷口服的模样。
脱下填充玩具的外表之后，头顶山羊角、上半身赤裸、下半身是山羊的身体、背上还有一对蝙蝠翅膀的恶魔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恶魔熊熊的可爱模样只是一种假象。
大门关闭，恶魔熊熊的身影也跟着消失。
最后只看见恶魔熊熊急着回家的背影。
僚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一片混乱。
大脑的运作完全跟不上事态的演变。
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拥有由莉绘的外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状。
「真是败给他了。亏他还是警备队的成员，一点责任感也没有。」
恶魔兔兔相当地不以为然。
「恶魔兔兔，让我恢复原状。」
「很抱歉，这种魔法只有施术者才能解开。我把恶魔乌龟带回魔界之后，再叫恶魔熊熊去找你，这段期间就请你稍微忍耐一下吧！」
「叫他快一点！我也想早点回到自己的身体！而且僚的生体能量又不知道能保存到什么时候！」
「对哦，差点忘了。」
「算了算了！快点替我开门，我自己也能回去！」
由莉绘生气的模样相当恐怖，恶魔兔兔不由得倒退三步。
「我、我开就是了。」
——恶魔兔兔为什么会害怕由莉绘？
「直接通到我家！」
「请、请等一下，我、我正在设定！」
满头大汗的恶魔兔兔开始旋转怀表的调整钮，填充玩具的手指实在不适合做这种精密的工作，恶魔兔兔看起来格外地吃力。
由莉绘可耐不住性子，当场就发起了脾气。
「快点啦！」
「完、完成了！」
汗水淋漓的恶魔兔兔将怀表拿在胸前。
强大的光束自表面映射而出，形成一个长方形的空间。如同水波摇曳的长方形物体，正是通往人世的出入口。
大小跟人类的体积差不多，或许是出自恶魔兔兔的体贴吧！
光粒子不停闪烁的门扉，看起来有点可怕。
「走吧！」
由莉绘抓起僚的手。
——呜！这扇门真的能通往我们的世界吗……？
万一出口在半空中、万一出口在高速公路的正中央……
——我的身体真的能恢复原状吗？
恶魔兔兔表示会请恶魔熊熊回到人世解决由莉绘跟僚的问题。
可是饱受由莉绘的欺凌、每次都沦落人世无法回归魔界的恶魔熊熊，真的有胆子再度来到人世吗？
僚感到有点不安。
相当地不安。
「快走啊，你怎么了？」
由莉绘一脸困惑地看着僚。
「由莉绘，你、你不怕吗？」
「是有一点啦。第一次嘛，说不怕是骗人的。不过，如果这是回家的唯一方法，也只好硬着头皮试试看了。」
「快点出去，大门就要关闭了！万一在大门即将关上的时候硬闯过去，座标轴很有可能产生位移，把你们送到不知名的地方！」
恶魔兔兔高声叫喊。
「走吧！」
「……嗯！」
僚重新握住由莉绘的手。
穿着水手服的由莉绘（僚）和穿着水手服的由莉绘（本人）手牵着手朝着门冲了进去。
☆
「谢天谢地，总算没事了。」
恶魔兔兔松了口气。
接下来只要把恶魔乌龟关进监牢，然后去找跟家人和乐团圆的恶魔熊熊，命令他再度前往人世就好了。
基本上，恶魔熊熊是只耳根子软的熊，只要让他觉得爱丽丝公主需要帮忙，他一定会高高兴兴地赶赴人世。
于是恶魔兔兔喜孜孜地设定怀表的座标指示。
兔子的手毛茸茸的，操作起来格外困难，因此这个小小的动作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完成。
当初不应该选择兔子服装的，恶魔兔兔心想。
好不容易搜寻到魔界的频率，打开了通往魔界的大门。
「恶魔乌龟，我们走吧！」
恶魔兔兔扯动手铐的锁链，试图拉动躲在龟壳之下的恶魔乌龟。
「咦？」
恶魔兔兔栽了个大筋斗。
另一端的手铐从恶魔兔兔的头顶飞过。
这下子恶魔兔兔可搞糊涂了。
「怎么回事？」
恶魔乌龟消失了，就像变魔术似地。
当初明明铐住他的手，现在人呢？
「啊！」
好几个小人正卖力地搬运皱巴巴的乌龟道具服。
「搞什么！」
恶魔兔兔挡住小人的去路，一把将道具服抢了回来。
「吱吱——！」
「绒布？」
乌龟的道具服里空空如也，只剩下外面的一层绒布。
难怪手铐会被解开。
「呜吱吱——！」
小人试图将道具服抢回来，可是恶魔兔兔并没有放手的意思，最后只能死了这条心。
「吱吱！吱吱！」
念念有词的小人作鸟兽散。
「里、里面的人呢……？」
高等恶魔的魔力非常强大，即使身上没穿巷口之服，也能自由移动。
爱丽丝公主能以人类的姿态悠游巷口就是最好的证明。
恶魔乌龟是魔界的贵族。
虽然他是一只迷糊又笨拙的乌龟，却改变不了贵族的身分。
以他的魔力而言，就算脱下巷口之服也没关系。
只能怪恶魔兔兔太大意了。
恶魔乌龟脱下巷口之服，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趁魔界大门还没关闭的时候逃到了人世。
「爱丽丝公主危险了！」
☆
「好痛……」
僚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自己跟只猫咪一样，蜷缩在某户人家的盥洗室前面。
这里不是自己的家。
洗脸台上摆着几瓶化妆水和蝴蝶结，代表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个少女。
终于平安无事地回到如月家了。
从地上站了起来，洗脸台的镜子映照出自己的模样。
洗直的黑发、灵动的大眼、直挺的鼻梁、红润的朱唇。
由莉绘的长相。
僚依然是由莉绘。
这样下去当然不是办法，可是僚也无力改变什么，只能期待恶魔熊熊早日让自己恢复原状。
身体异常地轻盈。
久居巷口的结果，为了由莉绘而储存的生体能量好像全都蒸发殆尽了。
「对了，由莉绘呢？由莉绘！」
来到走廊之后，才发现由莉绘正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由莉绘！」
仿佛双胞胎姊妹的两人紧紧相拥。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了！」
「嗯。等、等一下，先让我上个厕所。」
「啊！抱歉、抱歉！」
昏睡了那么长一段时间，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上厕所。
于是僚躲进浴室，等待由莉绘解放完毕。
水声从厕所传出之后，由莉绘来到洗脸台梳洗一番，然后喝了一大杯水。
一杯似乎还不够，连喝三杯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杯子。
接着只见她松开发辫，拿起梳子梳开发丝之后，再重新绑了起来。
「呼——！舒服多了，活着真好！僚，谢谢你救了我。」
由莉绘伸手抱着僚，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僚也紧紧地抱住由莉绘。
形同双胞胎的水手服姊妹彼此相拥。
其中一个留着妹妹头，看起来有些内向：另一个则是绑着两条发辫，流露出骄纵蛮积的气质。
「可是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只是在旁边穷紧张而已。一
「不要妄自菲薄，你带着怀表来救我的时候，就像是童话故事中勇敢的白马王子呢！」
由莉绘的认知虽然跟事实有些出入，可是僚也懒得提出纠正。
反正拯救公主的任务圆满成功，这是不争的事实。
僚沉浸在救回女友的喜悦之中。
洗脸台的镜子映照出长相相似的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格外地引人遐思。
「这就是我的脸吗？感觉真奇妙……啊，脖子上有颗痣。看来你虽然变成女生，身体还是保有自己的特征。」
由莉绘轻抚僚的脸颊和颈子。
冰凉滑腻的指尖轻轻划过颈部，僚不禁打了个冷颤。
女女的感觉真不错。
之前被学校的女金刚军团吃豆腐的感觉不错，抱着全裸的女童也很舒服，沙希丰满的胸部滑过背部的感觉更是令人难忘。
不过这些都比不过由莉绘的爱抚。
因为她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友。
「身体还好吧？会不会很疲倦？会不会饿？」
「是有点饿啦，不过睡了那么久，早就恢复精神了。其实我反而比较担心你呢，总不能这样子生活下去吧？」
「话是没错啦，可是恶魔熊熊不在这里，烦恼再多也没用……由莉绘，我可以吻你吗？」
「嗯。」
得到允许之后，僚立刻吻上由莉绘的双唇。
温润的朱唇让僚感到十分欣慰。
她还活着。
这次由莉绘的重返人间，僚可是比任何人都还要高兴。他想要好好地探究由莉绘的身体，感受她的存在。
由莉绘似乎也有同感，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嗯……嗯嗯……嗯……呼！」
轻轻地放入舌尖，由莉绘的小舌立刻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两人的舌尖就像花丛中翩翩飞舞的蝴蝶彼此撩拨、互相挑逗，强烈的快感排山倒海而来，令人难以抗拒。
「嗯、嗯嗯……啊啊啊！啊！嗯！」
僚轻抚由莉绘的背部和臀部。
由莉绘的身体微微颤抖。
根据过去的亲身体验，僚十分清楚背部和腰部是女生的性感部位。
「我想要你……」
「嗯，我也很想，一直都很想。」
「可是……现在的我……是你……」
「没关系，你还是你。不管变成什么模样，我还是喜欢你。不过跟白己做那种事，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
「对呀，就好像是DIY的感觉。」
「下流！」
僚感到脚背一痛，原来是由莉绘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好痛！一定骨折了！」
夸张的演技让由莉绘为之一惊。
「不会吧？真的假的？我、我没那么用力……」
「骗你的啦。」
「讨厌，害人家吓了一跳！」
由莉绘的脸色不太好看。
原本以为由莉绘应该会被逗得呵呵大笑，僚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事实上经由恶魔兔兔的描述，由莉绘已经知道白己是个恶魔少女，体内还残存部分的魔力，这些经过僚当然一无所知。
僚轻捏由莉绘的鼻头，试图化解尴尬的气氛。
「干嘛这么严肃？」
「因为我是……没、没什么，当我没说。」
由莉绘的欲言又止勾起了僚的好奇心，不过他可不想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第一次献给女女固然有些遗憾，不过考虑到由莉绘的身体状况，这样子反而比较妥当。
于是僚掀开水手服的衣摆，轻抚由莉绘的背脊。
「啊……」
由莉绘全身一震，发出又甜又腻的娇吟。
「不要在这里……去房间……」
「好。」
☆
「应该就是这里了。」
佐藤若叶看看手机荧幕所显示的地图，又抬头看看门牌。
今年春天的时候才刚做过家庭访问，不过太阳下山之后的街景跟白天的时候截然不同，走了好多冤枉路才找到如月家。
日暮道远。不对，这句话是指想做的事情很多，却没剩下多少时间的意思。
日暮迷途。这句话虽然不是什么警世良言，却是正确的用法。
可惜正确的日语少了一点味道。
热爱纯正日语的国文老师手指搭上了如月家的电铃。
如果由莉绘真的在学校被欺负，这种事情可拖不得，必须尽快处理才行。
只要能够敞开心胸，一定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老实说今天还真的没有家庭访问的心情。
因为今天是跟小朗约会的日子。
约会当然比工作重要多了。
可是当约会结束的时候，若叶老师的责任感再度浮上心头。
除此之外，不小心将由莉绘的电话告诉那些欺负她的女学生，这点也让若叶老师感到有些自责。
那些女学生虽然声称是要向由莉绘道歉，却难保不会发展成更激烈的校园霸凌。一想到这里，若叶老师顿时打了个冷颤。
就在她准备按下电铃的时候，突然感觉后面有人。回头一看，出乎意料之外的人物就站在身后。
「古泉老师！」
「咦？这不是若叶老师吗？」
「古泉老师也是放心不下由莉绘吗？」
☆
麻子表面上看起来冷静，内心却十分着急。
——若叶老师在这里做什么？现在又不是家庭访问的时间。
背脊冒出豆大的冷汗，麻子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还用说吗？我当然关心我的学生。」
当初请勇作将怀表还给由莉绘的人是麻子，如今后悔失去怀念前男友的纪念品的人也是麻子。只是要麻子当着若叶老师的面前坦承自己的来意，这点说什么也办不到。
——让开，不要挡在前面，我要把信箱中的怀表拿回来！
内心虽然巴不得破口大骂，不过发现若叶老师正以尊敬的眼神看着自己之后，也不得不继续扮演一个富有爱心、经验老道的保健老师。
「若叶老师，你按门铃吧，别在意我了。」
趁若叶老师按门铃的时候取出信箱内的怀表，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恶！信箱居然有转盘锁！
「咦？哪来的光束？」
若叶老师回头看着马路，整个人当场僵在原地。
「对呀，怎么会发光呢？」
麻子也跟着若叶老师的视线转过身来。
马路旁边停着一辆Mini Cooper，无论是车型还是颜色，都跟麻子送给小朗的礼物一模一样。
车子停在阴暗处，先前根本没发现。
——小朗？
不可能这么巧，红色的Mini也不是只有一辆。
慢着，说不定真的不是巧合。
如月由莉绘的身上带着小朗的怀表，或许她就是小朗的下一个目标。
一名男子从车子的另一侧走了下来。
「小朗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的人不是麻子，而是若叶老师。
☆
几分钟之前……
Mini另一侧的后视镜突然发光，一名男子从镜中现身。
清爽的发型、细长的双眸、直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男子的外表相当完美，无懈可击，冷酷的神情更增添了一丝危险的魅力。
身上穿着极为普通的西装，看起来就像是量贩店的货色；可是穿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格外高雅，效果不比名牌西装逊色多少。
或许是因为赶在大门关闭的时候硬闯进去，也或许是恶魔兔兔设定座标轴的时候出了问题，原本应该从如月家的镜中出现的男子，却变成从Mini的后视镜冒了出来。
不过这种结果倒还可以接受，至少比被传送到不知名的地方要强多了。
如月由莉绘总共有两个人。
一个是拥有可观的生体能量，以人类的血肉之躯穿梭于巷口之间也丝毫不受影响的少女。
小波浪卷的发型，看起来有点内向。
另一个则是心脏开了个小洞，欠缺生气的少女。左右两边各绑了一条发辫，骄纵蛮横，不好相处。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爱丽丝？
其中一个铁定是恶魔熊熊和恶魔兔兔搞出来的障眼法。
没猜错的话，爱丽丝应该是将他踢翻过来当成陀螺转，而且还兴致盎然的直发少女。
爱丽丝公主过去的残酷行径，至今依然令人余悸犹存。
朝着如月家走去的他，被站在门前的两名女子挡住了去路。
「小朗，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朗。」
一个是过去误以为是爱丽丝的保健老师，一个是让他再度掌握爱丽丝行踪的菜鸟老师。
「好久不见了，麻子。最近还好吧？」
麻子露出嫌恶的神情冷冷地别过头去。
若叶则是看看麻子，又看看小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一旦跟男人开始交往，就会不由自主地送起各式各样的礼物。
小朗对于金钱和汽车向来是来者不拒，因为他知道在人类的世界之中，金钱的多寡是可以跟魔力的强弱画上等号的。
「若叶，刚刚的约会很愉快。」
若叶捂着自己的嘴巴，眼神流露出一丝惊慌。麻子则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两个女人跟一个男人，在夜晚的街头展开对峙。
第六章 水手服×水手服
心爱的女友正当着僚的面前解开水手服的领巾。
盼望许久的美梦眼看着就要成真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变成了由莉绘的模样。
「真是的，我怎么会穿着制服睡着了？皱巴巴的真难看！而且身上都是汗臭味，超丢脸的！」
由莉绘觉得汗臭味很丢脸，僚可不这么认为，他反而觉得由莉绘的体味香香甜甜地十分诱人。
领巾白胸口滑落之后，水手服之下的胸部曲线格外地引人注目。
由莉绘拉开水手服旁边的拉链，却开始犹豫了起来。
「还、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办……」
双手压在胸前，小脑袋侧向一边。
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火红的脸颊上留下清晰的倒影。
樱井圾高校过去是女校，年轻少女的娇羞害臊早就司空见惯；可是说也奇怪，看在僚的眼中，由莉绘害羞的模样却是格外地惹人怜爱。
「好可爱……」
脱口而出的赞美却引得由莉绘抬起了下颚。
两条发辫随着由莉绘的动作高高弹起，浓郁的甜香更是扑鼻而来。
「什么可爱？要说美丽！」
僚露出傻笑。
这才是他熟悉的由莉绘。
「不要只顾着看，你也要脱呀。该不会不知道怎么脱吧？」
「唔！」
果然犀利。回答「知道」的话，恐怕会被当成大色狼；回答「不知道」的话，又难保不会被由莉绘讥笑。
毕竟变身成由莉绘的时候，身上就已经穿着水手服了。
看来不管怎么回答，都难逃一阵奚落。
就在僚感到进退两难的时候，由莉绘终于看不下去了。
「算了，我帮你脱好了。总不能穿着衣服吧？」
冰冰凉凉的小手解开水手服的领巾，同时拉开旁边的拉链。
「呀！色狼，快点住手！」
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由莉绘似乎吓了一跳，之后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僚，你好像女生喔！」
害羞的表情、生气的表情，现在又变成开心的表情，由莉绘的表情十分丰富，看再久也不厌倦。
先前的紧张感随着由莉绘的笑声烟消云散，僚不禁松了口气。
「我才不是女生呢，我是男人！嘎喔——！」
僚一把抱住由莉绘，将她压倒在床上。两对胸部隔着一层衣物撞在一起，波涛汹涌的景象自是少不了的。
两人的长相一模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双胞胎姊妹在床上嬉闹。
——啊，就是这种感觉……
由莉绘的身体软绵绵的，摸起来好舒服。
——女女万岁……！
「呀！胸部好大喔！没事长那么大干嘛？可恶，我要给你搔痒！」
由莉绘的小手毫不客气地在僚的身上摸来摸去。
她的反应就跟学校的那群女学生一样。女生碰到胸部比自己大的人，好像会特别吃味，身为男生的僚实在无法理解。
「别、别这样！好痒！」
痒痒的感觉相当舒服，僚也不甘示弱地展开反击。
两人在床上压过来又倒过去，玩得十分开心。
——咦？
僚突然感到身体怪怪的。
看不见的液晶数字不断地往上显示，生体能量源源不绝地传入体内。
——对哦，恶魔熊熊还没把我的身体改回来，就匆匆忙忙地跑回魔界了。
——真是伤脑筋，我的身体正在储存由莉绘释放出来的生体能量。满载之后，身体又会变得特别沉重。
可是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机会可是不等人的，就算身体会变得特别沉重，也得咬紧牙关撑下去。
「僚，你在想什么？」
由莉绘一把捏住僚的胸部。跟早上那些女金刚比较起来，由莉绘的握力实在不怎么样，动作也温柔了许多。
虽然隔着一层水手服，不过僚并没有穿内衣，被由莉绘一把捏住的感觉更是相当直接。
「啊！」
僚弯下腰来，发出女生特有的娇吟。
「嘿嘿嘿……胸部被人捏住的感觉很不错吧？再试试这个！」
由莉绘张开手掌，轻轻地搓揉又圆又嫩的乳房。
女生才知道如何取悦女生，由莉绘的动作几乎让僚无法招架。
「呵呵呵……原来你也会跟女生一样的呻吟啊？比真的女生还要可爱呢，看得我好忌妒……」
由莉绘的动作愈来愈细腻，愈来愈性感。
僚开始觉得乳房就像是自己的开关，一旦被人爱抚，就会让白己进入女性模式。阵阵酥麻感传来，僚感到自己的背脊微微颤抖。
「啊……啊，……嗯！」
——好、好舒服……！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在由莉绘的攻势之下，僚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
趁着僚沉醉在快感之中，由莉绘一把掀开水手服，露出两颗硕大雪白的圆球。
「不、不要，人家会害羞……」
僚无法直视自己的胸部。
在由莉绘的爱抚之下娇喘连连的自己也让僚感到有点难堪。
「好大的胸部喔，不知道谁的比较大？」
由莉绘也脱下自己的水手服，解开内衣的前扣，露出两只硕大的乳房。
「呜哇！」
——木兰飞弹……！
冈下学姊和沙希的胸部就像是半颗哈蜜瓜或是小玉西瓜，由莉绘却跟飞弹没什么两样。坚挺硕大，看起来十分壮观。
先前还一副忸忸怩怩的样子，如今却变得如此大胆，关键就在于僚进入了女性模式。
在同性友人的面前，女生总是特别大胆。
由莉绘整个人趴在僚的身上。
「呜哇！」
两对豪乳互相磨蹭，激起阵阵的乳波。由莉绘的身体热得发烫，僚只感到两具装满矽胶的热水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
两人光是彼此相拥就已经香汗淋漓了。
「嗯……啊……呼……好、好软、好嫩……！」
四只巨乳紧密结合，这不知道是多少男生梦寐以求的画面。
而且由莉绘跨坐在僚的身上之后，还特别弯下了上半身，以自己的胸部来回磨蹭僚的胸部。
巨乳与巨乳、乳头与乳头彼此挤压，然后又分道扬镳。
每当乳头互相接触的时候，强烈的刺激就仿佛静电一般袭上心头。
——好、好舒服喔！真想永远当个女生……！
——等、等一下，我这是在做什么？我是男生，不是女生！
「啊……嗯……嗯嗯！由莉绘……由莉绘……」
「啊，……僚……!嗯、呼……呼……嗯！」
僚也发出诱人的娇吟。
在这种难以抗拒的快感之前，是男是女似乎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体内的能量量表迅速地往上攀升。
☆
同一时刻，魔界中的恶魔熊熊正七手八脚地套上道具服。
「老公，别管那个人类了。他不是爱丽丝公主的男朋友吗？最好别跟他扯上关系。」
略显发福的中年女子开口。年轻的时候想必是个大美女，看起来相当地和蔼可亲。
她就是恶魔熊熊的妻子。
恶魔熊熊的外表是个十足的恶魔，爱妻却拥有人类的外貌。岁月虽然在她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却不减当年的风姿绰约。由此可见恶魔熊熊的爱妻拥有更强的魔力，恶魔熊熊在她面前显然抬不起头来。
「当初是我施的魔法，我就有责任让他复原。」
「你这只熊就是心太软了。」
「恶魔兔兔说我是爱丽丝公主唯一的希望，你说我怎么忍得住呢？嘿嘿嘿……」
「真是的，中年人才会有这种笑声。」
恶魔熊熊的妻子也咯咯而笑。
事实上恶魔熊熊的本体比人类高出好几倍，加上头顶那对山羊角，大概有接近三公尺的身高；不过穿上熊熊道具服之后，就会变成三十公分高的泰迪熊。
至于魔力的强弱则跟身高无关。
套上道具服的恶魔熊熊试着扭动身体，确定道具服已经穿好了。
「那我出发啰！」
「恶魔兔兔之后也会跟你会合，替我向他问好。」
「嗯，他好像要去找什么东西似的。」
「老公，你忘了这个。」
妻子将怀表递给恶魔熊熊。
「谢啦！」
接过怀表之后，恶魔熊熊以填充玩具的手指熟练地设定座标轴。
其实恶魔熊熊的手还满灵巧的。
「恶魔兔兔把这个怀表拆了之后，不知道做了什么改造。」
「真的耶，有拆过的痕迹。没差啦，反正恶魔兔兔等一下也会过来，不怕回不了魔界。」
恶魔熊熊身上的怀表正是从恶魔乌龟手中抢来的。
只要有了这个魔法道具随时都可以前往人世。
「爹地——！」
女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模样甚是可爱，跟妈妈长得很像。
只见她站在玄关前面，不时以手背揉揉眼睛。
「我的宝贝女儿，你起来啦？」
被女童一把抱起的恶魔熊熊以下巴磨蹭女童的脸颊。
「讨厌！爹地，你的胡子刺得人家好痒喔！」
女童发出可爱的笑声。
「爹地该走了，把爹地放下来吧。」
女童依言将恶魔熊熊放在地匕，只见恶魔熊熊利用怀表上面的开启功能打开了通往人世的大门。
通过巷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个瞬间就会抵达人世。
只有违背天命选择自杀的人、试图让死去的亲人复活的人、没有资格前往目的地的人、或是拒绝死神领路的迷途羔羊，才会滞留在巷口。
或许也有触犯诫律的恶魔或是神吧！
这些人无法踏出巷口，注定要在巷口展开没有终点的流浪。
「听妈咪的话，好吗？」
「路上小心。」
「爹地！」
虽然舍不得女儿，恶魔熊熊还是勇敢地跳进悬浮在半空中的门扉。
「呀啊啊啊啊！」
身后的妻子哀声尖叫，跳进门内的恶魔熊熊却什么也没听见。
☆
「小朗，你看起来气色不错，之前突然失去了联系，害我担心了好一阵子呢！Mini Cooper开起来还顺手吧？」
麻子强打起精神，故作镇静地跟小朗闲话家常。
为什么没把香奈儿的皮包带出门呢？习惯了以手机确认时间之后，宝格丽的名表就被麻子束之高阁，现在还真有点懊恼。早知道就应该穿得正式一点，至少也要上个妆之后，再跟小朗见面。
她希望自己保持魅力十足的形象，当一个从不后悔跟小朗分手的古泉麻子。
「还过得去，车子也很好开，多谢关心。」
小朗的语气十分平静，依然保有让麻子为之痴狂的优雅。
之前小朗总说自己出身高贵，姑且不论是真是假，他的身上确实充满了凡人所没有的神秘气息。
「是吗？那就好。这车挺贵的，可要好好珍惜。对了，你的结婚障碍已经排除了吗？」
若叶老师轻噫了一声，抬头看看小朗，又看看麻子。
——对不起，破坏了你的美梦。不过梦碎总比心碎要来得好，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还没。」
「我打电话到霞关找人，结果对方说那边没有你这号公务员。」
「当然没有啰，我又不是在霞关上班。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任职于霞关附近的乡公所，打电话到霞关当然找不到我啰！」
「你真的是公务员吗？国家公务员高考及格的顶尖人才，怎么可能会被分发到乡公所？」
「抱歉，请让一让好吗？我要找里面的人。」
「下一个目标是如月由莉绘吗？她还是个高中生，而且又有心爱的男友，才不会被你这个爱情骗子给迷惑。」
小朗笑了。
他的笑容十分纯真，令麻子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小朗，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被小朗所欺骗。
「你是不是误会啦？我跟如月可是老交情了呢！」
「麻子。」
身旁突然传来第四人的声音。麻子回头一看，脸色顿时一沉。
穿着牛仔裤和长袖T恤、外面还套着一件夹克的少年从隔壁人家的玄关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杀气。
他站在麻子的前面恶狠狠地瞪着小朗。
「花村，你怎么会在这里？」
「勇作，你不是回家了吗？」
「刚刚才想起来麻子交给我的保健室钥匙还在泷泽那边，所以就特地绕过来找他，想不到他居然不在。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刚好听到这里传出说话声，所以……」
「原来如此。」
「麻子，之前你提到的小朗就是他吗？」
「嗯。」
「麻子，他是你弟弟吗？」
面对小朗的疑问，勇作的回答十分坚决：
「我是麻子的男朋友！」
就算若叶老师在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麻子知道勇作是为了袒护自己，不禁握紧了他的衣角，同样以坚决的语气肯定勇作的说法。
「没错，他是我的男朋友。」
「你找麻子做什么？」
「我跟麻子没有关系，请你们让一让好吗？」
「没有关系……」
小朗往前走了几步，打算将呆立当场的麻子一把推开。
「你不是说要跟我结婚……？」
「我没这么说过，是你自己会错意了。我也没要求你送礼物给我，一切都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
「你算什么男人！」
勇作抓住小朗的衣领朝着他脸上就是一拳。
☆
几分钟之前……
从如月家一楼洗脸台的镜子爬出来之后，恶魔熊熊大声呼唤由莉绘和僚的名字。
「僚——！由莉绘——！你们在家吗？」
恶魔熊熊希望尽快办妥事情，早点回到魔界。
只见他有如体操选手一般在半空中翻了一圈之后，降落在一楼的地板，挂在脖子上的怀表也跟着剧烈晃动。
跳进门扉之前，好像听到妻子的尖叫声，不过恶魔熊熊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僚——！由莉绘——！我来了！」
由莉绘位于二楼的房间传出一声惊呼，紧接着是重物掉落在地的闷响，听起来情况似乎有点混乱。
「在二楼吗？我马上就来了！」
恶魔熊熊在原地跳了几次之后，朝着二楼飞了上去。
二楼的房门开启，绑着两条发辫的少女探出头来，潮红的脸蛋难掩几分愠色。
「恶魔熊熊，你终于来了！可真会挑时间……没事没事，进来吧！」
恶魔熊熊从开启的房门飞了进去。
「由莉绘，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呢！」
「没那回事，你想太多了。」
房间里面还有另一名少女，长得跟由莉绘一模一样。
「僚，你的脸好红喔，而且你身上的水手服怎么会皱巴巴的？慢着，这是什么味道？好像是汗臭味……」
「没、没事啦，真的。」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
乖巧老实的少女羞得满脸通红，频频摇手否认：绑着两条发辫的少女则是气呼呼地抬起了下巴。两人的共通点就是红通通的脸蛋。
外表看起来虽然十分相似，气质却相差甚远。
一个是绑着两条发辫的蛮横女，坐在房间里面的则是头发披散的乖巧女。后者一下子站起来，一下子坐下，似乎有点坐立难安。
「好吧，没有就没有。我现在就替僚解除魔法。」
「恶魔熊熊，谢谢你特地跑这一趟。」
「拜托你了，恶魔熊熊，你是唯一的希望。」
——爱丽丝公主向我致谢。
满心的喜悦油然而生，毕竟不是所有的恶魔都能得到贵族的赞美。
这种难得的体验就像甘醇的美酒醉得他心花怒放。
为了得到更多的赞美，恶魔熊熊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膛。
「呵呵呵，我是最棒的。」
恶魔熊熊迟迟不肯开始解咒，僚和由莉绘期待的眼神顿时转变成狐疑的目光。
——得快点解咒才行，僚跟由莉绘已经不高兴了。
就在恶魔熊熊察觉气氛不对的时候……
「呀啊啊啊！」
如月家的门前传来凄厉的尖叫。
由莉绘立刻拉开窗帘，趴在窗台探头往下看。
「咦？那不是若叶老师跟古泉老师吗？」
「勇作在这里做什么？」
恶魔熊熊也从由莉绘和僚的头顶俯视下方。
如月家的门前，勇作正在殴打一名穿着西装的青年，若叶老师和古泉老师则是呆呆地站在一旁观看。
「呜哇，就是她！她就是把我关进神圣鸟笼，还对我泼洒圣水的人！」
「那个人真的是勇作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动手打人耶！」
「若叶老师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那个男的有点面熟……想起来了，他就是在我前往那个诡异的世界之前跟我说话的人嘛！」
僚跟由莉绘面面相觑。
美少男揪住瘪三男的领子大打出手。
可是特摄片常见的瘪三男却好整以暇地任凭对方拳打脚踢，仿佛不把美少男的暴力行为放在眼中。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站在两人的头顶往下看的恶魔熊熊终于想起那名青年的身分。
「他是恶魔乌龟！」
小手往膝盖上一拍。
乌龟的印象太过强烈，反而让人忘了脱下道具服之后的模样。
「他是被恶魔兔兔逮捕的恶魔吗？怎么会长这样？根本就是人类嘛！」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他是通缉犯，快点把他抓起来！」
现在的恶魔熊熊就像是发薪目的夜晚醉倒在路旁的中年上班族。
凌虐、荼毒、拷打他的贵族（由莉绘）转而向他求救，这种莫名的优越感让恶魔熊熊产生超乎能力范围的自信。
于是他从窗口一跃而下，飞行的时候还不忘高举双手，仿佛是迷你版的咸蛋超人。
「我也要去！」
「等、等等我!」
由莉绘（僚）和由莉绘（本人）匆匆忙忙地跑下楼梯。
☆
恶魔熊熊从如月家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挡在那名青年与勇作之间。
「恶魔乌龟，你在这里做什么？快点跟我回到魔界……呜咕！」
勇作的拳头不偏不倚地命中恶魔熊熊的脸部。恶魔熊熊惨叫一声，无力地跌落地面，双眼变成蚊香的形状，显然失去了意识。
挂在脖子上的怀表也跟着滚落在地。
☆
「如月同学有两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佐藤若叶十分激动。
她万万也想不到自己的男友竟然是个爱情骗子，更想不到保健老师居然也是受害者之一。
光是这双重打击就已经够她受的了，再加上会说话的玩偶从天而降、两个由莉绘同时从家里走出来，更让她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回家！我要回家！」
不知该如何面对一切的若叶选择了逃避，结果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急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气。
惊吓过度，腿软了。
「老师，你还好吧？」
由莉绘将若叶扶了起来，是长发及肩的由莉绘。
「由莉绘，恶魔熊熊交给你了。」
她向另一个由莉绘做出指示。绑着两条发辫的高中女生点点头，抱起了仰躺在地的恶魔熊熊。双眼从蚊香状变成「×」，真的是难为他了。
「慢着，你是泷泽同学吗？」
「咦？老师怎么知道？」
「听声音就知道了，而且也只有你才会直呼如月同学的名字。」
「老师观察得真仔细。」
「那当然，我可是你们的导师呢……你那是什么表情？不需要这么讶异吧？」
「之前总以为老师有点迷糊，想不到老师也有精明的一面。」
「原来如此，难怪学生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若叶叹了口气，无力地坐了下来，就算身上的衣服可能会沾上污渍，也一点都不在乎。
「没那回事，若叶老师教学认真，二年D班的同学都很喜欢老师呢！」
小朗也表示过同样的意见。
——原来我要的只是别人的赞美。
结婚只是逃避现实的藉口。自己喜欢的是小朗的温柔体贴，而不是小朗这个人，否则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之后，应该会彻底崩溃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止于惊讶。
「如果老师能够再稳重一点，那就更完美了。」
「泷泽同学，你怎么会变成如月同学的模样？」 ．
「呃，这是魔法的杰作。」
「魔法……」
若叶发现自己多年来所接受的教育正遭遇莫大的威胁。
这是梦境吗？还是幻觉？
「花村同学跟古泉老师是一对吗？」
「这个……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实在没必要隐瞒。没错，他们两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原来如此，难怪古泉老师突然变得漂亮许多……」
保健老师神采奕奕的模样令人印象深刻，嘴角还浮现一抹自信的微笑。
过去让自己大为受伤的前男友，正被现任男友狠狠地修理。对一个女人而言，这无疑是最大的荣耀。就算过去受到再大的委屈，现在回想起来巴不算什么了。
「勇作，饶了他吧！」
古泉老师开口了，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接着又以胜利者的口吻发表宣言：
「那种男人我才没放在心上呢，不要为了我跟他打架。我爱的人是你，勇作。」
麻子牵起勇作的手。两人离开现场之后，站在路边热情地拥吻。
——真羡慕他们。我到底是怎么搞的？老师都当不好了，还想跟别人结婚。
——难道我厌倦了这份工作，想要逃避吗？
之前僚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心头。
——如果老师能够再稳重一点，那就更完美了。
——老师观察得真仔细。
——老师教学认真，二年D班的同学都很喜欢老师呢！
若叶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
——继续加油吧！
试着稳重一点、试着多关心学生一点。
当一个大家心目中的好老师，这样子才对得起自己的工作。
☆
就在若叶老师怀疑白己到底正不正常、同时又沉浸在常见的职场烦恼中的这段期间，整件事情也朝着扑朔迷离的方向急速发展。
摆脱勇作之后，小朗从地上拾起恶魔熊熊掉在地上的怀表。
指引方向及开启门扉的魔法道具终于回到主人的身边。
小朗将怀表收进口袋之后，朝着长发及肩的少女露出微笑，同时伸出双手。
「爱丽丝，我的新娘，回到我的身边吧！」
被小朗误以为是由莉绘的少女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少年，体内的生体能量当然是造成他误判的原因。
在巷口中蒸发的能量一下子就补充回来，在小朗的认知当中，只有魔界公主爱丽丝才有这种本事。
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会认错，僚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真正的由莉绘就站在僚的身边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而且我是男的，不是女的。」
「我明白了。岳母大人为了保护你，把你变成男人。没关系，你的记忆就快恢复了口即使你是男人，也改变不了我的爱。」
爱丽丝的人类形象虽然是个男人，可是她原始的面貌依然是个少女，并不会对两人的爱造成任何影响。其实这才是小朗的话中含意，可是听在不明就里的众人耳中，却成为爆炸力十足的禁断告白。
即使你是男人，也改变不了我的爱！
「呜哇！」
长发及肩的少女惨叫一声，没命地在自己的身上抓来抓去，看起来似乎十分难受。
「小朗真是变态……我怎么会爱上这种变态呢？」
坐在地上的女老师垂头丧气地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离开现场。
古泉老师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正在爱车飞雅特里面跟心爱的勇作卿卿我我。一旦进入两人世界，外面的风风雨雨都不会对这对姐弟恋的情侣造成任何影响。
「勇作，我喜欢你……」
「我要让你忘了那个男人。」
透过半开的车窗，两人之间的爱的呢喃伴随着甜美的旋律传入众人的耳中。
「不、不要胡说八道，你这个变态！僚是我的男朋友！」
胸前抱着恶魔熊熊的由莉绘大叫一声，却只换来小朗冷冷的一瞥。
小朗完全没注意到现场有两个由莉绘，也没发现抱着恶魔熊熊的由莉绘患有先天性的心脏残疾。
他认定这是恶魔熊熊的障眼法。
恶魔熊熊紧紧地贴在由莉绘的胸前，双眼变成爱心的图案。
「我爱你，美一丽的新娘。」
小朗对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报以灿烂的微笑。
☆
僚张开手臂将由莉绘挡在背后，同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出声，让自己来处理就好。
抱着恶魔熊熊的由莉绘虽然有点不甘愿，还是乖乖地退下。怀中的恶魔熊熊不断地磨蹭由莉绘的胸部，一脸幸福的模样。
「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
僚抬头看着小朗，刻意以女性的口吻说话。
他想要多了解由莉绘的过去。
既然小朗把自己当成由莉绘，何不将错就错抓住这个机会？
「你是魔界的公主。」
小朗叹了口气，说出一个十足老套的故事。
变调的继承权争夺战，以决斗的方式决定下一任的国王，力敌众多竞争者的女童。忧心爱女的母亲取出爱女的心脏，夺走爱女的魔力，将爱女放逐人间。
小朗是女童的未婚夫，想要藉着这层关系夺取王位。
典型的童话故事。不，电玩也好、漫画也罢，甚至连动画都出现过许多类似的情节。听了前半段的故事之后，大概就能想像后半段会出现怎样的发展。
新任国王诞生之后，小朗成为普通的官僚，在乡公所处理琐碎的公务。平常的工作内容不外乎就是分送公文、盖章、填写表格等等。
身为王族的矜持与骄傲在千篇一律的工作中消耗殆尽，让他成为一名平凡庸俗的公务员。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加班是常态，没有加班费是正常。最惨的是薪水低得可怜，跟我的劳力付出不成正比。」
上班族常见的牢骚。如果身为警备队队员的恶魔熊熊听见他的抱怨，可能会感到相当不服气，毕竟跟一个低阶的警备队员比起来，公务员的薪水算是不错了。
更何况小朗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公务员，动作慢、错误多、应变能力又差，也难怪每天的加班会成为常态。
总而言之，他的公务员人生是灰色的。
可是一份公文却改变了他的生活。
恶魔兔兔救援部下的申请书。
『根据我的调查，恶魔熊熊似乎被人类的女子绑架了，请允许我前往救援。』
裁定是申请驳回。
『通过镜中镜是不被允许的行为，恶魔熊熊的举动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如果是迷失在巷口或许情有可原，前往人世救援部下就没那个必要了，请自行斟酌。』
人类的少女绑架了恶魔熊熊！
这句话吸引了恶魔乌龟的注意。
逝去的色彩随着这一份公文再度复苏。
色彩的洪流化作勃勃野心吞噬了恶魔乌龟的理性。
绑架恶魔的人类少女！
「我想那个少女一定是爱丽丝，所以我伪造公文，取得支薪假之后，千里迢迢来到人世。只是我万万也想不到伪造的公文居然被上级长官看了出来，我也沦落成涉嫌伪造文书及不法所得的通缉犯。」
「伪造文书就被通缉？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僚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伪造文书的罪并不重，不过我是前任国王的亲戚，现任国王的人马巴不得将我构陷入狱。这是政治迫害，只能怪我被他们抓到小辫子。」
「之前你是不是以为古泉老师就是爱丽丝？」
僚知道古泉老师过去曾经遇到一个爱情骗子，而且从他先前跟勇作的对话来判断，僚认为可能性颇大。
小朗十分干脆地点点头。
「嗯，恶魔兔兔的申请书只提到校名，绑架恶魔熊熊的人也一定是拥有神秘力量的人类，而麻子似乎看得到灵体，以人类的说法而言，这应该叫做灵异体质吧？」
「古泉老师是人类。」
「嗯，不过，我很快就发现麻子跟你不一样，她的体内没有那么多生体能量。你的心脏虽然很正常，不过这应该是恶魔熊熊的障眼法吧？」
「为什么要欺骗古泉老师？」
「我只是收下别人所赠送的礼物而已，要怪也只能怪麻子和若叶自己想太多了。」
这句话可不能让她们俩听见。
幸好古泉老师和若叶老师都不在现场，僚不禁松了口气。
「为什么要找上若叶老师？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灵异体质。」
「我在学校附近打听消息的时候，若叶主动跟我搭讪……别说那么多了，爱丽丝，请收下这个吧！」
小朗从西装上衣的口袋取出一只小盒子。
打开盒盖之后，递给了僚。
小盒子内侧装饰着纯白的丝绒，里面放着一颗红色宝石。
直径不到一公分的椭圆形红宝石。
在路灯照耀下，宝石散发血红色的光芒，如同生命一般美丽。
「这是你死去的母亲托付给我的，从你的心脏所取出的红宝石。只要你愿意与我成亲，一同回到魔界，我就将这颗宝石还给你。」
僚为之一怔。
「将宝石放回去之后，就能治好心脏病吗？」
「那当然，这本来就是你的一部分，不但能治好心脏病，还能让你恢复原有的力量。」
「心脏的碎片……」
由莉绘喃喃自语，抱着恶魔熊熊的双臂不由得增添了几分力道。恶魔熊熊的双眼顿时变成两颗超级大爱心，肆无忌惮地在由莉绘的胸前来回磨蹭，只差口水还没滴下而已。
「不想要这颗红宝石吗？」
当然想。
恨不得立刻据为己有。
有了那颗红宝石之后，由莉绘就再也不必承受发作的痛苦，也不必冒着生命危险接受心脏手术了。
可是由莉绘的魔力也会恢复。
一想到由莉绘可能会因此变了个人，僚顿时犹豫了起来。
由莉绘很有可能把僚忘得一干二净，成为小朗的新娘，重返魔界定居。
仔细衡量之后，僚觉得不应该为了绑住由莉绘，牺牲她可能就此恢复健康的机会。
因此他慎重地回答：
「想要。」
「那就成为我的新娘吧！」
僚感到冷汗直流。
现在该怎么说、该怎么做，才能得到那颗红宝石？
僚是正常的男生，当然不愿意成为男生的新娘，照理说小朗应该也不愿意娶一个男生为妻。
——慢着，他刚刚可是说得很清楚……就算我是男儿身，他也一样爱我。不过……这应该只是一种比喻，不是他的真心话吧……？
「让我们一起统治魔界吧！」
「呃……我可以叫你小朗吗？你刚刚说就算我是男生也没关系，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僚刻意将双手合拢在胸前，歪着小脑袋摆出请求的姿势，模样甚是可爱。
这种出卖色相的做法让僚感到十分恶心，却是没有选择中的选择。
「那当然，你是我的偶像。自从看到年幼的你力战群雄的英姿之后，我就成为你的俘虏。
你是个美丽、高贵又勇敢的女子，娶你为妻是我毕生的荣幸。」
——呜哇，真会说话！爱情骗子的称号当之无愧！这种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词藻大概也只有他才说得出凵。
当僚在心中大为赞叹的同时，小朗将手缩了回去，阖上小盒子的盒盖。
眼睛离不开红宝石的僚也摇摇晃晃地跟上前去。
小朗将装着红宝石的小盒子放进口袋之后，突然伸出双手将僚抱在怀中。
「呀！不要！放开我！」
僚拚命挣扎，小朗的力气却出乎意料之外地强大。
小朗的体型并不壮硕，原本以为可以轻易挣脱，结果却丝毫动弹不得。
生体能量满载的身体确实太过笨重，影响了僚的行动力。
「我根本不认识你！」
由莉绘大叫。
「我根本不记得有你这号人物！凭什么要我跟你结婚？僚是男的，更是我的男朋友！快点放开他！」
说到激动处，由莉绘干脆将抱在胸前的恶魔熊熊往地上一丢。
接下来的行动，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由莉绘抓着小朗的手臂，试图把僚救出来。
最后，甚至一口咬住小朗，可是小朗一点反应也没有，嘴角反而漾起一抹浅笑。
恶魔熊熊大概不愿意沾到地上的尘土吧，急速坠落的他在离地十公分的时候止住下坠的势态，飘浮在半空中。
心型的双眼变成两条横线，嘴唇更是悻悻然地嘟了起来。
被人从软绵绵的胸部天堂一把丢了出来，也难怪恶魔熊熊会出现这种反应。
僚顿时恍然大悟。
〡——这小子明明已经清醒了，还在那边装睡。
「恶魔熊熊，快点救救我！替我解除……」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朗吻上了双唇。
「呜——！」
「天、天啊！僚，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居然跟男生亲亲！不行，我要解除你身上的法术！哈冈！哈冈！哈冈——！」
——成功了！
僚感觉自己变回男儿身了。
及肩的长发变成原先的短发。
乳房消失不见，胸膛变得厚实，双腿之间的棒状物也回来了。
而且蓄积在体内的大量生体能量也消失无踪。
与女生接触就会储存能量，与男生接触则会消耗能量，这就是恶魔熊熊改造身体的重点。
如今恶魔熊熊彻底解除了僚身上的魔法。
僚感到身体轻盈许多，动作也灵活了。
水手服变成立领制服。
现在的僚是个穿着立领制服的高中男生。
制服之下的女性内裤虽然勒得两腿之间有些难受，不过现在也只能默默忍耐了。
「咦……!」
小朗脸上胜利的微笑顿时化成惊愕的神情。
怀中的少女突然变成了一名少年。
而且隐藏在体内的生体能量突然凭空消失，也难怪他会如此惊讶。
小朗放开了僚，拚命以手背擦拭自己的嘴巴。
「拿到了！」
紧紧咬住小朗的由莉绘突然向后退了几步，同时高举右手。
手上工握着小朗收进口袋的小盒子。
小朗见状，立刻回头看着由莉绘。
「请还给我，那颗红宝石属于我的未婚妻。」
「谁是你的未婚妻啊？根本就搞错对象了！你觉得女生会喜欢搞错人的男生吗？真搞不懂你这种人怎么有本事当爱情骗子，真是笑死人了！就凭你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乌龟？得了吧！」
小朗的表情从讶异转变为惊骇。
「被你当成爱丽丝公主的人，其实只是普通的人类少年。反正就算是男的你也没差嘛，不是吗？」
飘浮在半空中的恶魔熊熊向恶魔乌龟解说完毕之后，发出有点低级的笑声。
「可是……他的体内不是有庞大的生体能量吗……？」
「你可真单纯耶，居然会被生体能量给蒙蔽了。告诉你好了，那正是我的杰作！」
「僚是我的男朋友！」
「既然身为贵族，你应该看得到由莉绘心脏上面的小洞吧？由莉绘是个残酷的女人，这些日子以来，我可是一直在她的铁蹄之下求生存呢！」
小朗的视线在由莉绘、僚、以及恶魔熊熊之间迅速移动。
几秒钟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不等小朗做出反应，僚立刻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小朗。
「由莉绘，动作快！快把那颗宝石放进心脏的小洞！」
小朗试图将僚一把推开，僚却反而扣住小朗的双手，前额更是朝着他的下颚撞了过去。
发现小朗打算绊倒自己之后，僚干脆抬起膝盖，攻击小朗的双腿之间。
然而小朗的足踢还是让僚失去了平衡。
一不做二不休，僚干脆以另一只脚狠狠地朝着小朗踢下去。
这次轮到小朗失去平衡，摔得人仰马翻。
僚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坐在小朗的身上，朝着小朗的下颚就是一拳。
软中带硬的手感，跟人类的下颚没什么两样。拳头兀自发疼，良心也有点不安，然而现在不是内疚的时候。
僚硬起心肠、握紧双拳就是一轮猛打。
「你做什么！」
小朗一脚将僚踢开。
「很痛耶！莫名其妙！」
现场的画面令人仿佛置身职业摔角的比赛场。
不，严格说来并不像职业摔角那么优雅。
这只是街头混混的打架。
毫无章法和美感，没有你来我往的攻防，拳头乱飞，双腿乱踢。
小朗本来不想跟僚一般见识，可是感染到僚打死不退的气势之后，也逐渐认真了起来。
「上啊——！僚！加油！」
恶魔熊熊紧握小手，替僚加油打气。
☆
由莉绘打开盒盖。
现在并不是欣赏红宝石的时候，然而由莉绘还是忍不住吸了口气。
然后以指尖挑起白色丝绒之中的红宝石。
红色的宝石触手生温，仿佛是有生命的物体。
「好美……」
由莉绘紧紧握着红宝石，久别重逢的喜悦与怀念自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这是我的一部分。
强烈的归属感。
就好像是溯流而上的鲑鱼，不需要他人的指点，也会自动回到故乡。这是一种源自本能的确信。
由莉绘缓缓地张开手掌，红宝石忽明忽暗，仿佛心脏的鼓动。
——只要把红宝石贴在胸前，就能治好我的心脏病。
可是这么一来……
——我就丧失了人类的身分……
重新得到失去的魔力、成为小朗的新娘、卷入魔界的权力斗争。
这可不是由莉绘想要的生活。
「我是人类，不是恶魔！」
由莉绘将小盒子丢在地上，用力踩了几下。
空无一物的小盒子顿时被踩得支离破碎。
这个举动立刻吸引了正在打烂仗的两人。
「我要接受心脏手术……」
由莉绘将红宝石随手一丢。
红宝石弹了几下之后落在水泥地上。
「恢复健康……」
由莉绘的表情十分挣扎。
——不要犹豫，这样子就对了！
「大学毕业之后……」
由莉绘举起脚来，裙摆掀起，雪白的大腿清晰可见。
「由莉绘，不要这样！那是你的一部分！一
「从事美容美妆的行业……」
凉鞋的鞋跟不偏不倚地落在红宝石之上。
清脆的声响传来，令人联想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四周顿时笼罩在血红色的光幕之中。
「跟僚结婚……」
光幕消失之后，由莉绘慢慢地把脚抬起来。
「替僚生几个孩子……」
红宝石已经化成无数的碎片。
小小的碎片闪闪发光，仿佛七夕的美丽星空。
亲手毁灭自己的一部分，那种肉体上的痛苦不是外人所能体会的。满溢的泪水让视线为之模糊，不过由莉绘还是强忍着痛苦，不让眼泪流下来。
「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看看你做了什么好事……」
小朗双膝一软，无力地跪倒在地。手中的怀表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居然毁了自己的心脏……太残酷了……你、你果然是爱丽丝公主没错……」
惊吓之余，小朗当场喃喃自语了起来。
他的野心随着红宝石的碎裂烟消云散。
「真是魄力十足的选择。由莉绘，你不想要强大的魔力吗？」
恶魔熊熊倒是十分冷静。
只见他以魔法变出小扫把，清扫红色的碎片。
红色的碎片很快地化成红色的烟雾，消失在大气之中。
「我不需要什么魔力。」
「一旦有了爱丽丝公主的魔力，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呢！」
恶魔熊熊说话的同时，嘴角突然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看来他这番话似乎另有用意。
「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实现愿望。」
「这才是我喜欢的由莉绘。」
呆立一旁的僚大为赞叹，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讨厌，不要笑人家啦。」
由莉绘也破涕为笑。
两人笑了好一阵子之后，由莉绘贴上了僚的胸口，脸颊不时来回磨蹭。
「谢谢你，僚。」
「我什么忙也没帮上。」
「别这么说，你为了我而打架呢！」
「因为那颗红宝石可以治好你的心脏病嘛！」
「的确有点可惜，可是我不想要魔力，只想要属于我的心脏碎片而已。」
「来，这个送你吧！」
飘浮在半空中的恶魔熊熊来到由莉绘的身边，毛茸茸的小手端着红宝石的碎片。
「这是你的心脏碎片。」
「心型的呢，真可爱。把它当成项链或戒指应该不错，请珠宝店代工好了。既然是我的一部分，当然要随时带在身上啰，不过放进玻璃瓶当装饰似乎也不错。」
「由莉绘，你好像特别喜欢这种小东西。」
「嗯，我喜欢塞丽的事物。」
「把碎片放进心脏的小洞如何？」
「哈哈哈，已经被我踩坏了啦！」
「魔力确实已经消失了，不过心脏的碎片倒是毫发无伤。这可是我刚刚拿扫把扫过之后所得出的结论。抱歉，失礼了，可别以为我是色狼喔！」
恶魔熊熊掀开由莉绘的水手服，露出包覆在蕾丝胸罩之下的乳房。
然后将红宝石的碎片贴上左胸。
毛茸茸的小手移开之后，碎片依然附着在上面。红色的碎片就像一只美一丽的蝴蝶，停留在白色的小丘上。
「咦？」
「怎么回事？」
心型的红宝石逐渐被乳白色的小丘溶解、吸收、消失无踪。
「不见了？」
「嗯，真的不见了。」
「好像跑到身体里面的感觉。」
「等一下。」
由莉绘双手抚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这是心脏的声音。
强而有力的鼓动。
——难道我的心脏……
「我去跑两圈！」
由莉绘真的出去跑了一圈，不再喘不过气，脸色也不再铁青，一切都很正常。
「由、由莉绘！」
僚的脸色十分不安，由莉绘倒是丝毫不以为意。
只见她并拢双脚奋力向上一跳。
往前快速冲刺之后，急停折返。
然后又跳起校庆园游会的土风舞。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快步跑上楼梯也不会怎样。
游泳应该也难不倒她。
由莉绘顿时感到自己好像从一个狭窄阴暗的洞窟走了出来，漫步在鸟语花香的大草原。
「僚，我的心脏恢复正常了！」
由莉绘抱住忧心忡忡的僚。
「真、真的吗？」
「嗯！心脏的跳动十分有力！真的，绝对没骗人！」
「太好了！由莉绘！真是太好了！」
僚抱着由莉绘在原地打转。
夕阳西下的马路边，由莉绘兴奋得频频尖叫。
「以后总算可以跟你亲热……」
「色狼！」
「对、对不起……」
「没关系，其实我也很想……那个。」
『爱爱』二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僚吻上了由莉绘的樱唇，由莉绘也积极地吻了回去。
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由莉绘总算得到了企盼许久的礼物。
那就是健康的自己。
现在故事拉回到魔界众人的身上。
第七章 西线无战事
「咕……!」
小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高举手中的怀表对准Mini Cooper的后视镜。
这里是人世，不是魔界也不是巷口，即使没有镜子，也可以开启大门。
后视镜发出亮光，镜面也如水波般来回摇晃。
这就是大门开启的征兆。
来不及设定座标了，只好直接沿用恶魔熊熊的设定。
当初恶魔熊熊是从如月家二楼的窗户跳下来的，表示他应该是从二楼某处的镜子来到人世。
「不妙，恶魔乌龟要逃走了！」
恶魔熊熊大叫。
小朗朝着后视镜跳了进去，前额顶着往前伸出去的那条腿，上半身与下半身几乎呈九十度，模样就像是百公尺障碍赛的选手。
一个成年男性的身躯被吸进十公分大小的镜子，简直比变魔术还要神奇。
「恶魔乌龟，不可以！」
恶魔熊熊抓住小朗的身体，拚命地将他往外拉。
「放手！你以为你在抓哪里啊！」
小朗左手往后一扫，怀表顿时掉落在地。
「你还能跑到哪儿去？等一下恶魔兔兔就会带着手铐来找你了。好歹你也是个贵族，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不要碰我！放肆！」
小朗的一条腿以及头部和背部都已经进入后视镜了。
通常恶魔在前往人世或魔界的时候，都必须穿着类似太空服的巷口服才行，穿越门扉的时候也不必这么辛苦；然而恶魔乌龟把巷口服丢在巷口，即使身为贵族的他拥有强大的魔力，不须巷口服也能在巷口自由移动，但是出入门扉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现在的他一半身子进入巷口，另一半还留在人世，处境十分尴尬。
「咦？」
小朗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幅奇妙的画面。
「放手！这是爹地的缎带！」
耳朵旁边插着一朵小花的泰迪熊和几个小人正在争夺一条红色的缎带，看起来就像是运动会的拔河大赛。
那只泰迪熊的模样就跟恶魔熊熊如出一辙，只是小了一号。
「恶魔熊熊，那不是你的女儿吗？」
恶魔熊熊从小朗身旁的空隙钻进来一看，顿时大叫了一声。
「女儿啊，你怎么会在那里！」
恶魔熊熊跳进门扉之后，女儿也瞒着母亲跳了进去。
那时门扉正准备关闭，因此座标轴产生位移，无法抵达目的地。
结果恶魔熊熊的女儿被迫留在巷口。
身上没有魔法道具的幼女孤零零地在巷口徘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危险的状况了。
恶魔熊熊急得浑身发抖。
「不行，我要去救我女儿！女儿呀——！」
「啊！爹地的声音！爹地——！你在哪里？我好害怕、好孤单喔！」
「抓住我。」
小朗朝着恶魔熊熊的女儿伸手。
「拜托你了，恶魔乌龟！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女儿啊，看得到手吗？」
「看不见！在哪里？」
「我马上过去！恶魔熊熊，从后面推我一把！」
「呜——！去吧！一
恶魔熊熊奋力将小朗的身体往前一推，小朗立刻从门扉跳进了巷口，还发出酒瓶的软木塞被拔起来的声音。
小朗迈开大步一把抄起了恶魔熊熊的女儿。
她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缎带，结果缎带另一端的小人也被拉了起来。
小朗左右甩动缎带，把小人甩得晕头转向。
「吱吱！」
心不甘情不愿的小人只得乖乖地松手，跌落地面四处逃窜。
「恶魔熊熊，接好！」
就在小朗打算将女童交给父亲的时候，灰濛濛的浓雾中突然冒出了火红的物体。
是赤鬼和青鬼驾驶的火车。恶鬼是地狱的死神，火车更是直通地狱的列车。
「小心！」
恶魔熊熊的女儿穿着巷口服，就算被火车撞上，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可是小朗就不一样了。
如果现在后退的话，就无法将女童交给她的父亲。
怀表又不在身边，无法开启门扉暂时闪避，更无法逃离巷口。
冷汗直流的小朗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决定以女童的安危为优先。
于是他高举双手将女童送至即将关闭的门边。
恶魔熊熊正咬牙硬撑不让门扉关闭。
「接好！」
小朗双手一伸，将女童交给了恶魔熊熊。
女童平安无事地回到父亲的身边之后，立刻号啕大哭了起来。
「哇——！爹地——！人家好怕喔！」
「女儿啊，你跟上来做什么？……恶魔乌龟，谢谢！」
「叔叔不上来吗？」
小朗淡淡一笑。
「恶魔乌龟，快逃！你身上没有巷口服，会出入命的！」
父亲和女儿同声惊呼！
这时恶魔熊熊撑住门扉的手脚渐感不支。
大门缓缓关闭，恶魔熊熊被弹了出去。
地狱的火车也在这个时候逼近小朗，眼看着就要撞上了。
小朗好歹也是魔界的贵族，与其惊慌逃窜，他宁愿被火车撞死。
赤鬼和青鬼的身影愈来愈大、愈来愈清晰，甚至感受得到火焰的热力。
于是小朗闭上了双眼。
如果是在电影之中，这时应该会出现悲壮的背景音乐，火车也会以慢动作的画面逐渐逼近。
小朗希望白己死得轰轰烈烈，他可不希望落得被火车夹带到地狱的下场，这样子实在有损贵族的颜面。
当年爱丽丝力战群雄的英姿，让他这个袖手旁观的未婚夫感到无比地自卑。
为了拯救女童而死，对他而言也算是一个悲壮的结局，更是他对自己的胆小怕事所做出的一种赎罪。
于是小朗张开手臂静待死亡的降临。
这时小朗的手腕突然被一个铁环扣住。
「咦？怎么回事？」
仔细一看，原来是手铐，不知道是谁将手铐当成牛仔的抛绳，扣住了小朗的手腕。
手铐一紧，拉着小朗往旁边飞了过去。一阵闷响传来，小朗的肩膀撞上地面，痛得他皱起了眉头。
「呜哇！」
小朗一屁股坐倒在地，火车也从他的面前奔驰而过。
神经紧张之后的彻底放松，让小朗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手脚更是使不上力。
悲怆的决心变成空欢喜一场，小朗的笑声十分无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歉，来迟了。」
恶魔兔兔面色凝重地致歉之后，两只耳朵也垂了下来。
他的手腕系着另一端的手铐，原来是他将手铐当成抛绳，救了小朗一命。
「为了借这副伸缩自如的手铐，额外花了一点时间。」
说完之后，恶魔兔兔将卷成球状的物体丢向小朗。
小朗单手接住球状物摊开一看，原来是恶魔乌龟的道具服。
「这是你的东西。」
「感谢，你要把我抓回去覆命吗？」
「那当然。我是警备队长，而你是通缉犯。」
「恶魔兔兔，能不能网开一面？一只笨手笨脚的迟钝乌龟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任何伤害。」
重新开启门扉之后，恶魔熊熊再度降临巷口。
颈子上面的红色蝴蝶结看起来格外耀眼。
恶魔熊熊抱着宝贝女儿，女儿手上则拿着小朗的怀表。
「他犯的并不是什么大罪，工作能力也不怎么样……」
小朗坐倒在地，无力地垂下双肩。
「你说得没错，不过请你别继续说下去了。我好歹也是个贵族，这样子有损贵族的尊严。」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恶魔乌龟。你一直以工作为耻，这样子怎么可能做得好呢？工作一再出错，就得经常留下来加班，劳力付出和薪资收入自然不成比例。你应该舍弃无谓的尊严，虚心接受现实，以自己的工作为荣才对。」
小朗沉默不语。
被恶魔熊熊说中痛处，让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叔叔，谢谢你救了我。」
恶魔熊熊的女儿等到大家都说完之后，立即开口向小朗致谢。
年纪轻轻就当上叔叔，小朗不禁摇头苦笑。
「叔叔真的很帅唷，对了，这是叔叔的吧？还给叔叔啰。」
「不好意思，好像坏掉了。」
小朗接过自己的怀表才发现表面凹了下去。
转动调整钮，芝麻开门和指南针的功能一切正常。
只是……
「有了这个之后，到哪儿去都不成问题。」
「……」
小朗并未回答。
怀表的指针无法对准魔界的方向。
只要让指针对准魔界，指针就会自动转回人世。
小朗尝试了好几次，结果还是一样。除了魔界之外，也无法对准天界和地狱，永远只能指着人世和巷口。
「恶魔兔兔，是你动的手脚吗？」
「是的。」
「原来如此，我被逐出魔界了。」
「抱歉。」
「不必道歉，这样子反而干脆。」
小朗并不是输不起，事实上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回到魔界了。
未婚妻爱丽丝抛弃了他，选择人类的少年。
再加上他是魔界的通缉犯，魔界的工作又很无趣，实在找不到什么重回魔界的动机。
——我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成为魔界之王的梦想似乎也是逃避现实的藉口。
事实上他自己也很清楚，恶魔和人类都有所谓的气度。
小朗没有成为众人之王的气度，爱丽丝才有这种特质。
可是爱丽丝选择了人类的少年，这让小朗更想见识人类的世界。
无论是人类、恶魔、天使还是死神，大家都拥有同样的灵魂，或许人世还有其他足以成为众人之王的人类吧！
沉重的金属声响传来，小朗觉得手腕突然轻了许多。
仔细一看，原来是恶魔兔兔解开他的手铐。
「就当作你在巷口失踪了吧！」
「哇———，恶魔兔兔万岁！」
恶魔熊熊鼓掌叫好。
恶魔兔兔则是挺起了胸膛。
「再说你也救了恶魔熊熊的女儿。」
「确定要放了我吗？说不定我会把魔界搞得天翻地覆喔！」
「劝你还是在人世好好地生活吧！人类的女人似乎很喜欢你这一型的男人，当个小白验似乎也能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等到风头过了之后，魔界的人自然会把你给忘了。」
「说得也是。」
小朗站了起来，将乌龟的道具服收进口袋，然后转动怀表的调整钮，随便设定一个座标。
「就让我好好地见识人类的世界吧！」
小朗跳进开启的门扉。
「后会有期。」
「祝你一路顺风。」
「恶魔乌龟，保重~~！」
「叔叔再见！」
门扉关闭，一切恢复平静。
恶魔兔兔喃喃自语。
「光是伪造文书和偷渡就被驱逐出境，魔界的法律可真是严厉。」
「什么……？不会吧……」
「天下事无奇不有，没什么会不会的。」
「那爱丽丝公主也被逐出魔界啰？」
「放心，迟早会被赦免的。」
「恶魔乌龟也真傻，好端端地断送自己的前途。也罢，希望他能发挥贵族特有的高贵气质，当个有钱女人的小白脸啰。」
恶魔就是恶魔，完全不替人类着想。
「我们也该走了。」
「说得也是。」
于是恶魔兔兔操纵自己的怀表，开启了门扉。
☆
僚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凝视着喜形于色的由莉绘。
刺骨的冷风带来冬天的讯息。
僚朝着掌心呵气，冻僵的指尖虽然不会因此而感到温暖，白色的气息逐渐扩散的景象却是格外地美丽。
公园正中央的水银灯懒洋洋地投射在或跑或跳、甚至从溜滑梯上面滑下来的高中女生身上。
——就跟以前一样……
公园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游乐设施虽然涂上了一层新漆，种类和布置倒是并未改变，时间在这里仿佛静止了似的。
隔着几棵苍劲的老树，僚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跟由莉绘坐在摊开的纸箱上面，玩起办家家酒的情景。
「僚，你也一起来嘛！」
由莉绘小时候的模样幻化为正在荡秋千的由莉绘。
「很冷耶。」
「动一动就不会冷了。」
「我累了说。」
念念有词的僚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任凭由莉绘牵着他爬上溜滑梯。
「以前我都不敢玩太久，顶多溜个五次就不溜了，否则心脏就会特别难受。现在不管溜几次都没问题，感觉真的很不错呢！」
「呜哇，屁股快卡住了。溜滑梯什么时候变这么窄啊？」
「还好啦，不过我也觉得窄了点，而且又矮了点。想想还真不可思议，小时候总觉得溜滑梯很大呢！」
「这表示我们都长大了。」
僚十分明白由莉绘想将过去没玩到的时光一次补回来的心情，不禁轻轻地抱着她纤细的身躯。
「回家吧！」
语气相当地感性。
「不要，我还没玩够，等一下还想去做运动！更想熬夜不睡觉！」
背对着溜滑梯的由莉绘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我想要你，由莉绘。」
「对、对哦……真是的，一时兴奋就忘了……嗯，我也想跟你一起做。」
「回家吧！」
「嗯。」
离开公园之后，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微暗的小路上。
入夜之后的住宅区格外安静。
空无一人的小路，仿佛属于他们的两人世界，连熟悉的景色都变得璀璨无比。
经过好一段时间的剧烈运动之后，由莉绘的手掌温温热热的，感觉十分健康。
「到你家还是我家？」
「我家好了。」
「不，去我家比较安心。我也会害怕呢！」
「是哦，没想到这个问题。」
「拜托，我又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恶魔。」
「你本来就是……哇！痛痛痛！」
由莉绘的鞋跟毫不留情地往僚的脚背招呼。
足以踏碎红宝石的鞋跟可是战斗力十足的武器，僚痛得以另一只脚跳来跳去。
「呀！难道我的魔力恢复了吗？」
「开玩笑的啦，抱歉。」
「过分，人家很认真耶！」
「赶快回家吧！」
「先吃晚饭，然后再洗澡，最后才是那件事。」
「嗯，也好。那我来帮你洗衣服好了，我的衣服也可以一起洗吗？」
「当然可以。嘻嘻，我们好像新婚夫妻喔！」
「今晚大概不用睡了，哈哈。反正你也打算熬夜嘛。」
「又来了，你这个色狼！」
由莉绘靠在僚的肩膀上。
「要对我温柔一点喔。」
「嗯。不过我也是第一次，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一起努力吧，就算不顺利也没关系。」
「嗯。」
只要跟由莉绘在一起，天大的困难也能轻易克服。
只要跟由莉绘在一起，遇上再难堪的状况也不在乎。
只要跟由莉绘在一起，快乐就会加倍。
只要跟由莉绘在一起，悲伤就会减半。
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走下去。
「我喜欢你，僚。」
「我也是。」
僚向由莉绘倾诉衷情。
终章
「我喜欢你，僚。我也是。僚向由莉绘倾诉衷情……万岁！终于完成了！」
坐在电脑前面的佐藤若叶高兴地拍手。
热爱纯正日语的国文老师有个不为人知的兴趣，那就是写小说。
「僚跟由莉绘的名字不太妥当，还是改一下比较好。僚改成良太，由莉绘改成百合子……不过百合子有点女女的意味……呜呜，到底改什么名字才好？」
若叶老师喃喃自语。
「那件事最后不知道怎样了？」
发生在一星期之前的怪事。
填充玩具飞上天，眼前出现了两个如月由莉绘，其中一个好像是中了魔法的泷泽僚。
自己的男朋友不是圣诞老人，而是性好男色的爱情骗子。
当天在场的古泉老师，之后却否认了一切。
那一定是白日梦。
虽然发生在晚上，以正确的日语来形容的话，确实是白日梦没错。
若叶老师将自己的神奇经验解释为幻想，以生花妙笔写成天马行空的虚构小说，老实说这种感觉还满有趣的。
她从来没有成为小说家的念头。
身为国文老师，应该致力于纯正日语的教学。
过去在课堂上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若叶老师就会歇斯底里了起来；如今她只是深呼吸之后继续上课，想不到居然出现了惊人的效果。
学生再也不敢轻视若叶老师，这也使得她不再气急败坏，上起课来自然是游刃有余，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
甚至连全班的平均分数都提高不少。
如今校园一片祥和，西线无战事。
唯一的改变，就是请产假的数学老师回到工作岗位，代课的仓森老师因此离开学校。
根据仓森老师本人的说法，往后他将成为补习班的老师。
而且他还打算跟过去的学生结婚，脸上充满了希望的光辉。
除了仓森老师之外，保健室的古泉麻子老师也是另一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人。
据说她正跟年轻的男友花村勇作打得火热。
若叶曾经看见勇作拎着三足龟的钥匙圈朝着保健室走去，那应该是保健室的备用钥匙才对。
泷泽僚与如月由莉绘的感情依旧和睦。
两人已经是大家公认的一对。
泷泽成长了不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
记得刚刚接任导师的时候，泷泽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毛头，如今他蜕变为成熟的男人，深受其他女同学的喜爱。
由莉绘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健康。
体育课不再请假，总是下场跟大家一起运动。
听说新药的效果十分显著，原本预定的心脏手术也因此取消。
过去的由莉绘性格火爆乖戾，被班上同学视为不受欢迎的人物；现在她的个性改善了不少，成为大家的好朋友。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人从若叶老师的眼前消失无踪。
「不知道小朗过得好不好？」
一想起消失的小朗，若叶老师就感到一阵心痛。
小朗的真面目虽然让她大受打击，不过说也奇怪，现在回想起来，倒也不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
若叶啜饮了一口咖啡，按下滑鼠左键，将文章拉到最前面。
泷泽僚的日常生活是由平凡无奇的每一天所组成的。
若叶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欣赏自己的小说创作。
后记
呼——终于结束了。
「恶魔少女」到此告一段落。
接下来将是全新的系列。舞台还是同一所高中，故事却大异其趣。至于出场人物，请容我暂时保密，不过「恶魔少女」里面的部分人物也会出现在新作之中。
现在的我一边构思新系列的剧情，一边从事「女仆」的创作。
敬请期待！
糟糕，后记结束了。
为了填满剩余的篇幅，来聊聊我试做苹果派的经验好了。
大家或许不知道，其实我很会做派。派的做法虽然很复杂，基本上我都是使用冷冻派皮，所以一点都不困难。冷冻派皮真是划时代的产品，只要抹上砂糖或是涂上奶油送入烤箱，就可以做出酥脆好吃的派。
或许有人认为这不算是料理，不过就我而言，这确实是料理没错！绝不会失败的速成料理，不是很伟大吗？
某个有闲没钱的星期日，我以网路找来的食谱试做苹果派。
做法很简单，将苹果切片之后以糖水煮烂，再包进派皮送入烤箱即可。
虽然需要雕花、虽然需要涂抹蛋黄、虽然需要以叉子压平，不过说穿了一样是将馅料包进派皮烧烤而已。
嗯，应该挺简单的。反正只是将常做的冷冻派加入馅料而已，家里也有多余的苹果和冷冻派皮。
食谱上面表示将苹果切成薄片之后，排列在派皮上面。反正苹果还满多的，干脆全部排上去算了。
于是我将排满苹果的苹果派放进烤箱。
苹果派烤得非常成功。兴高采烈的我试吃了几口之后，不禁泪流满面。
下半部还是生的。
我以为烤的时间不够久，又放入烤箱设定了五分钟，结果下半部还是没烤熟，好吃的部分只有以糖水煮过的苹果而已。
于是我将好吃的部分吃光，把下半部的派皮送进烤箱烤熟，然后再拿出来吃掉。说来惭愧，还是满好吃的。
为什么失败了呢？明明就是依照食谱做的呀，难道有什么跟食谱不一样的地方吗？啊，想起来了，我放了一大堆的苹果。馅料太多，阻断了烤箱的热源，如此一来派皮烤得熟才奇怪。
原来这就是食谱要我们薄薄地排上一层苹果馅的原因，料理真是一大学问。
这就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言归正传，即使再怎么不舍，「恶魔少女」还是正式结束了。
敬请期待下一部新作。
わかつきひかる
二○○八年七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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