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strange f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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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瓦拉几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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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挑战这场充满虚饰的圣杯战争准备OK了吗?
那个新世界,于诞生的瞬间就崩溃了。
集结起来的六位魔灵。
挑战它们的并不是老练的魔术师,而是名叫做A的你自己。
令人绝望的四条规则,
绝对的无力感,
几次三番地将你诱往14区。
最棒的恶人成田良悟的大笑,在四周回荡。
——那么,你就给我彻彻底底地去死好了。
奈须蘑菇
成田良悟
1980年,生于东京长于琦玉。凭《BACCANO!》获得第九回电击游戏小说大奖的金奖。
除了《BACCANO!》以外,以《DURARARA!!》为首的多个系列也在同时展开。
森井しづき
住在大阪的插画家。在TYPE-MOON ACEVOL.1上登载了《Fate/Zero~KIRITSUGU》。
负责电击文库的《葉桜が来た夏》系列的插画。
序章
夹缝。
在荒野的黑暗中浮现出来的那座城市,确实也应该用“夹缝”来形容其存在。
昼与夜、光与暗等“隔绝境界线”并不存在于此。有的只是给予同一侧存在的“调和境界线”。这就是,这座被称为“斯诺菲尔德”(SNOW FIELD)的都市的特征。
差异没有魔术和魔法那么巨大,而是区分比人与兽更为异质的存在的分水岭。
要形容的话,就是使黄昏和黎明的色彩混杂在一起的暧昧地界。与其加以区分,不如将之表现为混合所有颜料而生出的黑色中心点。
譬如说,请将其想象为存在于城市和乡镇的境界线间,存在于自然和人的境界线间,存在于人和都市的境界线间,存在于梦与睡眠之间的暧昧的稀泥。
美国大陆西部。
位于拉斯维加斯稍北位置的这一都市周围,就存在着使这种奇妙的平衡得以成立的地域。
北边是让人联想到大峡谷的广大溪谷,西边是和干燥地区不相称的幽暗森林。东边是一片湖沼地带。南边则是一大片干燥的沙漠地带。
虽说与农地这种东西无缘,但是东西南北被此种性质的土地包围着,只座落于中央的那座都市就成为了相对周围而言的异质状态而凸显了出来。
取自然与人工物的平衡,着眼于未来的新兴都市——虽然也有那种耀眼的评论,但事实是,在这座城市里若隐若现地呈现着傲慢复傲慢的思想。
四周被形态顺其自然的自然物所包围。在它们的夹缝处——混合着各种各样色彩的中心点,这座城市几乎可以自称为自然的调律者,就像是,作为“黑色的台座”将周围的森罗万象全部收入天秤称量的那种感觉。
在刚进入二十世纪的时候,关于这块土地的记录上,除了原住民们零星的居住地以外一无所有。
然而,在经过了七十年的急剧发展后,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已经变成了拥有八十万人口的都市。
“所谓急剧地发展,也不过是到处都有的事。但是,连这种城市也被列为调查对象的话,对它的由来投以怀疑的目光也是极为自然之事。”
如此嘟囔着的,是个披着蓝黑色长袍的男性老人。
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
老人在包围都市西侧的森林之外——用望远镜透过稀稀疏疏的树木之间眺望,对着镜片对面的高楼灯光平淡而滔滔不绝地说道。
“不过……最近的望远镜还确实是方便了呢,只需要一个按钮就可以对准焦点。比起一个一个放使魔来简单太多了,真是个令人讨厌的时代。”
空自发着牢骚的老人,又对着站在背后的年轻弟子说道。
“你不这么认为吗,法尔迪乌斯?”
于是,被称为法尔迪乌斯的青年,依旧靠在距老人大约二米远的树上,用包含了怀疑的声音反问。
“比起那种事来,真的必须全力以赴到如此程度吗?那个……什么‘圣杯战争’?”
——“圣杯战争”——
当那个在神话或者传说中一再出现的单词被说出口的时候,青年的老师把脸从望远镜上挪开,带着吃惊的眼神开口。
“法尔迪乌斯,你是说真的吗?”
“不……那个……”
对于看起来难为情地把眼神移开的弟子,老人一边摇头一边吐出了混杂了怒气的叹息。
“虽然不认为有事先确认的必要……但你关于‘圣杯战争’到底理解多少?”
“我有通读过事先交付的资料……”
“那样的话应该很明白了。不论概率是如何之低,只要是冠有‘圣杯’之名的东西有显现的可能性的话——无论是小孩子的谣言,还是三流杂志的胡扯新闻,我们也不得不踏入其中。”
“因为那既是魔术师全部的夙愿,也是单纯的经过点。”
×
×
从前——有过一场斗争。
舞台是东洋的某国。
即使是在那里而言也不过算是一个单纯的地方都市的地点,在进行着不为人知的斗争。
但是,那个斗争内所隐藏的压力是如此惊人,围绕着被称为“圣杯”的奇迹,确实足够称得上是一场战争了。
圣杯。
它是一个无限的奇迹。
它是传说。
它是神在世间的残渣。
它是终点。
它是希望——虽然,它所追求的是绝望的证明。
虽然圣杯这个单词本身会随着时间、随着地点、随着人一起一边改变自己的姿态一边被不停地传诵,但是——这个案例,作为“圣遗物”的圣杯与以往的意义稍有不同。
在那场斗争中,据说圣杯是作为“能实现所有愿望的许愿机”而显现的。
之所以要用据说这个词,是因为从互相争夺圣杯的战斗开始的时刻起,被称为“圣杯”的许愿机就没有存在过。
比圣杯更早显现的是,七个“灵魂”。
在这个星球上产生的所有历史、传说、诅咒、虚构——从所有媒体中被选出的“英雄”之灵魂,作为被称为“Servant”的存在而在现世显现。
那既是“圣杯战争”的主干,也被认为是显现圣杯所必要的绝对条件。
召唤出人类难以比拟的强力灵魂,使之互相毁灭。
成为各自英雄的召唤者的被称为“Master”的魔术师们,为了只允许一个人获得的圣杯取得权而互相残杀。这场斗争本身才是“圣杯战争”。
由于互相残杀而被破坏的灵魂注入了成为圣杯的容器,等它注满之后许愿机才算是完成的系统。
恐怕,那个舞台成了世界上最危险的蛊毒壶了吧。
本来必须隐匿身姿的魔术师们,悄悄地在黑暗中阔步前进,暗中点燃了战乱之火。
再加上,教会派遣来的,目的为监察冠有“圣杯”之名的存在的监督者,蛊毒壶一边闪烁着血腥的光辉一边被压倒性的灵魂们所净化。
然后是,现在——
据说过去在东洋的岛国进行了五次的圣杯战争。
和出现在那场斗争中的东西相同的征兆,正这个美国的地方都市里涌现。
那种传闻在魔术师间流传开着。
统领魔术师们的“协会”为了在背地里进行调查,而采取了派遣一名老魔术师和其弟子的形式。
×
×
“……哼,如果理解到这种程度话应该足够了。但是,法尔迪乌斯。既已认知至此就更不能认同你那漫不经心的态度了。事情根据场合的不同会变成‘协会’全体的问题,那个令人忌惮的‘教会’也会出动吧。你要更鼓起干劲一些。“
对着严词训斥的老师,法尔迪乌斯依然将怀疑的话语说出了口。
“但是,真的在这块土地上?圣杯战争的系统是由艾因兹贝伦和马基利,还有远坂所提供的土地所组成的吧?是谁把那个掠走了吗……还是在七十年前?”
“是啊。如果这是真实的话……最坏的情形,这个都市本身就是为了‘圣杯战争’而建造的,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不会吧!”
“是说有这个可能性啊,听说追求‘圣杯’的那个三家,为了拿圣杯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话说回来,也说不定是什么不在我们掌握中的人打算在这个城市再现‘圣杯’。正因如此,就算和马基利及艾因兹贝伦有关系的人出现,我也不会感到吃惊……只有远坂的关系者现在正在时钟塔,所以我认为她不会出现。”
并未完全否定着三家的干预,老魔术师又把目光转向了望远镜。
明明已经超过了晚上十一点,都市的灯光却没有一点要暗淡下来的意思,向着乌云密布的夜空朗朗地夸示着自己的存在。
老魔术师持续观察了几分钟后,很快进入下一个阶段,为了能够隔着镜片看到灵脉的流动而开始准备术式。
在背后看着这一切的弟子,用诚服的表情对着师父的背后提问。
“万一真的发生‘圣杯战争’的话,连我们‘协会’、还有‘教会’的信徒们都不会默不作声吧?”
“是啊……说到底也不过是征兆。虽然时钟塔的埃尔梅罗阁下说过地脉的流动有异常……他弟子的话姑且不论,他本人的推测可不能等闲视之。所以就像这样要我们来到现场确认了。”
老魔术师一边露出了似乎是疲惫的笑容,一边开始叙说自己的愿望。
混杂着焦躁和嘲笑的声调,对着弟子、或者说是自己娓娓地道来。
“首先,如果没有圣杯为基础的话是不能召唤来英灵的。虽然形成英灵召唤的那个时刻疑惑就变成确信了……但我并不希望变成那样。”
“哎呀,真是令人意外的话呢。”
“对我个人而言,是希望这只不过是个谣言而已的。就算有什么要显现了,我的本意也希望那是个圣杯的赝品。”
“和刚才的话没矛盾吗?既是魔术师的夙愿也是经过点什么的……”
对于皱着眉头询问的法尔迪乌斯,师父讨厌地摇了摇头。
“是啊……是这样的。但是,如果真的召唤来价值如圣杯之物的话,那可是件讨厌的事。在历史如此肤浅的国家显现那种东西……。老实说,虽然很多魔术师说过‘只要能到达根源就无所谓一切’,但我不同。再怎么说,感觉就像是用穿着鞋子的脚踩着不知礼仪的小毛孩子的睡床往上爬啊。”
“原来如此么。”
对于用平淡的口吻应对的弟子,老魔术师叹了叹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口气后说道。
“不过,在和本来的地点不同的土地上,要如何召唤Servant的呢……”
“完全无法预测呢。Assassin姑且不论,关于其他五种就只能看召唤者本人了。”
对于法尔迪乌斯的回答,师父吐出了毫不掩饰焦躁之情的叱责。
“喂,除了Assassin还剩下的是六个。刚才还从自己的嘴里说出了七个Servant呢!给我长点脑子啊!”
为圣杯战争所召唤的英灵,各自会被赐予职阶。
Saber
Archer
Lancer
Rider
Caster
Assassin
Berserker
被召唤的英灵各自以符合自己特性的存在来显现,让自己的职业更为炉火纯青。剑之英雄的话就是Saber,使用长枪的英雄的话就是Lancer。
在互相残杀开始的时刻,因为告诉对手真名的话就会暴露自己的弱点和能力,所以通常就会报上自己的职阶名。而且,根据各自的职阶不同所产生的斗争技巧也会多少有些差异。
例如相对Caster的“结界做成能力”,Assassin则有“气息遮断”。
可以说,就是像拥有各自不同特性的象棋棋子一样。
棋子只有一个。而且还是大逃杀这种奇怪规则的象棋。根据作为棋手的Master的力量,无论哪个棋子都有翻盘的机会。
就是这样,可以说是把圣杯战争的常识中的常识部分给说错了,难怪师父要为此叹息弟子的不肖——。
但是被叱责那方的人,脸上的表情并未为其所动。
既没有当作轻飘飘的耳旁风,也没有露出反省之色,就只是,淡淡地纺织出言辞。
“不,是六柱哦。兰嘉尔先生。”
“……什么?”
一刹那——一股不协调感,游走过老人的后背。
法尔迪乌斯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这还是第一次。
虽然想大声叱责其在开什么玩笑,但法尔迪乌斯变冷起来的视线制止了这些。
对着沉默的老师,男子的脸平淡而无感情地动着,指谪着师父口中的“错误”。
“在日本进行的圣杯战争的职阶确实是以七柱为规则。不过,在这个城市则是六柱。一般认为最能在这场斗争里发挥力量的‘Saber’职阶……并不存在于这场伪‘圣杯战争’中哦。”
“你在……说什么?”
嘎吱,从背脊骨发出了声音。
遍布于身体中的魔术回路、通常的神经、全部的血管、到兰嘉尔的耳朵边响起了超越不协调感的“警报声”。
弟子——至少在几分钟前还应该是弟子的那个男人,一边往这里踏出一步,一边用消除了感情的声音纺织出自己的语言。
“马基利和艾因兹贝伦和远坂,他们所生出的系统确实是了不起。因此,不可能完美地复制。虽然本想以完美复制的状态开始,但毕竟作为系统模仿对象的第三次圣杯战争本身就是麻烦不断。真的败给他们了。”
看上去明显不过是二十年代中盘的青年,简直就像亲眼所见一般开始叙述起了七十多年前的事。
而且——突然在表情里放入了让人联想起阴险的色彩,一边让自己的嘴角像被绳子拉扯似的歪曲,一边彻底平淡地吐出了自己的感情。
“虽然你把我的祖国形容为‘年轻’,但正因如此,你要给我好好地记住哦,老人家。”
“……什么?”
“不要太小看、年轻的国家。”
嘎吱嘎吱嘎嘎吱吱嘎吱嘎吱
兰嘉尔全身的骨头和肌肉嘎吱作响。理由是警戒,还是愤怒呢?
“你这小子……不是法尔迪乌斯……吗?”
“是法尔迪乌斯哦。只不过,我从未向你展示过除了这个名字以外的真相。无论如何,关于‘协会’的事,直到今日、直到刚才的瞬间都让我所学匪浅。关于这一点,我应该先表述一番致谢之辞。”
“……”
身上积攒了多年魔术师经验的兰嘉尔,把关于对眼前男子的认识一瞬间从‘弟子’切换到了‘敌人’。
把共处了如此长时间的男人,根据其反应在下一个瞬间就杀掉的感情开关已经被打开——即便如此,兰嘉尔的全身依然回响着警报声。
对方作为魔术师的身手应该已经确认过了。
没有隐藏力量的样子。这一点,从自己对协会间谍的经验来看也能确信。
可是,所有这些经验,都确实地在告诉自己,目前的状况非常危险。
“也就是说,是外部组织向协会派遣的间谍吗?从在我面前立志要做魔术师开始起就”
“外部组织,呢”
含糊地哼了一声,法尔迪乌斯打算纠正对方的误解。
“协会也是教会也是,就只想着是不属于协会的异端魔术集团安排的这场圣杯战争——真是的,怎么这样……不,算了。”
似乎是已经没有再多费唇舌的必要了一样,法尔迪乌斯往前踏出一步。
虽然没有特别感觉到杀意和敌意,但对方确实打算对这边做些什么。兰嘉尔的的牙关咯吱一响,流畅地移动着身体的重心,完成了对应对手行动的架势。
“……别小看人啊,年轻人。”
同时,在脑中谋划着自己先下手为强的策略,虽然已经准备好进入到身为魔术师的斗争中去了——但在他这么想的时刻,就已经和败北没两样了。
在作为魔术师尔虞我诈的时刻,兰嘉尔已经被那个应该是弟子的男子打败了——
“没有小看哦。”
青年冷冷地嘀咕着,他从最初开始就没有进行魔术战的打算。
“所以,我会全力以赴的。”
在嘀咕的同时,法尔迪乌斯点燃了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上的打火机,原本应该空着的那只手一瞬间握住了一支雪茄烟。
虽然看起来像是凭空招来的物体,但并没有感觉到魔力流动的样子。
对着兰嘉尔诧异的脸,男子微微一笑——和迄今为止不同的、发自内心的微笑,叼起了雪茄烟。
“哼哼,是戏法哦,不是魔术。”
“……?”
“啊,对了对了,我们并不是其他魔术师集团,请不要见怪。”
男子一边用毫无紧张感的语调嘀咕着,一边在雪茄烟上点了火。
“我们是属于合众国的组织。只是碰巧其中有几个魔术师而已。”
对于男子的言词,兰嘉尔沉默了几许之后,开了口。
——“原来如此。话说回来,那根便宜雪茄,和你小子的全力有什么关系?”
正当想兼为魔力构成拖延时间而把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
老魔术师的太阳穴穿过一股小小的冲击,一切都在那一瞬间终结了。
嘣地一声,沉闷的破裂声。
轻易地射入老人头盖骨内的子弹铅体,伴随着减速而四散迸裂,在脑髓之海里一边燃烧切断一边跳跃游泳。
没有贯穿的那颗子弹,在脑浆里重复着变形的跳弹,在瞬间停止了老人的身体活动。
接着——明明是一看便知已经断气的尸体,却被数十发子弹以追加攻击的形式射中。
方向不止一处,配合发射的感觉能推测出超过十处的狙击点。
这是明显的鞭尸。执拗的破坏。
如同配合拍子起跳的木偶一般,老迈的身躯无力地摇摆着四肢。
“谢谢你的滑稽舞表演。”
兰嘉尔以红色飞沫为背景喀嚓喀嚓地旋转起舞。在那具活蹦乱跳的尸骸前,法尔迪乌斯一边慢慢地拍手一边纺织出赞赏的言词。
“你看上去年轻了三十岁哦,兰嘉尔先生。”
几分钟后——
法尔迪乌斯站在倒于血泊中的师父前,一动不动。
但是,周围的森林散发着与刚才完全不同的空气。
身穿迷彩服的男子们,在法尔迪乌斯背后的森林中以数十人为单位散开。
那支“部队”清一色戴着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他们的手里各自握着粗大而设计精密的黑块——附有消音器的突击步枪。
那群男子别说表情了,连人种也分辨不出来。其中一人向法尔迪乌斯走近,一边立正敬礼一边开口。
“报告。周围没有异常。”
“辛苦了。”
法尔迪乌斯以和部下的态度形成对照的柔和语气回答。
他慢慢走近老魔术师的遗体,带着淡淡的微笑俯视着。
然后,对着背后的部下,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么……既然你们不怎么了解魔术师这种东西,那我就稍微说明一下吧。”
不知何时他周围散开的军装男子们已经列成一队,一言不发地听着法尔迪乌斯的话。
“魔术师,并不是魔法使。不需要把他们想象成传说和童话一样的东西……没有那么厉害,充其量,想象成日本产的动画和好莱坞电影就足够了。”
青年蹲在曾经是师父的肉块前,空手抓住其中的一部分后提起来。
虽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不过,别说非难的人,就连皱一下眉头的人都没有。
“可以被杀死,物理攻击也大抵有效。其中有能以波动的水银为礼装抵御数千发霰弹的实力者,也有能将意识转移到寄生于身上的虫子内而活下去的魔人——不过,前者无法防御反坦克步枪,后者被导弹直接命中的话,大概也会死个干净。”
大概是把男子的发言理解为玩笑吧。面无表情的迷彩服男子间传出了失笑声。
但是——听到下面的发言,那个笑声就嘎然而止了。
“例外的就是……像这个人一样,早就不在现场的情形。”
“……您这是什么意思,法尔迪乌斯先生?”
对着语气生硬地提问的部下,法尔迪乌斯一边笑一边把尸体的一部分抛了过去。
部下面不改色地接了下来,看着好像是指尖的一部分的肉片,不禁出声。
“……什么”
被灯光照射到的肉片断面确实是血红的,也确实露出了白骨。
不过,和真正的人体有一个决定性的差异。
在肉与骨的间隙,露出了几条像光纤一样透明的纤维,那东西即使在现时点也像线虫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地蠢动着。
“与其叫它义体,不如说是人偶。兰嘉尔先生真是位十分谨慎的谍报专家呢。不会蠢到用本体来这种地方。这时候,本体应该在协会的哪个支部、或者是自己的工房里惊慌失措吧。”
“人偶……?怎么会!”
“不,虽然是了不起的技术,但无法完全消除不协调感。老人的外表也正好可以用来隐藏不自然点吧。对了对了,有位水准比他高的女性魔术师做出的人偶,能和本体分毫不差……似乎连DNA鉴定都通得过哦。”
虽然法尔迪乌斯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但是部下们一边讶异地皱眉,一边对身为上司的男子阐述意见。
“那样的话,刚才的对话不全都泄底了吗?”
“不必介意。和预定的一样。”
“啊……?”
“特意不合理地说些‘给死人的贡品’,就是要把这话传给协会听。”
法尔迪乌斯在赝品的肉块和赝品的血泊之上仰望着开始下毛毛雨的黑暗天空,看起来很满足地嘟囔道。
“这是,我们给……魔术师们的警告和宣传。”
然后,这一天,以这个瞬间为开端——。
在伪圣杯的坛上起舞的,人类和英灵们的飨宴就此拉开了幕布。
ACT1 Archer
这个男子,结果始终都是魔术师——然而,始终都有瑕疵。
伪圣杯战争。
即使理解这是在东洋的岛国举行的仪式的赝品,他也对那个事实嗤之以鼻。
——无聊。
——模仿也罢什么也罢,只要结果一样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是充满优越感的魔术师的话,就不会参加他人制造的系统,发动圣杯战争的那三家也是想亲自完成那个的吧,但他很快就选择了跟在其他开路人屁股后面的道路
从一开始就是作为“赝品”被执行的圣杯战争,他却始终当真,始终比任何人都全力以赴。
也就是,他从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才会出现在这个城市里。
虽然最初听到谣传的时候,只是当作单纯的风闻一笑而过,但通过兰嘉尔方面传达来的信息扰乱了协会的平静,那股震动也通过许多魔术师们传达到了他的耳朵里。
虽然他出身于一个相当知名的魔术师家系,但那股力量已经慢慢地走向了下坡路,身为现任家长的他倍感压力。
现在的他拥有相应的理论、才智和技术,只是,只有作为魔术师家系积累起来的纯粹的“力量”有所不足的而已,那使他愈发地着急。
如果是通常的话,应该钻研那个力量的技术、用魔术刻印继承给更有素养的某个子孙。
但是,他太焦急了。
而且,还确认了自己的孩子身为魔术师的素养比自己更为低下。
身为魔术师的素质慢慢稀薄、最后和魔术世界绝缘的家系也并非罕见。
——不要开玩笑。
——我绝对不会变成马基利那样。
协会也和通常的企业及组织一样有着许多裙带关系。
为了取得让子孙繁荣的手段,首先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魔术师血统。
如此矛盾着的那个男子,既始终是个魔术师,也有着稚嫩之处。
他把一切都赌在了这场未知真伪的圣杯战争上,在这个斯诺菲尔德市里,在名为圣杯战争的赌桌上押上所有的筹码。
押上财产、押上过去、甚至也押上未来。
——不要紧,一定会顺利地。
为了显示自己的觉悟,已经把没有前途的儿子给根除了。
试图阻止我的妻子也一并处理掉了。
对无法带来繁荣的女人不怀任何留恋。
不过,身为魔术师的矜恃未被理解这件事让他有不小的震惊。
正是因为那种女人,所以才会生出那种没出息的儿子吧。
但是,那个女人是现在的自己能争取到的“排位”的上限。
要让自己的地位更上一层楼,除了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以外就别无他法了。
即使圣杯是赝品,只要能在冠有“圣杯战争”之名的战斗里获胜的话,也足够让自己扩大身为魔术师的优势了。说不定这场战斗连通往“根源”的道路都能打通。
或者,也许可以识破艾因兹贝伦及马基利所致力于的技艺。
无论结果如何,圣杯战争都会提高自己身为魔术师的地位。
这是何等划算的赌博啊。
最低限度,也可以确实地取回比所下的赌注更大的红利。
他像这样在心里描绘着各种各样的利益——却完全没有去考虑自己的败北将会导致家系就此断绝的可能性。
不过,他不去考虑也是有理由的。
他有胜算。
至少,有值得自己亲手除掉儿子的胜算。
——可是……这就是令咒吗。纹样和听说的稍微有点不同的。
男子想到这里看着自己的右手,就像看到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一般,把疼爱的笑容贴在脸上。
那个让人联想起闭锁的锁链刺青,据说是被选为圣杯战争的Master的证明一样的东西。
——但是,被这个寄宿即意味着……
——我被承认了!这样的我!成为了Master!
——也就是说,成为了那个英灵的主人!
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投向静静地安置在边上的布包——
再一次,笑了。
笑了。笑了。笑了。
包围斯诺菲尔德北部的大溪谷。
这个洞窟存在于离红色岸壁绵延不绝的溪谷较近的山岳部分,
虽然原本是天然的洞窟,但现在从被加上了驱人的结界开始,已经成为了魔术师所做出的“工房”。
魔术师一边借着油灯的照明,一边静静地拿起布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其中的东西。
那是——钥匙。
不过,以单纯的钥匙而言,是稍微有点令人不快的东西。
它的装饰实在是多得过头了,长度和重量都有点达到生存匕首的程度了。
钥匙上的任一个宝石,均被鉴定为同时拥有着魔术上和金钱上的莫大价值。
——虽然听说在过去的圣杯战争中,“他”被用蛇的化石召唤而出……。
——但有这件遗物的话,就可以更确实地召唤到“他”吧。
以前——他的家系还有力量的时候,据说像现在的自己一样,赌上一切得到了这把钥匙,用以探寻某件东西。
据说是收藏了这世上一切之物的,黄金乡的宝物殿。这把钥匙,一定是为了打开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里的门扉而存在的东西。
并非是对财宝有兴趣。只是,那些宝物中隐藏着所有的魔术宝具吧。
结果,先人证明了的只有钥匙是货真价实这一点,发现宝藏的事到最后也没有实现。虽然钥匙本身好像就有未解明的魔力,但这和现在要做的事完全没有关系。
自己所期望的是英灵的遗物。这才能成为召唤中最棒的触媒,能够更确实地得到自己所期望的Servant。
——时间也已经到了。
——要开始了吗。
他安静地站起身来——瞬间消去了笑容,把感情和打算全部忘却,让自己全部的意识集中于降临仪式。
感觉被合并于一点,精打细磨,遮断一切不必要的官能。
和神经还有血管都不同,体内循环着眼睛看不见的回路。
其中,男子一边感受着不可视的热水游走而过——一边吐出既是献给自己的祝词,也是对于万象天秤的诅咒。
几分钟后。
他的人生,和赌在这场斗争上的无数代价。
还有,他一直拘泥的作为魔术师的家系。
全都在这一瞬。只此一瞬。
仅仅用来交换这数秒,他的存在,最终干脆地迎来了结果。
×
×
“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功了!”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他”,魔术师不禁放声大笑。
无需确认对方的真名之类的了。
自己召唤的究竟是何者,从最初就一目了然了。
从喉咙深处涌出的只有喜悦的大笑,虽说只是被放置了仅仅数秒时间,英灵的脸上已经明显地露出了不快之色,但既然作为英灵被召唤就要行使自己的义务。不过,那位英灵是否会把那个理解为“义务”实在是值得怀疑。
“……回答本王。你就是明知妄为也要仰仗王之光辉的魔术师吗?”
黄金色的头发,黄金色的铠甲。
外表奢华至极的Servant,以俯视的姿态问话。
然而,问话的内容出乎意料地使人不快,即使感受到了眼前存在的绝对性“力量”,也禁不住沸腾起一点点焦躁之情。
——区区Servant还臭屁什么!
虽然身为魔术师的自尊心被威势压制住了,但在感觉到自己右手闪耀的令咒之痛后又取回了冷静。
——……算了,按这个英雄的性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样的话,就必须在最初就使之明白不可。
在这场战争中,主人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作为Servant显现的英灵之类不过是道具而已。
——是的,就该这样。我才是你小子的主人。
为了一边回答一边显示令咒而把右手向前伸出——。
这才注意到,那只右手,已经不见了。
“……哎?啊?”
语言无法形容的惊讶之声在洞窟内回响。
虽然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但是,确实,直到刚才为止都还应该在的右手不见了。
惊慌地把自己的手腕伸到面前,一股焦臭味刺激着鼻腔。
从手腕的断面上冒出了轻烟,明显是被烧断的。
在认识到这一点的瞬间,疼痛的电流在脊髓和大脑中传播开来——“
“咦……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惨叫——压倒性的,惨叫。
对着发出宛如巨大虫鸣声一般惨呼的魔术师,金色的英灵看起来很无聊地开口道。
“怎么,你是个小丑吗?那样的话,就应该发出更为华美的悲鸣来取悦本王才是。”
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Servant依旧摆出一副骄傲的姿态。
好歹,右手的消失似乎不是英灵下的手。
“咦啊、咦啊、咦啊啊啊啊啊啊!”
对于超出了理解范畴的事,魔术师的理性完全崩溃了——但身为魔术师的脑髓并不容许这样,强制地使精神安定,立即重整姿态。
——结界里面……有人进来了!
——我是怎么了,居然如此大意!
本来的话,在有人进入工房化的洞窟时就应该能察觉到气息了。然而,因为召唤Servant而漏出了决定性的空隙,洞窟内充满了英灵的魔力而干扰了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配合结界应该也设置有不少陷阱才对。没有感觉到有发动的样子,如果是闯入者将其全部解除后才进来的话,那可以从中推测出对手是绝不可疏忽大意的人物。
一边试图用剩下的右手构成魔术,一边向着气息传来的方向——通往洞窟外的孔道大喊。
“是谁!是怎么闯进我的结界的!”
接着——下一个瞬间,从洞窟的暗处传来了声音。
但是,并不是对着魔术师,而是对着金色的Servant。
“臣惶恐……请允许贱躯在伟大的王前现身。”
突然被招呼的Servant,哼地考虑了一下后,果然还是摆出了傲慢的态度。
“准许。就赐你晋谒本王身姿的荣誉。”
“……荣幸之至。”
那个声音——纯洁得如同透明一般,就像领悟了一切般的不带任何感情。
接着,从岩石阴影里现出身姿的是——比起本来就给人很年轻印象的声音,更为年轻几岁的——十二岁左右,在褐色的肌肤上批盖艳丽黑发的少女。
与大家闺秀这个形容词非常相称地,典雅华丽的礼服。端正的脸庞在那套服装的装点下更显得引人注目,但表情看上去却和华丽彻底无缘。
只是,以肃静和恭敬的脚步踏入工房,向着祭坛上的英灵毕恭毕敬地稍施一礼之后,丝毫不在乎裙摆为土所污而跪了下来。
“什……”
被完全无视的魔术师,在掂量了眼前这名少女的力量后,强行把愤怒往喉咙深处咽了回去。
英灵把少女的恭敬视为必然,只将视线转向了她,吐出了蕴含着威力的言词。
“没有使杂种的血飞溅到本王跟前之事值得赞扬。但是,关于让不值一啖的肉臭飘到本王面前之事,如有申诉的话就呈上来吧。”
只瞟了魔术师的方向一眼,少女依然跪着对英灵申诉。
“臣惶恐,未及王之裁决……便对窃盗宝藏钥匙之贼人施以刑罚。”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一块肉块放到自己面前。
这确实是到方才为止还是魔术师身体一部分的东西,通过令咒和英灵魔力连接的结合部——也即是,魔术师的右手。
金色的英雄,对少女的言词哼了一声,俯视了一下脚下,拿起放在台座上的那个钥匙——兴味索然地将其抛掉。
“这把钥匙吗?无聊。染指本王财宝的不法之物,不需要存在于王土之内。虽是做工精良之物,但不过是因为没有使用的必要而弃之不顾的废物而已。
“……!”
为这个行动所冲击到的是,正为了遮断右手腕疼痛而默唱咒文的魔术师。
他的先祖赌上一切而追求的“宝藏”的钥匙。
对魔术师家系而言唯一值得夸耀的那个伟业,被当成垃圾抛弃。而且,还是被作为自己的奴隶、作为自己的道具而存在的Servant抛弃的。
愤慨之余,连咒文都不用唱,手上的疼痛就减了许多。
但是——就像给那样的他雪上加霜一般,褐色肌肤的少女只把头转向魔术师,对他放出了蕴含威压与怜悯的声音。
“如果那是王的意向的话,那我就没有了继续取你性命的打算。请自行离去吧。”
“什……”
“如若不然,就连你的性命也一并取走。”
“――――――― ―――――――”
刹那间,魔术师的意识被轻易地支配了。
自己内心沸腾起来的愤怒支配了魔术回路,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汇集在左手上的全部魔力都失控了。
注入了全部的诅咒和热量和冲击的黑色光球,将会气势汹汹地将少女的脸所在的空间切裂——疾走、飞奔、追逐。
连喘一口气的空都没有,魔力的湍流就应该会将少女冲走。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 )”
无声的咏唱。
少女连口都没开,就在无声中开始在体内构成魔术。
但是,庞大的魔力瞬间就在少女和魔术师之间沸腾起来了。
简直就像,因为将诅咒压缩到了极限的缘故而达到了无声的境界一般,压倒性的咏唱。
魔术师看见了——最后的瞬间。
少女的面前出现了,自己身高两倍有余的火焰巨颚,把自己放出的魔力不费吹灰之力就吞下——。
——不对。
最后想起来的言词。
到底是想说什么“不对”呢,连思考这一点的空暇也没有。
——不对……不、不对……这个。
就算自己死了家系也要延续下去。虽然身为魔术师的他至少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想起了那个家系的后续,已经在几天前被自己亲手断绝了。
——不对!不对!这里……死去……我吗……?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吗――――――――――。
――――――――――――。
接着——魔术师的身姿消失了。
他的人生,和赌在这场斗争上的无数代价。
还有,他一直拘泥的作为魔术师的家系。
全都在这一瞬。只此一瞬。
仅仅用来交换这数秒,他的存在,最终干脆地迎来了结果。
“有污尊目了。”
明明杀了一个人,少女却泰然地对英灵垂下了头。
金色的Servant,即便发送着兴味索然的视线,也对方才她所使用魔术开了口。
“原来如此,在本王不在的期间,你们支配了这块土地吗。”
方才的魔术,并不是由她体内直接沸腾起魔力。
恐怕是,利用了这块土地本身有的灵脉吧。
像是肯定此点般,少女这才第一次露出表情,脸朝着地面,用莫名寂寞的话回道。
“并非支配,而是共生。……如您所察,如果走出这块斯诺菲尔德的土地,臣的一族就只不过是普通人了。”
“杂种不过是杂种。有无魔术差别不大。”
对于他的如同除了自己以外全部平等一般的傲慢,少女未回一言。
她的右手,已经转写了应该在魔术师右手上的令咒。
英灵一边确认了魔力的流动从魔术师变为少女之事,一边放出依然不变的威势,果然还是有哪里无聊的样子——不过,始终嚣张地放话。
“那么就重新问你。你就是明知妄为也要仰仗王之光辉的魔术师吗?”
金色的英灵。
英雄中的英雄。被认为是王中王的那个存在——。
少女强而有力地点点头,再一次,充满敬意地施以一礼。
×
×
“……臣,并非是为寻求圣杯而来。”
少女一边向洞窟外走去,一边静静地纺织出言词。
少女,自称为“蒂妮·蔡尔克”,得到黄金的Servant而参加了圣杯战争。
但是,她说出了并非为寻求圣杯而来这一可称为矛盾的言词,并且继续把详细的本意化作了言词。
“驱逐把这块土地选为伪圣杯战争的战场、打算蹂躏一切的魔术师们……臣等的夙愿仅此而已。”
对于直白地说出了“要摧毁这场圣杯战争”的少女,金色的英灵——在所准备的六种职阶中,以弓兵的职阶再度显现于这个时代的“王”,照旧用兴味索然的言词回道。
“本王亦对圣杯之类没有兴趣。如果是真宝的话就对打算夺走本王财宝的不法之辈予以严惩,如果是赝品的话就此对执行仪式之辈实行诛戮。”
“感激之至。”
少女照例说完后,继续说着关于自己一族出身的事。
“这个斯诺菲尔德,从一千年前起就是臣等部族一起生活的土地……从来自东方统治这个国家的人们的苛政手中坚守这块土地。对此,政府的一部分和一群叫魔术师的家伙们联手……仅用了七十年就蹂躏殆尽。”
对于在言词内交织着悲伤与愤怒而谈的少女,英灵还是一副并不抱以特别感慨的样子。
“无聊。无论率土之滨为何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上杂种起了争执,本来的话应该置之不理……但如果那是掠夺本王宝物之辈的话就另当别论。”
对于彻头彻尾只会考虑自己的男人,少女抱有何种想法呢。
既没有特别的不快,也没有惊讶。
他的举手投足均为王者之风,正因如此才会被认可为王吧。
一瞬间对那种傲慢抱有了好似羡慕一般的感情,重新振奋精神踏出洞外。
洞窟外等待她们的是——可从说达到了数百名的,黑衣男女。
虽然和少女一样有褐色肌肤的人很多,但其中也能看到白人及黑人的身姿。
一看便知不是正经人的大集团,直到溪谷的山麓为止坐满了好几辆车子,把洞窟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他们看到从洞窟里出来的少女,及威风凛凛地站在旁边的男子——。
当场一齐下跪,表示对少女和“英灵”的敬意。
“这些家伙是什么人?”
对于淡淡地询问着的王,蒂妮自己也跪下回答。
“……臣等是部族的幸存者,是为了与魔术师对抗,在都市中建立组织的人们。臣继承了父亲之位,也被选为这场战斗的总代表。”
“嗬。”
许多人一齐崇敬自己、跪拜自己。
想起了自己肉体尚存时的光景,金色的王微微眯起了眼睛,稍稍改变了对少女的认识。
“虽说都是杂种,但似乎相当敬慕本王呢。”
“在王之威光前,除了诚惶诚恐别无他物。”
“只是打算借用本王的威光罢了。似乎有相当的觉悟来挑战这场战斗了呢。”
“……”
虽然是应该光荣接受的言词,但少女也有不安。
眼前的“王”。虽然一边这样说着,但果然一边藏不住看起来无聊的感情。
并且,下一瞬间,她的不安化为了现实,英灵淡淡地开始纺织言词。
“不过,反正也是赝品的舞台。虽然知道除了本王以外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人被吸引过来,但那些东西不管下多少制裁,都无法聊慰本王。”
还没等话说完,他从不知何处,取出一个小瓶子。
根据见到那个瞬间的黑衣人的后述。是“空气歪曲了,从中掉下一个小瓶直接落入英灵的手中。”
虽然被施以美丽的装饰,但看不明白到底是把什么作为素材。是陶器还是玻璃,透过光滑而半透明的表面,可以看见里面漂动着什么液体。
“儿戏的话就应以儿戏的程度。本王亦无需当真。直到值得动真格的敌人出现为止,就暂时先改变身姿吧。”
他如此嘟囔着,就这样打开瓶盖,打算将其一饮而尽——。
但就在那个瞬间。
与其说是偶然,不如说是只能让人认为是什么命运起了作用的时机——。
大地、鸣动。
【―― ̄ ̄――__ ――  ̄  ̄ ―― 】
“!?”
蒂妮,连同她属下的黑衣集团,一起仰望天空。
远远听见的是,撼天动地,巨大的咆哮。
不过,那声音要说是咆哮的话也未免太过于美丽了,简直如同巨大的天使什么的、或是大地本身在唱着摇篮曲一般的声音。
而且,那声音是从遥远的——斯诺菲尔德西方广大森林的方向传来一事也已经清楚了。
无视于物理法则的那个鸣动,不知为何让蒂妮确信了。
那是,表示什么出生了的产声一样的东西——那恐怕是,出奇强大的Servant吧。
另一边,对于为那声而停止动作的Archer来说,也是相同的。
拿着送到嘴边的瓶子的手停住了,第一次,金色的王在脸上贴上了强烈的感情。
那是——如果是他的老相识的话,一定会因为看到“很罕见的”表情而震惊的吧。虽然那个“王中王”是冲动易怒,难以用泰然自若去形容的存在——但,到底,也是有这样的表情的。
“这个声音……难道是”
他眼睛里露出的是,惊奇、焦躁、还有——感动。
“……你吗?”
蒂妮看着如此嘟囔着的英灵的表情,只有一瞬间,注意到了他身为王的威势动摇了。
但是——下一个瞬间,Archer的脸回复了身为王所有的傲慢威势,高亢而有力,自顾自地发出直冲云霄的高笑声。
接着,在一阵高笑结束之后——。
“哈……何等奇事啊!如此的偶然,应该是在讴歌本王作为王者的证明吧!”
到方才为止还充满着的无聊表情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他的脸上洋溢着欢喜和英气。“杂种的小姑娘啊!喜悦吧,好像这场战斗,值得本王认真对待啊!”
英雄王一边说着不像他风格的事,一边变得饶舌得要吐尽胸中之气似的。
“了结在那个广场的决斗也是一种乐趣。……不,万一那家伙作为狂战士显现的话,或者——不,不说了。杂种即使对此事一一恭听也是不可赦免的。”
心情愉快,丝毫无损于自身作为王的尊严地,一边格格窃笑一边看着咆哮的震源——对依然跪在旁边的蒂妮出声招呼。
“抬起头来。蒂妮。”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蒂妮,一边吃惊一边依言抬起头仰视着英灵的脸。
突然,蒂妮的手中,接到了到方才为止还是王拿着的小瓶。
“返老还童的秘药。虽然以你的年龄没有使用这个的必要,但对现在的本王无用了。就感激地拜领吧。”
“哈……?遵、遵命!”
对于惊得双目圆睁的少女,Archer仅仅转动视线,用充满威严的声音开口道。
“成为本王的臣下的话,就先命你做一件事。”
虽然Archer一方面不再投以目光,但却用真心愉悦的声音赐下圣旨。
“幼童的话就应该有点幼童的样子。未解万物道理的期间,就只要眼中闪耀着本王的威光就好了。”
虽然是混杂着讥讽的言词,却也是相当强力的言词。
应该为了一族而舍弃感情的少女,对于英灵的言词,稍稍动摇了。
正因为舍弃了感情,才会对眼前的男子献上发自心底的敬意——少女的双眼还不能闪耀光辉,只能以抱歉的样子垂下了头。
“臣尽力而为。”
无论如何——就这样,一组Servant和Master飞身投入了战斗中。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和夺走土地的少女。
他们明知这是场伪圣杯战争,只是,为了贯彻自己的道路才赌上一切。
这一瞬间,王和少女君临了。
为了在这场只有虚伪的战斗中,画上名为自己的绝无虚伪的真实。
王的战斗,拉开了幕布。
ACT2 Berserker
英国伦敦某处
时钟塔。
那个,通常的话是作为伦敦的观光名胜而被认知的单词。
但是,在魔术师之间就成为了持有完全不同意义的单词。
既是囊括许多魔术师们的“协会”本部,同时,也是培育年轻魔术师们的最高学府。
不愧是被称为魔术师的大本营的场所,从可与英国历史比肩的那个场所,过去培育出了许多优秀的魔术师们——各自创造出新的历史,提高了魔术全体的格调。
“我靠……”
那个时钟塔引以为傲的“最高学府”的校舍内,响彻了与庄严的印象不符的言词。
“你就是那个。用一个字表示的话就是蠢。”
最初发出如此骂声的,是一名长发披肩的三十前后的男子。
红色的大衣上垂着黄色的肩带,脸上露出了非常不高兴的表情,似乎正在对眼前的年轻人进行训话。
不过,另一面的年轻人则是一脸的绝望——
“怎么会这样!至少也请用两个以上的字表示!”
用这有哪里不对劲的话来回答。
“又蠢又笨。除此之外别无他词可以形容。”
对着一脸不爽地嘀咕着的男子,年轻人还不依不饶。
“不,我无论如何也想参加啊,教授!在美国开始的圣杯战争!”
“我靠!居然蠢到在这种走廊里公然把那个单词说出口!真是的……你是从哪里知道那件事的?虽说还没到重要机密的程度,但也不是像你这种嘴上没毛的小屁孩能知道的事!”
那个被称为教授的男人一边确认周围空无一人,一边嫌恶地拉过年轻人的头。
他是这所魔术师们的最高学府的教授,被称为“埃尔梅罗二世阁下”的存在。虽然似乎另有本名,但认识他的人都用满怀敬意的埃尓梅罗二世阁下称呼他。
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就被认为是时钟塔里最优秀的教师,接受他的教导而离巢的学生们,任何一个均能成为优秀魔术师在世界上振翅,各个在魔术师间建立无数功绩。
故此,他在魔术师们之间也被加上了满怀敬意的“天惠教授”及“Master V”、“大笨钟☆伦敦明星”等诸多外号。
其实,他对自身毫无功绩,只让弟子闪耀光辉的现状是颇感焦躁的——
但现在让他感到焦躁的是,身为他现役门生的眼前的青年。
对于从哪里知道“圣杯战争”的质问,青年一脸满不在乎地回答。
“昨天,教授及协会的干部人等不是在地下讲堂开会吗。兰嘉尔先生就是那个有名的人偶师吗?我是,第一次看见活的呢!”
听到青年的话,埃尓梅罗原本焦躁的脸上更添了几分乌云,照着依然冷静的学生脸上就是一记铁拳。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会议的内容?”
“不,因为有点在意所以偷听了。”
“那是绝密的报告会吧!?张了好几重结界呢!”
对于身为自己老师的男子的追问,青年用毫无歉意的眼神回答。
“哎哎,那个,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无论如何也很在意……”
“所以试着对房间本身的结界进行了hacking,结果非常顺利。”
——沉默。
在魔术会话中使用“hacking”这个单词的,不仅有他,在年轻的学生们之间也屡屡能听到。虽然实际是和hacking或者cracking无关的行为,但重要的是“突破了结界,在没人发觉的情况下旁听了会议的内容”。
弗拉特·埃斯卡尔德斯。
他既是埃尓梅罗二世阁下教室里的学生,也是最大的一个。
还是在年轻少年的时候他就成了埃尓梅罗的学生了,就这样过了好几年都没从时钟塔毕业。
如果要用一个字来表示他的话,除了阁下骂他的那个字以外也想不出其他的了。
不过,要用更多的语言来讲他的事的话——“虽然魔术的技术和才能无可限量,但以之为代价,欠缺作为魔术‘师’的更为重要的某部分”这句话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地中海的魔术师家系,生为埃斯卡尔德斯家的长男,虽然因过去无可比拟的魔力回路和控制其的才能而备受期待,但是——
无奈,他的魔术姑且不论,他的性情正好与魔术师相反。
原本作为被期待的神童而接受其他教授的指示,结果却让许多的教师诉诸胃痛,最终因为“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人了”而交给了埃尓梅罗二世。
那之后过了几年。他的魔术才能以超越其他学生的势头持续增长着。做到其他教师都做不到的事,正是Master V倍有面子的所在。
不过——因为其他问题积重难返,他还是没能从时钟塔毕业。
本来就算弃之不顾也无所谓的,但埃尓梅罗二世因为“不能做到一半就放手”的原则而继续接手了,但这次的选择让他追悔莫及。
“虽说是白痴天才,但动真格的还是不行……”
愤怒过去了后,MasterV像突然悟道了的僧侣般放平了声音。但他的脸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砰地一拍自己门生的肩膀,说道。
“刚才的事我就当从没听见过。所以不要再扰乱我的平静了。”
“不会给老师添麻烦的,只是,喏,有什么能召唤英雄的道具吧!?不明白要怎样才能得到那个啊!拿着拿破仑的肖像画就能召唤拿破仑了吗?皇帝不是最强的吗!”
“如果我是拿破仑的英灵的话,在契约前就会把你拖出去枪毙!”
虽然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但对圣杯战争多少有些执念,就让声音带着严肃地,重新问道。
“……。弗拉特,你是那个……为什么要寻求圣杯?我认为你不像是个会去寻求魔术根源的正牌魔术师。难不成是为了毕业吗,想把一直无法让你毕业的我一脚踢开吗?”
然而,弗拉特面对那个问题,吐出了完全出乎对方意料之外的回答。
“因为想见识一下啊!”
“……啥?”
“因为,那不是超酷吗!圣杯之类的!那个希特勒和戈倍尔为了第三帝国所追求的,还有秦始皇还有信长还有哥斯拉也在追求的极品啊!如果真的存在的话,不想见识一下是什么东西吗!”
“不是戈倍尔,是戈培尔。还有,哥斯拉不追求那个的。虽然不太清楚信长和始皇帝但他们在时代和文化上有出入。”
只指摘了无关紧要的部分后,埃尓梅罗保持了沉默。
以为会被怒吼回来的弗拉特,提心吊胆地等着教授下面的话,但是——不久,教授平静地叹了一口气,开始纺织出听上去很温和的语言。
“你理解魔术师之间的斗争是怎么一回事吗?很有可能在目击到比死更悲惨的事情后被杀也说不定哦?”
“大家就算有此觉悟也依然追求的东西?你越说我越想看了啊!”
虽然很想对着这个轻松回答的青年怒吼,给我好好考虑一下——。
——但是,这家伙多半,就算考虑再三也会回答同样的话吧。
条条大路通罗马,就从其他方面来提问吧。
“你,有仅仅为此就杀死对手的觉悟吗?“
“唔……。不杀而胜的方法……用下象棋来定胜负吧……”
“啊啊你怎么这么聪明啊!如果对方魔术师是象棋世界冠军的话也许会答应你也说不定哦!象棋拳击也行啊!”
(译注:象棋拳击:一种双方在每打了三分钟拳击后,就下一盘四分钟快棋的比赛。先击倒对手或先将死对手的人为胜。)
“……是个难题呢。我也特别特别想见识一下其他英雄啊,可以的话大家做好朋友不行吗!能和六位英雄交上朋友的话,那个,我就是好厉害的魔术师了!连征服世界也不是梦了啊!”
听到弗拉特那在中途完全偏离宗旨的话,埃尓梅罗完全沉默了。
话说回来,他既没有怒吼也没有吃惊。
把手贴到下巴上,似乎暂时在考虑着什么——。
不久,突然神志一清。
“……反正就是不行。”
一把推开了他。
“求、求、求、求你了啊教授!不,大笨钟☆伦敦明星!”
“在本人面前不要叫外号!而且一般人不会特意选那个外号的吧!?你在把我当笨蛋耍吧,你,绝对是在把我当笨蛋耍!”
“那要叫什么好!我现在就想新的外号!绝对领域魔术老师!”
“去死!”
×
×
最终被冷淡对待的弗拉特,只能呆呆地在学府里徘徊。完全看不出是已经有二十岁的青年,一边在嘴里嘀嘀咕咕一边走下长长的楼梯。
这时——。
“啊,正好。”
有一个女声从楼梯下传来。
是时钟塔的女事务员,手里抱着大量的邮件和——一个小小的包裹。
“这个,是你那里的教授的行李哦,就交给你了。”
就这样,他要把行李交给方才还单方面推开自己的Master V——。
——呜呜,还在生气吧。
正在他一边做着否定的想象一边走上长梯的当口——他在意起了箱子里面的内容,用透视魔术确认里面的东西。
那是,好像用于什么仪式似的,有着不祥造型的短剑。
下一瞬间,他那炉火纯青的透视能力,看到了刀刃上雕刻的铭文,全身立刻笼罩在电流游走的感觉里。
——这个……难道是!
——教授……!为了我而!?
自说自话地深深误解了的青年,拿起那个箱子就走。
虽然箱子里刻着各色的文字,但都是自己完全无法解读的文字。恐怕是异国的魔术说明书之类的吧。
不过,有件事比解读文字的内容更重要,他一心一意地在学舍里跑了起来。
×
×
“我靠……你还来啊”
看见从走廊里头跑来的人影,埃尓梅罗二世明显地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但弗拉特一边扬起手里的小包,一边吐出与圣杯战争无关的言词。
“教授……这……这……这个行李……给……给我!”
因为以超过百米冲刺的速度全力奔跑的缘故,陷入氧气不足的弗拉特上气不接下气地伸出了那个箱子。
另一方面,教授看了看箱子是怎么回事——看到那上面写的地址和包装纸上的标志后,是了,地点了点头问道。
“是了,这东西是……怎么,你想要这个吗?”
对于那个问题,弗拉特像磕头虫一般把头点得呼呼地。
“那好吧。如果你想要的话就给你吧。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听到教授的回答,弗拉特脸上可以说露出了他一生中最耀眼的光辉。
“太感谢您了!真的……真的太感谢您了!我,做教授的弟子真好!”
看着一边含泪一边离去的弟子,吃惊似地嘟囔道。
“真是的,这家伙和我年轻的时候正好相反嘛。恐怕是用透视看了里面的东西……不过,那家伙,就那么想要里面的东西吗?”
“无论如何,如果这样就能忘掉圣杯战争的事的话,那就是件大好事。”
几分钟后——
回到自己房间的埃尓梅罗二世,想着自己的不肖弟子,把目光移向房间深处的一个柜子。
站在上了物理的和魔术的两重锁的柜子前,埃尓梅罗二世小心翼翼地打开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那是,收在特殊保险箱里的,一块布料。
看上去是相当有年头的一块了,那种质地已经腐烂得无法使用了吧。
但是从这是房间里所有东西中保管最严密的这一事实来看,可以证明这块布绝不是普通的破衣烂衫。
“跟从其他Servant,去征服世界……”
想起方才弗拉特的戏言,他不由得皱眉咧嘴。
“没想到,居然能从我的弟子那里听到如此愚蠢的、让人怀念的声音。”
接着,用充满着某种乡愁的双眼看着箱中的布料,自言自语道。
“如果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他的话,也想过要把这个东西交给他的,我应该感谢他没有走到这步田地吗?”
埃尓梅罗二世依旧双眉紧锁地吐了口安心的气,一边盖上箱子的盖子,一边想着交给弟子的行李。
“不过,虽然我是没这么说的立场,把私人邮件交给他人还真是缺乏系统的考量啊。虽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算了,无论如何,因为那个奖品而忘记圣杯战争的话就万事俱佳了。”
几个月前——。
教授在自己房间里玩完作为爱好的某日本产游戏后,慎重地、在游戏软件同捆的反馈明信片上书写。
特意贴上高价邮票用航空邮件投递,虽然这事并不多见,但通过反馈明信片抽选的关联商品之类的已经把房间给堆满了。
原本,他对这些商品几乎不感兴趣,纯粹只是为了向游戏会社反映意见而不停地投递罢了。
然后,几个月后——。
属于对于真心想要的商品会直接订购类型的他,看到小包上写的日本厂商名字后就判断为“又是一贯的特典商品”,连封都没开就送给了一边双眼泛光一边迫近的弗拉特。
正如他所判断的,那和往常一样,是游戏相关的礼品。
他从厂商的名字来推测,应该是以机器人为主体游戏的可动手办之类的——。
但其实是写着《大英帝国NightWars》的模拟游戏的东西。
然后,这个特典商品——
几天后 斯诺菲尔德市中央公园
在头顶璀璨阳光的青天白日下。
弗拉特连准备也没有好好做就跳上飞机,就那样飞到美国来了。
关于圣杯战争,虽然粗枝大叶地调查了一番,但关于细节则完全没有理解。
那种状态,在对弗拉特的参加资格说三道四前就存在着比这严重得多的问题了——。
但他现在,正看起来很高兴地看着自己右手上浮现的纹样。
“超酷啊,这个。使用令咒就会消失吗,这个。”
屡屡抚手,有时又在嘟囔什么——下一个瞬间,突然无力地垂下肩膀。
“看起来是会消失的。好,绝对不使用令咒!”
到底是如何看穿“使用和消失”系统的,如果有“圣杯战争”的关系者在场的话,一定会揪起他追问个明白的吧。
不过,走运的是,周围除了普通的家庭伴侣以外没看见其他人。
弗拉特就这样暂时端详了一会令咒后,打开了手里的布包。
从里面拿出来的,是一把匕首。
造型不祥的,以黑色和红色为基调的恶趣味品。
没有开锋,但是刀刃的光泽总觉得能使人感到一种高级感。
“但是,真是不得不感谢教授。因为他虽然说了这样那样的话,但还是为我准备了这么酷的遗物!”
就算从箱子里取出东西后也没有发觉到自己的误会,倒不如说,更加深了误解以至于都到这块土地上来了。
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圣杯选择了他,在他身上寄宿了作为圣杯战争参加资格的令咒。
只是,比较起匕首和令咒——他和方才一样,时不时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过去有三十分钟了吧——。
足以使其他令咒的持有者们知道后晕厥的事,在那家公园中发生了。
那正是应该称之为奇迹的事,假如他的师父埃尓梅罗二世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先给他三记膝顶后再称赞他的焦躁吧。
应该缘于奇迹还是应该缘于偶然呢,或者是以他自己的才智为由吗。反正,他所做成的事,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给这场伪圣杯战争以莫大的侮辱。
可是,察觉到此事的只有弗拉特本人。
“试问……汝可是召唤吾之Master?”
“是、是的!?”
清楚地听见了声音之后,忍不住在周围寻找声源。
但是,周围只有家族伴侣在阔步前进,哪里也找不到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
“我可以把刚才的回答视为肯定吗?那样的话契约就完成了。作为一同期望圣杯的人,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哎?哎哎!?”
虽然脑袋上下左右激烈地转动,但还是没找到类似的身影。
声音完全不顾青年的混乱,还在继续。
“怎么……连祭坛也没有,就在这么多人的环境中进行Servant的召唤,成为我的Master的人啊,您真是大无畏啊!……不,等等……。没有祭坛这件事,也就意味着连召唤咒文都没有吗!?”
“那、那个……不好意思,在把这个那个的魔力流动弄着玩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好像就‘连上了’。不,不好意思,用这样的召唤方法。”
“哼……算了,这也算表示你是个优秀的魔术师吧”
好像那个类似Servant的存在的声音,是在自己头脑中回响的。
在自己的体内,弗拉特一边确认魔力通过令咒向着“哪里”流动,一边战战兢兢地在自己的脑中说话。
“那、那个……好像我、不、在下、错过了感动的时机呢……Servant,都是像这个样子的吗?”
“不,只有我是特殊的。请不必特别介意。”
Servant的声音比想象中的更坦率,奇怪的是,虽然有着绅士风格,但具体的本性却完全把握不到。
“那是因为我,没有‘本性’这种东西。身姿和形式也是,无论如何要说的话——就看你无论如何要说什么了。”
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小孩,到底是什么职业,普通的话声音应该也是能显出原形的,但在脑中直接回响的那个声音却没吓人般地没有特征,简直就像在和没脸的怪物直接对话的感觉。
“那个……能听听你的名字吗?”
试着问了问。
如果自己手里匕首的出身是事实的话,那个原形应该就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但是,在弗拉特脑中的声音,和那个“英灵?”的印象完全不符。
连弗拉特也知道,脑中的“英灵?”,不是被称为“英雄”的那类存在。
不过,恐怕——在有英国产的电影和小说上市的国家里,几乎没几个人不知道吧。原本,知名度就不比夏洛克福尔摩斯和鲁宾差——但是和他们不同,他的存在是确实存在于过去的历史中的。
弗拉特的提问并没有得到回答,他不安地游动着视线——。
在他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名以黑色为基调的大汉。
“啊,终于显现了吗!”
“你在说什么?”
看见一脸诧异的男子的身影,弗拉特啊了一声,脸色随之发青。
他穿黑衣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腰里佩着手枪的警官,正一脸严肃地坐在喷泉边看着自己。
“手握匕首自言自语的可疑人士!”
“不、不是!那个!你误会了!”
弗拉特惊慌失措地进行辩解——。
“吓到了吗?”
眼前的警官突然态度柔和了下来,把手里的警棍递给弗拉特。
那个质感是真警棍,但是——那份质量,忽然就从手中消失了。
吃惊地往前一看,那里已经没有警官的身影之类了,取而代之的是伫立着一名穿着性感的女子。
并且,那个女人,用女声,纺织出和方才脑中响起的声音一样语调的言词。
“在自我介绍前,想请你先理解我的特性。”
“哎?哎?那个!?”
在更为吃惊的弗拉特面前,女子的身影一瞬间就消失了——。
“抱歉让你吃惊了。我的Master啊。我想实际让你见识一下能更快地理解。”
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
周围的家庭伴侣有好几个人好像看到了那“异常”的一部分,有人揉着眼睛,有人歪着头,有“妈妈,警察叔叔变成女人后消失了呢”地笑着和母亲说话的小孩等等。
那个情况,再加上看到了眼前留着的高跟鞋的足迹等,才确信了刚才看到的人不是幻觉之类的。
扔下惊讶的普通人们——真相,只在青年的脑中得到阐明。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真名是——”
弗拉特咽了咽吐沫,等着对方继续下面的话。
他知道这个Servant的原形。但是,真名是和那个“传说”,有着完全不同的重要意义的。
他期待着对方的声音能在脑内回响,但是——。
Servant的回答,结果给了他其他意义上的惊讶。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等等!?”
虽然青年禁不住闪了下腰,但当他发现没人会给他扶腰的时候,又一边害羞地环视周围一边挺起了腰。
对方也不管青年的那副样子,声音依然用着感觉不出感情和特征的语调说着自己的本性。
“知道我本名的人——恐怕、就只有并非传说、而是真实的我和……阻止他行凶的人吧。”
×
×
弗拉特所持的匕首,实际并非遗物之类,只不过是仿造品而已。
不过,如果限定为那个英灵的话——。
也可以说正因为他是大众制作出来的仿造品,所以才会更容易地被吸引过来。
那个Servant没有名字之类的,但是,确实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证明。
不过,人们谁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样子、真正的名字、连是男是女、
不、甚至连是否人类都不知道。
作为恐怖的象征使世界为之害怕,连性别也不明朗的“他”,不久就通过各人的手被想象成各种各样的身姿,不停地被记载于无数的故事和论文中。
或是医生、
或是贵族、
或是娼妇、
或是屠夫、
或是恶魔、
或是妖怪、
或是阴谋、
或是疯狂。
说起来,“他”到底是否单独一人也不确定,人们,即使恐惧也依然自由地描绘出他的存在——直至升华为一个“传说”。
但是,他并不是单纯的传说之类的,而是确实存在过的。
倒不如说,对长期在“时钟塔”生活的弗拉特而言,本就在离传说最近的地方。
只有存在的证据,是众人皆知的。
在被称为白教堂的伦敦一角留下了——。
名为五名娼妇的凄惨尸体的,无比明确的存在证明。
×
×
“不过,人们是这样称呼我的,在信纸上存在着被认为是我自报姓名的字样。”
“也即是——开膛手杰克”
几个月前——
埃尓梅罗二世玩着名为“大英帝国Night Wars”的游戏——。
他通过邮购从日本购入这款软件的时候,认为这一定是款描写英国传说中骑士战争的模拟游戏。
但是,用片假名写的耐特其实是意味着“夜晚”的那个耐特,那个游戏,是以某实际存在的人物为主角,一边和潜藏在自己体内的另一个发疯的自己战斗一边彷徨于伦敦的夜晚,逐渐被卷入与魔物们的战争中的冒险游戏。
他没有在乎游戏和预想完全不同,一直玩到了结束,并正确书写了以“标题难以理解”为开端的意见。
看反馈明信片的背面的话,那里有关于抽选奖品的详细描写。
“从网络和反馈的人中间抽选一百人,能获得‘刻有开膛手杰克名字的匕首’为礼物!(未开锋)”
——把开膛手杰克的名字刻在匕首上吗。
他一边嗤之以鼻,一边对商品自身不感兴趣地,淡淡地书写着对游戏的评价。
那张反馈明信片,并不知道自己在几个月后会招致怎样的结果——。
×
×
然后,几个月后——
弗拉特坐在喷泉边,仍旧与脑中的“谁”在进行会话。
好像仅用一点点时间就熟悉了状况似的,以确实自然的感觉与脑中的声音会话。
“总之,正是因为你的那个‘谁都不是’的状况,才获得了‘谁都可以是’的能力吗……”
“是啊,不过你运气真好。万一是以其他职阶显现的话,会夺取你的身体而疯狂地……首先,这个公园就会血流成河吧。”
“哎……”
对方的言词看起来不是在开玩笑,弗拉特不禁看了看周围家庭伴侣们的脸。魔术师的话应该会有着“魔术师的存在被公开”等其他担心,但他以不像魔术师的理由而为避免那个状况而感到安心。
“那、那个……话说,你说的职阶是什么?Assassin吗?”
“噢噢,抱歉不是。我的职阶是,Berserker。”
“嘿?”
听到了对方的回答,弗拉特越发混乱了。
虽说仅仅只有表面,但也算是做过关于圣杯战争的调查。
但是,要说到Berserker这个职阶的话,应该是以丧失清醒的神志为代价引出他的力量为特征的职阶。
是感觉到了弗拉特的疑问了吧。杰克开始淡淡地述说关于自己和职阶的关系。
“因为我是作为疯狂的象征而诞生的传说。所以疯狂才是唯一和我波长相合的职阶。”
“啊啊……是负负得正啊!”
如果是普通的魔术师的话……不,只要是普通人类谁都会指摘说“哪有这种好事?”的地方,弗拉特轻易地就接受了。
这下反把杰克给惊到了,似乎在脑中呻吟了一声,吐出了像是补足的言词。
“算了,如果我把实际存在的人类的精神就那样转移的话,就不会这样了吧。不过,作为疯狂这个记号的象征而诞生的我才是可以通过这一关的奇迹。或者,是这个圣杯战争自己有着什么特殊之处也说不定。”
“嘿,还是Servant厉害!”对着依旧轻易地就接受的青年,Servant一边带着一缕不安一边改变话题。
“而且,刚才我采用警官的身姿之时——为什么没使出催眠术……魔术的暗示之类的脱身?那是魔术师入门中的入门吧。”
“哎?……不,但是,误会不解释清楚是不行的。”
“你到底是优秀的魔术师吗,我变得不安起来了”
虽然感到脑中回响的声音不怎么友好,但这次换弗拉特这边转换话题了。
“话说,你如果发现圣杯的话要许什么样的愿望?”
“唔……虽然是应该先告诉Master……但请不要笑”
对于Master的问题,保持清醒神志的Berserker,稍微踌躇了一下后响起了回答的声音。
“……那个,在白教堂杀死五名娼妇的到底是谁——也即是,我到底是什么人。只是,想知道这个。”
“什么人……”
“我不过是传说,并非真实。但是,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就只是因为人们纺织出的故事和考察而改变自己的外貌,是非常非常可怕的事。虽然这对于持有肉、持有名、持有过去的你来说也许是无法理解的事也说不定。”
Servant以诚实的语调说着。
想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虽然是奇怪的话,但恐怕仅此一点就是那个Servant的全部了吧。
青年暂且考虑了些什么,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么,知道真面目后要怎么办?譬如,今后在并非圣杯战争的地方,被谁给召唤出来了……那个、以是自己真面目的那个人的身姿出现吗?”
“也许会那样。虽然最终和现在的我是不同的人这个事实没有改变,但我是以杀人鬼这件事为前提进行传播的传说。如果真实的存在被传说的话,我应该能成为更为接近真实的存在。”
对于以蕴含寂寞的语调说着的Servant的话——。
不懂得气氛的青年,非常直截了当地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认为,那才是不可能的。”
直接地——对于非常直接地说出了口的青年的话,Servant似乎感到吃惊的样子在青年的脑内响了起来。
“……你又说了,好破坏气氛的事吧?”
“啊哈哈,说得太好了!十分感谢!”
“不,这并非夸奖……不,随你的便好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可是……亏你居然召唤出我了。无论是作为英雄的力量、还是作为人类的伦理观,我都不值得被期待。”
要说常识也算是常识的提问。
要是开膛手杰克本人的话姑且不论,一般考虑的话应该召唤脚踏实地的Servant——。
直接地、依然直接地说出了口。
“我喜欢啊,像你这样的,不明真面目的怪人。”
“……”
“因为,酷毙了啊!”
无论是魔术师的感受力还是身为魔术师的本性都极为稀薄的青年。
唯一一个,与魔术师相配的本性就是——
他的感受力,和一般人类有些许不同这件事而已。
原本,最大限度地接受力,就是名为好奇心旺盛的魔术师素养之一。
对于青年的回答要如何接受呢——。
本来应该是只有疯狂和凶气存在的Servant,用稍带勇往直前的语调踏入了战斗的泥沼。
“那么,Master啊,首先要怎样行动?如果凭我的能力的话,可以进入所有地方,连直接击溃敌方Master都有可能做到!要我照您的指示行动吗?”
对于鼓起气势的Servant的言词,身为Master的魔术师,脸上仍旧挂着不像魔术师的清爽微笑。
“首先,因为是个大好天,所以好好地晒晒太阳吧。心情超爽的哦。”
“什……!?”
就这样——不懂得何为悲剧的青年、和除了悲剧什么都产生不出来的恶灵一起开始旅行。
共同点只有一个。
互相,都存在于离圣杯战争的理念最遥远的场所。只有这一点而已。
ACT3 Assassin
在某个国家,有某个笃信者。
这是一个故事。这只是一个故事。
笃信者,因为那份脱离常轨的信仰心,被人们蔑称为“狂信者”。
基于此,崇拜同一个神的人们也予之同样的蔑称。
但是,狂信者并没有憎恶别人。
因为自己仍然稚嫩,所以才会被轻蔑。
信仰心还不够。仅此而已。
狂信者更不停地追求自己。
追求先人们引起的奇迹,将其全部再现。
但是,不够。
仍然仍然不够。
世界好像在向狂信者如此不停地叫唤。
信仰者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开始忌惮狂信者。
——不够。
——不够。
——不够。
结果,这个狂信者一事无成,就只是作为狂信者活着,连殉教也不允许,只是无为地渡过人生直至消失。
但是,即便如此狂信者也没有对世界抱有怨恨。
以自己的稚嫩为耻,再次投身于信仰的漩涡。
狂信者没有仇恨之类的感情。憎恨的只有异教神而已。
就这样,常人无法挽救狂信者。
就只是这个故事。
故事到这里应该结束了。
——直至伪圣杯,选中那个狂信者的瞬间。
夜 斯诺菲尔德东部湖沼地带
几个清澄的湖星星点点分布在,包围都市东部的湖沼地带。
湖之间有几个沼泽相连,在那之间延伸着缝隙一般的道路。
虽然也可以说成是在包围都市四方的土地中开发比较快的区划,但尽管如此,充其量也只是星星点点的钓鱼场和要人别墅的程度。
就在那别墅地的一角。
张有结界,一般人类就算有知觉,也不会“注意到”那个建筑物状态的,一幢格外巨大的别墅。
绝对不能说是趣味良好的建筑物,以建在西部湖岸的简易旅馆而言,把黑色和灰色设计为基调的话有些过于哥特了。
然后——。
房子的地下存在着几名魔术师,现在,正是召唤仪式结束的时刻。
显现平安成功了。
之后就只有肯定Servant提出的“问题”,缔结契约了。
但是——。
——奇怪了。
召唤那个Servant的魔术师,杰斯塔·卡尔托雷用讶异的眼光盯着英灵。
他周围有十人左右的魔术师弟子。
而在那个圈子的中心,有着一个明显散发出和人及魔术师都不同气息的身姿。
从头到脚散发出深深的、纯粹的威压感的是——。
身上裹着黑袍的,一名“女子”。
虽然看起来相当地年轻,但因为脸朝向地板而看得不甚清楚。
但是,杰斯塔在这时刻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协调感。
——虽然我应该召唤了Assassin的英灵,但是……
通常,成为英灵们容器的职阶是完全不能选择的。
可是,也有例外。
Assassin和Berserker的职阶,能通过某种特殊性质,根据咏唱和预先准备而任意招呼。
并且,杰斯塔遵从了那个规则,召唤了“Assassin”的职阶。
冠以暗杀者之位的Servant,根据其性质自然成为了只能召唤一种类英雄的存在,初看的话,会认为眼前的存在就是那种英灵,但是——。
——据传闻所说,是戴着白色髑髅面具的……。
冠名为Assassin的英灵,清一色地身裹黑色长袍,脸上像遮盖一般戴着一副髑髅面具。杰斯塔在事前的情报收集工作中都将此彻底调查过了。
不过,眼前的黑衣女子,并未戴着白色面具,从黑色长袍间能隐隐约约地看见本来面目。
——话虽如此,还是由自己来问些什么比较好吧……
杰斯塔实际体验圣杯战争还是第一次。说起来,和本来的圣杯战争不同的赝品也是第一次。和在日本进行的那个比较,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差异也难以预料。
话说回来,都到了这个阶段了,此次圣杯战争的“主办者”的存在都没有露出水面这件事本身就很令人不爽了。因为能做出如此巨大规模的布置,所以推测应为和艾因兹贝伦相同程度的魔术师名门,但迄今为止,都没有感觉到类似的魔术师的气息。
是隐藏得相当好吗,还是决定在哪里坐山观虎斗吗——。
杰斯塔把各种疑问压抑在胸中,继续等待眼前的Servant有所动作。
终于——黑衣女子慢慢仰起脸,她的瞳孔里映出了杰斯塔的身姿。
“试问……”
和威压感相同,漆黑一片、毫无瑕疵、通彻透底似的强烈目光。
魔术师不禁发出了嗬地一声,一边微笑一边等待对方后续的话语。
“您是……为了得到圣杯……而召唤出我的魔术师吗……?”
女子穿过嘴边卷起的黑衣,舒畅流利地纺织出如同虚弱得要昏倒一般的语调。
杰斯塔一边为了总算问出了口的问题而安心,一边用满意的表情踏前一步,双手张开好像要迎接她一般开口到。
“是啊,正是如此。我就是——————————”
“……妄想心音……”
伴随着女子的嘟囔,时间停止了。
咚,好像胸口碰到什么东西的感觉,杰斯塔禁不住低头观看。
——什么?
接着——自己的胸前伸出了一块红色的东西,还注意到了红色的东西正在跳动,然后注意到了那是自己的心脏——————
连低下的头也没能抬起来,杰斯塔就这样倒在了地板上。
“什……!?”
看见主人变得一动不动的样子,魔术师弟子们显得狼狈不堪,给眼前的状况吓傻了眼。
女子从背后突兀地出现了第三条红色的手臂——一直伸到魔术师主人那里,一瞬间让人以为触到了他的胸脯——。
之后,那只红色的手中出现了一个心脏,被狠狠地握碎了。
下一瞬间,杰斯塔上半身一震,就这样倒在了地板上。
“你、你这家伙!”
“对杰斯塔大人做了什么!?”
“你不是Servant吗!?”
见习魔术师们一边嘴里发出混乱的声音,一边手里取出武器,将魔力急剧地收束。
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的样子,黑衣女子只说了一句话。
依然是用虚弱得要昏倒一般的语调嘟囔。
“我们的神……没有圣杯……”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好像是拥有特殊力量的男子手持短刀无声地跳了起来,把刀刃刺向女子的背后。
刹那——。
咕唧,回响起了一声湿漉漉地怪声,女子的肩膀歪曲了。
以异常的角度转向后方的左手,依旧温柔地触摸了男子的头——。
“……空想电脑……”
下一瞬间,好像男子自己的头成为了炸弹一样,他的身体发出激烈的爆炸声,伴随着火焰一起炸碎了。
那个冲击声和闪光,让魔术师的弟子们由于恐惧而缩成一团。
仅仅一瞬间,虽然只打倒了两个人——但立刻了解到眼前的是如假包换的Servant,是自己根本无法出手的存在。
“把异端的魔术师……排除……”
一边用虚弱得要昏倒一般的声音嘟囔,一边露出数秒种没有动作的空隙来。
虽然那姿势看起来,像是等待着让弟子们逃出去一样——但弟子们并没有选择那条道路,而是一齐朝背后飞退,选择了让开空间施放魔力的道路。
不过,看了那副光景的黑衣Servant,像怜悯一般,用知音难逢的眼神点了点头——。
虽说如此依然毫不留情地——说出了强而有力的话语。
“……梦想髓液……”
接着——沉默降临在房间中。
在黑衣Servant周围的是,魔术师们的尸体。
向着她施放魔力的人们,全都,不知为何烧尽了自己的身体后倒在了地板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知道底细的servant,保持沉默地走上了楼梯。
将自己的身姿灵体化,成为谁都看不见的状态的她——。
明明应该心里没底,却怀有一个明确目的地在夜晚的黑暗中飞奔了起来。
×
×
狂信者追求的是,证明。
自己确实是信仰者,和神的信徒的证明。
注意到追求这点本身即是稚嫩,则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还在年轻时候的“她”,作为信仰的证明,为了得到一个名号而苦心修炼。
为了得到作为信徒领袖证明的那个名号,不得不取得应该被称为神之奇迹的力量。
不过,那个奇迹有一些特殊的限制。
为了把异端者和神敌的生命,迅速地,确实地抹消的奇迹。
暗杀者集团,其存在本身即可被称为狂信的集团。
但是,她即使在那其中也是被当做“狂信者”而遭到轻蔑的存在。
过去的领袖们为了继承名号而得到的,冠以堕天使之名的无数奇迹。
任谁都为她的所作所为而瞪大了眼睛。
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
身为年轻女子的一名信徒,居然——。
把存在于过去的十八名领袖的奇迹,全部习于一身。
这才是,经过呕心沥血修炼的明证。
她比任何人都更纯粹地、毫无疑问地明白那个流血的事实。
然而,教团的人们——没有承认她继承领袖之名的权利。
“你所做的事是什么?不过是临摹过去奇迹的手抄经文而已。你自己不能产生出奇迹,是因为你的体内还留有稚嫩。”
她,确实有才能。
那是,为了习得存在于过去的所有技术,而付出的血之代价——有时要忍耐切碎自己的身体、并重组的痛苦——可以说,是即使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的才能——但是并没有被授予用自己的创意方法、打造出新绝技的才能。
然而那只不过是理由的一半,实际是,对于一般要花费一生才能学会一个的许多“绝技”,仅仅数年就全部习得的她的才能抱有畏惧的感情。
“故此,你还太稚嫩。这样的人是不能继承我们领袖的名号的。”
即便是那除了牵强附会外一无所有的话语,她也未抱一丝疑问而顺从了。
——原来如此,我的信仰还不够吗?
——我是何等地稚嫩啊,还侮辱了过去领袖们的绝技。
她没有恨任何人,继续磨练自己的绝技。
当名为“百貌”的人被选为新的领袖的时候——。
看到那能够对应各种事情的身姿,那确实是自己没有的能力,她并没有羡慕那名领袖,只是以自己的稚嫩为耻。
结果她没有得到任何证明,就只是作为一个狂信者消失在历史的黑暗中。
虽然本该如此——。
或者是命运的恶作剧吧,被叫做杰斯塔的男子唤出的她,通过圣杯给予的知识,立即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自己对圣杯所期望的就是,把身为异端证明的那个存在,亲手葬送于无。
她同时,得知几名历代的领袖,也追求了那个圣杯——。
但只是,感到悲哀。
既没有打算憎恨这些领袖们,也没有轻蔑他们的想法。
他们确实比自己更为笃信,即便现在也是应该给予敬意的存在。
应该憎恨的是,迷惑他们的名为“圣杯战争”的存在本身。
她为了将其全部粉碎,切开夜晚的黑暗,义无反顾地在追求圣杯的道路上飞奔。
杀死了魔术师,魔力的供给也会立即停止吧。
虽然现在依然有魔力流入,但不过是残渣而已。
到那个切断的时候,自己就会消失。
到底是几天后、几小时后、或者是几秒钟后呢——但是,时间之类的与己无关。
直到最后消失的瞬间为止,
即使这副身体是一时的虚幻也无妨——。
没有名字的Assassin,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怀疑。
至少相信自己这个存在,有着为了回报信者的信仰心。
她毫不犹豫地,决心与整个圣杯战争为敌。
×
×
几分钟后。
召唤了无名英灵的,湖岸别墅的地下室。
那里除了尸体以外一无所有。
经过Assassin的离去,那个成为了更确实的事实。
“呵。”
回响起了天真烂漫的笑声。
但是,事实并没有改变。
这个房间里除了尸体以外一无所有。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像孩子一般,发自内心深处的愉悦、而且还带有些许扭曲的笑声回荡着。
但是,事实并没有改变。
这个房间里,除了尸体以外一无所有。
“呀,惊到了啊!圣杯,又招来了意想不到的异端儿呢!”
右手闪耀着令咒光辉的男人,像上了发条的人偶一样一跃而起——。
“美丽……”
——虽然想用圣杯之力连蜘蛛也唤起,和无聊的世界一起灭亡,但是……。
——想不到,我的体内还残留着名为“感动”的人类残渣!
虽然那个男人,在为心中的感动而颤抖——但事实仍旧没有改变。
这个房间里,除了尸体以外一无所有。
因此,既然这是事实——沉溺于喜悦中的魔术师,杰斯塔·卡尔托雷即使在现阶段也是尸体的事实就毫无疑问了。
“可爱吗、醇美吗?妖艳、八面玲珑、楚楚动人、风光明媚、cute。不行了,好不容易说是有了那么多时间,应该预先学习更多的诗词的!找不到形容她的信念的词汇了啊!”
杰斯塔一边让惊喜在胸中乱撞,一边毫不介意周围不停滚动的“纯粹的尸体”,一副春天来到人世的表情拉开自己上衣的纽扣。接着,在露出的胸口上出现的是,和令咒完全不同的,给人魔术印象的刺青。
他的身体,简直就像左轮手枪弹仓一样,并列着六个红色的纹样。
只不过,其中的一个,只有位于左胸部分的纹样变为了漆黑色。
“作为魔术师的概念核被如此轻易地捏碎!作为魔术师的我太大意了!但是,那是无意义的!即使是比我强力得多的存在,也能用那招将一切回归于无!”
杰斯塔用手指点着黑色的纹样,指尖一下子沉进皮肤中去了。不可思议的是,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手掌好像伸进肉色泥沼深处的样子,他开始在自己的内侧稀里哗啦地搅拌。
“作为魔术师的灵魂,完全灭亡了。”
下一个瞬间,那个纹样看上去像在蠢动,简直就像以齿轮、或者左轮手枪一样地势头回转,黑色的纹样转移到了左侧腹,代替的新红色换填进了左胸。
“那样的话,自此使用其他脸了。”
然后,不知为何——配合着纹样的变化,他从身体到脸都在脉动,造出了和方才的男子不同的外形。
接着,男子从胸口拔出指尖,用恍惚的表情抚摸着侧腹的黑色刻印。
“这个概念核也是,明明设置了好几重魔术的防护,那条红色的手臂把这一切都推向了虚无的彼方,把爪子伸到了生命的中心……单纯明快之余是何等凶恶的毒手啊!然而,正是因此才会美丽!那就是名为宝具的东西吗!”
虽然向着周围滚动的尸体们滔滔不绝地说着,但是,他们理所当然没有反应。
“然而,那种令人恐惧的绝技,毫不犹豫地、而且还是连续使用。除我之外的人……等闲魔术师的魔力,早就消耗殆尽了吧?”
男子露出有些尖锐的犬齿,抱持着被魅惑般的心情让自言自语在尸体们的祭坛上回响。
“似乎还没有必要对世界感到无聊……把那个美丽的暗杀者!把她的信念!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淡薄掉好吗!”
那是——除了知道她记忆的人以外无法说出的发言。
据说打通魔力的通道后,Master可以通过做梦等形式读取Servant的思念及过去、记忆。
“不要!那太浪费了,谁会承认啊!”
如果那是事实的话,杰斯塔就一边死翘翘一边窥视着她的梦想和信仰——。
“我来赐给你名字!让那美丽的容颜、灵魂、力量、信念……玷污、秽乱、贬低、屈服、堕落!哪里去找比这更大的快乐!”
他恶作剧地笑着,那个笑声中渐渐交织了邪恶的色彩。
“快乐啊!梦幻啊!美丽啊!让那个美丽的Servant屈服,观赏她信仰被打碎,力量被吸尽时的表情!”
配合着杰斯塔高扬的鼓动,影子在他的脚下伸长。
和浮现在男子身体上的刺青同样的颜色,全身红色的影子。
不久,这只红影好像要把周围四散的弟子们的尸骸缠住似的,突然离开地板,化作红色的波涛吞没了无数的尸体。
下一个瞬间,影子再次回到杰斯塔的身边。但是,那个影子的颜色更为熠熠生辉了。
对于仅仅数秒就化作白骨的弟子们的尸骸,没有一丝的留恋。
“圣杯?世界的灭亡?那真是美妙啊!我承认!但是太无聊了!在她的绝望面前就等同于尘埃!”
然后——。
活着的尸体,被称为“吸血种”的那个存在,让尸体的眼睛放出璀璨的生气,想象着Servant的血味而达到高潮。
“既然在这个国家同为异端者,让我们搞好关系不是很好吗!咕……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连正式的契约也没有缔结——。
Assassin的Master就使圣杯战争渗入了黑暗的剧毒。
一边笑着,一边笑着————。
ACT4 Caster
昏暗的房间。
仅仅能从窗帘的间隙,看到对面高耸入云的大厦顶端。
从那背后的风景来看,可以得知这间房间,也是位于在斯诺菲尔德中有相当高度的地方。
窗外星光明朗。
被那道淡淡的光所照亮的室内,有一种现代办公室一般的感觉。
并排放着几台桌子,上面安着PC,天花板上安装有空调,让人几乎忘记了这个地方也是“圣杯战争”舞台的一部分。
但是,连荧光灯也不开地——这个房间的主人,就这样让凛然的声音在空间中回响。
昭示着这座城市本身,已经无可挽回地成为了“圣杯战争”。
“那么……其他五名Servant似乎都显现了呢。”
沉重的男声,从房间的暗处以毕恭毕敬的语调响起。
“是的,现在,被确认真身的Master就只有跟从‘英雄王’的蒂妮·蔡尔克一人。提出与我们共同战斗预定的缲丘夫妇也变得无法联络了,虽然确认有好几名其他魔术师进入了城市……无奈,无法察知到是谁被寄宿了令咒。”
“这样啊。城市全体的监视系统意外地无用呐。”
对于毫不掩饰因为落空而失望的男子,报告员继续淡淡地说道。
“只有一个人,在大白天的公园路公然进行召唤,虽然眺望到了魔术师的令咒……但最终只看到了奇怪的幻影而未能发现Servant的身影,在晒日光浴期间监视把他给跟丢了。虽然看上去傻头傻脑的,但似乎是个相当有能耐的魔术师。”
“连英灵的性质之类的也不能解析吗?”
“是的,尤其是,关于最初显现的英灵,虽然闪过城里监视的眼睛,但连身影和形状都无法掌握。虽然显现之事是确定的,但从那时的‘起点’起就无法掌握了。”
“哼……。国家的那些家伙也是,还做了宣传之类画蛇添足的勾当。”
恐怕,是指前几天兰嘉尔和法尔迪乌斯之间发生的事吧。
但是,男部下一边摇头一边否定着那句话。
“不,那个……最初显现的时刻,和他的‘宣传活动’几乎是同时的。”
“……那样的话,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是缲丘召唤出的英灵。”
男子平静地从椅子上直起了腰,一脸苦相的继续说道。
“算了。无论走哪条道路,那个英雄王都会成为最大的障碍吧。能把他排除就好了。”
“是。”
虽然以为沉默就会这样降临于房间中——但是突然窗边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好像是房间主人的男子 ,脸色不变地提起听筒,用极其事务性的声音说道。
“……是我。”
“唷,你还好吗,哥们!”
对于从听筒里面响起的声音,男子露骨地皱眉回道。
“Caster吗……有什么事。”
“你也太见外了!就是那个!就刚才,在电视里看到的!在这个国家里,有个一晚上包夜费要几百万的特棒的软妹子,这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话又如何?”
“就今晚,帮兄弟叫一下啦。”
对于通话对手那过于直白的言词,房间主人的脸颊明显在抽筋。
“我不记得有和你称兄道弟过。”
“不是吧,可别说把咱们喝过结义酒的事都忘了?结义酒可真是个好词啊。兄弟在网上搜索过了,好像东洋人特喜欢用这词。够义气!”
“……你只是作为英灵和成为Master的我缔结了契约。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男子一边拼命地忍耐,一边紧紧地握住了听筒。
在他的手背上,浮现了让人联想到锁链的令咒图案。
也就是说,现在通话的人正是他的Servant,但和Master打电话这件事,似乎存在着略显奇怪的距离感。
被称为英灵的Servant,嘟囔了一句“不明白啊”后,就用势头像机关枪一样的话语子弹射向Master。
“别搞错了啊?我的工作是诞生出英雄。我自己绝对不是英雄什么的。不过,只要让我像英雄一样受欢迎就OK了。给我女人就行了。确实,抱过一百个女人就能生下一千个小孩了。和不受欢迎的男人一起被看作英雄还真是没办法的事啊!”
“三秒钟就能戳穿的牛皮还是不要吹了。有空在那里大吹法螺的话,还不赶快去继续手上的工作。”
“啊!还要我做?你稍微考虑一下我方不方便好不好!好吗?反正我对圣杯也没什么愿望,有香喷喷的美食和软绵绵的妹子就足够了。比起那个来啊,进行这场战争的家伙们会生出怎样的故事,会迎来怎样的结局,我只是想看看这个而已!就算这样,你还要让我在看到结局前就发疯啊!”
对于高声大发牢骚的Servant,Master叹了口气安抚他说。
“女人和美食我都会给你。所以你就快点去,继续‘升华’的工作吧。”
“好吧好吧,真是无聊的家伙。说起来,你忘了叫人出来强迫他做专业以外工作的事了吗?本来,要造仿制品的话不是有更适任的人吗!昨天我在国际互联网上调查过了。有个叫埃米尔·德·霍伊的家伙!而且有没有听说过有个家伙能用很厉害的魔术造出无限的仿制品来呢?”
(译注:埃米尔·德·霍伊是世界上最著名的赝品画家。)
“单纯的赝品没有意义。不能超越原作的话,在英雄王的宝藏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是!这是在评价我的改编能力吗!我高兴得泪流满面了啊!去死吧!啊啊啊啊,这么做的话,赝品引发骚动的时候别开玩笑说‘比起真品来我的更有趣吗?’之类的才好。没想到百年之后,居然被人从抱着埃及艳后和杨贵妃睡觉的地方叫起来干苦力。不会上当的,别开玩笑了!”
对于果然在一瞬间就看穿谎言并牢骚满腹的Servant,Master一边压抑着感情一边说道。
“别搞错了。会选择你,并不是因为有那种轶闻。纯粹是——因为判断你能诞生出比传说更为传说的传说,并将其书写为真实的力量,仅此而已。”
“是!被男人夸奖我也高兴不起来。把刚才的台词写成剧本,去读给你夫人听吧。当然是在我的床上!啊啊,在那之前,把剧本先拿到我这里来一次,比起传说来,我本来更擅长修改糟糕的剧本——————”
没等对方把话给说完,男子就平静地挂上了听筒。
话语的洪水已经退去,房间变得像空气本身回归了一般寂静。
身为房间主人的男子,一副方才的会话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表情,继续向房间深处的黑暗发出伶俐的声音。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听说他的宝具中最麻烦的是,无名之剑和无限宝藏。”
男子再次从椅子上站起,手背在背后开始在房中慢慢踱步。
“那样的话,我们就只有从数量上压倒他。在他拔剑之前。无论使用什么娴熟手段也要让他露出空隙,堂堂正正或者谋杀都无所谓。”
一步,又迈出了一步,从男子身上飘散出了异样的威压感,黑暗本身都浮现出了燃眉之色。
“但是,只是在数量上压倒并不会取胜的。原本英灵就不吃物理攻击,就算只是纯粹的腕力也远在一流的竞技者之上。是的,虽然我召唤的Caster不同。恐怕,要打架的话连我都能……算了,这无关紧要。”
接着,因为说了多余的话而把眼一翻,重新鼓起气势向前迈步。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人类的身体能自如运用宝具的话又如何了?”
圣杯战争中的“宝具”,是英雄各自持有的,不愧是被称为神技的王牌。就像日本武尊传说中的天业云剑那样,那不愧为英雄的象征,能最大限度地引出各自力量的物品。
将理所当然不会排列在枪械店和古董铺里的Servant召唤出来的这一行为,换句话也可以说是“召唤宝具”——宝具的存在能左右战争的去向到此等程度。
“加之,如果他们的武器,有着比宝具的原典更强的力量的话将会如何?”
走到黑暗深处的男子,停在了墙壁前——。
伸出浮现令咒的右手,按下了点亮房间照明的开关。
接着,在急剧取回了光明的房间中浮现的是——。
整列在广大房间左右的,身穿黑色制服的大集团。
说是黑色制服,却并非是魔术意义上的——而是以腰里的装备为特征,说是权力的象征也不为过的集团。
以约三十名随意混杂的男女所构成的警官集团。
身穿带有严肃威严感的制服的他们,手上——各自握着种类完全不同的装备。
这是何等异样的光景啊。
面无表情身穿制服的警官们,一脸认真地紧握着剑和弓、盾、长枪、锁链、镰刀、棍棒等物。而且,他们的腰里依然还佩着手铐和手枪。这给人的评价已经是,超越了不搭配而到了滑稽可笑的地步了。里面还有背负着金色的火绳枪一般武器的人,给人感觉这些警察是要去参加地域振兴秀的。
不过——要是给有点知觉的魔术师看到那个光景的话,比起笑来更要昏倒吧。
他们手握的那些武器,渗透出了搀和魔力和英气的力量,甚至可以说房间内充满的空气本身都被其侵蚀了。
那些宝具,全部都是赝品。
更甚的是,那些力量比传说更强。
“——‘二十八人的怪物’——”
“从前,在凯尔特的传说中和库·夫林决斗的战士的名字。从今天起,你们就要把他当作代号一般。”
一边满足地望着排列在自己左右的具有压倒性“不协调感”的队列——。
身为斯诺菲尔德警察署长的那名男子,一边张开双臂宏亮地宣告。
“虽然是廉价的台词。但作为警察署长的我可以保证。作为魔术师的我可以约定。”
“你们是,正义的。”
听到这句话,警官队列一齐立正,用完美协调的动作,对着既是Master的警察署长、也是师父的魔术师,一齐敬礼。
就只是看到那个动作——有眼力的人就能理解了吧。
他们绝不是单单的警官,而是在原本警官的基础上,更积累了什么特殊修炼的集团。
在城市的所有地方,都张开了物理上的“网”的警察机构。
他们依靠Servant的,就只有让作为手中棋子的魔术师们协力完成“宝具的制作”这一点而已。
即是说,他们——。
选择了用人类的手打倒英灵,动摇圣杯战争根基的道路。
到底等待他们的是何种结果呢——。
作为Caster而被召唤出来的某个男子,至今还没有写完那个故事。
ACT5 Rider
从结论而言,“他”就是异质本身。
在这次的“伪圣杯战争”中显现的Servant Rider。
他的存在,可以说证明着不光这场圣杯战争是虚伪的,连“圣杯”之类单词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他的存在徒有英灵之名,却根本不能算是英雄一类。
那么就是恶灵、邪灵一类的吗?如果被这样问到的话,也不能爽快地肯定吧。根据宗教和地域的不同,“他”会被称为“诅咒”,也会别的教义里表现为“神罚”。
所谓的Servant,是从过去未来,这个地球上所有的时代里挑选出来的。
在等候召唤的英灵们停留的“座”上,不存在时间这一概念。既能唤出过去传说中的英雄,也能唤来还没有出生的英雄之魂。如果在天草四郎生活的时代有圣杯战争的话,天草四郎召唤出得到作为英雄偶像力量的后世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如果从这种意义上说的话——“他”从遥远的太古起就存在了,恐怕,在遥远的未来也会依然存在吧。可说是既比谁都短命,也比谁都长命的存在。
而且,不是作为英灵,而是作为物质依然存在于现在的“他”——。
即使在这个瞬间——也依然确实地,在夺取居住在这个星球上的生命。
或是,让自己成为新生命的粮食。
何等地漂亮啊。
这是,一名少女看着眼前广大的光景,而发出的感怀,
地点是,应该已经看惯了的城市里。
自己出生成长的城市。好几幢摩天大厦高耸入云,势头像是要把地上走着的自己连带着蓝天都一并吞入。
一侧三车道的干线道路的交叉路口。存在于近斯诺菲尔德市中心的这个交叉路口,贯穿南北和东西的道路各自交叉,从高空看的话就像在城市里浮出了一个巨大的十字架,确实也应该被称为“城市中心”的地点。
就只看这条大道的话,哪怕是说成可以和纽约及芝加哥比肩的都市也能接受。到此为止,这条大道取得了突出的发展,相对围绕在城市周围的各种各样的自然,其自身也是自然的一部分——不,好像在主张着自然有了自己才算是完成。
但是——有,不协调感。
这份不协调感才是,少女对应该看惯的光景感觉到美丽的理由。
少女所站的地方,既是城市中心的交叉路口更是其中心。
因为是人行横道和步行道交叉的地点,所以当然不可能一直让你站在那里。
然而,她已经在那个地方站了十分钟以上。
信号更换了好几次。
然而,她周围连一声汽车喇叭声都没响起过。
那也是应该的——。
因为在她所见到的光景中,人类这一存在已经完全消失了。
空无一人的交叉路口。
连一辆车都没有。
连声音和气味都不存在,她到底也发现了吧。
从道路中央可以看到,没有人气的铁道干线。
少女一边想象着柏油色的红地毯这一矛盾的事物,一边为那直线性大厦群的美丽所倾倒。
虽然人类不存在,但作为人类象征的混凝土团块,却带着有如从地面生长出来的美丽自然物的感觉。
如果说大厦是树木的话,那大厦群就是无比雄伟和谐的森林了吧。而身为最高建筑物的市政厅就是所谓的长老树了吧。
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地方。
基于不解,她为了搞清这个状况,而在城市中不停地彷徨。
然而,那同时也有着悲伤。
虽然能够不停地欣赏这无人世界的美丽——但同时也有着寂寞。
不过,虽然最初除了寂寞以外没有任何感觉,但那在最初的几天里就习惯了。
是的——她已经,在这个无人的城市里彷徨了很久很久。
在过了大约三个月的时候,就再也不一天一天地记数了。
不知为何肚子从来没有感到过饿,少女就只是,在城市里彷徨而走,日暮而眠。
入夜的话,应该没有人存在的大厦里灯火通明,成为地上的星空不停地治愈少女的心灵。无人的大厦灯火通明也不再是那么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景了吧,少女已经,习惯了无人的异常。
寂寞也开始渐渐稀薄了,空洞的少女之心,感到无人的城市是如此地美丽。
在凝望了一阵城市之后,少女让自己躺倒在交叉路口的正中央,呆呆地直望着天空,
——爸爸。妈妈。
想起的是,父母的脸。
——对不起,我,没能做到。
脱口而出的,谢罪的言词。
然而,她想起另一个自己现在正无所作为的事实——。
在内心苏醒了两种感情。
一种是,在这个空无一人状况下的寂寞
另一种是————。
斯诺菲尔德中央医院
存在于斯诺菲尔德市中央区的,巨大的白色建筑物。
虽然乍一看有着美术馆似的外表,但那里是装备了即使在城中也是最好设备的大医院。
从外科直到心理科,实为众多患者们为了寻求治疗而叩门的希望之城。
不过,虽说是理所当然的,在那个地方也有很多人听到了并不想听的话。
“……还是,不得不说令嫒今后要取回意识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听了女医生的话,眼前的男女互相对望了一下。
年龄大概三十前后吧。看起来是东洋人的那对夫妇,显露出极为动摇的表情,丈夫用流畅的英语问道。
“虽然女儿从入院到今天已经过了一年……但那个,恶化,是怎么回事?”
“……不,肉体并没有显著的恶化现象。只是,回复意识这一点,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性也就越低。”
她负责的患者,已经入院近一年了,还没有取回意识。完全成为植物人状态,只有身体在缓慢成长的少女。
年龄才不过十岁零三个月。
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少女突然关闭了意识不省人事,父母非常惊慌地把她抬进了医院。
检查的结果,确认少女的体内,特别是脑子的周边存在着未知的病灶。
切出那病灶的一部分检查后的结果——确认那是由未知细菌引起的,因为也有院内感染的可能性而引起了一阵恐慌。
然而,未观察到那种细菌具有感染性,究竟为何会侵蚀少女的身体也是不明。虽然也提议去设备更先进的医院进行检查,但不知为何被拒绝,结果就留在这家市内医院观察。
“虽然没有发现细菌变异的情况,但反过来说,今后也会持续妨碍她的大脑活动。应该不会有脑炎那种程度的伤害,只是,因为妨碍而导致活动陷入迟缓的状态。”
对着一脸止痛样地说着的女医生,妻子用听似不安的声音说道。
“那样啊……”
“但是,可能性并不为零,成为植物人状态,经过十几年又取回意识的病例也是有的。也有通过进一步解析细菌的DNA而打开道路的可能性。请,不要气馁。”
虽然女医生说出不要气馁的鼓励话语——。
但患者的父亲,依然带着看似不安的脸,说出了一个疑问。
“女儿的意识暂且不论……生殖机能没事吗?”
“……啊?”
一瞬间,没能理解质问的内容。
未能理解“意识暂且不论”这句话的意思,空间暂时为沉默所支配。
但是,男子不能容忍那么长时间的沉默,以浅显易懂的解释重新提问。
“卵巢和子宫,最坏也要保证卵巢的正常成长,能请你检查一下吗?”
“哎……不,因为被病灶阻碍活动的只是脑子的一部分,没有发现对内脏器官等有显著异常……”
完全没有理解对方质问的意图,就只是单纯地罗列事实——但仅是如此,就让患者的双亲再次互相对望一下,脸上放出了光彩。
“那样啊!不,那实在是太好了!住院费我们会依然不变地继续支出,女儿的今后就请多关照了!”
“哎?那个,不……”
“真的很感谢大夫!那么,老公,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担心了吧?”
“是啊,是这样的,快点回家做好今天晚上的准备吧。”
无视困惑的女医生,年轻夫妇心情愉快地向医院外走去。
也不知道要如何跟他们说,女医生就只能,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真是的……怎么回事啊,那对夫妇……”
或许,是因为女儿意识不明造成的冲击而导致精神混乱了吧。下次来医院的时候应该劝他们去做心理咨询吗?
女医生一边思考着这件事,一边钻进除菌室的门。
身体沐浴过除菌用的气体和紫外线后,打开入口对面那扇门——眼光转向了存在于那里的一张床。
在床上睡着的是,不停地打点滴的一名少女。
虽然看上去是在睡觉,但那张脸无力而又削瘦,看不到有回复意识的倾向。
“……就算父母弃你而不顾了,我也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
女医生一边看着只会发出呼吸音的沉睡少女,一边下定决心重新开始检查点滴的状态。
然后——发现一桩异变。
“……唉呀?”
发现异变,是在确认姿势状态时候的事。
身体一动也不能动的她,右手上浮现了什么红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
拉过少女的手一看,那是,图案好像锁上的锁链的深红色纹样。
“纹身……?到底是谁?”
要出入这间病房必须通过严格的检查,不可能带进墨水盛具之类的器具。而且——女医生想起来了,在上午诊察的时候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不由得背脊一阵发冷。
“什么啊……这是……恶作剧?”
虽然对魔术师的存在一无所知的她并不知晓——。
但那确实是,被称为“令咒”的纹样。
×
×
少女回忆起的是——疼痛和恐惧。
虽然少女现今依然幼小,但父母却对她做了——。
绝不是虐待,而是满怀着冷静的爱的行动。
和“让你成为非常棒的魔术师”这句话一起注入的爱。那一点,即使是她幼小的心灵也可以理解。
但是,疼痛侵蚀了她。
疼痛、疼痛、疼痛、疼痛疼痛疼痛疼痛疼痛无可救药地支配了她的过去,快乐的回忆高兴的回忆悲伤的回忆明明都应该存在的,但都被压倒性的疼痛覆盖了记忆。
“对不起,我会好好做的。”
即使想忘记,疼痛也依然无法克服。
如果干脆就是虐待的话她也许就能封闭心灵也说不定。
然而,她确实从父母那里感受到了爱。
正因如此,她不能逃跑,只有继续忍耐。
因为幼小,所以相信忍耐才是回应父母爱的行为。
然而,她并不知道。
父母所爱的,并非她的人格,而只是她所能纺织出的“作为魔术师的未来”而已。
她的父母是魔术师的家系,在从原来的“圣杯战争”那里掠夺技术的人们中担当一角。不过,他的家族得到的,不光是圣杯战争的系统——还得到了某魔术师的“虫使”魔术体系,而且开始加上独自的应用。
他们所注目的是,用更微小的虫进行更为彻底的肉体改造。
经过几十年实验错误的结果——完成了和原“虫使”似是而非的技术。
加上魔术性改良的无数“细菌”。
如果巧妙地役使它们,用于尚处于幼小状态的魔术师身体的话,就可以后天性地增幅魔术师的魔术回路。
计划原本如此。
并且,技术完成后第一个出生的女儿——被选为应该被纪念的第一个“捐献体”——实际上,作为许多痛苦的代价,几乎没有促成肉体的变异,成功地只大量地增幅了魔术回路。
接下来,只要在成长的青春期继承家族的魔术就万事圆满了——。
但背运的是,一部分失控的细菌,从尚且幼小的少女那里夺去了意识。
虽然父母为了确认增幅魔术回路的存在之血能否被继承而让少女住院并使之活下去,但关于她的人格,对父母来说已经是怎样都好的事了。
然后,她——。
并未察觉到自己的人格已经被父母舍弃之事,不停地彷徨于出生于自己梦中的,生与死的夹缝间的世界。
是通过细菌接受了魔术性的改造的结果吗,这里能看到比普通的梦现实得多的映像。然而,无味无嗅的那个世界,到底也只有梦而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好痛啊……!”
过去的记忆在一瞬间闪回,少女在空无一人的世界中,一个人不停地叫着。虽然充满着魔力,却什么也记不起来的无力的魔女。
她在梦中奋起体力,大叫。被改造过的身体,就像支援她的意志一般,在梦中使魔力回路暴走。
是感到就要这样消失了吗,简直就像哭喊着“不要丢下我”的小孩子一样——让全身的细胞,啼哭叫喊。
“我会好好做的!我会,好好做的!”
连要好好做什么都不明白地——。
“所以,不要丢下我啊!不要丢下我……!!”
一刹那——少女,看见了闪光。
在无声的世界里生出了,隆隆的风声。
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少女一跃而起,确认交叉路口的周围——。
发现这条道路,全部被蒙上了黑雾。
在不能理解“变化”而傻站着的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简直,就像是虫子之间互相咯吱咯吱争吵一般刺耳的声音。
但是,那个声音,确实带有作为话语的意思。
“试问,汝可是,吾之Master?”
虽然少女应该不知道——但那个Servant,实在是太过异质了。
本来,“他”先不说作为英雄的资质——即使是“人格”也是不存在的。
因为“他”原本,就不是人类。
但是,从那个名为圣杯的存在处被给予“知识”的那个存在,从作为Servant显现的瞬间起,就只是一团知识的团块。没有感情的微妙之处,只是将圣杯战争的知识系统予以再现的如同机器人一般的存在。
虽然是犹如恐怖的团块一般嘟囔的声音——。
但少女并没有害怕。
把寂寞的回忆埋葬的人出现了。一成不变的世界迎来了变化。
只是为此而高兴——少女一边仰视被黑雾笼罩的摩天大厦,一边提心吊胆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是谁?我是,缲丘椿。”
接着,她——被选为这场伪圣杯战争中,应该被纪念的第一个Master。
梦中的契约,无人知晓——。
虽然现实世界中的她,仍旧意识不明。
斯诺菲尔德市 缲丘家
“那么,差不多是法尔迪乌斯开始‘宣传’的时候了吧。”
从医院回来的缲丘夫妻,带着愉快的心情,准备着应该于今晚进行的“仪式”。
“土地灵脉马上就要充满力量了,我的手也会寄宿令咒吧。那样的话,我的准备完美无缺。”
“是啊,连可说是本身就是宝具的圣遗物也准备好了……就算有个万一,也可以将宝具本身作为手头的武器所使用呢。”
“是啊,正是如此。如果叫出那个始皇帝的话,那就会变成为了表示敬意的准备。”
女儿的名字已经不会再出现在会话里了。
虽然他们好像在,进行叫出那个应该是中国历史中屈指可数的人物的准备。
但是,那全是白费心机。
并不是说,令咒被意识不明的女儿夺走了。
如果仅此而已的话,他们还有寄宿其它令咒的可能性。
但是,从结果而言他们并未寄宿令咒——。
而是其它的东西,在那一瞬间从他们的身上浮现。
感到了奇怪的不协调感,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右腕。
“嗯……?”
那是,黑色的斑点。
乍一看像痣一样,是在哪里碰上的呢,男子皱着眉把目光转向妻子的方向。
“呐,这个,怎么了……喂!?”
接着,继承缲丘之名的魔术师吃了一惊。
妻子的脸上和手腕上,也浮现了和自己一样的黑色斑点——下一瞬间,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当场瘫倒。
“喂、喂……!?”
虽然打算跑到妻子跟前,但视野却扭曲了——所有的东西都一边描画着七色的轨迹,一边从下往上飛起。
接着,等他注意到落下的是自己的时候已经晚了——魔术师,已经无法再站起来了。
就算快要失去意识了,魔术师也确实地感觉到。
魔力通过什么,从自己的体内,被吸取到哪里去了。
虽然因为并不是被取走生命能量所以不会死,但肯定会就这样陷入昏睡状态的。
——这可不是玩笑。
——这样的状态……被敌人袭击的话……。
——不,难不成……已经被谁……下了手了……。
直到最后还为圣杯战争添彩的他的意识终于堕入了黑暗中,直到最后也没有想起女儿。
接着,几分钟后——。
身上依旧浮现黑色斑点的夫妇,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忽地站了起来。
“……说起来,今天是椿的生日呢。”
“是啊,老公,必须做蛋糕了。”
夫妇一边带着病态至极的神色,一边用非常平稳的语调说起奇怪的事。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原来的人格了——就只不过是,遵照女儿的期望生活的人偶而已。
×
×
少女在跳舞。少女在跳舞。
为了忘记醒来的时刻。
和少女共舞。和少女共舞。
为了实现她所有的愿望。
“哇!谢谢!爸爸!妈妈!”
“不用了哟,椿。因为你好努力呢。”
“是啊,因为你是我们重要的宝贝。”
接收了礼物的女儿,在家里高兴地转圈圈。
她在一阵喜悦之后,对竖立在旁边的黑雾团块微笑着说。
“谢谢!是你把爸爸们叫到这里来的呢!”
对于她的话语,Servant连点头都没有,就只有持续站立而已。
把现实中的光景,投影在梦中。
那恐怕是,她在无意识里领悟的魔术。可是,只要不能从梦里给现实带来影响,从物理上而言就是完全没有意义的魔术,所以着手开发的魔术师才会很少吧。
Servant就只是,给她的无意识魔术帮个手而已。
不过是遵照Master的理想,用自己的力量操纵了现实里的他们。
虽然,那个时候也存在着吸收魔力的本能性行为。
他,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之类的。只是,知晓知识而已。
然而,正因如此——这名Servant有着强大的力量,把少女提升为这场圣杯战争中最大最恶的黑马。
乘风、乘水、乘鸟、乘人——。
那才是可以说成称霸世界的存在,确实适合被冠以Rider的职阶。
不过,在这一切之上——。
人们给予了他“灾厄”的外号。那个拟似的人格才是——他能以Rider显现的最大理由也说不定。
从前,他喷出的黑死病之风夺走了三千万条生命。
有时以西班牙感冒的名义夺走了五千万条生命。
引起各种各样瘟疫的名为“灾厄”的骑手。
注意到那个外号、和这名Servant的存在本身的人会出现吗——。
伪圣杯战争,正把自己投向越来越混沌的漩涡中。
ACT6 Lancer
这座森林深不见底——
他的身姿,简直像在无底的沼泽内永远地下落。
——奔跑
——奔跑
——奔跑
——奔跑
——奔跑
——奔跑
他只是,在夜晚的森林里破风而奔。
为什么要跑呢,那个理由他就算一一去思考也想不通。
虽说“逃跑”是个单纯得以一句话就可以说完的单词,但恐怕他没有富余到一边意识到这点一边奔跑。
硬要说的话,在那个所谓“逃跑”的行为上还有东西——。
也即是,只为了“生存”这一点而已,全力地蹬向大地。
不是思考,而是本能。
不是理性,而是冲动。
连该往哪里逃都不理解,他只是,从后往前地蹦着自己的身体。
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
每迈一步自己的脚都会发出惨叫声,那股疼痛向着全身疯狂地扩散。
但是,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停住脚步。身体和头脑都没有寻求刹车。
脑内的麻醉品已经用完了吗,只有痛苦向他的身体袭来——。
狰狞的本能,即使连此也超越了。
树木像风一样流动,他确实地化作了风而打算穿越夜晚的森林。再过一会风就能看到前方了,但在那一刹那——。
带着魔力的子弹,将那股风击落了。
“!”
比起疼痛来,冲击笼罩了他的全身。
往前的能量并没有消失,他的身体毫不留情地砸向了地面。就像对他直到方才还不停蹬地的报复一般,大地化作凶器殴打着他的身体。
“~~~~~~!”
无声的惨叫。
就算想站起身来,袭向全身的痉挛也不会允许那么做。
在和全身的惨叫声一起回响于脑内的同时,平静的声音穿过他的鼓膜。
“……还真是棘手啊。”
虽然是理性的声音,但那冷静的声色背后明显可以发现隐藏着愤怒。
一边放下手上的装饰枪,像是魔术师的男子,一边慢慢用力踩住逃亡者的腹部——接着,用还热乎的枪口扎向脚上的枪伤。
吱地响起烤肉的声音,烧焦的气味在森林中飘扬。
逃亡者把嘴张得超过了极限,从喉咙深处吐出了濡湿的空气。
“真是的,连你也寄宿了‘令咒’……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逃亡者的身体伴随着无声的惨叫一起翻滚打转。在他的身体上,确实浮现着好像是令咒的锁状纹样。
“想想是为了什么才硬是要造出你的?想想是为了什么才把魔术回路‘增设’到极限的?想想是为了什么,才让你活到现在的?”
魔术师冷冷地摇了摇头,把翻滚着的逃亡者的头部像球一样踢飞。
“……要在圣杯战争中胜出,就必须得到超越英雄的存在。”
走上近前——再次朝脸踢一脚。
“不得到超越英雄的被称为‘神’的存在就不可能胜过被称为‘王’一类的英雄。”
踢一脚。
“那样的话……就必须召唤比英雄起源更为古老的——在埃及被称为‘神’的存在。”
踩一脚。
“但是,只靠令咒和土地的力量,无法召唤到达‘神’之座的存在。我也必须做出很多犯规的事来。”
用脚踩住。
“你这王八蛋,就是为了这个才当触媒的!为何要拒绝成为呼唤神灵的触媒这一荣誉!?恩将仇报!”
已经发不出惨叫了,逃亡者的视野已经有一半以上被血红和黑暗所污染。
尽管如此——。
呼吸对自己来说已经成为痛苦——。
他一边将从喉咙深处涌出来的血吞了回去,一边还站起身来。
看见逃亡者还不死心的样子,魔术师感到惊讶般地叹了口气——。
把脚放在打算逃跑的那个脊背上,毫不留情地压上自己的体重。
“已经够了,备用品准备了好几个呢……只把令咒拿回来,之后就去死吧。你不会获得自由的。我要把你扔进炉子,做成新实验动物的本源体。”
男子的右手,伸向逃亡者的令咒。
但是,实际上,对他来说令咒是无论怎样都好的存在。
不要说“圣杯战争”的意义了,他连名字都不知道。
——生存。
他只是,作为一个生命,遵从自体内沸腾起来的本能而已。
——生存。
——生存。
而且,那股冲动即使在这时候也一滴都没有流失。
——生存。
生存。
生存。
就只是意识到这一点。
——生存。
生存。
生存。
生存
生存
生存
——生存。 生存。 生存。 生存 生存 生存 生存
生存。 生存。生存。 生存。生存。生存。生存。
生 生生生生 生生 生生生生生 生 生生生生 生生 生生 生生 生生 生生
生 生生生生 生生生 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
生生生生
生生 生生生 生生生生生生 生生生生生生生 生生生生生 生生生生 生
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生——。
——生存!
不是“不想死”。
和“想活”也有些区别。
并非愿望,而是作为纯粹的本能。
只是期望着“生存”而已。
他自己发现了那个差异了吗——。
不,原本在他的脑内有没有“不想死”这个单词也值得怀疑。
在他那渐渐不能动弹的体内——
比住在这块名为斯诺菲尔德的土地上的,所有生物的体内,更高更强地呼喊着那个意思。
“————————————————”
然而,魔术师并不理解这个“叫声”的意思——故此,他没有注意到。
那个瞬间,“仪式”确实已经完成了。
除了他之外无人能纺织出的那个叫声,才是对他而言既是魔术,又是召唤的语言。
魔术师不知道。
就在方才,第五名Servant已经在北部的溪谷被召唤——。
伪圣杯,就算多少有些硬来也期望着第六名Servant的显现。
原本,从最初召唤Rider的过程来看,在这场圣杯战争中关于“召唤”的仪式确实可以被看作由暧昧的定义组成的。
不管怎样,这个瞬间——。
第六名Servant,终于降临在斯诺菲尔德的森林里了。
炫目的闪光贯穿于森林中,掀起的旋风激烈地摇动周围的树木。
被强力的风吹跑数米的魔术师,不知发生什么事地端起了枪——下一瞬间,感觉到压倒的魔力,环绕自己全身的魔力回路。
“什……”
出现在魔术师眼前的那个人——身穿朴素的露头衣。
“那”是英灵这件事,只要看看存在于眼前的压倒性魔力量就一目了然了。
然而,也有不自然点。
作为被称呼为英雄的存在,外表实在是过于朴素了。
这么说来也没有带着好像是装备的装备,穿的衣服也不是那么有价值的东西吧。当然,英雄的价值并非取决于财力——但即使那样,这手无寸铁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冷静地观察对方的身姿。
——女子?
只从脸来看的话,可判断为女子。
娇艳欲滴的皮肤,给人柔软印象的五官。
但胸部和腰肢被很好地藏在衣服里,从这里看的话手足似乎有些娇小的感觉。
——不,不是,说不定是男子……。……?哪一边……?
这名Servant的脸,是因为还带着稚气的原因吗,无论说是男是女都可以被接受。无论作为哪边,都确实是容姿端丽。
——说……说回来……是人类,吗?
感觉到有哪里不协调的这个气氛,魔术师不禁显出畏缩。
虽然确实是张人类的脸,但在哪里,有用语言无法很好地形容的不协调感。应该说完成度过高了吗?虽然光看是看不出来,但全体放出的气氛总让人想起服装模特儿模型和——魔术师们制造的魔术意义上的“人偶”。
因为宽大的服装原因吗,体型看不太清楚。那越发使这名英灵的性别,甚至“人类与否”都暧昧不清。
只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出现的英雄,实在是太美丽了。
让人联想到维纳斯像一般的这名英灵的身姿,似乎在主张着区分男与女、人与自然、神与恶魔是毫无意义。
看起来和背后的森林完全调合的这名英灵,被丝丝留存下来的风吹起艳丽的头发——。
向着躺卧在眼前负伤的逃亡者问道。
“你就是……唤出我的Master吗?”
实在是柔和的声调。
连声音也是中性的,魔术师从未能看穿这名英灵的真面目。
逃亡者虽然被突然的闪光和风冲击到了,但对于显现于此的存在,一眼就确信了。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敌人。
逃亡者压抑住了逃跑的冲动,凝视着这名救星。
简直就像,推测着对方全部心思一般纯粹的瞳孔。
从正面接受那双瞳孔的英灵,平静地当场跪下,让视线和东倒西歪地站起身来的逃亡者一样高——
“—— ——————”
嘴里发出魔术师不能理解的话语。
逃亡者听到那句话,自己也平静地用话语回到。
“—————— ——————”
接着,英灵平静地伸出手,抱起逃亡者受伤的身体。
“谢谢,契约成立了”
好像在对多年的老友叙说一般的言词——让逃亡者由衷地放下心来。
被容许活下去。那种感觉包容了他的心。
确信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必要——他,总算放松了全身的力量。
“太愚……蠢……太愚蠢了!有这种事吗!”
魔术师无法理解眼前的光景,一边挥起枪一边让叫声在森林里响起。
“我会承认这么愚蠢的事吗!”
他大叫着把枪口指向的前方。
那是——。
被突然出现的英雄抱起来的,
银色的毛上沾染了血和土的狼的身姿。
“畜生!这种……没什么特别能力的合成兽也能当Master!?别扯淡了!”
虽然被魔术师簌簌颤抖地瞄准着,但英灵对着这样的他开始纺织出平静的言词。
“请放下那把枪。Master,对你不抱有杀意。”
“什……”
虽然意想不到的谨慎认真的言词也让他吃惊,但比起那个来,那句话的内容更让他动摇。
“愚蠢!胡说八道……”
“我能理解他们的话语……你对Master做了什么,看这状况我也能想象得到。”
对着打算露出嘲笑的魔术师,Servant用认真地表情继续说道——。
“但是,Master对你不抱有杀意。……这个意思,请你明白。”
告诉这些话后,毫无留恋地把魔术师甩在了背后,开始慢慢地向森林深处走去。
“等、等等、等一下!你也期望着圣杯吧!?比起让那种猪狗畜生来当Master,和我组合更能确实地接近圣杯吧?”
接着,英灵为那句话忽地停住了脚步——。
仅仅,回过头。
仅此而已。
然而,下一瞬间——魔术师便发出“咿……”的一声,就拿着枪自己背向英灵和野兽,从森林中往外跑起来。
英灵转向魔术师的视线里——注入了至今未有的强烈“拒绝”。
他确认魔术师的身影消失了后,瞬间把视线里的凶光消除,为了治疗被认可为朋友的Master,而开始走向河流的方向。
虽然是没有水声,也没有视野的状态——。
但确实地感到了那边有水的“气息”,大地的化身温柔地蹬着大地————。
一边温柔地把野兽抱在胸前,一边以让人联想到隼的速度在森林中跳跃。
×
×
魔术师一边在森林中奔跑,一边在内心发出惨叫。
——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方才正相反的立场。
应该是追逐者的自己,现在作为被追逐者在树木间奔跑。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我!
——居然……居然选择了那种狗杂种!
英灵也好银狼也好,并没有追逐他。
即使理解这一点,魔术师也依然使出吃奶的劲死命地逃跑
从向自己袭来的无限屈辱,和已经被颠覆的现实中逃跑。
跑了好一阵,不知不觉间才发现周围已经不再是森林的魔术师——想起自己的工房就在边上,总算开始让双脚的动作缓了下来。
然后,等到脚步完全停止的时候,转回身对背后的森林自言自语道。
“那个英灵……到底算什么啊!”
注入自己作为魔术师继承的所有系谱而精制成的一头合成兽。那副身体,确实被植入了远远超出普通魔术师身体的魔术回路。当然,是以作为生物的寿命极端短暂为代价,反正不过是为了召唤英灵而准备的触媒而已。
但是,万万想不到那个弃子居然寄宿了令咒——。
何况,连圣杯战争的意义都不知道的区区野兽召唤出了英灵,还当上了Master,以他作为魔术师的经验和知识来说,这已经是无法想象的事态了。
“和野兽有联系的英雄……?不过,那不是野兽而是合成兽。不过是个肉偶。拥有和合成兽相近要素的英雄……”
从狼的外观来推测,也有想象到可能是和狗有缘的凯尔特英雄,但果然实际看到的英灵并没有这种猛将的印象。
“唔……算了。无论如何必须从那家伙那里……不,就算是其他的人也无所谓。必须开始做夺取令咒的打算了。乘他们进入城市的空隙,放出剩下的合成兽的话,至少能抓到那只狗杂种……”
能从方才绝望的逃跑中瞬间回复冷静,也许是个值得赞赏的魔术师也说不定。
但是,等待他的并不是赞赏的言词——。
“那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
“?——。……!?”
“必须把不安定要素扼杀在萌芽中。非常抱歉。”
掠过喉头的冰冷感觉,和同样冰冷的言词罗列。
“——”
是什么人,就在想把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魔术师注意到有鲜红温热的液体代替声音从自己的喉头溢了出来。
“我只是跟在未发现有令咒却在街上闲逛的魔术师们背后。要是这其中有人想引起圣杯战争之外的骚动的话可是件让人困扰的事。‘协会’及‘教会’姑且不论,不能让市民团体都搅进来。毕竟我是公务员。”
魔术师听着这声音,注意到出现在眼前的是,以前作为人偶师兰嘉尔弟子而从属于协会的法尔迪乌斯。
不过,对现在的他而言,头等大事并非对方的真面目,而是如何止住从自己喉头溢出的液体。
“啊,请就这样听着吧。我没有回答问题的心思,只想取下未打算让之活下去的人头。”
淡淡地嘟囔着的法尔迪乌斯手上握着的是,滴着红色液体的一把军刀。没有像魔术师使的那种礼仪上的装饰,而是像通常的生存商店里陈设的物品。
“不可以的哟。虽说是发生了预想外的事态,但被没有任何魔术加护的小刀开膛的话你的血统可是会哭泣的哦。”
“——。————。”
虽然从喉头泄出了丝丝的吐气,却无法做到吸气。
在急速丧失的意识中,魔术师听到了法尔迪乌斯的话。
“……这么说来,你啊,为什么要当魔术师?算了,你也答不上来了,已经,无所谓了。”
即使居高临下,法尔迪乌斯到最后也没有露出大意的表情,慢慢地挥起了右手。
传来了一阵冲击。
仅此一击,魔术师的意识就永远地封闭了起来。
在法尔迪乌斯挥手的同时,从周围飞来无数的子弹,开始撕裂魔术师的全身。
就算望着这副光景,男子依然面不改色。
完全没有想过飞来的流弹会打中自己吧,即使眼前子弹横飞也依然心平气和。
像破坏兰嘉尔的人偶时那样,枪声大作,只有铅色的暴力在名为魔术师肉体的领域内阔步前进。
在对方的原型被夺走一半以上的时候,法尔迪乌斯再次挥起了右手。
弹雨没过一秒就停止了,他在附近的某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这才第一次让表情松弛。
“失礼了。我是个爱说话的人呢。为了不泄露机密情报,不把对方变成尸体的话就不能安心地说话啊。”
对着已经什么都听不见的肉块,投以如同对待工作上的交易对象般谨慎认真的言词。
“虽然对缲丘夫妇到底召唤了什么也很感兴趣……。但你也是个,想惹麻烦的人呢。刚才,在你的工房里搜了一下……居然不是想召唤英灵而是召唤神之类的。那可是系统上的犯规。不知道吗?战争也是有规则的啊。”
把迄今为止的沉默寡言式态度抛到了九霄云外,法尔迪乌斯以尸体为对象单方面流畅地纺织着言词。
“虽说是我们为了目的而设的实验场,乱来还是很让人困扰的。”
和破坏兰嘉尔的人偶时不同的是,部下的士兵们并没有集合在他周围,是因为并非向着人偶,而是真正的尸体说话的缘故吧。
“不过,从森林中拍摄到的映像来看……难不成,他,不,也许是她的‘那个’被召唤来了……难不成,‘那个’作为英灵出现了。万一以Berserker的职阶召唤的话,那正是像你所期望的达到‘神’的力量显现了。”
像是确定了预定外的事一般,他的感情里包含了由衷的惊讶。
只是,那是令人高兴的误算吧,他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算了,虽然系统上那是不可能的……应该不可能的,无论如何都是破格的存在,这边也没有确证啊。正因如此,也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召唤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也说不定。不,你的宠物所召唤的那个已经足够不得了了吧?”
就像在对着老朋友说话一般,法尔迪乌斯手舞足蹈地说个不停。
在以尸体为对象的同时,通过自己嘴里说出的话,更为正确地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说起来,原本那个存在,比起英雄来……”
“更应该被称为神所使用的宝具呢。”
×
×
那名英雄——当然有着人的身形。
但是——他并不是人。
在遥远的太古——作为神的泥人而落到地上的他,既非男性亦非女性,只是,作为泥人妖在森林中显现。
没有作为人类的智慧,只是和森林里的野兽不停嬉戏的泥人。
但他的力量超越人智,谣传中他一旦解放愤怒的话,比当时治国的某英雄还要强力。
该王对此嗤之以鼻,“谁要和野兽比力气啊”地视之为无物。
王对自己的力量绝对相信,确信不会有比他更强大的人。正因如此,王把那只是作为一个谣传付诸一笑。
但是——经过著名的神妓和那头野兽相遇的事后,所有的命运都流转了。
非男非女的泥块,对超越男女之隔的那名女子的美貌,一见倾心。
在共同度过的六天七夜里,泥人慢慢让自己的身姿接近了人类。
就好像那个和自己寝食与共的,美丽的娼妓。
不通人事的泥兽。模仿神妓的美丽。
当矛盾的美丽寄宿于自己身上之时,泥人失去了诸多的力量,取而代之得到的是作为人类的理性和智慧。
不过,虽说是失去了诸多的神气——。
他的力量,也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
然后,得到人类的身姿和智慧的泥人,站在了伟大的王的面前。
在惊天动地的死战之后,他们互相承认了力量。
黄金王和泥人。
虽然两人的立场远到不能再远——但他们作为独一无二的朋友经历了无数的冒险,成为了互相同甘共苦的存在。
距离那黄金和大地绽放光彩的日子星霜几朝。
命运再度流转——————。
×
×
在移动了十公里后到达的小河边完成了最低限度的治疗后,英灵让身为Master的银狼身体躺卧在草地上。
“但是……放心了啊。虽然以为这个世界全被像乌鲁克城一样的东西填埋殆尽,但世界似乎美丽依旧。”
在周围广阔雄伟的大自然前,他用“兽的语言”对旁边的Master言讲。
不过,身为Master的狼好像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没有回应那句话。
英灵微笑着安静地伏下了腰,暂且委心于河流之音——。
他的目光忽地滑向了西北方向。
他的特技——最高级别的“气息感知”的力量,在自己所在地遥远的北方,捕捉到了非常怀念的气息。
那确实是,身披黄金铠甲的英灵,从魔术师张有结界的洞窟里出来那一瞬间的事。
“难道是——”
一开始无法相信命运,平静地睁开那双眼睛——。
“难道是——你吗?”
从北方感受到的气息,确信为是自己熟悉的“王”,他慢慢地站起身来。
暂时的沉默。
那期间,在他的胸膛内来去的东西是什么?
困惑。
焦躁。
不久——压倒性的,欢喜。
在圣杯战争之上,和那位“王”的厮杀更是命运的安排。
不过,这叫做什么。
作为结果,即使自己取下了对方的首级,或是对方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在自己和他之间织成的棉布,厮杀一次两次也根本不在话下。
不,就算厮杀千次,也绝对不会破裂吧。
“哈哈……”
自然地溢出了笑容,英灵,平静地张开了双臂——
“继续那个广场的决斗……将会因此而快乐呢。”
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把自己心中的一切都吐露似的————。
用依旧温柔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奏起歌声。
英雄恩齐都。
他的歌声振动了大地——成为美丽大地的鸣动,响彻斯诺菲尔德全境。
并且,那正是,全部Servant集齐的证明————。
同时,也是宣告斗争开始的信号。
聚集在虚假台座上的魔术师和英灵们。
虽然明知这是场虚假的圣杯战争——尽管如此,他们也继续在台座上跳舞。
真假被抛到了夙愿的彼方。
并非为了圣杯——一也不是其他,而是为了贯彻他们自身的信念————。
只有他们的圣杯战争。
那张盖子,确实地被掀落了。
尾声 Player
你是个——对半天前大地的呐喊一事一无所知的,到达斯诺菲尔德市中的旅行者。
进了城市入口附近药店后,你询问有没有房价便宜的汽车旅馆。
药店老板是个留着莫西干发型的男子,用和外表不符的友好语气告诉了你汽车旅馆的地址。虽然他也告诉你附近有同样价位的旅馆,但你客气地拒绝了。莫西干头用“你真不可理喻”的眼神盯着你看,终于在看到了你的双手和脖子后嘟囔道。
“嘿,这纹身真炫呐。”
你一边适当地露出礼节性的笑容一边走出店来,目光转向自己的双手。
右手和左手,各自浮现了相同的纹样。
比之更甚的是,你知道了一切。
在自己的双肩和背上,也各自刻有一个相同的纹样。
持有五个令咒,悠然自得地来到这座“战争中”的城市的流浪者。
这就是你。
你,也许是男子也许是女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种,什么体格,就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也许是罪犯,也许是圣人,也许是伪君子。
年纪,还只有十代后半到二十代中间。
要在这块土地上干什么事,做什么人,基本上是你的自由。
你,也许会遇到金色的王和褐色肌肤的少女。
你,也许会遇到无害的魔术师和无形的杀人魔。
你,也许会遇到某位笃信女子,和追踪她的吸血鬼。
你,也许会被手持异样武器的警官们包围。
你,也许会遇到一头高傲的野兽,和伺立在旁的英灵。
你也许会和他们结盟,也许会互相残杀。
背叛、信赖、偷袭、逃走。一切都依你所为。
踏平一切也无所谓。拯救一切也无所谓。
但是,你有几点制约。
其一,你——“不能进入有电梯的建筑物”
其二,你——“有时,能看见一个沾满鲜血的女孩子”
其三,你——以前,曾经住在日本的冬木市。
其四,你——好像是为了逃脱什么才到美国来的。
你能克服那些现象吗,那也是依你的所为而来的。
但是,不能从这个令咒里逃脱。
那就意味着死,你也知道这一点。
和你的令咒相连的英灵为复数。
和其他的Servant不同,一般不能持续召唤。
一旦唤出并行使力量的话,保佑就会和令咒一起消失。
只能唤出五名,用完即弃的Servant。
根据使用的方法,屠虐其他的Servant们也是有可能的吧。
是的,你——你正是,为了补充失去的“Saber”这一职阶而来到这个城市的存在。
但是,你不是魔术师,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类而已。
为什么,你会陷入这种状况呢——。
那要从三天前——。
在拉斯维加斯的街上遇到的,一名女子开始谈起了。
她给你植入令咒后,说了这些话。
“把第五次战争所引起的,一切结果都颠覆掉。”
“把包括牺牲在内的,所有结局都归还于无。”
“为此,我们要夺取……伪圣杯。”
你,也不知道到底对她说的话理解了几分。
就只是,记住了她那异常的美貌。
如同童话故事一般引导你的那名女子,白发白肤——————————
接下来,在角色创造完毕后开始游戏正文吧!
后记
总之,在下就是执笔这本附录别册文章的成田良悟。
恐怕各位《Fate》的粉丝几乎都会想“你是谁啊?”吧,连我自己都还是一片中邪了的感觉——但无论如何,我出现在这里和大家打招呼了。
认识写《Fate》剧本的奈须先生,是在读《空之境界》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玩过重要的《Fate》——。玩过PS2版的游戏后,因为实在太过有趣结果脑内一片煞白呢,马上就被渐渐拉入了TYPE-MOON世界里。
做出把许多人想过的“我所设想的Servant”,以友人的特权直接传达给奈须先生的过激行为的,超级让人困扰的扇子。那就是我。
在这之上,这名最恶劣的扇子更想得寸进尺。
“因为好不容易才想好的,所以就作为愚人节的材料写下来吧。”
基于这种如同“因为今天天气好所以去首都高速公路裸奔吧”般不顾后果的胡思乱想,写下了“我所设想的Servant”,为了用于愚人节而在HP上以“新作游戏、《Fake》的序章”为题发表的,就是这次的作品。
很狡猾吧。因为和TYPE-MOON的愚人节页面直接链接,结果有了二十四小时里三十万点击量的让人看不懂的展开,更在经过半年后逐渐成为了这次的样子……。
想不到居然会变成这样,只是开玩笑地拿起一个棋子,结果出了一个金色的王将。因为存在本身即为不敬,我会被金闪闪陛下轰杀掉吧。这着实让人混乱。
还有,这说到底还是作为“游戏的序章”而执笔的东西。接下去的故事想定为,身为Player的各位自由地在城里行动,自由地重复进行和其他Master的交涉及背叛的,重视自由度的游戏——这个故事的展开和结局,才是无限的存在。
虽然我的脑中有“全Master生存路线”和“暗杀子路线”“吉尔陛下VS恩齐都决战路线”等等……但在现阶段基本上都是“任君想象”的等级。今后,真的会实现吗。虽然先有“全Master死亡的惨无人道战斗路线,当然是由虚渊玄先生负责”的和奈须先生的黑色对话。出现凛和樱和紫菜的隐藏路线剧本一定是由奈须先生写的啊。等新作游戏和DDD的执笔全部结束后有空的时候。
(译注:紫菜是日本网民们对间桐慎二的昵称。至于为什么要叫他紫菜,看他脑袋上顶的那坨东西就知道了。顺便,成田是个网虫。)
但是,无论哪个都是以《Fate》的庞大能量为源的本作。
为了在愚人节完稿而从三月下旬开始书写,虽然实际三天就书写了按文库本换算达一百四十页文章——但说实话,这是比写自己的小说要远远快得多的速度。
这些能量,是从TYPE-MOON的各位制作的名为《Fate》的游戏里放射出来的。一写二次创造就停不下来了。从《Fate》那里得到的能量,还在滚烫的状态呢。
无论如何,总之在突然送上这个愚人节企划的时候,仔细地检查了设定的细节的奈须先生。,在得到许可后把链接贴上了HP的,以武内先生为首的TYPE-MOON的各位。同时,允许以这种形式成书的TYPE-MOON ACE的各位。在HP上,协力制作了愚人的游戏系统的三田诚先生。画出超越我想象的插画的,让这个故事里的角色们绽放的森井しづき小姐。还有最最重要的,把这奇怪的企划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致以诚挚的谢意。
真心的感谢你们……!
成田良悟
附录《奈须先生的监修》
因为奈须先生监修的错这个新作的制作才会这么慢。虽然我会被一部分TYPE-MOON的粉丝当作内鬼成田而海扁,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监修——。
我:“Assassin的Master,虽然最初想用左轮手枪式的胸前刺青来回转灵魂、连带面容和体格都改变,但果然还是想得太过火了所以作罢了。”
奈须先生:“太棒了!”
我:“哎哎!?”
奈须先生:“外号六连男装(弹仓),有时候还会子弹卡壳。啊,左轮手枪没有卡壳的吗……”
我:“男装……”
奈须先生和我:““真面目是男装丽人。””
我:“说中了。”
奈须先生:“这就是游戏脑吗……”
就这样,身为Assassin的Master的杰斯塔的能力是“六连男装”,所有的“脸”用完后就会现出少女(也可能是幼女或者是熟女)的身姿开始百合……。这是从奈须那里出产的东西。为了应和“暗杀子实在是太娇嫩了,不想把她交到臭男人的手里”这一奈须的男儿气概,好想把那化作事实。
……话说,始终就是在这般愚蠢的胡思乱想的感觉中制作了本作。
所以,也请各位快乐地享受这一愚蠢又胡乱的狂欢。
然后一起衷心期待TYPE-MOON的新作吧呀呼。
……拍马屁的话差不多可以凑够字数了。
希望能有幸再有机会和TYPE-MOON及广大粉丝相关。那么,对于能将我的废话读到这里的你,由衷地表示谢意……!
成田良悟再留
我是担当插画的森井しづき。
能担任这份工作我很荣幸。
作为一名读者实在是乐不可支。
相关的所有读者,非常地感谢你们。
森井しづき
PLAYER可召唤的英雄不局限于第五次里的。
三田诚举了几个例子,有杀死美杜莎的柏修斯、美狄亚的老公伊阿松,库夫林的老师斯卡萨哈,九头蛇许德拉,六头怪斯基拉、董卓的孙女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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