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作品】《君の话》 我曾有过一个青梅竹马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5-6 07:17 编辑


  本短篇小说以三秋 縋《君の话》为基础写出。
  本短篇小说已完成,非常感谢愿意花费宝贵时间看本短篇小说的您。



  在人生的尽头,每个人应该都会尽可能的回忆起过去人生的一切,就像是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是静静的目睹眼前发生的事却不发出什么任何声响。
  因为此刻的我很了然于心的明白,我只是站在回忆里再度回放过去经过的影像,不论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过去这件事。
  截止至今,我们的人生是由各种各样的选择汇集而成的。
  其中有正确的选择也有令如今的自己感到后悔的选择,但这些选择并不像是听唱片一般容易,只要一旦厌烦了就可以将A面转到B面这么简单。
  我们的选择比起单纯的听唱片,更像是在唱片上不断的留下无法修复的刮痕,
  但此刻的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我们可以创造虚假的记忆的话,那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些令自己感到后悔的事情从自己的意识中完全除去。
  这个假设一旦成立,这岂不是等于自己终于得到了曾经梦寐以求的后悔的机会了吗?
  如果真的能成真,那真的像是魔法世界中的魔法师才能变的出的奇迹。
  但这个原本被我看做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幻想却真的在多年以后得以真正的实现。


  但在亲眼目睹这个幻想实现后的某一天我才明白,这根本不是一种奇迹,而是更类似一种诅咒的东西。
  就如前面所说,我们的确是得到了可以称为后悔药的东西。
  虽然就药物带来的结果与后悔药带来的结果无异,但那与后悔药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
  首先,要区分这两种东西的区别,首先我们应该讲明这两种东西带来的根本上的区别。
  后悔药简单来说,就是改变过去某个我们做错的选择使先前选择的后续完全的改变。
  这种奇迹般的药物则是在不改变截至目前原本人生的情况下给自己带来已经改变了目前状况的虚构记忆。
  如此相较之后,就很清楚的明白,虽然这两种东西带来的结果是相同,但其意义却是天与地的差别,一个是确实存在的、一个则是虚构的。
  当我明白这件事后也终于清楚,这种药物根本不是什么奇迹。
  但这说到底只是我的看法,世界上将这看做是奇迹的人几乎多到数不清,但这同样也说明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抱有着后悔、有多少人需要虚假的意义生存着。
  但此时被我鄙夷的这份奇迹,却在未来的某日成为了拯救我的救命稻草。
  这就像是夏日特有的魔法一样,将我带入一个未知的世界。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19-12-30 20:14 编辑


  就如我一开始提到的一样,我们截止至今的人生都是由各式各样的选择汇集而成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假设,在同一个时间段面临着同一个选择的自己却做出了另一个不同的选择,由此产生了另一种结果。
  打个比方,现在我眼前放着一杯装满清水的杯子,我可以选择喝掉它或者不喝掉它,明明只是一个选择喝掉这杯水与不喝这杯水这种微小的选择所导致的未来都有可能截然不同。
  我接下来要说的并不是唱片的A面或B面的过去或将来,而是A面的另一种结果。
  在十九岁的那年我遇见了我命中注定的人。
  天谷千寻,这对我来说,究极的男孩子。
  虽然这么说好像一个很天真的少女,但我对于这个初次见面,不连见面都不算有的的男孩子贴上了他是我的伙伴,是我命中注定的人的标签。
  通过他提供的〈履历书〉我完成了专属他与我两个人的〈boy meetsgirl〉。
  接下来,我只要将这个东西寄给名为天谷千寻的这个男孩子,然后出现在他的身边,一切就准备就绪。
  但此时的这份心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内心充满了焦躁与不安,不论是站或是坐感觉都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想决心做什么坏事的人在做坏事的前一刻一定跟现在的我体会的是同一份心情吧。


  我接下来打算做的是侵入它人的人生,让对方爱上原本不存在于记忆中的我,我这么做的原因全部都是因为自己的欲望,尽管我根本没有打算使用这份关系为自己获取什么好处但总是无法平静内心。
  现在这瞬间,我真希望自己能像那些一脸平静做坏事的人一样,如果此刻的我也能像他们一样的话,我现在就不会感到这么焦躁了。
  但老实说以我现在的状况来说,我并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就像是警察无法抓想杀人但没有杀人的人,真正能抓的只有实行了的人。
  我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在踏出实行的一步前,一切都还来得及回头,只要我现在转头一切都还可以被原谅。
  也许是常年不与人沟通这件事的影响,使的我的性格变的处处小心翼翼。
  但截止至今的选择告诫我,我这么选择一定是没错的,最好的证明就是现在的我,正因为有那些选择才造就了如今的我。
  但一旦考虑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之后,冒险这一选项就变的不再让人感到那么危险。
  不只如此,甚至让我有一种反正时间不多,不如就此一搏,也算是对自己人生的最后有个交代。
  人果然是一种一旦到了余命无几时就会想法变的很偏激的生物,没想到这竟然会在自己的身上得到证实。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1-3 19:27 编辑


  最后一番思想斗争结束后,我最终还是放弃了入侵它人人生这件事,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搅乱它人的人生什么的,一旦做出这种事情,我想就算拿出我未来几十年的人生也无法偿还这份罪恶。
  虽然说余命不多且患病的我根本不用在意这件事,但为了自己的内心好受一些我仍然决意放弃。
  至少我希望,在剩下的时日里能让自己认为自己虽然是个愚蠢的人但死之前能幡然醒悟的自己还不算太笨。
  这天晚上窗外的月色比平日还要明亮,简直像是夜晚里的小太阳。
  月光照射到〈boy meetsgirl〉的瓶身发出刺眼的光,晃的让人感觉眼睛疼。
  我朝〈boy meetsgirl〉走近拿起。
  既然主意已定,那么〈boy meetsgirl〉已经没用,就这么处理掉吧。
  我拿起〈boy meetsgirl〉走近垃圾桶,就这么也不多看一眼直接丢进垃圾桶。
  然后独自一人倒在房间中。
  「睡觉吧。」
  然后就这么忘记这份荒唐的记忆吧。
  我将身心都交给夜晚,期望着睡意早一刻降临,期望着明天一觉醒来我能忘记今天晚上的事情。
  就在我这么祈祷时,睡意悄然逼近。
  将我拉进梦的国度。



  顏色各异的烟花伴随着一声声巨大的响声在天空中绽放出一个个美丽的形状。
  仔细认真的去看夜晚的天空与烟花才发现,原来世界上仍有着这般美丽的景物。
  但一想到自己竟然是在将死之前才发现这份美丽时,连这份美丽都显得非常残忍。
  我转过神背对着烟花徒步一人独自走着,想着今天是什么节日为什么要燃放烟花。
  就在这时背后燃放的烟花一个接一个在天空中绽放开来。
  那些许的轻微亮光将我的影子点亮。
  在这一瞬间,被我遗弃的想法再度伴随着这些许的微光入侵到我的脑海中。
  但那只是短暂的一瞬间,短到我甚至来不及反应它就这么入侵到我的脑海中。
  然后,当烟花短暂的美丽结束后,我的影子再度与周围的黑夜融为一体。
  我的人生仿佛就像是任何日光都无法进入的黑夜,那本是除我以外没有任何事物的一处只属于我的世界,但在这个夏天中,却出现了其它的东西。
  我本以为这只是做梦所带来的错觉,但在日后的某个瞬间当我模糊的记起这个瞬间后,我才知道这或许就是夏日的魔法所造成的影响。


  短暂的梦境结束,熟悉的天花板映照在我的视野中。
  我从床上起身,走到洗手间洗脸,镜中的自己瘦弱的根本不像是同龄女孩子该有的模样。
  但如今的我根本也没有改变的心情,或许就抱持着现在这幅模样工作至死,就是最适合我这种人的也说不定。
  擦干脸,我走回房间,在工作桌上摆放的是先前那位老妇人拜托我制作的義憶。
  这份義憶本该在前几日就该邮寄给她,但在完成的隔日当我因宿醉而头痛不已时,从她那边来了联络。
  「希望能面交。」老妇人在电话那头如此说道,然后约定了面交时间后联络就这么中断了。
  本来,身为技工士的我们完成工作后就不该在与委托人有任何形式的见面或联络,因为我们的关系本就是委托人与被委托人,一旦产生过多的联系,对被委托工作的我们来说就无法制作出最适当的義憶,因为一旦身为被委托人的我们受感情摆动,義憶也就在那瞬间失去他本应带给委托人的价值。
  但现在義憶已经完成,再说现在离面临死亡不远的我就算做这么点小事,应该还是能被原谅的吧。
  想到这,最后我答应了老妇人希望面交的请求。
  想想今天好像就是说好面交的日子。
  我看了眼时钟,时间还有,向诊所编造了虚假的请教理由后,我洗了个澡前往与老妇人约定的地点。



  这次我们并没有约在老旧的宾馆中见面,而是选择了那附近一处刚刚修建好的公园。
  当我到达时,老妇人已经坐在公园中等候我。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张嘴道歉道。
  「没关系,只是我自己早来而已。」
  「请坐吧,松椰小姐。」
  「谢谢你接受我无理的要求,特地麻烦你跑一趟。」
  「没关系,倒是你比约定时间还早这么多就在这里等我这很为难你吧。」
  「不,其实也没有,像我这种独自一人的老人来说,早起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而且像我这样往后的人生都是要数着剩余日子度过余生的人能与你这样年纪的人交流的机会已经不多了,所以我也不想让你在这里等我就提早来了。」
  「谢谢你的好意,那我现在就将东西交给你。」
  说着我从背着的包中拿出義憶准备交给她。
  从我手中接过義憶的她用仿佛在看着这个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在看着我制作的義憶。
  我看着她这幅表情,我感觉前期所有努力的疲劳都在一瞬间消失。
  看着委托人将自己制作的东西宛如宝物一般对待,我敢断言,这个世界上身为一个被委托人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开心的事情了。
  多希望这个瞬间变成永恒。



  但这是不可能的,人的一生中经历的千千万万个瞬间没有任何一个都成为永恒,只有死亡的瞬间才能成为真正的永恒。
  这时的我心中有种就算现在死了也可以的想法。
  我想这个瞬间成为真正的永恒。
  这样,至少我的人生是以幸福作为结尾的。
  我希望我能在人生的最后如此想到。
  「......真的......非常感谢你,松椰小姐。」
  她的声音变的有些奇怪,不时吸着鼻子,似乎在忍着什么。
  「这样一来,我也终于可以没有遗憾的死去了。」
  「欸?」
  「你......刚刚说什么?」
  「其实我的主治医师,已经在前不久对我表明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也许正是到了此刻,我才能说出这件事。」
  「其实最早去见松椰小姐你时,老实说我是抱着对方大概率会拒绝这个委托的想法去的。」
  「其实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难,因为就如我们初次见面时我所说的一样这是违反规定的,所以绝大部分的義憶技工都绝不愿意为了委托人的一己私欲而断送自己未来的前程。」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选择我?」
  她沉默了一会,随后开口道。
  「还记得我在最初给松椰小姐你写的信件中所提到的,我的兴趣一事吗?」



  「你是说四处打听義憶购入者的故事吗?」
  「是的。」
  「那的确是我的兴趣,但......」
  「......果然还是应该从最初开始说吧。」
  「在我的丈夫过世后,原本看起来彩色的世界仿佛在那瞬间被灰色完全取代,我完全无法再从世界中看出任何的色彩。」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时的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他独自一人丢下我。」
  「假设得知他死亡消息的我能立刻步他的后尘紧随他一起死的话,虽然他会狠狠的说我一顿,但至少好过现在在没有他的世界中独自一人承担没有他在的世界的这份痛苦。」
  「而就是在不断想着寻死的日子中我看到了那闪耀着微弱希望的光。」
  「虽然那份希望的光芒非常微弱,但却足以让我以这微弱的光作为我活下去的动力。」
  「那份微弱的光就是義憶对吧。」我开口说道。
  「是的,我也就是在那时得知了『義憶』的存在。」
  「当粗略了解了義憶这种东西后我很明白,这正是现在的我最需要的东西。」
  「是可以将我从痛苦中立刻解救出来的奇迹。」
  「从得知世界上竟然拥有这种奇迹后,我就开始四处打听关于義憶购入者的故事。」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1-6 19:51 编辑


  我一言不发的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她继续说道。
  本来说,要制作我这种年纪的人的義憶通常应该要委托与我这个年纪相仿的義憶技工士才对,不论经验丰富,年纪相仿的话也更容易想象我这个年纪的人该拥有的義憶才对。
  但那些人全部都拒绝了我的委托。
  「也就是在那时偶然得知了松椰小姐你的名字。」
  那天,也是跟往常一样,我被拒绝委托失望而归回到家后打开电视碰巧正好在播放关于「史上最年轻的義憶技工士。」
  初次看到电视上报道松椰小姐你时,老实说我真的不敢想象这是一个年纪只有十七岁的少女。
  那时的我只是抱着尝试了解的想法而开始调查关于松椰小姐你制作的義憶。
  「......为什么是从我的作品来了解我?通常说了解人不应该是从人下手吗?」
  「话虽如此,但我认为義憶技工士的作品比起義憶技工士本人更能让人充分理解它的一切。」
  「我不否认这个说法。」
  然后,当看到你制作的義憶或对義憶这种东西的看法后,我确信了一件事。
  这个義憶技工士一定是能制作出符合我所想義憶的人。


  我一言不发的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她继续说道。
  本来说,要制作我这种年纪的人的義憶通常应该要委托与我这个年纪相仿的義憶技工士才对,不论经验丰富,年纪相仿的话也更容易想象我这个年纪的人该拥有的義憶才对。
  但那些人全部都拒绝了我的委托。
  「也就是在那时偶然得知了松椰小姐你的名字。」
  那天,也是跟往常一样,我被拒绝委托失望而归回到家后打开电视碰巧正好在播放关于「史上最年轻的義憶技工士。」
  初次看到电视上报道松椰小姐你时,老实说我真的不敢想象这是一个年纪只有十七岁的少女。
  那时的我只是抱着尝试了解的想法而开始调查关于松椰小姐你制作的義憶。
  「......为什么是从我的作品来了解我?通常说了解人不应该是从人下手吗?」
  「话虽如此,但我认为義憶技工士的作品比起義憶技工士本人更能让人充分理解它的一切。」
  「我不否认这个说法。」
  然后,当看到你制作的義憶或对義憶这种东西的看法后,我确信了一件事。
  这个義憶技工士一定是能制作出符合我所想義憶的人。


  但我没有她会答应帮我制作義憶的把握。
  所以,我将我能做的一切都尽可能做了。
  「那就现在的结果来看,你的目的达成了。」
  「确实是这样,所以在这最后我才能对松椰小姐你说出这件事。」
  「不然,我想这个秘密应该是值到我人生的最后一刻都会被我带进另外一个世界的秘密。」
  「真的非常对不起,松椰小姐。」
  「为了我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利用了你的善意。」
  「善意?」
  「难道不是吗?」
  「啊,不,没有。」
  「那就如我们先前说好的,这是五倍的酬金。」
  说完她将身旁放的信封交给我。
  膨胀到仿佛连信封都要撑不住的信封让人一看都很清楚,里面真正含有的远比五倍还要更多。
  但她只是注视着我,不再说任何一句话。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收下这个信封。
  我与她都很清楚,这笔她认为的五倍酬金中同时也包含着她对我的歉意。
  将信封交给我后,她准备离开。
  我出声向她说道。
  「最后,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是什么呢?松椰小姐。」
  「你打算在哪里如何使用这份義憶?」
  「为什么要问这个?」
  「......那个,是为了.....能制作出更好的義憶。」
  此刻,我对她撒了个谎。
  她的双眼注视着我,她的双眼仿佛看穿了我的谎言但她的双眼中却没有一丝的恶意而是温柔的注视着我。
  「我准备回到我与丈夫初次相遇的地方使用義憶,而后将我们一同去过的地方、曾经打算一起去的地方一同走过一遍。」
  「谢谢你。」
  「不,真正该感谢的是我,真的非常感谢松椰小姐你。」
  说完她对着准备鞠躬,但我连忙上前制止她。
  那一刻我什么也没有多想。
  只是一心想着将她扶起,回过神来才发现我的手正扶着她。
  已经遗失了十八岁前记忆的我,在这之后又尽可能的过着独自一人居住生活的我,当然对于此刻之前的我来说应该没有任何关于碰触人这件事的记忆才对。
  但触碰到她的瞬间,记忆的片段仿佛冲过病症构建起的高墙,一点、一点、一点流入我的内心。
  那是,如今的我完全没有印象的记忆片段。
  「松椰小姐。」
  「松椰小姐。」


  「松椰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尽管我说了没事,她仍然在我身旁待了一会在确认我确实没有事情后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松椰小姐,你在烦恼什么事吗?」
  「你在说什......」
  「松椰小姐,可不要小看年长的人的观察能力。」
  我闭上眼睛在告诉自己要向她妥协一般不断说服自己。
  「能对我这个人说说吗?」
  「不,没什么,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是这样。」
  她不在对我追问,此刻的我在内心由衷的感谢她。
  而后我与她两个人坐在长椅上好一会后先由我站起身与她道别准备离开。
  等我坐车回到自己住的小镇已经是临近黄昏时分。
  临近吃晚饭的时间,可我一点都没有饿肚子的征兆,下车后我朝小镇里仅有的酒馆方向走去。
  到达酒馆里面除了店主一人以外没有一个人。
  店主对我说了一声欢迎后问我喝什么,看着柜台上面的菜谱,我点了几个常被我用来当做搭配酒的小菜与酒后离开店铺朝公寓走去。
  我讨厌在外面喝酒。
  因为有的人喝了酒会耍酒疯,还有的人在喝酒的过程中嘴巴总是不停的说,那样吵杂的环境我非常讨厌。



  我认为酒这种东西就是要独自一人喝时才能最发挥酒带给人的效果。
  走回到公寓,外面的天色已经变黑。
  我打开房门,紧闭的狭小空间扑面而来的是夏季特有的热度。
  房间里闷热到让人光是坐在房间中什么也不做都会昏倒的程度。
  进入房间,关上玄关后我打开房间中的窗户,让热气尽快从房间中散去。
  我站在公寓外看着栏杆外被黑夜包裹住的这个城镇。
  夏季的夜晚比起白天的闷热多了几分凉意。
  我一言不发的就像个机器人一样站在原地就这样望着。
  直至回过神来,我似乎都没有动过,望出神的那段时间,仿佛意识与身体分隔开来。
  房间中的热气早以散去,我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拿出装在袋子中热度已经褪去的下酒菜与啤酒。
  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后我准备将袋子扔进垃圾桶,垃圾桶里〈boy meetsgirl〉依然放在那里。
  脑海里被我遗弃的想法此刻再度复苏。
  「我在想些什么?」
  「我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那么此刻的犹豫又该如何解释?」
  我从垃圾桶中拿起〈boy meetsgirl〉。
  下一刻,我决心再度将杯子扔入垃圾桶中。
  就算犹豫、就算在怎么思考、就算在怎么说服自己,我都始终无法跨越自己内心中的那道最后底线。
  可抓着〈boy meetsgirl〉的手却不听使唤。
  身体仿佛在瞬间凝结。
  「承认吧,你其实根本不想丢掉〈boy meetsgirl〉。」
  「因为它不单是因为它是一个机会,对于自己来说,它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属于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心愿。」
  「因为过去的遗憾而被我创造出来的正是这个〈boy meetsgirl〉」
  「这里面装的是为我而存在的故事,是我纯粹的祈祷。」
  「......我无法舍弃这份内心深处的祈祷。」
  在明白这件事后,没想到拿着〈boy meetsgirl〉的手却轻易的放下。
  我瘫坐在椅子上。
  「不管我如何的说服自己,从放下手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明白这份抵抗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将〈boy meetsgirl〉用力的放到桌上后,拿起桌子上的酒打开盖子,一口饮下。
  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想在思考了,
  让一切的烦恼都随着酒到身体里,不在思考。
  我只抱着这份想法从桌上拿起一罐又一罐的酒不断喝下。



  酒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喉咙的深处,喉咙发出一声声的警告,我不以为然的继续喝,此刻的我根本没有在意等酒醒之后的痛苦。
  此刻的我只相信酒是可以让我感到短暂解脱的奇迹。
  不论在那之后是什么,都将那些交给那时的我就好,现在的我只想不负责任的好好放纵自己,反正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比起思考如何活的更长,不如老实的接受眼前的状况,竭尽全力的思考如何在最后仅有的时间里过的高兴就行。
  酒意逐渐浓烈,睡意紧接而至。
  别管了,就让这一切过去吧,意识越来越远。
  在这之后,到底过了多久?
  酒后的头痛感将我从梦的国度强行拉回了现实。
  头痛感强烈的无法忍受,光是睁开眼睛这件事就费了我不少力气,眼睛也因为头痛的折磨下甚至无法很好的对焦眼前的景物。
  喉咙的深处传来干燥的感觉。
  除了头痛以外眼睛也无法看清东西再加上口干什么的实在是糟糕透顶了。
  我伸手朝桌子上摸索有没有能用来解渴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能先缓解我短暂的痛苦就好。
  现在的我很深刻的明白有毒瘾的那些人在毒瘾发作时的痛苦了,现在的我一定与他们是一样的感受吧。
  手在桌子上不断的摸索着,摸到了看起来是饮料的罐子。
  拿起的瞬间我就往嘴巴里倒,可是过了好一会却没有一滴从罐子中流下。



  仔细摸了摸才发现原来是装啤酒的空罐子。
  拿起罐子我朝地板上摔去,而后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随后我继续朝桌子上摸去。
  然后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地板上不断发出各异的声响。
  我现在只想尽快的从桌子上找到水,然后一口喝完缓解我的口干。
  可是不论我怎么摸到摸不到任何像是水的东西。
  口干的感觉愈发的大,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尝试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可是站起的瞬间才下半身根本使不上力气,我一下整个人瘫坐在地板上。
  装啤酒的空罐子一下被我的大腿压扁了几个,就算是这样,里面也没有因此被压出一滴水。
  早知道这样的话,真应该留下一瓶啤酒的。
  我瘫坐在地板上,双手敲打着地板不断后悔着。
  就是在这瞬间、眼角好像扫到了一个像是装着水的瓶子。
  我伸手朝那边不断摸索着。
  希望这不是我的幻觉。
  当我的手摸到瓶子的瞬间,我一刻也没有浪费,打开瓶盖往嘴巴里倒。
  当水冲过喉咙深处的瞬间,口干的感觉总算是得到了缓解。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1-6 19:50 编辑


  我一头朝后倒去,头痛感仍然没有得到缓解但至少比起刚刚至少感觉好一些了。
  究竟在那之后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下的这之后我完全没有了记忆。
  唯一留有细微印象的就是在眼睛对焦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发出的淡淡蓝光。
  宿醉过后的头痛真是要命再加上抱持奇怪的睡觉姿势全身更是痛的仿佛要散架的机器一般。
  长年的闭门不出的习惯让我的眼睛早已忘记了太阳光的强烈感,此刻清晨窗户外的太阳光正刺眼到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我闭着眼睛,双手撑着地板花了好一会终于勉强站起来。
  我弯子身子摸索着床的位置。
  在脚踩了好几个空罐后我终于摸到了床的位置。
  我也不顾什么床头或床尾的差别,直接倒下将被子拉过头再度祈祷着进入梦境。
  我在封闭的空间中就这样不断的祈祷着一秒、两秒、三秒、四秒,在漆黑一片的空间中,我不断的祈祷着梦的国度那边有人能听见我的呼喊将我带到那边的世界。
  也不知是多久之后,天蓝色的记忆流入我的脑海。
  纯蓝没有一丝白云的天空。
  原来我的孩童时期也看过这么美的天空啊。
  用来当做睡觉时的回忆真是不错的场景。



  我一边望着天空,一边哼起「萤之光」的旋律。
  这样,独自一人听着「萤之光」平静的时间真的是久违了。
  我一心享受着这份平静。
  但仔细回想之后,此刻的我真的是太过享受这份记忆了,以至于还没有发现这份记忆的突兀。
  在那之后,我究竟睡了多久?
  我将被子从头上拿下,窗户外刺眼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强烈。
  看起来,我似乎睡了很久。
  头痛的感觉也因为充足的睡眠而得到了缓解。
  我将散落在左右脸的头发往后弄。
  心想着什么时候也出去剪下头发而后移动身子将双脚放在床尾的地板上。
  左脚下感觉踩到什么异物,我伸手将它拿起。
  当将这东西拿到眼前,我感觉我的心脏骤停了几秒。
  打开瓶口的〈boy meetsgirl〉。
  瓶子中的东西已经消失。
  我连忙起身朝地板上摸着本该装在〈boy meetsgirl〉里的东西撒到哪里去了。
  蹲下身子的瞬间,时间仿佛顷刻间冻结。
  伴随着天蓝色的颜色,
  伴随着记忆中的声音,记忆开始传入我的脑内。
  「—灯花,来。」



  说完他伸手将手提式书包交到我的手里。
  「谢谢你,千寻君。」
  「灯花,你怎么了?」
  「没有,刚刚在想事情手就一不小心松开了。」
  「谢谢你帮我捡起来,千寻君。」
  被冻结的时间再度转动。
  透过这个短暂却又漫长的短暂瞬间后,我明白了我要寻找的东西不在任何地方,而就在我的身体里。
  黄昏色的天空之下,我与千寻君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望着千寻君的侧脸,那是相较孩童时期逐渐变的成熟的侧脸。
  他的一举一动都与我想象中的天谷千寻完全一致。
  我身旁的这个男孩,毫无疑问,可以说是我尽最大努力想象出来的究极的男孩子。
  但与想象不同这种虚假的东西不同,他现在确实在我的身旁。
  我站起身,不知趣的尝试打断记忆的流入。
  可记忆的流水却丝毫不在意我的行动,没有一丝要停止的迹象,在那之后与千寻君的一言一行都不断的流入我的脑海。
  在这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记忆的流入终于停止了。
  那感觉仿佛就像是被人强制要求看完了某场自己根本毫无兴趣的电影,可与往常不同,这个电影的主角是自己。
  如果要给这场电影评分,我想是最烂的一分。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1-6 19:55 编辑


  我的人生甚至不需要它人的评论,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深刻的明白我截至目前的人生有多么的糟糕。
  但就算是这样糟糕的人生,我此刻在意的也不是这份结果,而是当看完了与自身相关的一切我为什么甚至连一句抵抗的话都说不出口。
  但这样的生存方式也正是自己截至目前所有的人生。
  与截至目前完全相反的正是先前还在流入我脑海中的记忆。
  那被我评分为最烂的一分的人生毫无疑问的是我发自内心最想体会到的人生。
  那像是美味糖果一般的记忆在我的脑海中远超出我想象般储存着。
  可是一旦明白那是義憶之后一切美好的想法都在顷刻间消散。
  我坐在桌子前,开始制作起能让義憶消失的
  也许正是现在才最合适,当一切都还可以挽回的这个时刻。
  当我还没有因为这些记忆而陷入更深无法回头的时候。
  专心投入在某件事上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在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放空脑袋里的一切,一心只想着制作而一心埋头于其中。
  当我制作完成时,墙面上的钟,时针与分针早已偏离我最后一次看到的时刻。
  这也让我清楚的明白,我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在制作上。
  我将头朝后倒在椅子上。



  安静的异常的空间中,我再度听到了记忆流入脑海的声音。
  「呐,来kiss看看吗?」
  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记忆片段。
  也许是宿醉过后的影响,義憶的记忆片段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断层。
  现在,我与千寻君走在好像是某处的祭典上。
  往来身旁的人穿着颜色各异的衣服,街灯中流露出的橘黄色灯光将整个祭典会场包围住。
  会场里的每个人脸上都享受着这份温和灯光带来的浪漫气氛。
  千寻君与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如果这种地方只是独自一人来的话这份心情大概是怎样也不会体会到的吧。
  光是站在这里只会愈发觉得自己在这个会场里是个与周围幸福的人群不同的异样的人种。
  「千寻君。」
  我轻声的呼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但我的声音很小,一说出口马上就被会场里吵杂的环境给彻底的淹没了。
  我拉近与千寻君的距离。
  每当我靠近千寻君时我总有小小的顾虑藏在心中。
  孩童时代的我们作为青梅竹马一同成长、一起行动的我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成为青少年后的我们开始意识到彼此作为不同性别的人的意识逐渐强烈。




  如今,我们虽然仍能一起行动,但却无法再做到像孩童时代般那样无话不谈。
  也就是因为这样,很多话、以及某种心情也逐渐不再彼此之间谈论,甚至作为心中的秘密隐藏起来。
  也许是现在的话说不定能借着这个会场的气氛问出那个。
  但在话语即将问出口的瞬间,记忆的断层又恢复到一开始。
  「呐,来kiss看看吗?」
  千寻君一脸呆滞的看着我。
  因为那幅模样看起来实在太好笑,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只是我的玩笑啦。」
  当我说出这句话后,千寻君的脸突然变的灰暗,记忆顷刻间停止,转眼我又说出了那句话。
  「呐,来kiss看看吗?」
  就在我意识因为这不断重复的话语而稍有恍惚的瞬间,義憶也没有一刻停下流入我的脑海。
  「来吧,来确认一下我们是不是真的仅仅是青梅竹马吧。」
  「说不定,意外的很有心跳的感觉喔。」
  「会怎样呢?」
  「我想,大概什么感觉都不会有吧。」
  「是那样吗?」
  「是的吧。」
  「那,来试试看。」



  说道这,虽然我的面上装的若无其事,但内心的紧张早以超出了原本的预想。
  但一想到对方是千寻君,紧张的心情也稍有平复。
  不知道千寻君现在是否与我拥有着同样的心情。
  就在我思考着这种事情时,千寻君的嘴唇逐渐向我的嘴唇靠近。
  嘴唇重叠的瞬间,我并没有感受到很特别的情绪。
  与我一开始想的不同,不论是喜悦或是其他的某种情绪,充其量只是得到了一个「原来这就是接吻」这样的单一感想。
  但这只是我的感想,不知道千寻君怎么想?
  说不定他意外的会有心跳的感觉。
  「感觉怎样?」
  我向千寻君问道。
  「嗯......」
  「没有很强的心跳感,你呢?」
  「我也一样。」
  「这样啊。」
  「是吧,说了什么感觉都不会有的。」
  「嗯,果然我们仅仅是青梅竹马呢。」
  千寻君大概看穿了我的装傻举动了吧。
  但他却没有揭穿。



  我想千寻君大概与我相同吧,我们都很清楚,如果一旦说出这件事,一切都不能再以玩笑话带过,我们的关系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说起来,我是第一次喔。千寻君。」
  「什么第一次?」
  「kiss啊,千寻君呢?」
  「三次。」
  千寻君一脸平静的说出让我惊讶不已的事实。
  「欸?」
  我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千寻君。
  「什么时候的事?和谁?」
  「是和哪个女孩子?」
  「你不记得了吗?」
  「欸?」
  「......难道说......那个对象是我?」
  「灯花你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吧。」
  「七岁时在我家的壁橱里,十岁在灯花家的书房里。」
  经历了几秒的沉默后,记忆的深处被撬开,虚假的记忆从门后倾泻般倒下,一切仿佛昨日清晰的印在眼前。
  「厉害,真多亏千寻君你能记。」
  「只是灯花你忘记了吧。」
  「抱歉。」
  「今天的这次也是一样,在数年之后应该也会忘记的吧。」
  「这样啊,已经是第四次了啊。」



  我沉默了一会,随后露出笑容看着千寻君。
  「其实,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哦。」
  千寻君一脸惊讶的看着我问道。
  「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告诉你~」
  「不过,这是最近的事。」
  「为什么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因为那时的千寻君睡着了呀。」
  「......一点都没注意到。」
  「那是当然了,我可是特别的小心不被千寻君你发现呢。」
  「真狡猾啊。灯花。」
  「很狡猾吧。」
  「是啊,很狡猾。」
  「但不讨厌吧?」
  「很讨厌。」
  「......欸?真的吗?」
  「骗你的。」
  「千寻君也没资格说我嘛。」
  「那作为同样是欺骗对方的成员就让我们继续友好相处吧。」
  「嗯。」我轻声回答到。



  这样像是巧克力蛋糕一般美味的记忆不断在脑海中浮现。要命的是这些记忆的分量在我的脑海里占据着越来越重要的位置,逐渐变的比起我原本的记忆还要清晰。
  也许正是现在最合适,只要喝下一切就会恢复。
  我被義憶搅乱的生活一切都会恢复平静。
  但一到实行的时刻,那些美好的记忆就像是深入大脑里的毒瘾一般,明知道不可以去触碰可内心里渴望得到的想法越发的刺激大脑,令我的内心不断的动摇。
  喝下遗忘一切。
  这对我来说既是救赎也是绝望。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喝下只是简单的消去義憶并不会有其它的副作用。
  但由自己亲手抹去代表自己最期待的幸福,这不是比起否认自身更加过分吗?
  因为知晓世界的恐怖内心才越发的期待能获得幸福,但由自己抹去幸福这件事,不就像是由自己亲手摧毁属于自己的世界。
  对待那样深不见底的恐惧,我真的有坚强到可以对抗那样的恐惧吗?
  我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床边一头倒进床铺上。
  「我想,我现在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但我内心里的深处传来的某个声音很清晰的告诉我。」
  「我根本没有做好准备的那个时刻。」
  「就连喝下〈boy meetsgirl〉都是因为巧合的我,当面临同样选择的时刻真的能做出选择吗?」



  「截止目前一直生活在矛盾中的我不论面对哪个选择都没有立刻做出选择,而是随波逐流当问题不可避免之后才做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选择。」
  「就这样吧。我不想再思考了。」
  「人生既然已经被宣告时日无多,那我为什么还要再思考令自己感到烦恼的事情?」
  「现在开始,不如就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吧。」
  「放下内心的一切与道德相关的想法。」
  「这样一来,不论是搅乱他人的人生还是让他人爱上即将死去的我,我一定都能做到。」
  「然后等到了将死前想做的事情都做完后就向他不断的道歉吧。」
  「道歉到他愿意原谅这样的我的那一刻。」
  既然这么决定了,就开始吧。
  如此想到后我从床铺上起身,坐到桌子前拿起〈履历书〉再度看起来。
  「让虚构化为真实吧。」
  「不是作为松椰灯花,而是夏凪灯花度过接下来为数不多的人生吧。」
  「为了能让自己在人生的最后觉得『活着真好』而付出自己的一切努力吧。」
  人生中的第一次,我想为自己加把劲。
  这么决定后的隔天,我向诊所辞职了。



  决定做这件事后,时间的贵重就显的尤其重要。我也不能在将大多数的时间放在工作上。
  在那之后,我拟定了成为天谷千寻青梅竹马的计划。
  一旦决定当个入侵他人人生的罪犯后,我的行动超乎以往的快速。
  看来我说不定天生就是个适合当坏人的人也说不定。
  不过,反正我也已经时日无多,在死前当个坏人体验一把似乎也不坏。
  就这样,时间随着我的准备一点一滴的流逝,当身心完全到达我预想的『夏凪灯花』这一形象我还不知道到底要花多少时间,但我只能不断加快脚步希望能早一点达到。
  在此期间,義憶也不间断的入侵到我的日常生活中。
  拜此所赐,義憶在我脑海里的鲜明程度远比我真实经历过的记忆还要更加清晰。
  一段时间过后,原本经历过的记忆相较之下反而更像是義憶的产物。
  但在我决意实行成为天谷千寻青梅竹马后,我由衷的感谢義憶的鲜明程度。
  因为要忠实的还原我制做的〈boy meetsgirl〉里的『夏凪灯花』这一人物并让天谷千寻打从心底里相信夏凪灯花是他的青梅竹马,一定要忠实的重现義憶里的每一个细节。



  也多亏了義憶在平日往复于我的脑袋中,导致我对这些细节的地方已经熟悉到我自己都惊讶的程度。
  当我将一切都准备好。
  我开始了青梅竹马计划开始前的最后准备。
  透过寄履历书上的信封地址,我得知了天谷千寻目前的住处。
  我曾不只一次造访天谷千寻的住处,因为搞不清楚他什么时间出门为此我跑了不止一趟,有几次差点与他碰到。
  仔细一想,我现在这种举动在外人看来绝对是个十足的跟踪狂吧。
  但是这都是为了计划的成功实行。
  在摸清天谷千寻的生活规律后,我在他绝对不会回家的时间段到他住的公寓找出租的空房间。
  为了实行计划我必须出现在天谷千寻的身边,以增加夏凪灯花并非是義者而是确实与天谷千寻共同成长的青梅竹马这种感觉。
  幸运的是碰巧他的房间隔壁就有在出租。
  我毫不犹豫的就将他隔壁的房间租了下来。
  在租下房间的隔天我将我制作好的〈boy meetsgirl〉以诊所的名义寄给了他,为了防止他喝下〈boy meetsgirl〉发现问题,我还附属上了伪装成诊所的联系方式给他。
  接下来我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他用掉被我伪装成〈lethe〉的〈boy meetsgirl〉。
  这一步是我计划开始前的最后一步。



  老实说在已经所剩无几的时间下,将这个作为最后一步是个十分冒险的举动。
  因为我没有任何的把握,天谷千寻他会在收到伪装成〈lethe〉的〈boy meetsgirl〉后立刻用掉。
  因为不论是谁,一旦涉及到自己的记忆会被消除都会陷入犹豫。
  即便被消除的记忆是对自己来说不好的记忆也是如此。
  当然,在最初我也有考虑过是否要先将伪装成〈lethe〉的〈boy meetsgirl〉寄给天谷千寻。
  但一想到如果他没有任何犹豫的喝下,那在我准备好之后在出现在他的面前,毫无疑问我计划的成功率会趋近为零。
  为了配合義憶中的夏凪灯花,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机必须要掌握好,因为只有这样,我伪装的成功率才能稍微上升。
  所以,即便是十分冒险的举动,我也依然决定赌一把。
  反正人生已经所剩无几,不如就此放手一搏。
  将人生最后的一切都赌在我的青梅竹马身上吧。
  但事后的我才发现,这个赌博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天谷千寻,这个与我拥有相同心情、与我拥有同样空虚的人。
  我们想要逃离痛苦的心情没有理由不相同。
  而在这样的我们的面前,一旦摆放着可以脱离痛苦的药剂那一定是会让我们不顾可能存在的危险副作用也要得到的东西。
  相比曾经犹豫了的我,他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我会知道他喝下〈boy meetsgirl〉这件事是在〈boy meetsgirl〉寄到他公寓的几个小时后他打来的电话。



  向他道歉后,我挂断电话承诺会向他寄送可以消去『夏凪灯花』与少年时期记忆的〈lethe〉。
  这个举动毫无疑问也是极其危险的一步,但现在的我只能将可能性堵在这微小的可能性上了。
  将关键的地方全部交给运气,或许我也意外的有成为一个赌徒的潜质。
  日复一日,时间已经到了给天谷千寻寄送〈lethe〉的日期了。
  在他收到这两个〈lethe〉后,转动我们世界的齿轮即将迎来最初的磨合。
  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到了这一刻,我却出奇的冷静。
  我想应该是我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结果的打算了。
  隔天晚上,为了预演義憶中我与他的重逢。我穿上了从前从未穿过的藏青色浴衣,戴上红菊花的发饰,初次作为天谷千寻義憶中的青梅竹马『夏凪灯花』而活。
  而就在此刻,超乎我想象的发展却也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前推进。
  这天晚上,我的预演最终演变成了我与天谷千寻最初的相见,但这最初确是短暂但又充满了命运的一刻。
  云集了整个小镇大部分人群的祭典会场,从旁望去也能让人一眼感到是个洋溢着过剩热情的地方。
  光是走在人群之中,远超出我体温的热量就不断从周边的人身上传来,这对长年不与人交流的我来说实在是有点适应不了。



  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为了日后的计划这是不可避免的预演。
  拨开眼前一波又一波的人群我终于得以从大群体的人群中脱离。
  我停下脚步,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了。我如此想到。
  不知不觉间我似乎是走到了神社的附近。
  可是这里却什么都没有,与热情高涨的祭典会场不同,这里冷清的让人感觉到凄凉。
  但我却非常喜欢此刻的神社,安静异常的空间非常适合一个人独处。
  我抱着探险的心态在神社里不断的走来走去。
  但在此刻,伴随着天蓝色的颜色涌入的记忆毫无预兆的打开我的内心。
  「这是我们国小毕业以来第一次一起看烟花吧。千寻君。」
  「国小时以来吗?」
  「真多亏灯花你还能记住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啊。」
  「那么久,明明只是几年前的事情。」
  「只是千寻君你太健忘了吧。」
  「我想普遍的人对于自己孩童时代的事情应该都没有很深刻的印象。」
  我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看着千寻君说道。
  「你这是换种说法在夸我记忆力好吗?」
  「......」
  「千寻君你不回答的话。」



  「那我就当千寻君你有这个意思好了。」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啊。」
  「因为千寻君你很不擅长夸奖别人嘛。」
  「当着本人的面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如果是其它人的话应该是吧。」
  「但是,因为是千寻君嘛,所以没关系。」
  就在我们这样闲聊时,远处天空中的烟花随着一声响彻云端的爆炸声,我与千寻君反射性的抬起头后的一瞬间,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了一个美丽的图案。
  「灯花。」
  我回头看向千寻君。
  同一刻,他也向是受到了命运的牵动般朝我这里看来。
  我与他的目光交汇。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
  我很清楚的明白,这一刻并不是義憶的产物,而是确实的记忆。
  他朝我这里走来。
  我也朝着他走去。
  我凭着直觉领悟到。
  他与我有着相同的记忆。
  我对着走来的他说道—「初次见面,我的青梅竹马。」



夏凪灯花的心情

  我与千寻君命运般的初次见面,没想到最后是以被人群冲散这种结果而告终。
  但我并不怨恨这种结果,虽然它打断了我与千寻君最初的相见。但换种看法,坏事说不定也能成为好事。
  这一次的分离说不定会为我下一次与千寻君的见面打下更好的基础,让他更加具有实感的相信夏凪灯花并非是義者而是确实陪伴他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
  当我穿越拥挤的人群好不容易找到路回到公寓,感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
  看情况,千寻君似乎还没回来。
  我打开公寓的房门进入房间中。
  回到公寓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的方向。
  当我将浴衣等衣物整理好时间也不断的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隔壁的房间却自始至终没有响起人的开门声。
  「千寻君现在应该不会还在外面找我吧。」
  我会得出这个假设并不是因为我自我意识过剩。
  换做是我如果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出现一个与我幻想中完全一致的男孩子我也会不断想去寻找他、与他说话、听听他直到目前的故事。
  倒在床铺上的我因为过于在意千寻君的安全导致我现在丝毫没有睡意。



  然而就在这时,義憶再度发作。
  「灯花,感觉好些了吗?」
  千寻君与父母都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灯花,你以后也应该多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吧。」
  我现在似乎是因为哮喘发作了倒在房间中被千寻君发现。
  「这一次还好是我在楼下等你时感觉到不对劲赶紧跑上来,不然可能就来不及了。」
  「没关系的,因为千寻君一定会在我有困难的时候出现嘛。」
  「现在是说这种玩笑话的时候吗?」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灯花。」
  我的父母向我问道。
  「不用了。」
  父母露出担心的神情,劝我还是去医院做一下检查。
  扭不够父母的我最终还是答应了老老实实的去医院做检查。
  听到我的答应后父母总算是露出安心一些的表情。
  父母离开房间后我对陪伴在一旁的千寻君说道。
  「谢谢你,千寻君。」
  然而紧随着一声开门声,我的意识被拉扯回这边。
  我起身快跑到玄关准备打开房门。
  可当我打开房门出来时,响起开门声的并不是千寻君的房门。
  相反被我突然的开门,对方好像被吓了一跳。
  我向对方道了歉后关上自己的房间门。



  结果这天晚上,我因为担心千寻君的安全几乎整晚都没有睡着。
  所幸这天晚上外面也下了一场很大的雨,让我少经历了一个被雨声打扰的梦境。
  在不知不觉间窗户外的天空已经泛白。
  千寻君一晚上没有回来,担心出事的我决心出门去神社的附近找找看。
  我缓慢的站起身走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得不说,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真的具有能稍微缓提神的奇效。镜子中映照出的是脸上滴着水滴且一脸苍白的自己,脸苍白的程度让人感觉不像是一个活着的人,而且因为一晚上没怎么睡的原因黑眼圈在苍白的脸上也显的尤为的突出。
  但现在比起补觉更应该做的还是先确认千寻君的安全,这是我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将它人的事情看做比自己的事情还重要没想到这种认知也会出现在我的身上。
  现在想想真的让人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的感觉。
  但这毫无疑问是我目前最真实的心情,千寻君如果一旦遭遇意外我前期所准备、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一炬。
  为了我的计划,我必须将千寻君看做是一切。
  这么想后,我转动房间的门把手打开房门。
  走出房间后我背着手关门。
  然后惯例的『那个』又来了。



  伴随着天蓝色的记忆。
  时间再度回溯到我们共同看烟花的那天。
  我转头看向千寻君。
  「千寻君。」就像是那天一样,我回应着千寻君也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也一样看着我。
  然后,时间就像是那天一样,在这一刻再度停止了。
  我们的目光再次交汇。
  我们好像是失去了说话的余力,长时间不说一句话的看着彼此。
  「......千寻君?」
  我叫了眼前男孩子的名字。
  「......灯花?」
  他呼喊我名字的瞬间,我内心的高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明明是从未见过面的他,但他呼喊我名字的瞬间我却感觉到了幸福。
  但此刻我现在绝不能表露出来,我必须要将这份心情暗藏在心中。
  我们就像是在散场了的电影院中将那天命运中的场景在完全不对主题的场所再现一般,找到了彼此。
  我对着一脸感到不可思议的他说道—「欢迎回来,千寻君。」
  虽然这趟路途遥远,但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在错过了无数班重要的列车后终于被我赶上了一次的感觉。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1-16 19:41 编辑


  看起来,我对千寻君施加的夏日魔法,仍然存在。


我的故事

  随着我们选择的不同,能产生的结果也是截然不同的。
  我始终坚信这是确实的。
  我不相信其它人说的「不论何种选择,最后都会回归一种结果」的这种说法。
  因为如果一旦相信了这种说法,不就等于承认自己的人生早以被上天注定好了一样吗?
  那如果说一切早就是注定好的话,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如果一切都只是按照原本的选择的话,我想我不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相同的结果。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选择究竟是重复还是在迈向不同的结局,但人生的尽头我希望能让自己由心的感到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正因为是所剩无几的人生,我才希望能在最后的时间里尽可能的不要在让自己感到后悔。
  不论明天迎接来的是何种明天,我现在只能尽可能的过好眼前的每一刻。
  期望在为数不多的人生最后获得本不应该属于我的幸福。
  「反正我也离死前不远,至少让在在死前做一个美梦吧。」
  如此想道后,我更肯定了我现在不能浪费时间。



  实行计划后,我在我自己都没有设想到的意外情况下与千寻君重逢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千寻君站的非常不稳,
  「千寻君,你难道是喝醉了吗?」
  「......没事吧?肩膀,要不要借你靠一下?」
  可没过一会儿,千寻君在我眼前倒了下去。
  他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
  我小跑到他身边,刚蹲下身子靠近千寻君我就确定了他昏倒的主要原因。
  千寻君的身上酒的强烈刺鼻味道强到我光是站在旁边都有种要昏倒的感觉。
  将千寻君搬进他租的房间中对长年不运动的我来说实在是有点太困难了。
  千寻君看起来明明是个很瘦弱的男孩子却意外的有分量。
  我将千寻君放到床铺上后给他盖上被子。
  我走到洗手间将洗手台上的毛巾沾湿后甩掉多于的水叠起来拿到房间擦干千寻君的脸然后放在他的额头上冷敷。
  「他一定在外面找了我很久吧。」
  「千寻君,你可真是傻啊。」
  「但是我不讨厌哦,谢谢你。千寻君。」
  我站起身尽量避免发出声音,走到厨房打算做点东西给醒来的千寻君吃。




  可到了厨房我才发现冰箱里大部分都是酒,除此之外只有几个杯面。
  「完全看不出有在好好吃饭。」
  我回到房间看了一眼千寻君,确认了毛巾还是冷的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冰箱里拿了点食材在自己的房间中做起来。
  但老实说,我认真学习做菜的时间只有短短几个月,实在做不出什么能被人说是特别美味的东西,但老实说做的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味道比较一般,但如果只是简单的沙拉的话我还是能做的好的。
  做好好我放在盘子里用保鲜膜封好拿着走出自己的房间并关上房门,而后进入千寻君的房间将沙拉放进千寻君家的冰箱附上提醒好好吃饭的手记后,我将千寻君额头上被敷烫的毛巾重新弄湿再次冷敷到千寻君的额头上。
  就这样,我不时确认千寻君的状况以及更换毛巾注意不让毛巾过热。
  当千寻君的面部看上去比较缓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放松下来后回想这几日发生的事,实在是有点多。
  当整个人放松下来后,我才想起我从昨天到现在甚至还没能好好睡一觉。好不容易的放松下来,一瞬间睡意就笼罩了全身。
  再次确认了千寻君没什么问题后我收起了毛巾,小心的避免不发出声音走回自己的房间。
  倒在床铺上后的几秒钟后、又或者是几分钟,我马上就睡着了。
  看来真的是太累了,这天我睡的很沉。
  等我起身窗户外原本泛白的天空也已经染上了黄昏色。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装走出房门朝千寻君的房间走去。
  「不知道千寻君醒了没有,吃了我做的沙拉没有?」
  想着这些我轻轻打开房门避免发出过大的声音吵醒千寻君。
  可一进去,千寻君已经不在床铺上了。
  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看来千寻君应该是去兼职了,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确认了千寻君是否将沙拉吃了。
  虽然沙拉跟我摆放时的位置有明显移动过的痕迹,但还是没有打开保鲜膜放在冰箱中。
  这时的我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关键。
  我想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不会忽略这个来自天谷千寻发出的明显信号。
  但此刻我只是一心沉浸在扮演好『夏凪灯花』这一角色,照顾平常生活不太规律的青梅竹马。
  现在离千寻君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先打扫一下房间然后做点吃的等千寻君回来吧。
  我打开房间的灯,将随意丢放的衣服全部捡起来,叠起来后发现竟然看起来有座小山丘那么高。
  「看起来,光洗衣服就要花上一些时间了,能来不及给千寻君做饭吗?」
  我一面想着一面动起手洗。
  所幸的是,等我洗晾好衣服千寻君还没有回来,看来还来得及做饭。


  我走回自己房间再次拿了些食材与做菜需要的调味料跟围裙后回到千寻君的房间做起土豆炖肉。
  这是我制作的義憶中我经常为千寻君做的一道料理。
  看到这个料理的话,一定能增加我在天谷千寻内心中的真实感。
  让他相信我是陪伴了他长年的青梅竹马。
  不过,老实说为了某人做料理这种感觉好像意外的不错。
  没过一会,背后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的声音。
  我朝背后看去。
  我的青梅竹马正看着我。
  差点叫了出来。
  虽然说提前预想到这个状况,但出现在面前时还是会有点吓到。
  我强忍内心的紧张与惊讶,尽量不让自己的紧张被千寻君觉察到。
  虽然这对于千寻君来说可能只是短暂的几秒钟,但对我来说实在是有点漫长的一段时间。
  「啊,欢迎回来,千寻君。」
  「身体的情况如何?」
  我尽量注意自己的话音量,不要过大。
  千寻君半天没有回应我,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我避免发出奇怪的动作,转过头不与他四目相对。
  对于长年不与人打交道的我来说,光是这长达十几秒的对视就让我有点喘不过气。


  我假装品位土豆炖肉的味道,来缓解我的紧张。
  就这样,我们彼此都沉默了。
  最先打破这份平静的是千寻君。
  「你在干什么......?」
  「就跟千寻君你看到的一样,在做土豆炖肉哦。」
  「我以前不是也很经常做给千寻君你吃的吗?」
  「你不记得了吗?」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继续他的质问。
  「你怎么进到我的房间里的?」
  我转过头看向千寻君回答道。
  「因为堆积了很多要洗的衣服,所以我全部帮千寻君你洗好了哦。还有被子我认为要更频繁地晾嗮才行。」
  我也不回答他的质问,回答与质问完全无关的东西。
  「你......是谁?」
  千寻君也同样看着我问道。
  「你今天没有喝醉吧?」
  「好了,快回答我。」
  「你到底是谁?」
  「问我是谁......灯花呦。是千寻君你的青梅竹马,你不记得我的脸了吗?」
  「我没有过青梅竹马。」
  「那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2-9 10:48 编辑


  「你昨天不是还叫我灯花吗?」
  「夏凪灯花是義者。是只能存在于我脑海中的虚构人物。我分的清现实和虚构。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欺诈师之类的,但是想通过这种手段迷惑我也是没用的。不想我报警的话就马上出去。」
  天谷千寻,他对我的敌对态度远比我想的还要强烈。
  「......这样啊。」我尽力的忍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奇怪。
  我慢慢走近千寻君的身边,看到我向他走近,他的脚步向后退了半步。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呢。千寻君。」
  「没关系的,不用勉强自己想起来。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好了。」
  说着,我牵起千寻君的手。
  那是双冰冷的手。
  「因为我,不论何时都是千寻君你的伙伴。」
  「锅里的土豆炖肉我已经做好了,另外冰箱里还有我给千寻君你做好的沙拉,一定要记得都吃掉,千寻君。」
  「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今天一定要记得吃点正经的食物哦。」
  说完我打开千寻君家的房门朝自己房间走去。
  关上房门,整个人感觉顿时被抽空了身体所有的精力。背靠着房门瘫坐在地上。
  「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单方面的认为我只要扮演着对天谷千寻好的青梅竹马,他也一定会对我一样。」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2-9 12:48 编辑


「但事实并不是如此,他对我的怀疑、敌对态度远比我设想的还要强烈。」
「如果说他只是因为眼前的状况还不够理想,那我还可以想办法补救但要命的是他是因为现在身处的状况太理想而疑神疑鬼,他一味的认为这是某种骗局,不论我做什么他都认为那不是单纯的善意而是带有着某种目的性。」
「就算是我发自内心最单纯的善意他也不这么认为。」
「他的这种疑神疑鬼的态度毫无疑问让我寸步难行。」
「但这说到底只是我初次尝试,现在就开始放弃那之前的一切努力不完全没用了吗?」
「为了先前的努力,现在在坚持一下吧,或许只要我多尝试几次,千寻君他就会接受我的。」
但是放到后面来看,我才深刻理解到,这种想法有多么不靠谱。这就是一个无尽的漩涡。
一旦掉落进这种想法,根本就无法逃出,不论在漩涡中任何抵抗,最后都会因为精疲力尽而被漩涡无情的撕裂。
但这时的我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为了计划的成功我必须要想尽一切的办法。
这天晚上我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思考着该如何突破天谷千寻他内心的防壁。
毫无疑问强硬的办法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反倒会让天谷千寻更加怀疑,现在的我除了靠平日的积累没有任何的办法突破他内心的那道防壁。



但这时的我却忽略了一个我最不应该忽略的致命问题。
这天夜里,我几乎没有怎么睡,以至于到了隔天我几乎一整个白天都在补觉。
等我醒来,早已是临近傍晚时了。
「千寻君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我走出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然后打开了旁边房间的大门。
房间中透出淡淡的灯光。
千寻君正坐在房间中央抽烟。
我环视了一圈房间,料理台上又放着杯面。
我叹了一口气对千寻君说道。
「你又打算吃对身体有害的东西了。」
我脱下鞋子走进房间,慢慢走近千寻君。
走到千寻君的身边后,我慢慢坐下。
一不小心我碰到了千寻君的手臂,当我刚准备为此张口道歉时,他却快速将手缩了回去。
「别紧张,他对我仍然有戒心这件事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虽然说我早已有心理准备,但他将手缩回去的那个瞬间,我的内心还是有一点不好的感觉。」
「但我绝对不能将这些表露出来,一旦让千寻君看出我的动摇的话一切都会失败。」
「嘛,算了。正好我也饿了,呐,给我也做一份吧。千寻君」



「你昨天说的......」
「什么什么?」
千寻君主动向我搭话真是极其少见。
或许是千寻君打算接受我是他的青梅竹马这样的期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我凑近千寻君期待的看着他能说出我期待的内容。
「『不用勉强自己回想起来』是什么意思?」
但在他说完后,明明不是我期待的内容但我却不是那么失望,或许我已经本能的觉得千寻君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接受我了吧。
不然我也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接受这件事。
但仔细想想,千寻君能主动向我搭话这至少让我对接下来有点信心了。
「什么啊,是那回事啊。」我笑了笑看着千寻君。
「不用勉强自己回想起来,就是不用勉强自己回想起来的意思呦。」
「反正都是故弄玄虚吧?列举出那些话语,是想让我产生对你有利的误解吧?」
「......」
「我很想反驳他一句,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一下这是我发自内心真实善意的举动,一定要去追究我行动后的意义。」
但一说出这种话只会让他更加怀疑我吧。
我只能装出一个不让千寻君担心的笑容看着我。
我的笑容一定很假吧。



虽然我看不见但我发自内心的这么觉得。
但是除此以外,我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你这么想也没关系哟。千寻君。」
「青梅竹马什么的,如果没办法相信的话就不要相信了。」
「只要你记得我是你的伙伴,这样就足够了。」
「就像我们曾经说好的一样。」我在内心深处回应着那不真实回应中的约定。
说完我朝眼前的水壶里又倒进了一人份的水,打开开关让水再度烧起来。
「你可能不知道吧,但我并不是凭自己的意志得到義憶的。明明是想用〈lethe〉来忘记过去,却因为一点小失误而收到了另一种东西。」
「嗯,我知道你想那样解释。」
「然后呢?」
「与普通的義憶所有者不同,我对義憶没有执着。因此,对作为那个登场人物的夏凪灯花毫不关心。你要是以为冒充她的名义就能博得我的好感,可就大错特错了。」
为了使他的内心动摇,我故意对他说了一个慌。
「你骗人,前天喝醉回来的时候,明明那么爱撒娇。」
「我没有那样的记忆。」
「就连前两天的事情也忘了吗?」



「哼,原来千寻君也是那种喝醉后做了什么,等清醒后就全部推脱给酒说我不知道的人。」
「虽然是这样说,但我却没有一点要责怪千寻君的意思。不过,喝酒还是要适可而止一点好哦。」
等我说完,水壶里的水也烧开了。我关掉开关,将水壶里的水倒进我们两个人的杯面中,然后我拿起我那一份杯面走出大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今天应该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了吧。」我一边吃着杯面一边如此想道。
但这份我自以为是好的开端,却也在没几天后被千寻君无情的打碎。
隔天,我也一如往常的来到千寻君的房间。
但来到千寻君的房间后才发现千寻君根本没有在房间里。
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时间还没到千寻君打工的时间。
大概是去哪里了吧。
如此想到后我朝阳台上走去。
我将房间中又散落一地的衣服跟被子拿到阳台外的洗衣机边,然后将衣服丢进洗衣机,将被子拿起嗮到阳台外的护栏上。
千寻君自己一个人完全不重视这些事情,总是等实在放不下之后才会开始动手收拾。
还好现在多亏由我来帮他,不然光靠千寻君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好好生活吧。



等将这些做好,看了眼千寻君房间的时钟,已经临近吃午饭的时间。
正好也有点饿,我就回答自己的房间里给自己做午饭。
吃完饭后,看了一眼千寻君的房间,千寻君人还是没有回来。
我回答自己的房间中,独自一人倒在床铺上不知道该干嘛。
这时我才意识到,因为我现在的平日都是围绕着千寻君,现在他人一不在,反倒感觉空洞。
但换个想法来想,这或许也是我久违的可以摆脱夏凪灯花,虽然只有一会儿但这是一个可以做回自己的绝好机会。
虽然说是这样说,但在考虑做回原本的自己后,我才意识到我无处可去。
如果是其它人的话,这时应该考虑的是回家或者是约上朋友、工作的伙伴一起去哪里。
但对我来说,这些选项从一开始就都不存在。
但如果只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就让时间这么流逝未免太对不起自己,就算当是缓解心情吧。
这么想后,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
因为没有目的地,我也不知道走到哪里才算是尽头。
与被人宣告所剩无几的人生不同,这条路不管如何眺望都看不到尽头。
还记得我曾在书上看到过「要是什么都不做,人生未免太长,但真要做什么,却又未免太短。」
我现在面临的状况就是这样。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2-9 13:04 编辑


但现状已经不允许我想未来的一切,我所能做的一切只有眼前。
一切有关未来的事情都是我不应该思考的。
我就这么一面走着一面漫无目的继续走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走到一处被些许树木围绕看起来很高级的公寓,与我跟千寻君住的那个公寓截止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抬头一看这座公寓与稍远一些的住房或公寓都明显的高出一截,我想从远处看起来一定很明显。
不知不觉间,天空逐渐变的灰暗,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要下雨了。
我低下头,往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回家。
「也不知道千寻君回来了没有?」
「如果回来了的话一定饿了吧,该做些什么给他吃呢?」
我一面想着这种事情一边踏上回家的路。
但回到公寓,千寻君仍然没有回来。
我检查了晾在外头的衣服跟拿出去嗮的被子都已经干了,我将它们拿进房间中。
所幸外面还没有下雨,不如这些今天都算是白洗了。
我将衣服叠好后,帮千寻君放进房间的衣柜里。
准备好千寻君回来可以吃的蛋包饭。
在这之后没过一会,也不知道是今天难得的运动了很多还是身体的缘固,突然一阵困意涌上心头,我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易的对抗困意,可结果我在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睡着了。
我会知道自己睡着了这件事是在被千寻君叫醒后。



感觉到肩膀正被什么人晃动,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
千寻君就在眼前,看起来我是睡着了被千寻君叫醒。
「啊,欢迎回家。千寻君。」
我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对千寻君说道。
「果然刚嗮好的被子就是很舒服呢。」
千寻君一言不发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
我歪着头向千寻君问道。
然后千寻君低头看向坐在床铺上的我。
「......你,无论如何也要主张是我的青梅竹马吗?」
「嗯,因为我们就是青梅竹马嘛。」
「我的父亲,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夏凪灯花的名字,这要怎么解释?」
虽然说我之前已经明白千寻君的疑心很重,但是没想到会重到这个程度,竟然会特别为了证明是否有过我这个青梅竹马而特别回去问父母有关我的事情。
老实说,从〈履历书〉上得知的消息,千寻君应该是个不喜欢他家庭的人才对,千寻君会回去向他的父亲求问关于我的事情实在是我的疏忽,但换种看法,千寻君为了证明曾经是否有过青梅竹马而选择向父亲打听我的情况,这也同时证明了夏凪灯花的存在对天谷千寻来说已经让他十分的动摇。
我装作不以为然的态度回答到。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2-9 13:09 编辑


「是我,还是千寻君的父亲,其中有一方说慌了不是吗?」
「千寻君的父亲,是个诚实的人吗?」
千寻君一句话也不说的僵在原地,看来千寻君本人也无法完全相信他的父亲。
「你忘记了各式各样的事情呦,千寻君。」
「不过呢,千寻君会忘记那些事也是单纯的因为那些事情有忘记的必要吧。」
「但是,没关系的。千寻君,在你记起这些事情以前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是这样吗?那你说来听听,我到底是忘记了什么?」
「我还不能告诉现在的千寻君,因为你看起来还没有做好那个准备。」
「你是打算这样岔开话题吧。如果说我忘记了什么,那么至少拿出一个证据—」
「千寻君。」
我将脸埋进千寻君的胸口。
「没关系的,千寻君。慢慢来就好,一点一点的回想起来吧。」
话音刚落,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千寻君推倒在被子上。
「......你给我出去。」
千寻君说这句话时我想他自己大概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已经小到几乎听不见的程度吧。
我相信千寻君他不是故意的。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2-9 13:10 编辑


他只是还是仍然无法相信我。
一定是因为这样的,千寻君他没有错。
「嗯,我知道了。」
「我还会再来的,晚安。千寻君。」
我起身走出千寻君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至今仍然坚信,我所做的一切都将在之后获得回报。
就算现在受到怎样的对待,我也要坚持继续。
但疲惫的坚持最终会被无情的现状给无情的击溃。
而这份致命的打击也远比我想象中来的快。
隔天的傍晚,我也一如往常造访了千寻君的房间。
现在,我正做着千寻君的晚餐。
随着一声关门声,我从厨房探出头看向玄关,是千寻君回来了。
正好,我也刚刚将菜装到盘子中。
「欢迎回来。」我对着千寻君说道。
「呐,千寻君,昨天你也没有好好吃饭对吧?」
「今天的料理可是我的自信作。就算只吃一口也好,希望你能尝尝啊。」
千寻君没有回应我,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千寻君?」
下一刻,我还没反应过来,千寻君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推倒在地。
「呜~」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2-9 13:12 编辑


正当我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千寻君整个人跨坐在我身上,等我反应过来,千寻君就在我裤子里的口袋里翻找起来,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但在确认了口袋中的东西不是他要找的东西后他才终于从我身上起身。
「千寻君,你刚刚的举动实在是让我吓了一跳......」我抬头看向他。
可千寻君完全不理会我,只见他指向了房间的大门。
「滚出去。」
我缓慢的起身,从千寻君的身边走过朝大门走去。
我的身影看起来一定像极了一个在球场上输的一塌糊涂的球员,悲惨的准备离场。
穿好鞋子后,我将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转动离开千寻君的房间。
「这样真的好吗?」某个声音对我说道。
「在这样下去,你与他的关系真的能有进展吗?」
「你真的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继续与他这样的日常吗?」
我转过头去看向千寻君。
「......千寻君,不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我吗?」
千寻君只是冷眼看着我。
「果然是这样啊。」我在心里想到。
我转过身子,准备按下门把手离开。
「等下。」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2-9 13:13 编辑


听到千寻君的声音,我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着他。
千寻君正抓着我为千寻君盛满菜的盘子站在垃圾桶旁边。
「啊。」
下一秒,千寻君将我做的菜倒进了垃圾桶。
「把这个带回去。」说完千寻君将盘子朝我递了过来。
我看着被千寻君倒入垃圾桶的菜,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从天谷千寻的手中接过盘子,打开门把手走出a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扑倒床铺上,将脸埋进枕头中,压抑着声音一个人哭了起来。
「究竟要怎么做才好?」
亲手做的料理在眼前被丢弃,不可思议得没有怒气涌出来。我觉得这一定是对我的惩罚。许愿与自己不相称的幸福,利用義憶技工士的立场践踏他人的记忆,破坏了他平稳生活的报应。
从一开始就全错了。我不应该走出虚构。不应该期望与他人交流。作为自我满足的箱庭之王,无论到哪都应该独自一人完结。这样做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也不会如此受伤。
从天谷千寻的表情上很容易看出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并非出自真心。他为了保护他的世界,必须战胜〈夏凪灯花〉这一象征。丢掉料理把盘子还给我的他的声音中可以窥见强烈的动摇,看样子是为了伤害我而挥下的刀刃反弹回去,也伤害了他自己。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2-9 13:15 编辑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是脱身的好时机。他的举动让我的心受到了无法修复的伤害,我已经没有心思继续演下去了。我再也不想忍受他对我的敌意。
即便如此,我还是使尽最后的力气,直到走出房间都保持着〈夏凪灯花〉的姿态。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脸埋进枕头,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到头来,我没能满足自己的任何愿望。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得到的却只有被心爱之人拒绝的悲伤。可以的话,我不想在死前知晓那种心情。
从那以后我就不再去见他,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房间。我不再空想,也不再思考对策。小声放着唱片,一味地望着雨。在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截取殆尽之后,心情不可思议的平静了下来。在对余生不抱期望的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打乱我的心了。伴随着坐在长途旅行的归途列车中摇晃感一般的惬意,我等待着审判之日的到来。
我的旅程即将迎来终末。
在阳台上发现蝉的尸体是在一周后。
那一天,我被风声惊醒。似乎是台风来了。我站在窗台,眺望着被暴风雨蹂躏的街道。狂风呼啸,以将其折断的势头激烈的摇晃着街边的树木。吹倒了店门口的看板,吹散了花坛里的花,翻倒了自动售货机的垃圾箱。简直就像有人想要通过破坏行为重构这个世界一样。我仔细的环顾了一下目前的光景,然后再阳台的地上发现了小蝉的尸骸。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2-17 17:40 编辑


前来宣告夏末的使者,在阳台的正中央规规矩矩地断了气。它是特地从林子里飞来,把这里选作葬身之地吗?还是在强风煽动下失去控制,迫不得已才赶到这里的呢?然后在等待暴风雨平息的期间,寿命耗尽,志未酬而逝世吗?
为了读取其中的讯息,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尸骸。已经过了八月中旬,等这场台风过去,蝉的数量将急剧减少吧。是蝉的鸣声先断绝,还是我的生命先到头呢?可以的话,我想在还没听见那吵闹的叫声的时候死去。因为那样能够消除一些寂寞吧。
那时,我突然意识到。
我没有规规矩矩地等待死亡的必要。
如果等不急的话,由我这边主动迎接就好。
回想起来,我在数月前做过那个决定。立志在完成最高杰作后自杀,但因为发现了天谷千寻的〈履历书〉而即时更改了计划。如果我没有发现〈履历书〉的话,当时我就该自杀了。
现在,我又一次研究了那一选项。即使就这样苟活下去,我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反正打不管做什么都只会起到反效果,享受余生什么的连想都没法想。那么,还不如趁着心中的平稳还未受损的期间,早点做个了断。
时隔一周离开了房间。打开门直接沐浴在风中时,我身体的某处发出了小小的警告。喉咙深处隐隐作痛。恐怕是哮喘时期的残留。每当台风临近的时,肉体都还记得发作的那一刻。
我撑起伞跨入雨中。在这种大风中,雨伞迟早会坏掉的吧,但没关系。今天的我,不必考虑回家的事。



目的地一开始就定下来了。说到底在这一带能够跳(楼)的地方是相当有限的。我认为,比起撞上列车,从高处跳下来更适合自己。要想在跳楼后确实确实死掉,听说得有四十米以上的高度才行。这样一来,符合条件的场所就只剩下离公寓三十分钟步距的沿国道高级公寓。
我向那里进发。
老式公寓里的紧急楼梯上虽然形式上装了围栏,但相对身材矮小的我也能轻易跨越。这里也没看见有摄像头,而且就算被发现了,到我完事为止也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多亏了台风,没有人到处走动,也没有人指责我攀登栏杆的行为。
我一节一节地踏上混凝土的楼梯。是很久没打扫了吗,台阶上长着薄薄的苔癣,被雨水淋湿而变得滑溜溜的。想要跳楼的话,还是晴天比较好,但是如果等天气好转的话,决心可能就会动摇了。而且,如果看到一周不见的蓝天,也许绵绵细雨所带给我的沉静的达观也会消失不见。这样来看的话,果然今天是最合适的。
爬到十五阶,我弯腰歇了口气。与下层相比,最上层附近没有苔藓,很干净。待喘息平静下来,身体的热量散去,我抓住了紧急楼梯的扶手。正要用力探出身子时,看见了掉在脚下的什么东西。
我俯身将其捡了起来。是一根小烟花。便利店或超市有卖的手里拿着点燃的那种。是住在公寓里的孩子偷偷地在这里玩耍,丢在这里的吧。



我靠在墙上,将烟花靠近脸庞,像闻花香一样嗅起了火药味。
灯花,我的名字。不知为何让人联想到烟花,是个七月与出生的我相应的名字。
然而,正经呼唤那个名字的人却一个也没有。父母只叫我「你」,同学和同事叫我的姓。当有谁叫我的名字时,必定是和我的姓氏松梛组成一对。所以我多次让義憶中的〈他〉呼唤我的名字。但是,现实中的天谷千寻仅有一次叫过我的名字。那是我们初次交谈时,他带有疑问语气的小声叫我。仅此而已。这不能算数。
又或者说,那个名字暗示着我的命运。像烟花一样,在一瞬的光辉之后,燃烧殆尽化为灰烬的短暂人生。烟花在升空的最后在夜空中绽放出朱红之花,而名字就像是烟花反过来一样的我,接下来会在坠落的终末,在地面上绽开赤红之花。
真是讽刺啊,我不禁笑了出来。除了演戏之外很久没笑过了,多亏如此我心里轻松了一点。
不知不觉中风停了。我从围栏处探出身子,用手指弹落了手上的烟花。烟花随重力落下,无声地落在柏油路上。
那么,下一个轮到我(灯花)了。
我光着脚,整理好脱下的鞋,合上眼皮,左手贴在胸前深呼吸。最后,在心中向天谷千寻道歉。对不起,把你卷进了我的自以为是的计划。
我盯着烟花思考的时间,应该最多只有十秒钟。在人类漫长的一生中,十秒的时间基本都是误差一样的东西。再多活十秒,一切都会改变—什么的,我从没听说过这种话。



但是,仅限这回,那十秒的时间大大地改变了我的命运。
又或者是那个烟花,作为我的替身从公寓落下,争取到了那十秒。因为同类的因缘。
之后很久,我才如此想到。
当我刚要从紧急楼梯探出身子时,响起了电子音的鸣声。
起初,我以为那是某种警告音。对于非法侵入者的传感器现在才启动吗?又或是有人怀疑我而报了警吗?但是那声音是从我衣服的口袋里传来的。我取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我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天谷千寻。
擦了擦被雨淋湿的眼睑,我再次确认了屏幕上的名字。是天谷千寻。
毫无疑问,这是他打来的电话。
我陷入了深深的混乱。为什么他现在要打来电话呢?难道到了现在才打算相信我的谎言吗?还是说终于发现了我的真面目打算谴责我吗?我觉得两边都不太可能。无论是打算相信谎言还是看穿了我的真实身份,他都不是那种会主动打电话的人。他只有无穷无尽的被动,只要不由我来推动的话,就是个在个人的真实中自我完结的人。自己来道歉,或者自己来质问,这与他的角色设定不符。



经过数秒的思考停止后,我又清醒了。总之得接电话,用颤抖的手指按通话按钮。在那一瞬间,手机从被雨和汗水浸湿的手中滑出,在空中飞舞。被我抓到的手机,又在我的手掌上跳了出去,有一瞬就看起来像在空中静止了一般,那之后却无情的从十五层摔了下去。我穿上鞋子跳下楼梯,翻过围栏,气喘吁吁地捡起手机。显示屏被摔得粉碎,当然,按下电源键也没有反应。
必须去确认一下,我想,在了解他打来电话的理由前,我还不能死。
在这种乡下小镇,能快速叫到出租车实属侥幸。司机听说目的地后就默默地开起车。道路很空旷,只用几分钟就到了公寓前。我没收找钱就下了车,跑上了二楼的楼梯。
然后,在那里见到了难以置信的光景。
天谷千寻站在我的房间前,拼命地敲着门,呼唤着我的名字。
看样子他没穿鞋,就慌慌张张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而且在那里站了好久,全身都被雨淋湿了。
在他又敲了几次后,我总算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他错以为台风导致了我的哮喘发作。
以为我蹲在房间里动弹不得。
然后,他想要帮助那样的我。
—真是个笨蛋。
很自然地,嘴角流露出笑容。
我像是为了不让他看见我一样坐在楼梯上,在背后听着他敲门的声音。
然后,细细回味着刚才传入耳中的回响。
沉浸在幸福的错觉余韵中。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上来,不知不觉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视野变得模糊,渗入夏日的风景。
他叫了我的名字。
现在,只要这样就好。
敲门的声音停了下来。我悄悄地探出头来,窥视着千寻君的身影。
他靠在门旁的墙上,神情恍惚地吸着烟。
不知不觉间风停了,从云彩的缝隙射出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脸庞。
我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然后拿出珍藏的笑容,悄悄的走近他。
再稍微加把劲吧。我如是想到。
「以为我不见了吗?千寻君。」
说完,我在他的旁边坐下。
「—还是说,以为我哮喘发作了倒在房间中无法动弹了?」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从千寻君敲门的时候开始吧,一直到现在哦。」
「你又叫我灯花了呢。」
「......是你听错了吧。」
「哼~原来是我听错了啊。」
「那,千寻君你刚刚实际说了什么?」
千寻君一言不发的低着头,看起来是被问到难处了。
不过老实说,千寻君的那个模样看起来有点好笑,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你把〈lethe〉换成假货了吗?」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2-24 07:54 编辑


「嗯。」
「因为我不想被千寻君忘记,也不想要遗忘嘛。」
千寻君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为什么现在慌忙把烟熄灭了?」
我眨了眨眼睛看向千寻君。
「你还记得我应付不了烟草吗?」
「只是巧合而已。」
「没关系的。现在我的哮喘已经好了,并不讨厌烟味。」
我轻轻将头靠在千寻君的肩膀上。
「放心吧,我不会突然消失的。千寻君。」
我们互相依偎着,沐浴在盛夏的轻微徐风当中。
这一次,千寻君没有将我推开。
「千寻君,你饿了吧?我来给你做晚餐。」
这天晚上,千寻君第一次吃了我做的料理。
我满足的坐在千寻君的对面,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能告诉我对料理的感想。
「为什么要对我这种人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我想尽我所能,所以才尽我所能的哟。千寻君。」
听完后,千寻君叹了口气看着我说道。
「我是说,作为欺诈的目标,我并不认为我是有那种价值的人。」



「嗯~」我稍有不满的鼓起脸。
「因为,这就是我与千寻君的约定哦。」
「约定?」
「对,是灯花与千寻君之间的约定哦。」
「所以说,我是打算将自己献给千寻君的。」
但此刻的我只是沉浸在幸福的余味当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记忆已经开始出现细小的衔接不上的异常。
隔天的清晨,相隔了好几天,从床铺中起身的我换了身衣服,再次造访了千寻君的房间。
千寻君现正在房间中看电视。
「的确,你做的很好。」
我揉了揉眼睛说道。
「在说什么?」
「就是说你的演技实在高明。你充分体现了我的潜在愿望。就算知道義憶和〈履历书〉的内容,但是能够如此完美地将其表现出来,真是了不起的才能啊。让我真有夏凪灯花这个女孩真实存在的错觉。」
「这不是千寻君的错觉哦,因为灯花就是真实存在的嘛。」
「不过为了这件事,灯花可是练习了好久。」
「你终于承认之前的那些都是谎言了吗?」
「唔嗯......灯花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是千寻君的青梅竹马呦。不过......」
我沉思了一会该怎么说才能让千寻君更好的理解。



「对了,千寻君知道北风与太阳的故事吗?」
「这我还是知道的。然后呢?」
「干脆,千寻君就当灯花是在说慌吧,这样千寻君也比较好办对吧。也就是说,我就是个说慌的骗子,千寻君为了知道这个谎言的意义,出于无奈才和我交往的。尽管我知道自己的谎言被看穿,但为了完成目的,还是继续表演着露馅的演技。如果是这种果断的关系,千寻君也能安心的待在我身边了吧?」
「如果假设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话,那我要多果断的决心,才能跟你抱持这种危险的关系。」
「这明明是灯花努力再给不坦率千寻君找一个可以向我撒娇的借口。」
「你是笨蛋吗?」
「哼~」
我不满的发出了一声抱怨。
「不说这个了。」
「千寻君。你看,这身打扮,像个青梅竹马的样子吗?」
千寻君一直盯着我看,反倒搞的我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脸有些微微的发烫。
为了缓解只有我在紧张的这种氛围我赶紧继续说道。
「要讨好像千寻君这种不成熟,有防卫精神的人,一般用这种朴素的服装和亲切的言行来解除警戒心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的好过分啊。」



「因为是千寻君是我的青梅竹马嘛,所以没关系。而且,千寻君也喜欢这样的吧。」
「啊,喜欢。」
「可爱吗?」
「可爱。」
「心动吗?」
「心动了。」
「但是,无法变得坦率?」
「是的。」
「我遗忘了过去的一部分,但是看起来还没有准备好的样子,所以不能告诉现在的我实情。」
「是这种设定对吧?」
「是这种设定呢。」
「怎么做,才能看上去『准备好了?』呢?」
「嗯,这个嘛。」
「让我安心。」
「如果千寻君能证明自己不论知晓什么都能够不自暴自弃好好地活下去的话,我就告诉千寻君你一直想知道的一切。」
「从今天开始,千寻君就按照我决定的规则生活。」
「什么规则?」
「对哦,就是生活上的规则。」
「必须要让千寻君你的这种错误生活方式从根本上改变才可以。」



「对了,千寻君大学的暑假是什么时候结束?」
「大概是九月二十日吧。」
「那就定这个时间吧。」
「如果说千寻君到这天为止都能保证不违背规则的话,就算千寻君你合格了。」
只是,一旦这一天到来,我的美梦也就应该结束了。
但我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千寻君。
与其说这是为了青梅竹马计划的成功,但这说到底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其实我只是因为想在最后的人生中将这个美梦多做一会。
我拿出一张标签纸,开始写下我与千寻君共度的第一个暑假的生活方式。
〈暑假的过法〉
「过有规律的生活。」
「注意均衡饮食。」
「出去做适当的运动。」
「小心受伤或生病。」
「帮忙做家务。」
「不许喝酒。」
「不许吸烟。」
「一滴也不能喝吗?」
「嗯,不能。」
「一口也不能吸吗?」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4-11 20:44 编辑


「嗯,不能。」
「好难啊。」
「所以我会来监督你的,为了不让千寻君耍滑。」
说完,我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
「差不多该睡觉了。」
「明天也会来叫你起床的哦,晚安。千寻君。」
在我准备离开房间时,也许是我听错了吧。
我听到千寻君对我说了一句「晚安。」
真是令人安心的话语。
就这样,我与千寻君共度的第一个同时也是最后一个的暑假正式开始了。
事后回想起来,也许就是从我感到幸福的那一刻开始的吧。
随着日期的每一天流动,我终于与千寻君一同走上轨道,在这段时间中我逐渐忘记最初被确诊为新型AD时医生对我说的话。
新型AD一旦发作,记忆会飞快的流失,但这流失速度却是因人而异,所以医生也没有给我指明一个明确的时间。
但从这天之后,我的记忆开始因为新型AD的影响而导致我对以前的记忆出现明显的缺失。
我才回想起医生那天对我说的「时日无多」或者指的并不单是生命的尽头,或许也有着记忆的尽头这一层含义。
但截止至今我已经无心去求证这是否是这回事了,
「我不知道我还能剩下多少天。」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4-11 20:46 编辑


不安的情绪满溢心间。
但是我只能强压着内心的担心与不安。
不能让千寻君再感到起疑,但我很害怕,如果说忘记了与千寻君前一天的一切,到了隔天后的我是否还能顺利扮演着夏凪灯花。
当然也有写日记的这个办法,但如果被千寻君看见的话,那一切都会回归原点。
这是现在的我必须要避免的,但除此以外我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千寻君不起疑心,还能记录日常的方法呢?
在我想尽了各种方法后,最终我想起了小学记忆中的〈一行日记〉这个做法。
而且这个正好可以搭配与千寻君在今天约定的〈暑假的过法〉。
虽然这可能根本没用,但这至少也算是我的小小抵抗吧。
自那之后,我与千寻君开始了约定的暑假。
6時00分
每天早上,我都会来叫醒千寻君。既不是摇肩膀也不是拍手,而是在枕边蹲下,低声说「再不起来就恶作剧咯。」
到了第五天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千寻君太困,不管我怎么叫或者动千寻君就是不醒。这天为了让千寻君醒,我可算是费尽了心思,最后战战兢兢地钻进了被窝,但最后实在忍不住紧张从被窝里溜了出来。
我想,肯定不只有我是这么紧张的吧。毕竟跟男孩子睡一张床铺什么的。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4-11 20:46 编辑


就在我做思想斗争时,千寻君已经醒了。
为了不让千寻君发现,我赶紧对着他说着「早上好」,然后嘿嘿地笑着。
7時00分
两人一起吃我做的早餐。虽然我很擅长義憶中做给千寻君吃的几个菜,但其它的老实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练习,还担心做的会不会不好吃,但看着千寻君都有吃完,味道应该还行吧。
8時00分
在千寻君洗脸和刷牙的期间,我将千寻君的衣服拿到阳台上的洗衣机洗。这个时间,主要是拿来让千寻君学习的,但千寻君总是心不在焉的,偶尔不学习时,只要这个时间段一没有什么事的话千寻君也总是容易犯困,所以这个时间我总要特别的注意
10時30分
这是我与千寻君一同扫除或洗涤时间。当房间干净且没有堆积的衣物时,我就用从自己房间带来的电唱机在千寻君的房间中听音乐,我很经常在这个时间段里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帮千寻君打扫房间又做饭的原因。
12時00分
两人一起吃我做的午饭。因为是中午所以午餐要做的多一点,有好几次千寻君都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多。
反正在我离开后,千寻君一定又会回归到以前那种一个人独居的生活模式吧。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4-11 20:47 编辑


如果不趁现在多让千寻君养成这种吃些像样食物的习惯的话以后一定又会变回原样吧。
但此时我并没有告诉千寻君真正的理由。
只是告诉他「想让千寻君吃胖哟。」
13時00分
这个时间,是千寻君外出兼职的时间,我偶尔会待在千寻君的房间,偶尔也会待在自己的房间。最初我是打算这个时间一个人听音乐的,但在记忆每天都在遗忘后,这个时间反倒变成了我确认自己的记忆到底还遗留着多少的时间。
18時30分
这个时候,千寻君也结束兼职回到公寓,一般我都让千寻君赶紧去洗澡,冲掉身上一天的汗味,然后到附近的超市去购买晚餐要用的食材。
两个人这样一起去超市买晚餐需要的食材,感觉有点像是新婚夫妇一样呢。
19時30分
和千寻君两个人一起吃我做的晚饭。因为是晚上所以不会做很多,但都是做比较精致的料理。也算是慰劳千寻君一天辛苦的工作。
21時00分
一天结束后,我对千寻君进行讲评。在之后将之前做好贴在千寻君房间里的〈一行日记〉当天的日期上盖章,表示这天千寻君很好的遵守了灯花的规则,然后盖章完写上当天对千寻君的评价。



我与千寻君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生活。
随着〈一行日记〉每天不断的增加,我与千寻君的心灵逐渐的靠近。
但每天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也能明确的感受到,随着〈一行日记〉的不断增加,我的记忆也确实在逐步的不断消失。
我很清楚,我能留在千寻君身边的日子已经在随着每天不断的减少。
这样下去,我也许会在连我自己都没有预感的某天忘记跟千寻君的一切。
我必须要在这之前,将一切都告诉千寻君,这是搅乱了他人生的我应尽的义务。
我无法预测记忆遗失的速度,所以我只能尽早的将这一切准备好,不然我担心等我一觉睡醒说不定一切都会忘记。
当记忆遗忘到我成为義憶技工士后我知道我剩余的时间已经临近沙漏中最后的一点沙子,随时都有可能漏光。
所幸的是,预想到这种情况的我,提早将必要的记忆记入〈boy meetsgirl〉,但这说到底只是拖延时间,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就算是一点时间,我也想要争取。
这天起来后,担心会忘记一切的我,将截止至今的一切与道歉的话语写在信上跟我的履历书装在一起。然后我趁千寻君外出兼职时,将信封交给附近的邮局,交代好在九月底送达信件后,我返回公寓。



我瞒着千寻君提前预约好了搬家的事项。
在千寻君外出兼职的九月初,我只留下了必须的一些东西,其它全部都搬走了,这样一来,到我离开时我也不用担心会被千寻君觉察。
然后,我们分离的日子也终于到来。
「呐,来kiss吗?」
九月十日,今早的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雨,但这个小镇神社的庆典还是按照原定计划举行了。
这天下午我们取消了原定要外出,我跟千寻君说正好有庆典,机会难得就去看看吧而改成了傍晚去神社参加庆典。
我换上了最初与千寻君相见的浴衣,与千寻君一同从公寓出发朝那个将我们世界重合的那座神社出发。
通往庆典会场的路上,我顺路去商店街买了一台一次性的胶卷相机,然后拍了各个角度的千寻君。
感到奇怪的千寻君问我为什么不买便携式的数码相机。
我沉思了一会,犹豫要不要告诉千寻君真正的理由,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千寻君现在知道了真相的话,我们一定无法在抱持这份虚假的关系了。
我与千寻君到达会场后,这里的人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多,我们本来还以为因为可能下雨没有多少人来,但是到了这里之后我们才明白,我们的猜测有多不靠谱了。



我与千寻君在各个摊子前游走,然后各自挑喜欢的东西吃,担心被人群冲散的我们绕道正殿的后面,并排坐在神社的楼梯中。
「我们要不要往上坐一点?」千寻君向我开口说道。
这段时间开始,千寻君主动向我搭话的频率逐渐增加,最初还有点紧张的他,现在已经没有完全没有了那个影子。
看来千寻君也有在成长。
「为什么?」
「这里不是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吗?要看景色的话至少往上一点,坐到那个灯下面比较好吧。」
「千寻君是比较喜欢有亮光的地方吗?」
千寻君他没回答我。
「呐,千寻君。」
「要来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正的欺诈师吗?」
「这要怎么确认?」
「就像我们十五岁那年做的一样哦。」
「说不定,千寻君遗失的记忆也会苏醒哦。」
千寻君一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如果只是这样做记忆就能复苏的话,那早就复苏了吧。」
「千寻君你的这句话,灯花可不能当做没听到哦。」
「难道说,千寻君你已经偷偷尝试过了吗?就像以前一样,在灯花睡着后?」
「我可没有做那种孩子气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现在就来确认一下吧。」
我闭上眼睛,面向千寻君。
然后就像是十五岁那年一样,我们的嘴唇重叠在一起。
第一次的接吻,那是有些冰冷但又有点温暖的触感。
双唇分开后,我看向千寻君。
「怎么样?」
「记忆恢复了吗?千寻君。」
「你分明是明知故问。」
我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那有什么感觉吗?」
「那是当然啦。」
「嗯?」
「千寻君,开始变得坦率了。」
「因为说慌你也会看出来吧。」
「其实,我也心跳不已呢,因为毕竟是实隔五年的亲吻嘛。」
「是这种设定嘛?」
「是的哦。十五岁和千寻君分开之后,灯花就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着。」
「令人钦佩的青梅竹马。」
「是吧,是吧。毕竟是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好几年。」
那之后,我们随便说了几句之后就各自低下头吃着剩余的食物。
沉默在我们之间弥漫了很长一段时间。



千寻君准备站起身,看起来应该是准备丢垃圾。
也许就是现在吧。
我吸了一口气对千寻君说道。
「呐,千寻君。」
「怎么了?」
「放心吧。等这个夏天结束了,我就会在你面前消失的。」
「对我们来说,已经只剩下这个夏天了。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我真的很高兴,谢谢你。」
「所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总有一天千寻君你会知道的。」
等你看到我的〈履历书〉后一定会明白一切的。
「虽然是个有点复杂的目的,但我想千寻君最后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千寻君。」
比天气预报预估了晚两个小时,大雨开始下了,走在中途的我们被大雨淋湿。
因为我穿着浴衣,没办法跑步,没办法我跟千寻君两个人决定一同在回家途中的公共汽车站躲雨。
「冷吗?」千寻君问我。
「嗯,但是,我觉得千寻君会给我温暖的。」
「......抱歉,我做不到。」
我苦笑了一下。



「为什么?你害怕认真起来吗?」
「是啊,我害怕。」
与预料中完全一致的反应,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
千寻君不是榆木脑袋,他只是缺少了实行的勇气。
「......千寻君。」
她沉默许久不回应我。
最后,千寻君终于打破沉默。
但那却是否认夏凪灯花一切的一句话。
「......我,讨厌谎言。」
我很清晰的听见,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崩坍了。
「是这样啊。千寻君果然是千寻君呢。」
「脸颊上好像有从屋顶缝隙中滴落的雨水滑落到我的脸上了呢。」
说完,我转过身去。
「谢谢你,千寻君。这样一来,我终于可以不抱有着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离开了。」
带着颤抖的声音轻声的说了一句。
「我......喜欢谎言。」
这之后,等雨停后,我们一句话都说不出就这样回到公寓,然后各自走回自己的公寓。
回到房间后,我脱下衣服走到淋浴间,洗了个澡。
然后换上衣服,待在房间中哼着「萤之光」的旋律。



「浅浅萤光。」
「消逝暮夜。」
「倏而此生。」
「无果恋心。」
我就这样等待着某个时刻的来临,这感觉就像被宣判死刑的犯人。
等时钟指向十二点,我走出自己的房门,将门关上。
然后轻轻打开千寻君的房门。
千寻君果然是已经睡着了。
我将千寻君房间的钥匙放在他的枕头边后,站起身朝贴着〈一行日记〉的墙壁上对着今天的日期写下今天对千寻君的评语。
九月十日 雨 「我很幸福。」
写完后,截止至今的每天的〈一行日记〉也一同印入眼帘。
八月二十三日 阴 千寻君坐立不安。
八月二十四日 阴 千寻君假装不慌。
八月二十五日 晴 千寻君想喝酒所以批评了他。
八月二十六日 晴 千寻君又添了二碗。
八月二十七日 雨 千寻君不起床,所以恶作剧了。
八月二十八日 阴 被小孩子嘲笑我们双载了。
八月二十九日 晴 好累啊。
八月三十日 阴 今天是什么都没发生的美好的一天。
八月三十一日 晴 明明不过是个千寻君。
九月一日 晴 千寻君嗮黑了。



九月二日 阴 千寻君也有朋友的样子。
九月三日 晴 千寻君害羞了。被灯花骗了。
九月四日 晴 就差一点了。
九月五日 晴 那个千寻君竟然做饭了。
九月六日 晴 烟花真美。
九月七日 晴 千寻君很不情愿。
九月八日 阴 千寻君道歉了。
九月九日 晴 千寻君很温柔。
随着记录,这些日子的记忆大量的涌入内心。
鼻子有点酸。
我转头看向千寻君。
千寻君没有被我吵醒,仍然在睡觉。
如果现在千寻君醒了的话,我一定就走不了吧。
我再次走近看了一眼千寻君的脸庞。
「谢谢你,我的青梅竹马。」
「还有,永别了。天谷千寻。」
说完,我走出千寻君的房间轻轻关上房间的大门。
虽然时间短暂,但我确实曾有过一个青梅竹马。



结束了吗? 应该是吧。

「梦境与现实是相近的。」
我曾在梦境中听到某个人对我这么说。
他的声音非常的温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想回想起他的脸时总觉得缺失了最重要的一块零件,就是无法回想起他的脸。
他应该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吧。
每当梦境中与他重逢后我总是会有这种感觉,可当从梦境中清醒我却又将这一切都忘的一干二净。
仿佛一切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我遗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从某一天开始,我就有着这种感觉。
要命的是,我完全想不起来究竟忘了什么?
依稀记得,最初让我感到异常的是从睡梦中醒来的那一天,我从床铺上准备起身去洗手台洗漱,起身脚却莫名触碰到我完全没有印象但却确实放在这里的纸箱。
没多在意的我走到洗手台前准备洗漱。
当我用水冲了一把脸准备用毛巾擦干脸时,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镜子中的我与我最后一次照镜子时的记忆对比,完全不是一个人。
我闭上眼睛,摇了摇脑袋,反复揉捏了脸进行确认。
镜子中印照出的我的脸颊已经被我自己弄红。



这毫无疑问是我的脸。
但没过多久,我就找到了可以解释这个异常情况的合理答案。
这一切都是新型AD的缘故。
除此以外,我得不出任何可以合理解释这异常状况的答案。
截至目前,我忘记了什么,我已经完全想不起来。
直到发现镜子中自己的异常前我甚至连「我忘记了」这本身都忘记了。
在这之后我开始尽可能的调查起我究竟忘记了什么,想着能取回一点自己之前的记忆也是好的。
可一旦开始调查起后,我才发现身边的变化远超出我的预计。
简单形容的话就是。
我周遭的世界彻底的改变了。
首先是工作诊所的倒闭,再是被父母告知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一段时间,消失的这段时间自己的形象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在这期间又搬家到了一处看起来毫无特色、随处可见的公寓。
这天,当我到达这间公寓时已是快临近傍晚的时刻。
也许这么说很奇怪,但站在这座公寓外时,我感觉到了一股怀念的感觉。
「这不是夏凪小姐吗?」
旁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将望出神的我拉回了现实。
是没有印象的人。



正当我尝试理请发生什么事时,它就接着往下说,完全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今天怎么会来这里?是想搬回来住了吗?」
「看起来,这个人是知道我之前住在这里的人。」
那就顺着它的话往下说吧。我如此想到。
「是的,今天是过来看看的。」
「那不凑巧,我现在正准备外出,没办法带你去,要不然明天早上怎么样呢?」
「......好的,那麻烦你了。」
「没事,那明天早上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它就朝着与我来时相反的方向走了。
「没想到,它竟然是这里的管理人。」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我离取回之前消失的记忆又近了一点点。
想着这件事,我一边走上回家的路。
这天晚上,将明天去公寓这件事记在我放在桌子上的蓝色笔记本上后我躺在床铺上,可是不论我如何翻来覆去却就是丝毫没有任何困意,脑子里想的都是那座公寓的事情。
明明在找回其它被我遗忘的记忆时,我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果然那座公寓里应该有什么对我来说特别的东西吧。
为了确认这件事。隔天一大早我坐着最早的一班车前往那座公寓。
当我到达时,那位管理人已经在那边等我。
看到我后它热情的向我打招呼。
「早上好,夏凪小姐。」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4-25 10:43 编辑


昨天它打断我的思考没注意到,为什么它叫我「夏凪?」
这并不是我的姓氏,它该不会是将我与什么人认错了吧。
但仔细想想,这也完全有可能是我单方面的忘记了。
毕竟现在的情况就是,我眼前的这个人认识我但我却对它没有丝毫的记忆。
「这是房间的钥匙,夏凪小姐。」
说完它将钥匙交到我的手上。
「房间是哪间?」
它一脸疑问的看着我。
「当然是夏凪小姐你之前住的那间啊。」
「正好我要去附近买点中午做菜需要的食材,等等看完后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来拿钥匙。」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就这么走了。
空留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就算对我说是那间房间,我完全没有记忆是哪间。
可当我走到那扇门前,身体不由自主的好像拥有意识一般很自然的打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但昨天感觉到的那种怀念感当到了这个房间后愈发的强烈。
现在的我很肯定,那个管理人说的是真的。
我一定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记忆会被遗忘,但身体本能的记忆是不会因为记忆的遗忘而消失。



可这也只局限于一部分,明白这件事并没有花太久。
接下来,尽管我在房间中很想尝试回忆起到底忘了什么,可记忆却却像被异物堵塞住的管道,不论如何回忆就是丝毫想不起来。
不过能找到这里也算是收获吧。
起身的瞬间,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气。
该不会是新型AD发作了。
这么想后,我的意识最终也逐渐远离身躯。
「醒了吗?灯花。」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度传入我的脑中。
睁开眼睛,我正握着门把手。
「结束了吗?」
我朝四周望了一下,
周围环视了一圈果然还是只有我一个人,刚刚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随后我转动门把手打开门,准备回家。
打开房门,眼角的余光好像扫到了什么。
这时,隔壁也有一个人出来他正在关门。
是个男孩子,看起来年龄似乎跟我差不多。
我转过去看着他,碰巧他也正好转过头来看着我。
然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沉默在我们间许久。



我并不是对眼前的男孩子有过什么照面,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难道他认识我吗?
正当我打算张口时,他却像我读懂了我的意图一般抢在我先前开口打断了沉默。
「......灯花?」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
这一幕总感觉似曾相识,但却有一种违和感在其中。
就像一杯清水看起来没有任何颜色,但喝下一口发现味道有着不对劲。
「......请问你是?」
脑袋下意识的回答了他。
这之后,眼前的男子一句话也没说,只见他将已经关上的房门再度打开走了进去。
四周安静的异常,他关上房门的声音仿佛都有回声。
然后我被一阵连续的声音惊醒。
此刻,我才意识到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意识还模糊时,我好像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这一次,他好像是在对我说「搞砸了。」
但是,我的四周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在房间中静坐了几分钟,总算是能好好站起来。
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如此想到,然后打开公寓的门。



隔壁的房门,没有打开,还是保持着原样。
果然那是一场梦。
然后我在公寓外等了一会,管理人马上就出现了。
我将钥匙交还给它后,告知考虑一下后就离开了。
回家路上,我想起那个叫我名字的男孩子。
「他究竟是谁?」



致,我唯一的青梅竹马

因为新型AD的影响,我的记忆消失的速度愈发的加快。
不仅如此,除了记忆以外就连身体本身也开始受到影响。
虽然很不情愿,但最终我还是入院了。
住院生活远比我想要无趣的多。
但这大概也只局限在我身上吧。
如果是那些朋友多的人,大概就不会像我有这样的体会了。
不过对我这种长期独自一人习惯了的人来说,其实这样的状况更好。
「不过,就算只有一次也好啊。」
「我希望能被某个人记住,希望它能在我死后也记得我。」
这天,我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个小小的心愿。
这个笔记本是我先前为了防止记忆消失而忘记事情特别买的。
事实证明,这个笔记本的作用非常的大,通过这个笔记本我知道了不少被我忘记的事情。
只不过,随着记录记忆的页数不断的变多,我才深刻感知到自己原来已经忘记了这么多的记忆。
如果这个小小的心愿不写下,我想明天一觉睡醒我一定也会忘记吧。
就像今天醒来的我,完全没有笔记本上记录事情的记忆。
但是,我很清楚。



「这个愿望终究只能是心愿。」
我不想怪老天爷为什么在我死前连这种微小的心愿都不愿意满足我。
因为我很明白,造就这种现状的始作俑者就是我自己。
就像大多数人生失败的人一样,大家都期望着失败后能重新来过挽回失败的结局,但人生不可能像是唱片一样,一旦坏掉就可以找一张相同的来代替。
也许这么说很奇怪,但或许是因为明白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所以不在纠结于生活的不公。
这么一想,或许死也能带来一些好处,至少能让我更好的接受死亡这件事。
明天醒来的我,一定会像今天的我一样忘记今天经历的大部分记忆吧。
根据医生的说法,因为新型AD的不稳定性,有时会导致记忆的错乱、遗忘的不稳定频率,所以记忆有时不会在当天忘记,但有时记忆中又会不时出现两个或者更多不同的场景记忆混杂在一起,组成一个什么都不像的第三场景。
不过根据笔记本上有的记录,这种状况现在是很少发生了,最近的发生的一次似乎就是在去造访那间公寓那天。
只是多亏这份不稳定,我有时也能有幸逃离遗忘记忆。
只不过这也只是一种缓解,而不是根本解决的方法,早晚我都会忘记一切然后当那一刻。



然后伴随而至前来迎接我的就是死亡。
一想到死前陪伴自己的竟然都是这种想法真是让人感觉可悲到会想笑的程度。
反正结果都是会死的话,真希望在最后这段时间能让我做场美梦。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与青梅竹马相隔多年再度重逢的梦。
这么说也许很奇怪吧,但我不感觉那是场梦,我清楚的记得梦中他的名字、他的相貌、他的声音,一切都仿佛是真实存在的,与虚构的梦境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隔天,睡醒后的我也没有忘记这个梦境与昨天的事情。
当天我立刻找了医生询问原因,医生说这可能是因为新型AD的不稳定性造成的记忆错乱。
已经受够打击的我只是平淡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并没有因为这个结果而在失落。
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拜托医生做了一次检查。
「无用的挣扎。」
等我做完检查替我做检查的医护人员的脸上仿佛这样写着。
我也明白这是无用的挣扎,但心里实在很难不去期待。
心想着或许有奇迹也说不定。
但此刻的我忽略了一件事。
奇迹之所以被人称为奇迹,正是因为在几乎不可能的概率下成功了因而被人称为奇迹。
那么,我有着那种可以触发奇迹的运气吗?



回想记忆中还剩余的部分就知道。
我不具备这个条件。
对于每天都有可能会忘记今天记忆的我来说,其实我几乎可以算是每天都在经历不同意义上的一种死亡。
每当深夜我躺在病床上除了祈祷与记录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对此的无力感远比我想的更加深刻。
这种心情不断往复于我的每一天。
就这样吧。
老老实实的接受,或许会让自己也轻松一点。
而当我做好了接受这一切的准备时,老天爷就像在故意整我一样,又给予了我希望。
不,现在要判断那是希望应该还有点太早。
准确来说,在接触了那个看起来是老天爷给予的希望后,我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欺诈。
「因为一切都太理想了。」
眼前的这个男孩子他忠实的重现了我義憶中的男孩子。
「......千寻君?」
「灯花。」
他很自然的叫出了我的名字。
「不对。」
「天谷千寻应该是只存在于我義憶中的人物才对。」
「那眼前的这个完全与我義憶中相同的人又是谁?」



「你......是谁?」
「天谷千寻,是你的青梅竹马。」
「我没有青梅竹马。」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刚才你叫了我『千寻君』吧。」
我将手贴在胸前,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天谷千寻是義者,只存在于我脑海中,是虚构的存在。因为新型阿尔茨海默病,我的记忆被完全清除。现在还残存在我脑海里的,只有冒牌的记忆。
的确,我还记得天谷千寻的名字,但那也就证明,天谷千寻并非实际存在。毕竟将实际存在的人作为義者的原型是被禁止的。」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的青梅竹马,天谷千寻。」
他沉默了一会将刚刚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为......?」
「你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对吧?」
「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是你的青梅竹马,这些话带来的回忆都是我们共同拥有的。」
「就算现在不相信我也可以。只是,希望你能清楚记住这一点。」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灯花的伙伴。」
是義憶中千寻君对我说过的话。
接着他对我说了一声再见,明天见后就走出病房。



这天晚上,我一直在想他今天的举动到底是有什么意义,突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以我義憶中的義者天谷千寻的形象出现。」
「他肯定是因为某个理由而接近我。」
「十几年来大多数时间都过着独自一人生活的我早以明白。」
『人是孤单的生物,只是因为害怕孤单所以才会本能的寻找群体方便掩盖自己。』
而在这样的群体当中,像我这种特立独行的人自然是被排挤的对象,但久而久之我也对此习以为常,习惯上了这种畸形的生活方式。
而在这种情况下,完全仿照我義憶中出现的他如果不是因为某种目的而接近我,根本无法理解是为什么。
以他是以某种目的接近我为前提,最后我得出的结论就是「他是瞄准了我死后遗产的欺诈师。」
这是最符合逻辑的答案。
要说现在的我身上最具有价值的东西那就是我死后的遗产。
他应该是想通过现在接近我获得我的信任而后窃取我死后的遗产。
我将一切记录在本子上,担心自己忘记。
然后,隔天这个欺诈犯真的再次来到我的病房。
「就我的推论来看,你是个盯上了我遗产的欺诈师。」
「你想给失去记忆的我下套,骗取我的财产吧?」
听完我的推论结果,他在那边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不,只是突然怀念起以前的事而已。」
「请不要糊弄我。你能证明自己不是欺诈师吗?」
「证明不了。」
「不过,我要真是如你所说是个瞄上你财产的欺诈师,我就不会扮演天谷千寻这一義者本人。我觉得要是扮演与天谷千寻相似的某人,更能牢牢地抓住你的心。」
「倒也未必。说不定是以为我已经无法区别義憶和记忆了呢。毕竟一般人不知道義憶对于新型AD的忘却有抗性。又或者说,觉得我的心已经脆弱到无所谓虚幻与现实了吗。」
「又或者,我高估了義憶的影响力。」我抢先补充道「不然的话,就是可能有不得不扮演青梅竹马本人的理由。」
「想唬我是没用的喔。总之,天谷千寻不是现实中的人。」
「就算出示驾照或者保险证,你也不会接受吧。」
「是的,那种东西,无论多少都能伪造。况且,就算你是天谷千寻本人,也不能证明你就是我的青梅竹马。说到底这个義憶本身说不定就是为了骗我而制作的。」
「还有呢,就是那个。也有愉快犯的可能啊,这世上也有玩弄人心,在背后笑话他们的人啊。」
「你也太悲观了吧。比如说,曾经被你拯救过的男子现在来向你报恩,之类的,想象不出来吗?」
我摇了摇头。



「我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人望。明明被宣告自己命不久矣,来看望我的家人朋友同事却一人也没有。我一定是度过了毫无意义的人生吧。相册或日记之类的一个也没留下,也是因为我的过去丝毫不值得回忆吧。在死前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说不定这样更好。」
「的确,你的人生可能无比孤独。」
「但是,绝不是毫无意义。因此我才会在这里,也就是说,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你是傻子吗?」
「你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吧?」
我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就算只是虚构,对我来说<天谷千寻>的记忆也是唯一的依存。说他就是我的世界也不为过。你现在正在玷污那一神圣的名字啊。你为了吸引我的注意而假冒那一存在,但那只会起到反效果。我痛恨假冒天谷千寻的你。」
「没错,那是你无比重要的记忆。」
「所以才奇迹般的避免了忘却,你不这么认为吗?」
「不认为。如果说重要的回忆会残留下来的话,应该会有多个先例才是,拥有比我美好的回忆的新型AD患者会有很多吧。」
「但是,没有人会像你这样执着于一个人的回忆,不是吗?」
「......」



「不管你怎么说,这份记忆肯定是義憶。作为故事来说,过于优秀了。每一个记忆都如此的令人舒畅。感觉就像是按照我的愿望书写下来一般。这确实是按照我的履历书所制作出来的義憶。在阴暗的人生中一路走来的我,至少在虚构中得到过救赎吧。」
此时病房外传来『萤火虫之光』的旋律。
到探病结束的时间了。
我们一句话也不在说,彼此安静的聆听。
当萤火虫之光发完,他站起身对我说道。
「差不多该回去了,打扰了,明天见。」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再见,欺诈师先生。」我回应他。
他同时也回过头来对我说「明天我会早点来。」
在这之后的隔天,他也按照他说的再度来到我的病房。
我们每天都重复着像是今天这样的对话与日常。
尽管我的记忆仍然伴随着每天在一点一滴的消失,但多亏了我写在本子上的记录,就算忘记我也能重新将其刻成记忆记在脑海中。
今天,欺诈师先生也准时到我的病房报道。
「今天又打算对我说什么样的花言巧语让我相信你呢?」
听完我的发言,他突然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欺诈师先生。」
「没什么,只是灯花你现在的反应让我想起了我在前不久也是对一个女孩子这样的。」
「是吗?欺诈师先生你看上去不像是会跟女孩子交流的类型。假设你说的要是真的话,那个女孩子也真是可怜,要跟你这种不懂女孩子心的人交流。」
「是啊,现在我也觉得是这样了。」



「如果是先前的我的话一定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那是什么改变了欺诈师你的想法?」
「一开始,其实我也没有改变想法的打算。」
「但是在与那个女孩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开始发现自己内心的变化,只是我不愿意承认。」
「然后那个女孩子在某一天突然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看起来应该是那个女孩子受够了你吧。」
欺诈师干笑了几声。
「灯花你说的还真直接。」
「因为就是这样吧。」我回应到。
「我本来以为她是认为骗不到我,才终于决定放弃而从我眼前消失。」
「但这么一想那她前期所做的一切未免投入的太多,再说如果要放弃的话,我之前应该给她创造了更多可以让她轻易放弃的机会。」
「但她在面临那些被我更加怀疑的情况下都没有放弃,最后却选择了这样的一个离开方式是我感到最疑惑的。」
「而在这之后的大概半个月,我收到了一封信。」
「......是那个女孩子寄给我的一封信。」
欺诈师一边说一边看着我。
「那封信上,写着那个女孩子对欺骗我的道歉。」
「读了那封信后,我就明白了一切。」



就在此刻,窗户外响起了「萤火虫之光」旋律。
跟平常一样,他在我身边陪着我一同听完了「萤火虫之光。」
「欺诈师先生。」
「这个女孩子离开后,你后来重新遇见她了吗?」
「......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突然好奇。难道不能说吗?」
「我重新遇见她了哦。」
「是吗?那真是令人高兴的结局。」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
然后他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但因为声音太小,我没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时间到了。」
「那明天再见,灯花。」说完他站起身朝病房外走去。
「明天见。欺诈师先生。」
他惊讶的回过头来看着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发言一样。
「嗯,再见。」
这天晚上,窗户外传来放烟花的声音。
记忆里已经没有任何看过烟花的记忆了。
唯一留给我的只剩義憶中与千寻君一同看过烟花这份虚假的记忆。
我想我能保存没有忘记烟花这一事物,也是多亏了義憶吧。
我拿出千寻君前段时间带来的随身听。



插上耳机再次听起来。
每当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感到无助时,音乐总能缓解这种感觉。
但这样的感觉我还能拥有多久呢?
对现在的我来说,每天都有可能忘记昨天的一切已经不是最让人感到害怕的,而是被宣告了死亡但不知道这份死亡何时会来的恐惧。
也许是明天、后天、下周或者下一刻都有可能。
生命被某个人握在手中的恐惧应该就是这样吧。
一旦考虑起这些事,就像掉入再也爬不出的地洞一般。
但是怎么回事呢。
我明明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
但那个欺诈师先生。
却打乱了这一切。
毫无预兆的闯入我的人生。
翻着本子上的记录,我才了解到他已经完全介入到我的人生当中。
「你之前不是祈祷希望在人生的最后能有个人记住你吗?」
「现在这个愿望不是已经在逐渐实现了吗?」
「以欺诈师的方式实现,真是糟糕极了。」
「你真的还认为他是个欺诈师吗?」
「你的内心不是已经开始对他有所改观,只是还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吗?」
「你其实是在害怕吧?」



「害怕一旦承认他是真正的千寻君,虚构的義憶就有可能变成确实的记忆,一旦这样的话就会忘记这份最后对自己来说算是救命稻草一般的美好记忆。」
「再度变回孤身一人。」
「不会的,千寻君他说过他一直都是我的伙伴。」
这之后,为了避免自己在胡思乱想,无所事事的我再度翻阅起记录记忆的本子。
随着一次次翻页发出的纸张细微声响,失去的记忆又一点一滴刻录在脑海里。
错乱杂成一团的记忆,随着记录一点一点的有序恢复成一条直线。
记忆的不定时流失,片段的记忆无法准确的让我理清事情的原委。
但现在的我却感觉自己能从中窥探一些被我遗忘了的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几经思考得出的这个结论是否就是被我遗忘的真实。
为此我需要从千寻君那边得出这个结论的答案。
只有这天,我在病床上躺了很久也没有困意。
仔细一想,其实我是担心一旦睡着了的话又会忘记好不容易才得出的答案吧。
隔天千寻君来到我的病房。
看到我虚假的笑容,千寻君大概是从中觉察到了什么吧,与往常不同,今天只是一如往常的坐在我的旁边。
「千寻君。」



他的肩膀轻微抖动了一下。
「带我去个地方好吗?」
「......欸?」
「老是待在病房好无聊,我想去外面走走。」
「那我们就去楼下走走。」
「我不想去那里,我有个特别想去看看的地方。」
「那是哪里?」
「千寻君的房间。」
「是千寻君的房间。」
我重复到。
「医生是不会同意的吧。」
「那肯定啊,所以我们要偷偷溜出去。」
马上就是休息时间,休息时间一过就不会有人来了,到时我们只要偷偷溜出去就好了。
「可是......。」
「怎么了?千寻君不是我的伙伴吗?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吗?」
尽管千寻君百般不愿意,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我知道,千寻君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也明白我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我不希望就这样死去。」
中午休息时间过后,千寻君带着我拜托他买的衣服到我的病房来。
毕竟穿着医院的病房怎么说也不可能溜出去的。



千寻君给我买了一身纯白的连衣裙。
「以千寻君的品位来说,看上去还不错。」
中午千寻君带着我趁机从病房中溜了医院。
久违的蓝天印在视网膜上。
「总算从那里出来了。」
感觉松了一大口气。
「那么,我们走吧。千寻君。」
我与千寻君搭乘公车一同来到千寻君的公寓。
「这里,就是我本子上记录的那座公寓吧。」
熟悉的感觉仍在脑海中,我并没有问千寻君的房间是哪个。
总感觉,我知道。
当我在那个门口停下时,我转过身问千寻君。
「就是这间对吧?千寻君。」
「是的。」
我握下门把手,门自然的打开了。
我脱下鞋子走到房间中。
房间中的一切明明应该是初次见到,却令人感到相当怀念。
这种感觉就像有时在现实中的某一刻感觉曾在梦中见到过。
我在千寻君的房间看做是个未知的场所,在里面像个孩子般探起险来。
直到我看到了墙壁上贴着一张写着十几天前日期的日历。



如果只是个单纯的过期日历我想我是不会去注意它的,但引起我注意的是上面写的一行日记。
那是我的笔迹。
「千寻君,这个日历是你做的吗?」
「是前两天我跟灯花说的故事里的女孩子做的。」
「是这样啊。」我回应千寻君到。
剩下的后半句我并没有对千寻君说。
「千寻君,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想来看你的房间吗?」
「表面上是因为想出来走走对吧。」
「是呢。那里面的原因千寻君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是灯花你会告诉的吧。」
「欸?千寻君你为什么这么认为?我可是把你看做一个欺诈师,怎么会将这种事情告诉你。」
「因为你已经不在叫我欺诈师了不是吗?」
「说的也是,这是为什么呢?千寻君明白吗?」
「在提下一个问题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解答一下上一个疑问?」
「千寻君真严格~」
「灯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是吗?我以为我是现在才知道的。」
「千寻君。」
「这里旁边的房间以前是谁住的呢?」
「是那个女孩子。」
「是这样啊。」



「......」
「我之前为了寻找忘记的记忆,曾经去过那个房间。」
「然后在那边做了一个有点奇怪的梦。」
「我梦见我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然后从这个房间走出来的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孩子叫了我的名字。」
明明是个普通的梦,但我却其中感到了违和感。
就像是两个场景各删除了一部分然后将其拼凑在一起的感觉。
「千寻君。」
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种人做到这种程度呢?」
「......灯花,你......」
「都知道了吗?」
「不算全部吧,但大概我觉得是都知道了。」
「我一直都在考虑,千寻君你究竟为了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程度呢?」
「如果你真的是个欺诈师的话,你所做的与将要获得的完全不成正比,起初我还以为你是个不懂的新手欺诈师。」
「但时间久了我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那么你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我做了一个假设。」
「这个男孩子是不是继承了某个人的意志,决心完成它剩下未完成的一切。」



本帖最后由 净心 于 2020-5-6 07:14 编辑


「而那个人,就是千寻君你。」
我转过头去看向千寻君,千寻君低着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看我。
「然后,让千寻君决心继承意志的那个人,就是我对吧?」
「因为每天都在失去记忆,对我来说今天发生的才是一切的开始,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忽视了其它种可能。」
「说到底,认为谎言是由千寻君开头这个想法本身就错了。」
「继承我意志的千寻君没有必要对我说慌,他只需要将我未完成的事情继续完成就好。」
「所以,其实真正在说慌的人是我对吧?千寻君。」
「其实我才是那个欺诈师。」
「千寻君你只是将我的谎言继续了下去。」
我沉默了一会继续说到。
「谢谢你,千寻君。陪伴我这种无聊的谎言。」
「还不坏哦。」我发自内心的说到。
而后,沉默就这样弥漫在我们之间。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千寻君。
「......灯花。」
「你能为我做到这个程度,我真的很开心了。千寻君。」
「是真的哦,能在人生的最后被千寻君这样对待。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不过,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在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心情变成将要失去之物之前。」
「千寻君。」
「我有个请求你可以听一听吗?」
「我希望你能忘了我。」
「我做不到。」
「说的也是,突然被人拜托这种事情,想要一下做到也是不可能的吧。」
「那就拜托其它義憶技工士制作一个消除千寻君脑海中关于我的〈lethe〉就好了。」
「制作费用千寻君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将我死后的财产全部留给千寻君了哦。」
下一秒,千寻君将我一把抱入怀中。
「我都说了,我做不到。」
「我没办法忘记灯花的存在。」
我拍了拍千寻君的背。
「我知道的。」
「就因为是这样,我才希望千寻君能尽全力忘记我。」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坚持多久,也许明天或者后天我就有可能会死去,如果我死掉了,千寻君一定会每天都想我的吧。」
「这样对千寻君来说一定是种很难受的煎熬吧,所以趁现在忘记我吧。」
「这也是为了千寻君好哦。」



「那灯花呢?」
「要是我忘记了灯花你,那不就变成只剩下灯花你独自一人了吗?」
「没关系的啦,对每天都有可能忘记记忆的我来说,其实也相当于是每天都在经历一次死亡啦。」
我尽量说的轻松,不让千寻君不觉察我的心情。
「那至少在灯花你还在的时候,让我继续陪着你。」
「我明天说不定又会忘记千寻君你的哦。」
「你说不定又要从头开始让我相信你。」
「没关系,就算多少次我都会尝试的。」
「就像今天一样,尝试到你相信我是你的青梅竹马为止。」
「千寻君,你真是个笨蛋啊。」
「是啊。但是我们应该算是物以类聚吧。」
「凑成一对应该刚刚好。」
「你这算是在对我告白吗?千寻君。」
「我喜欢你,灯花。」
「嗯,我知道。」
眼泪从脸颊滑落。
「都怪千寻君你,我现在开始有点想活下去了。」
「是吧。」
「所以,让我重新想活下去的千寻君。请你也要有觉悟,让一个将死之人重新想活下去的责任可是很重大的。」



「我会用我接下来的人生来做好这份觉悟的。」
「千寻君,其实我现在害怕死害怕的不得了。」
「我知道。」
「千寻君,我想活下去。」
「我知道。」
「我想多活几十年。」
「我知道。」
「我想活的更久。」
「我知道。」
「我想继续活下去啊。千寻君。」
「我知道。」
「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千寻君,你是个大骗子。」
「明明就不是一定。」
「我是个骗子,灯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真是败给千寻君你了。」
「呐,千寻君。」
「你能听一下我最后一个愿望吗?」
下一秒,千寻君的嘴唇重叠上我的嘴唇。
嘴唇分离开这期间度过了多久,也许很短暂吧,但却又好像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是这样,对吧?」千寻君开口说到。
「......千寻君你真是。」
「失望了吗?」
「完全不。」
「听到这个我就安心了。」
「有心跳的感觉吗?」
「我不告诉你。这是对千寻君你刚刚突然袭击的惩罚。」
「如果想知道的话,就让我继续想活下去吧。这样的话,说不定某天我会告诉你哦。」
「我的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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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2

10000
Wing丶 騎士
顶一个,楼主加油啊

4 年前 0 回復

我好喜欢你npy 勳爵
加油呀,作者大大,很期待你的作品

4 年前 0 回復

净心 子爵
  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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