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茅田砂胡]德尔菲尼亚战记 外传1 大鹫的的誓言 [12.31更新完成]

本帖最后由 SheroX 于 2019-12-31 20:30 编辑

德尔菲尼亚战记 外传1 大鹫的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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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茅田砂胡
插画:冲麻实也
翻译:Sher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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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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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外传1,应该讲的是年轻的巴鲁和纳西亚斯相识相知相爱(划掉)的故事。我个人是无莉不欢的,但是既然在kindle上买了,总归还是要翻译的。
还是这边翻译两章,然后在拂晓的天使那边翻译两章,这样交替更新。希望大家能够希望。
最后,还是感谢kami1120大佬对德尔菲尼亚战记正传的翻译。
因为我买的都是kindle电子版,所以除了封面之外基本没有插画,如果有有三本外传以及拂晓的天使的插画的朋友们希望能够给我发一下,让大家也都能看到。
12.20 非常抱歉大家,一个多月不见,连续接受了考试和电脑爆炸两大苦难的我终于回来了,说今年翻译完这两本,我会努力翻译完的,尽量不会拖到明年。做到保证质量地狂暴翻译。



本帖最后由 SheroX 于 2019-11-15 09:05 编辑



“到此为止!”裁判员的声音响彻四方。
那是激烈的比赛终于结束的瞬间。被称赞为胜者的,从他的装束来看,还是授勋前的骑士见习。年纪很年轻。大概十六、七左右吧。不断打倒着其他的强手,成为传统团队对抗赛的胜者。
参观的人们当然会惊讶,尤其是对战的对手都是历战的骑士,更是强悍的男人。
年轻人朝着这样的失败者郑重地低下头,也向观众席行了一礼。
“真是个吃惊的年轻人……”从观众席中发出惊讶的声音,是败者骑士所在的迪雷顿骑士团的副团长,艾文-萨克斯。萨克斯是四十岁左右的强壮男人,有着锻炼过大的身躯和开朗的性格。他一边露出悔恨的表情,一边也渗透着笑容。
“我们的萨维斯在年轻人中也有着最好的本领,但还是被完美地打败了。好期待他的前途啊,拉蒙纳骑士团长。”
“哪里……”拉蒙纳骑士团长奥提斯-罗宾斯谦虚地摇头,他比萨克斯年长得多。他已经快六十了吧,眼角被深深地皱纹刻上,头发几乎变得白。不过,他身材到底还是很健壮。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散发着无法形容的品格。“如果那样说的话,就好像他完全赢了一样。那位骑士只是以为我们代表是个小孩,所以轻视了对方。因为外表而轻视对方,真是极其危险的事啊。”
“这太严格了。”拉蒙纳骑士团长的指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萨克斯苦笑不已。
罗宾斯旁边有担任拉蒙纳骑士团副团长的雷纳特-帕拉迪。他是个极其沉默寡言的男子,虽说自家队的代表赢了,但也不骄傲自满,也不夸耀自己的弟子,始终保持谦虚的态度。
德尔菲尼亚有很多骑士团。
他们平时保护着别的地区,所以为了谋求友谊,有时会像这样举行对抗赛。因为是自己人的比赛,虽然不用说认真,但也是确认彼此实力的好机会。因为是友谊赛,比赛时必须以礼相待,比赛时不会遗恨等,但是对拿剑战斗的骑士们来说,败北是屈辱的。
无论哪个骑士团在这场对抗赛中都是派出年轻人的主力。尽管如此,拉蒙纳骑士团的代表是个没有被授勋的见习骑士的年轻人,有着像少女一样白皙柔和的脸庞,身材纤细而柔软,在肌肉强壮的其他团队的代表面前显得十分柔弱。像这样的年轻人飞舞般轻盈,不断地打倒其他团队的代表。比起觉得精彩,对萨克斯来说,惊讶的感觉更强烈。当然其中也混杂着对没有出息的自己团队代表的咂嘴之情,但出于骑士的风度并不表现出来。
“那是哪里的孩子呢?”萨克斯问的时候。
从候补室里走出来一个人影。
个子普通,脚步也飒爽,不过,那个脸看着天真无邪,身材也年幼。大概十二、三岁吧。像刚作为见习入团一样,完全是个孩子。
就是这样的孩子堂堂正正地走进比赛场,向胜利者打招呼:“真是了不起的本领。我也想向您领教领教。”
被挑战的年轻人露出惊讶的神情,歪着头。那孩子个子很大,看上去很健康,但肯定比年轻人小三、四岁。对于十几岁的人来说这差别很大。这个孩子跟年轻人斗争,也肯定是年轻人获胜。正因为如此才歪着头。
裁判也用困惑的眼神看着观众席。虽然不是正式的骑士,但孩子外套上勇猛飞翔的大鹫,毫无疑问是迪雷顿骑士团的徽章。
罗宾斯也看了那个,问萨克斯:“那是谁?”
“是我们的问题儿童。”萨克斯悄悄地回答,站了起来,“等一下!胜负已定了。”“这我知道。”拿着比赛用的剑的孩子冷静地说,“这场比赛本来就是以和其他团的骑士交流为目的。我也想和作为德尔菲尼亚骑士最强的骑士作战。”
如果是平常的萨克斯的话,这样的孩子的任性应该会大喝一声使之放弃。
然而,迪雷顿副团长却苦笑着窥视了自己的上司:“怎么办,团长?”
“啊,恩……”战战兢兢地点头同意的骑士团长
用神经质的眼神,交替看着自己的副官和拉蒙纳骑士团长说了:“哎呀,那个,让他试试吧。如果有拉蒙纳骑士团长的许可……”
迪雷顿骑士团长的名字是安利-杰克。杰克公爵家在首都寇拉尔也是羽毛丰盈的贵族,安利担任骑士团长的职务,也是因为其家门第的关系。对于他来说,需要如此费心的对象自然是有限的。
察觉到了这一点,罗宾斯若无其事,问了和萨克斯刚才问的一样的问题。“那是谁的儿子?”
在安利回答之前,孩子拔出了剑。
“喂!”虽然年轻人有些吃惊,但看到裁判进入比赛开始时的姿势后就举起了剑。但是,可以说从一开始就分出了胜负。年轻人看起来像少女一样温柔,但拥有打倒强敌的技巧。与此相对的,虽说身体比同龄人大,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在开始的信号的同时,孩子猛然地攻进。不过,年轻人没有困难地拨开了那个突进。当观众一眨眼的工夫,年轻人便以流畅的步伐逼近孩子,目不转睛地快速地用技艺将那把剑打落。
“到此为止!”裁判宣言。
孩子根本不拾起掉落的剑,转身回到座位上。胜利的年轻人向他的背影打招呼:“等一下,还没有行完礼呢。”
“礼?”
“是啊。在德尔菲尼亚的危机面前与同伴共同战斗是骑士团的代表的比赛的目的。以礼开始,以礼结束。至少我是这样被教授的,迪雷顿骑士团难道学习了不同的礼法吗?”
观众席的一部分哗啦地叫了起来。孩子好像也吃了一惊,他瞪着大大的黑眼睛,用一种罕见的眼神凝视着年轻人,尽管如此,他还是回到比赛开始位置行礼。
年轻人制止了它,再次说道:“拾起剑来。”
孩子又睁大了眼睛,按他说的捡起剑回到了腰间,这次又把稍带讽刺的眼光转向了年轻人:“在你面前就算是实战也要怜悯敌人吗?”
“这不是实战。这是一场友谊赛。说到这一点,你不应该在所有的胜负结束后才出来。下次请作为迪雷顿骑士团的正式代表来。”
孩子虽然一脸惊讶的表情,但还是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年轻人也接受这个礼轻轻地鞠了一躬。和以往比赛时一样,观众席上的嘈杂声越来越厉害了。
至于杰克,脸色明显地改变了,表情险峻地向罗宾斯逼近:“罗宾斯大人?这真是让人为难啊。”
“哈、为什么呢?决出胜负之后才到比赛场,正如我们代表所说的那样,那不失礼仪吗?”
杰克焦急地咂着嘴低声私语:“罗宾斯大人?您不知道吗!那位是古拉斯美亚卿!”“哎呀哎呀……”无需多言,罗宾斯好像很得意似的点了点头,“好像是个相当勇敢的少年。想必陛下也会很高兴吧”
“你干嘛这么随便!虽说是比赛,但像那样毫不留情地打着那种身份的人是绝无仅有的!绝对不能允许!”
“什么?”罗宾斯的眼睛睁圆了。
怎么看都是被吓到的脸,但眼光却不是那么温柔,
是要射穿杰克的心底一样的尖锐。
“那么,杰克大人所说的德尔菲尼亚传统的团队对抗赛,是应该根据互相试探的对方的家世来让出胜利的,您是这个意思吗?”
“不……对不起。但是!”
“原来如此。这太失礼了”罗宾斯不让对方说话,对杰克从心底里抱歉似的低下了头,“我们拉蒙纳骑士团是守护西端的乡巴佬,所以完全不知道有这样的礼节。今后,请先询问对方的家世再进行比赛,对团员们彻底地进行指导吧。实际上,近日我将去寇拉尔,与陛下会面,当然,我会谨慎向陛下道歉我的无知。”
杰克一下子脸变绿了。拉蒙纳骑士团长罗宾斯被任命守卫西部主要的比尔格纳要塞,从此可以看出,他的战斗能力自不必说,作为人品博学兼优的骑士,是德鲁瓦国王信赖深厚的人物。
“不,罗宾斯大人。这么无聊的事,没有必要让陛下听进去吧。”虽然慌忙申诉,但罗宾斯没有宽恕,“哪里的话。怎么能轻易就忽略了我罗宾斯的失误。多亏了迪雷顿骑士团长的指导,才没有丢脸,如果不好好跟陛下说声对不起不行啊。”
“拉蒙纳骑士团长!我什么都不知道!听好了,我什么也没说!”杰克几乎发出了悲鸣,抬起腰来。
罗宾斯似乎也感到很意外,瞪着眼睛:“什么都没说吗?”
“当然!刚才说的……纯粹是玩笑话!如果把它当真……我会很为难。”
“开玩笑的吧。那太失礼了。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是个乡下人,所以对城市的礼节不了解。请原谅。”
在低着头的罗宾斯旁边,萨克斯拼命地忍住了笑,同时他向罗宾斯悄悄地投来视线,只凭那眼神的颜色就诉说着“差不多该收手了”。
现在的迪雷顿骑士团长是完全的装饰品,战斗时指挥也是萨克斯在做的。团长杰克在战斗中闲得发慌,主要的工作是忍住不打哈欠。真是令人叹息的事,本应是战斗集团的骑士团长,在通常情况下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却存在这样的骑士团长,也是因为现在是和平年代。现在的德尔菲尼亚得到了被称为明贤王的伟大的国王德鲁瓦,与邻国的关系也很好。
不管怎么说,萨克斯实质上指挥了迪雷顿骑士团,留下了优秀的战绩。罗宾斯达观地认为,无论什么形式,它都能很好地发挥作用,其他团队的人强加意见不是上策。
当各骑士团的骑士陆续从比赛场上撤退时,罗宾斯马上向胜者的年轻人打招呼。“干得好。”
“谢谢,”年轻人温和地回答。
前辈骑士们各自骑上了自己的马,但作为学徒他还没有被赐予马,作为罗宾斯的从者用自己的脚开始走,不过,偶然转动视线看到,那个少年骑着马。
马十分挺拔。装饰马匹的马具也很豪华,很难想象是见习少年所拥有的。甚至其他骑士团员围着少年的周围,看起来像是在护卫。
年轻人很不可思议地眨了一眼水色的眼睛,并不是羡慕年幼的少年的特别待遇,而坦率地说了自己的疑问:“团长。那个少年是什么人呢?”
“恩……”马上的罗宾斯苦笑着。
骑着大马的少年的样子看上去像罗宾斯。“那个脾气难怪杰克管不了他。——那是相当于陛下侄子的少年。”
一般人听了那个身份就会变脸低下头。恐怕杰克也是这么想的吧,但是见习的年轻人并没有特别吃惊的样子。只是,仰视上级安静地问了:“如果对方是陛下的侄子的话,我必须输掉吗?”
“你为什么这么想?”
“从迪雷顿骑士团长的情况来看,我感觉他很不愉快。”
淡泊,但却很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罗宾斯的笑从苦笑变成了快乐的微笑,俯视着走在身边的年轻人。“我教了你什么?是不是说过要根据对方的身份来控制自己呢?”
“不。”
剑的比赛中没有前辈和后辈,胜败取决于本领和剑士的品格。那是罗宾斯的——甚至是拉蒙纳骑士团的教诲。
正因为如此,虽然毫不犹豫地坚持了胜负,但觉得似乎自己做了什么不对劲的事。这可以从周围的气氛中读出来,特别是迪雷顿骑士团长的表情很苦涩,显然是责备自己的表情,但罗宾斯却把年轻人的担心一笑了之:“如果是杰克的话,不用在意。迪雷顿骑士团长如果是在合战中战斗的敌人的话是丝毫不畏惧的。不过,对社交界有影响力的名家的血脉却很软弱。如果是陛下的侄子就更不用说了。我坚信不能把他和其他骑士见习同等对待。”
如果是团长的意向,下级当然会效仿。萨克斯也一边苦笑,一边默认少年的特别对待。
“但是,这是只有在迪雷顿骑士团内才能通用的约定。对那个少年来说不是好事。”
“真是意外,”年轻人迈着步子又坦率地说:“我只认识罗宾斯团长,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骑士团长。”
“恩。其他骑士团有其他骑士团的规定。但是,你没有必要让出胜利。”
“没有吗?”
“当然。如果我的指导错了,杰克会正式抗议的吧。不能做到这一点而改变自己的主张,是因为知道自己错了。”
“……”
“我去寇拉尔的时候你也来吧。预先参观首都也是很好的学习吧。”
“是。”



本帖最后由 SheroX 于 2019-11-15 09:06 编辑



首都寇拉尔和比尔格纳那样的乡下地方相比,简直是另一个世界。街道和行人的服装都很华丽,特别是第一次见到寇拉尔城的话,简直是美得令人窒息。
虽然已经注意着不要东张西望,但穿过大门,在通向第一城郭的大街上行走的期间,还是瞪大了眼睛。
穿过正门,进入第一城郭,来到本宫前,被其威容所压倒。
罗宾斯被郑重地迎接到了本宫,但是从者们被要求在门口等候,随从们走向等待迎接主人的地方。
那是个热闹的地方。看起来很难搭话的老仆人,陪伴主人的侍从,年幼的学徒,无精打采的小孩。此外还有很多阶层的人们。
也有坐的地方,不过,那里已经满满当当,大部分的人都站着谈笑。
在这个场所,大家都不会大声说话,但也不是必须闭口不谈的死板的地方。
年轻人一边倾听着这些人的说话声,一边伫立在等待的入口附近,以便在罗宾斯回来时能马上去接他。眼前就是连接本宫大门和里面的大街,行人川流不息。
于是,在那里,在亲善比赛中互相较量的迪雷顿骑士团的那个少年恰巧路过。不,说是路过是不对的,少年好像是为了见年轻人才去的。
少年冷笑着搭话。“听说罗宾斯团长要来,我想你也一起会来吧。”
那是傲慢的桀骜不逊的口气。虽然不认为是和长辈说话的该用的语气,但是年轻人还是沉默地点头打招呼。
少年用疑问的眼光注视着什么都不说的年轻人,却突然自报姓名:“诺拉-巴鲁”
“纳西亚斯-嘉佩尔”
是第一次听说的名字,但仅此而已。纳西亚斯既没有问对方的门第,也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以外的事情。对纳西亚斯来说那是理所当然的礼仪,但对巴鲁来说却是非常罕见的。
他瞪着乌黑的眼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纳西亚斯,却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能见面正好。我想和你多聊聊。我的房子就在那里。来吧。”他对对方会听从自己的言词这一点毫不怀疑。
不过,纳西亚斯慢慢地摇头:“我不是来王宫玩的。我是作为团长的随从来的。团长说让我在这儿等到他回来。未经团长的允许,不能擅自离开此地。”
少年露出了思考的表情。对方是不同骑士团所属的人,作为骑士团长的从者来到王宫。不能凭喜好随意把他带走。最坏的情况,会被认为是迪雷顿骑士团的人插手到拉蒙纳骑士团的指挥系统,很容易被严重抗议。这种程度的状况判断似乎是在瞬间就进行完了,但虽说如此,放弃这个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这个少年。他用尊大的语调向在一起的年轻骑士说了。
“阿斯汀。如果罗宾斯团长来了,把情况告诉他,然后把人带来。”
“是”年轻的骑士慎重地回答。
少年勇猛地一边翻转外套一边离开了等候区。等到看不到少年的背影后,纳西亚斯郑重地向阿斯汀搭话:“您是迪雷顿骑士团的人吗?”
“是的。我叫阿斯汀-韦勒。”
这个语气让纳西亚斯也很意外。阿斯汀还很年轻。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思虑的光芒,从端正光泽的容貌来判断,恐怕只有二十岁左右吧。尽管如此,他也毫无疑问是被授予勋章的骑士。尽管如此,那个骑士对只不过是见习的自己用敬语搭话。
看上去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少年却用比自己地位高的口气说话说,而本应比自己地位高的骑士却用这样谦逊的语气搭话。
虽然这两者都不可能在拉蒙纳骑士团出现,但听说其他团队都有其他团队的礼仪。于是纳西亚斯平静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作为外人介入这件事情。
阿斯汀问道:“嘉佩尔家是哪里的领主呢?”
“父亲不是领主。虽然领受了卿的称号,但是家世代代都担任着彭斯俾这个小村子的地主。”
“没有爵位吗?”
“当然没有。”纳西亚斯笑了一下。
我早就说过父亲不是乡下贵族,觉得他真是个说奇怪话的人。
尽管如此,阿斯汀却越来越奇妙地问道:“您父亲大人还健在吗?”
“当然。”
“那么,你呢?”
“我什么?”
“父亲大人没有爵位,还健在的话,你自身的身份呢?”
纳西亚斯这次很有趣地笑着回答:“当然,我是未授勋的骑士见习生。”
这次连阿斯汀都变得奇怪了,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像是要检查似的,用那样的眼神仔细地凝视着纳西亚斯的脸。
并不是让人不愉快的视线,那是确实的。
只是,为何要那样被凝视,完全没有线索,所以感到困惑。如果有想说的话希望他能清楚地说出来,但是阿斯汀好像没有说明理由的意思。
不久罗宾斯回来了。
阿斯汀郑重地自报姓名,看起来很抱歉地叙述了事情:“实在不好意思——古拉斯美亚卿想和这个人会面。”
“现在吗?”
“是的。他已经在宅邸等了。”
罗宾斯微笑着对纳西亚斯说:“那就去会会他吧。我要回到第三城郭的官邸,所以你天黑以前也要回来。”
“知道了。”
纳西亚斯被带去的地方,是第一城郭中特别漂亮的宅邸。
在阿斯汀搭话之前,纳西亚斯深信那座建筑是王宫的一部分。允许在第一城郭里建房子的仅限于贵族中极少一部分。即使知道这一点,那个房子的壮观美丽还是让人瞠目结舌。
纳西亚斯出生于与奢侈无缘的家庭,在与华美无缘的拉蒙纳骑士团在籍。对于他来说,他想象不到这样的宅邸内部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是,纳西亚斯没有幸运到有机会看到那座房子,因为他穿过大门,就被带到了院子里。虽然确实觉得有点遗憾,但是这样反而更轻松。
走到院子里一看,少年已经做好了打扮,干劲十足地等待着。把练习用的木太刀扔向纳西亚斯。
“请你和我较量一番。”
“我很愿意。”只要有罗宾斯的许可,和这个少年做对手他没有异议。
巴鲁同样佩带木太刀与纳西亚斯相对,首先认真地低下了头。然后抬起头,冷笑到:“这样做就符合拉蒙纳骑士团的礼仪了吧。”
得意的少年的样子很奇怪,纳西亚斯也微笑了。不过,剑的练习的事不能马虎。
骑士团各有特色。拉蒙纳骑士团是崇尚深思熟虑和冷静的判断等的骑士团。是比起怒涛般的攻击更擅长防御要地的风格。战斗能力本身并不差。一旦要战斗,拉蒙纳骑士团比起以纠缠不休而著名的巴拉斯特兵队也毫不逊色。无论陷入怎样的困境也不放弃胜负,坚持到最后的最后,坚持到底。
纳西亚斯的剑技是那样的前辈骑士们好好地教育的。看透毫无防备突进的巴罗的动作,用最小限度的力量处理那个也是极为简单的事。
话虽如此——纳西亚斯一边与少年适当的对手,一边思考着。在那场友谊赛上和迪雷顿骑士团的代表作战的时候也感觉到,这个团的人们认为攻击才是第一。
即使受伤也无所谓,有着无需考虑就冲入暴风雨的气势。这样一来,与擅长防御敌人的冲击的拉摩纳骑士团的剑就变得非常相性不好了。更何况在一对一的比赛中,再怎么尖锐的攻势也是徒劳的。纳西亚斯的眼睛不会放过少年的每一举动。
经常取得先手,消除少年的攻击,估计他姿势崩溃的时候打他的木太刀,重复了那个过程。
巴鲁也只是自己突击而已,所以很焦急,气喘吁吁地说:“偶尔从你那边攻过来吧。”
“为什么?”纳西亚斯一本正经地反问,“明明在决胜负的时候,就没有必须由谁来进攻的规定了。”
面对这个回答,巴鲁露出惊讶的表情。握着木太刀的手无力地放了下来:“那么,直到你开始攻打为止,我也不会进攻的。”
“当然可以”不管怎么看这少年比自己性子急。因为他很明白先变得不能忍耐的会是哪边,纳西亚斯悠然地说了:“我一点也不介意。谢谢你。这样直到你进攻为止我都能休息一下。”
果然,巴鲁突然大发雷霆。再次拿起木刀愤然反驳:“你确实很有本领,但这不是骑士的战斗方法!”
“胡乱冲锋惨败,不是骑士的战斗方法。”
“即使没有不进攻就能战胜的战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应该是剑的练习,不过,不知不觉二人一起放下木太刀谈起了战术。
但是,因为考虑到骑士团所教的内容不一样,所以纳西亚斯慎重地组织了语言。
“以守护之战为信条的拉蒙纳骑士团,如果在必要的时候,也不会犹豫进行突击。不过,至少拉蒙纳骑士团会对情况作出判断,不会胡乱冲锋”
“那么,你学习了什么突击技巧呢?”
因为自己还是见习,所以没有学过,但纳西亚斯说明道:“首先第一,要考虑突破哪里。”
好像不明白意思,少年扭开了头。
“突破敌人防御最坚固的地方也不会有效果。所以最重要的是尽早看穿敌人的弱点,一心一意地刺穿敌人的弱点,前辈这样对我说过”
少年露出惊讶的表情:“在实际的战争中,你认为我们能做这么悠闲的事情吗?”
“确实能实践的骑士很少——非常少。正因为如此,我认为那才是理想的方法。”
“愚蠢的理想”这次,少年用鼻子哂笑,“拉蒙纳骑士团的风气真是和谐,但战场是与悠闲无缘的地方。如果有时间寻找敌人的弱点的话,就应该尽早攻击。攻击不是最好的防御吗?”
纳西亚斯勉强控制住快要笑了的嘴角,稍微试着挺起胸说道:“也许吧,但就算是单方面防御,我也比你强。”
巴鲁的嘴巴扭曲了。虽然毫无疑问是觉得没意思,但巴鲁并没有把不满发泄到纳西亚斯身上。他满不在乎地顶了回来:“那是因为你很特别吧。”
“哪里的话。拉蒙纳骑士团里比我强的骑士要多得多”
“不可能。你被选为代表,理应是你最强的。”
“只是在见习中。”虽然直截了当地说出事实,但似乎并没说服巴鲁。
年幼的脸上露骨的疑惑浮现出来,他质问道:“既然有比你还要强的骑士,为什么未授勋的你居然被选为比赛代表呢?听说去年的比赛有更年长的骑士登场。”
“我也这么说了。我以为自己力量还不够,所以一度拒绝了,但是团长的意向是想给我这样的年轻选手一个体验对抗赛的机会。”纳西亚斯淡淡地说明,“团长是直截了当的命令。那就没办法了”
“原来如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巴鲁脸上浮现出不像少年的讽刺笑容,突然说道,“阿斯汀。你也和我们较量下试试。”
带领纳西亚斯到这里的骑士,到刚才为止一直注视着二人的练习。
他并没有为突然说出的话感到惊讶,而是静静地走出去行了一礼。
纳西亚斯也礼貌地低下了头。拿着木刀站在对面。
作为把先发制人攻击作为信条的迪雷顿骑士团员,阿斯汀的剑术十分犀利。纳西亚斯对那个尖锐的剑术感到一惊。
很强。
当然,这人的剑术远远比上次比赛中的迪雷顿骑士团的代表还要尖锐。
如果反应迟了一瞬间也会输吧。
可是,对手是擅长守护的拉蒙纳骑士团的剑。几乎无意识地阻止了那个猛攻。
虽然巴鲁似乎误解了什么,但防护能力之所以很高,是因为他曾经受到过高强度的攻击。
在拉蒙纳骑士团,有时一个人与复数人对抗,进行着不规则的练习。
受到通常的2倍的攻击,一边忍耐一边瞄准间隙,磨练包含一击必杀的气势反击的技能。
纳西亚斯在见习骑士的中能坚持了最长的时间,能够忍受两位骑士前辈的攻击。
一声不吭地偷偷地寻找空隙,一口气转为攻击也是他擅长的地方。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找机会转移到那个态势。岂止如此,阿斯汀的尖锐剑尖正一点点使纳西亚斯的防御崩溃。
纳西亚斯感觉到被打败的时候。
阿斯汀的脚下稍微有些混乱,那么尖锐的气势稍微消失了。
比起意识到这点,身体先动了。
下一个瞬间,纳西亚斯的剑尖狠狠地打着阿斯汀的手,把剑打落在地上。
决出胜负的那一瞬间,纳西斯自己也为之惊讶。
惊愕地凝视着阿斯汀,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即使输给比自己年幼的纳西亚斯,阿斯汀也没有动摇的样子,礼貌地低下了头:“我输了。”
可是,尽管如此激烈地战斗了,阿斯汀也没有出汗。
相反,纳西亚斯在拼命调整着粗暴的气息。
这个人是故意输的——直觉告诉他。
虽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惊愕,但纳西亚斯没说出来。
不知道有没有了解两人胜负的内情,巴鲁兴高采烈地说:“阿斯汀也是相当有本领的,不愧是你啊,本领高超。”
“不……”纳西亚斯暧昧地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晚春的阳光也倾斜了很多。
“打扰您了。我该告辞了”
“还有想问的事情。住在这里就好了。”
纳西亚斯郑重地拒绝了那个邀请。第三城郭有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
包括团长自己在内,团员都住在那里,但是巴鲁没有退让,自信满满地断言:“给罗宾斯团长派人去。这样的话,他不会反对在我家过夜的。”
虽然巴鲁相信纳西亚斯会听从他的话,但纳西亚斯却用惊讶的眼神对着巴罗:“在迪雷顿骑士团里,这是很普通的吗?”
“什么?”
“我从团长那里收到命令,日暮之前要回官邸。尽管如此,如果派出使者,我就可以无视团长的命令。虽说还是个见习生,但我也是拉蒙纳骑士团的一员。不能违背团长的命令。——迪雷顿骑士团不同吗?”
巴罗默默地听着纳西亚斯的话,用不像少年的大人姿态耸了耸肩:“是啊。作为骑士团员,应该经常忠实于团长的命令。”
“我不知道迪雷顿骑士团的做法。但是,我想这么做”
“真不错。”语调格外冷淡,虽然不知道少年在语调的背后在想些什么,但巴鲁突然对纳西亚斯失去了兴趣,用姿势表示让他快回去。
和来的时候一样,阿斯汀送纳西亚斯到屋子外面。走出大门后,纳西亚斯回头道谢,这时犹豫不决地问道:“不好意思,为什么……”
虽然没办法清楚地说出口,但阿斯汀似乎已经知道了。以像大人苦笑着抚慰孩子的脸说道:“想问为什么故意输了吗?”
“是”纳西亚斯点了点头。自己战胜阿斯汀靠的不是实力,也不是运气。
而是这个人把胜利拱手相让。
那个时候的间隙并不是因为疏忽大意或不知不觉而产生的。
这个人看起来很出色,那显然是故意的。
虽说如此,纳西亚斯并不打算责备,只是想知道理由。
年轻的骑士既不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羞耻也不后悔。淡淡地说:“你赢了古拉斯美亚卿。”
“……”
“所以我说我不能打败你,你明白吗?”
真让人吃惊。
这人说,面对战胜巴鲁的纳西亚斯,自己不能发挥自己的本领。
也就是说,这个人总是输给巴罗。
没有那种荒唐的事。巴鲁还只是个孩子,能战胜作为够格的骑士的阿斯汀实在是可笑。更何况,这个人的剑技不是半吊子的。
在前几天的比赛中,对迪雷顿骑士团代表的水平感到疑问的纳西亚斯慎重地开口了:“能告诉我你没被选为对抗赛代表的原因吗?”
“他是相当于团长亲戚的贵族子女。我是没落的家族出身。”
还能有什么?只是平静地微笑着。
纳西亚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无言地低下头,背向壮丽的宅邸。
从正门到第一城郭大门相连的大马路,看起来和来时完全不同。
像镜子一样铺设的道路,道路两旁排列的雕像,来的时候被那种豪华所压倒,现在却映照出凄凉的东西。
(所谓王家的血统,就是所谓的萨沃亚公爵家,被要求做到这种程度吗……)
虽然至今为止没有考虑过,但心中还是有紧紧逼近的东西。
如果成为被授勋后能独当一面的骑士,那么自己就是侍奉国王的身份。为了国王而战,为了国王而死将成为名誉。
我既不喜欢它,也不觉得可怕。
纳西亚斯还从未实战过,但如果害怕死亡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加入骑士团。
更何况,他所属的拉蒙纳骑士团,是负责守护西边疆的。即使是从者,有时也必须上战场。
那时我被教导绝对不要害怕。
虽然有人告诉我们,不能徒劳地舍弃生命,但为了保护国境,甚至为了保护王国,在关键时刻不可犹豫牺牲自己。
听起来似乎有矛盾,但是纳西亚斯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一教诲。
那个少年不是王族。但是,那个少年的母亲是国王的亲妹妹,父亲也是德尔菲尼亚的大贵族。纳西亚斯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这个现实,低头沉思着走下坡路。

之后的一周,罗宾斯在王宫停留。
纳西亚斯和其他见习少年们一起处理官邸的杂事,照顾着前辈骑士们。
从那以后虽然一次也没有去过第一城郭,但是那样更轻松。
可是,一起来的见习的少年们总是羡慕去过第一城郭的纳西亚斯。
虽说拜访了王宫,但只知道第一城郭和第三城郭是天壤之别。
见习的少年们,热情地询问了上面是怎样的情况。不过,纳西亚斯努力若无其事地平复他们的兴趣和关心。
“我也只是等候而已,所以也没那么有趣。”
纳西亚斯没有告诉其他见习他去过那个少年的家。
到了第二天就要离开王宫的夜晚,纳西亚斯像往常一样照顾着马,罗宾斯突然出现在马厩。第二天就要出发,是来看马的情况吧。
纳西亚斯停下手中的工作,向团长行了一礼,罗宾斯制止了他:“不用理我。继续工作。”
其他的见习少年在官邸的后边收拾,现在的马厩里只有纳西亚斯一个人。
看来罗宾斯是预料到了这一点的。
再次凝视着刚开始给马梳毛的纳西亚斯,恶作剧似的笑了起来。
“你好像很被看好了。”
“什么事啊?”
“萨沃亚公爵有直接的询问我,能否把你让给他?”
这让纳西亚斯大吃一惊,不由得停下了手:“为什么是公爵?”
罗宾斯露出了微笑:“我也觉得很意外。萨沃亚公爵虽然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品,但看上去对可爱的独生子的要求却很难拒绝。”
“那个少年,把我?”
“恩。似乎是恳求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加入迪雷顿骑士团”
“但是,我是拉蒙纳骑士团的人。”
“我也这样回答。公爵似乎认为放弃一个见习的孩子是没有关系的,但你成为独当一面的骑士的日子并不遥远。这样的话,你以后会成为拉蒙纳骑士团中不可或缺的人才”
罗宾斯像这样赞扬别人是很少见的。
纳西亚斯在感到高兴之前非常的困惑,害羞地低着头。
“虽然想方设法让公爵放弃了,但作为补偿,今后访问寇拉尔时,要尽量让你同行。”
“啊……”
“即使这样说,我也有保护国境的义务。如果说我不能频繁地来寇拉尔的话,就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你被要求尽可能频繁地来这边。”
“啊……”
之所以这样回复,是因为罗宾斯觉得就算是公爵的话,也绝不可能那样无意义的接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样的话才是公私不分。
因此纳西亚斯对罗宾斯的话题没有太深刻的感受,但是罗宾斯好像不一样。
“你觉得那个少年怎么样?”
“怎么样……”
在纳西亚斯心中刻下强烈印象的倒不如说是对继承王家血统的少年表现出异常神经质的阿斯汀的态度。
拉蒙纳骑士团没有所谓的大家子弟。因此,也没有特别对待。见习的少年们都在平等的条件下反复修行。
话虽如此,同年纪的少年们过着集体生活,谁受前辈喜欢,谁偏心谁,那种程度的风言风语纳西亚斯也听到过,纳西亚斯自己从来没有传播过这样的传言也没有被当作谣言的种子。
“那个少年的言行令人不愉快到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吧?”
“没有。”纳西亚斯惊讶地回答道,罗宾斯微笑了:“那么,在你看他是什么样的少年呢?”
“那个,那个……”
烦恼过后,纳西亚斯毫不隐瞒地说出了和阿斯汀的对话,罗宾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对方是德尔菲尼亚屈指可数的公爵家。可能也有那样的事”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
“阿斯汀有阿斯汀的想法和情况。那是只有本人才知道的事”
“是”纳西亚告诫自己,不要插手这件事,但罗宾斯却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这样的年轻人。“正如公爵有公爵的事情一样,我也有我的事情。虽然总让你来首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作为我来说,我想如果可能的话,你和那个少年关系变好就好了。”
“罗宾斯大人……?”
“但是,这也要看你了。你判断你能和那个少年成为朋友的时候就可以了。今后见面的机会也会增加吧。”
纳西亚斯不明白罗宾斯的真意。好不容易才想到,他真的不是一个会受公爵家的名字和权威左右的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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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的时候,纳西亚斯授勋正式成为了骑士。第一次被授予马匹,也经历了实战。
拉蒙纳骑士团所保卫的比尔格纳要塞距离帕莱斯德的国境很近。
德尔菲尼亚和帕莱斯德两国的关系现在还很良好,但不能说没有波澜起伏。
这两个国家以泰巴河为国界,有时候帕莱斯德的武将越过河流肆虐。
一般来说,如果那样做的话,就是明显的敌对行为。
寇拉尔也不可能容忍这种动作。虽然作为国家提出了严正的抗议,但帕莱斯德的国王虽然年轻,却很狡猾,说这是当地武将独断的行为,即使搞错了也不是帕莱斯德的意志。虽然口头上说要劝手下马上收手,但实际上他是默认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用实力来驱赶。
每当河对岸的武将军队侵入国境时,拉蒙纳骑士团就出击、冲垮驱逐敌人,再次进行抗议。
在纳西亚斯被授勋的那一年,由于频繁地发生小冲突,拉蒙纳骑士团表示将正式缺席每年惯例的友谊赛。
边境反复不断进行战斗和协商,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纳西亚斯被命令去寇拉尔,暂时呆在官邸里。
虽然现在暂且停火了,但是帕莱斯德依然瞄准着国境。
为了密切与王宫的联络,罗宾斯决定派一批人去寇拉尔,其中包含纳西亚斯。
距离上次去寇拉尔已经一年了。
纳西亚斯几乎已经忘记了那个少年,老实说,他还以为那个少年是不是也已经忘记了自己。
不管怎么说也是大贵族的子孙。应该多少也能找到好的玩伴,但是,这个想法完全想错了。
纳西亚斯在内的一行人到达第三城郭的官邸时,已经接近黄昏了,但骑士团的官邸有等待着的萨沃亚家的仆人。
那个仆人指名要求与纳西亚斯会面,虽然语言是采用了恳求的形式,但语调和态度都像是在说别让那个少年久等了,纳西亚斯忍住了苦笑。
“那么,请转告他,明天傍晚以后有时间。”
仆人目瞪口呆:“现在可以过来吗?”
“刚才说过了。我才刚到,也有必须要向这里的负责人报告的事情。明天白天也有很多团内的事,之后我去拜访的。”
虽说是骑士团,但并不是只挥舞剑就行。
骑士团的运营所需的费用由国家支付,有两千人的集团。生活相关的杂事当然会发生。特别是拉蒙纳骑士团对武具、马具的修整、修缮、住所的修理等也视为修行的一环。
简单说来,“明天打算大扫除官房和马房。我不能只有我溜出去去拜访他。”
听到这个回答,仆人愕然了,领悟到事态,马上面无血色了。
“……那种事我不可能这样禀报少主的。拜托了。请务必跟我来”
虽然看上去很柔和,但纳西亚斯不会轻易地改变自己的意志,平静地微笑着说:“请回吧。”
“不!不!那个,拜托了”
“请您回去吧。我明天去拜访宅邸的。”
仆人带着像要上断头台的表情回去了,但没有再访问官邸。
纳西亚斯也不管。第二天,直到傍晚,清扫完官邸后,纳西亚斯拿着木刀来到第一城郭,穿过时隔一年再次造访的萨沃尔公爵邸门。
昨天的仆人带着害怕的表情在等着,纳西亚斯稍微皱起了眉头。
“昨天的事被少主骂了吗?”
“不,那个……没有被责备”
一边这么说,一边提心吊胆。奇怪的是,他好像是对纳西亚斯感到害怕。
一边歪着脑袋,一边跟着向院子走去,巴鲁和去年一样打扮得干净利落,等着纳西亚斯。“你来了”
与其说少年也不为过(准确地说是胖乎乎的)的神态与去年看了的时候丝毫没变化,不过,个子长高了一些。
“我非常期待能和你再次交手。”自信满满地说着然后架起了剑,纳西亚斯也架起木太刀,不过,在确认仆人离开了之后质询道:“昨天那个仆人被狠狠地训斥了吗?”
“没有”,大概是注意到了纳西亚斯疑问的眼神吧,少年不耐烦地耸了耸肩膀,“听到了你现在不能出去的婉拒,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纠缠不休。我不会做那种多余的事情,只是说了以后如果被拒绝了就马上回去就好了。——这是真的。没有斥责他。”
“那就好”微笑着,这次才集中在眼前的对手。
与去年相比,少年的剑有了显著的进步,但即便如此,少年的剑也不是经历过实战的纳西亚斯的敌人。
纳西亚斯无数次击落了少年的木太刀,打到了他的手。不仅如此,纳西亚斯判断对手身体好像也成长了,所以应该没问题吧,还打到了他的身体和肩膀。
少年虽然因痛苦而皱眉头,但斗志更加燃起:“再来一局!”
无论打多少次,打多少次都还是一样的结果,纳西亚斯更是苦笑不已:“今天已经晚了。明天再来吧。”
一天做完骑士团的工作后,就一直集中在对练上,有些疲劳。
少年比纳西亚斯还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样子,但决不说自己要到极限了,一边大喘气,一边装作平静:“这次,我听说罗宾斯团长没有同行……”
“恩。”
“你这家伙,即使这样,也要回官邸吗?”
“是要回去了,但并不是因为团长的命令。”
“那么,为什么?”
“这是我第二次访问你这里。远到回不去的话另当别论,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走着就能到了。所以我要回去睡觉。”
巴鲁的脸变得很奇怪。很不可思议地歪着头,像是在说些什么似的,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纳西亚斯心里苦笑着想,这个少年恐怕很少见到有人不听从自己的话,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简单。
少年至今为止,只见过跪着听从公爵家子女话语的人。
且不用说住在第一城郭的宅邸里。萨沃亚公爵家是因其高贵的门第和影响力而被称为第二王家的大贵族。
除了少数同家族贵族和与萨沃亚家敌对的家族、燃起怒火挑战的野心家的贵族之外,谁都在为能博取萨沃亚家的后代的欢心而拼命奋斗,争相斗艳。
少年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萨沃亚的名字也好,家格也好,都是有它的价值的。
如果有人知道他被特别对待,他会一边惶恐流泪一边表示感谢。那是很普通的反应。
但是,是否真的感谢又是另一回事。不少人边流泪边在背后吐舌头。
十三岁的少年知道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实。
然而,只有这个新晋骑士不同。
无论是去年还是现在,都呈现出预想不到的反应。
特别现在是没有在被骑士团长的命令束缚着,还是清楚地拒绝。
尽管如此,少年还是质朴的疑惑为何他无法坦率地接受自己的邀请。
但要不要面对面说出来,还是犹豫不决。
纳西亚斯并不知道那件事。
对于不会向并非亲近的人撒娇的自己来说,只是理所当然的判断而已。
纳西亚斯回到官邸睡得很香,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来时就被随从叫醒了。
年轻的随从一脸抱歉的样子,告诉他自己从第一城郭的萨沃亚公爵家前来接您。
其他骑士带着惊讶和冷漠的目光目送着纳西亚斯,他默默地走上了前往王宫的坡道。
虽然想着要做些什么,但一走到这里,与其生气倒不如说很佩服他。
那个少年沉迷于真理和剑术,似乎真心想要进步。
纳西亚斯自身,也是一名只要拿起剑,就会忘记一切埋头于剑中的少年。
所以觉得这个希望进步,为此不惜努力的少年的身姿也很好。
这天从早上开始就进行了严格的训练,等到中午临近的时候,纳西亚斯提出要休息。
这个少年非常好强,有倔强的一面。如果不是纳西亚斯这边说停止,那么直到他真的倒下为止,很可能会一直挥舞木刀。
当纳西亚斯提出要回到宿舍吃饭后,巴鲁稍微陷入沉思,小心翼翼地张开了嘴。
“在我家吃就行了”
纳西亚斯虽然打算推辞,但是少年很快就补充道,“这是作为谢礼的代替。”
“……”
“我请你做剑的指南,当然要谢礼了。但是,用金钱支付,总觉得有些不合适吧”
“确实”纳西亚斯坦率的说道。
本来,见习的修行就是自己的骑士团负责承担的。但如果所属不同的骑士团员接受了指导一职(好像是被强迫接受)接受了金钱,就觉得哪里不对。
少年为了能说服纳西亚斯,准备好了相应的语言,并且进行了细致的练习。说了些平常不会说的话。
“请求拉蒙纳骑士团员抽出时间进行排练。我跟罗宾斯团长打过招呼了,但在您面前也想向您致谢。虽然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谢礼,不过午饭的话还是请让我在这儿准备吧”
纳西亚斯笑了一下,他想这不是自己想出来的话,而是谁的忠告吧。
纳西亚斯并没有不体谅别人的把这点指出来,而是坦率地点了点头。
“那么,承蒙您的盛情款待。”
因此,纳西亚斯在第三次访问萨沃亚公爵官邸时,第一次进入内部。
虽说光是外表就压倒了他,但内部的光辉更是难以想象的。
从院子里直接进去的小房间简直就像宝山一样。大理石的暖炉上若无其事地放置着黄金灯台,镶嵌着金色的镜子闪闪发光,地板上铺着五彩的地毯。
后来才知道,巴鲁似乎也打算尽量让纳西亚斯进入一个简陋的房间。
那里已经有气派的仆人等候着,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
“欢迎光临。我是本家管家的卡萨”
“打扰了”
卡萨大概五十岁左右吧,正因为担任了这么多年执事,才显得举止文雅。
对公爵家的独生子说“少主”的口气和态度虽然严厉,但却渗透着感情,少年虽然对提醒他的人有些厌烦,但他的话总让人无法抗拒。似乎难以应付照顾他的管家爷爷的恶作剧,一副可笑的样子。
不久午饭就端上来了。
跟比尔古纳那样的乡下比,尽是些从未见过的美味摆在餐桌上,每道菜都美味可口。
巴鲁似乎对离国境很近的拉蒙纳骑士团很感兴趣。吃饭的时候也提了很多问题。“参加过实战了吗?”
“恩,参加过几次。”
“讨伐了显眼的敌人吗?”
“讨伐了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存下去,平安地回到城堡”
纳西亚斯谨慎地选择了言词回答。这就是国境上的战斗方式。
如果有团长的许可另当别论,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无论对方是谁,都必须慎重地应对。因为无论是谁出现在前线、讨伐了什么样的敌人,这些细小的事情都会成为重要的情报。
幸运的是,虽然巴鲁没有问到那些深入的事情,但即使是十三岁的少年,他毕竟是大家族的继承人,和普通的少年的眼界也不一样。
“虽然帕莱斯德和坦加现在都很老实,但是现在的友好国家不一定一直友好下去。我觉得早晚会在边境与我们敌对。”
“是啊”纳西亚斯也点了点头。完全同意。
目前,帕莱斯德一直对德尔菲尼亚保持着友好的态度。
但是,帕莱斯德国王奥伦是公认的外交高手,擅长掩盖住真正的意图装作完全另外的态度。并且,很少有人能看穿。
据说现在王宫的贵族们,相信帕莱斯德的友情并不怀疑的倾向好像也很强。不过,几次经历实战梨的纳西亚斯很清楚那个态度只不过是假面。
十八岁的纳西亚斯冷静地分析着,并列举了这些故意让人安心的漂亮辞藻,脸上笑眯眯的,但笑容满面地同时降下弓箭之雨,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这只不过是纳西亚斯的意见而已。不能说三道四。
没有任何根据,作为一介骑士批判一国国王的事情必须避免。所以其余的什么也没说。他巧妙地表扬了菜肴的精彩,下午又拿起剑,帮少年练习。
第二天也好,之后也好,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因为每天拜访萨沃亚公爵家的日子不断持续,其他的骑士说:“好像你很受少主的喜欢啊。”
“啊,还真是让人为难啊。”纳西亚斯苦笑着反驳道。
因为少年表现地过分热心于练习,所以无意地试着询问了一次。
“我并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如果是练习的对象,还是找别人比较好吧?”
于是,少年惊讶地说道,“和比自己弱的人练习也进步不了吧。”
的确如此。虽然应该还有比十三岁的巴鲁更强的剑士,但问题是,面对未来的萨沃亚公爵,敢于出手的剑客,也似乎很难找到。
这个少年对这个事实感到愤慨,他焦急着想变得更强。
少年渴望着能朝着他喉咙伸出手来锻炼自己的教师吧。
然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变成了自己来承担那个任务的样子。
不过,巴鲁是一个值得教诲的少年。对纳西亚斯来说,这一点更为重要。
十几岁的五年差别很大。
虽然距离与自己进行角逐还很遥远,但看着心跳加速的少年还是很开心。
那是持续了十天左右的一天。
像往常一样从第一城郭返回的途中,纳西亚斯被悄悄地叫住了。
服装和举止都很端正,看不出奇怪的地方。好象是侍奉贵族家的家臣。
“想稍微占用点时间……”
“我吗?”
“是”
“这个时间有什么事?”
暮色逼近。不赶紧回去的话,会被关在第一城郭里。
“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就在这边。”
从第三城郭通向第一城郭的大马路两侧建有各种各样的雕像。家臣带领纳西亚斯参观的是一座巨大的狮子雕像的阴影。
也有因为天色暗淡的缘故,对方戴着很大的帽子,所以脸没看清楚,但看起来还像个年轻的男人。
“你是纳西亚斯-嘉佩尔吗?”
“你呢?”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说了别的,“听说你和古拉斯美亚卿很亲近呢。”
“虽然不知道算不算亲密,但我会指导他剑术。”
因为自己年长,在剑技方面也占在上风,所以使用了指导这个词。但这个词好像令对方不快。
从勉强才能看见的表情也能看出一点来,如果在明亮的地方看的话,就能看出是一副苦涩的脸吧。忍住了那种不快感,对方说了。“我对您有事相求。”
“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十天后,萨沃亚公爵会在郊外举行晚会。”
“晚会……是吗?
对纳西亚斯是完全不熟悉的话,不过,对方的态度是认真的。
“那晚会……哎呀。虽然很想出席,但是很遗憾,我被拒绝参加了。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纳西亚斯不可思议地歪着头,“您说的话我听不懂……你认为我能做什么呢?”
不开玩笑地认真地说了,但对方好像多少有些不高兴。“你很受古拉斯美亚卿喜欢。正因为如此,希望能跟他说一下。为此,我在此低头请求。”
纳西亚斯感觉很难说对方是在低头请求,但有还是不会把它说出口。
总结一下这个谜一样的人物的话,好像是希望他能劝说下巴鲁,但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说出,但从提出那样的事情开始,只能说是搞错了,决定性地搞错了请求的对象。
因此,纳西亚斯摇头说,“我和那个少年只是练剑的关系。关于剑技,虽然忠告和指导都很容易,但是公爵家相关的领域,我没有发言权。”
“这不能想方设法拜托对方吗?这里是一点点……”
对方急忙从怀里掏出了什么。
纳西亚斯不禁想到,沉甸甸的钱包恐怕是装了金币的钱包,但纳西亚斯当然没有领取。彻底谢绝后回到宿舍。
纳西亚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当然没有对巴鲁说,但对负责拉蒙纳骑士团官邸的负责人也保持沉默。
因为认为这并不是值得特意汇报的事情。
但是,从那以后,纳西亚斯连日在回家的路上被叫住了。
年龄和地位各种各样,不过,请求的事的内容完美的相同。
只是晚会,舞会,狩猎会的差异。
最初的2、3次还能笑着拒绝的纳西亚斯,但连续五、六次后,到底还是觉得很困惑。
纳西亚斯并不认为自己会那么受那个少年喜欢,甚至让不自报姓名的人们都拼命地央求。本来,也不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巴鲁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剑技。纳西亚斯也毫不顾及巴鲁的身份而进行严格的练习。
每天,毫不留情地挨打,身上满是淤青,巴鲁拼命地向纳西亚斯挑战,不过,他的表情实在是险恶。甚至让人感到近乎憎恨,用燃烧的眼神挑战着纳西亚斯。
不过,纳西斯觉得那样很好。
那个少年,无论谁见了都会说他非常要强。
要想让性格好的孩子进步,对指导者燃起敌忾的心情也是有效的手段之一。
所以,纳西亚斯认为即使被憎恨也无所谓,可是向纳西亚斯打招呼的高贵族们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认为纳西亚斯拜托的话,那个少年应该会听任何话。
说得极端一点,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宅邸,都肯定会慷慨大方的赠与,这让纳西亚斯有些厌烦。话虽如此,在少年面前却不会露出那样的脸。当然也不会拿出那样的态度。
从萨沃亚宅邸派来的使者每天早上都去拜访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询问纳西亚斯是否能来,已成了每天的必修课。
因为那天有骑士团的的锻炼,所以锻炼自动地变成了休息。
第二天又前去萨沃亚公爵邸,到天黑为止是和少年作伴对练,回去的时候,总是只在午饭时出现的卡萨特意从屋子的深处出现,小心翼翼地提出了申请。
“我送您回第三城郭的官邸。”
“您来?”
“是”
“您很忙吧?”
卡萨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说,“这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纳西亚斯一边歪着头,一边跟着卡萨一起下了马路,来到城门挖终于明白了。
今天没有人跟纳西亚斯打招呼。
因为,既然萨沃亚家的管家在一起,就无法轻易地搭话。
原来如此,但同时也感觉到了对让卡萨这样费心的事情的尴尬和抱歉。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才好,所以来到官邸前,纳西亚斯深深地低下了头,“谢谢”
“没有。彼此彼此,没有考虑周到,给您添麻烦了”
卡萨也礼貌地鞠了一躬,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清楚地说了,“今后也请多多指教。”
“我可以的话”这时的纳西亚斯是真心这么说的。
但是,被授勋不久的十几岁的年轻骑士还没有明白。
萨沃尔公爵家这个大贵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点也不知道。

在回家的路上,有卡萨陪伴着,过了两周的某一天——。
纳西亚斯遇到了难忘的人。像往常一样去第一城郭的萨沃亚宅邸,有个小伙子跑了出来,显得很抱歉。
“少主马上就会来,现在请在房间里稍等。”
经过的是面对着庭院的房间。纳西亚斯一如既往地坐下,几乎同时门开了。原以为巴鲁来了,谁知出现了一位年轻的贵妇人。
年龄看起来是二十几岁的后半。她有着光亮的黑发,灰色的眼眸,是个美丽的人。
纳西亚斯紧张地站了起来。在骑士团里几乎没有和女性接触过,但是还是学习过对妇女的礼仪。
“打扰了”然后低下头。
那个人也打了个招呼:“初次见面。我是莱文男爵夫人。您是纳西亚斯-嘉佩尔先生吧?”
“是的。对不起打扰了”纳西亚斯有点焦虑。
公爵家的人应该知道自己的事情,所以省略了自报姓名,但是这个夫人不是公爵家的有关人员。
男爵夫人用亲切的眼神凝视着纳西亚斯,请他就坐。
如果对方是女性的话,纳西亚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在一边沉默。
夫人说:“最近您回去的时候都不管不顾路边的花草了吗?”
正想马上回答些无关痛痒的话,但纳西亚斯注意到了男爵夫人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所以反问道。
“那是……是您的好意吗?”
“是”,男爵夫人微笑着。“是我想派人陪你的,古拉斯美亚卿好像并不知道你身边发生了什么。虽然我告诉了管家,但古拉斯美亚卿至今还不知道吧”
“是这样吗?”纳西亚斯也笑了,低下了头,“得救了。谢谢您。”
“不必客气”
“雷文男爵夫人。那么,也许……也是您说了请我吃午餐的事……?”
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古拉斯美亚卿的仆人说想向你道谢,想知道你会接受什么样的东西呢。我劝告过之后,他也怀疑过午饭这种是否真的可以作为谢礼呢……您还满意吗?”
纳西亚斯也微笑着,再次低下了头,“足够了。谢谢您”
“那位大人看起来是十分认真的人。尽管在萨沃亚公爵家这个特殊的环境下,却一点也没有觉得这里特殊而在成长着。那些路边的杂草让您多了许多烦恼,如果他们硬要给您钱的话,您也应该毫不在乎只要收下就好了”
“哪里的话。我不能那样做”
“你讨厌那种交情吗?”
纳西亚斯无言以对,不擅长也好什么都好,那样的事情自己被卷入其中,这本身就很奇怪。自己只是剑术的指南角色,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虽然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样的心情,但当得知时这个人对卡萨说了情况以后,终于明白原因因而感到安心和支持。所以虽然打算闭口不言,但还是吐露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是断断续续、难以理解的话,但夫人还是仔细地倾听着纳西亚斯的话,点了点头。
“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但是,对那样的人,你的那种心情永远不能传递给对方,也绝对不会被理解吧。因此,我认为你最好避免做那种无谓的努力”
纳西亚斯露出苦笑,纳西亚斯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果他这样做就会感到为难,而且要承担起他们托付的重任。
但没有做过尝试就找借口。作为参加实战的骑士来说这种辩解是让他感到羞耻的,但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怀疑自己为什么连这样的事情都不明白,这不过是徒劳的一厢情愿。
“真的没用吗?”
“是的,没用的。”夫人淡淡地说,“因为你的心和他们的心是像黄金和棉花那样不同的东西。哪个优秀姑且不论。棉花有棉花的好处。不过,棉花缠上了黄金的话,黄金是不可能适应的。古拉斯美亚卿的心是用和你很近的东西做成的,你们俩已经是朋友了吧。”
“不,我只是……”纳西亚斯稍微踌躇了。

自己和那个少年年龄相差五岁,家世也不同。
被说成是朋友的话不得不摇头,但还是沉默着。
作为回答的代替纳西亚斯反问道,“男爵夫人是公爵夫人的朋友吗?”

至今为止,纳西亚斯在这所房子里从未见过巴鲁的父亲和母亲。
如果说像她这样的贵妇人在这个馆子里的话,想必是萨沃亚公爵夫人的谈话对象吧,但是男爵夫人浮现出不可思议的微笑摇了摇头,“公爵夫人应该是把我当作路边的石块。恐怕还在那以下。我可不是能跟公爵夫人亲近的人”
“为什么呢?”听到了如此贬低自己的话纳西亚斯感到很意外。
因为这个人看起来是个很规矩的女性。稍微说几句话就知道她是个聪明的人,平静的说话声音悦耳,笑脸很温柔,也很开心。只要坐在那里就能让人心平气和,心旷神怡。
说那样的人是路边的石块。
面对脸上浮现疑问的纳西亚斯,年长的夫人温柔地微笑着说,“我是公爵的爱妾。”
纳西亚斯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样的事情是可以的吗。
萨沃尔公爵有位正派的夫人,而且那个公爵夫人是德尔菲尼亚国王的妹妹。
或许是纳西亚斯吃惊的样子很奇怪吧,夫人窃笑着。是一点也没有坏心思,和刚才同样快乐的笑声。
“你的脸像是在说我道德上有问题。”
“不,那种事……”
“不行啊。不管怎么隐瞒,看你的脸就知道了”
纳西亚斯严厉地反省自己修行不足,但是男爵夫人却没有给纳西亚以平复表情的机会。恶作剧似的笑着探出身来。
“那么,再说一件事,你会不开心吗?”
“哈……”
“虽然是要保密的,但我也是古拉斯美亚卿的情人。”
纳西亚斯发不出声音,虽然耳朵听到她讲了什么,但是纳西亚斯水色的眼睛表示了强烈的疑问。
夫人笑着挥手,“请不要误会。古拉斯美亚卿不是对父亲的情人出手的少年,我也是得到了公爵大人的允许,对这种不道德的行为我并不完全认同。我的丈夫只有萨沃亚公爵”
那么,为什么?
男爵夫人听懂了纳西亚斯那不成声的问题,淡淡地继续说着。
“古拉斯美亚卿是萨沃亚公爵的一粒种。虽然说他还很年轻,但是古拉斯美亚的周边诱惑实在太多了。公爵很担心这件事,这样的话,公爵想干脆让自己信赖的女人给他带路。普通的家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事,不过,萨沃亚公爵家的话许多事情的做法与普通的家也不同。公爵大人亲自把我交给古拉斯美亚,古拉斯美亚卿也充分理解了父亲的深刻想法和志向。因此,我与古拉斯美亚卿的事情严格来说并不是出轨。要说是情人也不正确。实际上,我认为我算是一个家庭教师,将普通学不到的事情教授给他。”
纳西亚斯感觉到自己的脸变得严肃了,清楚地觉得很不齿。
这时巴鲁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少年看到莱文男爵夫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宛如男子在贵妇人面前的样本。
“哎呀哎呀,这不是男爵夫人吗。欢迎光临。没听说您要来,不过见到您很高兴。今天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见你近来很热衷的人。”
男爵夫人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纳西亚斯,但他难以忍受这个视线,站起来了。
“我回去了。”
“纳西亚斯?”
突然听到这句话,巴鲁瞪着黑色的眼睛。
“怎么了,想起来有什么急事了吗?”
“没什么——今天就回去了”
巴鲁茫然地目送着快步走出的纳西亚斯,他狠狠地回头瞪了男爵夫人。
“你说了什么?”
“真实的情况。”莱文男爵夫人冷淡地回答,“我虽然是公爵的爱妾,但是时不时地和你一起做。听了那样的话,他就回去了。”
少年露出惊讶的表情,下一秒变成了非常为难的脸,突然想追赶纳西亚斯然而又停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地沉思了很久,终于不知所措,用像是在问似的眼神对着夫人,“……他生气了吗?”
“那个即使问我,我也很难回答。请去问一下本人”
“怎么办?”
“这点得自己考虑”
少年一脸无奈。
相反,看到这一幕的男爵夫人笑得津津有味。



本帖最后由 SheroX 于 2019-12-20 06:46 编辑



一边在大街上行走,纳西亚斯一边拼命地忍耐想大声叫喊的冲动。
父亲和儿子都和同一个女性……。
这种事对纳西亚斯来说是不可能有的——不能有——无法想象的事。
而且,据说父亲亲自指示做那个指导。
恶心的东西涌了上来。
虽然没有奔跑,但是心跳得厉害。
汗粘在皮肤上,说不出话来,很不舒服。
虽然夫人说‘普通的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萨沃亚家的话,那也不限于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怎么不认为那样的事情很可笑呢?
被血脉相连的父亲和儿子拥抱,那个人真的不觉得吗——。
纳西亚斯激烈地摇头,想要赶走脑海中浮现的想象。
十八岁的纳西亚斯还不了解女性。不仅仅是纳西斯一个人。终日埋头于修行和实战的年轻骑士没有那样的富余。
团长和副团长都断言年轻的骑士犯错的最大的原因是女人,应该寻找启蒙着。
但是,那个少年——。
无法顺利思考。
快要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了,大声地呼气。
再次加快脚步的纳西亚斯,与戴着大鹫的徽章的一团人擦身而过。
那时的纳西亚斯还不知道对方就是雷迪顿骑士团员,但对方没有放过他。
“哎呀,这不是纳西亚斯吗?”
定睛一看,那是一副面熟的面孔。
他是去年在对抗赛中战斗的叫贾维斯的骑士。
他带领了好几名其他的骑士。
当年在对抗赛决赛时,贾维斯凝视着对战对手娜西亚斯,用鼻子笑了。
身高和体重都压倒性地大,看起来健壮,他狠狠地嘲笑了其他骑士团的参赛选手“输给了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年轻人”。
正因为彻底的侮辱了纳西亚斯,输了的时候的懊悔也越发厉害吧。
比赛后,贾维斯脸红得丑恶,纳西亚斯记得很清楚。
那个贾维斯现在,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用尖锐的声音与纳西亚斯搭话。
“真是有幸在这里遇见你。你的剑术很漂亮,在我们骑士团里也广受好评。这也是一种缘分吧。请务必到我们的官邸来提供指导。”
“对不起……”纳西亚斯想郑重拒绝,现在怎么也没有那种心情。
即使不是那样,心里不好的东西也没有平复。
“啊,别客气了。据说纳西亚斯正在对古拉斯美亚卿进行剑术指导呢?同样是迪雷顿骑士团的我们也请务必教授,没有什么不好的。”
在贾维斯说话的时候,其他的骑士们围着纳西亚斯。
纳西亚斯现在身材也绝对不能算是娇小。身高超过标准,但无奈身体还很瘦。
被近十个人包围着,怎么也脱不开身。
“来,请吧。”
没办法,只好被催促着走了过去。
迪雷顿骑士团的官邸也和拉蒙纳骑士团一样位于第三城郭,但是方向大不相同。
纳西亚斯是第一次访问迪雷顿骑士团的官邸,但结构差不多。
每个骑士团的官邸在场地内都有锻炼场。
除了室内的道场,还有进行马术锻炼和团体训练的室外练习场。
这样的官邸在第三城郭有好几处。除此之外还有近卫兵团的官邸,有市内警备队的总部,最重要的是还有在王宫工作的无数人的家。
这些才只是第三城郭的一部分,想知道寇拉尔城有多大。
贾维斯把纳西斯带进了室内道场。
在那里,几个年轻的见习正做着练习,不过,一看见贾维斯和周围的骑士的身姿,慌忙地停止练习的手向边上靠拢了。
贾维斯回头看周围的骑士。
“梅德克。你先当他的对手!”
“是”
“鼓起干劲来吧。毕竟是能战胜古拉斯美亚卿的人啊”
“我懂了”
梅德克不亚于贾维斯,是一个体格魁梧的骑士。取下腰上的剑交给一个见习生,拿着比赛用的木太刀走了出去。
“请教一下你的本领”
知道已经逃不掉了,但是纳西亚斯还是说了,“这场练习赛可以算是骑士团间正式请求交流的吗?”
“当然了”
“擅自跳过团长和其他骑士团进行练习比赛可以吗?”
“和您比赛的话,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团长不会说什么吧。”
没办法。纳西亚斯也取下腰上的剑交给一个见习生,拿起了木太刀。
虽说是请求指导,但贾维斯的表情和态度都和请求指导相去甚远。
是打算依靠数量打败自己的对手,在纳西亚斯匍匐在地板上。
不仅如此。贾维斯看起来总是怀着想打败巴鲁的感情。
那个自大的少年个人没有觉得,但迪雷顿骑士团长特别对待巴鲁的事让人不满。
但是,无论多么不愉快,即使生气,似乎也无法反抗萨沃亚公爵家的继承人。
于是,虽然称之为剑的练习,但如果尽情地打下去的话,多少能消除些忧愁吧,纳西亚斯在少女般的容貌背后若无其事地考虑着这些事情,是想避免被巴鲁敌视吗?所以萨维斯不能直接打败巴鲁。
正因为做不到,所以越来越不满。
这样的话,当然有替代的牺牲品。
纳西亚斯运气不好,被当做消除郁闷不满的对象。
通过打败教巴鲁剑术的纳西亚斯,间接地体会到战胜巴鲁的心情,但绕圈子也要有限度。
包括梅德克,骑士的数量是九人。
不打倒包括贾维斯在内的十个人,就无法离开这里。
纳西亚斯下定决心觉得那样也不错。
这时的纳西亚斯显露了一些杀气。
“喝!!”
虽然梅德克发出了气势声袭来,但是娜西亚斯躲开了,同时狠狠地用木太刀打了梅德克的身体。
“……呃!”
放下剑,梅德克蹲在那里,站起来也很困难的样子。
看到了他的失态,贾维斯急不可耐地叫着。
“下一个!”
两个见习骑士把梅德克架下了场地,新的骑士挡在纳西亚斯前面。
可是,这个骑士也撑不过两回合,被狠狠地打到手臂打掉了木太刀。
剑的胜负既不是由身体大小决定的,也不是由力量决定的。迪雷顿骑士团员的武器如果是强大的攻击力的话,那纳西亚斯的武器就是眼睛和脚。
读取对方的动向,预测剑从哪里出来,在最大限度的地方避开那个攻击反击。
对方的进攻是徒劳的动作,甚至有种在优雅的舞蹈中飞舞的感觉。
虽说如此,但无论怎么数量都太多了。
即使战胜了八个人,果然还是打乱了纳西斯的气息。
第九个人的攻击,力量非常大,怒涛汹涌。纳西亚斯几度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差一步,在焦急于防守时的第九人产生了一丝缝隙。
纳西亚斯马上转变为反击,击落了对手的木太刀。
从见习的少年们中间传出了感叹的声音。
失败的骑士们也悄悄地卷起舌头。
这个体格娇嫩的年轻人肯定想得到——就只能到这种地步吧,事到如今,越发不能毫发无伤地回去了。
如果让其他团的新手骑士打败了九个骑士的话,那该有多丢人啊。
贾维斯拿起木刀。
“那么,我也来领教一下吧。”
脸上有明显的敌意,一副至少要打断一只手脚,不甘心的表情。
一边拼命地调整着自己粗暴的气息,纳西亚斯也重新握住了木刀。
手掌已经湿透了。说实话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但是并没有打算在这里退下。
不管怎么说,他们不会放过的。
在道场正中与贾维斯面对面,做些徒有其表的礼仪,准备开始比试的时候。
听到了平静的声音。
“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不觉,入口处出现了阿斯汀的身影。
一进道场,就对阔别一年的纳西亚斯轻轻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跟贾维斯搭话。
“禁止和其他团员擅自进行比赛,跟团长报备过了吗?”
“不……这不是所谓的比赛。我是拜托对方给我们剑术的指导。”
贾维斯的声音惊慌失措。
很意外。因为他认为这两个人的力量关系,贾维斯的能力应该更上一层楼。
但是,贾维斯显然是因为被看到不合适的地方而着急。
阿斯汀装作没有注意到,笑着和娜西亚斯搭话。
“这样的话就有顺序了。首先应该指导弱者吧。您能先给我指导一下吗?”
“我很高兴”
一边回答,纳西亚斯一边想稍微有些遗憾。
从那以后过了一年。现在的纳西亚斯比以前还是有所进步,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想以万全的状态战斗一下。
但是,如果这是实战的话,敌人就不会考虑这边的状态。
说累之类的不过是借口。
阿斯汀当然不会手下留情,全力攻击。
纳西亚斯也不胆怯。竭尽最后的力量应战,无奈还是在与九人战斗之后。
手脚沉重,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不过,以心情绝对不会输。
比以往任何一场比赛都激烈地进行了比赛。
曾几次想过要追赶阿斯汀,但那是一种错觉,实际上阿斯汀也像那时一样让了我。
与去年不同的是结局。
阿斯汀以燕子般的速度飞入纳西亚斯的怀抱中,将其身躯彻底打飞。
下一个瞬间,纳西亚斯的视线变得漆黑。

回过神来,抬头看天花板。
这天花板看上去很陌生。
正想着这里是哪儿时候,阿斯汀的脸进入了视野。
“要起来吗?”
纳西亚斯无言地抬头看了阿斯汀。
就这样理解了。
每个骑士团的官邸都有治疗受伤团员的治疗室。这里不是看惯了的拉蒙纳骑士团,而是迪雷顿骑士团的治疗室。
现在正躺在那个简朴的床上。慢慢地试着活动了身体。
虽然胸口被直击中了,但骨头却没有异常。
疼痛也没有那么严重。
在床铺的旁边,好好地放着托付给从者的自己的剑。
阿斯汀正对着柜子做着什么,拿出一杯酒说道。
“对不起。稍微打得太狠了”
纳西亚斯摇了摇头,对方没有必要道歉。他知道阿斯汀是为了把自己从那个地方带出去而做的。
“……得救了”
“彼此彼此,给您添麻烦了。”一脸难为情地回答,阿斯汀给自己搬了把椅子,面对纳西亚斯坐下了。
“我想你也明白了,贾维斯在古拉斯美亚卿身上抱有一种复杂的想法。门第无论如何也敌不过。但是剑术的话可以战胜。完全可以赢。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怀抱着不能战胜他的纠葛”
“对我来说……我不明白”
把香味儿很高的酒灌入喉咙,大口大口地吐出大口气,纳西亚斯说,“那个骑士的本领的话,给那个少年指导也很容易吧。”
“是的。古拉斯美亚卿的仆人也那样说。不需要可以放水。在练习剑的过程中,多少会受伤或者打到身体,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要毫不客气地锻炼吧。但是,就算被这么说,贾维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为什么?”
“是为了保身。做那种事后果可怕。就算古拉斯美亚卿没说什么,萨沃亚公爵家也不会放过你的。也许会有罪责和责备。这样的话仕途也就完蛋了,贾维斯只顾着害怕。”
纳西亚斯皱着脸。如果这样能消除对方的仇视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面对满脸失望的表情沉默不语的娜西斯,阿斯汀温柔地笑了起来。“进步真大啊”
“诶?”
“本来打算早点出现的,但是你出乎意料地变强了,所以多看了一会儿。”
“……一开始就在看了吗?”
“从第三人开始”
听到这么直白的回答,纳西亚斯没法抱怨,禁不住苦笑了。
不过,阿斯汀看起来担心地问了,“今天的你看起来很心乱——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纳西亚斯犹豫不决。
虽然产生了不应该说别人家的秘密的心情,但冷静地重新考虑到这个人不可能不知道,于是低声说。
“……我见到了莱文男爵夫人”
阿斯汀点了点头,似乎对此表示理解。
“因为那位夫人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世。我知道你不太了解男爵夫人,但她是个明智的人”
纳西亚斯同意她是个聪明的人。但是,至于那个人的存在能不能被容忍,那又是另一码事。
实际上,纳西亚斯认为阿斯汀的想法应该也是一样的,但是这是大错特错,阿斯汀对这件事极其冷淡。
“公爵亲近的女性不只她一个人,而是有好几个人。其中公爵选中雷文夫人,安排她在古拉斯美亚卿身边,我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啊。”
因为坦然地说着这样的事,纳西亚斯越发困惑了。
“但是,那么……”
虽然知道胸口堵塞的是什么,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沉默着。
对方是与王家关系密切的公爵家的内情。纳西亚斯明白这并不是旁人说三道四的。虽然很明白,但就是忍不住说了。
“但……公爵夫人太可怜了”
这时的娜西亚斯充满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没有注意到阿斯汀只是稍微改变了脸色。
阿斯汀也不认为被发现是好事,用不自然的平坦的声音返回了言词。
“你说得对。那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可怜,但如果成为像萨沃亚那样的家格的话,这样的事情是常有的。”
果然,纳西亚斯意识到这种情况只需要用是那种家庭这一句话就可以了结了。
但是,他重新认识到,光想着是没用的。无论多么不愉快,即使感到厌恶,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

不知不觉夕阳把室内染得通红,好像连午饭都没吃就睡着了。
“打扰了”把剑插回到腰间,纳西亚斯离开了迪雷顿骑士团的官邸。

次日,面对从萨沃亚公爵家派来的使者,纳西亚斯说今天有安排将其赶回去。
第二天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于是,急性子的少年自己访问了第三城郭的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
“你在生气什么?”少年这次慎重地选择了言词说。
但因为无法回答,所以保持沉默。
“我知道你感觉不舒服。但是,我不知道理由”
所以好像想让纳西亚斯告诉自己。
纳西亚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劝诫自己不要多嘴多舌,但自己又想弄清楚这些内情,这样的心情互相争执,使他说出了暧昧的言词,“你真的……你真的不觉得吗?”
“什么?”
“莱文男爵夫人”
少年的表情有点尴尬。但是,这种尴尬的种类与纳西亚斯想象的大幅不同。
“如果是觉得我在你面前被女人迷住的话,那可不对啊。她并不是我的情人,就好像父亲帮我安装的家庭教师一样。”
但那里才是大问题。
没想到会在骑士团的官邸(而且是大白天的),要说这种话,所以纳西亚斯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变低了。
“那个人是……是你父亲的情人吧?
“啊,是啊。那个怎么了?”
“巴鲁。我就直说吧。那就是——不干净”
于是,少年很不可思议地睁圆了黑色的眼睛,“哪里?”
“……”
“所谓不干净就是肮脏的意思吧?什么是脏的?”
纳西亚斯脱力了。死心把说直说了。
对自己来说的禁忌、罪恶、不可饶恕的事情对于这个少年来说是不合常识的。
男爵夫人说自己和这个少年有着很相似的心,这是哪里的话。
自己没有能够觉得这种事很平常的神经,也不想理解。
但在他失望的时候,少年更加昂首挺胸。
“如果说我擅自插手父亲的侧妾,那是无可辩解,不被原谅也是无可奈何的行为,可是父亲亲自把她介绍给了我。”
这不是只要答应就能得到原谅的问题。
倒不如说是因为答应了,事情才更糟糕。
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纳西亚斯那个时候对这个少年感到的东西,不是愤怒也不是焦躁,不管怎么说都是近乎怜悯的感情。
同时,理解了男爵夫人说过的话了。
这个少年,虽然在萨沃亚公爵家这个特殊的环境成长着,却一点也不觉得这里特殊。
的确如此,纳西亚斯苦笑着。
在脑海的角落思考着,应该绝对不能和这个少年互相理解,但他并没有这样说,只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明天再到府上拜访”
少年脸上闪耀着光芒,他竭尽全力地紧紧地点了点头,离开了官邸。

纳西亚斯对巴鲁的印象有所改变是在这五天之后。
那天纳西亚斯也一早上前往萨沃亚公爵邸,给少年进行练习。
差不多该吃午饭的时候听到马蹄声了。那也是数骑的声音,径直朝这边驶来。
当感觉到异常的纳西亚斯和巴鲁停下手时,伴随着急不可待的一声,骑手群进入了两人所在的庭院。
纳西亚斯吃惊地瞪着眼睛。
在别人家的院子里骑着马——就算只有几骑,以这种气势跑进来,真是太不礼貌了。
一共有五骑。每一匹都是漂亮的骏马,配备了非常漂亮的马具。骑手们都很年轻。
全都是十几岁的相貌。
但是,即使是少年的朋友,这种行为也太过于旁若无人了。
而且巴鲁还非常讨厌别人妨碍他练习。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少年却走到骑着白马的骑手面前行了一礼。
“欢迎光临,兄长。”
纳西亚斯感到惊讶,这个少年没有兄弟姐妹。
如果那个巴鲁叫别人“兄长”的话,那么符合的人物只有一个。
其实是相当于少年的表兄弟,这个国家的下任国王里昂-威尔纳斯-古恩-德尔芬王子。
纳西亚斯也急忙效仿了少年。
由于紧张而使身体僵硬,深深地低下头,传来了傲慢的岸癌不逊的声音。
“这就是评价很高的剑术指导吗?让我看看你的脸。”
听到那个声音,纳西亚斯感到很意外。
傲慢的语调如果是王族的话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听起来却似乎很聪明。
照吩咐的那样抬起头看到了王子的脸。
莱昂王子此时与纳西斯同样的18岁。
大概是偷偷上街吧,穿着贵族子弟一样的装束。身材高大,体型肥胖,似乎并没有特别锻炼。大大的身材倒不如说是给人迟钝的印象。头发、眼睛都是乌黑的,自信满满的态度可以说与巴鲁相似,但正如从声音中感受到的那样,那张脸虽然聪明但缺乏深思熟虑。
说得再清楚一点,就是那些只知道享乐、堕落、不严肃、玩耍的年轻人的脸。
他也是一个花父母的钱沉溺于放荡的儿子。
虽然感到惊讶,但那种感情却丝毫不露面地保持沉默,莱昂王子似乎对纳西斯产生了兴趣。
凝视着他雪白的脸问了过来,“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我有两个妹妹”一边想着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一边坦率地回答,莱昂王子眼中闪耀着光芒。
“你没去过王宫吗?”
“恐怕还没有,殿下。父亲没有足以拜候王宫的身份。”
得知自己家世世代代,担任村主之后,利昂王子立刻变成了扫兴的表情。
“什么。你是乡下佬吗?”
尽管如此,他还是用露骨的好色眼神环视着娜西亚斯,微微一笑。
“长得这么漂亮,姐妹俩想必都很美吧。我本来想两个都好好地疼爱下,但是乡下姑娘还是可以放在德尔菲尼亚王子身边的。”
他堂堂正正地说出那些会把耳朵都弄脏了的话,兴高采烈地跟巴鲁搭话。
“今天是来邀请表弟的。不仅是剑,关于女人也该学习了。现在我们正要去花街。一起来吧”
“不用了,表哥自己去吧。”
少年用坚硬的声音回答,不过,莱昂王子好象认为年轻的表弟正在害羞,笑嘻嘻地和少年搭话。
“别那么客气,我发现了一个出类拔萃的女人。我请客。我请表弟去玩。”
“虽然很感谢您的厚意,但是父亲禁止我十五岁前出入花街。最重要的是,我有莱文男爵夫人。”
莱昂王子突然露出无聊的表情。
“这的确是叔父得意的女人。但外行的年长女人可不能和大龄的女贵族比。表弟也来尝一尝吧。即使很年轻也会让男人开心的擅长花招的女人们。以让表弟难以想象的举止让人着迷。干了一次就上瘾了。”
“实在抱歉。难得的表兄长的志向,不过,几分我也是家督前的身体。我不会辜负父亲的命令,所以不能陪同”
对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叔父,王子似乎也不擅长应付,于是面有愠色地说,“我的表兄弟太老实了。不过你愿意的话随时告诉我。不管多少我都会照顾你这个乡巴佬的女人的。”
哈哈地一笑,王子又带着骑手跑了出去。
被留下的纳西亚斯无言以对,大大地张着嘴。
用余光看,巴鲁无言地眨着眼睛。
纳西亚斯想,清澈闪耀的黑色瞳孔中浮现的既是蔑视,也是嫌恶,而且确实是可怜。
“那位就是莱昂殿下吗?”
“正是”巴鲁用讽刺的语气说,“将来,将成为我国的国王。”
纳西亚斯也感到自己的脸变得严厉。“如果那位即位,你继承了公爵的名号——你也会成为他的臣下吧。”
“当然了。萨沃亚公爵家是为了守护王家,为了成为王家的盾牌而存在”
“我们拉蒙纳骑士团也是。”特别加大了声音也是为了给自己听。
为了国家,不惜为国王而死。
那是骑士的誓言,也不是谎言。
尽管如此,一想到那个王子将来会成为那个国王,就觉得非常不安。
如果更直率地说的话,会让人感到阴暗、暗淡,但却没有说出来——没能说出口。
既然是守护王国的骑士之一,就不能谴责主人的人品是骑士的法则。
对国王的要求比最好是有统率力,是作为领导者的能力。
还是说如果好好地统治,怎样的人品也不介意,纳西亚斯稍微重新评估了这个少年。
即使不认为和父亲爱同一个女人很奇怪,但还是觉得那个王子很可怜。
同时纳西亚斯严厉地警告了自己。
我只不过是个兵而已。身为臣下,即使那种人是下任国王也不可怜。
可是,在寇拉尔逗留期间,纳西亚斯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了的莱昂王子的行径每一件事都让人扼腕。
据在下层的人们口中所说,他沉溺于酒精,热衷于赌博,往来于花街尽情的吃喝玩乐。
更糟糕的是,王子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行为有什么不好。
当时纳西亚斯判断,因为德鲁瓦国王是个严厉的人,所以没有给儿子玩乐的钱。
在繁华街上也悄悄地流传着不能让王子玩耍的通知。
一国的国王发出那样的通知这样的事本身,是前所未闻,不过,那么王子从哪里筹措游玩的钱,也不难猜到。
都有那么多人想买萨沃亚公爵的继承人的欢心。
想必有不少人认为,趁着现在讨好未来的国王,就不会吃亏吧。
这些贵族们,甚至连商人们都在筹措王子游玩的资金。
王子也很高兴地收下那笔钱,尽情地享受着“吃喝玩乐”的乐趣。
即使讨厌这样的事也进入耳朵,纳西亚斯也开始对陛下怎样考虑自己的继承人的那样的行径而抱有疑问。
幸运还是不幸,因为得知的手段就在那里,所以在练习的间歇的休息时间问着,“啊,巴鲁。”
“怎么了?”
“德鲁瓦陛下,对你来说是有血缘关系的伯父啊。”
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纳西亚斯。
“事到如今你在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所以,作为侄子的你知道吧。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品?”
理解了他提问意图的少年这次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有点讽刺的笑容。
“终于说了”
“嗯?”
“你第一次在寇拉尔跟我见面到说那句话为止已经过了一年零三个月。”
比起惊讶更感到有趣,纳西亚斯问道。
“为什么在数呢?那种事。”
巴鲁没有回答。
因为是在盛夏的联系中,两人正拿着洗脸盆洗着被汗水淋湿的脸,少年用粗糙的手巾擦干湿漉漉的黑发,用慎重的语气说道。
“伯父陛下是很优秀的人。”
“……是吗?”
“不愧是被称为明贤王的人,经常考虑国家的利益。只要伯父陛下是国王,就可以断言德尔菲尼亚是安泰的。”
“那么,莱昂殿下如何?”
“……”
“殿下好像对政治和战斗都不怎么感兴趣,但陛下是怎么看待继承自己位置的殿下的呢?”
少年一副很难的表情思考了一会儿,但比以前更用慎重的语气回答。
“伯父陛下大概有伯父陛下的想法吧。表兄还年轻。作为下任国王的重责也是别人难以想象的。”
没想到比王子还年轻五岁的少年说这样的话,纳西亚斯却若无其事地问道,“所以?”
“确实,他现在正热衷于市井的乐趣,但表兄仍是一位继承了伟大的伯父的血统的人。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的义务。”
虽然是很谨慎的话,但是纳西亚斯很容易区分这个少年自己想说的话和暗示话,于是指出,“这是你父亲的意见吗?”
“不是。这是我个人的意见。”
少年一下子挺起胸膛,纳西亚斯总觉得有预感。
这个少年也会对表哥不认真的态度感到不满,然后向父亲控诉过那样可以吗?
对于少年的不满,公爵认为还有不知道的情况,王子还很年轻,所以让王子随心所欲,并这样告诫少年。
“那么,陛下和你的意见一样吗?”
“我不知道伯父大人的事。我想一定有什么深刻的想法吧”
“有问过吗?”
少年这次才惊呆地睁开了眼睛。
“你时常会说些可怕的话。询问伯父陛下的内心想法,即使是亲人,也是越界的行为。”
“那也是。是我太轻率了。对不起”纳西亚斯坦率地道歉了。
无论那个王子内心怀有怎样的心证,这个少年似乎决心决不说诽谤表兄的话。
即使是亲人的耻辱,也是王家的耻辱,甚至是这个国家的耻辱。
与此相比,自己不过是一介骑士。
以拉蒙纳骑士团的骄傲来守护西方的国境是自己的任务。
纳西亚斯想履行自己的义务。
过于在意主人的人品而忠义迟钝,那可就本末倒置了。
当他重新下定决心沉默时,少年一副企图恶作剧的表情搭话,“让你见一见伯父陛下吧?”
“为什么?”纳西亚斯甚至自然地微笑着反问,“即使见到了,我又不是能帮助陛下的身份,也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听到这个回复,巴鲁瞪大了眼睛,用非常吃惊的语调说了出来:“那个,纳西亚斯。一般我说让人见见国王他都会觉得很光荣的。还是说你不想拜见国王呢?”
“不。岂有此理。如果能见到,当然会感到光荣。但是,我只不过是一介骑士,即使不是这样,我也不能让忙碌的陛下为我抽出时间来。这样会惹罗宾斯团长生气。”
只有十三岁的少年目不转睛地望着纳西亚斯的脸,大声的叹息道:“你真的……真是可笑的家伙。”
因为少年用看着异样的东西一样的表情说,所以纳西亚斯笑喷了,“奇怪的是你。我很普通。无处不在的新晋骑士。”
纳西亚斯拒绝拜谒国王,但无论怎么说国王都是自己献上剑和忠诚的对象。
到底是怎样的人呢,确实很感兴趣。
但是,如果这个少年和少年的父亲都认为是优秀的主君的话,那就足够了。
少年的父亲是贵族最高位的公爵——其中也有首位公爵的地位,也是义弟。
公私都是肩负着支持国王的义务的人。
另一方面,自己只是众多的骑士中的一人。
纳西亚斯并不总是贬低自己。
别人有别人的职责,那么只要自己尽自己的职责,自然而然地就画好界线了。
虽然也对巴罗说过,像自己这样的一名骑士,遇到国王也恨不可能。
但是,这个机会却出乎意料地到来了。



本帖最后由 SheroX 于 2019-12-24 04:11 编辑



那是在深秋时节,纳西亚斯在官邸值夜时发生的事情。
团员们正在吃晚饭,只有值夜班的纳西亚斯在入口附近的小房间待命,不知是谁从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谁啊?”
声音和敲门的样子都很平静。
纳西亚斯走出小屋,打开门上的小窗确认外面的情况。
这里是城内的官邸。虽然不认为会有可疑人物出现,但不随便开门作为骑士团是理所当然的。
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影。
因为从头上套着大衣,所以不知道他的长相,但从他的样子和打扮来看,像是个身份相当高贵的贵族男性。
对于有身份的人,隔着小窗说话是不礼貌的。纳西亚斯把门打开,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恩。罗宾斯团长在吗?”
“真不巧,罗宾斯不在这里。在比尔格纳”
“哦,这样啊。来早了吗……”那个人嘟囔着不可思议的事情。
尽管说罗宾斯不在,但他还是悠然自得地走进了官邸。
“你们大概没听说,但团长马上就要来了。让我等你一会儿。”
“罗宾斯团长来寇拉尔?”不由得反问了一句。
如果有那样的预定,首先应该会到这个官邸。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被外人这么说纳西亚斯也不敢相信。
但是,那个人的态度看上去好像也不在说谎。
用像回自己的家一样的自然的态度脱去外套给了纳西亚斯。
正如预料的那样,大衣下出现的是个仪表出众到不由得令人窒息的男性。端正的容貌,被锻炼了的身体有着压倒性地存在感。
想必是有身份的人吧,却连一个随从也没有,真是个怪事。
一般来说,身份高的人在外出时肯定会跟随从者。
纳西亚斯拿着大衣正踌躇不决时,那个人坦然地搭话了,“你成为骑士多久了?”
“我才刚刚授勋”
“那么,在边境战斗中出战过吗?”
“有几次”
“嗬……”这个人又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
“这几次出动,敌人阵容都是一样的吗?”
纳西亚斯微笑着低下了头,“非常抱歉。关于边境的战斗,如果没有团长的许可,我是无法回答的。”
“那么,敌人的反应是怎样的。有区别吗,还是一样呢?”
“很抱歉,如果没有团长的许可,那也是无可奉告。”
“别这样吧。只是闲聊。别说那么死板的话,让我听听吧。”
“请见谅……”
面对平静地微笑着但坚决不退缩的年轻骑士,那个人看起来快乐地笑了。
“没有团长的许可不能说啊。可以。对你来说罗宾斯团长就是主人啊”
“是”
“我问你,那个罗宾斯团长侍奉的主人是谁,你知道吗?”
“当然。国王德鲁瓦-齐恩塔-冯-德尔芬。那位才是我们拉蒙纳骑士团长唯一的主人。”
“好吧,我就是。”
纳西亚斯被吓得目瞪口呆,盯着对方的脸。
漆黑的头发,黑的瞳孔,这点一模一样。不过,被嘴边和下巴上的胡须覆盖了的脸和被锻炼了的健壮的身体的那部分,一点也不像里昂王子。
那是表情丰富的脸。由高贵的血统构成的品质和出色的才智显出他卓越的精神,是很快能和他人相处融洽的的亲切的脸。
尽管如此,像黑曜石一样闪耀的眼睛,就像看透一切一般,尖锐而严峻。
里昂王子充满自信的态度让人感到气势汹汹,但这人不同。
即使只是这样在附近,也能被渗透出来的威严和气势所压倒。
如果俯视下手里拿着的外套,里面缝制着两根与狮子的侧脸交叉的剑形徽章。
恢复意识的纳西亚斯深深地低下了头。
“请原谅我。我对刚才的无礼向您道歉。”
“没关系。因为我想和罗宾斯私下交谈。我到来的事可别告诉别人。”
纳西亚斯紧张地把国王带到客房里,把随从叫来,让随从去值夜了。
甚至跑到厨房里,告诉来客人了,让厨房的厨师安排了酒和菜肴。
虽说如此,这里是以朴素著称的拉蒙纳骑士团。
一般骑士们也就喝葡萄酒,吃黑面包、奶酪,摆在盘子上的可以说是简朴的物品,纳西亚斯一边烦恼着要不要把这个呈给国王陛下,一边战战兢兢地递出了盘子。
“我担心不合您的口味……”
但是,国王却对纳西亚斯的担心一笑了之。
“很好。在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如果出现了比这更昂贵的东西,我反而会吓一跳吧。”
纳西亚斯安心地倒入葡萄酒递给国王,国王反过来把酒杯递给了纳西亚斯。
“你先喝吧?”
“不,我……”
“我叫你试毒”
一瞬间,纳西亚斯感觉到身体僵硬。
照他说的那样无言地喝了一口葡萄酒,把酒杯还给了国王。本打算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但内心的想法好像还是表现在了脸上。
德鲁瓦国王满是胡须的嘴角上露出了苦笑。
“你的脸看起来很不服气。想说这个官邸的厨房没有毒死国王的东西吗?”
纳西亚斯犹豫不决。如果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就必须慎重不要和国王顶嘴,但这是关系到团队的名誉,所以点了点头。
“丝毫没有违背陛下的意志的打算——但说实话正是这个意思。”
德鲁瓦国王慢慢地笑了。
“……真年轻啊”
纳西亚斯坐立不安地低下了头。
因为觉得自己由于年轻受到了谴责。
国王把奶酪切片放在黑面包上,递给纳西亚斯。
小心地咬了一口,把剩下的还回来。
尽管什么样的山珍海味都能吃到,但国王却意外地将这粗茶淡饭好好享受了一番,并重新切了芝士。
“陛下……”
纳西亚斯很慌张,赶紧提出要由自己做,国王却满不在乎,“什么啊,又不在本宫还这么麻烦。轻松点就好”
“……”
“不用说,我并不是在怀疑你。当然,罗宾斯团长和拉蒙纳骑士团我都给予了全盘的信赖。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城堡内不可能有瞄准我生命的人。这是我自己最清楚的”
“……”
“即便如此,既然我是王,就不能没有人试毒。真是不幸的事啊。只能说国王就是那样的东西。——原谅我!”
“真是不幸啊。”纳西亚斯因为太害羞脸红了。
身为臣下的话就应该察觉这一点,却只顾着自己人的名誉而让陛下这样说——直到被说之前都不明白——真是愚蠢至极。
面对一副无地自容的年轻骑士,国王像父亲一样,或者像伯父一样笑了起来。
“能告诉我西边的情况吗?”
“是……”
纳西亚斯在那之后不久就被国王请求,讲述了国境附近的战斗体验。
其实,纳西亚斯也有自己想问的事情,但那是绝对不能在陛下面前说的。
一介骑士即使多么婉转,也不可能问国王,你对儿子的不良行为是怎么想的。
即使自己不这么说,巴鲁的父亲和其他的亲信们应该已经指出来了。
德鲁瓦热心地倾听纳西亚斯所讲述的国境情况,不久就点头了。
“我想最近你们要回比尔格纳了。河对面又变得吵闹起来了”
“陛下”
“怎么了?”
“对面的国家明明希望和我国的友好关系。至少跟我们是这样说的。但是,现实中他国的军队越过国境来了”
本来不打算对国王说这种大胆的话,但一张口就停不下来了。
“我们该如何应对才好呢。团长说只要赶走敌人就可以了,但是……”
“那么,不管经过多久,源头也不会断绝吗?”
“……您说的是”
德鲁瓦国王凝视着在他面前身体僵硬的年轻骑士,微笑着,“你的名字是?”
“我叫纳西亚斯-嘉佩尔。”
“纳西亚斯啊。对面国家所述的,确实可能是诡辩。但是,事实上,他的国家正在发生混乱,即使是国王的权威,也无法抑制国境附近的武将。”
“……”
“所谓国家,决不是一块岩石。这点德尔菲尼亚是一样的”
“……”
“我知道你们承担着保护国境的负担。正因为有你们的工作,我才能放心”
“……”
“希望今后你也能帮助团长,好好工作。我期待着”
“是!”
重新下定决心后,纳西亚斯深深地低下了头。
要为了国王而死,这时的纳西亚斯比什么都纯粹。
不久,罗宾斯真的到达了官邸。
值夜的从者大吃一惊,慌忙跑到客厅,向纳西亚斯报告团长的到来。
这时,如果知道客厅里的客人是国王,这个随从也许就晕倒了。
纳西亚斯赶紧到门口迎接罗宾斯,用其他任何人都听不到的小声私语,“陛下来了。”
“哦,不行。让他久等了”
此后,在客厅罗宾斯和德鲁瓦国王之间做了怎样的商谈纳西亚斯并不知道。
因为纳西亚斯没有立场知道这件事。
第二天早上,纳西亚斯醒来后,官邸里有些嘈杂。
当然是因为罗宾斯突然出现在寇拉尔,而且谁都没有听说过。
更令人吃惊的是,当天早上,向全体团员下达了返回比尔格纳的命令。
罗宾斯昨晚刚到,今天就已经准备向西进军了。真是厉害的强行军。
掌管官邸的队长级骑士,以紧张的神情询问了。
“团长,国境发生了什么?”
“不,什么也没发生。乍一看是和平,但等发生就太晚了。我们拉蒙纳骑士团是为了防患未然而存在”
这天,纳西亚斯也跟随罗宾斯出发去了比尔古纳。
从寇拉尔到比尔古纳,普通的话需要七天的旅程。
但是,一行人赶着在第六天到达了比尔格纳。全员略微有些紧张,穿过城堡附近的大门,迎接他们的是副团长帕拉迪。
因为是极其不爱说话的人,所以即使团长回来,也不会特地说欢迎的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但罗宾斯还是满足地点了点头。
“恩。比什么都好”
在一旁看的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帕拉迪表示,团长不在的时候什么也没发生,而罗宾斯则对此表示回应,说比什么都好。
从第二天开始,罗宾斯加强了边境附近的巡视。
从比尔格纳到国境的泰巴河,实际上有很长的距离。但是,不能因此而轻易让对面的武将越过河流。
几个小队被派往各个方向。
并且,罗宾斯对每天的训练也特别加强了力度。
从帕莱斯德的角度来看,拉蒙纳骑士团长突然从寇拉尔方向疾行而来,加强了巡视和训练。
纳西亚斯暗自钦佩。
这无疑是一种表演,这样做足以让河对岸的武将抱有警戒心,如果过于疏忽大意,则足以让他们接受教训。
或许,罗宾斯用那种隐秘的方法访问了寇拉尔也是其中的一个环节吧,团员中似乎也有人对团长的这种方针感到焦急。
似乎有人主张如果河对岸的敌意已经明朗的话,索性由我们来下手为妙,但罗宾斯却以严厉的语气,劝诫这种血气方刚的主张。
“那正是他们所希望的。他们会高声主张‘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德尔菲尼亚的骑士团突然攻击过来了’。”
“但确实河对岸的那些人有不妥的行动。”
“是的。确实,他们频繁地越过国境,偷偷摸摸地做着什么。伪装成旅行者,一看到我们就逃跑的人每天都有。如果能抓住那些,问出他们的目的的话……”
“没用的,没有任何证据”
始终保持着悠然的态度。
因为团长并不是对二千个团员全体人员说自己的想法,纳西亚斯从前辈骑士们的会话知道了这样的事。
但这之后,纳西亚斯个人被团长叫来,被命令了秘密任务。
“你知道河那边的人们装成农民和旅行者在窥视这里的情况吗?”
“是”
“没法让它停止。即使取缔也没完没了。本来想他们喜欢就让他们随便刺探的。”
“恩……”
“但是,如果光是被动的话,确实会限制紧急时刻能才去的行动。”
“是”
“所以,我们也想探索一下。明明没有开战还要去侦察,虽然有些奇怪,但了解敌人并不是坏事。”
纳西亚斯情不自禁地抬起头看了罗宾斯。
罗宾斯也看了纳西亚斯,点了点头,“你能去吗?”
“如果我能胜任,我会很高兴的。”
“不用说,骑士团的徽章必须取下来。为了避免和河对岸的人发生纠纷采取行动,但即使事态发展到产生纠纷,也绝对不能说出拉蒙纳骑士团的名字。你能发誓吗?”
“这是当然的。”
拉蒙纳骑士团的白百合徽章比什么都引人注目。
如果被发现了,那就真的被抓住把柄了。
“我该探查什么好呢?”
是地理,还是特定的领主的武装状态,还是对本地的人们对领主的感想,罗宾斯看起来满足地笑点头。
“就这些就可以了。防备战争,有时比打赢战争更难”
纳西亚斯也表示同意。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纳西亚斯就带着随从,装扮成骑马的旅行者离开了城堡。
泰巴河作为国境设有关卡。
没有票据就无法通过,但纳西斯并没有打算通过关卡。
这样的地方总会有漏洞的。
他们向在河边谋生的渔民们提出了请求,让他们连人带马带到河对岸去。
但并不是免费的,当然要收钱。
当地的渔夫最初侮辱了长相美貌的少年娜西亚斯,欺负他不知世事,要求了额外的金额,但是纳西亚斯并没有坦率的付这笔钱。
虽然作为路费被给了相当多的金额,但这也是骑士团的钱,所以不能浪费。
虽然态度温和,却堂堂正正地与那位渔夫对峙,最终使其败下阵来,降价到市价以下。
如果越过了泰巴河,那里就已经是纳西亚斯第一次见到的土地了。
因为罗宾斯说不要长时间久留,所以纳西斯首先致力于了解地理。
如果自己是这个地方的武将,想越过河攻击德尔菲尼亚,从哪里开始怎么动兵,一边看地形一边考虑。
而且还从当地的农民那里询问了只有当地人使用的近道和小道,关于领主的人品也得到了情报。
这样的侦察兵派出的不只是纳西亚斯一个人。
罗宾斯也派出其他几个人侦察,探寻河对岸的情况,总结所有人的成果,让队长级别的骑士带着成果向寇拉尔出发。
纳西亚斯也跟随了这支队伍。
途中,娜西亚斯想起了和国王的对话,再次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帕莱斯德的国王在想什么。
不但如此,本国的国王是怎样考虑帕莱斯德的情况也不知道。
但是,这不是自己该考虑的。纳西亚斯下定决心,自己尽自己的职责。
这一年,纳西亚斯频繁往返于寇拉尔和比尔格纳。
在比尔格纳期间,纳西亚斯多次去河对岸调查,待在寇拉尔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时,必定会从第一城郭的萨沃亚家有人来邀请。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觉得那个奇怪了,纳西亚斯也理所当然地访问了萨沃亚家。
每隔二、三个月会面的少年,每次看到都变得更加坚强起来。
如果不是还残留着幼稚的面容,都不觉得他只有13岁。
剑术在纳西亚斯不在的期间也相当努力地锻炼了吧。
每当交手,就会发现明显的进步。
这也体现了巴鲁的努力,纳西亚斯坦率地表扬了他,“变强了呢”
“你说的话听起来很讽刺。”少年这样默默地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还一次也没战胜过纳西亚斯。
但是,如果被十三岁的少年打败,纳西亚斯反而会无地自容。
“我没在说谎。和那场比赛时相比,进步得很明显了”
到了这个时候,纳西亚斯对这个少年也多少能表示理解了。
只是莱文男爵夫人的事还是不能恭维。不过,至少这个少年有着比莱昂王子好得多的骑士素养。
这个身体和本领只要是和同龄的少年作战,应该不会输给任何人。
只和比自己弱的对手练习,享受能够打败对方的喜悦,不是这个少年会做的事。
这个少年认为,即使作这种鸡头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有更强的存在,就想变得更强。不仅仅是想,也不吝惜为此努力。
可以说是极其好强,这种性格也让纳西亚斯十分满意,想着这个少年一定会变得更强。
不仅有作为骑士的素质。
恐怕作为领导者的素质,比起莱昂王子,这个少年也格外优秀。
莱昂王子还是一如既往热衷于“吃喝玩乐”,拼命往返于平民区的席萨斯,对政治、军事都不感兴趣。
“那位殿下如果成了国王,想必他一定会制定出不让席萨斯收他的钱的法律吧。”
寇拉尔的人们笑着说。
因为现在德鲁瓦王还健在,所以只是说笑。不过,担忧这个状况的人也存在着。
巴鲁也是其中之一。
他因为能见到德鲁瓦王,不管怎么说也比较过了吧。但巴鲁一次也没说过这样的话。
纳西亚斯也一样。
因为王冠是根据血统来继承的。
不管莱昂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品,即使作为领导者不可靠,也不能以此为理由而废弃。
巴鲁无论表现出多么优秀的素质,仅靠这个理由巴鲁也不能成为下一个国王。
即使减去十三岁的年龄,莱昂王子和这个少年相比,还是莱昂王子会成为国王,纳西亚斯说。
“你以前说过萨沃亚公爵家是王国的盾牌吧。”
“啊,我说了”
“那么,我就成为继承爵位的你的盾牌了。这也是为了守护王国吧。”
少年用惊讶的表情凝视着纳西亚斯,接着笑了笑。
但是,第二年。
纳西亚斯十九岁,巴鲁十四岁。
发生了令两个人的友谊决裂的事件。

那还是雪刚刚融化,但温度意外的暖和的夜晚。
阿斯汀乔装打扮,来到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
甚至把别人都支走了,一本正经地对纳西斯说。
“明天会有人来拜访您,您可一定要记住。”
“什么?”
“明天一定会有人来接你,什么都可以。请找个理由拒绝。明白了吧?”
“即使被你这么说……”
纳西亚斯脸上浮现出疑问。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阿斯汀的表情很认真。
“请不要问理由。我也不能说。总之,不可以靠近宅邸”
留下了谜一样的话,慌张的背过身去。送他到门口的纳西亚斯再次感到惊讶,阿斯汀是骑着马来的。
深更半夜以后好象要到什么地方去。
“阿斯汀大人?”
“我赶时间。失礼了!”
纳西亚斯目送着马蹄声汹涌远去的阿斯汀。
他不是毫无理由地说那种话的人,但找不到其中的理由。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到了早上还在烦恼,像往常一样迎接的仆人来了。
但是,今天早上还有一个中年的侍女在一起。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高贵的侍女用品头论足的眼神注视着纳西亚斯,用没有抑扬的声调说道,“我是萨沃亚公爵夫人派来接您的。公爵夫人对平日里一直关照古拉斯美亚卿的人很好奇,无论如何都想请您亲自去拜访。”
“公爵夫人?”
“是”
“是在上面的宅邸等吗?”
“你说得对。”
并不是忘记了昨晚的阿斯汀的话。不过,这样的话不能不去。
对方不只是那个少年的母亲。
而且是国王的妹妹。
王妃和王太后都不在了的现在,是王国中最高贵的女性。
侍女的态度也证实了这一点。
夫人直接的邀请,作为一介骑士拒绝,这种无礼的行为是做不到的。
平时的仆人在侍女的背后缩起来了。
被那个存在完全压倒,胆怯极了,不能很好地说的情况。
纳西亚斯也用坚硬的声音点头,“我马上就来”
但是,当纳西亚斯要和两人一起离开官邸时,侍女却用明显的轻蔑的语调说道,“请等一下。哎呀,你打算以这种打扮和夫人见面吗?”
纳西亚斯身上穿的是骑士的制服。
因为刚洗过,所以很干净,但确实是穿旧了的衣服。
“很遗憾,像我这样的新晋骑士没有带礼服。请宽恕”
纳西亚斯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但侍女似乎并不喜欢。
像看傻瓜一样用鼻子笑了。
更令人吃惊的是,在萨沃亚宅邸里领着纳西亚斯的侍女,不只是怎么准备的,拿出了一套礼服。
最高级的丝绸衬衫配上顶级的白丝上衣和裤子,上衣配以金线大量刺绣,扣子也是金制的。附带的剑带上装饰着宝石。
真是奢侈到让人吃惊的奢侈品。
“因为要拜见公爵夫人,所以必须注意仪容。”
虽然侍女这么说,但是纳西亚斯摇了摇头。
“即使修饰了外表,我也是我。那样的虚饰反而很失礼”
“绝对没有的事。如果一直穿着这件衣服的话,怎么也不会见到公爵夫人的”
侍女用高傲的口气决定了。不过,纳西亚斯也不屈服。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就这样,再见了。请那样转告公爵夫人。”
最后侍女屈服了。
虽然不同意,但为了询问,去了别的房间,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公爵夫人同意见面了”

尽管他多次涉足这个宅邸,但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附近。
这所宅邸建得如此宽敞、深奥,这一间或许被用作贵宾室。
从走廊来看,装饰和其他地方明显不同。
不久,在纳西亚斯的面前出现了装饰着黄金布料的巨大门扉,似乎一直在等候在那里的卡萨用恭敬的动作打开了。
这扇门即使只有一扇但非常昂贵,内部是无比奢华的豪华空间,一位女王般的女性坐在那里。
萨沃亚公爵夫人,德鲁瓦王的亲妹妹,艾拉-卢辛达-戴尔-萨沃亚。
这时,结婚第十五年的公爵夫人三十四岁。
年轻的时候被称为美貌才女。不过,现在也十分美丽。如同艳丽绽放的花朵。
她梳着光泽的黑发,皮肤白得像脱落了一样,穿着一件敞开胸口的华丽服装。
蛊惑人心的目光捕捉着纳西亚斯,红色的如同玫瑰花瓣般的嘴唇缓缓地微笑着。
“你就是纳西亚斯-嘉佩尔殿下吧?”
一想到这位女性就是他的妹妹,纳西亚斯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听到那笨拙地自报姓名,夫人嫣然一笑。
“听说纳西亚斯是教古拉斯美亚卿剑术呢。”
“是的。虽然我自己还不成熟……”
“古拉斯美亚卿怎么样?”
“恩。记忆非常好,进步也快。我教起来很有劲头。”
说是有话要讲叫他过来,但公爵夫人也没讲什么特别的话。
只是,不断地想问那个少年的情况。
因此纳西亚斯也多少能放心地说。不过,突然公爵夫人终止了谈话。
“今天就到这里吧。纳西亚斯殿下,改天再来请您拜访”
我想这是让自己离开的意思,纳西亚斯慎重地低下了头。
夫人对正要走出房间的纳西亚斯说。
“与我见面这件事,请对古拉斯美亚卿保持沉默。男孩子心思很复杂的,不喜欢母亲插嘴”
“知道了”
结束了与夫人的会见的纳西亚斯像往常一样打算去庭院。不过,卡萨拦下了他。
“少主昨晚很晚去参加夜间训练。三、四天应该不会回来”
因此,这家仆人本来是为了说“今天不来也可以”才来的。
“这样啊。那么,今天就先告辞了”
“我给您带路”
纳西亚斯不是个路痴到记不住走过一次的走廊的人。岂止如此,走了一次路的话,不管怎么错综复杂,都不会迷路。但因为觉得无视卡萨的厚意也不好,就请他带去了玄关。
卡萨在玄关停下脚步,目送纳西亚斯离开,那个时候,难得好像要说什么似的,但又闭口不言。
“纳西亚斯大人……”
“恩?”
面对用清澈的眼神直视自己的纳西亚斯,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卡萨痛苦地转移了视线,深深地鞠了一躬。
“不……什么都没有。辛苦您了”

那是第二天晚上的事情。
萨沃亚公爵夫人的侍女突然拜访了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要求和纳西亚斯会面。
是与前几天的侍女不同的另外的年轻的女人。不过,拿出了夫人的有公爵家的徽章的戒指做身分的证明,悄悄跟纳西亚斯说“公爵夫人叫你来。”
“这个时间吗?”
太阳已经落山了。这个时间不适合邀请只见过一次面的人。
而且呢,不是第一城郭,而是说希望来寇拉尔郊外的萨沃亚宅邸。
骑马跑也需要一个小时的距离。
“但是……”就连纳西亚斯也犹豫不决。
自己是拉蒙纳骑士团员,有必须遵守的纪律。夜间不能随便外出,那样的许可没法下达。不过,侍女几乎要发狂地请求他。
“夫人说这不能等到明天。据说有要您保密的事情。所以希望不要对任何人说,赶紧来。”
确实是很犹豫不决,可公爵夫人既然说出了那种话,一旦真的是很急的事情呢?
于是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去拜访。”
“啊,谢谢。夫人会很高兴的!”侍女含泪道谢。
在这样的夜间走出官邸需要许可。
但是,既然被叮嘱要保密,就不能说是被公爵夫人叫来的。
没办法,他谎称自己被那个少年叫出来了,自己破例外出被答应了。
萨沃亚公爵家的名字这种时候也很方便。
那位侍女望着从马厩里把马拉出来的纳西亚斯提心吊胆地跟他搭话。
“您知道路吗?”
“恩。——你要怎么做?”
“我坐马车随后来。那么,请您快点”
在声音的催促下,纳西亚斯踢了马肚子。
虽然大门已经被关上了,但说了拉蒙纳骑士团的名字离开了。
虽然在这段时间里寇拉尔街上仍然点着些许的灯光,但离开街道后景色就会发生剧烈的变化。
那里是无人山野。
骑士团当然也进行夜跑的训练。
与暗夜的行军相比,今晚虽然微弱,但是月亮还是出来了。虽然没有火把这种碍手碍脚的东西,但是全力奔跑的话,马会摔倒的。
那是骑着马在原野上奔跑,走到路程的一半的时候。
刚刚到初春,没有草,夜晚凄凉的景象延伸开来。
在黑暗中注意到眼神的纳西亚斯突然改变了表情,勒紧了缰绳。
马路前方有一棵长满枯枝的树,突然从漆黑的树荫下出现了一骑。
一边想着如果是劫财的该怎么办,一边能不能直接通过,纳西亚斯把手放在了剑柄上。
“什么人?”
“啊,果然是你啊。”
纳西亚斯惊讶于黑暗中传来的意外声音,把手从剑柄上移开了。
“阿斯汀殿下?”
一骑快活地走过来。月光下毫无疑问是阿斯汀的脸。
“唉呀,吓了一跳。真是奇遇啊。这样的时间听到马蹄声想看看是怎么回事。那么着急您要去哪里?”
虽然脸上表情确实很吃惊,但总觉得脸色是白的。
就算是提问的话,也让人感觉像是在说着预定的台本。
“阿斯汀殿下才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有听说吗?迪雷顿骑士团的分队正在夜间训练中”
“那么,巴鲁也在吗?”
“是的。如何?要不要顺便去一下?古拉斯美亚卿也会高兴的。”
“不好吧。迪雷顿骑士团的训练不能有外人露面。”
纳西亚斯笑了,就这样在马上行了一个礼,“我赶时间,失礼了”
“哎呀,别这么说。”阿斯汀巧妙地把马靠过来。
好像不想让他再往前走一样。
“稍微来一会儿就行。请过来吧。”
“不是。那是公私不分”虽然是软绵绵地语气,纳西亚斯如此断言。
“我确实教过巴鲁剑术,但它毕竟是私人的。如果说他作为迪雷顿骑士团的一员正在训练,那我是局外人。罗宾斯团长是不会允许的,你们的团长也决不会允许其他团员插手自己的训练。——因为要赶时间,我先走了”
谨慎地把这些话说完,纳西亚斯握住了缰绳。
躲开挡在前面的阿斯汀,把马头转向马路前方,这时,阿斯汀像要撞过来似的冲过来。
“什么!”
马吓得仰了过去。最重要的是纳西亚斯很吃惊,拼命地整理着态势叫喊。
阿斯汀抓住了纳西亚斯的手臂。
这时,阿斯汀从自己的马缰上完全放开双手。
左手抓住纳西亚斯的右腕,使劲拉住,将右边的拳头打入纳西亚斯的胸口。
一转眼地抱住失去意识快要落马了的纳西亚斯的身体,一边登上自己的马鞍,阿斯汀深深地叹息了。

恢复意识的纳西亚斯马上注意到了身体的异常。
胳膊不能自由移动。
脸上有种冷冰冰的感觉,脚也有异样的感觉。并且,鼻孔还嗅出了浓厚的夜间泥土气味。
在睁开眼睛的同时,纳西亚斯理解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双手被紧紧地绑在了背后,两脚踝也被绑住在地面上。
眨眼之间,手边的灯光照亮四周。那灯光照得模糊的不是墙壁,而是粗糙的粗布。
纳西亚斯知道这个材质的布。是在行军使用的帐篷中。
虽然对这样的状况进行了冷静地观察,但却完全无法理解重要的事态。
自己的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混乱的同时,纳西亚斯拼命地思考着。
我记得见过阿斯汀。
他冲向了自己。
但是,迪雷顿骑士团员的他为什么要阻拦我呢?
反射性地扭动身体,马上在附近传来了声音。
“醒了吗?”
“阿斯汀殿下!”
纳西亚斯以不自由的姿势,只有上半身勉强站起,“这到底是在开什么玩笑!”
被昏暗的灯光照射着的阿斯汀的脸僵硬着。
“这是古拉斯美亚卿的命令。”
“为什么?”
呆住了,然后巴鲁进来了。
用无法形容的表情凝视着娜西亚斯。
“巴鲁!快把这根绳子解开!”
“不,不行。不能解开”
“我不知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但我很着急!必须早点去——”
少年中途打断了那句话。
“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所以才阻止你的”
“什……?”
巴鲁用严厉的目光瞪着纳西亚斯,气得肩膀直冒火星。
“稍微懂得自己的分寸。你真的认为像你这样的人可以堂堂正正地进入萨沃亚公爵夫人馆吗?”
纳西亚斯怀疑自己的耳朵。
可是,少年的脸非常认真。怎么看都是认真的。
“我确实跟你学过一些剑术,那就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利用这些细微的联系,想要接近我母亲是怎么回事呢?过分也是有限度的”
不光是声音很认真。
巴鲁的声音还有着忍耐杀气的愤怒。
“听好了,有些东西是有限度的。即使妈妈说好,但那样的事不能被认可。作为下一代的萨沃亚公爵,我不能默默地看着不为人知的人靠近母亲”
虽然目瞪口呆,但侧耳倾听的纳西亚斯的脸上表情渐渐消失。
没有竭尽言词来解开误解,也不是用粗暴语气表示生气。
简直像面具一样的脸,用可怕地安静的声音,纳西亚斯说,“这是真心话吗,古拉斯美亚卿。”
纳西亚斯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巴鲁。
愤怒、焦急、悲伤都不存在。
只是为了宣告永远的诀别——这是在看不起对方的冷淡的声音。
被绑住双手脚,在地板上滚动的纳西亚斯蔑视着少年。
少年无法忍受冰冷的目光,转过脸低声命令阿斯汀。
“一直关到早上。绝对不能放走”
粗暴地走出帐篷外,那里也有几个骑士们。
他们都是杰克团长的狗腿,他们是为了得到萨沃亚公爵家的青睐,也为了讨好巴罗而积极行动的年轻骑士们。
他们也听到了帐篷里对话吧。
一个人装作懂事的样子说,“身为乡巴佬,厚颜无耻地想要接近公爵夫人,真是个不要脸的家伙。”
“既然是这样。光是抓住是不够的。稍微教训教训他吧。”
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骑士。
“那是拉蒙纳骑士团的人啊,也是罗宾斯团长中意的人。如果带伤返还的话,拉蒙纳骑士团就不会沉默了。如果说要做的话我也不会阻止的,但是绝对不要忘记要有将拉蒙纳骑士团变成敌人的觉悟”
年轻的骑士们很胆怯。少年的语气表示,如果变成那样,我也不会帮助你们。
“千万不要做多余的事。只是,不要让那个男人跑掉就行了”
少年这样说着,走近了拴在桩子上的爱马,骑士们急忙地追了上去。
“古拉斯美亚卿,您要去哪里?”
“我陪您去”
少年用一句话阻止了他们追赶的脚步。
“不要来。我一个人去”
骑士们还是异口同声的说着。
“不,请稍等。一个人跑夜路很危险”
“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就大事不好了。我们会受到团长的斥责”
“我说了不要。谁也不要跟来。”
说着粗鲁又跨上爱马,少年只身跑了起来。

一个劲儿地跑着夜路的巴鲁终于停下了脚步,停在自己别墅的门前。
在比人高的铁门的两侧,建有左右对称的房子。砖瓦结构的美丽的二层房屋,其实只是门房。
告知来访后,看门人对少主突然的出现大吃一惊,慌忙打开了门。
从大门到馆门口有优雅的五排车道。
就算是马也可以稍微运动一下的距离。
在树木缝隙间蜿蜒的小路接连不断,突然,像魔法一样的景色出现了,是作为一国之王的居城也不奇怪的建筑物。
如果是纳西亚斯一看到这个就会愣住,估计在玄关敲门之前想了很久,但对巴鲁来说却只是自己的家之一。
他尖叫着把门打开,推开惊讶的仆人走进里面。
对宅邸的人来说巴鲁的出现好像是意想不到的事,所以很慌张。
巴鲁无视他们,坚持要见公爵夫人。
正因为占地面积广,建在那里的馆子也变得宽敞了,走向客厅的巴鲁一直等到母亲出现,却没有坐下。
仆人小心翼翼地往暖炉添火,但是巴鲁根本不想靠近。
不久,穿着居服的公爵夫人出现了。
这个时间还在精心化妆。
“哎呀,哎呀,诺拉啊。好久不见。这样的时间怎么样了?”
巴鲁用非常生硬的语调反驳了用猫的声音搭话的母亲。
“母亲。再怎么等也没用。纳西亚斯不会来的”
夫人被这样一说惊得惊慌失措,用像是要寻找什么的目光看着儿子的脸。
“为什么诺拉知道这些呢?”
“那个男人没有出卖母亲。我自己发现的”
“哎呀,哎呀……”
“请考虑一下您的身份。与那样的人亲近的事,在伯父陛下的那里很难交代。当然,这也是关于父亲的体面。告辞了”
一口气说完,少年愤然地转过身去。
其实,这些话是不应该说的。
胸中莫名其妙,有着泥泞的东西卷起旋涡。
后来以毒舌和讽刺的名手而闻名的诺拉-巴鲁,此时也才14岁。
他怀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乱七八糟的感情,对母亲说了这些。
虽然在母亲面前装作没有表情,但走出宅邸时少年的脸却被强烈的感情所扭曲。
像是要甩掉缠绕着的什么似的,少年在黑夜中全力奔跑。



本帖最后由 SheroX 于 2019-12-24 04:11 编辑



当天渐渐亮起来的时候,阿斯汀默默地剪断了绑着纳西亚斯的绳子。
纳西亚斯在确认手脚充分地活动开,可以移动之后就站起来离开了帐篷。
阿斯汀看都没看一眼。
一出门,就看见旁边的桩子上系着自己的马。
虽然担心是否受到了过分的待遇,但水和饲养的草料都被充分地准备了。
尽管如此,为了确认哪里都没有受伤,纳西亚斯拉着缰绳骑了上去,一口气跑回了寇拉尔。
此后,纳西斯从来没有去过萨沃亚家。
对方也什么也没说。
这是理所当然的。
日子天天过去,季节转眼间就到了真正的春天。
五颜六色的花朵盛开,太阳向这些花朵们洒下明亮的光芒,鸟儿欢快地歌唱。
虽说是美丽的季节,但是纳西亚斯的心中却被厚实的冰封住了。
纳西亚斯一心一意地进行剑的练习,仿佛要消除这郁闷的愤怒。
纳西亚斯肯定很有实力。
他专心致志地投入训练的身影甚至让人感到鬼气逼人。
同龄骑士根本不是对手。
在比自己年长很多的前辈骑士中,现在能赢纳西亚斯的人应该也屈指可数。
同辈骑士们对突然不去第一城郭的纳西亚斯冷嘲热讽,“怎么了。最近不去上面了吗?”
“恩。我好像被厌倦了。”纳西亚斯冷静地回答。因为他认为事实就是那样的。
尽管如此,还是感到不悦。
意想不到的客人来到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是在“那个事件”发生后一个月之后的事。
来的是莱文男爵夫人。
穿着外出着装的夫人好像刚从城外回来,说要送上极好的葡萄酒和奶酪,她送到官邸的厨房后,笑着要求和纳西亚斯会面,她说:“能陪我一下吗?”
于是邀请纳西亚斯到官邸外面去。
纳西亚斯郑重地谢绝了。
“我这几天都在修行。和妇女一起在外行走这种事需要慎重。”
“没关系。有人问,你就说你是为我的外出做护卫的”
据说夫人住在两个街区以外的房子里。
当然,这不是夫人拥有的东西。
这是萨沃亚公爵所赐予的宅邸。
纳西亚斯没有办法,只能陪伴夫人到那里。
夫人的宅邸在第二城郭右翼的一端。
与其说是宅邸,不如说是整洁而潇洒的房子。
盛开的庭院很漂亮。
原以为有园丁,不料是夫人自己精心照顾。
在这个家里,夫人与一个年轻佣人一起生活。
“我不想浪费公爵给的津贴。”她笑着说了那种话。
既然送到了,纳西亚斯就想早点返回,可是夫人没有马上放纳西亚斯走。
“我们就在院子里说话吧。对修行中的骑士来说,在侍从已经退下的房间里,和女人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太合适吧,”
剑术的话,纳西亚斯自信不会亚于大多数对手,但如果对方是妇女的话,确实应付不来。
在院子里赶走端上茶的侍者之后,莱文夫人并无表情的问道。
“不管是古拉斯美亚还是大宅里的人们,都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使在花盛开的庭院前,纳西亚斯的心情也丝毫没有变得晴朗,用不亲切的声音说道,“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可能。你这个月一次也没有来过上面的宅邸”
明明你们两人关系那么好,莱文夫人继续说道,纳西亚斯摇了摇头,“没有的事。也许你看上去我们关系很好,但我不过是一介骑士,他是第一公爵家的继承人。因为彼此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这样的两个人不可能真正地亲近。”
面对无论如何也不想说事情的纳西亚斯,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问道,
“那么,请回答一个问题。——您见到公爵夫人了吗?
纳西亚斯沉默地没有回应。
但是,对于这位夫人来说,读懂十几岁的骑士的脸色是毫无难度的。
“您见面了吧……”
“……”
“最初见面是在楼上的房子吗?”
“……”
“之后,公爵夫人私自叫你出来了。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对吗?”
纳西亚斯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和公爵夫人有约定,不对任何人说。如果不能遵守和女性的约定,作为骑士是不合格的。
莱文男爵夫人端正姿势,用训诫学生的家庭教师般的口吻说。
“纳西亚斯大人。虽然有些话不想提,但你应该知道真相”
“什么事?”
“你认为为什么公爵夫人把你叫出来了呢?”
“……”
“最开始叫你来,一定是为了责备你、处罚你不知身份胆敢用木刀打未来的公爵。但是,自从遇见你之后,她改变了主意——这当然会改变吧。我理解她的心情”
夫人自己点了点头,纳西亚斯却不知所云。疑惑地反问。
“你在说什么?”
夫人听了很吃惊,“纳西亚斯大人。你从来没有用镜子看过自己的脸吗?
“洗脸的时候每天都在看。——那又怎么了?
莱文男爵夫人一瞬间无言以对。
接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扶住了额头。
“我终于清楚了古拉斯美亚卿在担心你什么……”
纳西亚斯有点不知所措,失望地说道,“莱文夫人。这样戏弄我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年纪轻轻,身体健康,是十分美丽的男子。只要是女人,谁都想要你。——对,就算是萨沃亚公爵夫人”
“莱文男爵夫人!”
随着对这句话的意义的察觉,听到如此过分的事的纳西亚斯愕然了。接着连额头也变得通红,忘记对方是女性,大声喧哗道,“我想取消刚才的话!那——那太过侮辱了!”
“你认为我这只是一种诽谤中伤的行为吗?毫无根据地说着这样的话?”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好不容易才抑制住了怒吼,纳西亚斯还是用激烈的口气叫了起来,“那位可是巴鲁的母亲!”
“是”
“还是国王陛下的亲妹妹!”
“你说得对。——那又怎么样?
莱文夫人的灰色眼睛和纳西亚斯的水色眼睛正面碰撞。
面对激烈动摇的水色瞳孔,灰色的瞳孔仿佛凝视着真实一般,静静地催促着——但却又严厉地催促着。
那个瞳孔有只有叙说真实的人才有的好不动摇,堂堂正正的沉着,不知不觉之中气势被压倒,纳西亚斯大声的喘息起来。
“……那是骗人的”
“难道不是真的吗?除此之外,那位怎么会对没有爵位的一介骑士表现出兴趣。对于她来说,你和我一样,只是路边的石块而已。伸手捡石块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外表看起来很漂亮,正好可以好好玩玩”
比起纳西亚斯的反驳,夫人尖锐地说道,“——我帮您猜一猜吧。那位夫人恐怕密切地叮嘱你不许告诉任何人把你叫了出来。那个地方也不是上面的宅邸,而是郊外的宅邸。被叫出来的时间也是非常诡异的。恐怕是半夜吧。不对吗?”
纳西亚斯一声不响,,因为全都说中了,渐渐地,纳西亚斯的脸上血色开始褪去。
对于变得脸色苍白的年轻骑士,莱文男爵夫人谆谆地训诫道,“要说话的话,为什么不能在上面的房子里呢?为什么一定要保密呢?为什么特地在深夜叫来呢——。稍一思考就会明白。”
纳西亚斯还是软弱地摇了摇头,“……难以置信。那样的事。我怎么也不能相信”
“是的。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那位夫人——喜欢这种不好的游戏,在上流阶级之间是半公开的秘密。你知道她的丈夫是公爵大人,但对公爵来说,那位与其说是他的妻子,不如说是国王的妹妹。不能像其他老公那样责怪妻子的不贞。在知道一切的基础上,只能让她随心所欲。”
“……”
“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公爵大人也严禁传播谣言。当然陛下也是。不管怎么说,那位女士作为理想的贵妇人,在年轻的骑士中拥有巨大的人气。所以,这样的事谁也说不出来”
这回纳西亚斯几乎要窒息了,“……陛下知道吗?”
“当然。”
“如果这是真的话,那是他的妹妹。陛下为什么不劝谏她呢?”
“如果过分地责备她,这个女人就会怀着邪恶的欲望强行把别人弄到手——或者说是为了弄到手而引起骚动。”
“……”
“经常受到王族一般的警卫的保护,绝对不会成为孤单一人的萨沃亚公爵夫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做这种事。但是,如果承认了这个行为,就等于承认自己妹妹品行不端。对陛下来说也是致命的丑闻。为了消除纠纷,只有全盘按照夫人说的做。也就是说,一旦败露,陛下必须要判无辜、有前途的年轻人死刑。”
“……”
“不知道那个人的——这种游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传闻中说这是在古拉斯美亚诞生后才开始的,嫁到公爵家,生下男孩后就履行了义务,之后说不定她就认为自己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巴鲁也知道吗?那个……”
自己母亲的淫荡。
对于怎么也说不出口的问题,莱文男爵夫人带着痛苦的表情点了点头。
“是的。当然知道。因为你并不是第一个这样的年轻骑士了。”
只能无言以对,纳西亚斯凝视着莱文夫人的脸,吐出了仿佛灵魂出窍般的痛苦语气,“对我来说……还是难以置信。在上面的宅邸见面的时候,公爵夫人因为担心巴鲁,所以询问了练习的情况……”
看上去像是担心儿子的温柔的母亲,纳西亚斯本想那样说。不过,夫人毫不留情地否定了那个感伤,“不。那位女士对古拉斯美亚卿毫无兴趣。”
纳西亚斯本想说不可能吧,但夫人却慢慢地摇了摇头。
“自从你教古拉斯美亚剑术已经过了两年了。对于关心儿子的成长、担心儿子成长的母亲来说,现在才想见你也太晚了”
公爵夫人与儿子巴鲁见面,只是在亲人之间有某些特别的聚会的时候,夫人继续说道。
并且,巴鲁也不想见那样的母亲。
虽说是亲生母亲和儿子,但他们俩之间却几乎没有交流。
“大概,听说最近身份低下的骑士对下任公爵进行严格的剑的练习,用木太刀毫不留情地打下去这样的事情吧。那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事。对于身份的上下级这件事,她必须让你充分认识到要分清自己的身份。恐怕是出于这种嗜好和虐待的想法与你面谈,然后目的也改变了。”
纳西亚斯在绝望的表情下呻吟。
虽然有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的心情,但现在回想起来这样就能理解每一件事了。
最初来到官邸时的侍女的态度。
据说狗和主人很像。同样,家臣也会因主人不同的性格而发生变化。
那个侍女傲慢的态度。毫不隐瞒地蔑视对方,以高压的态度行动,认为理所当然地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不服从的话就会明显地生气。
公爵夫人的侍女的行为如此差劲,但那个侍女的态度不就是表现了作为主人的公爵夫人的人品吗……。
莱文夫人探出身子热心地说,“纳西亚斯大人。我不知道古拉斯美亚卿和你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是为你保护你行动的。就这一点,请您谅解”
纳西亚斯还在呻吟着,茫然地嘟哝着。
“这样的话……你不必做那种极端的事……如果那样的话……”
莱文夫人的眼中充满了严厉的光芒,看向了纳西亚斯。
“你能说出口吗?”
“……”
“自己的母亲很年轻,很漂亮。如果只有两个人的话肯定会邀请你去睡觉。而且如果拒绝的话,反而会更好,她就会用身份来驱逐你。岂止如此,说不定还会憎恨你的家人、家族本身,想要把你们家从土地上驱逐出去。这样的事发生了的话,我也无能为力,所以绝对不要和母亲见面。你能跟自己重要的朋友说那样的话吗?”
纳西亚斯无言以对。
即使受到强烈的冲击,纳西亚斯也马上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站了起来。
“打扰您了。莱文夫人。我有必须去的地方”
夫人也微笑着点了点头,稍微压低了声音说,“刚才的话请跟古拉斯美亚卿保密。我会被骂的”
“我懂了”第一次露出笑容,纳西亚斯低下了头。
“谢谢您。莱文夫人。我衷心地感谢”
“真的非常感谢我吗?”
“当然可以。不管怎么道谢都不够”
“这样的话,作为一名合格的骑士,这种时候接吻我的手以示谢意才是礼仪哦。”
纳西亚斯一瞬间脸红了。
虽然这的确是骑士的礼仪之一,但看到看着他开心地笑着的男爵夫人,还是觉得被戏弄了,于是挺起胸膛反驳道,“我不擅长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巴鲁吧。”

向莱文夫人告辞的纳西亚斯,迈步朝着第一城郭的萨沃亚宅邸走去。
好久没来这里了。宣告了来访后,卡萨慌张地从里面飞奔过来。
“纳西亚斯大人……”
“好久不见。巴鲁在吗?”
“在,在院子里”
院子里也完全呈现出春天的样子。在午后的温暖的庭院里,纳西亚斯对独自努力练习剑术的少年,毫不顾忌地走近,非常普通地打了招呼,“哟,巴鲁”
少年惊讶地停止了练习。
那张脸上惊愕地仿佛看到了难以置信的东西。
为什么纳西亚斯会在这个庭院里,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茫然地嘟哝,“……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向你道歉的。”纳西亚斯反过来微笑着说,但是马上微笑消失,认真地低下了头,“前几天的事是我不好。的确,正如你所说,我忘了自己的身份,自以为是。做了非常抱歉的事情。在道歉的同时,也约定不再做那种事”
巴鲁呆呆地站着,露出了茫然的什么不明白的脸。不过,作为下任公爵,那样的愚蠢面孔不能显露于人前,他慌忙收紧了脸的肌肉。不过,眼睛还是转来转去。完全能看出他在动摇。
怎么想都很奇怪。
巴鲁认为纳西亚斯应该把自己当作毫无信义的人而断绝来往。
这个肤色白皙,态度柔和的年轻骑士的内在硬如钢铁。
一想到他被束缚时沐浴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和冷漠的声音,就觉得毛骨悚然。
尽管如此,纳西亚斯还是向自己道歉。
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情况,感觉走一步算一步吧。于是叽叽咕咕地说了,“……恩,明白就好”
“不,这样不好”纳西亚斯进一步走近了少年。
相反,少年害怕着他的接近,勉强忍耐着想要退缩的意识。
不管对方是谁,在少年的立场上都不能逃避。不过,老实说,从来没有想过这么逃避。
在广阔的庭院的正中央,纳西亚斯站在少年面前,凝视着他的脸,用认真的语气说道,“我承认自己的错误,向你请求原谅,如果你打算原谅这次的无礼的话,希望你能说出来。”
手持木太刀的少年愕然了。
净说些荒唐的话——话是听明白了。可是,想理解他说了什么,时间也太不充分了。最重要的是脑子一点都转不动了。
纳西亚斯悄悄地窥视着像铜像一样站着的少年的脸,用悲伤的语调说道。
“你不肯说你原谅我了吗?”
回过神来的少年慌忙地摇头。
虽然陷入大混乱,但总算是回到了原点,努力地装模作样说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次就原谅你吧。”
“谢谢”
从来没有觉得开心地微笑的人的笑脸那么可怕。
至少到现在一次也没有。
巴鲁在脸上拼命地装作平静,实际上却满身冷汗。
总觉得被对方逼得走投无路,但对方却在微笑着。
“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再到这里来。——可以吗?”
好歹因为必须回答,少年开了口,于是,特地慢慢地说了一句话,“你向我道歉,我原谅了你。——没有理由说不行啊”
“那么,明天见。”
爽快地背过身去。
从头看到尾的卡萨也掩饰不住惊讶的表情。虽然急忙提出了要送行,但是纳西亚斯说因为自己刚才太过任性,所以拒绝了,只顾着离开。
巴鲁目送他的背影,卡萨苦笑着对主人搭话,“少主”
“怎么了?”
“虽然可能是我太唠叨了,但我还是要说,只有他不要让他成为敌人比较好。”
“……我有同感”
“请再向男爵夫人致谢。这肯定是夫人的功劳”
巴鲁一脸为难,“感谢什么的……不可能说出口。她绝不承认自己做了什么”
因为说了关于母亲的不良行为的事应该被批评,是不能说对那个很感谢的。
卡萨对苦恼的少主进一步提出建议。
“那么,详细情况就不用说了,只说一句‘托您的福得救了’。对夫人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知道了。现在就去”悄然若失的少年放下木刀,气势汹汹地跑了出去。

回到第三城郭的纳西亚斯,在回到自己的官邸之前,还有一些地方要去。
是迪雷顿骑士团的官邸。
“阿斯汀殿下在吗?”
纳西亚斯正在向看门的侍者打听。
恰巧路过的年轻骑士看到了纳西亚斯,冷笑得像傻瓜一样。
这个骑士在那个地方,目击了纳西亚斯被捆绑着滚在地上的时候吧。
从态度上可以看出,他是蔑视自己居然能厚颜无耻地出现在这个官邸里。
受到了露骨的轻蔑视线,不过,纳西亚斯对此毫不畏惧。
被这种人无论用怎样的眼光看待,都是无关紧要的。
拒绝了在客厅等候的劝告,站在官邸的入口等待,阿斯汀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副非常吃惊的表情。
为什么要来见自己呢,在阿斯汀说出这个疑问之前,纳西亚斯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想为前几天的事情道歉。”
这个人应该知道。
那时,在帐篷外的年轻的骑士们相信巴鲁的借口,但是这个人不一样。
应该知道巴鲁绝对不能说的真实情况。
为了让其他骑士也能听到,纳西亚斯特意用清晰的声音继续着说话,“我当时完全没有仔细思考。实在不胜惭愧之至。我刚刚向巴鲁道歉,但我觉得也必须向你道歉”
阿斯汀的脸更加吃惊了。
用慎重的语调来询问,“向古拉斯美亚卿……你道歉了吗?
“是的。非常感激,巴鲁愉快地原谅了我的错误”
看到直盯着自己的纳西斯眼睛的颜色,阿斯汀的脸开始微微放松,“那太好了。比什么都好”
“是的”
“古拉斯美亚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但不是固执的人。今后也一定要像以前那样和他亲近哦。”
阿斯汀也故意用其他的骑士听的声音搭话,“如果可以的话,在外面稍微聊一会儿吧。”
“是”
傍晚时分迫近的第三城郭,因人群的氛围而热闹非凡,饭桌上的妇女和儿童的声音、下班回家的士兵们的声音等杂乱无章。
反过来,一天的训练结束了的骑士团的中反而很安静。
马场上没有人。
马都进了马房,骑士们也在官房里。
正因为是空荡的,只要有人接近就能马上明白意识到。阿斯汀走到室外训练场的正中间回头看纳西亚斯,在红色的夕阳中轻轻地低下了头。
“应该请求原谅的人是我吧。我做了很粗暴的事情”
纳西亚斯摇了摇头。
现在的纳西亚斯知道除了那样做别无他法。
“那就算了。只是,那个……”稍微还有些含糊,纳西亚斯说道,“我是从莱文男爵夫人那里听说的,你呢……你怎么知道的呢?
问题虽然没有问清楚,但它的意思不可能没有传达给阿斯汀。
阿斯汀绷紧了他秀丽的脸,说道,“我是实际教过他剑术的人之一。”
纳西亚斯吓破了胆,这是连想都没想过的答案。
纳西亚斯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斯汀的脸,阿斯汀浮现出难以形容的自嘲的笑容,“你蔑视我吗?”
纳西亚斯缓慢地摇了摇头。
如果被公爵家的权威被迫,没有抵抗的方法。这是没办法的事。
尽管如此,无论如何,那种行为不像这个人会做的事情,这样的想法没有消失,因此无法沉默。
“理由是什么……可以问一下吗?
“我有家人”阿斯汀的回答非常简单,“如果拒绝的话,肯定会累到家人身上吧。她事实上也是这么说了的。潜入公爵夫人的卧室的罪人全家族都会被处刑。但是,如果屈服的话,就能得救”
纳西亚斯屏住了呼吸,不禁喘息起来。
“怎么会……真是愚蠢……”
莱文夫人曾经说过,公爵夫人的卧室里应该不可能让一介骑士潜入。
阿斯汀吐着气说,“我也是疏忽大意。不,我以为不会有那样的事。即使在半夜里突然被叫出来,我还没有注意到。——她是陛下的亲妹妹,作为贤夫人深受好评”
纳西亚斯茫然地嘟哝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意识到她的真正目的时已经晚了。我只是想避免牵连到家人——想到这一点。我想如果那个程度的话我一个人牺牲就能使之结束。第二天,我强行去拜见萨沃亚公爵,告诉他昨晚的事情,拜托他只处罚我一个人”
纳西亚斯猛然抬起头。
那是多么大胆的行为。
对于公爵来说,与夫人通奸的对象就出现在眼前。
即使当场被抓住、斩首,也无法抱怨,但阿斯汀至今仍这样活着。
对用视线询问的纳西亚斯,阿斯汀点了点头,“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我当时提了很厚颜无耻的事情,但是公爵却宽容地饶了我一命。我做好了死的觉悟,就带着这样的觉悟,为了古拉斯美亚卿而工作”
“不好意思,那件事情是……巴鲁也知道吗?”
“当然。”
阿斯汀脸上露出了微笑,但马上微笑消失了。
“那天晚上——去你那里劝告的晚上,我听说那位女士说第二天来。古拉斯美亚卿一心不想和她见面,更近一步,也是为了让我远离她,急忙地加入了夜间训练。只是,当我在想到了那位女士为什么要来寇拉尔时,除了她的目标是你以外什么也想不到,我为了慎重起见……”阿斯汀再次吐了口气,“真是没用的事情啊。那位女士什么事情都要随心所欲才满意,你又不会拒绝公爵夫人的邀请。明明早就知道了……”
“不,我没听您的忠告……太不好意思了”
脸色苍白,脸上满是羞涩、后悔、低着头的年轻骑士,在阿斯汀的眼里也显得一本正经,阿斯汀不由得苦笑起来,“见到你之后,她会采取怎样的行动,简直是一目了然。更糟糕的是,即使知道她真正的意图,你也一定不会像我这样苟且偷生。必定激烈地抵抗,断然拒绝吧。——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你作为骑士的生命就结束了”
“……”
“第二天,我向拉摩纳骑士团的官邸派了侍从,听说到她的侍女把你带到了上面的宅邸里。不出所料。此时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不让你去她身边。仅此而已,我在夜间训练时就一直盯着那条路。”
纳西亚斯仰望红色的天空大声呼气,向阿斯汀深深地低下了头。
“真的非常抱歉。太麻烦您了——给您添麻烦了”
阿斯汀摇了摇头,“没有。我告诉过你的,因为我是站在古拉斯美亚卿这边的。如果不能从他的口中说出口的话,我代替他说。不管怎么说,对古拉斯美亚来说,那个女士是他的亲生母亲。——果然,无论如何……”
“我知道”
谁想把自己母亲那难看的样子告诉别人呢?
在鲜红的夕阳中,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但是阿斯汀突然笑了。
“对古拉斯美亚来说,如果让你知道这样的污点的话,还不如让你讨厌他比较好,于是就大闹了一番,但实际上被讨厌了之后,似乎也相当不能忍受。这一个月一直都很无精打采,你们和好我就放心了”
纳西亚斯也笑了。
那个少年,作为第一公爵家的后继者这种得天独厚的身份,在外面被很多宵小之徒包围,在家里也有很大的问题。
尽管如此,只要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就安心了。
还有一个人是莱文男爵夫人。
说实话,纳西亚对那个人还有很多想法。并不是全面地认可。不过,她至少是那个少年的理解者,也是他的伙伴。
然而,不久之后,正是初夏风吹来的香气之时。
夫人突然离开了第二城郭的家,离开了寇拉尔。
纳西亚斯得知此事的时候,正是夫人拜访拉蒙纳骑士团官邸时,夫人带来要搬家的致辞。
“和公爵约好的日期到了”莱文夫人说,“所谓‘当爱妾这种事奉’一般都是这样的,从一开始就有干三年的约定。”
也就是说任期结束了。
对于这个人从寇拉尔城消失这件事,纳西亚斯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地动摇了,不由得问:“今后您打算怎么做?”
“我先去接孩子们。”
又吓了一跳,“有孩子吗?”
“是的。两个女儿”
据说这些孩子寄放在远方的亲戚家里,夫人这三年一直给家里寄钱。
纳西亚斯终于理解了“不能浪费公爵的津贴”的意思。
夫人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据说今后将沿街道向西前进,越过国境。
那样的话,途中正好经过比尔格纳。
纳西亚斯马上提出了申请,“那么,我送您到国境吧。”
“哎呀,虽然觉得很开心,但是骑士大人不应该那么随便的。”
“并不是随性的。本来,近期要回要塞一次。”
那是真的。
因为出发只提前了两三天,所以政府机关的负责人也马上批准了。
纳西亚斯一边保卫夫人的马车一边走在街道上,途中,听到夫人成为公爵的情人的经过。
“抱着两个孩子,丈夫死了,我走投无路了。因为丈夫是徒有其名的男爵,几乎没有领地和积蓄。尽管如此,我无论如何也必须养育孩子们。通过熟人的介绍,我有机会拜见萨沃亚公爵——他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富裕人士,所以想借助他的力量,请求他稍微帮助一下。”
道路和原野都被一片绿色覆盖着。
阳光灿烂地照在绿地上。
是适合旅行的,心情舒畅的季节。
只是,纳西亚斯的心情不能算晴朗,有沉重的云笼罩着。
好像两个月前的再现。
“公爵毫不畏惧地说道‘如果想把身体交给我的话就援助你吧’。我明白他想帮助可怜的女人。但是,公爵认为向年轻的女人伸出援手对方是需要付出身体的,这是理所当然的。没有想象过会有人觉得这是侮辱或者屈辱。所有的女人都坚信只要被伸出援手,就值得感激。比起生气,我更多的惊讶。我觉得这就是公爵这个身份”
“即便如此,你还是来到了公爵身边……”
那声音中混杂着些许责难的声音,这在年仅19岁的纳西亚斯看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夫人带着年长的女人的从容凝视着娜西亚斯,静静地微笑着,“其他还有什么方法呢?”
“……”
“我不得不养两个女儿。无论做什么都行”
纳西亚斯垂下了双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太无力了,很生气。
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夫人又换口气搭话来了,“骗人的。您可以蔑视我。虽然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抚养女儿们,但我还是选择了轻松的道路”
纳西亚斯摇了摇头,贫穷贵族的遗孀养育孩子绝非易事。
是再婚,还是投靠亲戚,还是让男人来养,只能选其中之一。
但是,对夫人来说,这样的事情,现在也变成了可以坦然说出的回忆。
“正因为有这样的原委,我打算在涉及到某些事情的方面仔细地教育他,千万不能懈怠确认女性的意志。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如果没有及时确认的话,就会错过重要的机会——幸运的是,古拉斯美亚是个很好的学生”
因为这个人总是用开恶作剧的口吻笑着说,所以不能完全掌握她到底认真到什么程度。
不久,比尔格纳要塞就要到了。
纳西亚斯让侍从去要塞说明情况,越过了要塞。
第二天,来到了泰巴河的关口。
夫人持有过河的出国许可证。
没有许可证的纳西亚斯在河边被拦住了。
最后,隔着马车窗看到夫人的脸,夫人也凝视着娜西亚斯微笑着,“谢谢您到这里,纳西亚斯大人。我会暗地里祈祷你能成为出色的骑士”
“你也多保重。”像这样只会打最后一次招呼显得自己有点可怜。
载着夫人的马车消失在桥前设置的关卡后,不久就出现在桥的对面。
那辆渐渐在绿色道路越行越远,逐渐变小的马车,纳西亚斯始终目送着。

过了一些时日——。
在比尔格纳要塞的纳西亚斯,听说在东部领主们之间发生了以领地为开端的争执,并且发展成了武力抗争,为了镇压这个派出了迪雷顿骑士团。
其中也有传闻说刚满十五岁就授勋成为骑士的巴罗也参战了。
十五岁晋升骑士可以说是破例的早,但据说没有一个人认为他是沾了父母的光。
为什么没人说呢?因为如果实际试着遇见巴鲁的话,一眼就能看明白。
那时候的巴鲁变得十分健壮,让人不敢相信他是十五岁的少年,剑术和马术都不亚于大人了。
身高也和纳西亚斯几乎也差不多。
虽说如此,纳西亚斯在剑技上还略胜一筹,但是身高姑且不论,在体格上说不定不久就会被超越。
巴罗似乎在初次作战的时候立下了相当大的功劳。
虽然两人并未把莱文夫人作为话题,但巴鲁肯定也因为夫人不在了,感到很寂寞。
只有一次,像嘟哝一样说了这样的话,“父亲好像说如果想再待的话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也行,可那个人却说那就和说好的不一样了,就离开了。”
“是吗……”
反正,不能只考虑不在这里的人的事。
最近这两个人,不得不做的工作堆积如山。
巴鲁忙于在迪雷顿骑士团中,无视身份和家世,认清赞同自己的人,而纳西亚斯也在拉蒙纳骑士团中作为队长级骑士逐渐显露头角。
并且,与巴鲁的初阵这一年的夏天——。
纳西亚斯率领的一队骑士像往常一样从寇拉尔出发,在七天的行程结束后,马上就要到达比尔格纳了。
像是追赶着他们,戴着黑色丧章的骑手从街道东边冒着尘土飞奔过来。
他是通知国王驾崩的急使。



本帖最后由 SheroX 于 2019-12-31 20:23 编辑



德鲁瓦王还不到五十岁。
从来没有生过大病。明明是个健康的人,突然按住胸部倒下,就这样去世了。
太早了,死得太突然了。
虽然也有传言说陛下可能被毒杀了,但是考虑到王宫的管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留下来的家臣们宣布,德鲁瓦陛下因为心脏不好而去世,同时,作为第十八代德尔菲尼亚国王,莱昂-威尔纳斯宣布即位。
这个消息对纳西斯来说也是一个冲击。
(陛下去世了吗?这么早……)
在比尔格纳的天空下,纳西亚斯鲜明地想起了在拉蒙纳骑士团的官邸中只见过一次的德鲁瓦王的印象的同时,也重新感到了紧张,想着终于这个时候到来了。
与前国王相比,天壤之别——岂止如此,品行低劣的新国王诞生了。
更多的考虑的是巴陆的事。
他作为新国王的表弟,作为首席公爵的代表,向莱昂王子宣誓忠诚。
自己感到很遗憾。
事情总是进展不顺利,反过来该多好啊。
纳西亚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王冠和宝座。
只能想象到头上戴着装饰着宝石的华丽宝冠,披着狮子的徽章,身着华丽礼服,看着跪下的众臣,坐在黄金宝座上。
觉得如果那主角不是那位莱昂王子,而是巴鲁更合适。
即使没有像纳西亚斯那样个人的想法,对莱昂王子作为国王的素质抱有疑问的人也绝不在少数。
虽然并不是为了反映这样的民意,但王子戴冠仪式并没有马上举行。
传言中,萨沃亚公爵向莱昂王子建议,应该为先帝丧服一段时间。
不管怎么说,他那种一旦即位,就会毫不保留地将喜欢的女人们作为国王的爱妾,公开声称要给她们每人一间本宫的房间的那种人。
王宫原本有设置王妃和女官们住的地方,不过,王子一一举出自己熟识的女人们的名字,由于房间完全不足,如果即位了首先必须增减后宫。
亲信们认为,这样的话很难获得王冠,这是理所当然的。
萨沃亚公爵也许想过一段时间再把王座交给他,在此期间,想方设法教育他成为下一任国王。
公爵可以说是亲信中的亲信,也是莱昂王子的义父。这个人的意见好像连王子也不能忽视,于是就按照王子的身份和亲信们一起协助施政。
公爵的教育是否发挥了效果暂且不论,王位的空白期比国民的预想还要长。
实际上花了一年以上。
尽管如此总算加冕式的日期决定了,莱昂王子突然,死了。
是因为落马事故。
前国王德鲁瓦的死令全体国民叹息,但此时人们的反应却很淡漠。
“哎呀,死了啊,真可怜。”
就那么点程度就结束了。
如实地表示着放荡的莱昂王子多么没有人望。
纳西亚斯也是这样。虽然吃惊是确实的,但心里总不能说没有安心的心情。
第二王位继承者埃利亚斯王子才八岁。
虽然有很多担忧,但比起愚昧无能的国王,还是无能之王更好。
但是,原本虚弱的埃利亚斯王子,在哥哥死后仅仅半年,因为感冒而去世。
国王直系的男子一个也不剩了,不过,德尔菲尼亚立刻宣布埃利亚斯王子的姐姐露菲雅公主即位,进入了拥护女王的行动中。
很明显,国王不在的情况持续下去是令人不安的。
虽然有传闻,寇拉尔比以往更加强化了毒物的检查,准备了强有力的医师团,负责露菲雅公主的身体管理,身边的警卫也更加严格了。
在此基础上,为了国家的威信,准备了史无前例的盛大的加冕仪式。但是,尽管如此警戒,露菲雅公主在即位前因为身体不适而卧病在床,不久就去世了。
甚至露菲雅公主的妹妹,唯一留下来的王位继承者艾维娜公主也病倒了。
德尔菲尼亚到底陷入了大混乱。
被誉为中央之华的这个国家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遭到了什么诅咒,在市民之间这种不安开始悄悄传播。
东西两个大国应该不会放过这个空隙。
特别是西方的帕莱斯德,从以前开始就虎视眈眈地企图侵占领土。
在埃利亚斯王子死后不久,河对岸出现了不稳定的动向,在露菲雅公主死去的同时,这个动向一下子明显了起来。
尽管如此,非常谨慎的西边的国王并没有正面宣战。
表面的理由仍是隔着河流的领主之间的争吵,而开口讲话的也是对面的领主。
德尔菲尼亚的武将越过河流侵入我方领内,大肆宣扬这种粗暴行为,声称我方有复仇的权利,因而占领了泰巴河的关口。
不用说,这是毫无道理的借口。
德尔菲尼亚的武将们申诉说这是毫无根据的,但这是徒劳的。
对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听。
以此作为借口将之变成战役,取得胜利,以此气势推进军队,不慌不忙地甚至想打到寇拉尔去。
事实上,在泰巴河的对岸,帕莱斯德的领主们正在四处举兵。
目前积极行动的只有拥有泰巴河关口的塞内哥罗这块土地的领主,其他领主们采取了静观的态度。
但是,不知道以什么契机他们与塞内哥罗的领主会合,像冲垮了堤坝一样涌入德尔菲尼亚国内。
正因为如此,骚乱必须赶紧平复,绝对要在泰巴河边挡住他们。
寇拉尔也重视这个事态。
在允许德尔菲尼亚西部的领主举兵的同时,担心仅仅拉蒙纳骑士团可能有危险,于是派遣了迪雷顿骑士团进行增援。
平素安静的比尔格纳要塞一下子变得吵闹,纳西亚斯隔了好久与巴鲁再会了。
巴鲁已经16岁了。
自授勋以来,在多次战役中立下功勋,听说现在既不被称作“古拉斯美亚卿”也不再是“公爵家的儿子”,大多被人称他为“骑士巴鲁”。
可是,迪雷顿骑士团长杰克,对为何必须到这样的西边过境而感到不满。
“河那边很吵闹,是常有的事情吧。光是拉蒙纳骑士团就足够了,他们应该能够应付的……”
副团长萨克斯安慰了上司,说明了事态的重要性。
“现在,如果容许帕莱斯德势力的入侵,对我国来说将会发生非常严重的事态。”
萨克斯的脸上有紧张感,他并不是不能理解情况的骑士。
如果德鲁瓦王在位的话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在他的统治下,国内一直很安定,但近两年以来,国王不在的情况仍在持续。
唯一应该继承王位的公主也在病床上。
萨克斯想,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什么都不会奇怪。
当然要警惕东西方的坦加和帕莱斯德,但其内部也有不安因素。
现在德尔菲尼亚由屈指可数的大贵族萨沃亚公爵、近卫司令官亚诺侯爵,再加上最近急剧增加话语权的佩尔泽恩侯爵等人齐心协力统治着,但他们毕竟是臣下而不是君主。
尽管如此,那些臣下下达的命令能命令德尔菲尼亚人――这样也挺有趣的吧。
虽然现在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但对于“寇拉尔政府”,明确提出“反政府”立场的豪族出现也不足为奇。
正因如此,有必要尽早平息国境内的骚动。
因此,展示德尔菲尼亚对外的战力是很重要的,也必须向国内的诸侯们展示“寇拉尔政府”所拥有的实力。
为此也不应该嫌麻烦。
以压倒性的力量击退塞内哥罗的军势,解放泰巴河的关口,和以前一样,使之置于两国平等的管理之下,最重要的是恢复国境的秩序。
拉蒙纳骑士团长罗宾斯也是同样的意见,非常高兴萨克斯的到来。
“迪雷顿骑士团能来真是太感谢了。有你们在,真是帮了大忙。”
“这话太过分了,真是过意不去。只要能做到的,我们将竭尽全力……”
萨克斯苦笑着走近罗宾斯,在耳边悄悄地低声私语。
“最近,那个装饰品好像有点讨厌这件事,所以有点棘手。”
“那边的团长吗?如此傲慢”
乍一看是个温文尔雅的老人得罗宾斯,其实语言上并无顾忌。
“他除了装饰品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总觉得其他团的士兵们在传言说我们团长如果没有副官的话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好像在哪里都能听到了……”
“也可以说这就是事实所以没有办法。知道了。我也尽量配合吧。”
“麻烦您了”
这样的二人,沉默的拉摩纳副骑士团长,加上迪雷顿骑士团长四个人作战会议开始了。
在关口被河对岸的领主们控制的现在,对方无论多少兵队都能派遣。
首先必须从夺回这个关口开始。
杰克注意到自己战力较多,主张从正面一齐突击比较好,但罗宾斯要求首先编成别动队过河。
“杰克大人的提案虽然非常勇敢,但是很遗憾危险也很大。在远离关口的地方,让我们的人过河,从关口的正方和侧方夹击的话,就能轻松地把它拿回来”
杰克脸色变白了,“那是多么费事的方法啊。”
“但是,很慎重。”,萨克斯马上说。
但是,杰克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简单地点头同意副官的话。
“我不认为有必要做到那种地步。敌人只有塞内哥罗的领主。河对岸的布阵加起来充其量也就是一千多人吧。我们两个骑士团合起来就是四千个士兵了”
“你说得对。我方是敌人的数倍”
表面上很温和的说着,但罗宾斯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意见。
“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嫌费事。从正面突击是最有效的手段,根据场合的不同,可能使敌人的防御更加坚固。防止其他领主带来援军才是最重要的。这里不是用破坏力来毁灭敌人,而是以迅速的速度来打乱敌人,这是第一个目标。虽然说很费工夫,但考虑到战斗的全部过程,毫无疑问这是夺回关口的最迅速的手段”
“但是,听说过河不简单,关键的桥梁被他们压制了。怎么办?难道说要马游泳过河吗?”
“这个季节应该可以游泳,但是这个方案不行。人姑且不论,马和武器确实地要运到对岸的话,果然还是需要船吧”,罗宾斯说,“如果让当地的渔民们协助的话,一晚上就能把相当多的士兵送到对岸去。”
杰克脸又变白了。
“这次的事和国内领土争端有不同。是关于关隘的,可以说是争夺国境的所有权的重要的战争。在这种战争却要寻求渔夫的协助吗?”
“是啊。如果是河的话,他们是专业的”
“但是……”
杰克作为把家世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贵族,好像对借那样的“下民”的力量有抵触。
“下等人没有节操。那帮家伙嘴上协助我们,实际上,哪能保证他们不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跑到敌人那边去了呢?”
“好吧。确实不能断言他们没有那样的想法。真不愧是杰克。拥有敏锐的洞察力”
罗宾斯立刻捧了起来。
“只是,这个堡垒至今为止已经多次在渔夫的协助下前往了对岸。”
罗宾斯解释说,他们已经与当地渔民之间建立了某种程度的信赖关系。
“反正送很多人是不可能的。最多一二百人。那样的话应该可以夜间渡过。之后以黎明为信号开始行动就行了”
萨克斯也点了点头。
“我们也应该和他们一起一口气进攻啊。的确这样我们就可以迅速夺回关卡”
“的确”
拉蒙纳骑士团长和迪雷顿副骑士团长意见一致,但杰克却一脸不高兴。

“这样会顺利吗?磨磨蹭蹭的话,那个部队会被河对面的人吃掉的”
“的确。必须尽快地、更加地、果断地收拾好”
罗宾斯已经决定把这个任务分配给谁了。
一个是纳西亚斯,另外还有一位叫嘉兰斯的队长。
嘉兰斯是拉蒙纳骑士团中最显眼的大男人。现在的纳西亚斯个子也超过平均了,但是和嘉兰斯比的话还是矮一头。
正如他的体格,嘉兰斯是比尔格纳要塞中最有怪力的骑士。此外,在拉蒙纳骑士团之中也是罕见的攻击型男子。
而且和纳西亚斯一样对河对岸的地形很熟悉。
罗宾斯向两人说明了作战的概要。
“你们俩齐心协力的话,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
二人立刻去见本地的渔民们。
一开始想着晚上搭板桥是否可能,可是渔夫们说一夜之间就立刻搭好,工作量太大实在是太勉强了。
“但是,如果组好木筏,把骑士们和马放在上面轻轻地送过去的话,总有办法的……”
“那就拜托你们了”,嘉兰斯说。
纳西亚斯也说,“但是,能不在木筏点灯过河吗?”
“可能可以。泰巴河很清澈明静。”
谈妥了之后就是坚决执行了。
白天组好很大的木筏,选择了阴天的夜晚,关口下游约有一卡地维的地方,纳西亚斯等人与当地的渔夫们会面。
不久,从上游顺流而下飘来了五个木筏。
木筏做得很大,但是四人四马的话就满了。
纳西亚斯和嘉兰斯首先把自己的马和随从装上去,自己也上船渡河。
他们所乘坐的木筏在漆黑的水面缓缓前进,不久就到达了对岸。
空筏子静静地划到对岸,又重新运送马和人。
纳西亚斯和嘉兰斯利用等待集合的时间去侦察了关卡。
因为担心骑马接近的话会被注意到,二人在远远的地方停下马,徒步悄悄地接近了。
无论关口还是周围,篝火通明。
即使从对面看不见这边,从这里也能清楚地看到对面。
有时,巡夜的士兵的脚步会反射到火把上闪闪发光。
果然对方没有疏忽大意。
但是,正如所想的那样,所有的警戒都朝着桥的方向,也就是河的对面。
正中下怀。
嘉兰斯冷笑着嘟囔着,“这样的话很轻松啊。干脆就我们自己在今晚就动手吧?”
“那个还是不要做的好”,纳西亚斯慎重地说,“我们的任务是把关卡拿回来。如果能顺利就好了,但在这里如果过于冲动的话,就会错过胜利的机会”
嘉兰斯一副焦急的样子,然后,稍微冷静了下来地看了纳西亚斯。
“太过谨慎也会错过胜利的机会的”
“是吗?我只是想为了胜利而且活着回来,做最好的事情。”
“只赢是不够的吧?”
“啊,不够的。只赢是不够的。那就是罗宾斯团长经常说的”
纳西亚斯语调越来越谨慎。
因为嘉兰斯是比纳西亚斯大得多的男人。
已经超过了三十多岁了,实际上差了一轮以上。
纳西亚斯加入拉蒙纳骑士团时,他已经可以说是拉摩纳骑士团的“老人”了。
他当然是纳西亚斯的大前辈,但嘉兰斯是农民出身。本来只能作为从者照顾其他骑士或者身边的马来度过一生的。
根据他自己的话,实际上最初也是那样做着的,不过,如果对那个随从感兴趣的挥舞的木太刀的骑士都被哗啦哗啦地砍倒。参加实战后,这个又单纯的杂兵挥舞的枪干掉了敌人的勇士,罗宾斯感叹他过于强大的力量和武勇,便将他授勋为骑士。
听说那是他二十二岁的时候。
但是,因为原本的身份不高,所以在团队中没有取得重要的地位。虽然被当作“平凡”的骑士,但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的表现而已。实力和存在感都出类拔萃,是其他的骑士们十分尊敬的存在,不过,实际成为了队长是从稍微不久以前的事。
因此,即使同为队长,不管怎么说,纳西亚斯才是前辈。
因为嘉兰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对比自己年幼的纳西亚斯使用敬语,但总觉得有些粗鲁,像是在试探对方的反应一样。
“嘉兰斯”
“怎么了?”
“你是农民的孩子,我也是乡下小贵族的孩子。不打算凭借我的身份下命令。那种样子太难看了。”
“……”
“我只是更熟悉这一带的地理。来了好几次就知道了。所以,决断由我来决定。——也许你有什么意见,但我希望你能遵从我的决定”
纳西亚斯用恳切的口气而不是命令。
嘉兰斯惊呆了,并且看起来很有趣,凝视着刚过了二十岁还看起来像个少女的年轻骑士说道。
“刚才那不是命令吗?”
“不是。就这个问题而言,我认为我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那么,如果我能准确判断的情况下怎么办?”
“当然要听从你的判断”,纳西亚斯立即这样回答,“重要的是赢,然后活着回来”
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事实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为此手段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
嘉兰斯盯着比自己纤细,小一个头小的纳西亚斯。
纳西亚斯也没有退缩。简直就像墙壁一样,目不转睛地望着挡住对方。
不久,嘉兰斯愉快地笑了。
“没错。人有适合与不适合。如果我是胳膊,你就是头。胳膊不能不像脑袋说的那样活动”
纳西亚斯也微笑了。
两人在那里结束了侦察,等到后续部队集齐。
渔夫们轮流划着木筏,不一会儿就有二百人过了河。
一半是骑马,一半是步行。
因为全体人员渡河到黎明还有时间,纳西亚斯命令士兵们轮流小睡,自己也躺下了。
不久黑暗散去,天空开始变蓝。
纳西亚斯首先醒来,叫醒其他士兵们做好了准备。
各人用各自携带的粮食填饱肚子,一边举起白百合的旗帜,二百人静静地以桥为目标前进。
当他们用自己的眼睛看到桥上设置的关口时,朝阳还未升起,天空却十分明亮。
从远处可见,刚刚起床的敌人士兵们正在准备做饭。
正是好机会。嘉兰斯发出了怒吼。
“突击!”
吼叫的同时,直着冲过去。
士兵们一边喊着,一边跟在后面。
不用说纳西亚斯,也是全速前进了。
面对来自意想不到的方向的突然袭击,守卫关口的领主军队大吃一惊。
惊慌失措地离开灶台抓住武器,慌忙迎击,不过,纳西亚斯和嘉兰斯都不是会放跑这种机会的骑士。
“上啊!”
白百合的徽章一下子向领主军袭击。
塞内格罗队约一千人,纳西亚斯和嘉兰斯两队是敌人五分之一的战斗力,不过,不管怎么说气势不同。
转眼间就激起了激烈的剑斗。
尤其是嘉兰斯的作用非常厉害。
手中的枪与其说是枪,不如说是棍棒般的粗细,前面有极太的穗子。
他用一只手挥舞着那可怕的武器,一挥就将二、三名士兵打飞。
身边的纳西亚斯也感到胆寒,如果做为塞内哥罗的士兵,这个不是人一般的战斗方式真的让人恐惧不已。
而且,不仅仅是这个人很可怕。
随着时间的推移,河对岸两骑士团一片哗然,众人齐声呐喊。
大鹫的旗帜和白百合的旗帜向桥的关口突进。
关口设置在桥的两端。
分别设置了出国时的关卡和入国时的关卡。
现在这两个关卡都被塞内哥罗军占领了,但在帕莱斯德一侧首先遭到奇袭而动摇的时候,德尔菲尼亚方面也受到了两骑士团的突击。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实战丰富勇猛的战士,也很难抵挡吧。
驻守在德尔菲尼亚一侧的关口处的士兵害怕与同伴分离后被留下,抢先逃向帕莱斯德一侧,守护着帕莱斯德一侧关口的士兵也因为突然袭击而动摇,变得十分脆弱。
夜间屏住呼吸过河是的二百名官兵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率领他们的纳西亚斯和嘉兰斯惊呆得目瞪口呆,因为塞内哥罗军干脆地放弃了关口逃走了。
“追!”
嘉兰斯立刻叫了起来,纳西亚斯也叫了起来。
“等一下!首先要确保关口!”
嘉兰斯焦急地咂嘴。
“你在说什么!看看后面!关卡已经夺下来了吧!”
确实,桥梁已经夺回,迪雷顿骑士团的旗帜陆续涌入。
纳西亚斯确实看见那里面有巴鲁。
阿斯汀则在保护着巴鲁。
并且,不只是萨沃亚公爵家的继承者战斗吗,这个先锋队由萨克斯率领着,他大声指挥,“前进!不要放走敌人!”
包括巴鲁在内的迪雷顿骑士团的先锋队一刻也没有停下脚步向前冲。
突进的不只是先锋队。其他人从后面过桥蜂拥而来。因为是把攻击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迪雷他们不可能看到正在逃跑的敌人却不追击。
团长杰克也得意忘形地大喊着。
“追!给我追!”
罗宾斯冷静的说:“杰克大人。请等一下。深追是很危险的。这里应该重整一下态势”
对那个意见杰克立马看起来很焦急地反驳了,“多么软弱啊。此时,在德尔菲尼亚和帕莱斯德的战争中,不应该趁此机会彻底确认这个泰巴河关口的主权吗?”
“的确。这的确是最重要的事情……”
“再说了,罗宾斯你太软弱,塞内哥罗的那些人无法抵挡我军的战斗力。现在正是充分展示我们的力量的时候。”
杰克的口气很粗暴。
迪雷顿骑士团的大部分人渡过河,追赶逃跑的敌人。
罗宾斯命令拉蒙纳骑士团四分之一的战力保卫两个关口,自己带领剩下的战力追击。虽然参加了但还是没有忘记给杰克提意见。
“敌人不仅仅是塞内哥罗。请不要忘记这附近的领主们也在准备战斗”
“这样的话就更不用说了,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实力就可以了。这样一来,那些软弱的援军就会颤抖着逃跑吧”
罗宾斯在平和的表情背后叹息。
萨克斯的担心完全猜中了。
自己惊讶为什么对方要如此固执。
杰克的辩解也是有道理的。
为了结束这个骚动,必须抓住骚乱的罪魁祸首,讨伐。否则事态无法收拾。
敌人四散逃跑了,不过,两骑士团对那样的杂兵看也不看。
目标只有作为主将的塞内格罗领主一个人。
那个主将逃跑的地方一定是领主馆。
塞内哥罗领主的馆位于泰巴河的正西面。
迪雷顿骑士团向西持续进攻。
在机动力方面,他们不愧是了不起的骑士,首先应该跑出来的嘉兰斯部队被落在后面了。
“不要落后!”
嘉兰斯也叫着拼命地驱着马。
当然,拉蒙纳骑士团的本队也跟在后面。
在这次追击中,太阳渐渐升高,不久,塞内格罗领主的官邸出现了。
那个官邸建在小山的顶上,可以环视四周。可是,这座山是曲折的。
应该逃跑了的塞内格罗军在山顶上等候着。
从坡道下跑上来的骑士团,如字面所示,有箭雨射了下来。
虽然遭遇了意想不到的反击而感到苦恼,但这并不能让迪雷顿骑士团胆怯。
更何况指挥先锋队的是以勇猛果敢著称的萨克斯副骑士团长。
“别惊慌失措!拿出盾来!”
在杂兵中,身材魁梧的士兵们拿着比自己更大的盾牌前行。

密密麻麻地排列盾,静静地前进。敌人焦急地更加激烈地让箭雨降下,不过,如同巨大的虫子般的硬壳怎么也无法击破。旁若无人般的突进,从壳的缝隙向坡上射箭。
这时,太阳已经挂在中央了。
两骑士团和塞内格罗势力在山顶上首次正式交锋。
不知道是不是认为被逼到绝境的领主感到没有后路了,从山顶上猛然攻击过来。
但是,等待他们的是先锋队。
发挥了不愧是大鹫的徽章的勇猛。
将山顶的道路染成鲜血的激烈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
结果是一进一退的战斗,不过,慢慢先锋队占据优势,领主军可能是因为气力削弱了,逐渐变得被推进的态势,终于不能抵挡再次逃跑了。
他们的眼前就是塞内哥罗领主的官邸。
虽说是官邸,但还是好好地准备了防御,关上门,做出了可以称得上是城堡的准备。在山顶上建造,也可以睥睨逼近的敌人。
虽然是个很适合闭门不出的地方,但在这里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塞内格罗没有去馆内。
越过山后,又向西逃跑了。
迪雷顿骑士团的先锋队看到敌人这个姿势,更加猛烈地进攻了。确实以向猎物袭击的大鹫的气势追在后面。不过,拉蒙纳骑士团的成员不同。
经验浅的年轻的骑士和侍从姑且不论,队长级的大体上全体人员,止住了脚步。
至此,就连与迪雷顿骑士团竞争般猛冲的嘉兰斯,也止住了马匹。
拉蒙纳骑士团迄今为止曾多次与帕莱斯德的领主军发生小冲突。根据那个经验判断,敌人的这样的运动是值得注意的。
团长罗宾斯一下子变了脸色,勒紧了缰绳喊道。
“杰克大人!杰克大人!不能再追击了!”
“说什么蠢话啊!现在这时候说什么呢!看不到敌人在害怕吗!”
“你才是,看不到阴谋的迹象吗!”
总是温厚的罗宾斯大声呼喊,叫来了年轻的部下。
“纳西亚斯!”
纳西亚斯也露出了严厉的表情。
他跑到罗宾斯旁边,静静地回答。
“在这里,罗宾斯大人”
“这座山的前方是什么?”
“越过山的话,马上就是帕莱斯德国王的直辖领地。前方有五个古老的城堡”
“果然呢。——不可犹豫。杰克大人。立即鸣金收兵!”
“罗宾斯大人?”,杰克变了脸色大叫起来,“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既然要收兵,就请你说明理由!”
罗宾斯瞪着锐利的目光,不理睬这只吵闹的狗。
“我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不说明白就不理解是怎么回事。敌人巧妙地把我们引到这里来了。如果顺势追赶的话,就会遭到驻守在古城附近的领主军的总攻击”
真不愧是杰克,他吓了一跳。
尽管如此还不能涌出实感,他惊讶地扭着头,“但是,你怎么知道城里真的有埋伏呢?罗宾斯你又并没有实际确认过。现在是我们的优势,撤退确认的话就太晚了……”
罗宾斯已经超过愤怒,用几乎以哀伤的口气说,“杰克你是只经历过胜战,你看不出敌人这么明显的谋略吗?太过草率地放弃了桥梁,一溜烟地逃到这里,如果只是塞内哥罗军那么当然是应该呆在这里的官邸而不是越过山岭,这些不都是明显的圈套吗?”
罗宾斯不用问就知道这座山的前方有什么。
之所以特意让纳西亚斯这么说,是因为他认为比起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从骑士口中听到的话杰克更容易接受,尽管如此还是不够。
不用对待小孩子那样说明方法就不能理解——而且还不是昨天才刚加入军队的杂兵也不是农民,而是骑士团长,真是令人叹息之至。
“如果这次事件不是塞内哥罗单独所想的,而是与邻近的领主们互相沟通过的话,塞内哥罗近邻的十几个领主们也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他们能动员的士兵总数超过一万。这样的话,数量就逆转过来了,缺乏地利的我们将处于压倒性的不利状况”
即使被这么说了,杰克还是嘴硬。
“不必多言,我们现在拥有胜势。”
罗宾斯吐出了苦涩的叹息。不过,连听着的纳西亚斯都吃惊了。
因为自己现在赢了,所以这个人深信今后胜利还会继续。
岂有此理。
那只不过是一种希望的预测。
优势一下子转变为劣势,在确信赢了的瞬间被抢走了胜利。
如果参加实战的话即使不愿意也应该体验过了,身处骑士团长的地位却不知道,他到底只经历了怎样的战斗?
罗宾斯也表情严肃。
“所谓战争,就是在敌方领土上要慎重前进。敌人窥视着这边的空隙,为此筹划阴谋。更何况帕莱斯德的国王是谋略的天才。如果领主们这次的行动实际上也受到了国王的密切指示的话,就必须更加慎重了”
“但是,罗宾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什么成果也没做成就撤退的话,那太可惜了。”
在团长二人的这种对话之间,纳西亚斯很是焦急。
从这个山顶可以看见跑下去的先锋队。
他们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样子,高兴地追赶着逃跑的塞内格罗领主。
纳西亚斯变得沉默不语了,明知无礼地但把马靠近罗宾斯身边低声私语。
“罗宾斯大人……。迪雷顿骑士团的先锋队已经很突出了”
“我知道。――杰克。在这样的议论持续的期间,我方的一队正与我们分离。赶快鸣金,别耽误了。否则,我就要眼睁睁看他们死了。”
但是,至少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在他们的耳朵里,也能听到先锋队从山脚下传来的停止进军的钟声。
罗宾斯微微舒缓了脸,纳西亚斯松了一口气。
萨克斯果然是历战的勇士。
和罗宾斯有了同样的感觉,深追认为危险,便鸣响了停止进军的钟声。
注意到那个信号,走过头的骑士们陆续也返回。
萨克斯汇集了先锋队再次上山,在山顶上与本队汇合。
在三千五百军队集结之时,罗宾斯笑着对回来的萨克斯搭话。
“不愧是你。很好地收兵了。”
“不。没有比提防更重要的事情了”
杰克还在嘟哝着,“怎么回事。我们是为了交战而来的。竟然在这种地方收兵了……”
萨克斯清楚地向那样的上司陈述了意见,“你说得对,既然敌人不想战斗,我们也必须做好准备。”
罗宾斯也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总之,桥梁已经取回来了。这里暂时撤退吧。”
可是,萨克斯却为难地摇了摇头。
“不,请稍等。先锋队还没有全部回来”
“有人没有听到升旗的铜锣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
萨克斯很担心地向山脚望去,在他们的背后传来了叫声。
不是十人二十人的声音。震撼山峦的喊声。
“怎么回事?”
“敌人吗!”
两骑士团回头一看,声音是从塞内哥罗势力应该舍弃的领主馆传来的。
不知不觉,在那个墙上士兵排列成一排,朝这边射下箭雨。
与此同时,馆门打开,手持剑和枪的士兵们纷纷涌出。
慌忙采取迎击态势。不一会儿,有几个人被箭击倒,被敌人的刀刃砍倒。
虽然指挥官们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但从三千五百名骑士的大部分是没有想到有从这个地方突然的攻击。
罗宾斯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阵形被锐利的楔子的一击而被打乱。
不过不愧是罗宾斯。
“别慌张!敌人只有少数啊!迎击!”
毫不动摇地鼓舞我方的战意,但敌人的策略不仅仅是这些。
从这个山顶可以清楚地看到山脚的样子。绿野上散布着茂密的树林。美丽的风景。
然而,现在有一处、两处、三处树林呐喊着奔跑出来军队。
一直朝着这个山峰跑来。
光是从馆里来的偷袭就已经很慌张了,但是目睹这个情形不可能不动摇。
“中计了!”
“被夹击了!”
被断绝退路——在敌区被孤立。
如果连续遭到奇袭,即便是罗宾斯也很难平息军队的动摇。
别说一个士兵了,就连队长的脸色都变了,其中最苍白、最惊慌的是迪雷顿骑士团长杰克。
他曾多次参加实战,但敌兵高声呐喊,刀刃与刀刃相撞的尖锐声音,被刀刃击倒的我方的悲鸣与血液飞沫,如此接近这样的战场还是第一次。
因为一直都呆在安全的本阵深处,所以既没有和敌人的距离缩短得如此近,也没有像这样生动地感受到战场。
到现在为止都是得胜而归,所以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这里是战场。
无论什么时候自己死都不奇怪。
事到如今,那恐怖袭击了杰克,他吓得直哆嗦。
感到了真正的危险的杰克,突然只想到逃跑——必须确保自己的退路。
“撤退!马上撤退!”
他用颤抖的声音叫着,把马头转过,朝着东边的山麓跑去。
“团长!”
对这位上司的行为感到吃惊的是萨克斯。
他不畏奇袭,大胆地骑马,踩死敌兵,挥舞着大剑激烈地战斗,把马靠到杰克身边,大声地叫了起来。
“主将要去哪里呢!你打算抛弃我们吗!”
“滚开!必须确保退路!”
“我不让开!你是指挥官!到最后都是要留在战场上的人!”
萨克斯始终是阻挡着杰克。不过,数个敌人朝着扎克斯袭来。
“受死吧!”,大声的叫着,愤怒的扎克斯一瞬间将敌人砍倒,但是就在这个间隙,杰克逃出了副官的身边,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团长!请回来!”
萨克斯拼命的请求也没有回应了。
骑士团长最先逃跑了,迪雷顿骑士团的骑士们争先恐后地效仿团长逃走了。
相反愤怒的反击的是拉蒙纳骑士团的勇士们。
“别胆怯!迎击!”
“现在正是拉蒙纳骑士团发挥真正价值的时候!”
队长级别的人那样鼓励部下。不过,愤慨为何自己必须担任随意地突击又随意逃出的友军的后卫。
亲眼目睹我方如此无情地溃败奔跑,士兵们的干劲是不可能上升的。
虽然竭尽全力防御着,但大家还是觉得很苦恼。
特别是嘉兰斯一样的男人,不但是想想,把愤怒和忌恨都说出来了
“真是感谢他们的援助,我的眼泪都出来了!”
在嘉兰斯附近战斗的纳西亚斯也完全同意,不过,姑且,试着说了,“你只是得意忘形地闯进去了吧!”
“是这样!但是,一旦形势不利,我不会做出卷起尾巴逃跑的举动!”
纳西亚斯也认为他说的没错。
状态好的时候的势头是老虎,情况不好的时候逃跑是兔子,真是不可靠。
但是,拉蒙纳骑士团长罗宾斯,虽然身处这个困境却惊人的冷静沉着。
“别慌张。着急就等于败给敌人了。敌人因为偷袭成功而兴奋,眼光变得不敏锐了。这正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好好干!”
响应的声音一齐响了起来。
对于领主军来说,不能拖到这种地步让敌人逃走。不管怎样都要将其消灭,虽然受到沉重的攻击,但拉蒙纳骑士团最擅长防守之战。
从混乱中迅速地恢复过来,以超过那个的气势一边驱退猛然逼近的领主军,在罗宾斯的指挥下,有序的顺着山顶下来。
正如罗宾斯所说,他们具备的是面对苦战的勇气
全体人员团结一致进行了战斗。
纳西亚斯和嘉兰斯都勇敢地战斗着,但在这里显示出存在感的是副团长帕拉迪。
沉默寡言的副团长战斗的时候也几乎不发出声音。
不会像其他骑士一样发出呐喊。但是,撤退的时候总是在殿后,毫不留情地打退追赶的敌人。
即使下着箭雨,挥舞着枪将其击落,即使被数人像蚂蚁一样地围攻,也二话不说就斩杀掉他们,在敌兵的血液中,铠甲已经染成鲜红。
尽管如此,虽然奋勇战斗,但是非常安静。
因为是这样的人,攻击帕拉迪的敌人被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感所压倒,不管怎么鼓起勇气还是被吓退了。
尽管如此,帕拉迪不会因此而得意地进攻。
骑着马舞剑,一边坚守自己的伙伴,一边一心一意地击溃一个劲追的敌人。
对于拉蒙纳骑士团员来说,这个人是典范,是比什么都可靠的盾牌,也是心灵的支柱。
就这样,拉蒙纳骑士团虽然遭受了奇袭,但几乎没有牺牲就下山了。
最先逃跑了的迪雷顿骑士团也在山脚集结。
原以为他们四散逃了出去,但萨克斯拼命劝说杰克,似乎把团员都召集到一起。
从这里到国境有很长的距离。
溃逃和撤退是不同的。巩固防守,慢慢退出和向黑暗猛冲,危险的程度是不同的。
在这种不知道从哪里会出现什么样的伏兵的情况下,要十分小心,如果不全军一起撤退是很危险的。
萨克斯只好先一步逃跑,看到追上来的罗宾斯的脸,他非常惭愧地向他道歉。
“真是没脸见您了……”
“不,没事比什么都好。赶紧回桥上去。”
“是……”
在此期间,拉蒙纳副团长帕拉迪保持沉默,迪雷顿骑士团长杰克正在胡闹。
这样的话谁和谁是上司和部下都看不出来。不过,两骑士团不管怎样在平地整理阵形,打算着手真正的撤退。
但是,这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问题。
陷入混乱的迪雷顿骑士团重新组成了队伍,但发现巴鲁没有回来。
萨克斯脸色也变了。
至于杰克,比身体遇到危险的时候更觉得恐怖,吓得发抖,苍白地叫了起来。
“比起古拉斯美亚卿,撤退什么的根本算不了什么!都在干什么!快去救他啊!”
萨克斯咬牙切齿地抬头看山顶呻吟。
“不行”
“你说什么!要舍弃古拉斯美亚卿吗!”
“这个山顶已经充满了敌兵。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到什么奇袭。不管怎么都不能去救援”
“不行!不行!不准啊!绝对不允许抛弃古拉斯美亚撤退!”
如果巴鲁战死回去的话,即使从这里生还也无济于事。
杰克正因为知道那个而在拼命,不过,萨克斯极为冷静指出了事实。
“敌人是从三面偷袭过来的。他被落在那个正当中了。从常识上来考虑,是否还活着都令人担心”
杰克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什么!你说什么!如果让古拉斯美亚卿在这种地方死掉的话,我们会怎么样呢!马上去救援!”
在战斗中,杰克都没有表现出如此拼命的样子,萨克斯冷静地说道,“我不服从您的命令”
杰克忘记了愤怒,发呆了。
萨克斯至今只是表面服从杰克,实际敬而远之。正因为如此,被反抗的事好像瞬间有点难以相信。他立刻激动了。
“啊,你是说要反抗我吗!我是团长!”
“的确,你是我的上司,但也要看时间和场合。不能服从无法判断情况的团长的指示”
萨克斯的表情也非常紧张。
他现在明面在反对上司。
尽管如此,既然看到了前方惨不忍睹的后果,就不能点头。
“如果在这里回头,我们将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不能让两千个骑士白白牺牲”
“笨蛋!两千人算什么!古拉斯美亚不是远远的更重要吗!”
对于大声喊叫的杰克,萨克斯露出一副无法形容的表情。
“杰克团长。请你回头再说一遍刚才的台词好吗?”
反射性地回头,杰克畏缩了。
戴着大鹫徽章的骑士们一齐凝视着杰克。
谁也不说什么,没有人不当面责难。
但是,正因为如此,眼神是如此冷漠、惊讶。
受到二千人的视线照射,杰克更加惊慌失措。
被逼得喘不过气来,为了寻求最后的帮助而找到了罗宾斯。
“罗宾斯大人!拜托了!请……无论如何!请救助古拉斯美亚卿!”
“话是这么说,不过杰克大人。萨克斯的说法是正确的。一千五百名团员不能因为一个古拉斯美亚而暴露在危险之中”
罗宾斯始终很冷静。
“我们现在必须做的是活着回去,死守已经取回的桥梁。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马上撤退!”
“罗宾斯大人!”
杰克像被勒死的鸟儿一样地悲痛叫喊,纳西亚斯也难以忍受向指挥官打了招呼,“请稍等。罗宾斯先生”
对意气消沉的迪雷顿骑士团员大声提问。
“谁!到最后都和巴鲁在一起的是谁”
最初谁也没有回应。窥视着彼此的脸色,不过,多问了几次的话,一个年轻的骑士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据那位骑士说,包括巴鲁,他们是冲在先锋队最前沿的。
传来了停止进军的钟声。那个骑士遵从了命令,但巴鲁没有停下脚步。
虽然发出了停止进军的命令,但巴鲁还是没有停止。据说还有三十骑左右追赶逃跑的敌人。
“那是径直的在追?”
“是的。在林子的前面。随着信号稍微返回的时候伏兵一齐出现……之后就只能竭尽全力逃跑了”
听到这里,纳西亚斯向指挥官提出了申诉。
“罗宾斯先生。我有想法。请派我去救援巴鲁”
“不行。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了。”
“不会的。他一定还活着”
纳西亚斯如此断言了。
“巴鲁并不是被偷袭就草草死掉的人。一定已经逃跑了。从这儿去找他汇合就可以帮他了。请允许我采取别的行动。”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不能允许你。”
罗宾斯谆谆地训诫拼死挣扎的年轻骑士。
“现在让你去的话,你也许会和古拉斯美亚卿一起死去的。那么我一定要让你活下去。——这就是所谓的战术”
那个判断的确正确。
考虑到整个战况,不能因为一个人而牺牲军队。
虽然知道,但是纳西亚斯没有点头。
这种感情已经不再是道理了。只是,无论如何,不能就这样撤退。
坚定了这个决心后,纳西亚斯大声呼气,凝视着罗宾斯的脸说。
“罗宾斯团长。对不起。我无视这个命令!”
断然拒绝后,把马头转向了西边。
仰慕纳西亚斯队长的骑士们马上跟了上去。
而且不知为何连嘉兰斯都赞同了这一举动,带领自己的一队加入了。
罗宾斯尖锐的声音吼道,“帕拉迪!阻止他们!别让他们去!”
经常忠实于团长的副团长无言地行动。
马缓缓地前进,挡在纳西亚斯面前,在马上架起了长枪。
他曾多次担任殿军,从未允许过敌人突破。
纳西亚斯现在是年轻人中最有实力的人,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比不上这个人。
那个纳西亚斯自己比谁都清楚。
用不成熟的自己的手段也不知道能做成什么样。不过还是向他挥舞了剑。
“请原谅我!”
然而,帕拉迪一边阻止这一击,一边取下枪,允许纳西亚斯的突破。
突入的纳西亚斯被惊呆了。
因为反应过于冷淡。
但是,确实看见了帕拉迪的眼睛在笑。
(去吧)
那双眼睛无言地说道。
(谢谢您,副团长!)
没有发出声音感谢,纳西亚斯驾马开始奔跑。



本帖最后由 SheroX 于 2019-12-31 20:23 编辑



开始奔跑的纳西亚斯没有向山顶前进。
因为那样的话就会突入敌人的中心。
绕过山,暂时朝向南方前进。
跟着他之后的嘉兰斯问道,“有目的地吗?”
“没有”
一看就知道嘉兰斯已经无言以对。
不回头看那边,纳西亚斯说。
“这是我的直觉——也许是赌博。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但巴鲁还活着”
根据刚才骑士的话判断,巴鲁一行人经过树林后伏兵出现了。
并且,那个时刻,山顶上迪雷顿和拉蒙纳两骑士团已经打算集结。
当然,伏兵应该是以这个本队为目标突击的。
就算是塞内格罗军看到巴罗他们前方逃跑,也不会因此直接转变方向吧。
在他们的眼前,只有三十人左右的先锋队。
一般来说,没有放过这个小部队的道理。
将其血祭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情况是更大的猎物就在前面的山顶上。
在这种状况下,不攻击山顶的骑士团,仅仅追击三十个骑士实在是太愚蠢了。
战斗力几乎都应该向着山顶前进。
当然也没有放过眼前的肥肉的理由,应该确实派了一个分队追击巴鲁,但是那肯定是极少数,恐怕是五十人或一百人左右的部队,纳西亚斯一下子想到。
如果三面被敌人包围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脱。一定会被抓住或被杀,但这次情况不同。
他们被孤零零地扔到向山顶直线前进的大军之外,形成了混杂的状态。
那样的话,我不认为那巴鲁会那么轻易被打倒。
不管怎么说,阿斯汀就在巴录的身边。
这两个他是相信巴罗生存的根据。
暂且不说巴鲁,阿斯汀不是像野猪一样只会突进的人。
是知道不利就会逃跑的男人。
不,即使是容易激动的巴鲁,在那种情况下也应该明白没有胜算。
只要逃脱了——只要逃脱了,还活着的可能性就很大。
以他们逃脱了那个袭击这样的大前提考虑的话,此后要做的事自然地就可以确定了。
无法越过山岭。那个怎么也做不到。
应该想办法摆脱敌人,他们只能独自向东奔跑,越过泰巴河。
打算预测那个前进的路线并与之汇合。
但是,跟随纳西亚斯和嘉兰斯的骑士总数只有五十人左右。如果被敌人发现了,他们自己活着回来也很难。
比昨晚的行军还要谨慎的前进,纳西亚斯惊讶地询问了嘉兰斯。
“为什么跟着我?”
“不行吗?冲进敌区的正中间。比起只有一队去,还是人多一点好吧。”
“你说得对。只要有你在,就如同有了百人之力,这是为什么呢?”
“谁知道呢”
离开本队十分钟后,绕山南一圈,纳西亚斯停下了马。
“最好把上衣和外套脱掉藏起来。”
“嗯”
以前罗宾斯也曾说过,在这片土地上戴着白百合的徽章是很危险的。
因为就像是通知敌人德尔菲尼亚的骑士团在这里一样。
跟随两人的骑士们也沉默地效仿了他们。
从这里也能看到刚才的领主官邸所在的小高山。
不能拖延。必须尽快找到巴罗,与他汇合。
他们逆着预计巴鲁撤退的道路前进,踏过原野,横渡小河。
当时,各人都湿润了喉咙,没忘记给皮水壶补水。
越过山丘。
为了寻找先锋队的身姿,纳西亚斯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改成向西边前进。
寻找了很久,太阳向西倾斜了的时候,敌人伏兵隐藏的三处的树林可以被看见了。
如果巴鲁们躲避奇袭而平安逃跑的话,那么在来到这里的时候肯定会在某处与自己相遇。但是,但是来到了能看见树林的地方,还没有看见他们。
正如罗宾斯所说的那样,无论是寻找还是救助,都已经希望不大了,但是纳西亚斯并没有轻易放弃。
幸运的是,附近也看不到敌人的身影。
大家好像都追着本队越过了山岭。
循着伏兵跑出树林的痕迹,不久遇到了明显的战斗痕迹。
在远离街道北方的原野。
战斗相当激烈吧。
被箭射中的尸体有很多。
是迪雷顿骑士团的年轻人的尸体也有七具。不过,武器什么的已经不在身边了。
一定是被敌人拿走了。
每一张脸都很年轻。也有看上去像十几岁的少年。
真可怜,惨不忍睹。自己不忍心他们的尸身在这里曝光,但没时间埋葬。
再进一步调查的话,马蹄的痕迹向北持续着。
是与国境完全不同的方向。一般来说,不应该向深入敌区的北方进发,但是受到奇袭,并且受到追击,被迫不得已才变成那样的吧。
纳西亚斯一脸严厉地说道,“不好办啊。前面是领主的堡垒”
那是很久以前,与邻接的领主之间发生纠纷时建造的城堡。
不过,现在和邻居领主的关系也很好,所以没有常驻的士兵。
平时无人居住的城堡,如果在现在的状况下还是无人存在的话,那才奇怪。
应该作为攻击国境的塞内格罗势力的支援或者补给场所发挥着作用。
“如果知道就不会逃到北方去了。这帮家伙可能对这一带的地理一无所知”
正如嘉兰斯所说,他们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
在这样做的时候,春天的阳光也渐渐的西下了。
纳西亚斯的表情也变得非常焦急。
天黑了,再想和他们会和,就非常困难了。
无论如何都要在天亮的时候找到。
但是,往北看,那里蔓延着深邃的草丛,有绿意盎然的小山,散布着森林和树丛。
怎么说都不是好找人的地形。
纳西亚斯在这里作出了赌博般的决断。
把一度脱去的白百合徽章的上衣和外套,再次穿在身上。
嘉兰斯吃惊地问,“你想干什么?”
“当我发现城堡时,我就藏起身子等着黑夜降临。天黑之后开始行动。如果他们在有同样的想法潜藏在森林和树丛里,说不定远远地看见我们的身姿也会提防不肯出来。必须告诉对方是友军”
嘉兰斯又瞪大了眼睛,“开什么玩笑。那么我们就会很危险了。如果被敌人发现了,我们就会受到猛攻”
“是啊。所以有一个记号就足够了。你和其他人晚点再跟来吧」
拉蒙纳骑士团第一的巨人被惊呆了,俯视了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纳西亚斯。
这个年轻的骑士外表看上去很老实,实际上,平时对争斗也讨厌,性格非常温和,一旦站在战场,就会像另一个人一样坚决。
无论是那场战斗中,还是现在的胆量,都与同年级的骑士截然不同。
无论谁看,都觉得很出色。
本人好象几乎没有意识到。
嘉兰斯很了解这一点。他还很年轻,却很了不起。
但是,因为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所以惊讶地问道,“古拉斯美亚卿是公爵家的长子,所以要做到那种程度来帮助他吗?”
“不”,纳西亚斯露出意外的表情摇头。
好像直到被问之前都忘了。
“不是这个关系”
“那为什么?”
“为什么呢。我只是不想让巴鲁死在这种地方”
很久以后嘉兰斯边苦笑边回忆。
“当时那是我们想说的台词啊。我们不能让你死在那种地方,大家一心一意跟随你”
尽管如此,重要的纳西亚斯说要扮演那种危险的角色。
虽然嘉兰斯也惊呆了,纳西亚斯队的骑士们更加吃惊了。
那样的话,虽然嘴上说要代替自己来做,但看起来很平静,却很有骨气的队长却顽固地不肯点头。
“他们认识我的脸,我来做。”
挥舞着白百合的徽章堂堂正正地跑了出来。
在这儿被发现可就鸡飞蛋打了。
嘉兰斯以下的骑士们抑制着焦急的心情,勒紧了缰绳,目送着单骑远去的纳西亚斯。
纳西亚斯与内心的焦虑相反,实际上悠闲地驱马前进。
其他的骑士们等到那个身姿变得小到看不见了,开始在后面追赶,不过,纳西亚斯的想法是正确的。
离开后不久,出现了一条细长的小道。
左手边是下坡,右手边是高悬崖。
虽然两边都被树丛覆盖着,但是当纳西亚斯沿着这条路前进时,突然从上面传来叫喊声,有人从树丛中跳了出来。
穿着沾满鲜血的护甲和大鹫纹章的上衣,是年轻的骑士。脸上满是拼命的表情,问马上的纳西亚斯。
“拉蒙纳骑士团的人吗?”
“当然!你没事吧!”
纳西亚斯满面笑容地打招呼,那个骑士大概遭遇了相当可怕的经历吧。
纳西亚斯的提问也没能回答,过于放心,软绵绵地坐了下来。
“太好了……”
“振作点。安心还为时过早。其他人怎么样了?
这时,后方的士兵们发现了这个骑士,加快速度一口气逼近了。
然而,气势汹汹的骑马队的样子,似乎在疲惫的骑士看来是敌袭。
尖叫着跳起来,一溜烟地逃跑了。
虽然样子很可怜,但是纳西亚斯没有叫住他。
因为可以省去向导的麻烦。
稍稍向前走,在能登上去的地方发现了悬崖,追赶在逃跑的骑士的后面。
骑士几度差点摔倒,拼命地跑着,身体里挂着草,跳进了杂木林。
不断地往里边钻进去。
如果没有骑马,也许会迷失方向,但不久在高高的树荫下,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周围被晚霞染红了,对面看不清纳西亚斯的胸口的徽章吧。
他立刻带着杀气,手持剑,但他的姿态不是那个见过的少年。
“巴鲁在吗!”
大声问了一下,发呆的声音从树荫深处传来。
“纳西亚斯?”
“的确是我!”
纳西亚斯答道,骑着马一口气靠近了。
在那里,四、五个骑士聚集在一起,拼命地握着武器。
“冷静点!是友军!拉蒙纳骑士团之人!
纳西亚斯那凛然的声音和在暮色中终于能看见的白百合的徽章,令骑士们瞬间惊呆。
然后紧张的神经突然断了,除去巴鲁的全体人员在那个场合放松瘫软下来了。
全体人员筋疲力尽,疲惫不堪。精力还勉强残留着,不过,身体已经是不听使唤的状态。
巴鲁被那几个人守护着。
比其他的任何人都对纳西亚斯的出现感到吃惊,不过,没有受严重的伤的样子。
在看到平安无事的瞬间,纳西亚斯终于意识浓厚的血腥味。
“阿斯汀呢!”
在几个人中,只有阿斯汀从一开始就背靠着粗木坐着。
抬头看纳西亚斯软弱地笑了。
“……让你看到难堪的地方了”
阿斯汀浑身是血。
左手和左大腿缠上绷带,右手按着肚子。那里好像也受伤了。
纳西亚斯急忙下马接近阿斯汀,小心翼翼地调查伤口。
虽然被撕裂了相当广的伤口,但幸好伤口并不那么深。至少没有达到内脏的样子。
虽然稍微放心了,这里还是敌阵正中央。
纳西亚斯用严肃的表情问道,“可以骑马吗?”
阿斯汀一边持续小口呼吸一边摇头。
“……我没有把握。如果不行的话,请把我绑在鞍子上”
“知道了。最坏的情况下就那样做”
认真地点头,用力握住阿斯汀的手。
“请再忍耐一下。等天黑了再从这里逃出去”
“本队是……怎么样了?”
“应该顺利地越过山顶向国境进发了。”
“太好了……不愧是罗宾斯团长”
“正如您所说,只要有罗宾斯团长和你们的萨克斯副团长,就不会那么轻易地丢掉国境。我们明天也会和本队汇合。再坚持一下”
纳西亚斯努力用明快的声音鼓励受伤的人,不过,重新看周围的话,在这里包含重伤的阿斯汀和巴罗也只有六人。
而且一匹马也没有。
至少有二十多人应该还活着,纳西亚斯大吃一惊。
“就这些吗?其他人怎么样了?”
最初想要斩杀纳西亚斯的骑士蓝着脸说。
“半路上,弄得自己破破烂烂的……才终于逃到这里了……”
“马呢?”
“为了甩掉追兵……没办法……”
袭击他们的敌人正如纳西亚斯所想象的那样,是从树林中跑出来的一百多人。
本来应该马上逃跑。不过,也有对预料外的伏兵吃惊的原因,也有警戒了被前方的领主军夹击的情况,不能马上行动。
那一瞬间判断的迟缓成了致命伤。
一转眼地被带入了混战中。
虽然勇敢地应战了,但是由于突然的反击,加上与本队分离的惊恐和恐惧,身体无法随心所欲地动弹。敌人的数量也是数倍。
实在无法抵挡。
转眼间形势不利,最后只好溃退。
幸好,马是这边比较优秀。不过,敌人也是骑马的。没有放弃,不管逃到哪里都会追来。
从背后被箭射中,好几个人倒下了。
他们朝着路最难走的方向走去。
怎么也甩不开,不过,从这里稍微向北细的小路弯弯曲曲,在左右有很大的树丛的地方。
阿斯汀大声喊着“跳下马来”,最先滚落下来,躲在树丛中。
只有包括巴罗在内的五个人遵从了这句话。
幸好视野不好,追赶者没有注意到空了的马,正如所想的那样追赶着马蹄的响声。
结果,只有在这里的他们才能设法甩掉追捕者。
阿斯汀那时已经伤痕累累,但他主张等到夜里步行回来。
纳西亚斯表情严肃地听着这个话。然后,再次变成笑容与阿斯汀说话了。
“不愧是你。干的真漂亮”
“不,只是运气不错吧……”
虽然阿斯汀的伤没有威胁到生命的程度,但肯定是重伤。呼吸也很急促。
其他的骑士们脸上也擦伤了,衣服被血弄脏了。这是激战之后的普通的姿态。
巴鲁比其他任何人都脸色苍白。
大概是受不了战败吧,根本不想开口。
不久,嘉兰斯和其他骑士们也追来了。不过,他们看到先锋队幸存的悲惨状况也吃惊。
他费尽心思照顾他们,得知幸存骑士们如此衰弱的原因除了严重的疲劳之外还有口渴和饥饿,更加吃惊地递出了水壶。
于是,幸存的骑士们变了眼神。
抓住水壶贪婪地开始喝,拉蒙纳骑士团员们慌张地拿走了水壶。
“笨蛋!还有人在一口气喝吗!连喝水的方法都不知道吗?”
“你们还有兵粮吧,怎么回事?即使没有水,只要有兵粮,应该不会饿倒的”
异口同声地问。那是拉摩纳骑士团才有的良好习惯。
采取隐密行动的部队和脱离本队冲锋的先锋队必须携带两份兵粮。
这次纳西亚斯和嘉兰斯的部队,除了今早吃过的一餐之外,还携带了一餐的份儿。
本来应该是在今天白天吃掉的,但是为了找出先锋队和边境的本队会合,估计今晚要过一夜,所以留下来了。
可是,迪雷顿骑士团的幸存者却困惑地说自己没有兵粮。
骑士的任务是突击,没有拿那样的辎重作战过——据说那是补给队的工作。
纳西亚斯也对此吃惊不已。
如果是短期决战的突击确实多余的行李是禁忌。不过,像此次一样地深入敌区行动居然没有携带兵粮。
也就是说,这帮家伙从清晨的突击到现在一直不吃不喝战斗,到处乱跑。
那样的话身体当然不能动了。
纳西亚斯只是吐了一口小口气就平复了心情,但嘉兰斯露骨地皱着脸。
在习惯了打持久战的拉蒙纳骑士团看来,这是应该被责备缺少觉悟,理所当然的大失态。
因为,无论何时都能够保持战斗的状态,是骑士最低限度的任务。
对着残败的骑士们也不能声嘶力竭的无情的骂他们,虽然有所控制,但还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其他的骑士也一样。
纳西亚斯代表了大家的观点,安静地说了。
“以机动力为优先也是可以的,但是要注意的时候还是稍微考虑一下比较好。也要事先调查敌区的情报。北方的城堡现在有士兵驻守吧?”
一个人无力地点头。
据说,看到士兵们站在石筑的城堡旁边时,他慌慌张张地逃了回来。
“士兵的数量是?”
这次摇了摇头。
为了不被发现已经竭尽全力,没有弄清楚。
纳西亚斯也没有再问下去。
反正往北走是不可能的。
天黑前还有点时间。
拉蒙纳骑士团的成员在这里暂且休息一下,决定吃掉兵粮。
他们也一样是从早上就开始努力战斗的人。
如果不赶紧吃东西的话,一会儿就不能战斗了。
五十个骑士们,一点点地撕开干肉和硬面包制作六份额外的兵粮。
饥饿的骑士们想要大口吞下兵粮,但是健壮的嘉兰斯提醒了他们。
“不要囫囵吞枣。好好地嚼啊。仔细咀嚼着吃更能感受到饱腹感”
虽然感叹这群人是不是小孩子啊,但是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兵粮就可能卡在喉咙里。
骑士们依照吩咐,几次咬碎硬的干肉后吞下,只有巴鲁摇头不肯取下。
“我不想吃”
“不行。吃吧。”
纳西亚斯把兵粮递向了巴鲁。
“离国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不吃的话,身体就无法保持体力。”
虽然声音很安静,但听起来巴鲁很难违抗。总算把肉干吃掉了。
饭后轮流小睡。
因为以后要走一整夜,所以需要稍微睡一会儿。
不久太阳落山了,周围完全变暗了。
大家睁开眼睛,各自整理了打扮。
不管嘴上说什么,身体还是老实的。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因为吃了食物,睡着了,巴鲁的脸色也多少恢复了些生机。
纳西亚斯从自己的部队中选出健壮的人,把马借给幸存的骑士们,指示徒步的人轮流使用马。
特别是阿斯汀,因为靠自己的力量无法骑上马,所以其他人帮着小心翼翼地让他坐上马鞍,这时,根据本人的希望,把双脚系在马镫上。
这样做的话,至少可以避免落马。
虽然气色非常好,不过,衰弱的身体很难操作缰绳。
纳西亚斯让步行者牵着阿斯汀的马,自己也跟在他身边。
为了慎重起见,他指示两名骑士去侦察,以便了解周围的情况。
夜空晴朗,星光闪耀,但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被伸长的树枝遮住,连人的脸也无法辨认。
在黑暗中回响着对自己部下们讲话的嘉兰斯的声音。
“斥候一回来就出发。因为如果在这里使用火的话,就像请敌人发现一样。无论多么不方便,我们都将不用火把像国境前进。别走散了。”
纳西亚斯也没有看巴鲁,只是打了个招呼。
“巴鲁”
明明听到了,少年却没有回答。
纳西亚斯也不期待他回答。
“有话要说。你来一下”
单方面地这样说,纳西亚斯离开队伍朝着明亮的方向走去。
巴鲁从五十多名骑士中踩开草离开,默默地跟在纳西亚斯后面。
其他成员担心地看着两人的背影,嘉兰斯吐出了苦涩的呼吸。
纳西亚斯回头看了看他们,走到他们听不到声音的位置。单刀直入地说了出来。
“没有听到停止进军的信号吗?”
站在这前面的巴鲁默默地低着头。
即使在夜里,他那僵硬的表情和沉默也是很明显的回答,但是纳西亚丝斯毫不留情。
“回答我。听到了吗,还是没听到?”
“……听到了”
“那么,为什么不服从呢?”
“……”
“萨克斯副团长从不发毫无意义的命令。对于其他团队的我来说,这种程度的道理也应该明白”
可以推测出巴鲁在想什么。
当眼前的猎物还差一步就够到手的时候,大概是不想撤退的吧。
那个心理不是不明白。所谓战争,特别是在胜战的时候,即使不是杰克团长,大家也一种独特的高涨感。觉得一切都很顺利,运气也明显地站在我们这边。
那样的时候自己要撤退简直不能想象。
不想改变现在的气势。倒不如趁着这股势头将敌人抹掉。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但是,结果就是这样。
“意气用事,让同伴曝尸荒野,不能说作为骑士应有的荣誉的死。”
说了那么多,结束了谈话。
小声交谈的会话应该不会有别人。不过,纳西亚斯返回队伍的时候,附近的马上的阿斯汀在痛苦的喘息同时低声私语。
“不要太欺负人了。巴鲁也受伤了。”
纳西亚斯也悄悄地反驳道。
“——失败就是失败。不能说这不是他的错”
因为巴鲁猛地前进了,其他的骑士们也跟随了。
不能让萨沃亚公爵家的儿子一个人去。
即使他没有那个打算,结果还是有二十多人被杀死了。
纳西亚斯认为这个责任必须让他好好地承担。
不久斥候回来了。
接到附近没有火把和营地的报告,他们从黑暗中出发了。
即使看不见脚下,幸运的是靠星星也能看清路。
纳西亚斯没有迷失方向,自信地在黑暗中前进,全体肃静地跟在后面。不久,嘉兰斯把马靠近跟纳西亚斯搭话。
“桥应该已经被敌人包围了。”
“当然了。一开始就不打算去桥那边。跟来的时候一样回去就可以了”
“跟渔夫们商量好再过河吗?”
“嗯。那个木筏今天也不会被处理掉”
纳西亚斯根本不想骑马。
一边警戒敌人的气息一边在黑暗中前进对他们来说危险也大,但不能勉强重伤的阿斯汀。
尽管如此,以不亚于日间行军的速度,也不休息地只顾持续走着。
平时都盼望着黎明到来,但现在祈祷着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这黑暗能够持续得更久。
一整晚拼命地忙碌没有白费。
因为现在,他们离河只有两卡地维的距离了。
(到这里来的话,就没问题了)
大家都这么想,松了一口气。纳西亚斯也是。
可是,到了河边还差一卡地维的地方,前面出现了障碍物。
在天快亮的时刻,纳西亚斯派出了斥候,但是那个斥候骑士慌忙跑了回来,告诉了敌人在前方夜营的事。
仅五十人的队伍忽然紧张地停下了脚步。
纳西亚斯问。
“数量呢?”
“从帐篷的数量来判断,大约三百左右。就好像后卫的部队一样”
纳西亚斯皱着秀丽的脸沉思。
很在意敌人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夜营。
为了不遭遇敌人,已经打算尽量以远离桥梁的地方为目标,绕远路来到这里。
事实上,现在所在的地区离桥南边也有两条卡地维了。
尽管如此,敌人还是在这里布阵。
总之,纳西亚斯判断,不亲眼看看是不行的。
告诉其他骑士在那个地方待机,在斥候骑士的引导下前进了。
那个骑士指着绿油油的小山丘说道。
“就在那个山丘的对面”
骑着马跑上山丘,为了不被发现,把马拴在树上,纳西亚斯和那骑士低着身子爬上了山丘。
俯卧在山丘上,悄悄地窥视了一下,发现河就在那里。
在刚刚升起的朝阳下,可以看到水面闪闪发光。
在那个跟前帐篷前排列的士兵们正在吃饭,可以很清楚地能看见。
有些士兵已经吃过饭了,但没有收拾帐篷的样子。
暂时还在这个场持续布阵。
也许是因为知道敌人不在附近吧,整体上总觉得有一种悠闲的氛围。
究竟为了什么在这里停滞不前,纳西亚斯一边歪着头一边注视着阵地,看到了在阵营之外,无法无视的东西。
穿着外套的像是武将的男人们,和当地的几个男人热心地谈着什么。
当地人不是农民。从远处看不清楚,但能看到渔夫的风姿。
仔细观察,在河面上也漂浮着几艘船。
纳西亚斯的脸越来越严肃了。
无言地催促着斥候骑士,慢慢地顺着山丘跑了回来。一和大家汇合就断言了。
“如果前方阵地这么明亮,就不可能不被敌人发现而过河。虽说如此,等待夜晚过去也很危险。——用这个战力突破”
巴鲁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因为那不是纳西亚斯的风格。
似乎也感受到了同样的事,嘉兰斯提出异议。
“那太乱来了。对方是三百人,另一方面,这边是五十人。还有负伤者”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赶时间。箭还剩多少?
“几乎都剩下了,到底要干什么……”
“在帐篷上放火箭。尽可能多的让敌人混乱”
嘉兰斯越来越瞪大眼睛,慌张地说。
“所以等一下。如果做出这样华丽的阵仗,就会把桥周围的敌人引过来”
“对。但与此同时,友军也能被叫来”
嘉兰斯非常吃惊的样子。
那个巨大的身体,不断地前进,俯视了比自己小的同事。
“是不是有点上头了?纳西亚斯队长”
“不,嘉兰斯队长。我非常冷静。那个军队打算在今天明天之内越过国境。”
“什么?”
“在桥以外的地方搭渡桥过河。我们都能想出来。敌人不可能不考虑同样的事,现在正和渔民们商量呢”
五十多名骑士沙沙作响,嘉兰斯也激动起来。
纳西亚斯点头说道。
“不久,等增援来了,就会在我们眼前架起一座桥。河对岸的伙伴们可能没有注意到,现在注意到这一举动的恐怕只有我们。所以我们有必要阻止”
不用说,中途架桥的时候阻止和在架桥之后进攻,哪个更有效。
实战经验丰富的嘉兰斯立刻也理解了,不过,还是禁不住嘟哝了。
“话是这么说,只有这么一点士兵……”
“我知道。总之只要驱赶敌人就行了”
“但是,受伤的人怎么办?”
这个巨汉战士的人品充分地表现在始终不忘记担心别人的地方。
纳西亚斯斩断了绑着阿斯汀的脚和马镫的绳子,特别选中两个骑士托付给他们,说明了河边有船,用认真的表情说道。
“你们和我们突击同时夺走船只,一定要保护这个人,平安送到河对岸去。绝对不能让他死。他对今后的迪雷顿骑士团来说是必要的人”
骑士们露出不满的神情。不是讨厌看护受伤的人,而是只有自己逃跑感到不满的。纳西亚斯压制住了那种想法。
“送这个人到桥上的关卡去。要赶紧把这件事告诉友军。这样一来,我方也会明白的。我期待着增援。我们的命运可以说取决于你们能否早日与我方会合也不为过。我打算把这重任拜托给你们”
两位骑士立刻紧张地绷紧了脸色。
已经不是抱怨的时候了。
巴鲁被纳西亚斯如此精彩的本领所震惊,但又反过来简短地说。
“我会留下来战斗的”
“当然了。你不是受伤的人”
纳西亚斯说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他留下来,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其他骑士团员改变了脸色,反对了。
“那可不行!”
“让古拉斯美亚卿进行这样危险的冲锋,太不像话了!”
虽然强烈抗议,但身着白百合纹章的队长却丝毫没有动摇。
“现在是即使一个人的战力也是很宝贵的。当然你们也要参战”
“但是,如果古拉斯美亚有什么万一的话……”
“敌人有三百人。这里有五十人。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将一个出色的骑士从战斗中除去。如果有可以接受的理由的话,请告诉我”
虽然语调平和,但水色的瞳孔中却有着巴鲁所惧怕的冰冷光芒。
更糟糕的是,现在的纳西亚斯可以自由活动双手脚。如果再说那些无聊的话,简直就要被砍死抛弃了。
更糟糕的是,纳西亚斯有可以将这四个人斩倒的剑术。
因为不能让同事被砍,巴鲁慌张张地挤进了两者之间。
“我会留下的。那就是骑士的职责”
这样说定了。大家登上了刚才纳西亚斯侦察过的小高丘。
因为,在攻击前如果不隐藏自己的姿态,就不会成为奇袭。
当纳西亚斯来到山丘上时,再次俯卧在地上,窥视着敌人的布阵。
但是当巴鲁也望着布阵后,将目光转向娜西亚斯,略显不满地说道。
“这样的话,不也算是意气用事吗?”
“如果硬要说的话,确实是挺讽刺的吧。”
纳西亚斯笑了一下,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为了守护负伤的同伴,为了拯救同伴的危机,战斗可以说是骑士的荣誉吧。”
巴鲁脸上恢复了生气。点了点头。
“没错”
纳西亚斯也回以强有力的点头。
“不过,不要死。活下去。你应该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巴鲁吃惊地凝视着纳西亚斯的脸,再次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时五十人一齐冲了过去。
在河边占据阵地的敌人被从没有想过的山丘上面奇袭吓到了。
冷静下来看的话,对方人少是一目了然的,但在被突然袭击而动摇的时候,那种事情就不知道了。当然,也来不及迎击。
忽然张皇失措,仅仅五十人的突击队没有放过那个间隙射下火箭之雨,特地大声冲了过来。
随着火势蔓延,敌人的混乱和惊慌失措更加严重了。
尖叫着四处逃窜。
渔夫们坐在树荫下谈话,但突然开始了战斗,吓得发抖。
虽然慌忙跳上船想要逃跑,但两名骑士却目不转睛地直视河水,抛弃马向渔夫猛冲过来。
“噢,噢,饶我们一命!”
惊慌失措地渔夫开始求饶,但两人却没有理睬。
“借船一用!”
让受伤的阿斯汀先上船,重新考虑了一下,抓住渔夫领口的脖子,连同渔夫一起自己也上船。
“快去对岸!”
绑架渔民是因为他们认为让渔夫来划船会更快,但对于渔夫来说,他们希望能赶紧逃离燃烧的火焰和战斗之中。
拼命地划起船来。
当看到搭载着阿斯汀他们的船开始航行时,纳西亚斯无心地向敌人进发。
奇袭成功,敌人四处逃窜。
到这里为止做得很好。
只是一个计算错误,增援赶来得太快了。
“队长!”
一个骑士在叫喊。用眼睛一看,桥的方向能看到尘土。显然人马蜂拥而起。
马上向这边逼来。
确认火势升高后才出发,但速度令人难以置信。
肯定是事先就预定好会合。
纳西亚斯绷紧了表情,毫不胆怯地叫了起来。
“组成队伍!”
现在在这里转身也没有可以逃跑的地方。
直到我方赶来为止,只有坚持到底。
真是背水一战。
突击队一齐站定了。
虽然只有五十个人不知道能战斗到何种程度,但只有在听到命令的情况下服从队长,不管哪位骑士都有自己的毅力。
赶来增援的骑士和士兵们合计约三百人。这场战争还很小,想是要和在这里的士兵合作,为了架桥而来的。然而一来,发现己方已被打得落花流水,不满一百的小部队整齐地驻扎着。
吃了一惊,虽说没有预定会战,但三百名将士肯定是优秀的军队。
众数人一齐呐喊着袭击过来。
但是,突击队却纹丝不动。
同样呐喊着猛然迎击。
嘉兰斯用极大的枪将敌人一扫而空,纳西亚斯的剑华丽而清澈。两人都不允许任何想要东西接近。
拉蒙纳骑士团员以这两人为首充分发挥了其真正价值。
艰苦的战斗,顽强的战役对他们来说是平常的事。
五十人各自像鬼神一样强大。
巴鲁展示了他不逊色的战斗姿态。
他奋战得简直不像十六岁的少年。
反思着昨晚的话语,后悔由于自己的冲动让好几个同事死了的事实,那些成为激烈的火焰包围着他的身体。
只有五十人的突击队以敌人令人惊叹的猛烈战斗着,不管怎么说也并不是无敌的。
一度逃跑的敌人也得到了伙伴的增援,一个接一个地返回。数量越来越多。
纳西亚斯从一边砍倒众多的敌兵,一边接二连三地甩落飞过来的箭。不过,即使是纳西亚斯,被集中射击的话,怎么也不能全部防御。
“危险!”
一声大喊的同时有人把他的马都撞飞了。
回头一看,两支瞄准纳西亚斯的箭,插在嘉兰斯的右肩和左手臂上。
“嘉兰斯!”
改变脸色大声喊,嘉兰斯毫不介意地用箭刺中的左手拔出了右肩的箭。
第二批箭落在那里。
嘉兰斯立刻挡在纳西亚斯面前,不顾左腕上的箭,双手转动枪防御。
但是,数量太多了。那个防御也很空虚,好几支箭都打中嘉兰斯巨大的身体。
大腿、手臂、躯干都接连中箭,他已经针扎得像刺猬一样。
尽管如此,他还是驱着马阻挡在纳西亚斯面前,不停挥舞着枪。
无法相信在这种状态下为什么能继续行动,纳西亚斯被恐怖所驱使,大声叫喊。
“算了!算了!”
“不不!不行!你是今后拉蒙纳骑士团所需要的人!”
“不行!”
庇护自己的某人,嘉兰斯——死去的事自己不能容许。
他才是拉蒙纳骑士团所需要的人。
纳西亚斯下定决心,只好采取最后的手段,纳西亚斯跳下马来。他用自己的剑刺向地面,回头望向我方的骑士们,大声地叫喊。
“停止攻击!扔掉武器投降!”
“纳西亚斯!”
浑身是血的巴鲁在马上惊愕了。
对于重视骑士自豪感的巴鲁来说,没有比这更大的耻辱了。想说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去死,不过,在他能出声之前,纳西亚斯面向敌兵,更加堂堂正正地叫道。
“在这里的是萨沃亚公爵家的儿子!希望你们能捉活的!”
巴鲁无语了。
愤怒和惊讶在一瞬间都消失了。
但是,与巴鲁的心境相反,德尔菲尼亚首席公爵的名字却有着巨大的效果。
敌人大喊大叫,突然停止了攻击。
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中,巴鲁愕然地望着纳西亚斯的脸。
汗水和尘土飞扬,沾满了鲜血,依然目不转睛的泰然自若的美丽面庞。
抓住巴鲁马的缰绳,纳西亚斯严厉,可是用悲痛的声音劝说。
“——我应该说过不要你死了。你有必须活回来的义务”
“纳西亚斯……。我讨厌!做俘虏什么的,我绝对不要!”
是快要哭了的声音。不过,纳西亚斯摇了头。
“不行。投降的话至少,你能活着回到德尔菲尼亚。你父亲不会吝惜儿子的赎金的。”
看到纳西亚斯的这种态度,五十多人的突击队似乎已经有此观念了。
一个人又一个人,慢吞吞地下马放下武器。
只有一个人,只有嘉兰斯没有下马。
他以全身都插着箭的可怕姿态骑在马鞍上,继续着粗暴的呼吸。右手还握着爱用的枪。
一边控制着巴鲁的马,纳西亚斯低声说道。
“嘉兰斯队长。虽然很遗憾,但是把枪……”
“不行。不放下”
圆木般的右手腕上也扎着几根箭。
那只手指紧紧握住枪的形状僵硬不动,即使想下马,身体可能也不听使唤。
其他骑士掰开嘉兰斯强硬的手指拉开枪,枪发出地响落到地上。
嘉兰斯身体那么重。骑士三人合力从鞍子打算抬下嘉兰斯巨大的身体的时候。
敌人的样子突然变了。不知为什么动摇了阵型。
不是因为提出投降的突击队,明显地被背后所吸引。
往那边一看,新的尘土飞扬。
那尘土在移动。
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地接近这边。
而且从这里也能看到。
在烟的上方,盛开着毫无疑问的白百合纹章。
“骑士团的援军!”
“敌袭!”
与焦急而惊慌失措的敌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巴鲁感受到了激烈的欢喜和兴奋,身体在颤抖。
同时对脚下的朋友猛地回击了一句。
“这样还能说投降吗?”
“怎么可能?”
纳西亚斯一语道破。
拔出刺向地面的剑,一眨眼跳上马,高声向我方打招呼。
“好了,再拼一把吧!”
刚刚说要投降的舌头还没干,纳西亚斯已经向敌人阵地冲了进去。
这太过分了,巴鲁在马上无言以对。
这已经不是随机应变这样的问题。简直是不修边幅。
在巴鲁来看可以说是无耻的。
过于惊讶连战斗都快忘记了,拉蒙纳骑士团的勇士们不愧是勇士。
他们既不惊讶于自己队长的态度,也不惊慌。如果情况改变,战术也会改变,这是理所当然的。
向纳西亚斯学习,一个接一个捡起放手的武器,跳上马,一齐欢呼起来。
其中叫喊最大声的就是嘉兰斯。
“谁都行!捡起我的枪!”
嘉兰斯队骑士马上捡起掉落的枪,递给了马上的队长。紧紧握住那把枪,嘉兰斯用被箭刺中的脚踢了马肚子。
追赶纳西亚斯后跑出去,再次挥动那个枪开始战斗。
“嘉兰斯。你已经够了!休息吧!”
“我拒绝!”
在粗暴的气息下反驳,重伤的嘉兰斯猛然挥舞着枪。虽然动作有些迟缓,但其力量和气势依然不减。
一挥把敌人砍倒。
“虽然不能像你那样熟练地使用剑,但是健壮也是我的优点之一!”
嘉兰斯的刚勇确实让人感激。而且,想停也停不下来。
更重要的是要尽快结束战斗。
被焦急和愤怒所支配的纳西亚斯的表情和剑技冷酷无比,压倒了靠近的一切。
敌人对援军的出现激烈地动摇着。不过,对方是奸诈地遵从帕莱斯德国王的领主的士兵。
几个人一起袭击了巴鲁。
不是用枪尖而是用石头刺的。
很明显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因为听说是萨沃尔亚公爵家的儿子,所以就想抓住他,在穷境中找出自己的活路来。
“别小看我!”
巴鲁发火了。
全力迎面而来,把敌人一跃击飞,不服输地乱蹦乱跳。
这样在突击队奋战的期间,骑士团的增援也更加接近了。
面对被夹击的恐惧,以顽强而闻名的残兵也终于忍不住了。
杂兵开始一个两个地逃跑。那个动作立刻感染了全体人员。终于,武将级别的人像是屁股上安装了船帆一样,轰的一声溃逃了。
拉蒙纳骑士团的援军马上开始了追击。不过,在国境沿线的深追是被禁止的。
几乎大部分都留在现场和突击队汇合。
这时,嘉兰斯终于停止了战斗,借人之手下马了。

后来,巴鲁对当时朋友采取的态度皱着眉这么说道。
“我如果是最后活着武将的话,绝对不会当那种人质。即使恳求我我也拒绝。一旦回到自阵,就会被烦的不行。”
听到这个感想的嘉兰斯和阿斯汀苦笑着,面对面一致点了点头。
“嗯,说的没错。”
“我也这么想。”



本帖最后由 SheroX 于 2019-12-31 20:24 编辑



率领增援的是帕拉迪。
看到纳西亚斯微微一笑,看着巴鲁,稍微低下头。
仅此而已,就能同时表达了“好好地回来了”和“平安比什么都好”。
看到帕拉迪的脸的纳西亚斯也非常安心。
出来时虽说是做做样子,但还是要对这人拔剑了。为了再次向那件事道歉,从马上下来的纳西亚斯身后突然传来了悲鸣。
反射地回头。
嘉兰斯像被击中的大树一样缓缓地倒下了。
“嘉兰斯!”
“队长!”
纳西亚斯和嘉兰斯队的骑士们都脸色变青,跑到把地面砸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的男子身边。
躺在地上的男子的身体上,实际上被十三支箭射中。虽然也有格挡箭矢的东西,但大部分都贯穿护甲深入肉中。
普通的男人早就死了。
嘉兰斯呼吸很浅,意识朦胧。即使呼唤也无法响应。
“来人啊!抬担架来!”
担架响应悲鸣般的请求被搬了过来,但这是不够的。比起担架,被搬运的男人要大得多。怎么也载不上。
作为代替运送兵粮和蜡的货车被紧急准备了。
嘉兰斯被装上大车和其他的死伤者一起被运送到桥上。
两个关口已经被拉蒙纳骑士团控制了。
而且,也占领了桥前的帕莱斯德领地、桥后,迪尔菲尼亚领地里也有迪雷顿骑士团的阵地在监视着。
多亏如此才没有受到攻击,他们平安地渡过桥梁回到了德尔菲尼亚的领地。
这个阵地是由萨克斯指挥的。
当他回到萨克斯的营帐时,萨克斯看见巴鲁的脸轻轻地低下了头。
相反,巴鲁则是一副强硬的表情。
萨克斯装作没有注意到那个表情。
“杰克团长在比尔格纳要塞附近。可以去汇报您回来了的事情”
“我会留在这个最前线”
“这是团长不允许的。下达了如果生还一定要回比尔格纳要塞的命令。——在那之前请稍微休息一下比较好。”
战斗了一天一夜,只是稍微小睡一会儿其他时间都持续动着。第一次意识到身体像铅一样沉重,但是巴鲁摇了摇头。
即使身处这个营帐中,也能听到纳西亚斯拼命呼唤负伤男子的名字。
嘟哝了一下。
“……阿斯汀的病情如何?”
“肯定是重伤,但是从卫生兵的说法来看,没有生命危险。反正,在这里不能充分的治疗。就和拉蒙纳骑士团的伤员一起搬运到比尔格纳要塞。如果你说不需要休息的话,你也和他们一起出发吧。”
被那样说巴鲁也不能拒绝。
行了一礼退出副团长的营帐时,巴鲁又犹豫了一会儿,小声说道。
“……非常抱歉”
萨克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不,您没事比什么都好。您要是活着不回来,我就要被团长和您的父亲命令去死了。”
巴鲁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再次行礼离开萨克斯的营帐。
纳西亚斯不知道那样的谈话。
带着负伤的迪雷顿骑士团的士兵们,马上从阵营出发了。
连续走了一天,不久就到晚上了。
本来是夜营留宿的地方,但士兵们不肯休息。正如纳西亚斯对嘉兰斯的病情很在意一样,迪雷顿骑士团员们都很担心阿斯汀的病情。
一刻也好希望早一点能送到要塞,抱着这样的决心继续走着,第二天早晨,平安地进入了比尔格纳要塞。
这段时间,纳西亚斯一直陪伴在嘉兰斯的车旁。
为了救出巴鲁,整整两天不眠不休。
抵达比尔格纳要塞时,纳西亚斯的体力和精力都接近极限。
但是,回到要塞的纳西亚斯被告知要当场被关紧闭。
不顾罗宾斯的制止跑出来是当然要受罚的。
纳西亚斯默默地按照这个处分,解除武装之后,进入了禁闭室。不过,巴鲁对此不能忍受。
受到杰克团长的热烈欢迎的巴鲁听到这个处理有些晚了。
一听脸色就变了。
确实愤然,脚步声也粗暴地跑到罗宾斯的房间,对他抗议了。
“这是不当的处分。不能理解。他没有任何罪过。如果被问罪的话,要问我的罪。请把我关进去。”
“古拉斯美亚卿……”
罗宾斯为少年意料之外的一本正经而感到苦笑,但毕竟不能听从他的愿望。用对不听话的孩子说话的语气做了说明。
“你不明白吗?你是迪雷顿骑士团的人。我没有惩罚的权限。如果你违背团纪而犯罪的话,处罚你也是迪雷顿骑士团长的职责。”
巴鲁咬住嘴唇,握紧拳头,淡淡地说。
“杰克团长不仅不责怪我的行为,还对我的生还感到高兴,并决心处罚无视命令拒绝救援活动的萨克斯副团长。——他就是这样的人”
“尽管如此,他是你的上司,也是指挥官。如果他处罚萨克斯的话,我无权提出异议。同样,既然你和萨克斯都是迪雷顿骑士团的一员,那么就必须遵从杰克团长的决定”
巴鲁抬起头。
那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激烈的火焰。
“罗宾斯团长怎么想的?你认为杰克团长的行为是对的吗?”
“那不是我该判断的。”
罗宾斯安静地说道。
“但是,那个时候,在那种情况下,判断不可能救出你的萨克斯副团长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强行返回,与等候着的敌人碰撞,会有严重的损失吧。我也和副团长有同样的见解。所以我命令不能去。纳西亚斯无视那个命令逃出了。无论有什么理由,违背团命就是重罪。必须给予适当的处罚。否则,骑士团就不能发挥作用了”
“但是!”
“古拉斯美亚。你知道你抗议我也违反了纪律吗?一介骑士向其他团长要求取消团员的处分。率领拉蒙纳骑士团很长时间,我从未听说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巴鲁,巴鲁很害怕。
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一口气咽下去低下了头。
“……失礼了”

进入禁闭室的梨子躺在硬硬的床上。果然没起来。
睡得很香,下午才醒。
筑于城堡地下的禁闭室,上面开着非常小的窗户。
从那里进入的光可以知道时间。
如果说不在意国境战况那是在撒谎,但事到如今,着急也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是犯了罪的违逆者,但过得特别好。
虽然也担心阿斯汀和嘉兰斯的病情,但恐怕是禁止与自己会面吧。过了一整天也没人来见。
吃饭也只是从门下的小窗户送来的,纳西亚斯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只一个人过了三天。
就这样第三天的夜晚,罗宾斯悄悄地出现在了禁闭室。
团长会见受到惩罚的违逆者,是破例中的破例。
为了不引人注目,罗宾斯在深夜出现,纳西亚斯马上察觉到了声音,醒了。
起床后,在简陋的床上坐下,与进入禁闭室的罗宾斯对视了。
即便是透过微微渗入的月光也能窥视到他的表情,但罗宾斯并没有在生气。
凝视着纳西亚斯的脸,微笑着说。
“你活着回来,难道你不觉得我高兴吗?”
纳西亚斯盯着罗宾斯的脸,默默地摇头。
“你还平安地带回了古拉斯美亚。我不可能不高兴。本来不管怎么感谢都是不够的……”
“……”
“但是,我有作为骑士团长的立场。有必须遵守的纪律。不能说你做的很好”
“我知道”
纳西亚静静地说。
实际上,已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尽管如此自己不想让巴鲁死。
自己坚信那个男人不是应该在这种地方死的人。
“阿斯汀的病情怎么样呢?”
“不重。伤口不算多。听说很快就会好。那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啊。”
“嘉兰斯队长呢?”
罗宾斯露出了笑容。
“不要担心。那个男人那种伤不会有事的。负责治疗的医生说他非常结实。”(译者吐槽:本来看正传以为嘉兰斯是个搞笑角色呢,没想到居然有周泰这种不死小强的属性。)
纳西亚斯松了一口气。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罗宾斯苦笑着说。
“仅仅五十个人就对三百人进攻,这太鲁莽了,但你们所做的事决不是徒劳的。由于受到了那个奇袭,塞内格罗恐惧得发抖,判断了继续的交战不是上策。向我申请了和平。”
“那么,战斗就结束了。”
罗宾斯点了点头。
“必须要结束。那个也是对我们稍微不情愿的。本来应该把一部分领地让给我们这边,但正如你所知,这很难。如果强行要求割让的话,就会给对方的国王以绝好的借口”
纳西亚斯也点了点头。
以前纳西亚斯对德鲁瓦国王只是一味地要守护着他,现在他明白拉蒙纳骑士团存在的意义。
罗宾斯脸上浮现着很好的笑容说。
“尽可能要求对方用赔偿金支付吧。幸好塞内哥罗是富饶的土地啊”
就这样,经过多次交涉,国境之战结束了,但巴鲁还是没有满足。
这本来就是从那边开始的战争。
尽管如此,如果以这样不完整的形式缔结了和议,对不起战死的同伴而盛大的抱怨。
“我们可以要求所有的塞内格罗的领土都归德尔菲尼亚。罗宾斯团长到底在干什么!”
“闭嘴。关于国境之战,你向我们的团长发牢骚还早一百年呢”
纳西亚斯冷淡地说。
那时候被允许离开了禁闭室。但是,武装还没有得到许可,所以还是赤手空拳。
这对骑士来说是非常的屈辱。不过,纳西亚斯很平淡的接受了。
在战场上不拿武器是性命攸关的,但现在,比尔格纳要塞不是战场。
这样的话就没有战斗的必要了。
两人现在,以夜间巡查的名义,站在了要塞的围墙边上。
纳西亚斯一边看着街道的方向一边说。
“不能要求割让领地。如果这样做的话,最后对方的国王会很高兴地出兵”
塞内格罗领主会哭着对他说,德尔菲尼亚横暴地夺去了土地。家臣的苦心怎能置若罔闻。那个奸智的国王会这么说着出兵,所以我们无奈之下只好收兵了。
“那又怎么样!这不只是想象吗?”
“真的发生了怎么办?帕莱斯德国王要是出战了。总兵力有两万以上,最坏的情况超过三万吧。那么多的战力要怎么对抗?”
虽然巴鲁有点胆怯,但还是没接受。
“但是,这样的话……如果有那样的打算,帕莱斯德国王为什么不赶紧举兵呢?”
“因为在国内也有臣下之间的对立。为了把他们归结到一个朝向德尔菲尼亚侵略这个同样的目的需要借口。没有人可以反对的借口。为此,塞内格罗恐怕接受了帕莱斯德国王的密令,想找个借口。但是,我们团长没有上当。仅此而已”
“……”
“你也要记住。这就是国境之战。我们拉蒙纳骑士团一直就是这样战斗着”
比充实战力更注重谈判和策略,是高度的需要头脑的战场。
只会猛冲的野猪是无法生存的。
“虽然没能取得领地,但却索取了一大笔赔偿金。寇拉尔也会高兴的吧。”
纳西亚斯倒是高兴地说,但巴鲁似乎忘记了刚才为止的愤怒。
他以出乎意料的严肃表情说。
“但是,纳西亚斯。怎么说呢……永远守护到底的话是有极限的”
“我知道。我也经常这么想。但是,考虑到现实的时候,我们是不可能攻入对面的。仅仅靠两千人的拉摩纳骑士团”
“如果动员国内战力的话……”
“不行。寇拉尔是绝对不允许的,没有王命要怎么动员国内有势力的人?”
既然要举国之力和其他国家作战,就必须有相应的手段和大义名分。
现在的德尔菲尼亚没有那个手段。
无法在国王的号令下,把国内的全力统一起来,马上应战。
即使想那样做,也是无法做到的状态。
与表情强硬的巴鲁形成鲜明对比,纳西亚斯抬头仰望星空用温柔的语调说道。
“要是艾维娜公主早点康复就好了”
“……”
“这样的话,我会发誓对新女王忠诚。如果女王陛下下命攻击帕莱斯德,我们将高兴地听从命令”
“是啊”
巴鲁也简短地回答。
王国需要王——正当的国王。
我们衷心希望那个时刻早日到来。

国境一安定,迪雷顿骑士团就回到到根据地马来巴。
巴鲁也和纳西亚斯约定了再见之后就离开了。
只有身负重伤的阿斯汀在比尔格纳要塞进行疗养。
顺带一提,当时杰克认为不管怎样都要处罚萨克斯,但由于巴鲁的抗议,杰克不情愿地放弃了处分。
纳西亚斯和阿斯汀听到后松了一口气,抚摸着胸口。
“虽然不能大声说,但是副团长离开的话,迪雷顿骑士团就无法运转了。”
“是啊。”
阿斯汀的伤口也治愈了,正想一个人去马来巴的时候,穿着华丽服装的使者携带盖有狮子徽章的信来到了比尔格纳要塞。
那是萨沃亚公爵对纳西亚斯进行直接的传唤。
说无论如何想见一次。
不知是怎么回事,所以和罗宾斯商量了一下,罗宾斯笑着说,既然是特意邀请,你就去吧。
“和现在掌管德尔菲尼亚的人见一次面也不是什么坏事。国境的事也告一段落了”
“那么,我去了。”
就这样,纳西亚斯与痊愈的阿斯汀并肩向东出发了。
阿斯汀比想象中年长。本以为和自己只差两三岁,其实比纳西亚斯大八岁。
这让自己大吃一惊。明明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人。
阿斯汀中途转向南边前往马来巴的道路,但纳西亚斯还是向寇拉尔前进。
像往常一样,先住入第三城郭的官邸。
向第一城郭的萨沃亚官邸询问方便的时候时,马上回信就来了。说今晚就可以见面。
纳西亚斯洗好了澡,准备好了打扮,在被指示的时间去了萨沃亚馆。
卡萨像往常一样来迎接,说这次多谢你救了少主,纳西亚斯苦笑着说
“巴鲁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少主对老爷也这么说了。所以老爷叫你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纳西亚斯低下了头。在卡萨的带领下被送到公爵自己的房间。
萨沃亚公爵正对着书桌挥动着羽毛笔。
卡萨悄悄地告知来客,将纳西亚斯引入房间,公爵也不抬头动手,但卡萨将纳西亚斯留在原地后,就恭恭敬敬地离开了,公爵终于停下手抬起头。
这个父亲和儿子不太像。
纳西亚斯在无意识中想象着他应该和巴鲁、德鲁瓦一样,眼睛、头发都是黑色的优秀人物,但完全不同。不能说就不像是父子。只是没有那么像。
眼睛和头发都不像儿子那样明亮,但也是有品位的细长相貌。给人的气氛也很好,非常柔和,甚至可以说是典雅。
如果是儿子在战场中战斗的骑士,父亲是无论怎么看像是正统血统的高贵之人。
不,这种感想是不正确的。
纳西亚斯想,难道巴鲁不像是与王家血脉相连的大贵族吗?
同时想起来莱文夫人的事情。
和她分别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可这人却把夫人当作了爱妾,一想到而且把她赠与了巴鲁,总觉得心里像在骚动。
萨沃亚公爵根本不可能知道纳西亚斯的内心。而且公爵是现在的寇拉尔最忙的人物。
不做浪费时间的事,单刀直入地说出来。
“听说你救了我儿子一命。”
纳西亚斯平静地微笑着低下了头。
“如果是指那个的话,不是我的功劳。您的儿子一个人出色地脱离了危机”
“我儿子才没有这样说呢。”
“是吗?”
“我赞美你,是因为他认为自己能够活着回来,完全是因为有了纳西亚斯相助。”
“这话太过分了。我没有做过那种事。”
在首席公爵的面前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而是爽朗地说着话。公爵对纳西亚斯有了很好的印象,笑着说。
“叫你不是为了别的。因为我想给你奖赏”
“您说的是指……?”
“不明白吗?我对儿子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什么报酬也没有,我可不是吝啬鬼。”
“……”
“如果国王还健在,另立一家贵族不很很难,但是,在没有国王的今天,不能仅凭借我的力量授予你爵位。但可以给你在王宫一个拜候的身份。好吧,不管怎样,作为我的助手进入政坛也是可以的”
水色的眼睛眨了几下眼,凝视着公爵。
公爵浮起悠然的笑容点了点头。
“有希望就说出来。无论是领地,还是身份,都按你的意愿给予吧”
“您说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吗?”
“正是”
萨沃亚公爵用细长的眼睛称,注视着纳西亚斯。
想到要给这个年轻人奖赏,其实是公爵的心血来潮。
今后,如果能让他为了儿子而工作,不让儿子做坏事,就打算把他当作养子的计划。
但是,听到公爵的这个打算后,巴鲁讽刺地笑着说。
“这是没用的。父亲大人。那个男人不会想要领地和身份什么的”
对于公爵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眼前的年轻人正在考虑要得到怎样的奖赏。
无论是说要作为自己的助手在王宫使用,还是说要给领土都不是谎言,所以无论被要求什么,公爵都打算马上答应,摆出一副大方的架势。
但是,年轻人抬起头这样说道。
“那么,请允许我罢免杰克团长。”
“什么?”
“公爵说,只要是我所希望的,什么都可以实现。所以说。请罢免现在的迪雷顿骑士团长。”
即使是萨沃亚公爵,对此也大吃一惊。
因为是出乎意料的要求。
“那是你的愿望吗?”
“是”
“嗯……”
正在沉思时,年轻人一脸困惑地低下了头。
“如果这个团的人事不在公爵的管辖之内的话,我对向您提出无理的要求表示歉意。”
“不,等一下。”
忍不住苦笑。如果那样的话,就只能说丢了大脸了吧。
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温顺,但公爵一面重新审视着年轻人,一边问道。
“为什么想要那样的东西呢?”
纳西亚斯斩钉截铁地说。
“因为那样的骑士团长会给我们带来困扰。那样的援军来了也没意义。儿子被困在敌区的契机也是杰克团长的愚蠢策略。”
“原来如此。那么把你当作新的迪雷顿骑士团长可以吗?”
血是不可争辩的。尽管外表完全不像,嘲笑般的讽刺语调和巴鲁一模一样,纳西亚斯笑着摇头,说“请不要开玩笑”。
“我是拉蒙纳骑士团的人。我为守护比尔格纳要塞而感到自豪。但是,如果说可以对继任者插嘴的话,请务必升任萨克斯副团长。如果是他指挥的迪雷顿骑士团,应该会成为非常可靠,比什么都让人放心的友军。那么,我会很高兴他们作为援军。”
“哦……。但是,那样的话……”
公爵怀着恶作剧的心情说道。
“那么,虽然早了点,但还是让我儿子当团长吧。”
“那可不行。”
纳西亚斯立即做出了断定。
“当然,您的儿子作为优秀的骑士有着充分的素质。我并不怀疑他将来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但带领两千名团员的立场实在是太快了。可能还需要数年,应该让他在萨克斯大人的身边修行”
萨沃尔公爵这次露出了讥讽的微笑。
“听到这些,我儿子会怎么想呢?”
“什么意思呢?”
“如果你觉得萨克斯比他强,儿子会失望的。”
这么说来,大多数人都会慌张地辩解说:打算贬低您儿子什么的,是绝没有的事情。
面对萨沃亚公爵,指出作为下一代的公爵的古拉斯美亚卿的不足和不成熟的人,到现在为止一个人也没有。因为没有必要特意说那种话来招致公爵的不满。
实际上,巴鲁在武术和学问方面都很出色,无论是谁,都在公爵面前都赞扬巴鲁,并把优点说得天花乱坠。
对公爵来说那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可是,纤细而温柔的年轻人微笑着,堂堂正正地说了出来。
“这是事实,没办法。目前,萨克斯副团长是远比您的儿子优秀的骑士。也是有丰富的实战经验的指挥官。不管怎么说,这样的事即使我不指出,您儿子自己也充分地明白”
“是吗?”
“是的”
纳西亚斯平静地点头。
但是,公爵无法知道,在乍一看很温柔的笑脸的背后,如果巴鲁说出自己比萨克斯更优秀之类的开玩笑似的梦话,纳西亚斯会彻底地打倒巴鲁来重新教育他的性格。
公爵再次确认。
“撤掉杰克,将萨克斯提升为团长。这样真的可以吗?”
“是的。如果能这样做的话,我就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了”
“你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吗?”
“我只不过是一介骑士。是只知道战斗的人。即使领取身份和领地也没有作用”
“这样的话,也很简单。给你拉蒙纳骑士团的地位就可以了”
“哪里的话。”
这真是吓了一跳,纳西亚斯瞪着眼睛反驳道。
“我目前的任何地方都比不上罗宾斯团长。我早就想为团长做点贡献,可我还很不成熟。正因为团长还在比尔格纳要塞,所以才在河边阻止了帕莱斯德的阴谋。作为代替的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根本不可能”
“现在的你是吗?”
“是”
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不能做什么。
但是,同时显露出了自信。
公爵又一次觉得这真是个有趣的年轻人。
因此公爵浮起了微笑,纳西亚斯也悄悄地微笑了。
“如果硬要说的话……”
“什么呀?”
“您的儿子,将成为我所依靠的优秀骑士。其实那是我最大的愿望。而且,在不久的将来,我确信您的儿子一定会满足我的期待。”
“哦……”
公爵完全惊讶地笑了起来。
“儿子会满足你的期待吗?话说反了吧。不是应该你不要辜负我儿子的期望吗?”
“我不知道您的儿子要我做什么。从以前开始就不知道。不明白的东西是无法回应的”
这是纳西亚斯的真心话。
但是,那不是什么大问题。
重要的是巴鲁作为真正的骑士不断努力,真正担忧着德尔菲尼亚的未来。
就像自己和其他很多骑士一样。
萨沃亚公爵一本正经地吐了一口气。
“你觉得儿子会成为一名出色的骑士吗?”
“是”
“但是,那是我的继承人。早晚要继承公爵家的地位。虽然勇猛果敢是必要的,但作为我来说却永远不打算把他置身于战场。这个国家不久也会诞生新的国王吧。那时候这个寇拉尔,作为国王的辅佐不得不在政务上工作”
“我知道”
考虑萨瓦亚公爵家的家格,那是当然的事。
巴鲁客观地认为自己与普通的兵卒是不同的。他是与王国的未来有很大关系的人。
“这是只有您儿子才能做到的事情,所以不打算反对。只是……”
“只是,什么?”
纳西亚斯犹豫了一下,淡然地说道。
“我是个乡下人,很难理解像您这样出色的家族的事情。我知道的只是和自己一样拥有骑士之心。虽然所属部门不同,但您的儿子至今确实是我的战友”
“……”
“虽然觉得离得远有些寂寞,但无论您儿子放下剑离开战场,还是作为王的重臣进入王宫,我想您的儿子就是我的战友,这一点不会改变。”
“真是个令人吃惊的家伙”
公爵好像真的大吃一惊。
“好像你还是不明白啊。我儿子和单纯的骑士是不一样的。虽然以本人的希望从属于骑士团,不过,不是像其他的骑士一样地被使唤的立场。本来就是使唤别人的人,处于上位的人。把那个当做战友看待,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我也这么想”
纳西亚斯悄然垂头丧气。
“您的儿子从来没有因为我那样做而责备过我,所以请允许我的任性。但是,既然是使用别人的立场,就必须了解被使唤的人的心,让他们理解并服从。在这一点上,虽然有些失礼,但我不得不断言杰克团长既没有领导人的素质也没有资格”
一脸连虫子都不忍心杀的表情,一面清楚地说出可怕的话。
“嗯……”
再次苦笑着,萨沃亚公爵陷入了沉思。
假装在正经地思考。
杰克的团长职务,公爵也知道是靠门第获得的。
作为指挥官缺乏适应性和能力,在这次事件中没有服从萨克斯的命令很是恶劣。
虽然罢免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还是附加了讽刺。
“但是,重要的萨克斯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当得知靠你的力量晋升为团长的时候,就觉得欠你人情,不由得低声下气,或者愤慨万分吗?”
纳西亚斯微笑了。挺起胸膛回答。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并不是为了萨克斯大人提出这样的请求。刚才也说了,为了自己和拉蒙纳骑士团。那样的迪雷顿骑士团现在让我们感到为难。因此,请求希望他们能成为可以正常战斗的状态。那个真意应该会充分地传达给萨克斯先生。不过,即使无法传达导致我被怨恨了,我也相信这个人事对两骑士团是有益的,所以很乐意被怨恨。”
公爵终于发出惊讶般的叹息,笑着结束了谈话。
“知道了。明天就办手续吧。差不多再过三天就会有调令了吧。”
“谢谢。衷心感谢您。这样就可以拯救迪雷顿骑士团”
真的高兴地说行了一礼,纳西亚斯从公爵面前离开了。

纳西亚斯离开后,与那扇门不同的门悄悄打开,从隔壁的房间里巴鲁出现了。
完全听到了所有的话。
“那是个有趣的男人啊。”
公爵高兴地对儿子笑了笑。
“虽然多少有些难以驾驭,但那样的男人会成为忠实的狗的。一旦你有事就成为你的盾牌而死去。为了那个时刻,趁现在尽量珍惜”
“话虽如此,父亲大人”
巴鲁用有点儿卡在喉咙里的声音说道。大声呼气,努力发出冷静的声音。“如果只是打了这样的算盘,装作可爱,不管什么狗都不会亲近的。”
公爵笑得很开心。
“当然。当然,装作也是要不被发现的。必须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被爱着的。要熟练掌握。那样的话,狗会忠实地跟随主人,发愤工作吧。忠诚心强的狗不会反省自己,而为主人献出生命而死。正因为如此,才值得疼爱。”
说到这里,公爵感慨颇深。
“已故的义兄在这一点做的很好啊……”
不用说,指的是死去的德鲁瓦。
“巧妙地驯服下人,按照自己的意愿操纵,义兄大人正是杰出的人物。有那么多本领的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谁。谁都为义兄高兴地工作,献出了生命。但是,义兄并没有因为让下人死去而心痛。当然,他也装作很心痛的样子,自己的心底不是能让人看透的人。无论为了目的而做出怎样的牺牲,无论让谁去死,这种事马上就被遗忘了。不拘泥于那些小事——倒不如说,虽然很凄惨,但真正的支配者就是这样的”
“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虽然这句话和父亲一模一样,像是在开玩笑其实在讽刺,但是儿子用这种说话方式,公爵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一边微笑,一边温和的说。
“真是认真啊。对下级感到亲切不是坏事。不如平时大大方方地亲近就行了。但是,在关键时刻必须有毫不留情地抛弃那些人的觉悟。不管喜欢不喜欢,统治者要同时有那样的温情和无情”
巴鲁耸起了健壮的肩膀。
“真不巧,我很笨拙,不适合这样正反两面的表演。我深切地感受到,幸亏我不是支配者”
“巴鲁啊……”
公爵对顽固的儿子一脸担心的样子。
“作为骑士想驰名于世的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你是我的后继。是绝对不能死的立场。事到如今,两个王子已经去世了,这还算得了”
“……”
“如果是士兵的话,可以更换。优秀的骑士的替代品也有很多。他们可以替换,但你不能替换。只有这一点不要忘记”
虽然知道公爵的说法是正确的,但巴鲁敢于顶撞。
“那又怎么样呢?这个萨沃亚公爵家应该是王家的家臣。从王家看来,不也是一个可以替换的家臣罢了。对此,轻率地说出这样的话,我不认为父亲的话是正确的”
“因为不得不说,所以现在才说。”
公爵压低了声音了。
从椅子上站起来,靠近儿子,在耳边低声私语。
“——艾维娜恐怕没救了”
“父亲大人!”
“别大声说话!根据医师团的判断,无论如何也没有希望康复。虽然勉强地活着,但不知道能一直坚持到什么时候”
巴鲁的脸被强烈的冲击和恐怖所袭击。
德尔菲尼亚的最后一个公主死了。
直系的王位继承者一个也没有了。
父亲说,万一发生了最坏的事态。
面对面无表情凝视父亲的儿子,公爵浮现出难以形容的微笑说。
“如果你即位的话,我就是国王的父亲,亚拉是国王的母亲。她想必会高兴得跳起来吧”
“不要。我拒绝。首先,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
巴鲁几乎是反射性地拒绝了。
虽然王位继承者消失是令人震惊的事情,但当时的巴鲁,并不认为这是降临在自己身上的问题。
因此,对父亲的话感到有些愤怒,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了。
“即使母亲是下嫁的王族,但萨沃亚公爵家是臣子的家世是确实的。神殿就不用说了,诸侯们也绝对不会承认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就算这个发生了。先考虑殿下的公主才是理所当然的吧”
德鲁瓦有一个弟弟。
如果他还活着,王冠应该会交给他的弟弟,但是这个人比哥哥先死,剩下的孩子也全是女孩子。
如果那些公主们是前国王的侄女,那么巴鲁也是前国王的侄子。条件看起来是一样的,但有决定性的不同。
前国王的侄女们是堂堂正正的王族,巴罗是臣下。
在这种状况下,王冠不会给自己,所以巴鲁用尖锐的语调向父亲顶撞。
“如果父亲想给我戴王冠的话,那才是给别人的口实吧。虽然没考虑过,但是世道如果说我们与王子公主的死有关,这难道不是百口莫辩吗?”
“对。这才是最可怕的”
以那样的认真脸点头,公爵露出了深深的叹息。
“我打心底里希望你能活着。如果是那个傻子,脖子上系着绳子拖着转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给他王冠,让他坐在王座上当装饰品,这样就太好了。以后的事情应该全部都由我们来处理了”
莱昂王子在世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回避着谴责王子的公爵,在王子去世的现在,毫不客气。
莱昂王子是一位无论怎么骂都不够的傻瓜,巴鲁也沉默着。
公爵凝视着个子比自己高的儿子,高兴地说
“所谓君主,除非是比义兄还高明得多,否则还不如愚蠢。一想到这一点,你就会成为有些难以驾驭的王”
巴鲁也笑着说。
“这样的话我就有自信了。让父亲和佩尔泽恩侯大受烦扰吧。”
“哈哈,好可怕啊”
不知道公爵当时在想什么。
也许他认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给儿子戴上王冠,但那并不直截了当,而是说给他听。
“但是,巴鲁啊。王国需要正当的王。即便不是这样,我国的国王不在的时间也太长了”
“我知道”
巴鲁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唯有这一点全面赞成父亲的意见。

和父亲告别后,巴鲁来到二楼的阳台,仰望夜空。
满天的星空。
表妹艾维娜说不定马上就要死了这样的事是巨大的冲击。
虽说如此,自己继承王冠的理由还是不能理解。并不想要那种东西。
自己想要的——想要的东西是完全不同的。
(您的儿子,我最希望他成为我所依靠的优秀骑士)。
那句话巴鲁反复地回味无数次。
眼睛湿润得不成样子。
为了掩饰那个,抬头向上,看向了星空。
只有那个男人。既不用萨沃亚公爵的后继,也不用古拉斯美亚卿,仅仅把自己作为一介骑士对待,即使知道彼此身份的差异,但态度没有改变的,只有那个男人。
认为巴鲁是独一无二的伙伴的阿斯汀,也有因为巴鲁是萨沃亚公爵的儿子而竭尽忠义的一面。这也没关系,自己很感谢阿斯汀的忠义,但是纳西亚斯的态度明显不同。
公爵好像没注意到,不过,刚才那个男人包围的空气明显地变冷了。是在问萨克斯和巴鲁哪个更优秀的时候。
如果现在的巴鲁希望得到迪雷顿骑士团长的地位,那纳西亚斯绝对不会沉默。也许他会拿起剑说“请辞退吧”,如果再坏一点,他会再次冷淡地抛出那句话。
“这是真心话吗,古拉斯美亚卿”
光是想象那个场面就觉得寒冷。
自己也感到完全不可思议的心情,不过,不想被纳西亚斯轻视。
那个男人也希望自己能成为真正的自己。
所以没有背叛。
我想要成为他所希望的自己。
(即使放下剑离开战场进入王宫……)
他说得对。自己总有一天会继承第一公爵的家。
那时,作为国王第一的臣下积极地工作不容易。
虽说如此,却丝毫没有放下剑的意思。
这天,作为下一代的萨沃亚公爵的古拉斯美亚爵,并且作为迪雷顿骑士团员的诺拉-巴鲁-戴尔-萨沃亚立下了一个誓言。
那不是为言语而立的誓言,不是书面记载的。岂止如此,巴鲁恐怕一生都不会再说出那个誓言了,尤其如果被纳西亚斯知道的话,他应该会耻辱地选择死亡,但即便如此,他终生也不会打破,那是最庄严而神圣的誓言。
巴鲁一边仰望星空一边思考。
如果说疾病要走那个男人,那就没办法了。
即使在远方,发生了意外的事故,那也不是自己能办到的,所以没办法。
但是,在战场——。
只要在同一个战场,只要呆在目光所及的地方,自己绝对不会让那个男人死。
没错,纳西亚斯-嘉佩尔不会成为诺拉-巴鲁的盾牌而死。
无论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战场,诺拉-巴鲁都会成为纳西亚斯-嘉佩尔的盾牌。
即使为此而丧命,那也是骑士最高的荣誉吧。
这样下决定的话心情就轻松了。
想起那时候的情景,总觉得好像变得很快乐,连微笑也浮现出来,巴鲁回到了家里。

德尔菲尼亚黑暗的时代持续了很长时间。
首先,正如萨沃尔公爵所预料的那样,第二年,艾维娜公主在长期的病魔斗争中去世。
虽然失去了所有王子公主的国内动摇非常严重,但第二年,事实上连萨沃亚公爵也去世了。
这时纳西亚斯也在比尔格纳。
和德鲁瓦的时候一样,对这么突然感到惊愕不已。终于到了那个时候了。
巴鲁成为萨沃亚公爵,将代替他父亲所做的一切。
可是,这个新的公爵不是呆在寇拉尔一动不动的性格。
继承爵位的同时,成为了迪雷顿骑士团的副团长的巴鲁把重点放在骑士团员的活动上,有时甚至远征到东部边境地区。
实际上,这个时候那是必要的。
邻国正虎视眈眈的对准德尔菲尼亚。
此时,防止邻国进攻,是以佩尔泽恩侯爵为首的寇拉尔政府的工作,全面支持寇拉尔的近卫兵团以及各骑士团,有很大的功绩。
并且,与巴鲁继承了父亲公爵地位的同时,纳西亚斯也升为副团长。
因为帕拉迪突然提出要退役。
理由因为担心年老的父母而回乡下,不过,罗宾斯好像努力挽留了。
“隐退也有顺序。让我这老骨头干活,就自己一个人隐居乡下,这不是太自私了吗?”
帕拉迪顽固不屈,推举纳西亚斯继任副团长。
纳西亚斯大吃一惊,马上推辞了。
在巴鲁的情况下,因为他有身份的人所以不是那么奇怪的人事,不过,自己无论怎样也责任太大了。
虽然这么说着坚决推辞了,但是帕拉迪不听,罗宾斯也苦笑着,成为迪雷顿骑士团长的萨克斯也笑眯眯地说了。
“放弃吧,去升职吧。这样的话,就能稍微理解被迫出人头地的人的心情了”
知道那句话不是真心的,纳西亚斯也笑着反驳道。
“萨克斯的团长升迁与我的情况不同。这是适材适用吧”
“是吗。你也敢说这样的话”
对突如其来的反击缄口不言。
萨克斯看着低着眼发愁的年轻骑士,高兴地说。
“不升迁的话会产生各种麻烦。特别是我们的副团长会大吵大闹的”
纳西亚斯对巴鲁进行剑术指导,迪雷顿和拉蒙纳骑士团员都知道。
“还是说,你不喜欢被说成是因为萨沃亚公爵的偏心而升迁的呢?”
“如果是那种毁谤的话,我无所谓。但不管怎么说,我认为副团长职位真的不适合自己”
“别这样。光想也没用。那不是你自己决定的事情”
纳西亚斯吃惊地瞪着眼睛。
“帕拉迪是早就看好你了的。这回轮到你了。”
纳西亚斯虽然相当想要推辞,但帕拉迪毕竟是个极其沉默寡言的人。几乎被他怒目而视,结果陷入了被迫接受副团长职务的困境。
由于战役时受伤,萨克斯卸任迪雷顿骑士团长,推举巴鲁为继任者,从这时起又过了两年。
二十岁左右的年轻骑士团长诞生了。
紧接着,罗宾斯以年龄为由引退,推举纳西亚斯继任团长。
这时纳西亚斯也非常苦恼,经过深思熟虑,最后决定接受。
罗宾斯的本领和功绩近在咫尺,虽然也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到同样的事情,但是环视团内,虽然这是狂妄的说法,但确实没有别人能够做到了。
硬要说的话,嘉兰斯是例外。
他的刚勇、经验、年龄都适合做团长,纳西亚斯说如果你愿意就请接受,但他却豪放地笑着摇头。
说自己终究是喜欢成为别人的手臂作战,当大脑的话会不习惯。
于是纳西亚斯成为了团长,作为嘉兰斯作为自己的副手。
此后,与迪雷顿骑士团一起行动的时候,年轻的团长旁边有作为副团长服从的阿斯汀的身姿。
和纳西亚斯一对上眼睛,就笑着打招呼。
纳西亚斯也微笑着还了目礼。
对于血气方刚的团长,人格高尚的副团长正合适。虽然现在的巴鲁在过去的失败中受够了教训,不再胡乱地冲锋陷阵,但攻击性的性格和冲动的势头没有改变。
这个时候,骑士团的出动与其说是国境之争,不如说是为了治理国内的混乱而进行的。
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刻德鲁瓦已经死了五年了,德尔菲尼亚还没有新的国王。
国民的不安自不必说,寇拉尔的焦急也是一样的。
虽然把巴鲁作为国王的活动也很活跃,但他顽强地拒绝接受王冠。
虽说是首席公爵,但萨沃亚家毕竟是臣下的血统。毫不客气的说如果那个臣下戴上王冠,是明显的王位篡夺。
巴鲁罗不能成为如此不光彩的王,他的主张是正确的,有道理的。尽管如此,寇拉尔还是没有放弃。现在的德尔菲尼亚也正处于危机之中。
寇拉尔认为,比起早已被遗忘的王弟殿下的遗孤公主,勇猛果敢而闻名的骑士巴鲁更能作为国王而显得美观,这是理所当然的。
当围绕王冠的巴鲁与寇拉尔的攻防达到了最高潮时,出现了前国王的遗孤。
这个通知在德尔菲尼亚中如同电光般奔跑,纳西亚斯也收到了巴鲁的来信。
已经和那个人见面谈话的巴鲁在信中说道:“人品不错。跟伯父长得不太像。像沉睡在向阳处的牛一样稳重。”
这样写下了没有任何具体描述的感想。
纳西亚斯把比尔格纳托付给部下,找了个借口赶紧去寇拉尔。
只靠巴鲁的语言是无法把握的。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那个人的身份。
纳西亚斯请求会面时,那个人露出高兴的笑容伸出了右手。
“能见到您我感到非常荣幸。拉蒙纳骑士团长。我当然知道守护西边国境的英雄的名字。没想到他是这么年轻的人”
握住伸出的手,纳西亚斯仔细地注视着那个人。
虽然比自己小几岁,但身体却远远地健壮。眼睛和头发都很乌黑。
这些部分虽然像德鲁瓦,但是表情不一样。德鲁瓦也有让人感到亲切的地方,不过,那是对身份低下的人上级做出让步一般的亲切。
相比之下,这个人的笑脸真是开朗而无忧无虑。
因此,关于威严这一点——虽然自己不是巴罗,但不得不说感觉就像花一样。
王宫对这个人的责难很严。
认为是假的,是欺骗的人络绎不绝,女官们的态度也是冷淡的。
只是,因为女官长全面地做了这个人的担保,虽然是不情愿但也只能尊敬地低声下气。
尽管如此,他本人还是很坦然。
“我是个乡下佬,换衣服洗澡都是自己做是理所当然的,至于食物的试毒,我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不管怎么说,在这绚丽多彩的宫殿感觉有点拘束。”
因为看起来真的悲哀地说那样的事,纳西亚斯不禁露出了笑容。
和巴鲁对话后,发现这个喜欢挖苦人的男子完全倾倒在突然出现的“表兄大人”上,纳西亚斯简直是大吃一惊。
声音就不一样。与曾经向莱昂王子说“表兄大人”的声音完全不同。
“真少见啊”
当他吐露了老实的感想时,巴鲁问他“你说什么?”这样反问道。
“你看上去很中意那个人。被你那么喜欢的人真少见呢?”
虽然巴鲁被指出了这点,感到很害羞,但他还是马上挺起胸膛反驳道。
“与其这么说,不如表扬我的先见之明吧。不断拒绝篡夺王位的我是正确的。因为出现了一个正合适的国王”
“啊,是啊。”
纳西亚斯和他的养育之父、作为监护人的费尔南伯爵见了面,谈了起来。
第一印象是很少说话,无表情的人。
但是,一点私利私欲也没有。这个人真的很担忧王国,为了把至今为止作为儿子抚养长大的前国王的遗孤还给王宫,来到了王宫。
当明白这一点的时候,纳西亚斯打心底里说。
“虽然力量微薄,但我很乐意帮助您的儿子。”
费尔南伯爵用严厉的眼神看了纳西亚斯。
那是打算看透他心底的眼光。
纳西亚斯没有动。暴露一切,让对方随心所欲地观看,站在他眼前,伯爵似乎理解了他的心意。
脸上露出微笑,深深地低下了头。
“非常感谢。如果拉蒙纳骑士团长是友方的话,那就没有比这更让人安心的事了”
凝视着纳西亚斯慢慢地笑了的眼睛仍旧尖锐,尽管温柔。感觉好像退休了的罗宾斯就在那里,纳西亚斯也微笑了。
这个人恐怕不是普通人吧,但对前国王的遗孤的忠诚是无可置疑的。
之后,经过多次协商,终于决定让前国王的遗孤即位时,纳西亚斯抚摸着胸口。
这样德尔菲尼亚也终于升起了太阳。
光明的未来到来。
不仅仅纳西亚斯和巴鲁是这样想的。
国民都那么相信。可是,新国王即位后,仅仅半年时间,寇拉尔再次发生剧烈震动。
说起来出现了令人害怕的疑惑。
据说,费尔南伯爵为了给义子王冠,接二连三地暗杀了前国王的遗孤们。
那个通知到达了在比尔格纳的纳西亚斯手里,不过,他对此深表怀疑。
居然有这么愚蠢的事,真受不了。王子公主在世期间,费尔南伯爵几乎没有离开北部的斯夏。
虽说计划了也无法实现,但反国王派的舆论操作却十分巧妙。
为首的就是佩尔泽恩侯爵。
结果,国王逃离了寇拉尔,费尔南伯爵被投入监狱,巴鲁被软禁在家中作为代理国王,也就是王冠形状的装饰人偶,亚诺侯爵,德拉将军等亲国王派的人也相继被拘留。
纳西亚斯蛰伏待机了。
他装作一动不动,表面服从被称为改革派的反国王势力,一心一意地等待着国王的归来。
这个祈祷通向天空,国王带着胜利女神回到了德尔菲尼亚。
纳西亚斯欢迎出现在比尔格纳的国王,在德拉将军的协助下组成国王军,为了解放以巴鲁为首的亲国王派的人们,并且为了击溃改革派而意气风发地以寇拉尔为目标开始进军。
那时,他打败了政府军的先锋,眼看着马来巴就要解放。
“……你是个很过分的男人”
巴鲁的声音颤抖着,眼看就要哭出来的表情,向纳西亚斯控诉。
“你到底要我怎么面对你,用什么声音命令我的团员,要与拉蒙纳骑士团为敌?他们已经化身为叛乱军的同伙,和他们战斗,讨伐他们的团长纳西亚斯?你要我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我的部下?”
纳西亚斯的表情也很强硬。
自己知道巴鲁说他在为自己和国王着想。尽管如此还是不能同意。
并且,既然听到如此拼命的乞求,那么巴鲁会做什么很明显。
即使被刺,即使被杀,也完全不会生气。
岂止如此,只是想叹息。
(你从以前开始就做得太极端了……!)
从在对抗赛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
与那个时候相比,剑术已经和以前有天壤之别,每一击都很沉重,不断地被砍,被逼入防御。
尽管如此纳西亚斯不能认真反击。
现在的巴鲁在想什么,在感受什么,感同身受一样地明白了。
巴鲁一边用怒涛般的攻击击打纳西亚斯,一边也问自己。
(我能砍他吗——能砍纳西亚斯吗?)
一边这样问,一边拼命地说自己不是能不能做,而是必须要做。
如果在这里放弃,就这样放过纳西亚斯,拉蒙纳骑士团的名誉就会跌落地底。
纳西亚斯比什么都——比自己的生命都重视的骑士的名誉已经沾满了污泥。
不是开玩笑。自己不会让他做那样的事。
只有那个必须要阻止。
即使要夺取纳西亚斯的生命,也必须要保护他的名誉。
巴鲁一边忍耐内心的激情,一边快要哭了,一边为了刺杀朋友而挥舞剑,那个时候。
虽说是夜晚,却有让人目眩的黄金之光,飞进了两人之间。



本帖最后由 SheroX 于 2019-12-31 20:25 编辑



纳西亚斯的脸紧张焦躁地僵硬着。
坐在长椅上,两手紧紧握住,眼睛毫无意义地凝视着地板徘徊着。
突然就站起来,以不安定的样子在周围走来走去,再坐下。
重复那个过程。
以沉着冷静而闻名的拉蒙纳骑士团长的这种姿态极为罕见。
虽然在同一个房间里也有另一个骑士团长,在好像很为难似的竭尽全力的说。
“稍微冷静点怎么样?”
没有回答。巴鲁也不认为他会回答。
这里是第二城郭纳西亚斯的宅邸。
有两个人在那个起居室。
与第一城郭的萨沃亚宅邸比,是个简朴的住宅,但是构造很漂亮,房间数也多。
纳西亚斯说,在妻子和两人的生活中,这么大的房子太过了。
国王一本正经地说,无论怎样也不能再小了。
虽然家里总是开朗和谐的笑声不断,但现在的氛围非常沉闷。
巴鲁的管家卡萨从里边回来了。
不断地摇着最近变得雪白的头。
“果然还是要花很多时间。不管怎么说,这是三十多岁人的第一次生产……”
到这里为止,卡萨闭口不言。
因为从坐在长椅上的纳西亚斯那里,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巴鲁也很着急“别说多余的话!”用眼睛发出信号。
忠实的执事略微咳嗽了下,改变了话题。
“老爷。差不多到时间了……”
“啊,是啊。”
正当他给出的答复时,萨沃亚公爵夫人贝尔敏思塔公爵罗莎曼德出现了。
成为双胞胎的母亲的她现在还继续穿着男装,不过,这与她流畅且紧绷的身体很相称。
被剪短的头发现在也长了很多,在脖子后面整理在一起,有一种独特的美。
罗莎曼德已经满怀表示祝贺的热情,笑着出现了,但室内的气氛令人惊讶。
“什么啊?还没好吗?”
直截了当地说话是这个人的毛病,但现在时机非常不好。
“这样啊,果然啊。年过三十的人第一次生产,所以难产也是没办法的”
房间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
萨沃亚公爵和那位执事一齐制止了她,马上采取了直立不动的姿势,公爵夫人也意识到失言,慌忙辩解。
“不,纳西亚斯啊。不必那么担心。我也不能说是年轻的初产,不过,还是平安出生了。这肯定是女人的一件大事,但没问题的。”
没有回答。
只是,不安的迹象越来越强。
巴鲁判断这样下去妻子会有危险,脸上浮现出笑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果断地向危险的源头打了招呼。
“那么,我差不多该去本宫了,你怎么办?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先去吧”
像是呻吟一样说出了这一句,倒不如说感到很幸运,巴鲁赶紧催促管家和妻子悄悄地走出屋外,蹑手蹑脚离开后,巴鲁擦干冷汗斥责妻子。
“罗莎曼德!这么重要的时候,就不要对现在的纳西亚斯说这种话了!感觉寿命都缩短了!”
“知,知道了……”
只有这时,罗莎曼德脸色苍白,对丈夫的话坦率地点了点头。
她也是拿着剑参加过实战的人。
她应该不会察觉不到那种令人不由得缩成一团、凶猛的杀气。
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不能接受的样子。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就算是纳西亚斯,也没有必要那么神经质……明明摆出一副更大方的态度比较好”
“哦。贝尔敏思塔公说自己爽快地生了两个人,所以这很轻松。”
妻子愤然回敬丈夫的这个轻松的话。
“这可不是简单啊。刚才也说了,是女人的一件大事。一定很重要。”
“所以,这才是问题。——纳西亚斯之前就让妻子死了”
这是第一次听说的罗莎曼德。张着眼睛凝视着丈夫的脸,丈夫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个妻子并不是因为生孩子而去世的。听说她得了胸部的病,果然,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卡萨也随声附和着吐了口气的主人。
“岁月流逝也不会忘记。无论如何都会想起来吧”
“是吗……”
罗莎曼德再次用凄惨的眼神回顾起居室。
“但是,怎么办呢?时间快到了”
“我知道。虽然也很在意那个,但是作为我来说这里也很难离开。我等他一会儿”
“那么,我也陪着你吧。”
于是,二大公爵就占据了玄关旁边的小屋,管家进入别人家的厨房,随意准备了酒菜。
不管怎么说,女人们都在产房里呆着。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说要准备点什么的话,就算对方是公爵也会被打的。
端着执事递出的果实酒,巴鲁沉浸在沉思之中。
那个叫纳西亚斯-嘉佩尔的男人不愚蠢。
巴鲁认为他哪里是愚蠢,在战略和策略、交涉和伪装等问题上,是不逊于邻国国国王的真正天才。
说起来,在内乱时期,虽然寇拉尔和比尔格纳的情况有所不同,但巴鲁被改革派轻易地抓住,受到了软禁,而纳西亚斯到最后还是在比尔格纳,自由自在。
改革派并不是不警戒纳西亚斯。
与其相反。拉蒙纳骑士团这个势力不能疏忽大意,怀疑着他的真意。屡次提出试探忠诚的难题,试图窥探其反应。如果有过失,就立刻命令他停止骑士团的活动,眼神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尽管如此,连那个佩尔泽恩,也没有抓到比尔格纳的尾巴。
因为纳西斯没有给出那样的机会和借口。
他用善良的外表加以欺骗,最大限度地利用其温和的态度,把改革派的这种各式各样的过分要求当作耳边风,表面上贯彻自己对改革派誓言忠诚的态度,并使其大致相信。
但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忠诚于被放逐的国王。
巴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个男的……)
在女性面前的话,纳西亚斯的战术和策略都好像漂亮地忘记了。
在战场和政治场合的交涉中,正因为近距离看到了纳西亚斯的本领,所以惊讶和无力感也格外强烈。
这个不好。怎么想都不好。女人方面的事我必须辅佐他,巴鲁甚至感觉到一种义务感。
虽然很奇怪,不过,纳西亚斯前年可喜地再婚了。
那个妻子现在正迎来第一个孩子。
为了这一刻,夫人把屋子深处的一间屋子当作产屋来收拾,夫人现在就住在那里,即便是丈夫,男人也不能进产屋。那是规定。
随着分娩时间延长,纳西亚斯话变少了,那张脸硬得连见都没见过。
正如巴鲁和卡萨所担心的那样,最初的妻子的景象似乎无论如何都浮现在脑海中。
当然,那个时候和现在情况完全不同。
纳西亚斯最初的妻子得了不治之症。
明知无法治愈,却结了婚,纳西亚斯悲痛地送走了妻子。
现在的嘉佩尔夫人是健康的人,不过,由于生孩子丢掉生命的女性数量绝对不少。
正因为如此,巴鲁也不能说太多的话。
虽然只能说些和平时一样轻率的话,但是不凑巧的是,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在本宫露面。
要进行王妃的肖像画完成披露仪式。
话虽如此,在国内外招待客人的正式揭幕式将在日后重新举行。
今天是聚集了特别亲近王妃的人的内部的披露。
现在德尔菲尼亚没有王妃。
因为那个人去年春天回到了天上。
这个要是普通来看,怎么考虑也是指“死了”的话,不过,只那个王妃不同。
真的飞上天空去了。
在当地战斗的人们,目睹了这一切从头到尾的全部。
所有人都怀着虔诚的心情仰望天空,祈祷着,但是没有平息下来的却是没有在现场的女性们。
无论是女官长,还是嘉佩尔夫人,纳西亚斯的妹妹阿兰娜都是这样,但王妃突然离去,似乎怎么也想不通。
其中受到最激烈冲击的是国王的爱妾珀拉。
听说王妃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后,就不会再回王宫了,于是,珀拉哭倒在地。
明明是怀孕的身体,却一时什么也没法抑制眼泪,太医们变了脸色急忙赶来,引起了骚动。
国王也感到为难,为了安慰爱妾,作为苦肉计,决定画王妃的肖像画,不过,不管怎么说重要的模特人已经不在。
王宫的画师们对这个很难的订单用尽全力,全都描绘了恢复邦交纪念仪式时的王妃的姿态。
看到几幅在纯白的服装上画着钻石般装饰耀眼的王妃的肖像画,珀拉虽然很高兴,但似乎并不怎么受感动。
至于国王,更是露骨地歪着头。
“美是美,就是不像王妃。这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那当然了。这时候的妃子殿下一脸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呢”
国王青梅竹马的独立骑兵队长苦笑着说,国王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恩。是啊。还是拿起剑站在战场的时候最耀眼了”
对于这个意见,没有参加过战场的画师们都束手无策。
战场上王妃的凶猛,那种强悍的光辉,我们都深切地体会到,但同时拥有绘画才能的人,自然是有限的。
这幅画终于完成了。
虽然很想快点看到,但是因为很在意纳西亚斯,巴鲁无法动弹。
焦急的时候,听到了欢呼声。
毫无疑问是纳西亚斯的声音。
巴鲁立刻站起来,赶到起居室,纳西亚斯正要飞向产屋。
虽然打算马上追上去,但是中年的侍从使慌忙阻止了巴鲁。
“公爵大人。请不要这样”
“出生了吗!”
“是的。是个活泼的男孩”
“夫人呢”
“没问题。虽然看起来有点累,但还是很健康”
听到这话,巴鲁才放下心来。
跟在后面的罗莎曼德也笑了。
“这样可不行。要马上送去祝贺”
对罗莎曼德来说,嘉佩尔夫人是亲密的朋友。急急忙忙地从嘉佩尔家跑出去了。
照顾刚生完孩子的妻子是丈夫的职责。
对巴鲁来说,比起妻子,担心丈夫得更多,但想到这样暂且不要紧,继罗莎曼德之后,他也从纳西亚斯家的大门出去了。
必须向国王报告纳西亚斯的长子诞生。正要走向正门,在隔壁的庭院前谈笑的妇女们停止了谈话。
一个人站了起来,走了过来,但巴鲁却几乎不在意。
在这样的地方向自己搭话的贵妇人已经习惯了,也习惯了应对。
在想如果被打了招呼那个时候就随便应付一下,急匆匆地通过就好了。不过,想那样的时候,听到了背后平静的声音后不由得站住了。
“好久不见。萨沃亚公爵”
脚步停下了。那个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回头的巴鲁咽了口气。
“……莱文男爵夫人!”
夫人笑着摇头,“现在已经是哈德卡了。从那以后我再婚了,也有七岁的儿子”
“哦,那是……恭喜恭喜”
虽然惊讶于意外的再会,但站在那里的毕竟是巴鲁。
行了个礼,郑重地祝贺。
现在的夫人已经超过四十岁了吧。因为年龄的关系,眼角稍微有小皱纹,整体上给人丰满又美丽的印象。
对此,巴鲁坦率地表示钦佩。
“即使年纪大了,你也依然美丽。”
“你变得非常优秀了。我们也听到过许多关于你武功的传闻”
“纳西亚斯也一定会想见你的,但是很遗憾,现在无法腾不出手来。”
“我听说了。听说他的妻子是第一次生孩子呢”
“恩,刚刚结束了。听说有个男孩子诞生了”
“啊,太好了。那比什么都好”
夫人用温柔的目光望着隔壁的嘉佩尔家,把目光移向了巴鲁,恶作剧似的问了过来。
“然后呢?你现在除了女人的事情以外,还赢不了他吗?”
“这可错了啊,哈德卡夫人”
巴鲁挺起胸膛断言道。
“除了女人和家世以外,还有别的了。”
“也不用那么威风吧”
夫人看起来很开心。
巴鲁也因见到很久没见的这个人而开心,邀请她务必到家里来,但夫人摇了摇头。
“像我这样的女人被邀请到宅邸里,会让公爵夫人感到不愉快吧。”
原来如此,以前的公爵夫人确实是这样,但是巴鲁笑着摇头。
“不,不,夫人误会了。我的妻子不是那种会在意的女人”
哈德卡夫人灰色的眼睛里寄宿着真挚的光芒。
“可以相信您的话吗?”
“当然可以。”
“那么,有我想代替我进入公爵家的东西。”
有人受到夫人的视线来到这里。
看上去像十四、五岁的少年。
个子很高,身体很壮,看起来很健康。
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头发也黑,脸也晒得很好。
“我她的是儿子布莱斯。”
巴鲁目瞪口呆地望着少年的脸,终于说出来了。
“……就七岁而言,可真是个大个子啊”
“真讨厌。那是小儿子弗里克。布莱斯是弗里克的哥哥,现在14岁”
嫣然一笑,夫人对少年说。
“布莱斯。请向父亲打招呼”
少年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做好了觉悟,朝着巴鲁小声地自报姓名。
“我是布莱斯-莱文”
突然,被认为是父亲的巴罗无言答对。
哑然无语。
虽然惊愕不已,但这个时候的男人的常情,反射性地想在眼前的少年的脸上寻找与自己的差异。回过神来,慌忙拉着夫人的袖子,在离开少年的地方低声私语。
“你依然很擅长让我吃惊,那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曾经的莱文夫人,现在哈德卡夫人恶作剧地笑着摇头。
“说实话,我不知道。”
“呵呵。那么,那说不定是我遗腹的弟弟,是这么回事吗?”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
夫人毫不怯懦。笑嘻嘻的回答。
“但是,与其说是现在已故的萨沃尔公爵的异母弟弟,倒不如说是庶出的小孩,我觉得对那个孩子有好处……”
巴鲁想,实际上她什么都知道才这么说的吧。恐怕是为了减轻自己成为14岁孩子的父亲的负担。
现在的巴鲁并不年幼,能察觉到这种关怀。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肯定是萨沃亚公爵的儿子。这样的话,虽说是庶子,但也不能放在田野里”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
夫人又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我带着布莱斯和现在的丈夫结婚了。我丈夫很疼爱小时候的布莱斯,虽然跟丈夫很亲近,但是丈夫是商人。另一方面,那个孩子是……血统是不能改变的。从很早以前热心于剑术的练习,对做生意不感兴趣的情况。然后,终于说出无论如何都要加入骑士团”
巴鲁没有再让他说了。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接受吧。”
“谢谢”
然后三个人一起走到了王宫的大街。
据说,夫人正要和哈德卡和年幼的儿子一起前往他的故乡。
“因为暂时回不到德尔菲尼亚了,所以我想如果把儿子托付给你的话,就只有现在了。”
到了大街上,巴鲁催促两人向第一城郭走去,但夫人摇了摇头。
“我可不是能出现在公爵夫人面前的人。我让丈夫在下边等着,就此告辞了”
巴鲁一边想这样确实也没好处,一边说。
“注意身体”
“公爵大人也是”
“请给布莱斯寄信。我也会给你回信的。终于见到你了。希望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啊,听你这么说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是真心的。我一直很在意你在哪里做什么。如果说现在有幸福的结婚的话比什么都好,不过,你是我儿子的母亲。没法不关心你”
哈德卡夫人微笑着点头,对儿子说了两三句话,打了招呼,就背对着两人走了出去。
巴鲁一边敬意和赞赏,一边目送她的背影,一边笑着回头看儿子。
“那么,不管怎么想,在去看王妃的肖像画之前,还是先让你见我的夫人比较好。”

罗莎曼德正让仆人带着一大堆庆祝品准备走出宅邸。
被介绍布莱斯之后一下子呆住声音也发不出来,不过,不久压住额头对这个骚乱低吟了起来。
“……虽然想着迟早有一天会到来的……”
少年更显得紧张,想要逃跑。
对于这个人来说,自己是丈夫昔日情人之子。
害怕如果不高兴怎么办。
实际上,萨沃亚公爵夫人非常厉害地用剑抵住丈夫的胸膛大声喊。
“不管到哪里都是让人吃惊的好色男人啊!真没想到能带十四岁的庶子来!”
“不要说难听的话。我也一样被吓到了。”
“母亲是谁?”
“莱文男爵夫人”
罗莎曼德好像知道那个名字。
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含着愤怒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个人啊。——见面了吗?
“嗯。听说现在是哈德卡夫人。我也希望能让你见一见……”
“什么嘛。她回去了吗?”
“回去了。那个人不是能按照我想的那样行动的人”
“我也不认为这是色情达人萨沃亚公爵会说的话——就这样吧”
她甚至说了赞赏哈德卡夫人的话,罗莎曼德笑着对骚动不安的少年说
“请多关照,布莱斯。也许很困难,但如果叫我母亲的话我会很感谢的。因为我是布莱斯的父亲的妻子啊。”
与丈夫以前的情人所生的孩子初次见面,罗莎曼德仅仅这样就结束了。
巴鲁不愧是巴鲁,愉快地命令仆人。
“尤里和塞拉在哪里?有了这么大的兄长,两个人一定很高兴吧。马上带他们过来”
或许,少年正在烦恼自己是不是来到了相当荒唐的地方吧。

看望完生产完的妻子,望着自己的孩子走出产房的纳西亚斯,从赶来祝贺的邻居夫人那里听到了意想不到的客人的事。
“一开始是打算带着孩子去拜访这里的。但是,听说今天是夫人的孩子生产,所以我让她等一会儿。嗯,她当然很高兴。不过为什么那个孩子说他是萨沃亚公爵的儿子,我吓了一跳了……”
不顾持续聊天的夫人,纳西亚斯离开了家。毫不犹豫地跑下马路。
纳西亚斯有这样的确信。如果她办完事就会磨蹭,随意地离开。虽然是个女人,但是那种进退都很得体的人。
看到拉蒙纳骑士团长一脸严肃地在马路上阔步前进着,路过的人们都大吃一惊。
都过了十几年了,看背影却还能认出那个人,真是不可思议。
“莱文夫人!”
一打招呼,那个人停下脚步回头看。
等着纳西亚斯的追赶,微笑着。
“是纳西亚斯啊。——好久不见”
纳西亚斯也调整了呼吸,高兴地微笑了。
“太好了。见到你了”
“夫人和孩子呢?”
“现在两个人都在睡觉。因为有我,妻子不能安心休息,所以被仆人们赶走了”
到那里一口气说完后,纳西亚斯注视隔了十数年相见的人的脸。
“很意外。没想到……今天这一天能见到你……”
“我也是。没想到居然会和太太的初产重合”
“听说你带着巴鲁的儿子来了?”
“是的。他无论如何都想成为骑士。如果可以的话,纳西亚斯大人也请锻炼一下那个孩子”
“明白了”
言语中断。两个人互相凝视了一会儿,思念着过去的岁月。
现在的纳西亚斯已经不是过去十几岁的少年了。
夫人,现在也不是被时限捆绑的情人。
尽管如此,哈德卡夫人还是发挥了自己的诙谐口气。
“好久不见,纳西亚斯大人也变得非常出色了。特别是,不让妻子见我的这一点……”
纳西亚斯眨眼又苦笑起来。
“其实,我现在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可以吗?”
“不行”
断然的夫人。
“明明刚生了老公的孩子,却带我到那里去,妻子应该不会觉得有意思吧。”
“是吗?我意外地想,你会成为妻子很好的说话对象的。我的妻子有点像你”
“啊,纳西亚斯大人。那也是禁句。必须体谅夫人的心情……”
纳西亚斯慢慢地摇了摇头。
微笑着再次和夫人搭话。
“玛姬馨”
这次真的让哈德卡夫人吃惊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你走了以后,我问了巴鲁。”
“……”
“我爱现在的妻子。我的爱情现在也好,将来也好,都是妻子一个人的东西,但那个时候,我的心里确实有你的影子。——我只是想说这些”
以庄严的口气说了这些话的拉蒙纳骑士团长,拿起哈德卡夫人的右手,弯腰,恭敬地亲吻了她的手背。
被吻的夫人吃惊苦笑着。
“时光真的很伟大。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和巴鲁不同,我不是对谁都能做得到的。”
直至诚实地纳西亚斯如此回答,那个纯粹认真如此可笑,夫人笑喷了。
纳西亚斯也笑了,凝视着夫人的脸点了点头。
“祝你幸福”
“你也是”

本宫的一个房间里聚集着许多参观者。
以国王为首,有宰相、女官长、独骑长、近卫司令官,此外还有停留在寇拉尔各地的领主、英雄们、各骑士团长,当然还有爱妾珀拉。
他们聚在一起看房间的墙壁上挂着被布覆盖的大画。
画家是萨沃亚家的蒙顿卿。
蒙顿卿虽不是本职的画师,但其手艺却是一流的。选色和品味让人赞不绝口,曾与王妃多次在战场上作战。
国王向这个人委托了“像是德尔菲尼亚王妃的肖像画”的制作。
蒙顿卿迄今为止都秘密地描绘着画了什么样的画。
国王来到这里才看到,挂在墙上的画的尺寸,对这个大小首先感到吃惊。
“……哎呀哎呀,只是制作覆盖这个的布料不是也是相当的费力吗?”
很在意这种奇怪的地方。
此后只是赞叹这个布料的好,不过,蒙顿卿难以发出掀开那个的信号。
“哎呀呀,萨沃亚公和贝尔敏思塔公都没来,怎么办呢?”
“不等了。给我打开,我想早点看”
“那么……”
在蒙顿卿的信号下,恭恭敬敬地将布抖落。
欢声四起。
人们首先看到的是黄金的流动。
一位漂亮的骑着黑马的女性,挥舞着她右手握着的剑。
花一样的嘴唇浮现出大胆的微笑。
但是,那个脸要说是哪里不足,眼的部分有浓厚的阴影,详细不太明白。
当然看不出来。
因为这幅画没有画眼。
脸的轮廓,玫瑰颜色的脸颊,鼻梁到下巴的形状,像花一样的嘴唇和从那里的白色的牙齿鲜明地被描绘,眼只是有绿色在闪耀着,没有画作为人的眼的形状。
仔细一看,两只眼睛的部位都贴有真正的绿柱石。
不仅仅是眼睛。装饰那个人额头的宝冠上也使用了同样的绿色宝石。
更进一步说,那个人脸部周围起伏的金发上也大量使用了真正的金线。
这幅画如果近距离看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眼睛的部分太粗糙,不能当人的脸来看。
但是,充分远离欣赏的时候,与精密描绘的脸的轮廓、皮肤的颜色、鼻梁和嘴角相结合,就形成了一个面貌。
见过一次王妃的人就不用说了,即使一次也没见过,站在这幅画前,也能鲜明地想象出凛冽而又勇猛而美丽的胜利女神的样子。
观众们无声无息地凝视着那幅画。
“作为画师来说这可算是败北宣言了……”
蒙顿卿苦笑着叹息。
“这一年,画师们用尽了令人叹息的颜料,试着画了好几次,但怎么也画不出王妃殿下的那双眼睛。干脆任凭观众想象……这是无奈之举”
“不,蒙顿卿,做得很好”
断言之后,国王仔细地看了那幅画。
“……真难得。王妃好像就在那里。”
大家也想着同样的事情。
珀拉那颗心在感动中大大地上下起伏。不由得走了出来,向蒙顿卿伸出了双手。
“谢谢。蒙顿卿”
“稍微感到安慰了吗?”
“是的。看来就像王妃真的来了。当然,我没有去过战场,也不知道在战场上的王妃……”
用溢出的笑容仰望着画,珀拉用明快的语调说了。
“连王妃的明朗、温柔、凛冽、女性都无法想象的勇敢,这样的王妃的灵魂,这幅画都完美地描绘出来了。”
蒙顿卿也露出了笑容。
向国王的爱妾恭敬地鞠了一躬。
“太感谢了。这是最好的赞扬。”

不惜赞美之词的参观者离开后,珀拉再次一个人来到挂着肖像画的房间,跪在地板上。
仰望那幅画,在心中搭话。
(王妃。听到了吗?)
当然没有回答。
尽管如此珀拉也觉得没关系。
(去年,我生了陛下的孩子。是个男孩)
那是个健壮的孩子。现在已经四处奔走,让侍女们束手无策。
珀拉不知道这个孩子将来会不会戴王冠。
但是,国王非常疼爱儿子。
对此珀拉很高兴。
只是那样就足够了。
(这个秋天还有一个人出生。这次虽然想要女孩子,但陛下也许还想再要一个儿子。只要王妃愿意……如果您方便的话,就拜托您了。一次就可以了,请一定来看看孩子们的脸)
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这一年的事情,每次遇到的人都想让她听一听,背后传来惊讶的声音。
“珀拉?你在干什么?”
国王和独骑长站在一起。
“我和王妃说了很多话。”
“虽说如此,也不要直接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注意你的身体。”
“是”
国王帮助了挺着最近鼓起的肚子打算站起来的爱妾,温柔地说了。
“明天去坦加,比巴斯王也会来。对于这次款待,女官长说有想商量的事情”
“好的。我马上去见她”
珀拉离开后,国王和青梅竹马的独立骑兵队长再次望着画。
一身黑衣的独骑长吐出了感叹之气。
“画得真好”
“啊”
“但是,仔细想想,这个姿态也变成幻影消失了。”
“嘛”
两个人都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苦笑起来。
在亲近王妃的人们中,只有这两个人看到了王妃的真实面貌。
并不是说什么地方变化了。
金色的头发和印象深刻的绿柱石的眼睛,玫瑰色的脸颊,红的嘴唇都保持着。也就是说,即使到了时候美丽的容貌也几乎没有变化。
至于使王妃成为王妃的灵魂,一点也没有改变。
尽管如此“德尔菲尼亚的王妃”却变成了完全不同的生物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独骑长更感慨深地说。
“从那以后,孩子就出生了。如果偶尔能来见我我就很高兴了”
三个月前,独骑长也诞生了期待已久的儿子。
对于盼望已久的男人的第一个孙子的诞生,被誉为豪杰的德拉将军的表情一直凝重。
另外获得年轻妻子的塔乌的领主也生了女孩子。虽然他们还不知道,但是纳西亚斯那里,可喜可贺的男孩出生了,至于巴鲁那,孩子相当数量地增加了。
每当孩子出生时,成为母亲的女性们就提起王妃的事情。她们异口同声地说想让王妃殿下看孩子的脸,怀念王妃。
可是,即使王妃以本来的身姿返回了,看那个相貌,绝对也不明白。
与一副复杂表情的独骑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王却悠闲地笑着。
“不管王妃是什么样子的,只要能见到我就很高兴了。”
“说得轻松。我不能乐观到那种程度”
“是吗?”
“是啊。想想看。那个莉是我看也相当帅的美少年哟?嗯,我太太是打心眼儿里的。珀拉也是热烈地喜欢王妃,如果王妃变成那样的美少年回来了怎么办?作为我来说,实在是不能平静”
国王摆出一副无法形容的表情,伊文对这样的青梅竹马进行了尖锐的吐槽。
“你直到我刚才说了为止都没有考虑过吧?”
“嗯,没有,算了……那就算了”
虽然变得含含糊糊的,国王抬头看画时感慨万千地说。
“我啊,伊文。如果是莉的话,我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啊?”
“无论是女人的姿态,还是最后看到的少年的姿态,甚至是狼的姿态。真的什么都没关系。如果能再一次相会的话,我会坦率地开心的”
伊文睁圆了碧蓝的眼睛。
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按住了自己金色的短发。
“真是的……在这个德尔菲尼亚唯一一个断言王妃不是女人也没关系的家伙,偏偏就是那个王妃的丈夫,国王。——真是讽刺啊!”
“是吗?我认为这是很正常的”
被那个王妃狠狠地骂为曾经的怪人的国王堂堂正正挺起胸膛。
“正因为如此,才和我结婚的吧。”
“只有这一点是不能否定的”
伊文也笑了。
再次抬头看画,怀念地说。
“我的太太也想见你,能再次见到王妃来临的时候吗?”
国王没有回答。
两个人离开房间的时候,小声地嘟囔着,好像只有自己听得见似的。
“没关系。一定会再见的。”
国王微笑着确信那个时候会到来,并亲自关上了房间的门。




本帖最后由 SheroX 于 2019-12-31 20:29 编辑

后记

好久没去德尔菲尼亚了。如何呢?
虽然一直在脑海的角落里放置着,但这个故事是在德尔菲尼亚写完本篇后的8年前,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构想。
但是,那个时候故事也好像没完全决定,只是海市蜃楼。
虽然一直放在脑袋里的角落里,也没有想到能实际会写出来的时候会到来,但是就这样时机成型了,真是感慨万千。
同样把那个海市蜃楼变成眼睛能看见的插图的冲麻实也先生。
真是十分感谢!
看到封面的时候真的很怀念。但是意外地对年轻的他们的可爱感到快乐,禁不住脸笑了。
最后希望读过这篇文章的各位能稍微享受一下。

茅田砂胡
二〇〇六年三月

译者后记

终于在2019年的最后一天赶完了,成功的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还是感到很激动的,在这里祝大家2020新年快乐。
猛肝的翻译还是很有价值的(指从第九章最后一句到第十章强行出镜的莉)
接下来的翻译速度会急速下降,但预计的翻译进度是先继续推拂晓的天使,然后本传结束后,如果kami大佬不做的话,我就做红莲之梦和外传3的翻译,毕竟个人感觉自己现在翻译质量还是比不上kami大佬的。

终于可以在今晚去快乐的打游戏了,希望大家跨年夜能开心的看这本书吧。

SheroX
2019-12-31



原来如此,感谢资源。
同时开两个坑主要是因为不翻译点有莉的内容,巴鲁和纳西亚斯搞在一起看不下去。
电脑刚刚修好,准备重新加足马力,今年把这两本搞完。


隔壁破晓的天使也肝出来了两章,争取24号之前把外传1的5,6章做好发出来。


完结撒花,祝大家新年快乐,不过谁有红莲之梦的资源可以麻烦给我发一下吗…… 换了新电脑之后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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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星共同体 勳爵
元旦快乐
大佬翻译完外传3和红莲之梦后,能继续翻译剩下的四篇外传吗?
王女誕生までの七日間、国王の女難、鷹は翔んでいく、シェラと西離宮の日々
链接:https://pan.baidu.com/s/1EvNzc4d0gCLX_r1Pyex8Qw
提取码:gp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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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rfieldlc 勳爵
' SheroX 发表于 2019-12-31 20:31 完结撒花,祝大家新年快乐,不过谁有红莲之梦的资源可以麻烦给我发一下吗…… 换了新电脑之后找不到了 ... '


翻译辛苦了~新年快乐

链接:https://pan.baidu.com/s/1nvVcCBU5vUytQ1MndDvwFQ
提取码:09dk

红莲之梦在《茅田砂胡全仕事》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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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星共同体 勳爵
感谢大佬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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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chking12310 子爵
是重新修饰了文字吗?

4 年前 0 回復

kami1120 公爵
感谢大佬翻译,居然能同时开两个坑~
手上只有拂晓天使和前两本外传的插图~
拂晓天使第一卷初版没有插图啊,封面据说也是作者自己网上找的粉丝画的图~

链接:https://pan.baidu.com/s/1zdZO1kFgiGgdvrSR_t-XOw
提取码:z80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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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还是利益1 勳爵
话说团长本篇给人一种粗中带细的感觉,但小时候居然是屁孩个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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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rfieldlc 勳爵
10年那个资源里面的外传1应该是有插图的吧

翻译辛苦~

4 年前 0 回復

SheroX 勳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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