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理想国 --四征金赏


临、临阵换文这种事情。。。没办法,长篇写不完了,把收藏起来的某篇拿出来充数好了
本来还应该再改改,不过本来也没时间了。。。


  御宅理想国
  云梦华

  御宅族
  御宅族指的是热衷于ACG(Anime、Comic和Game)为代表的二次元文化,非常精通并且沉迷其中的族群。主流社会通常认为御宅族不擅长和人交流,尤其是不擅长和异性交往,自我封闭而不适应社会,过于沉迷于二次元文化和产物而不事生产。因此社会大众往往对御宅族怀有负面的印象,甚至有人认为御宅族等同于家里蹲(NEET)或者潜在的暴力或者色情的犯罪者。

  序章
  建国宣言
  嘲笑,鄙夷,厌恶,侮辱,打压乃至残杀,世上之人就是这样对待我们御宅族的!
  听着,你们这些以“正常人”自诩的人们啊!
  你们用高人一等的姿态嘲笑我们,
  你们带着有色眼镜鄙视我们,
  你们像讨厌蟑螂一样厌恶我们,
  你们用最下流和卑下的言语形容我们,
  你们恣意地打压我们自由下载和交流的权利,
  你们甚至还像狩猎禽兽一样狩猎我们,
  像杀死牲畜一样屠杀我们!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我们看漫画有什么错?!
  我们看动画有什么错?!
  我们玩游戏妨碍到什么人了?!
  我们宅在自己家里危害到世界了?
  要知道,我们御宅族也是人啊!
  我们也想要别人的理解和鼓励,也想要友情和爱情,也想要交女朋友啊!
  你们到底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答案只有一个——错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自身!
  这个世界已经腐坏了!
  世界上所有的御宅族啊,
  革命的时刻已经来临!
  要想拯救我们自己,就只有打破这个名为“世界”的牢笼,
  开创属于我们自己的崭新未来!
  我——X,
  代表世上的御宅族在此宣告,
  我们御宅族的国家在此刻成立了!
  我们国家的名字就是
  ——“御宅理想国”!
  200X年X月X日
  这篇建国宣言以光的速度穿过了无数路由器、服务器和个人计算机组成的网络,震撼了这个世界。
  这玩笑或者恶作剧一般的宣言,宛如病毒爆发一般出现在各种网页、BBS、视频和通信软件上,人们迷茫,困惑,焦躁,愤怒。
  只有少数人意识到,这个世界本身,正在发生改变。
  然后,一个乌托邦似的新时代突然降临了。
  那就是——御宅们的理想国。

  Comic Market
  Comic Market是世界最大的同人志即卖会,每年冬夏两次在日本东京的东京国际展示场举行,简称Comike。在Comic Market上,各种动漫同人组织会将他们创作的同人志、同人音乐和同人游戏等作品进行贩卖,很多公司也会借此机会进行贩卖和宣传,另外还有很多Cosplay爱好者等一同参加。第一届Comic Market是在1975年日本消防会馆会议室举行。

  第一章
  我——林悠树,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个御宅族。
  我每天泡在动画和漫画论坛上的时间从没有超过2小时,
  我花了3天剪辑的视频在niconico的评论到现在一直没有超过500条,
  我甚至没有每天花上超过3个小时品味“美少女游戏”的乐趣(当然玩psp和nds的时间是不算在内的)。
  除了每天出门前把挂在share上的下载任务设置好,晚上回家之后烧录那么7、8片DVD外,我的人生和一般高中生没有任何区别。
  哦,你说深夜档动画是么?
  虽然托放流职人的福,往往第二天就可以看到在线或者下载的版本。不过如果不在第一时间观看的话,在同好间就会长达数小时没有话题,还要时刻担心被阴险的小人剧透。那就真的伤脑筋了。
  总之,在下虽然或多或少沾染上了一些宅气,不过绝对不是一个死宅,而是身心健康有追求有理想有正常生理需要的正常青年,请尊敬的各位尤其是具有萝莉、萌妹、腹黑、傲娇特质的未婚女性千万不要误解。
  话题好像有点偏离了主旨,那么还是快点回到正常人的范畴。
  我就读于清水高中二年级,正是不上不下的年级。虽然本人身处升学志愿的学校,不过尚没有那种一心发奋读书的干劲。这或许是本人的性格太过漫不经心也说不定。
  现在正是金色的秋季,无聊、无趣加无马子的高中新学期又开始了。我坐在位于3层的教室里,无聊地望着窗外,一队女生穿着运动服从窗户下的操场上跑过。我心里计算着单马尾和双马尾的个数。马尾的总数是A,而女生的总数是B,单马尾人数是X,双马尾人数是Y,则Y=A-B。
  喂,已经是高中生了,思考这种问题不是很白痴吗?我心中幸存的理智部分这样批评道。
  可是,我实在是太无聊了,简直无聊透顶啊!我心中的另一部分傲慢地反驳。
  反正是这无聊而无趣的世界,不管怎样生活都是我的权利。用最无聊的事打发最无聊的时间也不例外。人们总是在问“为什么你会成为一个宅”。其实,人们更应该问“为什么你不会成为一个宅”。
  就在我考虑把恐龙的个数和美女的个数也作为参数加入方程的时候,水桶腰且上下一般粗的班主任——除了性别之外一无可取——像对待5岁儿童一样在讲台前,用肥硕的手掌拍了拍手。然后,用她那甜得发腻、腻得发抖的声音说道:
  “同学们,注意啦,今天我们班上来了一位转校生,现在就请她进来自我介绍一下。”
  正在亲切地交谈,亲密地交流着假期各种见闻的同学们,听说竟然有传说中的转校生要来本班,都纷纷转移了兴趣的方向——齐刷刷地把目光向门口射去。
  都已经是十月上旬了,竟然会有转学生在这个时候来转校,到底在考虑些什么啊?不会是来了什么奇怪的家伙吧?是外星人、未来人或者超能力者?不,那种脱离现实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我无聊地望向教室的门口。
  然后,她就出现了。
  一身合身的黑色外套,深褐色的长裙,完全陌生学校的制服。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是个美少女,绝对的美少女。在美少女游戏中一定是主线攻略的角色那种感觉,容貌端正,身材修长,梳着已经有点过时的单马尾,一副浅绿色的眼镜令她显得颇有点知性美女的意味。
  “我叫作梁宫月,之前就读的学校是西高。”
  说着,她把自己的名字写到了身后的黑板上。似乎是很普通的名字,到目前为止的自我介绍也和其它人一样无聊而无趣。本来嘛,转学生也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学生,不可能会有什么是超能力者啦,是外星人的卧底啊之类无聊而荒唐的事。
  “我对外星人、未来人和超能力者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我只想和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普通人类交朋友。就是这样。”她这样态度坚决,意气昂扬地做出了完全超乎想象的古怪宣言。
  “……”
  刚才还是气氛活跃的教室忽然被一种怪异的尴尬笼罩。所有的同学都无语了。
  这种时候到底该怎样吐槽?大概所有具备正常人思维能力的同学都迷惑了,连班上几个专司吐槽家伙也哑口无言。
  “是在搞笑吗?”“只可能是在搞笑吧!”“这是Kuso,是吧?”“大、大概吧!”“是这样啊,没错!”
  终于,一些类似的意见也浮出水面。大概也只有这样解释了吧,除了开玩笑,实在没有合理的解释办法。当然,另一种解释是她是认真地说出那样的话。不过那样也不过是戏言,归根到底,真的有人会认真说出那种不着边际的话吗?
  那个名叫梁宫月的少女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正前方,丝毫没有动摇,丝毫没有露出任何笑容。她只是那样严肃而高傲地,俨然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一般,注视着这个从“异常”回到“日常”的教室。
  或许真的是个有趣的人。我摸摸自己的下巴,用产生了兴趣的目光望着她。
  虽然大部分人都对她那严肃的表情视而不见,费劲心机想为那些被认为是搞笑的话找出笑点。可是那分明是十分认真的考虑成熟的话语,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在搞笑。到底那个女孩子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呢?还真是让人好奇啊。
  “那么,请到那边的空座就坐吧!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哦~!”肥婆班主任大概直接无视那种自我介绍了,直接为她分配了座位。
  喂喂,那种对待小学生的方式,连我都已经不想吐槽了。顺便一提,我的右边正好有个空座,不过很可惜,美少女的她并没有被分到我的同桌。
  这可不是那种转学来了美少女就会一定会分配到自己身边的烂俗故事。
  她听了老师的话就平静地拎着提包转身走向她的座位——那是在靠后排的一个空座位。
  “?!”很意外的,她本来一直飘荡在虚空的目光突然和我相对。那是清冷到无可言表的目光,简直如同可以看穿人的灵魂一般。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注视着我,既不躲闪也不回避。而我也好像被她的目光所定住了——她到底从我的眼中、从我的心中、从我的灵魂中读到了什么东西?我的心中一阵彷徨,可是我的目光却无法也无力从她的脸上离开。
  “老师,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她指着我身边的座位,平静地对班主任提出自己的意见。她根本就没有回头,只是傲慢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啊,那里。好的,那里也没人,就坐那里好了。”班主任很好说话,片刻间同意了。可是,其实梁宫月早已像得到了许可一样坐到了我的旁边。或者说,就算没有许可也一样,她已经决定坐到我的身边,根本没有别人插嘴的余地。
  结果,这个故事的发展终究还是无法脱离俗套。
  就算没有巧合,故事里的人凭自身的意志也要让这个故事发展下去么。我侧过头,欣赏着她昂首而坐的样子。刚才并没有仔细观察,这时我才发现她不但身材修长,而且手脚纤细,皮肤白嫩,似乎很少在户外活动。这正是我喜欢的Type。
  恍然间,我有了一种“命中注定”的宿命感——我和她一定会发生什么故事。于是,我主动向她打起来招呼:“我是林悠树,以后就是同桌了,请多关照啦。”
  她听到了我的话,只是稍微把头偏过来,淡淡地道:“以后也请你多关照了。”
  毕竟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稍微聊聊也好。于是,我便没话找话起来:“刚才你所说的“外星人”啊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分毫不差。”她这样无懈可击地回答。
  “难道说“外星人”、“未来人”之类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存在哟。”她把头转向我,眼镜下的目光似乎一下就亮了。
  “!”我一惊。
  “准确地说,“外星人”、“未来人”、“超能力者”是以具现化的空想概念的形式存在这个世上的。”
  “具现化,那是什么意思?”
  “本来,那些东西是不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可是,人类遇到了不可理解之物之后,为了把这些“异常”现象变成可以理解的“日常”,于是就创造了“外星人”这些概念来曲解他们不理解的事实。所谓“日常”就是由那些每日一成不变的单调“常识”构成的,一旦出现“常识”之外的东西,整个“日常”就会停滞,断裂乃至崩溃。为了让“日常”可以进行下去,人类就只有选择自我欺骗。”
  还真复杂。不过,看来她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
  “换言之,外星人这样的概念本来就是人类为了正常存续而欺骗自身的产物。久而久之,这些概念因为人类的使用和执念而变成了人类自身意识的一部分,增殖、膨胀,到最后就和真实的存在同样地影响这个世界。那就是空想具现化的本质。”
  “也就是说,”完全没想到表面上冰山美人式的梁同学会一下子说出这么难懂这么有深度的话,我实在难以一下子全部接受。“外星人什么的只是虚假的概念,还是根本不存在嘛。”
  “并不是那样,”她断然否认,“不存在的东西不能影响这个世界。假如它们能够影响这个世界的话,那就是等价于存在于世界。”
  “但是,那不就是等同于欺骗整个世界嘛?”
  “不错,那就是欺骗哟。可是,没有欺骗就无法存在,没有欺骗就无法生存。我们人类是这样悲哀的存在,连这个世界也是如此。何况,这只是人类自身因为迷惘和恐惧而产生的渴求,是不得已为之,并不算过分。更恶质的事情,是蓄意的制造虚假的真相,人为地把某种空想具现化欺骗世界,那才是最可怕的。”她的眼神突然变了,变得有如刀锋般锐利。
  看到她的表情,我一阵莫名的心虚,于是转变话题:“对了,梁宫月同学,你为什么要坐到这个位置,后面不是还有空位置吗?”
  听到我的话,她把浅绿色框的眼镜取了下来。她摘下眼镜后的面容虽然少了几分知性,却似乎更多了几分魔性的美丽。
  “我的眼睛稍微有些不好,所以希望坐在靠前排。”她取出了同样是淡绿色的眼镜盒,轻巧地把眼镜放进了盒中。相当配她的颜色。
  “哦,是这样啊。”我应和着。的确,刚才另外那个空座实在是太靠后了。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戴眼镜完全没有损害她那姣好的面容。她冷静地对我:“你,不是普通人吧?”
  “我不是普通人?”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怎么不是普通人了?我这个样子,难道像是外星人或者未来人或者超能力者吗?”
  “难道是没有发现自体异常的类型么……”她似乎是在轻声自言自语道,“你是比外星人、未来人以及超能力者更异质的存在。和你比起来那些人简直就可以划作“正常”范围了,林悠树同学。”她继续着不知所谓的发言。
  “哈?”
  喂喂,不要把我说成是那种怪物一样的东西,从任何角度来看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吧。
  “Otaku,你是御宅族吧?”她吐出了一个我熟悉无比的单词,这样做出了最后的结论。
  虽然我已经被很多人叫作御宅、阿宅或者死宅了,不过让人觉得这么真正生气的状况还是第一次。
  “首先,我不是御宅族。第二——”我严肃认真地指出她荒谬的说辞:“御宅族也不是那种怪物,而是普通的人类啊。”
  她只是用一成不变的冷澈眼神看着我:“一旦成为御宅族就不能再称为“普通人”了吧。”随后,她转过头去,恢复了如同教科书里的样板般端正的坐姿。
  可是,就在我以为对话已经结束的时候,她却用响彻我心底的声音发出了残酷的宣言——
  “御宅族,我最讨厌了。”

  宫崎勤事件
  宫崎勤事件指的是发生在1988年到1989年的日本东京都以及琦玉县的针对幼女的连续诱拐杀人案件,被日本警视厅命名为“117案件”。案犯宫崎勤先后绑架和杀害了4名年龄在4至7岁之间的幼女,并进行了性侵犯、猥亵和拍摄等行为,更将被害女童的的骨灰寄给被害女童的亲属。宫崎勤在1989年被逮捕,被判处死刑。2008年6月17日,宫崎勤被执行死刑。警方在宫崎勤的住所发现了大量的动画录像带,其中不乏幼女色情的内容,因此宫崎勤也被媒体冠以了“OTAKU”之名,使得社会对御宅族产生很大的误解和反感。整个ACG产业也因为这一事件而遭到了巨大的冲击。

  第二章
  我和转校生梁宫月的谈话因为她的冷酷宣言而中断。
  “我才是不是御宅族!”
  虽然,我非常想这么反驳,不过看到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我就顿时打起了退堂鼓了。她似乎只是冷漠地作出了一个客观的评论,可是在我耳中却好像表白被拒绝一样震撼。
  “御宅族,我最讨厌了。”她用那么清澈动听的声音说出了最可怕的言语,简直让我如同身坠地狱。
  我说不出任何反驳的台词,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大概,我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无能的御宅族吧。所以,我只好偷偷窥视着她骄傲的侧脸,一边埋怨着自己是个废柴。
  说起来梁同学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在听课的时候除了偶尔在笔记本上画一些奇怪的符号之外几乎从不做其它任何的多余动作。就算身边的一大帮人早就趴倒一大片呼呼大睡也好,只有她一个人挺直地坐着,全神贯注地听着课。可是,不管老师提出了任何问题她都从来没有主动举手回答过,也没有在下课之后去向老师问过任何问题。
  她身边自然而然充满了一种清冷的气氛,仿佛她的存在自身就可以使一片区域自然降温10度。那些一下课就像青蛙一样吵闹的女生竟没有一个主动走到她身边和她打招呼。也许是那样莫名其妙的发言让她们心生疑虑,也许是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她们顾虑重重。总之,本班那些成群结队的青蛙,啊,是女生们只是一直躲在一旁偷偷窥视着梁同学。而梁同学自己好像完全没有体察到这一点,也没有任何温柔地走过去主动打招呼的打算。就算是在喧闹的下课中,她的身边也会自然地成为一个旁人无法接近的绝对领域。而我就是处在她的绝对领域和正常世界边缘的某个渺小人物。
  我的内心挣扎着想要向她靠近,稍微缩短一下我们之间的距离。可是,不知道为何身体的一部分机能却发生了短路故障。一看到她那白嫩的脖颈和纤细的手臂,我内心中的某处就萌动起来,让我心中同时充满了某种难以言表的期待和同量的恐惧。所以,这每个课间我都在灵与肉、爱与惧的挣扎中度过。
  “啊,神啊!请赐予我勇气吧!”我在心中向至高无上的神祈祷,可是在我的心中增长的只有踌躇和矛盾。
  终于,上午课程结束的铃音在我们的耳边响起,我一个上午的天人交战终于被迫告一段落。周围的同学纷纷起身去买便当,而在一片嘈杂中只有梁宫月依然一个人端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突然又拿起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梁同学,你不去买便当吗?”我站起来,鼓起勇气提醒她道。顺便,我还偷窥了一下她的本子。本子上面画满了各式各样的怪异符号,既不是英语也不是日语,那曲折的似乎是波浪的文字,也许是阿拉伯文?
  “梁同学?”
  “啊?林同学,有什么事?”她似乎是发现我在偷窥,立刻合上了本子。
  “上午的课已经结束了,你不去买便当吗?”我重复了一下。
  “啊,已经中午了吗?”她露出了稍微惊讶的表情,抬起头望着我。
  喂喂,不要这么天然呆啊,这是犯规的啊!
  不过,这么说这家伙虽然坐得这么笔管条直,可是压根儿就没有在听课嘛!也许她是睁着眼睛也能睡着的特殊人种?小姐,难道您是张飞的后人吗?
  不,那种设定果然还是太夸张了吧。
  她望着片刻间已经走得只剩我们两人的教室,“大家都去专用食堂了吗?”
  专用食堂?您是哪家的大小姐走差了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了?没有专用食堂还真是对不住您哪。
  “便当,是便当。”我努力地强调着。她回味着这个词,“哦,便当,你说的是那种放在盒子里的方便食品?”
  真是没有办法。
  虽然表面上是充满着知性的美人,可是在意外的地方存在缺陷,简单说就是缺乏某些基本的常识。
  “让我带你去买便当吧,再晚就只能买到最差劲的萝卜土豆便当了。”我有几分无奈做出了“请”的姿势。
  “哦,那就有劳你了,林同学。”她摘下了眼镜,也站了起来。
  因为没有传说中的“专用食堂”,所以我不得不陪着大小姐回到了教室吃便当。
  因为我在争夺便当的战斗中表现出色,大概和梁同学的好感度又增加了。
  看着沉默着小口吃着便当的梁宫月,我试着找出个话题来套近乎:
  “梁同学,我们学校的便当还和口味吗?”
  事实上,我们学校的便当已经被潮州人的便当店包下了,在学生中的风评相当不错。
  “很遗憾,完全不合口味。”她爽快地回答。口气坦率而直接,普通人通常只会在表达完全相反意思时使用。
  大概听到这样简单的否定,做便当的厨师们也要哭出来了吧。
  “不过没有关系,”她补充道,“以营养成分而言已经足够了。只要我向厨师提出修正口味的研究报告,相信他们会欣然改进的。”
  唔,不妙,话题好像要向某种不可预料的方向前进。话说回来,真的存在提出研究报告就会改变口味的便当的吗?
  “是、是这样啊……”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吐槽,还是先当作没有听过较好。
  “说起来,为什么梁同学会讨厌御宅族呢?一定有什么理由吧。”我鼓起勇气问了某个也许问了会后悔不问更后悔的问题。
  “讨厌的理由,真的需要那种东西吗?”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傲然地反问。我这时才发现,她一直在玩弄手中的筷子,便当几乎只吃了很少一点。
  “可是,总该有什么理由吧?那么讨厌御宅族,如果什么理由都没有,不是太奇怪了吗?”
  “讨厌的理由,喜欢的理由,那样的东西既没有意义也不可能真正找到。”她毫不犹豫地断言,“讨厌一个人是因为讨厌他的性格,讨厌他的性格又是因为什么?因为讨厌他自私自大、心理阴暗?讨厌自私自大、心理阴暗又是因为什么?总之,这样纠缠下去也什么意义也没有。最终也只有用虚假的理由欺骗自己,让自己以为是因为这样那样无聊的原因讨厌某些东西。可是,明明是在那一刹那就明白的事情,人的好恶根本用不到思考。”
  “也就是说,”我要偷偷流泪了哦,宫月同学,“你是天生就讨厌御宅族的类型?”
  “不,虽说就算是那样也无所谓,我讨厌御宅族也并非没有原因的。”她思考了一下,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喂喂,小姐你要是有话就直说好不好,之前说的那些到底都算什么啊?
  “阴谋,”梁宫月平静地对我说,“林同学,你相信世上存在“阴谋”吗?”
  “阴谋?”我重复着这个词,“你说的就是那种秘密组织暗中策划着什么想要颠覆世界的那种东西吗?”
  “没错,在暗中欺骗世人,把现在这个世界导向终结,那就是阴谋的最高形式。”她取出了淡绿色眼镜盒,戴上了同样淡绿色镜框的眼镜。举止优雅漂亮,挑不出任何多余的小动作。
  “世上的阴谋中只有1%能被证明是虚假的,而剩下99%都成为了谜,既无法证明也无法证伪。”她翻出了自己黑色的笔记本,顺便提一下封面烫金的字是“Dear Note”。
  “正因为阴谋也是超出日常许可的存在,所以人们就为了自身的‘日常’而把阴谋从日常中割裂,把阴谋视为处于彼岸之物。既不相信,也不否认,既不探究,也不抹杀。简而言之,就是所谓的漠视。”
  “漠视?也就是说,对阴谋视而不见吗?”我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似乎说到了某些有趣的话题了。
  “不错,就算是阴谋发生在眼前也视而不见。”她不带表情地赞同道,“一旦追查真相,大概有99%的阴谋会被发现是捏造的吧,可是剩下的1%就会浮出水面。而一旦发现那1%的真正的阴谋,所有的人的“日常”都会被破坏殆尽吧。 ”
  换言之,我们吃饭的桌子下面,我们轿车的盖子底下,我们身边被忽视和漠视的地方就存在着那可以终结世界的核弹。所有人都没有察觉,所有人都不愿察觉,所以就视为不存在。自己欺骗自己,不欺骗自己就不能活,不欺骗别人就无法欺骗自己。
  我们就活在这样的世界中吗?我无法回答。
  “林同学,O-T-A-K-U,这个名词你应该听说过吧?”她故意把Otaku这个词一个个字母断开,一顿一顿地说出来。
  “Otaku,就是御宅族嘛。”
  “不,我说的不是御宅族的Otaku,而是一个地下组织——Opening Technology And Knowledge Union,OTAKU,开放技术和知识联盟。”她边说边飞速地翻动着笔记本。“1982年创立于日本庆应大学,随后组织组织成员逐渐扩展到整个世界。开始创立的主要目的是向ACG资源的垄断宣战,非法传播自我复制的ACG资源,穷凶极恶、不择手段的最凶最恶的组织。在网络时代获得飞速的发展,几乎控制了全部网络资源的30%, 从破解软件到公开源代码、提供非法内容下载,是暗中影响ACG业界的地下帝王。每年因为传播无版权物造成的经济损失至少上百亿美元。”她抬了一下眼镜,眼中似乎射出了兴奋的光。
  “哈?竟然还有这种组织?”这个家伙的大脑,是不是不太正常了?
  “最外层的人物是经营合法网站和散布在各个BBS的知名宅人,他们通常作为“组织”和外部世界交流的中介,宣传Otaku的理念,基本都从事合法的活动。之上是放流职人和MAD制作者等等,他们通常都使用化名从事半合法或者非法活动,提供各类资源的放流、分流,同时也进行一些程度较轻的侵权行为。再往上则是组织的核心人员,通常都是掌握了高级技术的专业人才,混迹在大学、研究所等机构内,从事高等网络犯罪技术的研究和最严重的侵权行动。最后则是位于金字塔顶尖的人物,他们统领世界上所有的OTAKU组织成员,在网络世界的最深处拥有无上的权力。这样的人全世界不超过7个,在地下网络世界里被称为“七贤人”。”
  唔,御宅族原来是这么危险的家伙吗?
  我全身一阵发冷。
  “每年OTAKU组织都会在东京举行2次秘密的集会,也就是在著名的“Comic Market”。期间,参加者混迹在同人即卖会的参加者中,用只有他们自己懂得的语言交流情报。所谓‘同人志’可以解释成OTAKU同志进行秘密宣传的材料,有人声称其收入也会有相当部分成为“组织”的活动资金。不但很多同人组织和OTAKU组织关系密切,连业界的很多公司也处于OTAKU的间接影响和控制下。另外,每年他们都会组织“OTAKU资格测试”,每次测试大约有一千人参加测试,但是只有其中6%的精英可以合格加入组织。”
  “不过,所谓他们的“罪行”不也就是放流资源,还有做些MAD什么的吗?”我忍不住反驳,“我们根本没有钱把所有的动画啊漫画啊都买下来看一遍,而且如果确定是我们钟爱的东西而不是‘雷’的话,我们也会掏钱的啊。这有什么错?”
  “但是,你忘了我说的阴谋了吗?”她合上了本子,“这个被称为OTAKU的组织一直在秘密地通过网络、传媒等各种手段对人类进行洗脑,把普通人变成御宅族,变成他们的支持者。他们正在进行将给这个世界带来终结的阴谋,除了他们外没人知道这个阴谋到底有多么巨大。”
  “终结世界?你说OTAKU是想要毁灭世界的邪恶组织?”
  “正是如此。”她和之前一样,对自己的说法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毫不动摇地下了结论。
  “世界的终结,常理的世界的终结,我们的世界的终结。没有人想要从物质上毁灭世界,因为那样什么也得不到,什么都将失去,什么意义也没有。”
  “那到底是?”
  “创造他们自己的世界。我是这样判断的。”
  “自己的世界?”
  “没错,凭自己的意愿创造世界,只有自己得到幸福的世界,把其它人的世界都否定。这也就是毁灭其它一切世界的可能。这就是毁灭世界的组织的真相。”
  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世界,但是如果要把这个无聊的世界毁灭的话,如果要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的世界的话——
  或许我会认同也说不定。
  “你认同吗?那种想法。”她转过头,认真地审视着我,“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是御宅族吧?”她确认般地问。
  “我……”
  我是御宅族吗?
  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御宅族,抛弃这个3D的世界,投入2D世界里的御宅族。
  “我不是御宅族。”我这样回答。
  虽然,我心中的某部分已经动摇了。可是我还是这样回答,只能这样回答。
  “我最多也只是Fan或者Maniac的程度,离Otaku的档次还差得远哪。说起来,你怎么第一次见面就认定我是御宅族啊?”
  “因为长期熬夜而产生的黑眼圈,为了省钱不正常吃饭所以体型非常消瘦,还有你颓废的眼神里都写满了“我就是宅”。”
  不会吧,我的眼神都宅化了?唔,看来最近和正常人的差距拉得过大了。
  “很多人都会熬夜也会很瘦啊,并不见得就一定是宅。还有,我说过很多遍了,我离御宅的程度还差得很远呢。”
  “在喜好之上继续钻研发展出自己独特的看法,这是冈田斗司夫的看法吧。”她不带感情地说道,“就狭义而言,或许确实如此。但是,不管个人是保持怎样的看法,全社会的普遍看法才是语意的来源,御宅这个词也不例外。就世人的眼光而言,只要沉迷2D世界的就是御宅族了。”
  无法否定。如果就严格标准而言,能称为宅人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如果在世人的眼光看来,御宅族早就成了一个庞大到不容忽视的群体,手办控,萝莉控,御姐控,百合控,腐女子,都完全包含在内。真是可笑,明明自己都不承认是Otaku,可是要承担对Otaku的一切偏见。与其如此,还不如索性干干脆脆承认自己就是个死宅。身为其中一员,还真是让人心情矛盾啊。
  “那又如何,就算我是御宅族吧。我承认我喜欢玩RPG游戏,会去很糟糕的网站,会给niconico传视频,会在熬到深夜看动画,会一个人对着计算机屏幕哈哈傻笑——可是,这些又有什么让人讨厌的吗?和熬夜看某人打出一个本垒打或是看肥皂剧打发时间有什么不同呢?”
  “是这样吗?林同学,你已经被OTAKU成功洗脑了。现在还不到病入膏肓,不过,”她又翻开了本子,“根据我的研究,你现在的妄想发病状态已经进入了Phase 3,如果进入Phase 4的状态就彻底无可救药了。Phase 3的应对对策是……已经必须隔绝与联网计算机的任何联系吗……”
  和她对话真是让人崩溃啊,“等等,”我阻止了她继续往下说,“秘密组织OTAKU,开放技术和知识联盟?你不会是认真的吧?那样听起来就像是乱编出来的流言也可以当真吗?”
  “当然是真的。”她用毫不犹豫地口气回答。
  “坦率地说,我觉得无可救药的是梁同学。”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我还真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梁宫月,这个女人的脑袋已经彻底崩坏了。我现在才发觉,这家伙的脑子不是稍微有点“奇怪”的程度,而是全面短路、彻底崩坏。我真奇怪自己竟然和她用如此认真的态度交谈了这么久。她之前就读的真的不是精神病院的学校吗?这个人根本不是活在现实的世界中,她是真的以为自己活在充满“阴谋”的世界里。假如团长是以普通人的基点谈论外星人的存在与否的话,她就是以外星人为基点谈论普通人的存在与否。这个人甚至已经超过了无药可救的程度,而是干脆就是可以把万能药也变成毒药的异类。
  “所以,御宅族只是单纯的消费者,自我中心的异类,对社会既无贡献也无价值,这些人白白消耗了大量资源,连让人类的延续也无法做到,不过是只能对着虚假之物自我欺骗的废柴。”“她”坐在我的身边,似乎毫不在意我的讽刺,而继续用人类的口吻批评着御宅族。这样一个人外之物却装作人类女子高中生的样子,端坐在我的身边义正言辞地谈论御宅族的过失。真是戏言中的戏言,最大的戏言。
  “那么,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忍不住吐槽道,“就算御宅族是让人讨厌的家伙,他们窝在家里消耗资源,连女朋友而已找不到,可是,他们花的是自己的钱,浪费的是自己的时间,完全都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身为社会的健全成员,当然要对不利社会进步的现象提出批评。和OTAKU这样的邪恶组织斗争正是我们这些正义同伴的责任。”
  请不要擅自把我也加入你同伴的行列,有种成为狂人同伴的不爽感觉。
  “所以,我成立了拯救世界的组织,暗中调查OTAKU的阴谋。”
  居然还要成立组织暗中进行调查吗?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调查黑暗组织,还真是辛苦您了。
  “因为组织的名字叫作‘梁宫月的拯救世界委员会’,所以你可以叫我会长大人。”
  吐槽不能,真的不行了。小姐您是团长大神转世吗?也许这家伙根本也是宅坏掉脑袋了。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可以养出这样的女儿。
  “虽然目前成员只有我一个人,不过现在可以考虑吸收你加入。毕竟你也对宅的世界有相当的了解,同时我可以帮助你医治OTAKU的病症。”
  唔,还真是无上的恩典呢,会长大人。原来我得的是病,得治啊。
  “好吧,”我终于得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恕在下直言,你所谓的邪恶组织OTAKU实在太过离奇了,在下实在难以接受您的高论。或者说,您能拿出任何证明其存在的证据吗?”
  她突然停止了自说自话,像盯着史前生物一般盯着我:“证据?”
  “没错,证据。”我重复着,看来找到了对付这种家伙一击致命的关键词,“如果能有任何证据证明存在OTAKU组织的阴谋,那我就加入你的这个委员会。不过如没有证据的话,就请你放弃这个无聊的妄想!”
  我得意地望着她,而她的脸上则第一次出现了慎重表情。
  “好吧,我就给你看看证据。”她扶了扶眼镜,站了起来。
  不会吧,真的有证据啊?证明这个世界中存在阴谋的证据,真的存在吗?我的胸中什么东西突然开始猛烈地冲击我的心脏,我的灵魂似乎在为之颤抖——那究竟是因为欢快的激动,还是因为恐惧的战栗?
  名为“常识”的世界,午后安逸的“现实”,似乎都因为这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少女而开始摇摇欲坠。
  “这个学校应该有可以上网的计算机吧,带我去。”她这样居高临下地对我命令道——高傲,威严,不可抗拒。
  于是,我也站了起来。

  Winny开发者被捕事件
  Winny(NY)是由东京大学情报理工学系研究助理金子勇开发的网络共享P2P软件。这个软件由于具有匿名、易用、搜索功能强大等特点,迅速成为日本网络上最有人气的P2P软件。由于采用Winny进行侵权非法下载的情况非常严重,给业界造成巨大的损失,据说Winny的下载者几乎高达九成都在进行非法下载。曾经出现了多次因为使用Winny非法下载而被逮捕的事件,而Winny的开发者金子勇也被日本警方以“帮助违反著作权法嫌疑”的名义逮捕,成为世界上首个因为开发下载软件而被逮捕的程序开发者。他在狱中写成了《Winny的技术》一书,宣称他是“为了日本才开发的Winny”,认为自己在推动档案免费及自由交换的革命。

  第三章
  学校教学楼4层的图书室有学生专用的可以上网的房间,不过被限制为只能浏览网页,玩游戏或者下载动画之类都是严格禁止。当然还是会有相当人数的同学选择到这里免费看看新闻或是逛逛BBS之类的。
  不过,由于学生的教学计算机教室在这个时间是不对普通学生开放的,所以我和梁宫月同学还是选择去使用那里的计算机。而且,事实上我使用那里的计算机还有便利之处。我的一个从小玩大的损友恰好就是负责图书室借阅工作的管理员。
  “嗨。”我领着梁宫月进了图书室,我的熟人正坐在管理人的位置上读着轻小说。于是我主动上去打了招呼。
  “哟,树仔。这位是,啊,难道是树仔的女朋友吗?”这家伙显出稍微意外的表情,“真是想不到啊,树仔你不是也挺能干的嘛!我是这小子的姐姐,以后树仔就请您多关照了。”她立刻站了起来,一脸诚恳地对着梁宫月同学这样嘱托道。
  “蓠华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这位是新转来我班的梁宫月同学。我是带她来参观学校的。”我向她介绍,而那个梁宫月似乎完全不受“敏感词汇”的影响,只是平静地道:“是的,不是女朋友而只是普通的同学而已。这位是?”
  “我叫萧蓠华,是这家伙的姐姐。” 蓠华姐很款款大方地介绍。
  喂喂,不要把胡扯的东西说的这么认真好吧?
  “哦,是姐姐吗?不过从遗传学的观点来看,你们两位……”
  “请不要误会,这家伙是我从小玩而大的朋友而已,根本不是什么我的姐姐!”我奋力辩白道。不错,比我高一年级的萧蓠华可以算是我的青梅竹马了,从小就在一起打架的交情,从小学到高中都摆脱不了的孽缘。
  说起来,她以前都是一头比男孩儿还短的短发,发育的又比较早,总是在我被邻居小孩揍跑的时候出来施以援手。我们两个简直就是穿一条裤子的过命交情。不过也由于如此,我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女人。说真话,在她的胸部开始发育之前,我都把她当成我最好的兄弟,就算是现在我也无法把她当成异性。而且更糟糕的是,这家伙自己的性格也是非常的男性化,喜欢的漫画也全都是热血系的。之前还练习过八极拳武术,街头的小混混根本打不过她,在需要出力气的时候往往一个人能当两个男生用。不过也是因此她在男生中完全没有人气,反而听说有女生的后辈向她表白过呢。她也是很苦恼,结果当然是回绝了。
  仔细看的话,蓠华姐最近不练武术之后把头发稍微留长了一些,人也有些消瘦了。大概是因为之前家庭变故的缘故吧。感觉她用红绳缠住耳边的一绺头发后多了几分萌萌的女人味。另外,和平胸的宫月同学相比,胸部的诱人程度也是蓠华姐的绝对胜利。当然,梁同学小巧的胸部也非常契合我的口味。
  “蓠华姐你是比我那么大一点点啦,不过干什么总摆这个姐姐的架子啊!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我无力地抗议。
  “姐姐就是姐姐!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是一样哦!”明明不久之前还是一个可以互相拍着肩膀的死党,现在怎么这么快就变成爱充大姐头的家伙了。
  “特意带转校生来参观图书馆吗?还真是给我面子呢。虽然不大,不过各类图书相当全面,请随意参观,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来找我。”她热情地向梁宫月介绍,而对方只是点点头。
  “那么,我带梁同学去使用一下计算机。”这种时候不是和蓠华姐多纠缠的时机,如果被她发现了梁宫月的奇怪特质,说不定会好奇跟上来,这样我们的行动就会受到很多限制。所以还是防患于未然较好。
  可以上网的区域位于整个图书室的东侧,将近有30台计算机,这时使用的人还不多,大概三分之二的计算机还是空着的。
  因为不知道她会利用计算机找出怎样不得了的“证据”,所以我故意找了后排一个靠角落的计算机。前后左右都没有人,状况ok。
  “就是这里吧。所谓的证据,请展示给我看。”
  我为她打开了计算机。随着启动的声音,她也端坐在了计算机椅上。我随手拉过一把带滚轮的计算机椅,坐到了她的旁边。
  她的坐姿依然完美无缺,这是教养良好的证明吗?还是单纯的性格使然呢?我稍微思考着无关紧要的事。不,还是把精神集中到眼前的状况为妙。足以击破现实的证据,足以证明这世界上存在阴谋的证据,到底会是什么?也许她是要连接到网络上,去什么灵异的或者精神异常者建的网站上找证据吗?那样的东西,就算她可以认同,我也是绝对不会认同的。
  不过,我隐隐约约感到,她一定会给我看某些不得了的东西,某些我绝对不想承认的东西,但是又无法逃避的东西。那就如同直面自己的宿命的一般。
  系统启动完成后,她直接打开了“我的电脑”,在系统盘中打开一层层的目录,动作熟练的让我惊讶。看来,她已经非常习惯于这样的操作了。不过既然要用鼠标去点,干什么不去直接在浏览器中输入目标目录呢?还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她打开了系统盘中的一个名为temp的目录,即使是我也知道这是临时目录,里面的文件数大概有几千吧。她直接把目录里拉到底部,鼠标准确地点中了一个文件。
  “这个文件就是证据。”她说话也是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一分多余,也没有一分不足。
  我尽量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盯着那个文件——那是一个名为“X.tmp”的文件,一眼看上平平常常,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稀奇。是那种放在大于10个文件的文件夹中就会被视而不见的可怜File。
  “这个文件就是证据吗?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林同学,看来你缺乏基本的电脑使用常识呢。这样下去在现代社会可是无法生存的。”她没有丝毫的讽刺的口气,可是这样更让人觉得生气。
  “对于不确定打开方式的文件,使用记事本打开是基本思路。”说着,她用记事本工具打开了这个文件。
  “嘲笑,鄙夷,厌恶,侮辱,打压乃至残杀,世上之人就是这样对待我们御宅族的!”
  这样一句话立刻映入了我的眼帘。
  在那时,我还什么也不知道,这句话将给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我只是因为这句话中的愤怒和抗争感到一阵颤抖。
  这是什么样的炽热感情?无畏无惧、无法无天,仿佛长久以来的郁积一气喷涌而出般狂放。
  我接着往下一行行地读下去。
  嘲笑,鄙夷,厌恶,侮辱,打压乃至残杀,世上之人就是这样对待我们御宅族的!
  听着,你们这些以“正常人”自诩的人们啊!
  你们用高人一等的姿态嘲笑我们,
  你们带着有色眼镜鄙视我们,
  你们像讨厌蟑螂一样厌恶我们,
  你们用最下流和卑下的言语形容我们,
  你们恣意地打压我们自由下载和交流的权利,
  你们甚至还像狩猎禽兽一样狩猎我们,
  像杀死牲畜一样屠杀我们!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我们看漫画有什么错?!
  我们看动画有什么错?!
  我们玩游戏妨碍到什么人了?!
  我们宅在自己家里危害到世界了?
  要知道,我们御宅族也是人啊!
  我们也想要别人的理解和鼓励,也想要友情和爱情,也想要交女朋友啊!
  你们到底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答案只有一个——错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自身!
  这个世界已经腐坏了!
  世界上所有的御宅族啊,
  革命的时刻已经来临!
  要想拯救我们自己,就只有打破这个名为“世界”的牢笼,
  开创属于我们自己的崭新未来!
  我——X,
  代表世上的御宅族在此宣告,
  我们御宅族的国家在此刻成立了!
  我们国家的名字就是
  ——“御宅理想国”!
  200X年X月X日
  “这到底是什么?”我的目光离开了屏幕,转向了坐在一旁的宫月同学。“是恶作剧吗?”
  “不,这不是真实的恶作剧,而是宛如恶作剧的真实。”她这样回答,“这个档是通过某种传播途径不清楚的病毒传播的,因为这个病毒在生成这个文件之后就会自动删除自身,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它是通过什么途径感染计算机的。因为它对计算机没有任何危害,还会自我消灭,所以没有杀毒软件具备清除这个病毒的能力。不过令人费解的是几乎99%以上的联网计算机上都有这个病毒活动后的痕迹,也就是这个关于御宅族的文档。”
  “所以,这个就是御宅族存在阴谋哦的证据?”
  “是的。制作这种病毒需要复杂到难以想象的技艺,除了软件特性上匪夷所思外,它甚至可能是利用了会话层以下的协议缺陷,在这种层次上任何杀毒软件和防火墙都无能为力。恐怕这只能是“七贤人”级别的人物才能做出的怪物病毒。”
  “或许这只是个计算机天才的恶作剧,毕竟,七贤人什么的根本只是都市传说一类的东西吧?”我争辩道。
  “不,不是这样。七贤人是确实存在的。对我们研究者而言,网络中存在很多黑洞,一不小心就会不知不觉地跌进深不可测的深渊。其中有些如果不是七贤人的产物就只能说神也在上网了。”
  原来您还是网络研究者啊,真是失敬了。
  “我们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七贤人这样级别的御宅族到底打算干什么。打破名为“世界”的牢笼,开创属于我们的崭新未来 ……到底是在指什么?”她似乎有点遗憾地说着。
  “这还不简单,这里面已经说的很清楚啦,不就是御宅建国嘛!”我满不在乎地回答。
  “!”突然,她好像整个人都僵住了,简直如同被黑暗中的魔爪突然抓住一样,“御宅建国?你在说什么?”
  “喂,你怎么啦?看这儿,最后不是写的很清楚嘛。‘我们御宅族的国家在此刻成立了。’”我指着屏幕的最下端解释道。
  她看着我指的部分,竟然像被陨石打中一样几乎崩溃:“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太奇怪了,怎么会这样?”
  我第一次看到宫月表现出了如此强烈的感情,她抓着液晶显示器的边缘,双眼直直盯着文档的最后一段。
  “我——X,代表世上的御宅族在此宣告,我们御宅族的国家在此刻成立了!我们国家的名字就是——“御宅理想国”!”
  那里清清楚楚地显示着这样狂妄的宣言。
  “怎么了,这段话?”我靠过去问。
  “在以前流传的病毒制造的文件中,没有这段话。”她抬起头,肯定地回答。
  “要想拯救我们自己,就只有打破这个名为“世界”的牢笼,开创属于我们自己的崭新未来。
  “她补充道,“我见过的所有文档都是只到这里而已,至于新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她又一次扶了扶眼镜。哦,看来这是她唯一比较像正常人类的小动作。“原来是要独立建国么,不,还是太奇怪了。林同学,请帮我再打开一台计算机,我要再确定一下。”
  于是我又按下了旁边计算机的启动按钮。随着“咔咔”的声音,又一台计算机启动了。
  她表情严肃地操作着新开启的计算机,我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熟练的动作。
  “这台也是一样,文档里多出了一段话。”她轻轻叹了口气,做出了结论。
  无需确认,大概这里所有的计算机里都有名为X的文档,而其中最后都写有一个自称X的家伙要建立御宅国家的奇怪言论。
  “文档之前的部分和我之前看到的完全一样,是在控诉主流社会对御宅族的误解和压迫,奇怪的是从没见过的最后一段话。从中我们可以得到两种结论——”她取出了黑如丧神的笔记本,“第一,OTAKU组织的阴谋就是在这世上成立只属于御宅族的国家;第二,这一切的直接策划者是名为“X”。考虑到制造病毒的人应该也是他,那么他很可能就是“七贤人”中的一员。另外,200X年X月X日,这个日期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应该就是建国日期了吧,到底是指的什么时候?”
  “X代表数字10,大概就是10月10日了吧?”我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10月10日,Double X么。十月十日,组合起来就是“萌”字,MOE,御宅族的口号之一。原来如此,选择那样的日子,还真是那些家伙的风格呢。”她飞快地本子上写这什么,同时用看穿一切的声音评论道。
  “其实只是为了装酷吧……”十月十日就是“萌”啊?还真是高论呢。请不要这么认真地考虑这种没边儿的事好不好?
  “十月十日,换言之就是后天吗?时间不多了,校外有可以上网的地方吗?”她问。
  这么说来,后天是周末嘛。真是个宣布建国的好日子。
  “你要干什么啊?我们下午还有课,就这样逃学不大好吧。”我摊开手,无奈地向她表示。
  “世界在后天就要毁灭了,现在每时每秒都要争取。何况那样低智的课程,即使去听也是没有任何意义……”她站了起来,如同女王一样似乎不容我拒绝般地看着我。
  喂喂,小姐您可以一点儿都不听课,不过我这种准备考大学的备考生真的可以肆无忌惮地逃学吗?且不说世界怎么可能毁灭,就算是那个胡扯的文档是真的,也不过是一群妄想系御宅在发春而已,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林同学,记得你确实说过只要我找到‘证据’你就加入委员会吧?”
  “委员会?”不妙的预感。
  “梁宫月的拯救世界委员会。”
  糟糕,忘记了竟然还有这么麻烦的东西存在。虽然我真的觉得那些文档根本就是这家伙自己放进计算机里的。不过,果然还是不可能吧。
  “这个证据,实话说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无力的挣扎,我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我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动摇了。
  “那么,你打算怎样解释这个文档呢?这个充满了御宅怨念的文档,虽然不为人知但是在几乎每台计算机内都存在的幽灵一样的X file,你打算怎么解释呢?”
  “……”我一阵无言。“好吧,我明白了。本人就暂时加入你的委员会好了。不过,一旦让我发现阴谋并不存在的证据,请允许我自愿退出。”
  “很好。”她立刻答应了,仿佛这个可能根本不存在。“加入这个委员会之人就将成为我的仆从,我的试验对象,还有我的奴隶。现在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带我前去校外可以上网的地方。”
  “喂,奴隶什么的之前可没有说过啊?”我大吃一惊,原来这个什么拯救世界委员会根本就是条贼船嘛。
  “没有确认过加入的条款就承诺,这样不谨慎可是无法在社会上生存的,阿树,我的仆人。”
  就是不想被这样的家伙批评“没社会常识”。还有,怎么称呼变成阿树了,还真的把我当成仆人了吗?至少也当成执事吧……不,我还没有那种特殊喜好。
  “好吧,好吧,会长大人。”
  我苦笑着站了起来。
  大概我心中其实也并没有把下午逃学当成什么严重的问题吧,何况是和这样的美少女一起逃学。至少从外表来看,梁宫月还是一个智慧和美貌兼备的美女,没有人可以从外表看出她的内在是怎样的一个异类。
  何况,我也许也在期望着什么。阴谋或者变革。在这如同机械般僵化的世界中,在我们没有留意过的地方,其实早已经埋下了颠覆一切的核弹。假使承认99%的阴谋是假的,也就意味着1%的阴谋是真的。真是强词夺理的戏言啊。
  宫月同学,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看看那1%的真实。你,可以让我看到吗?

  秋叶原
  日本著名的电器商业街,目前遍布了各种二次元文化相关物的商店,因此被视为御宅族的“圣地”,常被简称为“Akiba”。在秋叶原中除了有大量贩卖动画、漫画、同人志、游戏等的商店外,还有堪称一大特色的女仆咖啡店,是宅人消费败物的天堂。

  第四章
  我们学校附近就是这个西京市著名的宅人圣地“春华原”。虽然和秋叶原圣地还是有所差距,不过也聚集着Dramars、虎之鼻这样的知名宅店。当然,各式各样的网吧也多得数不胜数。
  “欢迎您回来,主人!”走进网吧后,两个女仆笑容满面地很有礼貌地这样鞠躬说道。
  “啊,我回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自然这么回应了。说起来,现在的网吧都已经开始配备女仆了吗?看来这个糟糕至此的世界不推倒重来是不行了。
  而宫月同学完全无视这么荒谬的场景,径直走向一台无人的计算机隔间。
  “主人请到这边,还是想和大小姐坐到一起?”“主人,请问您需要什么咖啡呢?”“主人,请问您需要拍照留念吗?”
  唔,身着黑白两色的女仆们围绕在我的身边。她们强调了胸部的服饰以及可爱的白色花边不停刺激着我的萌魂。
  “可以、可以拍照?”我终于忍不住了。前言收回,如果可以建立这么美妙的世界,那么我举双手赞成。
  “不行,换一个座位。”宫月这样对过去侍应的女仆说道,然后也擅自换了一个座位,又开始摆弄新的计算机。不过,半分钟时间,她又立刻提出换座位。
  不过5分钟时间,她竟然连换了7台计算机。
  “客人,您这样会让我们很困扰……”似乎是女仆长的人物很委婉地向她指出这点。
  “这是必需的。”那个家伙只是丢下这么句话就不再理女仆,而是叫唤着我的名字,“阿树,过来。”
  “是,是,会长大人。”同时在众女仆的注目下一路小跑到她身边。我说,您就不能少给我添点麻烦吗?
  “这里的X文档里都没有那段新加的话。”她指着屏幕对我说。
  我看了一下计算机屏幕,没错,里面的确没有关于“御宅建国”的任何内容,也没有X月X日的日期。
  她把双肘放在计算机桌上支起了自己的下巴,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状态。
  “外面的世界没有流传新的文档,换言之只在我们的学校中出现了这样的文档。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对啊,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多半意味着我们学校有个无聊的家伙干出了无聊的无聊事罢了。
  “那位图书室管理人萧蓠华同学是你的熟人吧?”她忽然问。
  “没错。”
  “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说,她是不是个Otaku?”
  那家伙是个宅?不,绝对不可能。
  “你说她啊,那个假小子一样家伙以前的确喜欢热血漫画,也曾经自己画过漫画,不过现在她已经脱宅了。”
  “脱宅?”
  “嗯,她家里发生了变故。她的父母都是学者,在赴南美参加学术会议的时候因为飞机失事而双双遇难了。从那以后她就在学校做图书管理员的兼职赚生活费,连吃住都在学校。”
  “南美?是在亚马逊么,看来有请那边的朋友调查的必要啊。”
  您在亚马逊也有朋友啊?是那种拉着弓箭射青蛙的朋友咩?
  “总之,蓠华姐是个积极健康的好学生,在同学之间风评也是绝佳,不可能和御宅族有什么关系。”
  “的确如此。一边工作一边上学,而且还寄宿在学校……”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是那样坚强的人啊,之前都没有发现,是我的观察失误了。如此推理,她的确不符合御宅族的定义呢。”
  意思是御宅族都是些懦弱无能的人吗?不知道为什么还真是为御宅族抱不平呢。
  “那么,再去和她确认一下吧,到底会有什么人会在计算机上留下那样奇怪的X文档。”她站了起来。
  “主人,这是您的消费金额,请您到门口付款。”一个女仆走到我们身边,用天籁一般美妙的声音对我说。光是听到这么治愈的声音就值回票价了……等等,这个价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那个,请问,这个,嗯,是不是多打了一个零啊?”我终于鼓足勇气问道。
  “因为那位大小姐一共使用了8台计算机,所以按照规定就要付8份费用。”女仆用永远17岁的声音说出了这么残酷的话,真是让我顿时感到了人生的无情。
  “会长大人,那个,你有没有带钱?”我尴尬地向她送去了求助的目光。
  “很遗憾,一分也没带。”她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回答,“为主人付账不是仆人当然的责任吗?”
  说这话的时候请至少也考虑一下付给仆人相应的报酬吧。
  逃学加钱包超级大出血。和这位小姐在一起,我大概会多灾多难了吧。
  可惜,那时我还不知道来日之难会是何其可怕呢。
  下午的课只有3节,之后就是放学和各种课后活动了。我和宫月混回校后,就又一次来到了4层的图书室。
  “想要调查计算机的使用情况?这个办不到啊。”蓠华姐稍微有点困扰地回答,“我们这里的计算机是不需要学生登记的,而且每天上机的同学至少有50人,所以……”
  果然很难直接找到线索啊。
  “这里计算机的技术负责人是你吗?萧同学。”宫月提问。
  “啊,技术负责人?”似乎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蓠华姐想了一下回答,“大概是电脑研究会的负责人赵国东同学吧。”
  电脑研究会,在我们学校中也是臭名昭著的一群家伙,打着研究电脑技术的名义联机打游戏,作为死宅相当出名。之前把这群家伙忘了,如果这次出现了什么“事件”的话,最可能的元凶的确是他们。
  从蓠华姐那里问明会长赵国东的班级之后,我正要和她告别,宫月却突然指着她面前的黑板说道:“那上面都是写的什么?”
  只见管理人后面临近的黑板上用粉笔写满了各种奇怪的留言。
  “绿毛娘,你好娘!”“红鸟去死!”“请让我成为女王的一条狗吧!”
  整个黑板还被分为3部分,分别标记着前天、昨天和今天的日期。
  “啊,这个……”纵是蓠华姐这般豪爽的人也不禁脸一红,“这是我负责管理的留言板。”
  留言板本来是个很好的想法,不过被该死的御宅族占领了。看来御宅的阴谋还真是无所不在啊。幸好是在图书室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如果放在学校门口的话,我大概再也不敢承认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
  “也就是说,今天的留言可以保留两天的机理吗?很有趣的想法,上面的留言也很有趣。这恐怕就是御宅族留下的联络暗号了吧。”她翻开了黑色笔记本,在上面飞速地记着什么。莫非是要把这些话抄下来带回家仔细研究?想到自称科学研究者的梁宫月同学在电脑前冥思苦想绿毛和红鸟的含义,我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可以留言吗?”她问道。
  “当然。”蓠华姐爽快地回答。
  “那么,阿树,去为我写上如下内容——”她毫不在意地驱使着我。
  “哦,已经是阿树啊。”蓠华姐双手叉着腰,眼睛暧昧地看着我。
  糟糕啊,梁宫月这个家伙完全没有男女关系方面的任何自觉,而且也根本不在意我陷入何种境地。更糟糕的是,这种情况下越解释越糟糕。
  “蓠华姐,你……唉。”
  只有不解释才是唯一正确的选项,我只能如此判断。
  “要写什么呢?”我拿起了粉笔。
  “嫌疑犯X的献身。”宫月说出了她的留言。
  “嫌疑犯……X……的献身……”我把她说的话写在了今日留言的正中,字迹虽然不怎样,不过至少还处在人类能看懂的水平。
  “嫌疑犯X的献身?”蓠华姐小声念着这段留言,“啊,这个难道是那个?”她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啊,蓠华姐,你知道什么吗?”我好奇地问。
  “这不是那个嘛,东野圭吾的小说。”她轻松地回答,“梁同学你喜欢东野圭吾的小说吗?”
  “嗯,是的。”她简短地回答。
  “是想要找这本小说吗?可惜图书室里确实没有呢。”蓠华姐热情地介绍。
  “不,是想要找喜欢一起读书的同好。”宫月装出了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说实话她这么瘦弱皮肤又那么白,再算上那副很秀气的眼镜,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她是个文学少女。不过对于已经看过她真面目的我来说,这个异类再怎样装也还是瞒不过我的眼睛了。
  “啊,是这样啊。”蓠华姐托着手肘笑着回答,“是啊,最近爱读书的人越来越少了,不过我的工作也稍微变的轻松点就是。不过你怎么不署名啊?”
  “因为,我有点怕生,请有兴趣的人先和蓠华姐你联系吧,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再考虑见面。”她把左手握着的黑色“Dear Note”抱在胸前,装出一副似乎真是很怕羞很怕生的样子。
  这是何等精妙的演技啊,这是何等强大的心理素质啊!如果不是在蓠华姐的面前,我早就鼓起掌了,真可惜不能拍照留念!
  “呵呵,真是现在很稀罕的大家闺秀啊,明白了,如果有人联系我就会通知你的。”蓠华姐一副“包在我身上”的仗义态度,大概这就是她在女生中人气超高的原因。这样下去不行啊,蓠华姐,以后恐怕还会有女生来向你告白吧。
  不过,我们还有要事,所以和蓠华姐的谈话还是到此结束。我们和她道别后就一起出了图书室的门。
  “你似乎在想什么对我不敬的事啊,阿树。”正在和我下楼梯的宫月突然对我说。
  “啊,你在说什么?”只好装傻。
  “想想也就罢了,不过真要敢付诸行动的话,就要做好接受处分的觉悟。”她这样冷酷地说道,似乎有冰冷的目光从眼镜下射出。
  处分?果然是加入了不得了的恐怖组织,我虎躯一震。
  “说起来,那个留言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故意岔开话题。
  “嫌疑犯X自然是指留下犯罪预告的X,至于‘献身’就可以当作‘现身’解释,如果是X或者他的党羽看到之后立刻就会明白。何况,那里正好是御宅族交换秘密信息的地方。”
  搞阴谋的家伙们才不会在中学校的图书室里交换信息呢……我越发相信这一切都是某人开的大玩笑了。
  “总之,现在先要找到电脑研究会的会长,也许那个就是X也说不定。”
  的确,能在这个校园里搞出那种超出常理的病毒的家伙,在我知道的范围内也只有电脑研的那批怪人。
  “如果可以抓住他的什么破绽就好了。”我自言自语道。
  我们进到电脑研的时候,那群电脑研的死宅正玩DOTA到不亦乐乎。这可是学校的俱乐部啊,到底是怎么变成联机游戏的网吧的啊?
  各种接线板散布在电脑桌的周围,宅男们盯着电脑的屏幕各个聚精会神。泡面的盒子和捏扁的可乐罐子丢得到处都是。这真的还能称得上是学校的俱乐部活动室吗?
  “请问,电脑研的会长——赵国东是哪位?”我走到一个宅男的身边,客气地问。
  “别烦我,忙着呢!”眼镜宅男一边疯狂点着鼠标,一变不耐烦地回答。
  “咔!”他脚下接线板上的开关发出清脆的声响。
  宅男突然像女人的贞操被夺走一样尖利地大叫起来。
  “你干什么?谋杀啊!啊,没有存档,我完了!”
  他的电脑突然黑屏了。梁宫月,梳着单马尾的少女,用毫无怜悯的目光盯着他。她美丽而修长的左腿踩在接线板上,隐隐散发着“女王”的气息。。
  “浪费人的生命比谋杀更可恶。不想成为杀人犯的话,就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她用不容反驳地口气威胁道。“那个,坐在里面的,你就是会长赵国东?”
  “啊,啊。我就是。”赵国东身材消瘦,皮肤黝黑,还戴着眼镜,怎样看都像那种标准的高科技宅人。大约是很久没有见过异性生物进来他们的宅地,他轻轻抬了下鼻子尖上的镜框,谨慎地打量着我们。“你们两位到底有何贵干?”
  “负责图书室的萧蓠华同学说她那里的电脑里中了奇怪的病毒,她派我们来问问你们怎么回事。”她不带感情地说道。唔,想不到她在说起谎的时候还真能这么冷静。
  “问我们?那里的电脑中了病毒关我什么事?”赵国东不耐烦地反问。
  “蓠华姐说你们以前就曾经试图在那里的电脑上装游戏,弄得系统崩坏。何况,系统管理员的账号,除了相关老师外也只有你这个技术负责人才有。”
  好狠辣,真的没想到表面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这个时候居然如此毒辣。不,说不定这才是她的本性。这下子老赵这个学长也要扛不住了吧。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赵国东似乎被一下子戳到痛处,“萧蓠华那个又暴力又没女人味的家伙,出了点儿什么事都要赖到我身上。我告诉你们,我们电研的人根本不想也不会去碰她那儿的几台破电脑。病毒什么的和我无关。”
  “你是这么想让我这么告诉蓠华姐吗?”宫月同学似乎是好心的“提醒”赵会长。我想到那个女人铁锤一样的铁拳,不禁后背一凉。
  “切,好吧,到底是中了什么病毒?”他大概也明白还是命比较重要,终于妥协。
  “是会产生名叫X.tmp的奇怪病毒,似乎会让网卡不正常工作。”她似乎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X?”赵国东听到了这个名字脸色忽然一变,“那个幽灵一样的病毒么。是这样啊,是这样。好吧,我会去看看的。今天已经很晚了,我明天去找萧同学。你们先回去吧,麻烦你们了。”
  “这奇怪的病毒是怎么进入我们的网络的呢?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梁宫月似乎用着有趣的目光观察着赵会长。
  “天知道怎么进来的,也许是有人上什么不好的网站吧。反正不是我们电研的人干的。”他故意哈哈干笑了两声,可是他的眼中却流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我和梁同学一起走出了电研的活动室。
  “太可疑了。”我说道。“你看他在你提到X file的时候的反应。”
  “是啊,那个反应……不过,也许是正常的反应也说不定。”梁同学却得出了莫名其妙的结论。
  顺便一提,之后我们来到了教学楼的屋顶徘徊。这里除了我们以外空无一人,秋色的天空中飘着片片流云。秋风吹过,我感到了一丝寒意。已经十月了吗。平安的九月业已平安度过,而血色的十月正在萧瑟中降临。
  宫月领着我从走廊的一头踱步到另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要紧的问题。
  “我说,明天真的会有什么独立建国的活动吗?”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好吧,就算那个活动是真的,也终归也也不过是一些御宅族玩笑罢了。其实你也明白的吧,就是那种一群人装作很正经的样子玩过家家,或者是穿着cosplay的衣服表演一番,最后再传到niconico上去。和大家快快乐乐地一起唱个组曲、拜个邪神什么的没有两样。”
  “……”
  “总之,你是太小题大做啦!等到明天你全副武装冲过去阻止他们的时候,那些温顺的御宅族大概会被你吓得要死吧。”我摊开手,摆出了无奈的姿态。
  “不,你说的可能性既不科学也不合理,而且完全没有证据。”她的脑子已经进水、彻底脑残掉了,自然听不进我的至理名言。“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范围,不过明天一定会发生可怕的事件,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事件。”
  会发生才怪。御宅要建国?建的起来才怪,她以为是御宅族是要建立现代视觉艺术研究会啊。
  “现在构建防空工事也来不及了,而且也挡不住钻地核弹。”
  这、这已经脱离常识到如果吐槽就会被视为外星人的程度了吧。
  “所以请尽可能准备好武器,柴刀也好,棒球棒也好,请随时带在身上做好防备。”
  就是带那种东西才会带来危险啊!
  “我,不想看到你死。”
  ……吐槽失败。
  她突然转过身,面对着我的脸,伸出了左手臂。血红的夕阳挂在天边,淡金色的余晖下,她动人的脸庞散发着某种魔性的美丽。她的左手轻触着我的右脸颊,每一次细微的接触都让我的心跳加速。
  “你擅自死掉的话,身为主人会很麻烦。”戴着眼镜的时候还好,不过摘下之后立刻就可以从眼中射出令人屈服和胆战心惊的执着目光,“所以,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死掉。当然,为了作为主人的我而自我牺牲是允许的。”
  最后,留给我的位置就是您的忠犬吗?别开玩笑了。
  “会长大人,这也是入会后的必须遵守的规则?”
  “啊,就是这样。”她放下了左臂,两只手背在身后,“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过到了明天,X月X日必将发生的事件将证明我说的一切。到那时你将成为我永远的奴隶,永远不能反悔,永远。”
  “啊,我明白了。”
  奴隶吗?这到底是戏言还是真心话呢?
  我唯一明白的事是,我和她许下这个约定,不是因为我相信她说的只是妄想,而是我渴望她说的成为真实。如果连她也不能带给我打破这个“常理”的世界,那么我就放弃一切的痴心妄想,回到那个“日常”之中。
  但是,但是,如果那1%的可能性可以成为真实的话,我就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陪她一起迎接那个晦暗而不可预知的世界的挑战。
  “看吧,这个世界。”她指着顶楼防护栏外面的风景对我说,“每日都没有变化的世界,每日都没有变化的人们,相信自己身边的风景就是世界全部的人们,失去身边风景就等同于失去世界全部的人们,无人知晓世界就将发生改变,无人相信世界就将发生改变。”
  她解下了绑住单马尾的黄色发带,黑色的柔顺长发随之飘散下来,在风中划出曼妙的曲线。
  “假如世界上阴谋存在的可能性是1%,而这阴谋又只有1%发动的可能性,那么明天发生阴谋的可能性有多大?”
  “哦,万分之一?”
  “正解。不过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还是相信明天会发生那个事件。所有的证据,所有的推理都收敛向同一个终点,就算理论上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还是可以认定它发生的概率是100%,换言之——必然发生。”
  的确,她就是那样的人,不管是可能性是千分之一也好,万分之一也罢,只要认定了就坚信不变。与数学概率无关,那就是梁宫月执着的思维方式。
  她背靠在保护栏上,深黑的典雅制服,白皙的手臂和修长的腿,在夕阳下美得如同油画中支配众生的女神。
  “悲伤的世界,幸福的世界,残酷的世界,仁爱的世界,自己的世界,他人的世界,幻想的世界,现实的世界。我们希望否认的世界,我们不得不接受的世界。这个世界即将走向终结,御宅族的世界即将降临。而我将阻止这一切。而你的选择又是什么?”
  她,夕阳的女神向我伸出了左手。
  200X年X月X日。
  平凡的日子。
  宿命的日子。
  想要成为神的人规定的日子。
  想要杀掉神的人裁决的日子。
  受尽压迫的人寻求解放的日子。
  想要变革的人期待自由的日子。
  我就坐在家中的计算机前,打开了显示器,静静地守候。
  所有那些渴望改变的人都在静静守候。
  所有那些察觉“将要发生什么”的人都在静静守候。
  然后,在X时X分X秒的时候,一个名为X的文件毫无征兆地在屏幕上跳了出来。
  从那个时刻开始,这个世界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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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inny作者被抓后,Winny的进一步开发和改进也随之中断,感到winny网络之危机感的某位匿名的程序员开发了新一代共享软件Share。Share作为Winny的后续软件,通过扩散时上传等技术增强了高度匿名的优点,并进一步加强了搜索功能,从而迅速成为Winny之外的又一大量使用的共享软件,在共享大容量文件和最新文件上有特别的优势。虽然Share作者表态请勿利用Share共享侵权内容,可是实际上多半使用者依然在共享违法的内容。

  第五章
  建国宣言
  嘲笑,鄙夷,厌恶,侮辱,打压乃至残杀,世上之人就是这样对待我们御宅族的!
  听着,你们这些以“正常人”自诩的人们啊!
  你们用高人一等的姿态嘲笑我们,
  你们带着有色眼镜鄙视我们,
  你们像讨厌蟑螂一样厌恶我们,
  你们用最下流和卑下的言语形容我们,
  你们恣意地打压我们自由下载和交流的权利,
  你们甚至还像狩猎禽兽一样狩猎我们,
  像杀死牲畜一样屠杀我们!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我们看漫画有什么错?!
  我们看动画有什么错?!
  我们玩游戏妨碍到什么人了?!
  我们宅在自己家里危害到世界了?
  要知道,我们御宅族也是人啊!
  我们也想要别人的理解和鼓励,也想要友情和爱情,也想要交女朋友啊!
  你们到底凭什么这么对待我们?!
  答案只有一个——错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自身!
  这个世界已经腐坏了!
  世界上所有的御宅族啊,
  革命的时刻已经来临!
  要想拯救我们自己,就只有打破这个名为“世界”的牢笼,
  开创属于我们自己的崭新未来!
  我——X,
  代表世上的御宅族在此宣告,
  我们御宅族的国家在此刻成立了!
  我们国家的名字就是
  ——“御宅理想国”!
  200X年X月X日
  200X年X月X日X时X分X秒,这篇恶作剧一般的建国宣言出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计算机屏幕上。不管是运行着大型商业软件的服务器,还是运行着计算机游戏的个人PC,不管是属于政府部门的公用计算机,还是属于个人的笔记本计算机,所有的计算机的屏幕上都仿佛提前协商好了一般,同时出现了这篇建国宣言。无论是HTTP,BBS还是各种通信软件上,这篇宣言都不停地疯狂刷新,仿佛疯狂增殖的病毒,席卷了这个世界。
  几乎所有坐在计算机前的人都震惊了。他们刹那间迷惑不解,无法理解眼前出现了什么。因为这是与他们的一切“现实经验”相违背的体验,他们的头脑无论如何也难以接纳这种超出常规的存在。随后,他们感到被愚弄了,他们相信这是某些人的恶作剧,是疯子的癔语。所以,愤怒的人们开始更新杀毒软件,开始重装系统,要把这荒谬的玩笑从计算机中彻底铲除,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他们那被打乱的世界恢复正常。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绝对不是一个玩笑。
  不管什么样的杀毒软件,不管重装多少次系统,这个宣言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嘲讽似的在计算机的屏幕上一遍又一遍地刷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有什么企图?X又是什么人?绝望中的人们发出了这样夹杂着愤怒和恐惧的疑问。
  而后,简直如同顺从人们的召唤一般,一个声音在世界各地同时出现了。从西伯利亚寒风凛冽的冰原到夏威夷阳光明媚的沙滩,从尼泊尔白雪皑皑的山岭到亚马逊一望无际的密林,同一个声音在同一刻响起。那是神的声音吗?或者那是恶魔的声音?人们无从判断,只有倾听。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倾听。
  “世界上的人们啊,革命的时刻已经来临!”
  那个男人——X这样宣称。
  在所有PC的显示器上,在所有街道的巨大显示屏上,名为X的2D动画人物出现了。一身黑色风衣,脸上戴着纯黑的面具,无人可以看到他的面孔和表情。
  那个戴着黑色假面的男人,如王者般高傲地高举右手,用华丽的几乎充盈着魅惑的力量说道。
  “嘲笑,鄙夷,厌恶,侮辱,打压乃至残杀,世上之人就是这样对待我们御宅族的!”
  建国宣言。
  他所诵读的就是御宅族的建国宣言。
  不,那已经不能叫诵读了。那个男人,X是在从肺腑中发出震撼世界的呐喊,那是足以将一切终结的呐喊!
  “答案只有一个——错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自身!这个世界已经腐坏了!”
  是的,是的,这世界上的御宅族们和着X的声音一同呐喊——错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
  “世界上所有的御宅族啊,革命的时刻已经来临!要想拯救我们自己,就只有打破这个名为“世界”的牢笼,开创属于我们自己的崭新未来!”
  革命,革命,革命!唯有将一切都打碎,才能开创新的世界,达到我们御宅族的自由与爱的世界!
  “我——X,代表世上的御宅族在此宣告,我们御宅族的国家在此刻成立了!我们国家的名字就是——“御宅理想国”!”
  听吧,在网络的光信号中,在计算机中的电信号中,在那些微弱的热噪声和白噪声中,你可以听到无数御宅族狂喜的欢呼和忘我的呼号!
  X万岁!理想国万岁!御宅族万岁!
  随着每秒传播30万公里的信号,全世界的计算机都开始为了X而运转,为了建立御宅族的理想世界而运转。数以亿计的计算机同时为了一个目标运转的话,大概连神明也不能阻止吧。是的,无人可以阻止,无人可以抗拒。这就是世界变革的潮流,这就是全体御宅族自身的意愿。
  X还在继续他的发言,他的声音浑厚而洪亮,充满了烈火般的狂热和钢铁般的意志。
  “御宅理想国是属于全体御宅族的国家,一切权力属于御宅族!”
  “世上的一切网络就是我国的国土,世上的一切御宅族就是我国的国民!”
  “御宅理想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存在于虚拟空间的国家,在虚拟网络空间上享有一切主权。”
  “废除一切知识产权,废除任何个人、企业和组织对知识产权的垄断。任何动画、漫画、音乐、游戏等资源的下载、分享和传播和再创作均为天赋人权,均受到国家保护。”
  “凡赞成我国理念并愿意为我国发展贡献力量的各界人士均可以成为我国公民,在网络虚空间的个人权益受到我国政府的管理和保护。我国公民在网络进行任何下载均永不收费。”
  “未成为我国公民而活动于网络的人士视为外国侨民,进行下载需要交付相当于原有资源价格10%的什一税。”
  “资源的提供商,如动画、游戏制作和发行公司,按照在网络被独立下载的次数有国家支付开发报酬,利润率参照现实世界的实体销售比率。实体公司在现实世界销售的商品视为国际贸易,接受国家统一限价,不得抬高物价牟取暴利,违者征收高额惩罚性关税。”
  “所有网络虚拟财产、任何网络公司的全部资产和一般公司的网络相关资产均属于我国管理范畴。各大网络公司股权均自动由我国控股。”
  “坚持实行民主主义治国,推举各地御宅名人500名组成御宅议院,简称御宅院。御宅族内主流派别萝莉党、御姐党、百合党以及腐女党组合成御宅联合党,简称宅联党,各分党改组为宅联党支部,推选出支部书记,并从支部书记中选举产生中央总书记。其余铁路宅、足控党等非主流派系组合为御宅同盟党,简称宅盟党。基本确立执政党和在野党两党轮流执政的体制。经过御宅院全体御宅议员投票选举出执政党后,其总书记组阁并出任政府总理。”
  这就是御宅建国的计划。
  这是何等的荒谬,何等的戏言!
  可是在X的口中,这个恢弘庞大或者说狂妄无边的计划,却像从开始就注定成功一样令人为之热衷和癫狂。
  “害怕我吧,服从我吧,跟随我吧,崇拜我吧!我——X将领导你们开创新世界!”他站起来,双手向左右伸展开,姿态傲慢无比——“我就是御宅理想国的大总统——X!”
  X大人!X大人!X大人!
  世界各地的御宅族一齐发出最狂热最真诚的呼喊!X才是他们的救主,X才是他们的领袖,X才是他们的一切!
  “欺压善良的御宅族之人没有好下场!让这个腐朽的世界去死吧!我们的世界,御宅族的崭新国家,就由我带领你们去建立!”
  在这样煽动的狂言中,X的讲演告一段落。可是,世界的改变才刚刚开始。
  是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Share 三职人被捕事件
  日本京都府的警察高技术犯罪对策室等在2008年5月9日宣布,以违反版权法嫌疑逮捕了利用Share的共享TV动画的三人,它们分别是神奈川县川崎市的公司职员(34岁),东京都日野市的公司职员(41岁),广岛县东广岛市的大学生(21岁)。这三个人在Share的代称分别是YS2,92J和YnX。由于他们3人在新番动画的放流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他们的被捕使得网络新番动画的下载顿时出现断档,并且促使更多职人选择了退出。这是在职人5vE在1月被捕后的又一次重大的动画放流职人被捕事件,对网络新番动画的共享造成了沉重的打击,而且由于YS2只在share上共享档而不像其它3人是同时在Winny和Share同时发布,所以高度匿名的Share也被证明不再是绝对保密和安全的。

  第六章
  “华尔街等世界4大股票交易市场的计算机系统均被人控制,各大市值超过1千万美元的网络公司股权均被署名X之人收购。”
  “美国政府宣布X为网络恐怖分子,向全世界通缉此人。”
  “华尔街股市暴跌后突然涌入神秘资金救市,估计规模达到万亿美元。”
  “全球各大版权组织强烈谴责X扰乱社会秩序的行径。”
  “世界各地的御宅族纷纷走上街头庆祝“御宅理想国”建国。部分当街聚众闹事的御宅族遭到警察驱散。”
  这些新闻不住从我的计算机屏幕上闪现,扰乱我的视线。可是,我只是机械地把这些弹出的窗口一一关闭。
  也许,对这个世界而言,这是有着巨大影响而迫使个人去关注的重大事件。可是对我而言,这样的消息已经不再重要,甚至世界自身怎样已经再也不重要。
  百万元或许是笔引人注目的金钱,可是百亿元就只是个数字而已,何况是万亿元为基数的金钱?已经超出人类理解范围的金钱,至多只是个虚幻的数字。在我所不知道的世界,就算蒸发上亿的金钱,就算死去成千上万的人,和我又有何干?
  X,那个戴着假面的男人已经为我们改变了这个世界,只要知道这点就已足够。其它的任何反面情报都是微不足道的灰尘,只要X挥一挥手就会消散吧。
  所以,我们所要做的,只是相信X,追随X,自由地在他为我们创造的这个天堂享受幸福就可以了。在虚拟世界里,X就是神的化身,X甚至比神更有力量!
  “我们为我们的理想国开启了顶级域名——OTA。我们国家的主页是www.otaku.ota。只要在上面注册个人信息就可以自动成为我国国民!成为我国国民之后,在网络上进行一切下载都永久免费!”X就是这样说的。
  而我像被恶魔召唤一样打开了那个网页,而后,极乐的“天堂”就降临了。或者说,欲望的“地狱”就降临了
  那里有近乎无限的资源。世界各地的服务器上的各种网络资源,无论是漫画、动画、游戏还有音乐等等无所不包,无所不有。2D的世界被重新整理组合,然后以各种你可以想到的方式排列到网页上,只要动动鼠标就可以把2D世界的历史一览无余。
  世界上所有的资源放流组织、翻译组织、同人组织也都自动归顺到X的旗下。存在于二次元世界的各种资源将被转换为0和1的符号,以可以自由传递的电信号的形式在成千上万的节点间跳动。具有实体之物终将毁灭的话,而转化后的情报将永存不灭。
  完全没有版权等诸多限制,完全没有昂贵的收费,在OTA网站上见到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任意下载到自己的计算机硬盘之中。世界与御宅同在,世界本身就是御宅,这就是X的野心。
  他的确实现了这一切,世界上所有的电子计算机都听他号令,世界上所有的网络都为他所用。没有人知道他怎样办到这点的,人们只知道一点——此时此刻,这个网络就是御宅最后的伊甸园。
  这里就是——X的世界!
  我沉浸在这个世界中,不停地下载、刻盘、复制、删除,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化成我的所有物似的。耳边的不会重复的同人音乐时刻不停,眼前的屏幕上的角落里播放着以前就想看的动画,各种下载工具,ftp,bt或者emule的窗口交迭在屏幕上,而在各种窗口的缝隙中我还操纵着浏览器继续不停地下载着新的资源。不过数分钟,一张新刻好的盘就诞生了。
  我用工具软件检查和确认刻盘的内容后,又把光盘索引到自己的光盘索引库中。而后我熟练地打开光驱的驱动,把刻录好的光盘取出,塞到本人专用的存储盘片的盒子中。
  似乎有什么魔鬼在驱使着我,让我深陷这个螺旋而不能自拔。
  我已经刻了多少张了呢?100张?200张?
  我已经在计算机前坐了多长时间了呢?40小时?80小时?
  窗帘被拉的死死的,没有一丝光线可以射入这个黑暗的房间。我唯一的光明就是眼前的计算机屏幕。我一个人坐在计算机前,双手不停地操作点击,数不尽的信息从我的眼中进入我的大脑,下载,复制,刻盘,删除,就让这成为人生动全部,这才是我人生的一切!
  饿了就拿过手边的饼干啃两口,渴了就拉开饮料的拉环喝两口,这是何等畅快何等幸福的人生啊!
  X,你的确是御宅的救主,你就是活着的神明!
  虽然,似乎有人来打扰过我,不过都被我应付过去了。
  “还没睡觉啊?”
  “睡过了,现在很有精神。”
  “怎么还没去上学?”
  “没有看到X的事吗?学校早就停课了。”
  “你到底都在干什么?”
  “把饭菜放在那里就出去啊,反正你也看不懂。”
  大概,和家人发生过这样的对话吧。虽然,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反正都是无意义的对话,只要糊弄过去就好。和现在那无上的幸福,和那不可压抑的冲动相比,都是微不足道的灰尘罢了。
  可是,我的幸福的时光却如此短暂,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将之葬送。
  “我们是处理紧急事件的特殊警察,林同学,你因为涉嫌大量非法下载侵权物而将被刑事拘留。”两名身穿黑色丧服般制服的警察出现在我的面前。而我只是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回到我所关注的下载进度上。
  可是,他们中的一个家伙却野蛮无礼地拔掉了我计算机的插座。
  “游戏结束了,该醒醒了!”他这样不客气地对我说。
  “你们干什么?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我愤怒地对他吼着,“已经到99%了,你知不知道重下要花多少时间?!”
  而他只是默默对身边的同僚使了个颜色,就蛮不讲理地把我从椅子上架了起来。
  而后,这些野蛮人竟然二话不说就把我拉出来我的安乐窝,直接硬塞到了他们的警车里。
  这是明目张胆地侵犯御宅理想国公民人权的行为!我保守落后的母亲都在哀求警察大哥们放我一马,可是他们却无耻地宣称“这是挣救您儿子的唯一办法”。
  “让我回去,我还要下载呢!”我趴在警车的窗户上对他们呐喊。
  可是没有人响应我。就这样,他们抓捕了我。
  顺便提一句,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可是警察局里却像是过节般热闹。警车和警察来来去去真是车水马龙,就我被带进警察局的这段不长的功夫就足有半打和我一样的御宅族被押了进来。我一眼就能识别他们是御宅而不是什么小偷强盗,因为他们都一个个都睁着血红的双眼,头发鸟巢般蓬乱,身材要么削瘦要么肥硕,不过个个精神萎靡不振,如同一大群豚鼠般被警察轰进了警察局。因为他们人数实在太多,不少家伙都就安排在墙角里一蹲。这些家伙似乎是太长时间没有睡觉了,蹲在角落里之后不少人立刻就睡了起来。
  喂喂,这是警察局啊,这么大摇大摆的就睡觉吗?
  然而这样的还算好的,还有个大家伙走进来的路上就“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吓得周围的警察心脏都快跳出来,还好这个家伙也只是睡着了而已。
  “这家伙2天没吃饭没睡觉了,还是先送医院吧!”
  有人这么说道。
  “真是可怜的家伙。”唯有我鹤立鸡群般感慨着。
  “你这是病,得治!”大约15分钟以后,警察也这样训斥着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严重的违法行为!而且已经有好几个你们这样的家伙因为不吃不睡被送进医院了!”
  “你们沉溺在这样的东西里,不但身体搞垮了,精神也彻底废掉了,和吸毒有什么两样?”
  是啊,在你们这些“正常人”眼里,我们所追求的东西只能用“这样的”、“那样的”东西形容,被视为毒品那样的洪水猛兽。你们根本不理解我们的心情,不理解X的伟大。所以,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反正,我已经是御宅国的公民,警察最多也就这个时候嚣张,很快,X大人就会来救我的。是的,凭一己之力创造新世界的X大人无所不能,X大人一定会来拯救我的。所以,我只是坦然面对。
  “只是耽搁一小会儿,应该不会影响下载进度的吧。”我这样微笑着想。
  可是,X没有来救我。
  我被像垃圾一样投进了看守所。而我身边的那些家伙,那些本该活在理想国里的家伙也个个如同垃圾。他们或者眼中无神地坐在那里,形同朽木;或者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跑来跑去,歇斯底里。
  X的声音,那个如同神一般的声音,在这里是听不到的。
  我那个如同被注射了麻药一般亢奋的大脑开始冷却,那仿佛无限的自信和狂热逐渐离我而去,我开始感到彷徨,无助,恐惧和失落。我感到冷。
  难道我,这个我也在某些地方“变质”了么?也像身边的那些家伙们一样变得“异常”了吗?我再也无法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藐视身边那些落魄的御宅族了。我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的样子。我蹲在地上,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然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这个样子,还真难看的,阿树。”
  梁宫月不知道何时起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是来拯救我的吗?”我向她伸出了我的手,仿佛在祈求着天使的拯救。
  “我既不会拯救,也不会救赎,我只是来这里让你看清自己的样子。”她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只是高傲地站着,“无限快乐的天堂的降临,也意味着无限欲望的地狱的降临。如果心中的某个地方无限制的膨胀的话,那可怕的黑洞也会把自己的心整个吞没,即使那曾经是自己的一部分。”
  是的,X擅自扮演了救主,赐给了我们一切。可是,那无代价的白白赠与的“幸福”只是让我们的欲望无限的膨胀,最后连自己也吞没。那来得太快太突然的幸福,那个一夜建成的理想国,究竟带给了我们什么?
  她从袖珍的黑色提包拿出了一面小镜子,递给了我。大概是她化妆时候用的吧。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么女孩子气的东西,我稍微有点惊奇。
  “如果有勇气的话,就直面这个自己,然后选择该走的路。”她虽然说着这么鼓励我的话,可是自己却没有表情。究竟这个人是真的只是说出理智的应付场合的话,还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呢?现在的我无从判断。
  我只是默默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眼眶深陷,双眼充血,头发乱蓬蓬的,还真是和我想的一样呢。
  X给予了我所希望的一切,可是,那真的是可以允许、可以接受的吗?
  那幸福的感觉甜美如毒药,永远蜷缩在自己温暖的巢穴里,不需和他人交往,不需和别人接触,永远的安逸,永远的享受,抛弃3D的世界,永远沉浸在2D的世界中。这就是我想要的永远吗?
  任何获得都要付出代价。任何想要不劳而获之人,最终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即使这样的被无偿赐予的“幸福”,这样唾手可得的不需劳神辛苦的“希望”,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我,愿意付出那样的代价吗?
  “你在今天就会被释放。我会在今晚上9点潜入学校,调查学校的中央计算机,如果你作出了决定,就在那个时候在学校的南门口会和。我等你到9点。”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我默默的握着她给我的小镜子目送她离开。“9点吗,还真是胡来的大小姐呢……”

  NICONICO动画
  NICONICO动画是日本最大的在线影音分享网站,提供各种在线视频,MAD,动画和音乐的分享。其最大的特征是观看视频者可以自由的进行评论,而后评论会在视频上面飘过,大量的字幕同时飘过的壮观情景又被称为“弹幕”。2008年7月2日,NICONICO动画发表声明,应日本3个动画、电影等版权的权利者团体要求,从网站上将所有侵犯他们版权的影片删除,并将加强管理,不再允许侵犯其版权的作品上传。

  第七章
  当天夜里9点,清水高中的南校门外。
  门口外的大街显得空空荡荡,几乎没有行人来往。平时不应该是这样的,这里虽然不算闹市区,不过在9点就没有了什么行人多少还是让人觉得奇怪。
  大概是X的影响吧,缩在家里的人也增多了,而且处理紧急事件的特殊警察也加强了巡逻。虽然还不到宵禁的程度就是。
  梁宫月留给我的时间不到2个小时。我被警察释放后就回家匆忙整理了一下个人私物,简单洗了个澡,换上新衣服后时间就差不多了。其实,我并没有那么长时间的沉迷在下载中,大概也只有30个小时的程度。我呼吸着夜风中微寒的气息,精神一振。
  她就站在学校门口的路灯下。梁宫雪依然一身黑色的不知名学校的校服,姿态端庄地站在那里,连目光都不斜视。她故意背靠着路灯,把自己隐藏在垂直射下的光柱之外,她的黑色的服饰似乎和这昏暗的世界融为一体,显出了某种妖异的气氛。
  我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晚上好。”我打着招呼。
  “你终于来了,林悠树同学。”她长长的华丽黑发依然在头后梳成了一个单马尾,没有戴眼镜,漂亮的刘海下一双眼睛射出了明亮而敏锐的目光。
  “看来你已经做出了决定,究竟是和X一起毁灭这个世界,还是和我一起拯救这个世界。那么,你的选择是?”她的语气一如平时般傲然。
  “我决定追随X大人。”我这样平静地说道,“在人间建立宅国的理想无比宏大,让我甘心追随他并为了那个理想而战斗。”
  听到我的话,她的面容居然没有一丝变化。“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我们以后就是敌人了。令人遗憾。不过如果你打算阻碍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喂喂,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居然就是这种反应吗?
  “我的父亲大人认识警察局的局长,你还不知道吧?国家出台了法律赋予警察拘留X犯罪的相关嫌疑者一周的权利,换言之我既可以让他们把你提前释放,也可以让他们把你再送回去。”
  真是魔女,太冷酷了!
  我不由得摸摸自己的头发,老实的承认——“是玩笑啦。”
  “……”她盯着我的脸,“玩笑?”
  “X终究还是错了吧。虽然以前是想支持X啦,不过,最后我还是不能认同那样的世界。”她冷冷地看着我,似乎没有出现我预期的反应。
  “所谓爱,还是要要自己去追求才可以。通过网上拿到手的东西和自己去comike上排长队抢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吧?不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的东西,不是什么意义也没有吗?”我试着解释道。
  X所赐予的幸福,真的是我所渴望的幸福吗?我所亲见的,不是X的拯救,而是那些茫然、暴躁、痛苦、绝望的御宅族。那对他们而言,理想国的理想真的是正确的吗?或许,他们在我们眼中的痛苦就是幸福,沉浸在无限的欲望中就是满足。我依然感到迷惘,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我心中的某处已经认定,X是错的。我不能接受X的所赐予所规定的“幸福”,我不愿意只活在被隔绝的没有他人的世界。我想活在这个充满苦难挫折,这个需要追求和付出才有收获的现实世界中。
  所以,我说:“我决定阻止那个男人——X。”
  “这样啊……”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好吧,我就带着你一起阻止X的阴谋,从秘密组织OTAKU手中拯救这个世界好了。”
  “非常荣幸。另外,今天来调查学校的中央计算机到底是为了什么?”
  “根据我的推断,X——那个人其实就在这间学校里。”她转过身,望着夜幕下学校的教学楼。
  “X就在这间学校里?”虽然我早有预感,不过还是有点儿吃惊。
  “是的,在X日之前,世界各地的计算机上都感染了似乎是“无害”的病毒,但是只有这个学校里感染的病毒不一样。在X日之前这里就出现了本该在X日才公开的“建国宣言”的内容。”
  “这么说,X很可能是在这个学校里进行了某种新病毒的实验?”我问。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认X操纵世界各地计算机的手段,不过,的确很有可能是这样。”她回答。“所以现在要去学校的中央计算机确认一下,如果能找到X的踪迹的话……”
  她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不过我已经清楚地明白,和X——那个狂妄地想要改变世界的男人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进入学校大门是需要通过学生证认证的电子系统的。虽然夜里规定是不能开启的,可是她却轻易地刷卡打开了门。
  “哇,你怎么做到的?”我问。
  “今天白天稍微在学校门禁系统里做了点手脚。”她很坦然地回答。
  “我说,这么做被人发现的话,不会被开除吧?”还有,大姐您那完全镇定自若的态度是啥啊?这已经是犯罪了吧?
  “现在,处理X的事是“最优先事项”,是应该这么说吧?”她头也不回地回应。
  “……”身为犯罪者的同伴的我无话可说。
  学校的主控计算机服务器机房在4层的某处,不过问题是我们没有钥匙也没有开锁的盗贼技能。不过,梁宫月似乎是早有准备,直接和我进来3层某间教室。
  “哦,这不是咱们班的教室吗?”我问。
  “各班教室里配备的PC都可以作为客户端直接登录到主服务器,而且我也早在这里做了准备工作。”
  哦,到底您是什么时候做的“准备工作”啊?平时明明都是一本正经地坐在座位上画鬼画符的说。
  班里的计算机放在贴着教室前面窗口的桌子上。在她纤细手指的灵活敲击下,屏幕上显示出了成排的命令行和一些奇怪的图形。总之,计算机高手干的事情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是绝对不一样的,完全是两个世界。
  我把目光转移到这间教室,虽然是每天都来上课的熟悉教室,可是在这种黑暗的气氛中却让人感到了几分诡异。街上的光从高大的窗户射入,桌椅的交错的黑影映在地板上,似乎给地板上绘制了花纹。
  突然,走廊上飘过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只是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门外刚才好像过去了什么东西……”
  “是么……”梁宫月完全沉浸在了代码的世界中,只是随口应着。
  “我去看一下。”说着,我走出了教室。
  我们的教学楼教室一侧面向北面的操场,而走廊的另一侧是没有教室的,下面就是学校的南门以及街道。从刚才那个白影运动的方向来看,似乎是向着楼梯口去了。
  我非常谨慎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移动到了3层的楼梯口。一道白色的人影“嗖”地跑上了楼梯。
  是人?还是幽灵?
  不,幽灵应该不存在这个世界才对……大概。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1.回到教室和宫月同学商量
  2.自己一个人追踪幽灵
  3.放弃,这是错觉,当作没看见吧
  虽然有点怕,不过果然还是不能弃之不顾的吧。回去和梁宫月商量一下固然稳妥,不过那个家伙一定会发出类似“是你看错了,幽灵是非科学的存在”这样的评论。再这样耽搁下去,那个可疑的东西就要跑掉了。所以没有犹豫的时间,直接选择2好了。于是我踏上了通向4层的楼梯。
  走上4楼之后,我向左右张望。白色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不过由于4层是最高层,而上下的楼梯又只有我刚走过的这一道,换言之除非白影会飞,否则就必然在这层的某间房间内。
  我向左走去。我的左手边就是图书室,而让我意外的是图书室的门竟然打开着。我的心头一紧,这是萧蓠华大姐负责的地方。难道白影竟然相对蓠华姐不利吗?
  我迈步走进了图书室,昏黑的图书室内立着一排排的高大的书架,在书架黑黝黝的阴影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我鼓起勇气开始调查书架间的黑暗空间。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我走过一个个书架,但是到处都没有发现白影的踪迹。
  果然那只是我的错觉吗?我绕到了图书室的专用上机区域。我们上次就是这里发现可疑的X文件的。
  “嗯?”我发现这里有一个小门是虚掩着的。不记得这里原来有门的啊……大概是一直保持关闭的状态所以没有发觉吧。我推开了门。
  门后面的空间相当大,似乎是机房一样的房间,周围的架子上布置了很多服务器和交换机,还有成排的的PC。一道道电缆在地上的纵横交错,简直像是古树的树根,一不小心就会被绊到。这里大概就是中央机房了吧。原来在这种地方啊,我一直都不知道。
  我在黑暗中观察着,突然,我看到了朦胧的白影。
  在银色的月光下,身穿轻薄飘逸的白色衣裙之人坐于窗下。那是一个幽灵般的少女。她的连衣裙通体纯白,更妖异的是她的头发也是银白色的,配上她洁白的皮肤,在月光下简直就是一个白色的妖精。她抱着双膝轻巧地坐在机箱上,白色的长裙直垂到桌面和地上。她似乎在欣赏皎月和夜空,察觉了我的到来,才把头转向我这边。
  我惊讶了。
  她的眼睛是血红色,只有她的眼睛是如同燃烧的红。
  我呆呆地望着这个少女,她则是似乎毫不惊讶地慵懒地回望着我。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我不能移动,也不能说话,似乎魂魄都被这个妖精少女夺走。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有亿万年般漫长,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阿树,你在里面吗?”
  简直如同被破解了咒缚一般,我突然一下子恢复了行动能力。
  爱你哦,宫月同学。
  “我在这里!”我转过身对外面高喊。
  听到我的回应,梁宫月走了进来。
  “刚才我发现中央机房出现了异常情况,我的侵入链接被突然终止了。然后你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原来是在这里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实际上,是碰到了“幽灵”。”
  “幽灵?”她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是的,就在那里,白色的幽灵。”我指着窗户的方向说道。
  “……”她望着我指导方向,“幽灵在哪里?”
  “?”我也转过身,让我惊讶的是,白衣银发的少女已经不在那里了。
  “不可能啊,明明刚才在那里的!”
  “这里的入口只有一个,就是我刚才走进来的入口。没有人出去。”梁宫月肯定地说。
  刚才见到的少女竟然在这里凭空消失了吗?活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难道她真的是一个幽灵?还是说我见到的都是我的妄想?
  虽然那个少女是如此怪异,可是那种现实的感觉却直到现在还残留在我的心中。我真的迷惑了。或许,还是把她当作一个梦更合适吧。人类只能不停地欺骗自己,因为不这样就会无法生存。宫月同学的话还真是至理名言呢。
  正在我们彷徨间,突然整个房间的灯全都亮了起来。
  习惯了黑暗中活动的我们一下子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得睁不开眼睛。
  “是陷阱吗?”梁宫月用手遮住强光,这么冷静地评论。
  “啊,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啊,被发现了。这样我们两个可被抓成现行犯了。大概最糟糕的情况下会被退学吧。宫月同学,爱你好痛苦哦。
  等等,这个声音怎么熟悉啊?
  “哎,不是树仔吗?”蓠华姐站在房间的门口,一脸意外的表情。
  得救了。原来出现的竟然是我从小的死党兼青梅竹马——萧蓠华。
  “蓠华姐,吓死人了,你也稍微提前大声招呼啊!”我埋怨道。
  “你们才吓我一跳呢!”她也动气了,“这么晚了你们跑到学校的计算机机房来干什么!?”
  “啊,这个啊,那个啥啊……”我支吾起来。这个怎么解释才好啊,虽然不是捉奸在床,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说的过去的理由。
  “我们正在进行调查。”梁宫月同学却毫不慌张地镇定回答。“学姐,你知道X的事吗?”
  “啊,就是那个在各个计算机上出现的家伙嘛,那时真是吓人一跳。”蓠华姐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们在图书室的计算机里发现了预言X御宅建国行动的预告,那可能是X制作的病毒造成的。所以,我们推测X可能使用过学校的计算机。”
  “X的预告啊……那个假面的男人会用过这所学校的计算机……还真是难以令人相信呢。不过,也可能是外面的病毒混进来的吧?”蓠华姐反问。
  “的确也不能绝对排除这种可能性。所以我们才要在今天晚上进入学校调查。”
  “那么,调查出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也没有,” 梁宫月爽快地承认,“没有找到任何X活动过的证据,系统也没有被侵入破坏的迹象。”
  “也就是X不会在学校里活动过了?”蓠华姐作出了安心的姿态。的确,蓠华姐负责图书室的部分计算机,如果被什么人恶意入侵和破坏的话,大概会伤脑筋。
  “也不能如此断言。X几乎控制目前的整个互联网,几乎每台计算机都间接地在X的控制下。可是这个学校的计算机网络却未免太“干净”了,”说着,她紧紧盯着蓠华姐,“简直像是故意清理过一样。”
  蓠华姐毫不畏惧地正视着她的眼睛,“这么说的话,的确也有点可疑呢。”
  “对了,学姐,”梁宫月突然转变了话题,“为什么学姐你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出现呢?”
  “啊,说我啊。也对,你还不知道,不过树仔应该知道得清楚才对。”她用明亮的大眼睛温柔地看着我,嘴角露出了微笑。
  我感到一阵恶寒。“啊,是的,我都忘了,蓠华姐在学校的图书室打工,而且吃住都在学校。”我连忙替她说道。我本能地感觉到,如果我这时候不及时帮蓠华姐说话,说不定她会找个什么时间狠狠地K我一顿。别看她现在好像一个文静的文学少女,其实她可是练武术出身,从小到大和我打架,而且更不幸的是——打输的一直是我。
  “就是这样,我的宿舍很小,所以平时晚上常常会来这里用计算机。”她补充道。
  “原来如此。”宫月同学不动声色地回答,“非常合理。今夜打扰了,那么我们就告辞了。”
  “好吧,以后如果要来机房调查的话提前和我打招呼哦,不要以后再在夜里偷偷潜入了。尤其是你,树仔。如果再让姐姐我看见的话……”她赤裸裸地威胁着我。
  冤枉啊!全都是身边的这个家伙诱导的啊,不是我的错啊!
  “是的,这都怪我。”宫月同学居然主动为我承担责任?她深深地向蓠华姐鞠躬道歉。爱死你了,小宫月。
  “我要是能及时阻止他就好了。没能拦住他,还跟他一起犯错,真是令人羞愧。”
  ……我太天真了,这家伙根本是打算全赖在我身上嘛!
  喂喂,那个害羞的表情真的符合你这个人物性格吗?啊,还在擦眼泪了!恶魔,梁宫月你这个家伙绝对是恶魔!
  “这不是你的错,快别哭了。”蓠华姐一边大姐姐般安慰“我见犹怜”的乖乖女版宫月,一边对着我射出了凶悍的目光——“好啊,我一猜就是你!树仔!看蓠华姐今天怎么收拾你!”
  生命危险!继续留在这里绝对有生命危险!
  我的双腿也体察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我跑、跑、跑跑?
  突然我发现我一步也跑不开——蓠华姐已经揪住了我的后脖领子!
  “很怀念吧,蓠华Attack最大能量!”从我的身后传来了死亡的气息,那是传说中连大象大概也可以一击致命的蓠华姐最终必杀技。“救命啊!”我最后大喊一声,那凄厉的惨叫撕裂了夜空。
  不知道为啥,我好像走在一条河边,我过世多年的爷爷好像在河的那边招呼着我。“阿树!这边有吃有喝,快来吧!”
  不过为什么,总觉得还有什么遗憾未了之事,对了,是那个害我到这步田地的恶魔,我还没有拉她一起下地狱。
  我缓缓睁开眼睛,恶魔,哦,错了,是宫月同学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似乎很久没有看过她这么兴致盎然的样子了。
  “凭人类的身体竟然可以做出这种高难度高技巧的攻击,真是让人兴趣十足呢。”
  凶手在一旁很不好意思地说:“梁同学别这么说,好像人家像怪力女似的。”
  岂止怪力女,根本就是怪物!唔,脸还红了,脸红了!被女生称赞都能脸红,大姐您还是早点投胎成男人吧。
  “快点起来啦,树仔!还装死?”唔,心里想的话不小心被发觉了吗?这是加害者对受害者该有的态度吗?!
  我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对了,树仔,”天下一等的凶女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什么,“我发给你的短信收到了吗?”
  “?”我一摸兜儿,发觉竟然忘了带手机。原来这两天我都在计算机前和OTAKU组织死斗,还顺便到局子里转了一圈儿,全然忘了检查手机。
  “有人让我带你们去见他,是关于那本书的事儿。”她见我一脸茫然,就解释道。
  “那本书?”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嫌疑犯X的献身……是那本书的事吧,学姐。”宫月同学插嘴道。
  “没错,嫌疑犯X的献身。”蓠华姐若有所思道,“难道,是关于X的事?”
  我和梁宫月都点点头。
  “是这样啊,难道那家伙竟然和X有关吗?”蓠华姐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谁?”我问。
  “赵国东,电脑研究会的会长。”她答道,“他让我明天带你们去某个地点见面,不过具体地点他还没有告诉我。似乎明天我们到达他的制定地点后他才会把见面地点发给我。”
  那个家伙既然已经知道到了我们在调查X的事,大概已经和X联络过了吧。
  的确,X现在是网络世界的主宰,在现实世界呼风唤雨的存在。不过,他却有一个最大的命门,那就是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名实姓。如果他的身份暴露了,那么他就会在第一时间被警察逮捕。据说美国对他的赏金已经上升到一千万美元,全世界的人都在像找one piece宝藏一样找他。
  “指定地点是哪里呢?”宫月问。
  “春华原。”
  那个在这个西京都市中和东京秋叶原齐名的御宅族圣地,遍布着大量的游戏店、电器店、同人店等各种宅物店以及令人喷血的女仆咖啡厅的世界。那还真是那个假面男——X的主场呢。
  “真的要去吗?到他选定的地点,也许会有危险吧。”我说道。
  “当然,这可是抓出X的最好机会。”她毫不犹豫地说。这家伙完全没有危险这种概念吗?
  “有姐姐我在,梁同学你就放心吧!”蓠华姐很可靠地说。
  “请叫我宫月吧,学姐。”唔,梁宫月见识了蓠华姐那惊人的破坏力之后,也开始主动和她靠近了吗?
  “呵呵,那么,你也叫我蓠华姐好了。”大姐我劝您还是小心点,那家伙是恶魔。
  “那么,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就在学校南门集合,然后一起去挑战邪恶的Boss——X!”梁宫月做出了这样果敢激昂的宣言。不过,似乎对方没有承认自己是X吧。这么轻易就把对方定为扰乱世界的赏金千万的恶徒,真的合适吗?

  《寒蝉鸣泣之时》、《School Days》等动画停播事件
  2007年9月18日,京都府田边市的一名交通课巡查部长(45岁)被次女(16岁)在自己家中砍断了头,凶器为一把斧子。据称次女是因为憎恨父亲的外遇关系所以砍死了他。警方声称此女的人生目标是成为漫画家。由于动画﹃寒蝉鸣泣之时﹄里有女主角因为父母离异而心理扭曲并使用类似凶器砍人的剧情,因而被停播。另一部动画《School Days》则因为有高中生女主角西园寺世界亲手杀死男友伊藤诚的剧情被停播。停播的动画时段播放的风景片中一条很漂亮的帆船,被哭笑不得的宅人称为“Nice Boat”,所以后来“Nice Boat”也成为了动画停播或者角色死掉等情况的代名词。

  第八章
  戴着假面的家伙们在春华原上游荡。
  这里曾经是御宅族的圣地,现在则是御宅族的据点。
  自从X日开始,大批御宅族就聚集在这个地方。他们手执大葱、扫帚、仙女棒等各种武器道具,把春华原变成了他们的地盘。他们的声势如此浩大,以致连对付御宅族的特殊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何况警方为了每小时都造成上百万金钱损失的非法下载已经头痛不止,既然这批御宅愿意自己聚集在一处,至少受害范围也可以缩小,所以警方也并不加以阻拦。其结果就是衣着奇特,手执各种奇形道具的大批御宅族在春华原上成群结队地巡游。
  现在,我就和两位女士站在春华原的大街上。其中之一是一拳可以干掉大象的怪力女,另一只是满脑子匪夷所思莫名其妙想法的装成人类女子高生的恶魔。
  “真慢啊,那家伙怎么还不发信息过来。”蓠华姐戴着棒球帽子,上身是横格子的红白条纹T恤,一身打扮相当清凉。不过,现在已经是10月了吧,这样的打扮真的不会冷吗?算了,对这怪物一样的女人担心也多余。
  而梁宫月则依然是一身黑色的奇怪校服,过膝的长裙看起来似乎也能相当保暖。我后来又稍微调查了一下,不但附近的学校没有这种丧服一般的制服,就是全城的学校也见不到这种款式。据本人反复盘问得到的情报是,这是他们家自己专门设计的梁宫月个人专用校服,全世界仅有10件,全供其换用。唔,可恶的有钱人,我一想到世界竟然要被这种阔佬的女儿拯救,还真是不甘心。大概这家伙的父母也是宅到脑残的家伙吧。
  “咦?宫月同学你带了雨伞啊?”我好奇地问。她还握着一把长柄的黑色雨伞,金属伞头非常尖锐,简直像是凶器。这么说来天色的确有点阴沉,大概过一阵会下雨吧。这的确不像她的风格呢,基本上这家伙对生活常识相当地缺乏。
  “啊,这个是我家的女仆长非要我带上的,说是很配我的校服。”她很自然地回答。
  女仆就算了,居然还要加上长,这家伙真的是生活这个国家的人吗?不能忍了,尤其是那种丝毫不当回事的态度,这绝对是炫耀啊!
  我正在恨恨地想着,蓠华姐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啊,有了有了。”她开心地叫起来,“地点是……春华原大剧场。”
  啊,是那个春华原超宅超豪华的剧场,原来已经被他们御宅族占为己有了吗?而且,蓠华姐,你那个高兴的样子是什么意思?有一个秀逗的梁宫月会长还不够吗。
  “好吧,大家向剧场方向开始移动。”宫月同学举起黑色的雨伞,随意地指了一个方向,像个将军般下令道。
  唔,太萌了,这样是犯规的啊。顺便提下,她指的方向和实际方向相差180度,也就是说完全指反了嘛。
  我将前进方向纠正后,我们就开始了行军。从奇装异服的御宅族们身边走过,我们简直就好像边走边看戏一样。
  “啊,也有cos这个的啊。”
  “唔,这个箱子原来是在扮成那个啊!”
  “是啊,呀!变形了!还可以变形啊!”
  “那个是女装吗?是女装吧?啊,两个人居然——唔哇!”
  我和蓠华姐不时发出这样的评论。顺便提一下,蓠华姐是前热血系宅人。不过最近因为家庭变故的原因洗心革面,专心在学校打工了。
  “你们,真的是御宅族啊?”宫月同学夹在我们两人中间,毫无感情地冷冷地问。
  “咳咳。这是为了迷惑敌人。”我郑重地解释道,“古人云‘欲欺骗敌人,先要欺骗同伴’。”
  “……”
  蓠华姐做无奈状。
  喂喂,多少吐槽一句啊?这样我也觉得很失败啊。
  眼前就是传说中的春华原大剧场了,那是一个相当气派的剧场,从外观来看就很有comike会场大楼的感觉。
  这时,突然有人叫住了我们。
  “你们是干什么的?”有3个宅人模样的家伙拦在了我们面前。其中一人身穿大红马甲,头上还顶着个鬼角。另外两人都各自穿着绿色的厚外套。这三人身材都相当“富态”。
  “我们是去大剧场的。”我上前应道。
  “去剧场的?”为首那红色有角的胖家伙端详着我们几个,“竟然还带着两个妞,真是让我们去死去死团超级不爽的家伙,你真的是宅吗?”
  “是啊是啊!”我立刻回答。
  “那我就考考你!”胖子很牛气地喝道,“提问!”
  “回、回答!”这是啥年代的习惯啊,真是的。
  “我这身装备可以让我获得几倍的力量?A,2倍;B,3倍;C,4倍;D,以上全部对。”
  这身红色有角的话,嗯,答案当然是3倍啦。
  “B,3倍。”我自信地答道。
  “我的话,选D。”蓠华姐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回答。
  “D。”宫月则毫不犹豫毫无感情地选择了D。
  “所以说你们外行了啊。”我很得意地道。
  “正确答案是——”胖子的嘴角露出了快意的微笑,“D!你个伪宅,去死吧!”
  于是3人开始用手中的大葱痛殴我。
  “等等!”我一边捂住头一边大声反对,“应该是3倍,没错啊!”
  “你个呆瓜!听清题,我问的是获得几倍的力量!”
  “红色有角三倍速,没错吧?”蓠华姐一边在一旁欣赏我挨揍的可怜模样,一边用事不关己的态度评论道。
  “戴上角涂成红色也不能增加力量。”宫月冷静地说道。
  “陷阱还设在题干啊?!”我几乎晕倒。
  总之,我们以两人答对,多数人确认为宅而艰难过关。正义的队伍终于突破了重重关卡,到达了决战之地——大剧场。虽然付出了重伤一名的代价。
  “树仔,”蓠华姐突然和我说,“你们两个人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为什么?”我奇道。
  “我稍微有点担心,有一个人留在外面比较好,如果出了情况也好接应你们离开。”她望着剧场外巡逻一样四处游荡的御宅族们,半长头发下的脸上露出了如同男人般的表情。大概是确保逃脱路线的意思。的确,如果退路被封锁的话就麻烦了。
  “好的,蓠华姐,就请你守在外面好了。”宫月这样对蓠华姐鞠了躬,就转身道,“阿树,一起进去吧。”
  于是我像个跟班一样和她一起走进了这巨大的剧场。
  我们踏上了一层的观众席,意外地发现这里几乎布满了狂热的人们。男男女女的御宅族激动地站着吼叫着——“X大人!X大人!X大人!”
  我们惊诧地把目光投到舞台上——让我们倍感的意外的是,X,那个戴着假面的男人就站在舞台上!
  一身黑色的戏服,一个黑色的面具,和之前那个动画视频上出现的形象几乎一模一样。
  “害怕我吧,服从我吧,跟随我吧,崇拜我吧!我就是X,震撼世界之人!”他狂傲地宣称。
  他的每一句话都引起了台下无数人疯狂地尖叫。
  “万岁!X大人万岁!”他们一齐高喊着。
  然而,我却感到有点疑惑。那个声音,虽然听上去和画面上的X的声音非常相似,但是总觉得在那里有所不同。X的声音是完美无缺的男性声音,如同制造出来的一般,而这个声音却明显多了几分活生生的人的感觉。
  可是,那种傲慢和狂热,却和X如出一辙,简直无从分辨。
  “御宅族的同志们!世上之人一直在欺压我们!我们有什么错?凭什么他们这样对待我们?”
  “是!凭什么他们这样对待我们?”台下的御宅族纷纷高喊。
  “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团结起来,因为我们没有一个保护我们权益的国家!你们还能继续忍受这样压迫吗?你们回答我!”
  “不能!不能!”所有的狂热的御宅族一起呐喊。
  “好的!如你们所愿,我——X带领你们建立御宅族的国家!由我们御宅族当家作主的完全自由的理想国家!是的,我们国家的名字就是御宅理想国!”
  “理想国万岁!”“御宅族万岁!”
  “欢呼吧!呐喊吧!为了属于我们的新世界!”X振臂高呼,全场成百上千的御宅族亢奋地和他一起高呼,几乎要把这个大剧场的屋顶掀翻。
  X——那个戴着黑色假面的男人举起两只手示意狂热点众人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然而,就在这里,就在我们的同志之中混进了敌人的特务!”他伸出了中指,“可恶的敌人想要破坏我们的未来,想要把我们的国家扼杀在摇篮里!你们能不能允许这样的人?”
  “不能!不能!”
  啊,怎么感觉不妙啊。我偏过头望向梁宫月,可是她只是冷静地一动不动看着X的表演。
  “一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女人!还有一个男的跟班!这两个人就是混到我们中间的奸细!他们在哪里?”X对着面前的人群大喊。
  “黑色校服的女人?”“还有个男人?”“在哪里?把他们揪出来!”
  喂喂,这不是摆明了说的我们两个吗?
  可是宫月同学只是像入了魔一样紧紧地盯着那个舞台上的假面男子。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她嘴里不知道重复着什么。
  “找到了,在这里!”我们身边突然有人喊了起来,同时用手指着我们两个。
  “敌人的奸细在这里!”他像发现了什么财宝一样拼命地喊叫着。
  “糟了,被发现了!”我拉起了她的手。她的手好小好柔软啊,我的心中不禁一动。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觉我们的存在。
  “那里?”“那两个人就是奸细!”
  “没错!”X显然也已经看到了我们,他大手一挥,“干掉他们!”
  这么狠!这里大概汇聚了几百人,也许有上千人,这些狂热的家伙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逃!”
  我硬拉着梁宫月向出口奔去。虽然我们本来就在后排,可是已经有人裆在了出口处。
  “别挡路!”我一拳就去那个挡路的肥肥的御宅族打去。似乎是平时缺乏锻炼的缘故,也可能没想到我会突然动手,他挨了我一拳就坐倒在地上。
  “他们要跑!”“别让他们跑了!”我们的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吼声。我拉着宫月同学的手发疯一样地跑着,因为这可真的是在为了自己的生命而逃跑啊。
  我们绕过一个走廊,眼前就是剧场的大厅。大概是因为出口太过狭小的缘故,能从后面赶过来抓我们的人并不多,不过拖延时间的话追兵肯定会越来越多。
  我们在大厅的红色的地毯上飞奔,剧场的出口就在眼前了。
  可是,就在这时侧前方却又跑出来7、8个御宅族,其中还有个拿青龙偃月刀的家伙,一马当先拦在我们的前面。这可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绝体绝命的危急关头。
  “宫月!这时候该怎么办?”我情急下只好向她请教。
  “抱歉,这种情况下就算我也无能为力。作为主人还真是不成样子呢。”她少见地露出了认命般的表情,“阿树,你不要管我了。他们应该不会对女孩子下重手,你自己先跑吧。”
  的确,如果不是拉着她的话,毕竟我也算是个男人,大概早已经突破御宅族的拦截了吧。
  梁宫月她双手握住了雨伞,雨伞的尖头发出来锐利的寒光。纯黑的飘逸的单马尾,配上如夜色般漆黑的校服,简直像是摆好迎击姿态的女武士一般。她回头望着我,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对我倾诉,可是我无法读懂她雾色的目光。
  “阿树, 快走。”她说道,“这是主人最后的命令。”
  让我在危险的时候丢下女孩子一个人跑,就算我这样不懂得努力又缺乏干劲的男人也真是做不到呢。
  “别开玩笑了!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啊!”我也激昂地大喊起来。话音未落,我就凭着不知道哪里涌出来的一股蛮力猛地把宫月整个人抱在了自己怀里。
  “啊?”她娇呼一声,接着就无力地倒在我怀中。我只觉得怀中之人好轻好柔软,一股豪气顿时从胆边生出。
  “我乃是清水高中高二C班的林悠树!敌将,不想死的就滚开!”说着,我就抱着怀中的少女,向当前敌人手执长刀的足轻大将杀去。
  这名敌人身上穿着“重铠”,也就是身上套着厚厚的纸箱,胸前还写着“钢弹”二字,似乎缩在纸箱子里就能变形为第二形态,明显是Boss级别的强敌。更可怕的是,他手中还挺着一把明晃晃的长柄战刀,明显比拿大葱的杂鱼要强出不止一个级数。
  “混小子,受死吧!”他迎面一刀斩下。
  “小心!”我怀中的少女惊呼。
  幸好我早有准备,硬是在间不容发的时刻身形一侧,躲开了他的直击。说是迟那时快,我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虽然我怀中抱着人,可是我的右脚却直接踢到了他的胸口。别看他身形庞大,一身纸糊的铠甲还真扛不住我这一脚,顿时失去了平衡,笨重的身体向后倒去。我心中大喜,这个强敌一去,逃出生天的活路就在眼前。
  可惜,我高兴地太早了。
  此人乃是足轻大奖,身边的足轻可真不少,他们一见大哥要倒,连忙一起冲上去扶住他站稳了身形。此人的功夫也当真了得,刚立稳了马步就像我后背一刀砍来!
  此时我怀中还抱着一个活人,根本无法躲闪,这一刀重重砍在了我的背上,真是让我痛彻心腑啊!
  我惨叫一声,踉跄了几步,跪倒在地。
  想不到本人一世英名,竟然今天在这个小河沟中翻船了。爷爷,我很快就会去为您尽孝了!
  梁宫月早已从我怀中站立起来,“阿树,你没事吧?”意外的,这个总是充满了理性和知性的少女也会露出如此关切的神色,我可以死而无憾了。
  “被那么大把刀砍中,会没事吗?!”我无奈地摸了摸后背,然后把手张开一看——“……”
  “……”少女也和我一起无语。
  为什么,一点血都没有?!
  我回头一看,乐了——那把斩马刀一样的大刀居然刀头掉了!原来他拿的根本就是cosplay的道具,不是什么武器。
  唔,这是我有生以来最感激发明cosplay的人的一次。
  可是,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被他这一耽搁,追兵已经成群结队地围了上来。
  那个足轻大将拿着秃秃的杆子一马当先:“让你小子毁我的刀!接招!”说着他就一棍子向我抡了下来。
  “啊!”凄厉的惨叫,然后一个人影就飞了出去。而那个人,却不是我。
  我欣赏着这世界上难得一见的奇景,沉默了片刻,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该来的谁也躲不掉。我同情你们。”
  “树仔,看来我还是应该再晚点登场才好啊?”蓠华姐摘下来头上的棒球帽,潇洒地往我的方向一扔,接着便摆起了格斗的架势,比装样子的宫月可是专业百倍有余。而那个穿着纸箱子的家伙已经被她撞得飞了起来,直把一众小弟压倒在地。
  “上啊,大家一起上!”有不怕死的家伙居然还敢冲了过来,其结果自然不用我形容。蓠华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甩了出去,又是不下5个家伙被飞过来的“肉弹”直接打中而战斗不能。
  “这、这家伙是怪物吗?”“从没听说还有这号人物啊?!”顿时,追兵们士气大挫。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我同意他们的唯一观点。
  虽然现在看起来也只是普通的大姐姐,不过一旦站在“战场”上蓠华姐就是地上最强。连饥饿的黑熊或者发狂的大象大概也可以一发击坠,这家伙就是有这种实力的“怪物”。不是人类一个物种的最强,而是地上所有的生物中的顶点。还真是为恐龙没有生在这个时代而感到遗憾呢。
  以上当然是戏言。
  不过,作为一个女人,已经打倒了十几个宅男,这种剽悍确实可以用“怪物一般”来形容。但是,就算是蓠华姐也快到极限了吧。她擦了擦头上汗水,“树仔,准备啊!”
  “准备什么?”
  “当然是——撤退啦!”她一脚踢飞了个宅男,就开始为我们杀开一条路。
  梁宫月也拿着黑色的雨伞和我一左一右抵挡着敌人的进攻。在无敌的蓠华姐的冲击下,我们一举杀出了春华原大厦。
  剧场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而且强劲的风席卷这个广场,似乎预示着暴风雨的降临。的确,我们身边就要有暴风雨降临了——那是御宅族的愤怒。只见又有两队上百人的御宅族的队伍从广场左右包抄过来。他们各执各种动漫画中的道具,气势汹汹。我们3人刹那间就被这巨大的洪潮包围。
  X到底有何种魔力,竟然能叫这些平时人畜无害的御宅族变得如此狂暴?简直就好像在他们的身上施展了嗜血的魔法,我们3人就算再骁勇善战也无法对抗这上百名狂战士。
  “还没有赶到吗?”蓠华姐嘀咕着什么。“看来要把这些家伙全部打倒了。”
  “全部打倒?”大姐,您还真是豪迈啊!可是,现在不是逃无可逃,战无可战的最糟糕的状况吗?我们又不不是斯巴达三勇士……或者说,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神啊,救救我们吧。这部作品已经彻底变成热血战斗系,已经没救了吗?
  在御宅圣地春华原的广场上,我们3人只不过是巨浪中的一叶孤舟罢了。可是,蓠华姐,那个人却一点没有害怕的神色。
  “树仔啊,好久没有这样运动了,真让人兴奋啊。”喂喂,大姐您就别再高兴了,行吗?
  突然,她的表情也一下子严肃下来,“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绝对。”然后就把头转了过去,只把后背的方向放心交给我们。
  “很可靠的样子啊,蓠华姐。”宫月同学淡淡地评论,不带一丝感情。
  “啊,她是和我从小打到大的‘兄弟’。”我这样回答。以前和蓠华姐一起对敌不知道是什么的事了。可是,有一点是不变的,不管面前是10个还是100个,蓠华姐都会站在我的前面,为了保护我而战斗。作为男人,还真是羞耻啊。
  “那么,我也稍微认真一下吧。”
  我摆好了战斗姿态,而席卷一切都潮水就要向我们袭来了。
  就在这时,足以撕裂这昏黑天空的警笛却开始凄厉地鸣叫起来。
  “赶上了吗?”蓠华姐低声道。
  一辆接一辆的警车,几乎看不到末尾的警察的车队突然冲进了这个广场。
  “放下武器!”“我们是特殊警察部队!”
  大群的警察拿着盾牌从大块头的警车上冲了出来。围攻我们的上百御宅族受惊下顿作鸟兽散。
  而天空中翻滚的乌云却在这时再也承受不了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终于落下了许久不见的雨点。
  时间大约过了2个小时。
  大概有一个星期没有下雨了吧?秋季冰冷的雨滴打在无人的街道上。
  我们三人合打着一把黑色雨伞,走在回到学校的路上。个子和我差不多高的蓠华姐在我左边,而宫月则贴在我的右边。作为唯一的男性,我为她们打着伞,走在两个人的中间。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一龙对二凤吗?
  不过本人完全不觉得这种状况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树仔,往里一点啊!被雨淋到了!”蓠华姐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
  唔,我几乎痛得弯下腰。这可是可以击倒黑熊和大象的女人的肘击啊!大概,以后她的传说中又要加上以1人对300人并取胜了。
  “啊,树仔?”她的脸靠过来,脸上似乎露出了“抱歉”的神色,“刚才那里受伤了?”
  “不,没什么。”以前都只是把她大作一起混吃混喝到“兄弟”,不过这么看起来,脸分明长得还挺可爱的嘛。
  “那个,蓠华姐,那个红绳——”我指的是她头发下那个用红绳绑起的一绺头发,“实在太女孩子气了,不适合强悍的你哦。”
  “树仔,你小子,想现在就从世界上消失吗?”她的脸上立刻被冷酷的严霜覆盖。
  “啊,就是这个表情。这个才是蓠华姐嘛,刚才我还产生了是那里普通的女孩子的错觉。”啊,这么说起来,是因为太累了吗?我对危机的感觉好像有点迟钝?
  “普通的女孩子?”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奇怪的词,站住了脚步,“树仔,在你眼里,我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吧?”
  唔,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应该怎么形容这个氛围,哦,MOE?啊,果然用错词了。
  “蓠华姐,你一直都是我最信赖的‘兄弟’嘛!”我把心中的话直爽地说出来。
  “是,是这样嘛……”强悍到打倒熊的女人似乎心灵受到了伤害,“就是这样了啊。”她把头转了回去,只是痴痴地望着被风雨洗礼的街道。
  “那个,我们可以继续走了吗?”似乎对我们之间奇怪氛围完全视而不见的宫月同学发言道。
  “啊,抱歉,走吧。”蓠华姐似乎也恢复了平静。
  “对了,蓠华姐,有点想问的事。”宫月主动道。
  “嗯?”
  “刚才的警察是你叫的吧?”
  “是啊。我闲得无聊,随便拷问了一个路边的御宅,结果得知X那家伙竟然真的在剧场里。我有点担心你们,所以就用手机通知了警察。”
  喂,随便抓了个家伙拷问吗?我们还真是拯救世界的“正义”的同伴呢。
  “我说怎么警察来的这样快,原来是为了那一千万美元的赏金啊。”我吐槽到。
  “是啊,抓到了X那个罪魁祸首,世界也会太平了吧。对了,X真的就是那个电脑研的会长赵国东吗?”
  “他们的确抓到了穿成X样子的赵国东,不过……”宫月平静地回答,“并不能确定他是真正的X。”
  “喂喂,内部情报吗?”
  梁宫月家里在警察局的关系很厉害,刚才她只是让带队的警察听了一个电话,这些警察就立刻对她毕恭毕敬,简直老鼠见了猫。而后,她还问了警察不少问题,可惜那些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却无从涉及。当然,本来我们是要被警察带走的,不过在宫月的坚持下,我们立刻就被释放了。
  “根据最新的情报,在世界上同时出现了很多自称X的人,大概有上千人。现在世界各地的警察都已经焦头烂额了。”她平静地回答。
  唔,原来还有这手。的确,只要X的真名实姓暴露,他就会立刻被逮捕。不过,这是限于X仅仅有一人的情况。如果世界上涌现了成千上万的X,那么就算他们中真的有X也很难确认。
  “障眼法吗?”看来和X的战斗还远未结束。可是,我心中的某处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刚才在拼命逃命,所以没有时间思考。现在放松下来,一道阴影却从心中的某处升起。
  “这么说,X已经暴露了真名实姓了吗?”我问,“所以他才要使出这样的障眼法?”
  换言之,真正的X想必已经被警察控制了。
  “虽然可能性不是0,不过,我还是不相信X已经被抓了。”她回答,“X的风格是躲藏在幕后,这样的他会主动跳出来被抓吗?大概那上千个X中都没有真货。”宫月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X那家伙,竟然还敢设陷阱袭击我们,让我抓到他一定让他尝尝蓠华ATTACK!”蓠华姐作出了一拳致命的姿势。唔,还是为他祈祷一下吧,连大象都可以击倒的必杀技,真的不是闹着玩的。不过,我心中的那一团阴影却更加浓重了。
  我们3人默默在雨中漫步。雨点打在黑色的伞上,也打在周围的路面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充满了生动的变化,有无数的美丽景色等我们去发现和欣赏。
  我摇摇头,把那些无聊的担心甩开。这种时候,只要安心地散步就好了,何况身边还有两位佳人相伴?
  可是,宫月同学却突然说道:“这么说的话,刚才的X,赵国东似乎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我问。
  “你没有发现吗?不,那就算了。”她只是目视着前方,生硬地把这个话题停止。
  那个X,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了吗?不行,有点记不住了。我竭力地回想,那狂热的人群,那震耳欲聋的拍手和欢呼,还有那个假面的男人。他好像说了什么——突然,我感到了一阵寒意从我的脚心直升到了心窝。
  是的,那是——竟然是那样吗?宫月她早就发现了吗?可是,她却一直没有说出来。她是在等我自己发现吗?
  不,不可能,那绝对不可能是真相。
  我拼命地否认刚才那个发现。可是,我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几乎是无可遏制地颤动起来。

  秋叶原杀人事件
  2008年6月8日,一名叫作加藤智大的男人在秋叶原驾车撞击路人,而后下车用刀子进行袭击,造成了7人死亡,10人受伤的惨剧。他在犯案前在网络上放出了杀人预告,直到开始前行凶20分钟还发出“到时间了”的最后预告。有人找出了据称是此人中学时绘制的执刀的二次元人物图画,意在证明此人是御宅族,不过也有人指出此人并非宅人。这次的“无差别杀人事件”和之前的御宅狩猎,女仆遇袭等事件一起给令人向往的御宅“圣地”秋叶原蒙上了一层阴影。

  终章
  学校的图书室。窗外豪雨如注。
  梁宫月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似乎对着雨景入了神。而蓠华姐在她的管理人座位上操作着计算机,不时发出敲击键盘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宫月同学。”我问。
  她平静地回答;“我喜欢世界。”
  “哈?”
  “充满了有趣东西的世界,充满了研究材料的世界,有想要毁灭世界的邪恶之徒的世界,有想要保护世界的正义伙伴的世界。我喜欢这样的世界。”她没有转身,只是这样说着。“所以,我不能原谅那个想要颠覆这个我们身处的世界的家伙。我,已经知道X在哪里了。”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中只有伤痛。我甚至不愿意她说下去。但是,我知道,这一切是我所不得不面对的。
  “你已经知道X是谁了?”蓠华姐好奇地问。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不过……”
  “不用说了。”我打断了她,“我也已经知道了,你将要说出的那个X的名字。”
  她转过身,稍微吃惊地看着我:“你也已经发觉了吗?命运是残酷的,阿树,你不用勉强自己。”
  “不,我已经决定,自己的命运要自己面对。”我毅然回答。
  而宫月也不再说话,只是怜悯地看着我。
  “树仔,你说你已经知道X是谁了?”蓠华姐抬起头,我第一次发觉,她的神色竟然有些慌乱。
  我只有苦笑。
  “蓠华姐,到了现在再也不用演戏了。”我终于决定,说出了那也许会让我后悔一辈子的话——“其实,X就是你吧,蓠华姐?”
  蓠华姐的表情在一瞬间凝固成石像,而梁宫月却一下子转过身,用锐利的目光直视我的灵魂。
  “我、我是X?”蓠华姐重复着我的话,似乎是在体味其中的真意。
  “你真会开玩笑,X可是个男人啊。”她恢复了震惊,似乎是硬挤出了笑容。
  “X是以2D的形象出现的,他的声音可以通过软件合成出来。”我立刻回答,“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可以伪造出一个X的形象。”
  “好吧,就算X是制造出来的虚假形象,可是你又凭什么说我是X?你有证据吗?”蓠华姐反击般反问。“你这么随心所欲地乱说,让蓠华姐很生气,可要当心姐姐我的必杀一击哦。”
  唔,赤裸裸的威胁,不过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一、学校的机房里出现了带有X建国预言的病毒,你是学校机房的管理人,有翻案的充分机会。”
  “我还以为是什么证据,那种东西也可能是从校外感染的啊,当然也有可能X是校内的其它什么人,和我没有关系。”她轻松地辩驳着。
  “OK,这个姑且还不能算作证据。不过你在看到梁宫月的留言之后就立刻明白了我们在寻找X,所以故意消除了计算机上所有的证据,可是这反而让我们更坚信X的在隐瞒着什么。”
  “那大概是X的党羽或者本人干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她脸色难看地解释道。
  “所以,你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得不设计了一个新的圈套,那就是一个苦肉计。”我回答,“和我们一起闯进御宅族的龙潭虎穴,然后在最后关头救我们一把,让我们相信你和X没任何关系。”
  “一派胡言,看来我为你打的那些架都是假的了。绝交哦!树仔,我要和你绝交!”她似乎真的生气了。
  “那不是胡言乱语,而是确凿的事实。你想要为自己打造不是X的证据,却没想到彻底暴露了自己。”
  “什么意思?”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记得你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让我明天带你们去某个地点见面”,没错吧?”
  “嗯,确实是有说过那样的话,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问题就在这里。你已经知道等会儿会有上百人杀出来追杀我们,所以特意没有进去剧场,而是用手机叫来警察,然后等到我们出来后再出手相救,让我们对你充满感激,再也不会怀疑你。不过,你还是失算了。我们进去那个有几百人的剧场之后,X对狂热的信徒这样说“一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女人!还有一个男的跟班!这两个人就是混到我们中间的奸细!他们在哪里?”他就是这样煽动狂信者来攻击我们的。”
  “那又怎样?”
  “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有满心的苦涩,“那个人——装成X的电脑研的会长不是让你带我们去指定地点见他吗?既然这样,他就该不知道你会临时不进去剧场。可是,他在下令的时候却明显只点了我和梁宫月两个人的名,换言之——”
  蓠华姐的脸突然变得惨白。
  “电脑研的会长赵国东早就知道根本不会进入剧场,他和你之前已经商量过计划了。他只不过是为了掩护真正的X的影武者,而真正的X自然就是可以驱使赵国东这样的宅人的人,也是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掩护的人。那个人就是你,蓠华姐。X就是你,你就是X。”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说出这样残酷的台词,可是我不得不说。一切早已无可挽回,所以只有忍痛前行。骤雨似乎有点变小了。以前,我也曾经和蓠华姐一起在这样的雨中奔跑过。她曾经留着齐耳的男孩子似的短发和我一起打架,和我一起分享偷偷带的糖果,和我玩无聊的游戏,和我一起在夏日的树荫下打磨时间。我几乎都没有把她当作女孩子看,而是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自己最好的“兄弟”。我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亲自把她变成自己的敌人。
  但是,这没有任何办法。她是毁灭的世界之人,而我是拯救世界之人。我们的生命注定再无交集。
  “看来,现在就算否认也没有意义了呢。”蓠华姐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用男人般刚强的表情说,“没错,我就是X,这一切都事件都是我引起的。”
  空虚。虽然我终于揪出了X,把阴谋毁灭世界的元凶抓获,可是这心中如同缺失了某一部分的空虚到底是什么?
  “还真是难以让人相信呢。那些疯狂感染计算机的超级病毒就是你设计的?”宫月同学问。
  “没错。”蓠华姐似乎一下子放弃了所有抵抗,开始老实地招认。
  “那些在X日之前就把建国宣言传遍世界的病毒,真的是你设计出来的?”宫月确认般问。
  “当然,我已经说过了,我就是X。”她毫不犹豫地说。
  可是,她的话在我耳中却犹如雷击一般。“蓠华姐,你刚才说了什么?”我颤抖地问。
  她似乎有点不解地望着我。
  “终于自己发觉了呢,我刚才都一直忍住没有问,阿树。”宫月同学潇洒地走到我的身边,“你的推理虽然精彩,可惜最关键的地方却错了。蓠华姐并不是X。”
  “这是怎么回事?X到底是谁?”我不可思议地发问。
  “我就是X,你们在说什么啊?”蓠华姐很固执地坚持。
  “没有常年的训练是不可能制造出那些病毒的,可是我听说你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高中生,不久前还是个宅人,你真的有那种能力吗?”宫月提问时间到了。
  “天才是存在的,X就是一个。”
  “天才吗?好吧。不过,我刚才问过“在X日之前就把建国宣言传遍世界的病毒,是不是你设计出来的”,你的回答是“是”,是这样吧?”
  “没错,那全都是我制造的。”
  宫月同学笑了,用骄傲的洞穿一切的声音说道:“其实,我在之前稍微对你隐藏了一点情况,在X日前传遍世界的病毒没有携带建国宣言,里面根本没有御宅建国的任何内容。携带建国内容的病毒全世界只有一个地方有发现,那就是这里,这个清水高中图书室的计算机里。”
  “!”蓠华姐一惊,顿时说不出话。
  “病毒并不是你创造的。如果你制造了病毒,那么你当然应该知道X日之前传遍世界的病毒和图书室里的有不同。之所以会在这个学校里发现新病毒,大概是身在这个学校里的X进行的实验吧,而你根本不知道他进行的实验”
  “……”蓠华姐彻底无语
  “嫌疑犯X的献身,那本小说你也看过吧,内容是一个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而甘愿自己顶罪。换言之,你也是为了X而甘愿承担罪名的人。X,他就在这个学校里吧,请你告诉我们。”
  “真是厉害的推理,彻底败给你们了。”蓠华姐站起来,她似乎昂然不惧,根本不像是刚刚被揭破阴谋的家伙。“但是,X的所在还是不能告诉你们,那是我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要保护的人。”
  “那就是我就必须自己去找的说?”宫月同学似乎并没有任何不满,只是胸有成竹的回答,“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X就在那个门里。”她指向了那个通向中央机房的门。
  “……”蓠华姐突然又说不出话了。
  “这里就是X操纵世界的据点吧。上次我们也进去过了吧?虽然里面似乎只有很多普通的计算机,好像堆砌的废物,可是我却发现各种电缆的数量多得不正常。普通的计算机是用不到那样多的电缆的吧?大概是把各种设备套上了普通计算机的外壳想要瞒天过海吧?”她谈谈地说,“能让我们进去吗?现在,X在那个房间吗?”
  “……”蓠华只是沉默地挡在我们和那扇门之间,似乎最后的武士一样挡在了我和梁宫月的面前。
  然后,那扇门就自己打开了。
  “世界,正在发生改变。”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已经可以了。不用再硬撑下去了,已经足够了。”
  然后,一个白色的人影就出现在打开的房门的阴影中。
  银白的长发,苍白的皮肤,雪白的衣裙,那个人似乎自身就是一片纯白。只有她的眼睛是红色的,如同白色帷幕上刺目的血迹。
  我见过那位少女。
  “雪儿,你快进去!”蓠华姐第一次现出了焦躁的表情,对着出现的人说。
  “没关系,这样还没有关系,姐姐。”那个似乎是白银制成的少女这样说。
  “哈,姐姐?”我大吃一惊,从来没有听过蓠华姐还有个妹妹啊。
  银发的少女坚强地看着我们,“很想见你哦,悠树哥哥。”
  悠树哥哥?喂喂,这样是犯规的吧?声音真萌啊,简直萌死了。
  这么说来,她似乎就是那一夜在学校中看到的幽灵少女嘛。我还以为那只是一个模糊的幻影呢。
  “你就是X吗?”宫月问。
  “是的,我就是X。”她回答,“撼动世界的七人之一,新世界的创造者——X。”她的口气高傲而自信,只是她的年纪实在不大,所以多少有种小孩子在逞强的感觉。
  “X,原来X是这么小的孩子吗?还真是没想到呢。”宫月同学似乎露出了很有兴趣的表情。
  “人家才不是小孩子呢!”银发少女似乎一下子就激怒了,对着宫月表示出明显的敌意。突然,她的身子晃了晃,好似贫血般像是要晕倒。
  “雪儿?”蓠华姐一直在关注着她的样子,这时连忙冲上去抱住了她。她的身体娇弱而纤细,瘦弱的手腕和脚腕简直不堪一握。
  “请帮忙拉上所有的窗帘!”蓠华姐焦急地对我们说,“这孩子不能照阳光的!”
  我望向窗外的天空,刚才的还倾盆而下的大雨已经停了,云层中射出了一缕缕的阳光。虽然还不清楚情况,不过我们还是连忙一起动手,把房间内的窗帘都拉上,顿时房间变得昏暗了。
  “这孩子是我的妹妹,萧绯雪。”蓠华姐扶着她慢慢坐到地上,“她从小就患有严重的白化病,照到阳光就会生病。”
  不能见到阳光的病?简直就像吸血鬼一样。阳光就是她永生的囚笼,永远生活在黑夜中连黎明的曙光都看不到。没有什么比这更残酷的囚笼。
  “这孩子一直都没有和我生活在一起,直到数年前她都一个人生活在某研究机关中。树仔应该知道吧,我们的父母1年多前因为飞机失事去世的事?”
  “啊,知道。”她之前家中发生了变故,所以她放弃了武术的练习,而且还寄宿在学校。
  “其实那是谎言,我的父母不是因为飞机失事去世的,而是因为卷入了所在研究所的某个事件。”
  “事件?”
  “是的,大概被强制隐瞒了吧,本来就是秘密的研究机构。而绯雪,我的妹妹就是那个事件的幸存者。”
  绯雪似乎稍微恢复了点精神,慵懒地偎依在姐姐的怀里,似乎很安逸幸福。
  “那个研究机构是做什么研究的?”宫月问。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有关人类智力、网络技术、生物技术都有涉及,总之就是什么尖端就搞什么的样子。”
  这种胡搞的研究机构还是解散了的好。我忍不住想要吐槽。
  “总之,在那次事故中整个研究所彻底毁坏了,资料和人力都遭到了相当大的损失,只好解散了事,而绯雪也成了孤儿。”
  “所以你就一个人开始照顾妹妹了?”我问。
  “是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追问,“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不和我们分担?”
  “照顾妹妹是我一个人的事,而且,”她慈爱地望向这孩子,“这孩子讨厌人类。”
  “哈?”
  “从小在研究所长大,外貌和一般人有着巨大的不同,永远不能照射到阳光,和人类的接触只让她受到伤害罢了。”
  真可怜。
  “不过,后来她第一次接触到了2D的世界,接触了动画和漫画中的世界。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世界的辽阔和美好。”她露出了回忆的神情,“对于足不出户的她而言,我们的这个现实世界是虚假的,而那个虚拟的世界才是真实的吧。”
  并不是自己选择成为家里蹲,而是被迫成为NEET的吗?
  “而后,她由于网络技术高超,在御宅族中也成为了名人,OTAKU组织也主动和她接触,最后竟然成了组织中最高的七贤人,连身为姐姐的我都很惊讶。大概,我父母的天才都遗传给了这孩子了吧,和我不一样呢。”
  这倒不用介意,可以打倒熊或者大象的女人也是怪物似的“天才”了。
  “这个世界对御宅族充满了误解和打压,所以这孩子决定建立一个御宅自己当家作主的国家,开创一个可以使御宅族得到幸福的世界。她用自己的技术打造了X这个形象,然后在世界范围内传播病毒。这是很厉害的病毒,只要连上网络的计算机就会被感染,没有任何防火墙或者杀毒软件可以阻止。大概,这也是那个秘密研究所曾经研究过的东西吧,只不过研究所彻底毁坏的现在掌握这个技术的人也只有雪儿而已。”
  虽然对不起伯父和伯母,不过还真的觉得这种研究所自我毁灭是件幸事。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这可是严重的犯罪行为。”宫月又发表了一般常识的“正论”。
  “这孩子的人生中,第一次找到了想做的事,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作为姐姐,不管怎样我都想帮助她实现这个目标。为了让创造一个让这孩子以及和她一样的御宅族可以得到幸福的世界,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是成为污秽不堪的罪人,我也想要这孩子得到她从来没有享受到的幸福。”
  唔,看着如此深情注视着妹妹的蓠华姐,我多少也可以理解她的心情。父母双亡,那是世上唯一和自己有血缘牵绊的人,也是唯一可以互相依靠的人。简而言之,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妹控嘛。
  她叹了口气,“可是,我还是没有想到这次的事会有这样的规模。当我看到X的建国宣言后,就知道我们的生活已经崩坏了。我们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总有一天我们会被抓到。我一直活在这样的压力下,现在说出来反而轻松了呢。”
  “既然犯罪就要受到惩罚,这是当然的事。”宫月冷静地说。
  “但是,我是不会允许你们带走绯雪的,身为她唯一的姐姐,我要保护她到最后的最后。”
  “可是,已经太迟了。”宫月回头望向窗外。“听,风已经送来终末的号角。”
  是的,从遥远的彼方之地传来了刺耳的警笛——渴望抓住X的警察正在赶往这里。
  “你通知了警察?”蓠华姐变色道。
  “是的。”
  那是绝望。蓠华姐刹那间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姐姐,抱。”银发的少女伸出两只手,撒娇似得说。
  蓠华姐紧紧抱住了自己命运多舛的妹妹——她似乎在姐姐耳边说了什么。
  蓠华姐抱着她开始往中央的房间里走。她还真是一身怪力,抱个活人走起来还是毫不费力。
  “你们也进来吧,有事情要告诉你们。”她留下来这句话。我和宫月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有了不详的预感。
  中央机房内。
  各种电缆交错,无数的计算机和显示屏被摆得到处都是。
  “警察们是赶不过来的。”靠在房间里数不清的计算机屏幕中央的绯雪忽然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你们看。”
  突然,不知道绯雪做了什么,这件屋子里所有的计算机屏幕都被点亮了
  “听吧,这就是世界的声音。”她伸出了修长纤细的玉手,为我们指点她的世界。
  只见屏幕上开始播放时事新闻——世界各地的宅人纷纷走上街头,打着各种标语抗议最近政府对宅人的打压,甚至还要求释放各地被逮捕的自称“X”的人。在西京市,宅人们甚至包围了标志性的西京铁塔。塔下已经聚集了上万宅人,千百面绘着各种二次元人物的旗帜在广场上飘动。
  “看吧,这就是我们的意志,这就是御宅族共同的愿望!大概有五千人正在封锁这里附近各处交通要道,还有上万人正在准备行动。这个城市已经瘫痪了,警察们已经焦头烂额,根本来不了这里。”
  “武力反抗吗?”宫月依然和平时一样冷静,“你应该知道你们没有胜算的,就算警察挡不住你们,下一步军队就会出动。”
  似乎是恢复了精神的绯雪坐直了身子:“在我们的协助下,亚洲某小国政府已实现了政权更迭。新生政府赞同我们的理念,将为我们的活动提供支持。我们则将为其注入10万亿美元的资金,把那里建成理想世界的首都,御宅族在人间的天堂。”
  “难道你已经准备好退路?”
  “当然,只要再有30分钟,某国的飞机就会来接我。到那时就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的计划了。”
  “换言之,要阻止你就要趁现在的意思?”宫月同学扶了扶眼镜,似乎想要采取行动。蓠华姐也立刻拦到了她的面前。“对不起,因为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蓠华姐露出了抱歉的神情。
  “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命运的齿轮了。”她笑了,白色的长发下,她的面孔如同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七贤人中的‘仿生机械天才’千城沙夜(Chishiro Saya)给我了这个东西,有了它我就可以比姐姐更有力量。”忽然她整个人飘了起来!
  不,那不是飘,那是——她的背上附着了某种装置,伸出了6条长长的如同触手般的东西。其中4条支撑在地上,让她悬浮在空中。
  “不亏是那妖怪姐妹的创造,真便利呢。Offensive Technical Area Killing Unit,进攻技术型区域杀戮单元OTAKU,虽然是试作型,不过已经足够用了。”她笑得非常畅快,四条长腿灵活地在地上抬起和落下,让她在这遍布了电缆和计算机的这件房间里灵活自如的移动。
  原来那时候,她就是这样行动的吗?一下子鬼魂一样消失不见靠的也是这种装备啊。我不禁回想起那一夜宛如梦境的场景。那时,她就坐在这个房间的窗前,可是就在我回头的功夫就消失不见,简直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碰到了幽灵。如果她当时带着这样的装置,确实可以眨眼间离开这个房间。
  然后,绯雪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手柄一样的棒状物,在棒子的顶端的透明护罩下面还有个大大的按钮。
  “这个是什么东西,你们知道吗?”她从上面俯瞰着我们,如同降临人世的女神一般。
  “是核弹的按钮哦!”她轻轻抚摸着这个棒子,“某国的几百颗核导弹的发射权已经被我控制,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
  “骗人的吧?那么恐怖的东西怎么可能搞的到手?!”我大骇。
  “核按钮,听起来很厉害吧?不过也只是被那些媒体渲染成那样而已,对于掌握了整个世界的我而言,取得这样的东西并不困难。媒体确实没有任何报导,不过核武器被某个恐怖分子控制的事,也不可能有报导吧?”
  “为什么要控制那么恐怖的东西?你们的理想不只是为了在网络上建立御宅的国家吗?”我置疑。
  “没有保证他们不会击落过一会儿我乘坐的飞机。为了迫使世界各国的政府屈服并承认我们的存在,这个东西是必须的。”她笑着在空中打了个圈儿,雪白的长裙也飘舞起来。那4条触手般纤细的腿灵活得让人害怕。“如果他们向我乘坐的飞机发射导弹,几百枚核导弹就会同时射向世界上所有的重要目标,人类将与我一同灭亡。啊,这个游戏还真是有趣。新世界的诞生,还是旧世界的灭亡,到底愚昧的人类会选择哪边呢?”
  “你已经疯了吗?”难道,她因为童年时心灵的伤害,已经彻底扭曲了吗?怎么可以有人这样说出如此残忍的事?
  连她的姐姐——蓠华姐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她似乎是动摇地抬头望着自己的妹妹。
  在那一刻,我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她——萧绯雪就是X!
  那狂傲的口气,那无法无天的态度,都是属于那个名为X的家伙的。她确实已经成为了那个狂人——X。
  “十年,只要十年时间,这个OTAKU——杀戮单元就能量产了吧。我们手中掌握着足以毁灭世界的核弹,还可以用几十上百万的杀戮单元加以压制。十年后,不但是网络,连这个现实世界也将完全臣服在我们旗下。那就是我们的最终目标——真?理想国!”
  她畅快地笑着:“我就是新世界的神!啊,那绝对的永远的幸福的世界!”
  但是——
  “不对,那不是真正幸福的世界。我无法赞同你的想法。”
  我高高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你不是御宅族吗?你是御宅吧,悠树哥。我是要创造一个让所有御宅族幸福的世界啊!”
  “是的,我是御宅。虽然之前我总是犹豫,不想承认自己是被世人误解排斥的御宅族的一员,但是,现在我要堂堂正正地承认自己是御宅族的一员。”我回答。“然后,我要用御宅族的宝贵的尊严否认的你赐予的世界。”
  “的确,那是什么也不用努力,什么也不用费事,什么钱也不用花就可以得到一切的世界。那就是你带给我们御宅族的“理想”的世界。同时,那也是否定了人类一切“努力”的世界。有付出才有收获,那才是人类的世界。有费劲力气得到的东西,有费劲力气也得不到的东西,那才是真实的世界。不用付出也不用努力就平白的得到一切的世界,只不过是废人的世界,是只有自我满足的世界。即使身为御宅族的我也无法认同那样的世界。”
  是的,这就是我的选择。御宅族也有御宅族的骄傲和坚持。
  御宅族并不是迷恋物质封闭自己的消费者,而是有所追求有所收获的追求者。
  “所以,我再也不会有一点犹豫,就算是要付出生命为代价也好,我也想拯救这个世界,也拯救你——X。”
  “我很失望。”她闭上眼睛,“本来还以为可以成为同伴的,不过——”
  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血红的眼睛似乎射出了怒火,“没人可以阻止我!”说着,她就向我射出了一只触手!
  咔!
  钢铁所拼凑成的,却又是异常柔软和灵活的触手。它的头部锋利而坚硬,就如同发射出的弹头一般从我的耳边射过,然后深深地插入了我身后的一台显示器的屏幕中。
  好惊人的威力,原来这个就是所谓的“杀戮单元”么,确实是恐怖之极的武器。不但显示器被刹那间贯穿,连热带雨林般垂下的电缆也被轻易切断,露出了整整齐齐的切口。大概我已经被吓得连害怕都不知道了吧,所以我才会一动不动地面对她。“在那样的世界里,御宅族就真的会幸福吗?在那样的世界里,你会幸福吗?”
  “那是我们的理想!没有人可以阻挠践踏我们的理想!”她因为愤怒,那年轻而美丽的脸也变得扭曲,“你真的会死哦,这次!”
  “我不想死。不过,我一定会阻止你,不管怎样都一定会阻止你!”我义无反顾地说。然后,我开始向着她的方向前进。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那么,请你死吧!”她瞄准了我的心脏,尖锐的钢铁触手如同一道闪电般向我的胸口刺下。
  好快!我已经想尽量躲闪了,不过这次触手的速度竟然比刚才还要快上1倍!
  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她还是手下留情了吗?本来我还觉得我能躲开呢——啊,就这么结束了么?想不到,我的短暂的生命,我的青春就这么献给拯救世界的事业了吗?
  唔,被宫月这个恶魔骗了,我真不该加入拯救世界委员会的。
  “!”我和她同时一惊。
  触手竟然在我的胸前停住了。
  为什么,触手会停下来?以那种高速射出的触手,究竟有什么机制可以让它停下来?
  血。
  鲜红的血顺着触手锐利的尖端流下。
  “抱歉,树仔,”她挡在了我的面前。
  “蓠华姐?!”我惊叫。
  她双手抓住了钢片所拼接成的触手,赤红色的鲜血一滴一滴地在我的面前落下。
  她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抓住了触手!这是何等的反射神经!“怪物”,这家伙是怪物吗?
  可是,触手上锋利的铁片却无情地划伤了她的手。嫣红的血滴划过她白嫩的肌肤。我第一次发现,那个平时那么坚强的女性的手,其实竟然是如此瘦弱。
  “姐姐,你在干什么?”绯雪吃惊地问。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看到你伤害别人,雪儿。”她对触手的主人深情地倾诉,“尤其那个人还是树仔。你们都是我重要的人,请不要互相伤害。那样,会让我很难过。”
  “这么说,蓠华姐姐,你是想背叛我吗?”她的脸孔隐藏在银白的长发下,冷若寒冰地说。
  “不,不是这样。只是,我一直以为帮助实现你的愿望,你就可以幸福。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人的天性是喜新厌旧,就算得到了曾经想要的不得了的东西,得到之后就会很快厌倦,然后寻求更多更多的东西。就好像在2D世界建国还不满足,还要征服3D世界。一旦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就想要得到永远的幸福。成为站在最高顶点的“七贤人”还不满足,还要成为新世界的神。这样下去,不管是怎样的天才也会被自己的欲望吞没,最终粉身碎骨、死无全尸。如果不趁现在阻止的话——”
  “够了,姐姐。”她缓缓从半空中落下,站在了地板上。她红色的双眼竟然对自己的亲姐姐露出了嫉妒的凶狠的目光:“姐姐,其实你是喜欢那个男人吧?”
  “啊?”不会吧,蓠华姐喜欢我?这不可能,我绝不承认。她一直是我的兄弟一般的存在,就性格而言也根本是个投错胎的假小子,除非她是个伪“基佬”,否则绝对没有喜欢我这型的可能。
  “和那没有关系!”蓠华忽然脸红了,强词夺理地争辩。
  “……”哇,脸红了,脸红了……
  天哪,这种人类大危机的时候不是发展这种剧情的时候吧?!
  “总之,杀掉那个男的就可以了吧,那样姐姐你可以只爱绯雪一个人了吧?”她身后本来作为四脚的触手一齐升上了天空,好像多头的水蛇海德拉,只要一声令下就会一齐向我射来。
  对抗一个触手就很吃力的蓠华姐,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挡4个触手的齐射的。但是,她还是站在了我的身子前。
  “停手吧,雪儿!”她似乎在哀求自己的妹妹。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她似乎在被煎熬着,“我绝对不想把姐姐交给任何其它人!”
  “到此为止了。姐妹的感情纠葛,虽然有趣,不过还是到此为止比较好。”一直不知在干什么的某人发言了。
  “?!”绯雪刚才也一直没有注意到梁宫月的动向,“你是什么意思?”
  一身丧父黑衣少女站在无数瀑布般的电缆中间。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解开了单马尾,飘逸黑发下的眼镜中闪动着某种“得计”般的异样光芒。——“这是试作品吧?很有趣的发明,可是似乎还有很严重的缺陷。”
  “缺陷?”
  梁宫月手中拿着两个电缆的接头,其中一段绑在刚才插入我身后计算机中的一只触手上,另一段则接在了电源插座上。那似乎是刚才被触手切断的电缆接头,里面的通电部分已经暴露在外了。顺便一提似乎用来捆绑的绳子就是她的头绳。
  “这个触手的绝缘性能似乎非常不好啊,虽然还确定,不过只要试验一下……蓠华姐,松手吧,我要通电了。”蓠华姐听到了她的话,立刻依言松开了手。
  于是,她的嘴角含着嘲讽的微笑——梁宫月把两个接头碰到了一起。
  咔咔咔!
  接头之间闪出了青白的火花,整条触手开始了疯狂的不规则的颤动。
  “你、你干了什么?!”绯雪大吃一惊。
  她背上整个杀戮单元都开始发出了某种烧焦的味道,然后4条刚才还恶魔一样在空中耀武扬威的触手也纷纷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绯雪吃惊地看着这一切,“你干了什么?”
  “果然,这个控制芯片的防电保护没有做好啊。你还没有发现吗?刚才那个触手虽然一下子就击毁了那台显示器,不过自身也失灵了。要知道显示器里的电压是很高的啊。不过时间只有那么短的放电竟然也会毁掉一部分机能,这个“杀戮单元”还真是不可靠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只是站在那里瞪大着眼睛看着她引以为傲的触手散落在地上。
  “只让自己得到幸福的世界才不是幸福的世界,不过是他人的地狱罢了。”梁宫月残酷地评论道。
  “你也一直都很孤独吧?就算是天才也会孤独。不,不如说是因为天才所以孤独。”
  我一步步走向她。
  “不,不要过来。”她排斥着我。
  “想要朋友,想看到朋友的笑脸,是这样的吧?不管如何,都想得到幸福,大家都是这样的,我也想得到幸福。”
  “告诉你,不要过来!”她猛地拿起了那个棒状的控制器,拧开了那个透明的护罩。
  “可是,什么样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幸福呢?”
  我停在她的面前,“凭借自己的努力在这个世界上勇敢地活下去不就是幸福了吗?依靠自己的付出和汗水得到自己心仪已久的游戏和手办不就是幸福了吗?和流着与自己相同血液的姐姐一起生活不就是幸福了吗?”
  她的手已经放在那个足以毁灭世界的按钮上。可是她娇弱的身体却在不停颤抖。
  “一直很辛苦吧?一直很难过吧?不被人理解,只是缩在自己的硬壳里,装作坚强却比谁都脆弱。所以,比谁都想要幸福,比谁都想要改变。对这样的你,我想理解,我想帮助。所以,我原谅你。”
  我站到了她的身前,用我最温柔的语气这样说。
  “当啷。”如同魔法棒一样的控制器掉到了地上。
  我紧紧抱住了她。
  “爸爸,妈妈,姐姐……姐姐……”脆弱的她终于哭了出来。
  蓠华走到了她的身边,从后面抱住了她。绯雪的泪水沾湿了我的衣襟。
  “这样就结束了吧。”梁宫月拣起了绯雪掉落的玩具一样的控制器,“这个就是可以毁灭世界的道具吗?”她露出了一脸很有兴趣的表情,好像很想按下去试试看。喂喂,按下去会发生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或许就是因为知道才想按按看吧。
  不过,梁宫月最后还是很困难地忍住了冲动,把这个棒形控制器的安全装置又拧上了。地球终于得救了的样子。我真是在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窗外传来了呼啸的警笛。看来,警察们还是突破了御宅族的防线,虽然有点儿晚就是。
  我轻轻抚摸着绯雪如雪的银色长发。她的眼中似乎有一丝忧虑。
  “不用害怕,一切已经结束了。”我安慰道。
  如此,这个由一个少女引发的,将整个世界都卷进去的大混乱,终于落下了帷幕。

  电车男
  《电车男》源自一个自称“电车男”的御宅族在日本最大御宅论坛2ch上发表的一个帖子。在这个帖子中,他真实地记录了自己和一位心仪的女性从偶遇到认识并交往的过程。电车男在电车上救了一个被醉汉骚扰的女性,而她则为了答谢他的相救而送了他一个爱马仕茶杯。所以,他自称电车男,而称女孩为爱马仕小姐。在电车男追求爱马仕小姐的期间,他得到了许多热心网友的建议和帮助。最终他终于赢得了女孩的芳心。电车男的经历得到了无数御宅族的共鸣,感动了许许多多的网友,被改编为漫画、动画、电影以及电视剧等。电车男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主流社会对御宅族的负面看法,成为御宅亚文化逐渐被主流社会了解和接纳的标志性产物之一。

  尾声
  时间大约是一个月后。
  地点是某监狱的会面室。
  “啊,姐姐,今天好像很高兴呢。”
  监视器里的绯雪小姐非常有精神,雪白的头发一如既往的整洁漂亮。她的周围摆了大概5个键盘,还有同样多的鼠标。她的双手还不停地在不同的键盘上敲击。
  “雪儿,你猜今天谁来看你了?”蓠华姐故意买了个关子。
  “能让姐姐这么高兴的人,肯定是“他”,是悠树哥吧?”绯雪立刻回答。
  唔,天才就是天才,一猜就准。我走到了摄像头前,“嗨,最近过得还好?”
  “嗯,非常好哦。整天只有吃饭、睡觉和编程,其它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想,早知道监狱是这么省事的地方,真该早点进来。”她从监视器中望着我,手中也停止了动作,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被阳光所囚禁的女孩,只有这四壁空空不得而出的世界对她而言才是真正自由的。
  “不过,还是好想吃蓠华姐姐做的菜。”她撒娇似地说。
  “只要完成那个的话雪儿你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我就为你做上最丰盛的一份大餐,不管你想吃多少都可以哦!”蓠华姐望着自己唯一的妹妹,温柔地微笑着。被残酷的病魔折磨的唯一的妹妹,那个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只想看她的笑容,其它的世界什么也来不及她重要,连自己都不如她重要。只要那样温柔和慈爱的人,才会露出那样的微笑吧。可是,也只有那样的人才会做出对别人、对自己都很残酷的事。
  然而,她们终于从那个神所规定的残酷命运中解脱出来了吧。
  由于萧绯雪的编程技术已经出神入化,所以各国政府和她们达成了一项交易,只要她为政府消除X利用的那个足以颠覆整个网络电子世界的漏洞,政府就不追究她的责任,同时会将她释放。当然,释放以后她肯定会在政府的监视下生活。不过对于一个不能在阳光下生活的少女,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大概需要2年吧,据蓠华姐告诉我,就算是这样天才的少女要想破除那可怕的漏洞也至少需要这个时间。不过,换言之,2年之后就再也不可能有人利用那个网络的漏洞来颠覆世界了。名为X之人将再也不会出现。
  这对于世界自身,或许是件真正的好事。
  “对了,还有一个人来看你哦!”蓠华姐一拍手,“能猜到是谁吗?”
  “啊,还有一个人?是谁是谁?”绯雪妹妹很高兴地说,“是我认识的人?”
  “你好。”梁宫月走到了摄像头前,“小孩子有精神是最好的。”
  “唔咕!绯雪讨厌这家伙!还有,人家不是小孩子!”绯雪看到了梁宫月,立刻撅起了嘴。这小家伙还真记仇呢。
  “雪儿,不要对人家无礼。”蓠华姐连忙劝架。
  “不,没有关系。”宫月完全不生气,“天才是最好的研究对象。将来总有一日会在外面相见的,我衷心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人家才不期待呢!姐姐,你要特别小心这个家伙哦,她会把姐姐喜欢的人抢走哦!”撅着嘴的绯雪妹妹竟然开始教训起姐姐起来,我们几个都笑了起来。
  就算是通过闭路电视,见面的时间还是很有限。所以我们3人和她没说上几句话就不得不和绯雪道别,离开了会面室。
  我们3人走在西京繁华如昔的春华原的街道上。好久没有3人一起散步了。
  “蓠华姐,最近日子过得很辛苦吧?”我问。
  “不,并没有怎样特别的变化,不过雪儿不在身边还真有点儿寂寞呢。”她爽快地回答。
  事件结束后,虽然蓠华姐和绯雪妹妹都立刻被警方控制了,不过绯雪另当别论,实际上可以给蓠华姐判刑的条款几乎找不到,况且在最后蓠华反而是对世界人民立了大功,再加上宫月的家族进行游说活动,蓠华姐在2周之后就被无罪开释了。顺便一提,现在蓠华姐也顺利回到学校,2周缺勤被解释成“到南岛旅游”去了。
  “呐,树仔。”蓠华姐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刚才雪儿说的话不用太放在心上。”
  “啊?”
  “就是那个什么啊……”她的脸突然变得红红的,“抢走啊……喜欢啊……什么的。”
  “啊,那个。”大概迟钝如我也多少感觉了蓠华姐的心意了吧。宫月这样的美少女固然不错,不过性格也很让人挠头。虽然以前一直是把蓠华姐当成“兄弟”来看,不过通过上次的事件,我也多少被她那颗温柔和甘愿为爱牺牲的内心所感动。所以,如果这时她突然表白的话,我还真会犹豫呢。
  “请不用放在心上!”她稍微有点窘迫地说。
  啊?
  “你也明白,现在我希望用有限的时间多陪陪雪儿,这也算我身为姐姐的补偿。不过,到她获得自由之后,到那时的话……”蓠华姐没有说下去,只是停住了脚步。
  到那时要怎样啊?唔,好想听听后面。
  “我还有事,就此告辞了。”她恭敬地向我们鞠了一躬,然后就匆匆和我们告别了。
  我这时才发现,她穿的裙子很有女人味。是的,蓠华姐大概也改变了很多吧。比以前更加成熟也更加坚强。我真的亏欠她好多。
  蓠华姐离开我们之后,就剩下了我和宫月同学的2人世界。
  “那么,接下来一起去哪儿逛逛吧。”我摸着后脑勺。这是蓠华姐故意留给我们的机会吗?
  “逛逛,那不是毫无意义的行动吗?没有意义地消磨时间,就只是浪费生命,和谋杀近似。”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谋杀?”我无奈地捂住了额头,“是约会。直接说吧,我想和宫月同学约会。”
  唔,说出来了,虽然已经拖了一个月,中间丧失机会无数,留下来很多悔恨和失败的记忆。可是在这时,我终于说出来了!Good Job!
  “约会?”
  她一脸奇怪的表情望着我。
  “是的,约会。”
  “……”她似乎在仔细思索,所以没有答话。
  “你是个好人!”
  她要是这么答话的话,大概我会当场仆街。
  “似乎是研究人类行为的有趣实验,那我们约会吧。”
  前面半句话不需要!不过就结果而言似乎还不错,暂时就成为唯结果论者好了。
  于是,我开心地和宫月同学一起开始在热闹的商业街上晃悠起来。
  路边不时可以看到cosplay的家伙们在表演,御宅族也是和一个月以前一样成群结队。
  “人类真是健忘的动物,简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感慨。
  “不过,伤痛也会随着时间消逝,这样人类才能跨过伤痛,继续前进。”她谈谈道。
  哇唔,这家伙还会讲这么有哲理的话呢。
  “拯救世界,你还真的办到了呢。”我说。
  “这么有趣的世界,如果被其它人毁掉了,那可多无趣啊。”她似乎听到了感兴趣的话题。不过,为什么我有种“别人破坏绝对不行,是我自己就可以”的错觉。
  “我对这个世界很有兴趣,所以我不想让这个世界毁灭。”
  也就是说,没有兴趣的话,世界被搞坏掉也没有关系?这世界真的离完蛋不远了。
  “我们的身边充满了各种邪恶组织的阴谋,他们的目标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毁灭现在这个世界。但是,没有关系,正义永远站在我这边,所以我一定可以阻止他们的阴谋,拯救这个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套逻辑哪里出了问题。
  “我说,宫月同学啊,虽然拯救世界这种事你真的办到了,不过——这个阴谋会发生大概只是个偶然吧?”
  “偶然?”
  “你也明白吧,阴谋的发生几率只有百分之一……不,或许比万分之一还要低才对,这种席卷世界的阴谋发生的几率更是低到无法想象。”
  “但是,阴谋确实发生了。不管发生的几率是百分之百也好,万分之一也罢,只要我确认它将要发生,那它就一定会发生。阴谋就算埋藏的再深,也一定会被我找到。”
  “假如阴谋根本不发生呢?”
  “那么就由我发掘出来。”
  也就是“有阴谋就把阴谋戳穿,没有阴谋就自己创造阴谋再将之戳穿”的意思吗?搞不好这个家伙比七贤人还危险。
  “其实,你也不差嘛,阿树。”她忽然说。
  “什么意思?”
  “最初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普通的御宅族。不过,似乎判断出现了某种偏差?”
  “?”
  “御宅族,大概也不都是些无能而无力的家伙吧。那时候,能阻止绯雪那孩子的人,只有你而已。一个御宅可以办到的事,而身为科学研究者的我却办不到,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居然发生了。”她转身望向我,“也许,你是特殊的也说不定。”
  这算是在夸奖我吗?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
  “怎么样,稍微配合我一下,可以吗?”
  啊,她的发型似乎稍微有些变动,单马尾是没有变,不过脸蛋两边都留了长长的柔顺的黑发,似乎变得更加让人有感觉了。
  “到底是想干、干什么?”
  唔,这到底是什么发展呢?如果是什么可怕的事请允许我拒绝,不过如果是去旅馆桥下之类,在下舍命奉陪。
  “是试验。你——一个御宅族到底可以努力到什么地步,试验让我看一下吧。”
  结果,到最后,我还就是一个试验对象的小白鼠啊。
  不过,如果是美少女科学家的小白鼠的话——
  “大哥哥!”就在这时,一个很俏皮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边响起。
  唔,这女孩声音好萌。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她说的是日语!
  弱点被直击的我,立刻抬起了头。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粉红可爱风格的元气少女和紫色哥特风格裙子的面无表情的少女。两个女孩长得简直是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一个非常活泼可爱,另一个则如同没有感情的人偶。
  “大哥哥,我们迷路了!你能救救我们吗?”看上去很活泼的那个“粉红”说着流利的日文,看来是日本过来的孩子。不过,那身华丽到掉渣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她们身上都穿着百褶的华丽衣裙,上面还装饰着亮晶晶的饰品,作为外国人这么招摇过市真的没关系吗?
  幸好拜本人常年在动画洗礼下日文功底不错,还可以和她们对话。
  “你们要去哪里呢?”我用日语问道。
  “嗯——”她望着天,用食指俏皮地顶着自己小巧的下巴,“是哪里呢?小Mayu?”
  “是公园。”另一个哥特的一塌糊涂的少女简短地回答。
  “公园啊。”似乎就在临近就有个公园,以面积超大的观景高台出名。
  “那我们带她们去公园吧?”我询问着身边的梁宫月。
  “嗯,就这么办吧。”她淡淡地同意道。
  “那么,就让我们带你们去附近的公园吧。”我依然用日语告诉了她们。
  “哇呜,真是温柔的好人!”“粉红”拍手笑里起来,“人家是Saya,这是妹妹小Mayu哦。”
  “我的名字是Mayu。另外,我是姐姐。”
  “为什么啊?能比我大几分钟啊?”Saya非常怨念地叫了起来。
  “15分28秒。姐姐就是姐姐。”Mayu依然没有表情地说道。
  唔,搞不好这家伙奇特的程度可以和梁宫月并称“双璧”了。看来,碰上了有意思的人呢。
  可是,在听到她们名字的刹那,我却发现宫月同学稍微皱了一下眉头。
  大约10分后。
  我们4个人出现在了公园注明的观景台。这里地势相当高,视野也比较开阔。台子下面种植了郁郁葱葱很多树木,稍远的地方则是鳞次栉比的西京都市群。
  “打啊!”“干掉这个坏蛋!”
  一群小孩在围着一个黑衣的家伙不知道干些什么。
  “啊,X大人!X大人被——”Saya捂着脸一脸惊慌的表情。
  “被孩子们打败了。”Mayu说道。
  的确,那个男人穿得黑衣和黑色披风,还戴着黑色面具,根本就是活脱脱一个X嘛。难怪被小孩围攻。
  “他就是想毁灭世界的Boss——X!大家准备放必杀技!”为首一个戴狐面具的小男孩这样下令。众小孩纷纷散开做出双臂十字的姿势,同时口中还不住发出“嗡嗡”的声音。
  那个穿成X的家伙很配合地倒在地上,同时做出手脚抽搐痛不欲生的样子。
  “X被打倒了!”小孩高兴地大喊,“我们是正义的同伴!正义必胜!”然后他们就像得胜的队伍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开了。
  两个少女连忙走到那个家伙身边,把他搀扶起来。
  “这国家的小孩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他很无奈地站起身,拍着身上的尘土。然后他就注视到了我们,“啊,你们把他们带来了。干得好。”
  “你想见我们吗?”我问,当然,由于对方说的是日语,所以也自觉用了日语。
  “是的,准确的说,梁宫月同学,我是来见你的。”他用流利的中文说道,虽然语气稍微有点奇怪,不过总体而言说得相当地道。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梁宫月戒备地问。
  “很简单,因为我是X。”他爽快地回答。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X!”我毫不犹豫地指出。真正的X现在就在监狱里,刚才还和我们说过话呢。
  “世界自身呼唤X的降临。”他,自称X的假面男子这样说,“只要这个世界依然是扭曲的,X就会不断的出现,无论怎样也无法消灭。”
  “你,到底是谁?”我挡在了宫月同学的前面,紧紧瞪着这个男人。
  他不是普通人。刚才那被孩童欺负的无能样子已经一点儿也看不到了。我只能看到一个优雅、高贵而且冷酷的男人。
  我本能的感觉到,那就是X。明明不可能,但是却几乎如假包换的X。
  “是的,他当然就是X大人啦。”
  “X大人就是他,绝对没错。”
  双生的少女靠在那个他的身边,一个顽皮,一个矜持。
  “我的名字是‘黑键’,黑色的钥匙,‘世界之键’,撼动世界的七人之一。”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但是并不傲慢。
  “你是七贤人吗?”我大惊。
  而宫月同学却丝毫没有诧异的表情。
  “七贤人特地来找我,到底有何贵干?”
  “那个孩子,‘白种’是被你们击败的吧?”他轻松地问。
  “白种——说的是绯雪吧?”她用傲然不惧的态度反问。
  “不错,就是她,破灭之种。”他爽朗地笑了,“天才中的天才,七贤人中最危险的怪物,居然会被一介人类击败,还真是令人意外呢。所以,我要来亲眼看一看,打倒白种的是什么人。你没有让我失望,梁同学。”
  “那种口气,简直像是在说那孩子不是人类似的。”她冷静地评论。
  “呵呵呵,”他又笑了,只是这次的笑声中似乎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那是通晓一切者对无知者的恶意的怜悯。
  “你不会以为她真的还是人类吧?那个怪物就连同样身为七贤人的我们也无法阻止。如果她——破灭之种真的觉醒的话,大概会让亿万人的血流成河吧。”
  “这么说,你们七贤人并不想看到那样的事?”
  “不错,我们希望的世界是变革的世界。那孩子的力量太恐怖,以至于会一下子把这地球上的人类灭绝。那样就太无趣了,不是吗?”
  “难道,你们甚至暗中破坏了她的计划?” 的确,绯雪曾经提到过七贤人给她提供了杀戮的兵器,可是最后那个试做的兵器却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那倒也不至于。那孩子是不能被阻止的,或者说,是不可以被阻止的。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阻止了怎样可怕的怪物,如果你们知道的话大概一秒也不敢呆在她的身边吧。”他又发出了仿佛爽朗的笑声,可是这时候只让我觉得恐怖,“如果世界被谁拯救了也很好,不过就算世界被毁灭了,我们也无所谓。”
  “你们七贤人只是把毁灭世界当成儿戏吗?”我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不,不是游戏。”他似乎在端详着梁宫月:“我们祈求的是改变,把这个扭曲的世界恢复到它应有的形态,开创我们理想的世界。梁宫月同学,我郑重地向你发出邀请:你愿意加入我们的“剧团”吗?”
  “剧团?”梁宫月的眉毛一扬,“你们的组织不是叫‘OTAKU’吗?”
  “是的,我们有很多名字,白种喜欢‘OTAKU’这个词,而我个人喜欢叫‘剧团’。我们七贤人是伟大戏剧的主演,世上所有的普通人都是戏剧的配角,而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的舞台。”他补充道,“失去白种的现在,七个主演中有了空位。而我,‘剧团’的经理人(Manager)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剧团,成为主演。而你的片酬就是得到七分之一的世界,那属于你的世界将任你支配。想演出杀死千万人的悲剧也好,让亿万人得到幸福的喜剧也罢,都随心所欲。”
  “我拒绝。”宫月立刻回答。“支配世界这种东西对我毫无意义。世界只是存在我之外的研究对象,在这之以外毫无价值。而所谓支配本身就是对研究的破坏,那仅仅是一种错误的扭曲罢了。”
  “梁宫月同学哟,你不会还以为自己也是普通的人类吧?”假面男子似乎很有兴趣地发问,“我们和其它人类是不同的,除了这副躯壳之外其它所有的构造都不同。其实你也明白吧,你和我们一样,从根本上就不是人类!就算想要装成人类的样子也没有用,因为迟早伪装会暴露,到那时你所喜欢的一切人都会离你而去,你的人生会彻底崩坏。到那时想后悔也没办法了哟,梁宫月同学。”
  “我是人类,我将作为普通人类中的一员站到我自己的舞台上。”梁宫月坚定地直面戴着黑色假面的男人。“假如有人要毁灭作为我研究对象存在的世界的话,我就把世界拯救给你看。世界不是任你操纵摆布的玩偶,黑键先生。”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哪,梁同学。”他摊开来手,做出了无奈的表示。
  “还真是不识趣呢!”活泼的少女撅着小嘴说道。
  “会死的,你。”无口的少女毫无感情地说道。
  可爱风与哥特风的两名少女互相呼应般作出了残酷的评论。我想说的则是——喂喂,你们听的懂中文就不要故意用日文装萌好不好?
  “总有一日,你将会成为七贤人的一员。因为白色的空位选择了你,这是这个世界自身的意志。我会在幽暗黄昏中统领世界的七个王座前等你。你想要否认也好,想要逃避也罢,总有一日我们会在那里相见。”黑色的披风随风飘扬, 假面的男人做出了可怕的预言,仿佛必然会实现一般肯定的预言。
  “那边的少年啊,”他把头转向我,“虽然我说并不合适,不过还是劝你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因为你毕竟不是我们‘新人类’的一员,如果不小心的话可是很容易丢掉性命的。”
  唔,真不想被这种连脸也不让人看到家伙诅咒。
  “那么——再会了,”他假面的男人轻轻揽住了两位少女纤细的腰肢,“在下次见面前好好活下去吧。”
  接着,突然大地上卷起来强烈的风沙——让我和梁宫月几乎都睁不开眼睛的大风。
  我奋力用双臂挡着这强风,勉强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庞大的八足的机械螃蟹一般的东西猛然从观景台前的森林地带爬了上来。虽然这东西貌似笨重,可是八条腿却异常灵活,还能喷射出强烈的风沙。一片模糊中我看到黑衣人和两个少女已经搭载在这螃蟹的背上。绯雪似乎的确提到过,七贤人中的“千城沙夜”是被称为仿生机械天才的人物。这也是她的创造吗?
  风暴终于停止了。不过转眼间,他们三人和机械螃蟹都已经消失不见。如果不是那好像来自沙漠的大量沙子喷洒在这个观景台上的话,我或许真的会以为这三个人的登场只是一场梦。
  “OTAKU的剧团吗?”梁宫月露出了兴趣盎然的表情,“阿树,看到了吧,这个世界不但存在阴谋,而且阴谋的规模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请不要再这么颠覆我的常识了,最近脱轨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看来需要进行更多的世界实验才行,到底能出现什么样的实验结果呢,还真是令人期待啊。”哦,这家伙真的不是他们的同类吗?
  “这么说来,七贤人会亲自跑出来,还真是让人没想到。”我说到。
  “他们一直存在哦。”她转过头望着我,“世界前进中产生的异质的存在,想要通过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改变历史的存在。谁也不能相信,谁也不能认同,否拒世界,亦被世界否拒。所以除了自己外谁也不需要,把坚硬的果壳包裹在自己的周围,只要自己得到幸福就可以了。最终,‘剧团’也不过是在自己妄想的世界中舞蹈罢了,虽然最后还要拉上世界陪葬就是。天才是孤独的……不,孤独造就天才,最深的孤独造就最强的天才。”
  “七人的贤者,七人的哲学王(Philosopher King,柏拉图在不朽的名作《理想国》中设想的统治理想国的哲学家的王)。”她忽然笑了,“OTAKU,Original Talent And Kaiser's Utopia(原初天才皇帝理想国),在这个世界上最初建立的只为自己存在的乐园么?还真是符合他们的风格呢。阿树,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她轻轻整理着额头的刘海,“是选择和我一起成为戏剧的主演,还是甘愿做一个无名的配角?如果是前者,确实可能要有丢掉性命的觉悟,因为毕竟这是最危险的试验。”
  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我两者都不选择。”我回答。
  她露出了稍微意外的表情,“那么,你的打算是?”
  “我将成为旁白,既不是聚光灯下的主演,也不是泯于众人的配角。我不是天才,也没有一个人拯救世界的本领。不管上演的是悲喜剧,我都只做一个吐槽者,默默注视并守护着戏剧的主角。我将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这名为‘世界’的戏剧终结。”
  是的,只要OTAKU这组织还没有被彻底消灭,这个世界依然会陷入纷乱和危机中吧。但是,只要怀抱着爱和希望,我相信未来的世界一定会跨越苦难而迎来新的黎明。
  “是这样啊,好吧。”她露出了似乎是安心的笑容,“一起走吧,作为拯救世界委员会的吐槽专用成员。不过,如果你的吐槽失败又没品,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说着,梁宫月就转过身开始走了起来。
  “啊,是的,会长大人。”我快步跟上了她,在夕风之中一起离开了这个俯瞰风景的观景台。
  (完)


本帖最后由 云梦华 于 2009-10-27 11:59 编辑


想不到还有这么多人在看和评偶的小说

不知道怎么就有了继续创作的动力了呢

虽然这个系列暂时会坑掉。。。

实话说这个文(在中后期的剧情设置上)是有比较明显的缺点的。。。所以会通过以后的改写补完

再次感谢大家,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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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枯木的温柔 平民
wow 给楼主赞一个2333

9 年前 0 回復

骨灰八音盒 平民
感觉上尚可算是良好,但是味道不够正,其中有些字句太过生硬,破坏了整体阅读时的舒畅感,建议在书写时不断反复品读前后文的基调,保持一贯的风格,这样能给人留下更深的印象。
嘛,应该是这样。

10 年前 0 回復

葬魂歌 騎士
偶然上一次轻国,偶然看到这个文章然后随手点开了……

读着读着就被吸引了,情不自禁地继续往下看。嗯,怎么说呢,挺神展开的。

一开始我以为BOSS是假小子姐姐大人,正当我以为猜对了时……居然蹦出了一个妹妹酱……

而且,文章的最后,那就是个彩蛋吧?那就是好莱坞大片放片尾曲后1分钟的彩蛋吧?那就是欲遮还休地说“其实让人家出个续集也不是不可以啦”吧?总觉得这篇文章如果继续往下展开会变成什么热血少年战斗番……吐槽少年和电波(?)少女大战七贤者然后少女变为七贤者之一两人相爱相杀接下来少女死了少年继承遗志成为OTAKU唯一的王带领OTAKU最终建立新世界什么的……卧槽为什么我自己脑补的剧情比正文还要神展开了?捶地……

总之,好评,不愧是金赏

10 年前 0 回復

zerovsd 子爵
看完令我想起了萌萌侵略者这部小说,那是御宅传教的小说

11 年前 0 回復

高尼茨 勳爵
' ilovehina 发表于 2009-4-25 12:54 static/image/common/back.gif 御宅的理想国能是什么样子的?整天看动漫吗? '


也不一定是整天看动漫吧?其实御宅们的理想生活也比较简单,聊天、玩游戏、看动漫、打工……

12 年前 0 回復

death961012 平民
国内轻小说爱好者相对而言还是太少了
初心者对于杰出的日系轻小说作品的行文风格不是很能接受……大概(比如洒家),量产无压力的YY网文无疑给予总体素质较低、生活压力较大的中国人民阅读快感
本土化的轻小说原创性上偏弱,加上商业利益相对有限……
当然,像我这样不事生产的伪宅还是要对理想国说GOODJOB

12 年前 0 回復

一切为了爱 平民
不错不错,楼主细节信息和对人物的心理描写很给力

12 年前 0 回復

superjimlai 侯爵
我個人是相當討壓neta得這樣徹底的作品﹐而且感覺還那麼中二﹐看到自我介紹就沒看下去了。

12 年前 0 回復

一切为了爱 平民
作为一个宅男我怎么就碰不上这么个凉宫月捏

12 年前 0 回復

grayyazi 平民
唔,虽然只看了一点,但是因为看到是金奖作品所以进来的,期待很高,看了开头之后,总觉得,确实文笔还可以吧,但是字里行间也有种wanna be的感觉,还不是那么成熟不是吗,本来中国人要用日本人说话的方式去写就略显青涩,处理不好的话至少需要庞大情节的支撑,但是说实话,从开头来看并没有看到闪光处,我也是新来的,大概是太浅薄了,接下来也会慢慢学习的

13 年前 0 回復

双重人格 勳爵
哈,我有点赖
改天我会补看的

13 年前 0 回復

boby000 伯爵
我了个去,不至于那样对待御宅族吧?狩猎?屠杀?夸张了的说

13 年前 0 回復

仰望昨夜星空 平民
话说开头那几百个字让我想到的是叛逆的露露胸(= =  )……好吧…我自重…

13 年前 0 回復

lijiesb 平民
写得很好吗.作者语文功底肯定很高

13 年前 0 回復

womenr 平民
...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世界自身...一瞬间看到了鲁鲁...呵呵

13 年前 0 回復

zhzh19951211 騎士
宅族的奋发小说?很有特色的说,和尼特族有一拼~~

13 年前 0 回復

鱼池eva 平民
很好看,期待看到更多的好作品。
(啥时候,我也能写出这么好的东西T-T)

13 年前 0 回復

vedacode 勳爵
不过楼主写得确实挺不错的啊。 很喜欢

13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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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华 伯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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