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国2周年祭)fate/strange fake (祖国版)(录入完结)


本帖最后由 corgen 于 2009-3-2 12:52 编辑


fate /strange f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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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们国家年轻,所以也应该有所觉悟了,老人家。 ”
“……什么??”
“要让这个年轻的国家,悔恨。”



简介
你来到的是,美国西部的某个地方都市·斯若非路多。无论你是魔术师还是超能力者——只要因缘际会,都要参加这城镇中举行的战争。
“圣杯战争”。被称为如此名称的仪式的意思,你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是,即使知道,你的知识面也会以无用告终吧。这城镇中举行的“圣杯战争”,是建筑在多种虚伪上、应该被称作异型的假冒品。
但是,是真实存在的,为了意识而被呼唤出来的六柱英灵们。
“Archer”
“Berserker”
“Assassin”
“Caster”
“Rider”
“Lancer”
汇集所有主人和仆人的飨宴——你也会因为遗失了的卡片“Saber”而参与其中,推翻疯狂晚餐的餐桌、或者一起跳舞——全部,都由你决定。

PS:感谢某只不可食用的虫子协作录入
PS2:前半是精品堂版本,后半是珊瑚版本

序章
夹缝。
隐约浮现在荒野暗影中的那个城市,确实是可以称之为夹缝的存在。
并不是白昼与黑夜、光明与黑暗之类的“隔绝境界”而是由属于同界的存在形成的“调和境界”——那就是这个被唤作“Snow Field”的都市的特征了。
尽管不及魔术与魔法的差异那么明显,却远甚于人与野兽的差异……那正是分割此等异质存在的分水岭。
可以说,那是黄昏和清晨的色彩彼此交混的暧昧之境。与其说是分割的境界线,倒不如说是由于各种颜料的聚集而形成的黑色中心点。
如果要做比喻的话,就是类似于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边界,或者说是大自然与人之间的边界,又或者是人与城市之间的边界……就像梦境与睡眠之间的暧昧界线一样。
美国大陆西部。
位于拉斯维加斯偏北方的这个都市的周边环境,正是基于这种奇妙的平衡性而存在的。
北侧是足以令人联想起大峡谷(Grand Canyon)的宽广溪谷,西侧是跟干燥地带不太相符的浓密森林,东侧是广阔的沼泽地带,南侧是干燥的沙漠地带。
虽说跟耕地扯不上关系,但是东南西北都被这种性质的土地所包围,只有位于中央的都市作为性质相异的存在与四周分隔开来。
在自然物与人造物之间保持着最佳平衡,具有未来发展性的新兴都市——尽管也有人踌躇满志地做出这样的评价,然而实际上,这个城市却隐约透漏出某种傲慢无比的思想。
位于四周的纯天然形态的自然物。在其夹缝位置——也就是在那个混合了各种色彩的中心点上,那个城市就好像以自然调律者的身份自居似的,作为“黑色的台座”将周围的森罗万象都放在天平上加以衡量。
据记载,在刚进入二十世纪的时候,这里是除了零星分布着各个土著民族的居住地之外就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然而,这个地方却在七十年前却获得了急剧的发展。在进入二十世纪的现在,已经转变成为一个拥有八十万人口的都市了。
“急剧的发展……虽说任何一片土地都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但即便是这样的城市,只要一旦成为调查对象的话,人就自然而然地会对其根源报以怀疑的目的。”
如此自言自语的,是一个身披蓝黑色长袍的老龄男性。
在仿佛随时都会下雨,看不见一颗星星的夜晚。
位于都市西侧的森林偏静处——在稍微有点稀疏的树丛中,老任正窥视着手中的望远镜,一边看着从镜头那边的高层大厦种透出来的灯光,一边以平淡的口吻说道。
“不过……最近的望远镜还真是够方便,光是按一个按钮就可以自动对准焦距。没想到竟然比放出监视用的使魔还方便,实在是个令人讨厌的时代啊。”
以类似抱怨的口吻沉吟着的老人,向站在背后的年轻徒弟发话道:
“你也是这样认为吧,法尔迪乌斯。”
被称呼为法尔迪乌斯的青年,一直把身体靠在离老人两米远的一棵树上,以蕴含疑念的声音反问道:
“先别说这个,我说真的有必要紧张到这个地步吗?那所谓的‘圣杯战争’什么的。”
——“圣杯战争”——
一听到这个仿佛会出现在神话时代或者是古老传说中的词语,青年的师傅就放下了望远镜,以无奈的眼神开口说道:
“法尔迪乌斯,你是说认真的吗?”
“不……那个……”
面对似乎有点尴尬并挪开视线的徒弟,老人一边摇头一边捎带怒气地叹息说:
“虽然我本来觉得不用特别进行确认……不过,你对‘圣杯战争’的理解到什么程度了?”
“事前拿到的资料我已经浏览过一遍了……”
“那么你应该知道了吧。就算说是怎么概率低的事情,只要名为‘圣杯’的东西存在着显现的可能性——不管那是骗小孩似的传说故事,还是三流杂志上的胡编的报道,我们也必须去尝试。”
“因为那既是所有魔术师的夙愿,同时也是单纯的通过点啊。”
过去——曾经发生过斗争。
舞台是位于东洋的某个国家。
那是发生在该国的一个普通地方都市的、不为人知的斗争。
然而,蕴含在那场斗争内部的压力却无比强烈,的确可以称之为围绕被换作圣杯的奇迹展开的一场战争。
圣杯。
那是独一无二的,同时也意味着无限的奇迹。
那是传说。
那是神留在现世的残渣。
那是一个到达点。
那是希望——而对它的追求也同时意味着绝望。
圣杯这个词语本身,尽管是随着时间、地点和人的不同而不断改变着其姿态的存在,但是在这个特例中,它却跟作为所谓“圣遗物”的圣杯的含义有点不一样。
在那场斗争中,被唤作圣杯的奇迹,据说是以“能实现任何愿望的满愿机”的形式显现的。
之所以用“据说”,是因为在那场争夺圣杯的战斗刚开始的时候,被唤作“圣杯”的“满愿机”并不存在的缘故。
比圣杯更早显现的存在,是七个“灵魂”
从诞生于这个星球上的所有历史、传承、诅咒、虚构——所有的这一切媒体中挑选出的“英雄”的灵魂,将其作为被唤作“Servant”的存在显现于现世之中。
这是“圣杯战争”的根干,同时也被认为是圣杯得以显现的绝对条件。
召唤出与人类无法相提并论的强大灵魂,让他们互相较量。
身为各个英雄的召唤者,被唤作“Master”的魔术师们,则围绕着只限一人的圣杯获得权而展开生死厮杀,这场斗争,才是被称为“圣杯战争”的存在。
在厮杀中战败的灵魂将会被注入圣杯容器当中,只有当容器被注满的时候,满愿机才能得以完成——就是这样的机制。
那个舞台,恐怕会成为世界第一危险地蛊毒坛子吧。
本来必须对外部世界掩饰自身存在的魔术师们,如今则静静地行走于黑暗之中,点燃了无人知晓的战乱的导火线。
另外,以监视冠以“圣杯”之名的存在为目的,“教会”也会派出监督者参与其中。蛊毒坛子在展现出其血腥光辉的同时,也逐渐由具备压倒性力量的灵魂们得以净化。
然后,到了现在——
传说在东洋的岛国上已经进行过五次的“圣杯战争”。
在那场斗争中出现过的同样征兆,如今也在美国的某个地方都市呈现出来。
在魔术师们之间,流传着这样的话题。
作为结果,肩负统括魔术师职责的“协会”决定在暗中展开调查,因此就派出了这位老魔术师和他的徒弟。
“……唔,既然理解到这个程度,那就已经足够了。不过,法尔迪乌斯。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人态度,这实在是要不得。根据情况的严重程度,这也许会成为关系到整个‘协会’的问题,那令人忌讳的‘教会’也恐怕不会袖手旁观吧。所以必须更加谨慎行事。”
听了师父的劝诫之言,法尔迪乌斯却依然以怀疑的口吻说道:
“但是,真的是在这片土地上?圣杯战争的系统本来应该是由爱因兹贝伦和间桐负责,在远坂家提供的土地上展开的吧?难道是有什么人把这个抢过来了吗……在七十年前?”
“嗯。如果事情属实的话……最坏的情况是,这个都市本身有可能就是为‘圣杯战争’而建造起来的。”
“怎么会!”
“这事可能性的问题啊,据说追求‘圣杯’的那三家,为了得到圣杯简直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而且,现在我们也还没有查出究竟是谁企图在这个城市里重演‘圣杯战争’啊?那么就算出现间桐或是爱因兹贝伦的血缘者也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虽然我听说远坂的血缘者现在只留在时钟塔那里,估计应该不会出现啦。”
老魔术师没有完全否定三家跟此事的关联性,又重新把视线转回到望远镜上。
时间明明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都市的灯光却没有暗下来,向覆盖着厚厚云层的夜空夸示着自身的存在。
观察了几分钟之后,老魔术师仿佛要进入下一阶段行动似的,开始准备起以望远镜头观察灵脉流向的术式来。
从背后注视着他行动的徒弟,则一脸严峻地向师傅问道:
“要‘是圣杯战争’真的发生的话,无论是我们‘协会’还是‘教会’的信仰者们,都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嗯……但是,目前只不过是纯粹的征兆而已,虽然时钟塔的艾尔梅洛伊阁下说过地脉的流向出现了异常……先不说他的徒弟吧,他自己的推测也经常会出现明显的疏漏,所以我们才要到现场来进行确认啦。”
仿佛很无奈似的,老魔术师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徒弟说,他以混入了焦躁和自嘲的语气说了起来:
“当然,如果没有事先进行圣杯的准备的话,是不可能召唤出来英灵这种东西的。所以英灵的召唤一旦实现,那么疑惑从那一刻起就会立刻转变为确信了……当然,我并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
“哎呀,这句话还真是令人意外呢。”
“作为我个人的愿望,我真的希望这个传闻是个假消息。即使有什么东西显现出来,我心里也会期望那是假的圣杯。”
“这不是跟刚才的说法相矛盾吗?您刚才说过,圣杯是魔术师的夙愿,同时也是通过点……”
面对皱起眉头提出疑问的法尔迪乌斯,师傅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的确如此。但是,如果那真的是可以称之为圣杯的存在,那就太令人叹息了。那样的东西,竟然会显现在这样一个历史短暂的国家里……老实说,许多魔术师都可能会说‘只要能到达根源就什么都无所谓’,但我却不一样。无论如何,我都会有一种仿佛被不懂礼貌的年轻人穿着脏鞋踩上自己床铺似的感觉。”
“是这样的吗?”
看到徒弟仍然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态度,老魔术师叹了一口气,改变了话题。
“可是,在跟原来不一样的这片土地上,究竟会召唤出什么样的Servant呢……”
“实在是无法预测啊,先不说Assassin吧,毕竟其他的五种都是根据召唤者的不同而有所差异的。”
听了法尔迪乌斯的回答,师傅毫不掩饰内心的焦躁,以斥责的口味说:
“我说,除了Assassin之外应该还有六个啊。你自己不是才刚刚亲口说过七个Servant的吗!拜托你认真点吧!”
被召唤到圣杯战争中的英灵,都会被赋予各不相同的职阶。
Saber
Archer
Lancer
Rider
Caster
Assassin
Berserker
被召唤的英灵将作为与各自特性相符合的存在显现于世间,其自身的技能也将获得进一步的提高。比如使剑的英雄就作为Saber显现,而使枪的英灵就作为Lancer显现。
在展开生死战的前提下,因为彼此宣告真名就意味着暴漏自己的弱点和能力,所以一般来说都会以职阶名来代替原有姓名。同时,根据各自职阶的不同,其战斗技能也会出现相应的差异。
比如Caster的“结界生成能力”和Assassin的“气息遮断”就属于这种情况。
可以说,Servant就像是国际象棋中拥有各自不同特性的棋子一样。
手上的棋子就只有一只,而且还是采用生存战这种特殊规则的国际象棋。根据作为棋手的Master自身的棋艺优劣,任何一只棋子都会有在棋局中取胜的机会。
法尔迪乌斯竟然把圣杯战争中最基本的常识也说错了,身为师傅的老魔术师不由得对徒弟的不肖发出了感叹——
然而受到斥责的青年却是面无表情。
他并不是把师父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同时也没有表现出反省的态度,只是以平淡的口吻说道:
“不,是六个啊。兰格尔先生。”
“什么?”
刹那间,某种冰冷的异样感突然掠过老魔术师兰格尔的脊背。
法尔迪乌斯竟然直呼自己的名讳,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的情况。
老魔术师本来是想怒喝一声“你在开什么玩笑”的吧,但是法尔迪乌斯的冰冷视线却完全压住了他的气势。
面对沉默不语的师傅,法尔迪乌斯继续保持着毫无表情的面容,指出了师傅话中的一个错误。
“在日本进行的圣杯战争,其职阶确实是被规定为七柱。可是,这个城市的规则却是六柱。在战争中被普遍认为拥有最强力量的‘Saber’职阶……并不存在于这场虚伪的‘圣杯战争’中。”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从脊骨哪里传出了“喀喇”的声响。
遍布全身的魔术回路、普通的神经和血管……所有这一切,都在向兰格尔发出最大强度的警报声。
自己的徒弟——至少在几分钟之前还是徒弟的那个男人,向自己这边踏出了一步,并以磨灭了感情的声音继续说道:
“间桐、爱因兹贝伦和远坂,他们所构筑的系统的确很完美。正因为如此,我们没有能实现完整的复制。本来是很想在完整复制的状态下开始的,但是为了模仿系统而用作参照物的第三次圣杯战争却是问题多多,实在是令人头疼。”
明显不像是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就好像自己亲眼见证过似的,讲述起那发生在七十年前的事情。
然后,他的表情突然透出了阴险的色彩,嘴角就像抽筋似的向上扭曲,并以平淡的话语吐露出自己的感情:
“您刚才说我们的国家还很‘年轻’,但是正因为如此,您才应该记住这一点啊,老先生。”
“……什么?”
“那就是——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小看年轻的国家。”
喀喇、喀喇、喀喇、喀喇、喀喇、喀喇、喀喇、喀喇、喀喇。
兰格尔全身的骨骼和肌肉都开始发出悲鸣,也不知道是出于警戒,还是出于愤怒。
“你……难道不是法尔迪乌斯……吗?”
“我是法尔迪乌斯啊?当然,除了这个名字以外,我从来都没有在你面前包露出真正的自己啦。不管怎么说,直到现在这一瞬间为止,我一直从您身上学到了不少有关‘协会’方面的知识。在这一点上,我是不是应该向您道谢呢?”
“……”
积累了丰富的魔术师经验的兰格尔,在瞬间内就改变了自己对眼前男人的认识——从“徒弟”切换为“敌人”。
面对这个相处了相当长时间的男人,兰格尔已经把感情切换成随时准备在下一瞬间把对方杀掉的状态——但是即使如此,他的全身却依然不停地传出警戒音般的悲鸣。
对方作为魔术师的能力,他应该早已进行了确认。
而且也没有任何隐藏实力的迹象。这一点,根据自己跟协会间谍打交道的经验也可以得到确信。
可是,现在正是这样的经验在警告自己——目前自己所处的状况极其危险。
“也就是说,你是由外部组织潜入协会的间谍吗?从你在我面前立志要成为魔术师的那一瞬间开始。”
“外部组织……吗?”
法尔迪乌斯发出了仿佛带有某种粘性似的声音,纠正了对方的误解:
“不管是协会还是教会,似乎都把这场圣杯战争的策划着看成是不从属于协会的异端魔术集团……真是的,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不,那也无所谓啦。”
仿佛觉得已经没必要再继续说下去似的,法尔迪乌斯向前踏出了一步。
虽然感觉不到什么杀气和敌意,但他要向自己采取什么行动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兰格尔稍微咬紧了牙关,同时缓缓地把身体重心向后方移动,为随时应对法尔迪乌斯的行动做好准备。
“……可别小看我,年轻人。”
与此同时,兰格尔在头脑中构筑起先发制人的策略,准备进入魔术师的战斗中——然而在这一瞬间,他实际上已经形同败北了。
在准备采用魔法师似的欺瞒策略的瞬间,兰格尔就已经输给了眼前的男人——
“我并没有小看您。”
青年以冷淡的语气低声说道,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向对方发动魔术战。
“因此,我会全力以赴跟您较量。”
在说话的同时,法尔迪乌斯就点亮了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打火机,原本空无一物的另一只手中也在瞬间内多出了一支雪茄。
虽然看起来似乎是“物体招致”魔术的应用,但却感觉不到魔力流动的反应。
面对惊讶不已的兰格尔,男人面带微笑——那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发自心底的微笑,然后把那只雪茄叼在嘴里。
“呵呵,是变戏法而已啦,并不是魔术。”
“……?”
“噢,对了对了,我们其实并不是什么魔术师集团,实在抱歉。”
男人一边毫无紧张感地说着,一边点燃了嘴里的雪茄。
“我们是隶属于合众国的组织,只不过碰巧有一部分成员是魔术师而已。”
听了男人的话,兰格尔在停顿了几拍之后,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那么,这只便宜货的雪茄烟,跟你全力以赴有什么关系。”
作为争取魔力构筑时间的策略,兰格尔正准备把这句话说出口——

某种小规模的冲击力进入了老魔术师的侧头部,所有的一起都结束了。
“砰!”的一声,沉重而干脆的破裂音。
轻而易举地穿过了老人头盖骨的子弹,在脑浆中反复跳动游走,在一瞬间内就中断了老人的身体活动。
然后——明明一看就知道他早就一命呜呼了,随后却还有数十发子弹被继续打入了他的身体。
这些子弹并非来自同一方向,根据发射的间隔来判断,这应该是来自十多处地方的狙击。
明显的过度致死,执拗的崩坏。
就好像配合着说唱音乐的节奏跳舞的扯线木偶一样,老人那无力的四肢向各个方向扭动起来。
“谢谢你的滑稽舞蹈。”
以血红色的飞沫为背景,兰格尔随着“咕嚓咕嚓”的声音不停舞动着手脚,面对如此充满活力的尸骸,法尔迪乌斯慢慢地拍着手掌,说出了赞赏的话语:
“您看起来好像年轻了三十多岁呢,兰格尔先生。”
几分钟后——
面对倒在血泊中的师傅,法尔迪乌斯一动不动地站着。
然而,周围的森林却笼罩着跟刚才完全不同的氛围。
身穿迷彩服的男人们,以数十人为单位散布在法尔迪乌斯背后的森林中。
那只“部队”的所有人都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帽子,每人的手里都各自拿着设计精密的黑色物体——附带消音器的步枪。
别说表情了,在这样的状态下,就连他们的人种也无法判别。这时候,有一个人从队伍中向法尔迪乌斯走近。只见他端正了站姿,一边敬礼一边开口说道:
“报告,周围没有任何异常。”
“辛苦你了。”
跟部下的态度相反,法尔迪乌斯以柔和的口吻作出回应。
他慢慢向老魔术师的遗体走近,带着浅浅的微笑俯视着那具尸骸。
然后,他没有回头,就这样向身后的部下们说道:
“那么……我想你们应该也不太了解魔术师这种存在,所以就先说明一下吧。”
不知何时,散布在他周围的军服男人们已经列好队伍,正一言不发地倾听着法尔迪乌斯的话。
“魔术师,并不是魔法师。你们没必要去联想那些传说故事或是神话之类的东西……这么说吧,你们只要想象一下日本产的动画片或者好莱坞的电影就足够了。”
他在原本是自己师傅的那堆肉块面前蹲了下来,并徒手抓起了一部分。
这尽管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但周围非但没有传来非难的声音,甚至连皱皱眉头的人也没有。
“他们被杀的话也会死,物理性的攻击也基本上有效。虽然当中也有能依靠水银礼装抵御的数千发散弹的实力派,还有能通过把意识转移到体内的骨虫来维持生命的魔人——但是,前者的话不可能抵御对战车用的步枪,后者的话只要被导弹命中,也几乎毫无疑问会死掉。”
大概是把男人的话当成是开玩笑吧,在那群面无表情的迷彩服男人之中传出了失笑的声音。
然而——听了他的下一句发言,他们的笑声也立刻嘎然而止了。
“要说例外的话……就是想这个人一样,本来自己就不在现场的情况。”
“这是什么意思呢?法尔迪乌斯大人。”
一名部下以生硬的语气询问道。听了他的话后,法尔迪乌斯就笑着把尸体的一部分扔了过去。
只见那名部下面不改容地用手接住,观察了一下那似乎是手指一部分的肉片,随即大声喊道:
“……什么……!”
被火光照亮的肉片断面的确呈现出血红色,里头的白骨也确实暴露了出来。
但是,它跟真正的人体却有着决定性的区别。
从骨和肉的缝隙间,露出了许多根类似光纤的透明纤维,每根纤维都像线虫似的蠕动着。
“这也可以说是义体吧,总之就是人偶。因为兰格尔先生是个城府极深的谍报专家,自然不是那些会轻易动用本体来这种地方的笨蛋了。现在,他多半是在协会的哪个支部,或者是在自己工房里惊慌失措呢。”
“人偶……?怎么会!”
“不,虽然这的确是很了不起的技术,但那种异样感恐怕还是无法完全掩饰起来吧。为了隐藏不自然的特征,老人的外观就最适合不过了。对了对了,有个比他更厉害的女魔术师所制作的人偶,简直就跟本体毫无区别……据说甚至能通过DNA的鉴定呢。”
法尔迪乌斯若无其事的说着,可是那个部下却惊讶皱起了眉头,向身为自己上市的男人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刚才的对话不就全被对方知道了吗?”
“没关系,完全按照计划进行。”
“啊……?”
“我刚才故意对他说起那些不合常理的‘黄泉手信’,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替我把话传到‘协会’那里去。”
法尔迪乌斯站在伪造的肉块和伪造的血泊之上,抬头眺望着开始下起了雾雨的漆黑天空,仿佛心满意足似的沉吟道:
“因为,这是我们……给魔法师们的警告和宣传啊。”
然后,以这一天的这个瞬间为开端——
在虚假的圣杯上翩翩起舞的……人类与英灵的飨宴就此拉开了帷幕。




ACT1 Archer

那个男人,结果直到最后也是一名纯粹的魔术师——
然而,却混沌无比。

虚假的圣杯战争。
尽管很明白这个仪式只不过是在东洋岛国举行的那个仪式的赝品,他还是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真无聊。
——不管使模仿还是什么,只要结果一样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是有尊严的魔术师的话,就应该不会依赖于他人所建立的系统,而是像建立起圣杯战争的御三家那样凭自己的能力去构造吧。但是他却选择了“响应他人准备好的仪式”这条捷径。当然,这也不失为一种切合实际的想法。
面对这场从一开始就作为“赝品”来举行的圣杯战争,他却比任何人都更认真,比任何人都要更投入。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做好心理准备,来到了这个城市。
刚开始听到有关传闻的时候,他只是把这当成是纯粹的谣传而一笑置之。但是由兰格尔传回来的谍报却震撼了整个协会,而这种震撼也通过众多的魔术师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虽然也出身于相当有名的魔法师家系,但其力量却正处于缓慢下降的阶段,身为现今当主的他也多少感到一些压力。
掌握了相当程度的理论、技术和知识的他,却在魔术师家系代代继承至今的纯粹性“力量”方面存在明显的不足——这个事实更进一步加速了他的焦虑。
在这种处境下,一般来说都应该钻研提高力量的技术,把自己的魔术刻印继承到更有潜质的子孙后代身上才对。
但是,他却非常焦急。
因为他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孩子作为魔术师的潜力甚至不如自己。
逐渐丧失作为魔术师的素养才能,以致于最后跟魔术彻底断绝联系的家系也不在少数。
——开什么玩笑。
——我可不想重蹈间桐家的覆辙。
就像普通的企业和组织那样,在协会中也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人际关系。
为了确保子孙后代繁荣下去的手段,首先必须拥有强大的魔术师血统。
目前正面临这种矛盾的他,既是一位纯粹的魔术师,同时也很不成熟。
他把自己的一切都赌在这场或许是虚假的圣杯战争中,在这个名叫“Snow Field”的城市里,在名为圣杯战争的赌桌上,压上了自己所有的筹码。
不管是财产、过去、还是自己的未来。

——没有问题,一定会很顺利的。
仿佛为了展现自己的觉悟似的,他已经杀掉了那个没有将来的儿子。
企图阻止自己的妻子也顺便收拾掉了。
那种无法给自己带来繁荣的女人,他根本没有任何留恋。
但是,对于妻子无法理解自己身为魔法师的尊严这个事实,他也感到相当失望。
就是因为自己让那样的女人生孩子,才会生下那种毫无天赋的儿子吧。
但是,那个女人已经是自己这个“等级”能得到的上限档次了。
如果要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地位,就只有在这场战争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即使圣杯是假的,只要在名为圣杯战争的斗争中获胜,自己作为魔术师的优势就会大大提升。而且在战斗的过程中也应该可以把握通往根源的路径吧。
说不定,自己还能通晓爱因兹贝伦和间桐所建立的伟业。
不管结果如何,圣杯战争也是能提升自己魔术师级别的最佳手段。
这实在是一场轻松地赌博。
最低限度,也能稳稳地拿回自己赌上的所有东西。

就这样,他尽管对各种各样的利益浮想联翩——却并没有考虑过自己万一在战争中败北将会导致家系的完全断绝。
但是,他不考虑这一点也是有充分理由的。
他有着绝对的胜算——
至少,那是足以让他把自己儿子杀死的稳固胜算。
——可是……这就是令咒吗。纹样似乎跟传闻中有点不一样。
男人一边想一边注视着自己的右手,简直就像看着自己刚出生的儿子一样,露出满脸欢喜的欣慰笑容。
那令人联想起封闭锁链的纹身图案,据说就是被选中尉圣杯战争的Master的证明。
——但是,既然这个依附在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被承认了!是我!作为一个Master获得了承认!
——也就是说,我将要成为那个英灵的主人!
男人一边说,一边把目光投向身旁的布包——
又一次笑了起来。
笑。笑。笑。

位于都市“Snow Field”北部的大溪谷。
在离红色岸壁延绵不绝的溪谷没有多远的山岳地带中,存在着一个洞窟。
虽然本来是天然的洞窟,但现在已经被施加了掩人耳目的结界等一系列的术式,其作为魔术师工房的机能也处于正常运作的状态。
在油灯的映照下,魔术师静静地拿起了布包,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放在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把钥匙。
但是,它的形态却令人无法把它看成是区区一把钥匙。
其外表被施加了过多的装饰,在长度和重量上都注意跟野战小刀相提并论。
光是装饰着钥匙的那颗宝石,就已经令人感到其中蕴藏着无与伦比的魔术价值和金钱价值。
——在过去的圣杯战争中,“那个”据说曾经被人以蛇的化石召唤了出来……
——如果是这个遗物的话,相比应该能更确实地召唤出“那个”吧。
过去——在他的家系依然保有强大力量的时候,也是像现在的他这样赌上了一切而得到了那把钥匙,并寻求着某样东西。
传说里面集中了世上所有财宝的“黄金乡宝物殿”。这把钥匙,毫无疑问就是用来打开那扇飘渺传承之门的东西。
自己并不是对财报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在那些宝物里面,一定也包括了各种各样的魔术宝具吧。
结果,前辈先人所能证明的事实就只有“钥匙是真品”这一点,最后还是没能找到那传说中的宝物库。虽然钥匙本身也似乎存在着不明的魔力。但对现在的自己来说那已经无关重要了。
自己所期望的那位英灵的遗物——这在召唤中正式最好不过的触媒,也就意味着能更确实地得到自己渴望的Servant。
——时间已经到了。
——开始吧。
他静静地站了起来——在瞬间内抹去了笑意,忘记了所有感情和利益打算,把所有意识都集中在眼前的召唤仪式中。
所有的感觉都被集中到一点,敏感度被提升到极限,不必要的官能阶段也被尽数遮断。
呈网状遍布于他身体内部的,是一个既非神经也非血管的不可见回路。
在这个回路中,他感觉到某种不可见的热流正在其中高速穿动。
男人开始吟唱出召唤的咒语——那即像是对自己的祝词,也像是对万象天平的诅咒。

几分钟后,他的人生,以及赌在这场战争中的各种代价。
还有他至今一直念念不忘的魔术师家系。
一切都在一瞬间之内灰飞烟灭了——仅仅是一瞬间。
他在那短短几秒钟的对话之后,他的存在就轻描淡写地迎来了终点。

“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功了啊!”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那个”,魔术师不禁激动地欣喜若狂。
对方的真名什么的已经不需要确认了。
自己要召唤出的英灵,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很清楚了。
喜悦的笑意不断涌上喉咙,在几秒钟内,他都没有理会召唤出来的英灵。
虽然英灵的脸上挂着明显的不悦表情,但也一定会履行自己作为英灵被召唤出来的义务吧。当然,被唤出来的英灵会不会将其视为义务就另当别论了。

“……回答我,你就是企图依傍王之光辉的不逊魔术师吗?”

金黄色的头发,黄金色的铠甲。
拥有究极奢华外表的Servant,以居高临下的态度问道。
但是,他还是震慑于对方问话中的内容,在感受着眼前这股绝对力量的同时,也涌起了一丝的焦躁。
——区区的Servant凭什么这么嚣张!
尽管男人作为魔术师的自尊心已经超越了对方造成的威压感,但当他感觉到右手隐隐作痛的令咒时,就马上恢复了冷静。
——……也难怪,从这位英雄的性质来考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从一开始就让他弄清楚主从关系好了。
必须让他知道,在这场战争中,主人是自己,作为Servant显现的英灵只不过是一种道具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我才是你的主人。
为了展露令咒向对方发表宣言,他把右臂向前递出——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不见了。

“……咦?啊?”
完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有那呆愣的声音在洞窟内回响。
虽然连一滴血液没有流出来,但之前明明还在的右手已经不翼而飞了。
他慌忙把自己的手腕递到面前一看,,一股强烈的焦臭味道马上就扑鼻而来。
从手腕的断面还慢慢腾起薄烟,明显是被烧红的利器切断的。
在认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脊髓和脑部的痛觉马上做出了反应——
“嗯啊……故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鸣——悲鸣——压倒一切的悲鸣。
面对如虫子鸣叫般发出巨大嚎叫声的魔术师,英灵仿佛很无奈地开口说道:
“怎么了,你原来是小丑吗?既然如此,就发出更华美的悲鸣来让我享受一下吧。”
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依然摆出一副骄横自傲态度的Servant——看来,右手的消失并不是这位英灵的作为。
“呀啊、呀啊、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面对这种超出自己理解范畴的事实,魔术师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性——然而他做为魔术师的脑髓却不允许他这样做,并且强制性地使自己的精神冷静下来,迅速重整姿态准备迎战。
——有什么人……闯进了结界里面!
——我实在太鲁莽了,竟然会犯下这种错误。
本来的话,只要有人进入已经转化为工房的这个洞窟里,自己就应该能立即察觉到其气息。可是,由于对方是看准了召唤Servant的那一瞬间实施入侵,其气息跟充满洞窟内部的英灵魔力交混在一起,自己根本无从察知。
但是,之前自己在布置结界的时候也安放了相当数量的陷阱。如果说入侵者完全没有触发机关,而是通过逐一解除的手段进入的话,那对方就一定是个不容低估的强手。
男人一边以剩下的右手构筑魔术,一边向气息所在的方位——通往洞窟外部
的穴道大声喊道:
“是谁!到底是怎样穿过我的结界进来的!”
于是——下一瞬间,从洞窟的黑暗中就传出了一个声音。
但是,那并不是对魔术师的回答,而是对黄金Servant的发言。
“实在惶恐之至……恳请伟大之王允许在下现身于您的面前。”
听了这句话,黄金色的Servant“唔”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继续以傲慢的态度说道:
“好吧,我就赐予你拜会我尊容的许可。”
“……不胜荣幸。”
在那个声音中,即蕴含了玲珑通透的纯洁无垢,也潜藏着某种拒绝一切似的感情在内。
随后从岩石阴影中走出来的人——是一个比起声音的印象还要年轻几岁的——十二岁前后、在褐色的肌肤上垂搭着一头明艳黑发的少女。
穿在她身上的华美礼裙没有半点庸俗的感觉,完全可以配得上深闺佳人这个形容。端正的容貌在这身衣服的映衬下更显得魅力十足,然而表情上却没有相应的华丽感觉。
他只是以毕恭毕敬的姿态向工房内踏入一步,向祭坛上的英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她甚至毫不介意裙摆被地上的泥土弄脏,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
“什么……!”
被完全无视的魔术师,由于无法估计眼前少女的力量,憋了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宣泄,只得拼命压制着早已涌到了喉咙边的怒火。
英灵仿佛觉得少女对自己的毕恭毕敬态度是理所当然的,把视线转向她放言道:
“没有在我面前让杂种的血溅出来,这一点的确值得赞赏。可是,你却让这种毫无品尝价值的肉臭味飘荡在我的周围,如果你对此有什么辩解的话,就说来听听吧。”
少女先是向魔术师瞥了一眼,然后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向英灵说道:
“不胜惶恐,因为在下认为没有必要由王亲手制裁……所以就斗胆擅自向盗取宝库钥匙的贼人施加了惩罚。”
再说话的同时——少女拿出了一团肉块,并展示在自己的面前。
那团肉块,是直到刚才为止还是属于魔术师身体的一部分,是由令咒形成的与英灵之间的魔力通道结合点——也就是魔术师的右手了。
听了少女的话,金色的英雄“唔”地向自己的脚下看去,然后拿起放在台座上的那把钥匙——却好像毫无兴趣似的随手扔掉了。
“这把钥匙吗,太无聊了。因为在我的庭院里,根本不存在想对我的财宝动主意的蠢货。虽然我叫人造了出来,但后来想到根本用不上,所以就随手扔下了。”
“……!”
对他的这种行动感到大为震惊的人,是为了遮断右手腕上的痛觉而默念着咒文的魔术师。
他的祖先赌上了一切去寻求的“宝藏”的钥匙。
在他的魔法师家系中,这完全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伟业。然而,现在却被人随手扔掉了。而且那还是本应作为奴隶和道具供自己利用的、被唤作Servant的存在。
因为过于愤怒,右手手腕在没有咒文抑制的状态下也变得不怎么痛了。
但是——仿佛要向他发起追击似的,褐色肌肤的少女把目光转向魔术师,以饱含威压和怜悯的语气说道:
“如果这是王的意向,那么我也不打算继续对你发起夺取性命的行动。请你自己主动离开吧。”
“什么……”
“那样的话,我就不会取你的性命。”
“——————”
刹那间,魔术师的意识就轻而易举地被对方支配了。
从自己体内涌出来的愤怒支配了整个魔术回路,就连话也说不出口,集中在左手上的所有魔力也彻底失控了。
灌注了所有的诅咒、热量和冲击的黑色光球,仿佛要吞没少女的脸面似的,以无比猛烈地气势切裂了空间——疾驰,狂奔,怒吼。
转眼之间,魔力的奔流几乎就要把少女吞没了。
但是,那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 )”

无音的咏唱。
少女张开口,以无声的方式在自己体内构筑起魔术。
很快,一股极其巨大的魔力在少女和魔术师之间喷涌而出。
就好像因为将诅咒压缩到极限而达到了无音境界似的,拥有压倒性威力的咒文咏唱。
最后的一瞬间——魔术师看到了。
出现在少女面前的,比自己的身高还要高出一倍的巨大火舌,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吞没了自己释放放出的魔力——

——不对。
最后浮现在脑海中的词语。
这个“不对”究竟是针对什么而言呢?他就连思考这个问题的时间也没有。
——不对……不、不对……这样的……
就算自己死了,家系也会存续下去。身为魔术师的他刚打算这么想……却又想起自己才在几天前亲手杀掉了本可以继承家系的儿子。
——不对!不对!在这里……死去……我吗?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
——————————————

然后,魔术师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了。
他的人生,以及赌在这场战争中的各种代价。
还有他至今一直念念不忘的魔术师家系。
一切都在一瞬间之内灰飞烟灭了——仅仅是一瞬间。
在短短几秒钟的对话之后,他的存在就瞬间被火焰吞没了。

“让您看到了不雅的举动,是在万分抱歉。”
明明杀死了一个人,少女却若无其事地向英雄低头致歉。
金色的Servant则向他投以不感兴趣的视线,同时对她刚才使用的魔术做出了评论。
“原来如此,在我不在的期间,是你们支配了这片土地吗。”
刚才的魔术,并不是直接使用了来自她体内的魔力。
恐怕是利用这片土地本身的灵脉而发动的魔术吧。
仿佛对此作出肯定似的,少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表情。她依然低垂着脸,以稍带寂寞的语调回答道:
“不是支配,是共生……正如您所推测的那样,只要离开了Snow Field的土地,我们这一族人就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
“杂种就只能是杂种罢了,魔术的有无根本不足以成为区别对待的理由。”
听了他这种除自己以外一切皆为下等的傲慢说法,少女并没有作出回应。
本来依附在魔术师右手上的令咒,如今已经被转写到少女的右手上。
确认了魔力的流动已经从魔术师转向少女之后,英灵依然放射出如常的威光,同时也好像有点没趣似的——以堂而皇之的口吻说道:
“那么我再问一次吧。你就是企图依傍王之光辉的不逊魔术师吗?”
金色的英灵。
英雄中的英雄,被唤作王中之王的存在——
少女向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再次满怀敬意地行了一礼。

“……我,并不是为了谋求圣杯。”
在向洞窟外移动的途中,少女静静地诉说道。
少女自称“蒂妮·切尔克”,由于获得了黄金色的Servant而参加了圣杯战争。
但是,她却说出了“自己并非想得到圣杯”这种看似矛盾的话,紧接着又把自己的真正意图化作了话语:
“选择这片土地作为虚假圣杯战争的场所,企图蹂躏一切的魔术师们——我很想把他们赶走……我们的夙愿也就只是这样而已。”
面对干脆地说出“要把圣杯战争摧毁”的少女,金色的英灵——作为六种职阶中的弓兵(Archer)再度显现于这个时代的“王”,却依然没多大兴趣地回答道:
“我也对圣杯没什么兴趣,如果是真品话,我就会惩罚那些企图夺走我宝物的不识时务之辈。如果是赝品,那就直接连执行这次仪式的家伙也一并诛灭好了。”
“感激之至。”
少女在道谢之后,继续讲述起她们族人的来历。
“这个被称为Snow Field的地方,是我们部族从一千年前开始就共生至今的土地……我们保护着这片土地,抵御了来自东方的国家统治者们的压迫。但是,政府里的某些人却跟魔术师们联合起来……在短短的七十年里,这片土地就被他们蹂躏在脚下了。”
对于少女在话语中灌注的悲哀和愤怒互相交织的感情,英灵并没有太大的感慨。
“真无聊。不管是谁居于高位,所有的土地都将会成为我的庭院。本来就算是有杂种在庭院里争斗也没必要多加理会……但是那如果是企图掠夺我宝物的家伙,就另当别论了。”
对于这个完全只考虑自己的男人,少女到底有什么想法呢?
既不觉得有什么不愉快,也没有对他感到无奈。
正因为他无论何时都有着为王者的风范,其身为王者的地位才会得到人们的承认吧。
少女不禁对他的伟岸的身姿萌生了羡慕的感情,但马上又端正了自己的心态,走出了洞窟外面。

在洞窟外等待着他们的——是将近数个,身披黑服的男女。
虽然大多数人都跟少女有着同样的褐色肌肤,但从中也可以找到白人和黑人的身影。
看上去就明显不是正当职业者的一大群人,坐着一辆辆的车子来到溪谷,并且重重包围着整个洞窟。
他们一看到从洞窟中走出来的少女,还有摆出一副威压姿态站在她身旁的男人——
就同时在原地跪下,向少女和“英灵”致以敬服之意。
“这帮家伙是什么人?”
听了王的询问,蒂妮自己也跪下回答道:
“……为了跟魔术师们对抗,重新振兴我们的部族,我们在都市里面建立了组织,他们都是组织里的人。我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作为总代表被这场战争选中了。”
“噢。”
许多人同时向自己表达崇敬之意,跪在自己面前——也许是想起了自己肉体还健在的那个时候的情景吧,金色之王轻轻眯细了眼睛,稍微改变了对少女的看法。
“虽说同样是杂种,但你看来也相当收人拥戴嘛。”
“在王的威光面前受到如此赞赏,在下也只有深感惶恐而已。”
“看来你的确是拥有借我之威的资格,对参加这场战争也应该怀有相当程度的觉悟吧。”
“……”
虽然这本来是应该感到光荣的称赞之言,但少女却怀抱着不安。
因为眼前的“王”尽管嘴里这么说,却丝毫没有掩饰内心觉得无聊的感情。
然后在下一瞬间——仿佛印证了她心底的不安似的,英灵淡淡地说道:
“但是,这说到底也是伪造的台座。除了我之外,其他被召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想必也没有太大的能耐。不管对那种家伙施以什么样的制裁,也无法难以作为消闲驱闷的。”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了一个小瓶子。
事后一名目睹了那个瞬间的黑衣人复述道:“空气发生了扭曲,他只是从中直接取出了那个小瓶子。”
虽然被施加了美丽的装饰,却不知道是以什么素材做成的。不知是陶瓷还是玻璃,那光滑的表面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可以看见里面正晃动着某种液体。
“既然是儿戏的话,就以儿戏的方式来对待好了。我也根本没有动真格的必要。在遇到真正值得我认真对付的敌人之前,我就先暂时改变一下姿态吧。”
他这么说完,就直接打开了瓶盖。正当他要把里面的液体喝下去的时候——
正好就在那一瞬间。
与其说是偶然,倒不如说是某种命运的作用吧——

大地,正好在此时发出了悲鸣。
【——_——---__————】
“!?”
蒂妮和她手下的黑衣人集团,也同时抬头向天空望去。
从远方传来的声音,是足以摇撼天地的巨大咆哮。
但是要称之为咆哮的话,那声音却显得过于美妙清脆了。就像是哪个巨大的天使,或者说是大地自身在唱着摇篮曲似的的声音。
与此同时,也可以听出那个声音是从遥远的彼方——也就是位于Snow Field西侧的森林方向传来的。
听到这种完全无视物理法则的鸣动音,蒂妮却不知为何得到了确信。
这正是有什么新的东西诞生的征兆——
而且,那恐怕是一个拥有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的Servant。
另一方面,Archer也同样因为那个声音而停住了动作。
金色之王放下了刚想把瓶里的东西倒进嘴里的手,第一次在表情上透漏出强烈的感情。
如果是从前开始就认识他的人,就绝对会惊讶地评价说“真是不可多见的表情”。毕竟这位“王中之王”性情激昂暴躁,绝对不是能以泰然自若来形容的存在——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露出这种表情的机会。
“这个声音……难道是……”
浮现在他眼神中的,是惊讶、焦躁、迷惑,还有——感动。
“……是你吗?”
蒂妮注视着发出如此沉吟的英雄的表情,才察觉到他身为王者的威压感在短短的一瞬间内出现了动摇的迹象。
但是——下一瞬间,Archer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为王者的傲慢与威压感,同时发出了无比高昂的笑声。
在大笑了一会儿之后——
“哈……竟然会有这样的事!如此偶然的邂逅,是不是也应该看成是我的王者证明呢!”
先前那种郁闷的表情已经一扫而空,他的脸上如今正充满了欢喜和英气。
“杂种的小丫头啊!你应该感到高兴,看来这场战争,拥有足以让我拿出真本领的价值啊!”
嘴里说出这种不像他风格的话,英雄之王突然变得滔滔不绝起来。
“这样子继续在那个广场上的决斗也不错……不,如果那家伙作为狂战士显现的话,或者说……不,还是不说了。也没必要把这些话一一告诉杂种知道吧。”
尽管心情很好,但却丝毫无损他身为王者的气派。他一边注视着咆哮的中心,一边向跪在身旁的蒂妮说道:
“抬起脸来吧,蒂妮。”
被对方突然叫出了名字的蒂妮,在惊讶的同时也遵从了他的意思,向英灵抬起头来。
于是,王就把刚才拿着的小瓶扔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能恢复青春的迷药。虽然你这样的年纪没有必要用它,但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你就好好收下吧。”
“啊……?是、是的!”
Archer用视线扫了一下惊讶不已的少女,然后以充满威严的声音说道:
“如果你要成为我的臣下,那么我有一件事要命令你。”
接着,Archer就没有再看她,然而以相当高兴的声音说出了王者的宣言:
“幼童的话就该有幼童的样子。在不懂得万物道理之前,你只要好好看着我身为王者的威光就足够了。”
那虽然是混入了讽刺意味的话语,但是在其中却蕴涵着强大的力量。
本来已经为一族舍弃了自我感情的少女,也不禁对英灵的话产生了动摇。
正因为她舍弃了自身的感情,所以她尽管对眼前的男人怀有发自心底的敬意——却无法遵照他的意思袖手旁观,只是满怀歉意地低下了头。
“我会努力的。”


不管如何——就是这样,一组Servant和Master就加入了战争。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和被夺走了土地的少女。
他们明知道这是一场虚假的圣杯战争,却仅仅是为了贯彻自我意志而赌上了一切。
从这一瞬间开始,王和少女将要君临于世间。
为了把这场只有虚伪的战斗,改写成只属于自己的真实。
王的战斗,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ACT 2 Berserker


英国 伦敦某地
时钟塔。
这个名字,对一般人来说只不过是意味着伦敦的一处观光名胜而已。
但是,在魔术师们之间,这个名字却拥有截然不同的意义。
那里是统括众多魔术师的“协会”总部,同时也是培养年轻魔术师的最高学府。
在这个被誉为拥有跟英国同等悠久历史,几乎可以称之为魔术师大本营的地方,曾经出现过无数优秀的魔术师——他们各自都在创造新的历史,不断地提高着魔术的整体格调。
“Fuck……”
在时钟塔那引以为傲的“最高学府”的校舍内,传出了一个跟其严肃形象毫不相符的声音。
“你就是那个拉,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傻瓜。”
最初说出这句骂言的人,是一个留着长发的三十岁上下的男人。
在红色的大衣上垂挂着黄色的肩带,脸上还浮现出相当不悦的表情,似乎在对眼前的年轻人抱怨着什么。
但是,另一方的年轻人却一脸绝望的表情——
“怎么!请您少用两句话来概括好吗?”
做出了这种似乎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那就既是蠢材又是傻瓜吧。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了。”
面对板着脸说出这句话的男人,年轻人却继续紧咬不放:
“不,我无论如何也想要参加啊,教授!那据说将要在美国举行的圣杯战争!”
“Fuck!就因为你在走廊上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我才会说你是傻瓜!真是的……你是在哪里知道这件事的?虽说算不上是重要机密,但那可不是你这种小人物应该知道的事!”
确认了周围没有人之后,被唤作教授的男人满脸无奈地推开了拼命恳求自己的那个年轻人的脑袋。
他正是这所魔术师最高学府的教授,同时也是被唤作“艾尔梅洛伊阁下Ⅱ世”的存在。虽然听说这并非他的原名,但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会满怀敬意的称呼他为“艾尔梅洛伊阁下Ⅱ世”。
尽管年纪尚轻,却被誉为时钟塔中最优秀的教师,凡是在他的教导下毕业的学生们,每一位都作为优秀的魔术师活跃在世界各地,同时也为魔术师界立下了许多丰功伟绩。
因此,许多魔术师都对他心怀敬意,给他起了各种各样的外号——“精英教授”、“Master Ⅴ”、“GREATBIGBEN 伦敦之星”等等。
然而,他自己本人却没有立下什么特别引人瞩目的功绩,看到自己弟子所获得的显赫成就,他反而感到万分焦躁——
现在最令他感到烦躁的,就是他现在的学生——也就是眼前的这名青年了。
一听到教授问自己在哪里获悉了有关圣杯战争的事,青年马上满脸精神地回答道:
“昨天,教授和协会的干部们不是在地下讲堂开会吗?就是那个叫兰格尔先生的著名人偶师吧?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人哦!”
听了青年的话,艾尔梅洛伊那原本就焦躁不堪的表情更是蒙上了阴云。只见他保持着冷静的样子,对自己学生的脸使出了一击铁爪功。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会议的内容?”
“不,因为我有点在意,所以就在旁边偷听了。”
“那可是极度机密的报告会啊!那里肯定会布下多重结界吧!”
面对自己老师的追问,青年似乎很抱歉似地挪开视线回答道:
“嗯,那个,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好,但我无论如何也还是觉得很在意……”
“所以就尝试对房间本身的结界实施了Hacking,结果就顺利突破了。”
——沉默。
把“Hacking”这个单词用在魔术方面,并不是仅限于他的特殊现象。在许多年轻学生之间,这种说法已经相当流行了。实际上那根本不是什么Hacking或是Cracking的行为,总而言之,他的意思就是“穿越了结界,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偷听了会议的内容。”
弗拉特·埃斯卡尔德斯
他就是艾尔梅洛伊阁下Ⅱ世的学生,同时也是教室里最老资格的人。
他从少年时代就成了艾尔梅洛伊的学生,却一直没有毕业,就这样在时钟塔渡过了几年的岁月。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他的话,那就正如艾尔梅洛伊阁下所说的那样,只能以咒骂的话语来形容了。
但是,如果要用更多的词语来描述他的话——“虽然有着深不见底的魔术技能和才能,但是如果作为一名魔术‘师’的话,他却欠缺了某个更重要的部分。”——或许这么说才比较合适吧。
出身于地中海的魔术师家系,作为埃斯卡尔德斯家的长子,由于拥有远胜前代的魔力回路和优秀的控制才能而备受期待——
然而,撇开魔术方面的能力不说,他有着魔术师不应该出现的性格。
本来他是作为备受期待的神通而从师于其他教授的,但是结果却害的许多教师大吐苦水,最后只有以“除了您就没有人能应付”这种理由托付于艾尔梅洛伊阁下Ⅱ世。
自那以后过了几年,他的魔术才能已经成长到远超其他学生的程度了。毕竟其他教师无法做到这一点,因此这应该可以算是Master·Ⅴ的功劳吧。
但是,在其他方面的问题却堆积如山,至今他也无法毕业离开时钟塔。
本来的话就算放着他不管也没有问题,但是艾尔梅洛伊阁下Ⅱ世却以“不能半途而废”为理由继续对他进行辅导。不过,这次他却几乎要为自己的这个选择感到后悔了。
“这种有才能的笨蛋,还真是难以应付啊……”
Master·艾尔梅洛伊阁下Ⅱ世的声音已经超越了愤怒,转化成类似于开悟的高僧那种平稳的口吻。可是脸上却依然还是挂着那副闷闷不乐的表情。他“嘭”地把手搭在学生的肩膀上,开口说道:
“刚才的我就当作没听过吧,所以你就别再继续打搅我的平稳生活了。”
“我不会给老师您添麻烦的,只是,那个——要召唤英灵的话不是需要道具吗?那个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弄到手啊!是不是拿着拿破仑的肖像画就可以召唤出拿破仑呢?如果召唤出皇帝的话,那不就是最强了吗?”
“如果我是拿破仑的英灵的话,在订立契约之前就肯定会先把你给枪毙了。”
本来也想过直接溜掉不管他就算了,但也许是因为对圣杯战争有什么想法吧,艾尔梅洛伊的语气变得稍微认真起来,再次提问道:
“……弗拉特,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寻求圣杯?我并不认为你会像其他魔术师那样怀有追寻魔术根源意欲。多半也不会因为是想毕业,想向总是不让你毕业的我施行报复那么简单吧。”
可是,弗拉特听了这个问题,却做出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
“因为我很想看一看!”
“……你说什么?”
“那不是超帅气的吗?圣杯什么的!那可是希特勒和戈贝尔曾经为了第三帝国而梦寐以求的东西,而且是秦始皇和信长还有哥斯拉也追求过的珍品呀!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我实在很想看看是长什么样子的啦!”
“不是戈贝尔,是戈培尔。还有哥斯拉根本没有追求过那东西。虽然我不知道信长和秦始皇怎么样,但无论从时代性还是文化方面来说,这个说法也不太合理。”
艾尔梅洛伊仅仅是指出了他话中的错误,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本以为会被大骂一顿的弗拉特,正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教授的下一句话——过了一会儿,教授却静静地舒了一口气,以温柔的声音说道:
“你究竟对魔术师之间的斗争理解到什么程度了?到时候,你很可能遭遇到比死更惨的下场,然后什么事都没干成就被惨杀而死的啊?”
“大家都是怀着这样的觉悟去追求的吧?那不是更令我觉得想去看一看了吗?”
听了青年毫不犹豫的回答,教授正想大喊一声“你先给我想清楚再说”——
——这家伙,就算好好想清楚了,恐怕也只会得出同样的答案吧。
想到这里,他就从另一个角度提出问题。
“那么,你有没有光为了这个而杀死对手的觉悟?”
“呜……有没有不杀死对方就能获胜的方法……比如用国际象棋来定胜负……”
“啊啊,真厉害!如果对方的魔术师是世界冠军级的国际象棋大师的话,说不定会答应你的要求呢!或者是国际象棋拳击(注:一项即比棋艺也比拳头的新兴运动)也可以嘛!”
“……这真是个复杂的问题呢。我也很想看看其他的英雄,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很想跟他们交朋友啊!!如果跟六位英雄交上朋友的话,这作为一名魔术师不是很厉害吗!就算要征服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呀!”
非但没有听自己说的话,而且在中途完全偏离了话题——听了弗拉特的这番话,艾尔梅洛伊陷入了完全的沉默。
但是,他既没有对他发怒,也没有露出无奈的表情。
他用手惦着下巴,就这样思考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突然回过神来——
“当然是不行了。”
不由分说地拒绝道。
“哎呀哎呀,拜托您了,教授!不,GREAT BIGBEN 伦敦之星!”
“别在本人面前叫出那些外号!而且怎么还偏偏选那个外号来叫!?你是把我当傻瓜看对吧,绝对是这样没错吧!”
“请您就通融这一次吧!我会再想一个更适合教授您的外号的!嗯,那就叫‘绝对领域魔术师先生’怎么样!”
“去死吧!”
结果只是落得热脸贴上冷屁股这个下场的弗拉特,如今正一脸沮丧地在学府内四处游荡。那样子看上去实在不像是即将年满二十的青年。只见他一边在嘴里嘀嘀咕咕地念着什么,一边慢慢地沿着长长的楼梯往下走。
就在这时候——
“哦,真巧呢。”
楼梯下面的女性向他发话了。
那是在时钟塔担当事务员的女性,手中还拿着大量的邮件——以及一个小小的包裹。
“这些呀,都是寄给你那位教授的东西,你可以帮我交给他吗?”
于是,为了把东西转交给教授,他只好又转身回去刚刚才被拒之门外的Master·Ⅴ那里了——
——呜呜,他大概还在生气吧。
正当他怀着这种消极性想象沿着楼梯往上登的时候——却突然对盒子里装着什么感到很在意,于是就用透视魔术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那东西,是一把仿佛用来举行什么仪式似的,样式看起来相当诡异的短剑。
下一瞬间,他凭着敏锐无比的透视能力,看到了雕刻在短剑上的铭印——霎时间,他的全身就好像有电流穿过似的抽搐了起来。
——这个……难道是!
——教授……!是为了我吗!?
完全堕入了自我误会的青年,马上就捧着那个盒子跑了起来。
虽然盒子里刻着许多文字,但自己却完全读不懂那是什么。大概是来自异国的魔术性说明文字吧。
但是,在解读那些文字的内容之前,他就已经心无旁骛在校舍中奔跑了起来。
“Fuck……你又来了吗。”
看到从走廊那边跑过来的身影,艾尔梅洛伊阁下Ⅱ世露出了明显的厌恶表情——而弗拉特这一边举着手里的包裹,一边说出了跟圣杯战争无关的话语:
“教授!……这!……这……这些东西……是给……给我!”
大概是因为全力飞奔了一百多米的缘故吧,已经陷入了缺氧状态的弗拉特,就这样气喘吁吁地打开了那个盒子。
而教授则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盒子——看到上面写着的地址和包装纸上的记号,就“啊啊”地一边点头一边问道:
“啊啊,这东西……怎么了,你想要这个吗?”
面对教授的提问,青年马上使劲地点起头来。
“也好,你想要的话就给你吧。反正对我来说已经是没用的东西。”
听了教授的回答,弗拉特的脸上马上绽放出人生中最灿烂的笑容。
“非常感谢您!真的……真的非常感谢!我能当教授您的弟子真是太好了!”
看到弟子含着眼泪飞奔远去的身影,教授不禁无奈地沉吟道:
“真是的,这家伙跟我年轻的时候完全相反。他多半是用透视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吧……不过,里面的东西真的那么吸引他吗?”
几分钟后——
回到了自己房间的艾尔梅洛伊阁下Ⅱ世,一边回想着那不肖弟子的事情,一边把视线投向房间里面的某个橱窗。
站在那被施加了物理性和魔术性的双重密锁的橱窗面前,艾尔梅洛伊阁下Ⅱ世小心翼翼地把锁打开,用手拿起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被收纳在特殊保管盒中的一块布片。
那似乎已经是年代久远的东西了。早已腐朽发霉的那块布片,大概已经没有任何实用性了吧。
但是,从它的保管方式比房间中的任何物品都要更严密慎重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块布料绝不是一块普通的破布。
“他居然说要收揽所有的Servant,去征服世界呢……”
回想起刚才弗拉特所说的蠢话,他不禁皱着眉头,扭歪了嘴角说道:
“没想到,竟然会从我的弟子口中听说到这种既荒唐、有令人怀念的话语。”
然后,他又以类似于乡愁的忧伤眼神注视着盒子里面的布片,自言自语了起来。
“如果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的话,我本来也打算把这个交给他的。不过现在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艾尔梅洛伊依然皱着眉头,仿佛放下心来似的舒了口气。他一边盖上盒子,一边想起了交给弟子的那件东西。
“可是,虽然我可能没资格说,不过把寄给个人的东西交由其他人来派送,这样的系统也似乎有点问题啊。虽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无论如何,如果那份礼品能让他忘记圣杯战争的话,那也是一件好事。”
几个月前——
教授在自己房间里痛快地玩了一顿自己喜欢的日本游戏后,还一本正经地在那游戏附带的问卷调查明信片上写下了自己的感想。
他当时还故意贴了一张特别贵的邮票,以航空邮的方式寄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种罕见的手法奏了效,通过问卷调查明信片的抽奖活动获得的游戏周边产品很快就摆满了他的房间。
当然,他本来对这些周边都没有多大的兴趣,之前寄的那些明信片也只是单纯为了向游戏公司提意见而已。
接着,到了几个月后——
有真正想要的东西就会直接下订单,这就是他的性格。所以在看到那小包裹上印着的日本厂商名称的时候,就认为“肯定又是那些特典周边产品”,所以还没有开封就直接送给了满脸期待的弗拉特。
正如他的判断,那的确如往常一样,是跟游戏相关的周边礼品。
从厂商名称来判断,他以为那只不过是以机器人为主线的游戏赠送的手办模型之类的东西——
实际上,那是名叫“大英帝国骑士战”的模拟类游戏。
而那个游戏所赠送的周边是——
数天后
Snow Field市
中央公园
阳光灿烂的午后。
弗拉特没有多做准备就乘上飞机,直接来到了美国本土。
关于圣杯战争的事,他虽然粗略调查过一下,但是对于其中的细节方面却没有理解透彻。
在这种状态下,弗拉特本来应该是不可能会得到参加资格的——
然而,他现在却满怀喜悦地观察着浮现在自己右手上的纹样。
“这看起来还真够帅气的。一旦使用令咒的话,这个是不是也会随之消失呢。”
他反复地抚摸着自己的手,时不时又暗自嘀咕几句——然而在下一瞬间,他却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好像是会消失的啊。好,那么我就绝对不能用令咒了!”
到底他是怎么看穿“使用就会消失”这个令咒系统的呢?如果有“圣杯战争”的相关者在场的话,恐怕会马上追问他这个问题吧。
不过幸运的是,周围除了带小孩子的普通人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弗拉特就这样观察了令咒好一会儿,然后打开了手里的布包。
出现在眼前的东西,是一把短剑。
那是一柄样式诡异,以黑色和红色为基调的异型之物。
虽然经过了倒钝处理,但是刀刃光泽等方面都给人一种高级感。
“不过,还真是要感谢教授呢。虽然嘴上是那么说,但他也还是为我准备了这么帅气的礼物啊!”
自从打开盒子之后,他非但一直没有察觉自己的误解,反而是越误越深,最后甚至来到了这片土地。
然后——最荒唐的是,圣杯竟然选中了他,并且把作为参加圣杯战争资格的令咒印刻在他的身体上。
他只是一边比照打量着短剑和令咒,一边像刚才那样时不时在嘴里嘀咕着些什么。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左右吧——
在这个公园里,发生了一件奇异的事情——要是被其他令咒持有者知道这件事的话,恐怕会当场晕倒吧。
那简直是可以称之为奇迹的事。假如他的老师艾尔梅洛伊阁下Ⅱ世也在场的话,想必一定会先赐三记膝撞,然后再以焦躁的口吻赞赏他一番吧。
也不知道该说是奇迹还是偶然,或者就姑且算是拜他自身的才能所赐吧。不管如何,他所做的事,在某种意义上几乎可以看成是对这次虚假圣杯战争的巨大侮辱。
只是,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弗拉特本人而已。
“我问你,你就是召唤我的Master吗?”
“是、是的!?”
听到一个异常干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弗拉特慌忙站起身来环视着四周。
但是,周围就只有一些情侣和带着孩子的父母在散步,完全见不到刚才说话的那个人。
“刚才的回答,我可以认为是肯定的回答吗?那么契约就完成了。既然彼此都是追求圣杯的存在,以后就好好相处吧。”
“咦?咦咦?”
尽管弗拉特拼命地把脑袋朝着上下左右转来转去,却还是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
没有理会满脑子混乱的青年,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什么……竟然连祭坛也没有,就在这种众人环视的状况下执行Servant的召唤,看来我的Master还真是够大胆的嘛!……不,等一下……没有祭坛的话,也就是说连召唤的咒文也没有了?”
“那、那个……对不起,我在摆弄着各种魔力流的时候……不知怎的,好像就‘连系起来’了呢。不,真的对不起,我用了这样的召唤方式。”
“嗯……也罢。那就意味着你是个相当优秀的魔术师吧。”
看来对方似乎是名为Servant的存在,其声音应该是直接在自己脑海中响起的。
弗拉特在确认了魔力正从自己体内通过令咒流入“某处”的同时,以战战兢兢的口吻向自己头脑中的声音说道:
“那、那个……看来我好像错过了最令人激动的瞬间呢……所谓的Servant,全部都是这样子的吗?”
“不,只是我有点特殊而已,你大可不必在意。”
Servant的语气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直率。奇怪的是,虽然听起来很有绅士风度,但却完全感觉不到其具体的固有特征。
“毕竟我并不具备确实的‘固有特征’啊。无论是姿态还是形态,都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变化——也就是根本无法具体形容了。”
比如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人还是小孩,职业是什么等等,一般来说这些特征都应该会在声音里有所体现,但是直接传进头脑的那个声音却没有任何特征,感觉就像在跟一个没有脸的怪物对话一样。
“那个……请问能不能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呢?”
弗拉特忽然这么问道。
如果自己手里的这柄短剑的来历属实的话,其真正身份就应该跟自己的想象相一致。
但是,弗拉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头脑中的声音和自己脑海中的“英灵”印象互相等同起来。
不过、大概——在英国产的电影和小说流通较广的那些国家里,恐怕没有人会不知道他的名字吧。当然,其知名度要是跟夏洛克·福尔摩斯或者鲁邦等相比的话还是有所不及——跟那些架空的角色不一样,他的确是过去实际上存在过的人物。
对方不知为什么没有回答,弗拉特不禁怀着一丝不安环视了一下四周——
在他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服装以黑色为基调的大个子男人的身影。
“啊,你终于显现在我的面前了吗!”
“你在说什么?”
看见男人颇感惊讶的样子,弗拉特不禁“啊”地叫了一声,脸色也霎时间变得苍白起来。
对方穿黑色衣服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见那腰部挂着手枪的警官,正一脸严肃地俯视着坐在喷水池前的长椅上的自己。
“竟然拿着小刀在这里自言自语,真是个可疑的家伙。”
“不、不是!那个!不是这样的!”
弗拉特马上慌了手脚,连忙吞吞吐吐地辩解起来——
“吃了一惊吧?”
这时候,眼前的警官突然换了一种柔和的态度,还把手里的警棒交给了弗拉特。
从质感上来说,那的确跟真正的警棒一模一样——然而,其质量在落到手里的瞬间就突然消失了。
弗拉特惊讶地望前面一看,只见那里已经没有了警官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穿性感服装的女郎。
然后,那位女郎保持着女性的声音,以跟刚才头脑中响起的那个声音完全一样的口吻说道:
“在作自我介绍之前,我只是想先让你了解一下我的特性而已啦。”
“咦?咦?怎么!?”
在更为惊讶的弗拉特面前,女郎的身影也在瞬间内消失了——
“很抱歉让你吃惊了,我的Master。因为我觉得让你亲眼看看会更好一点。”
声音再次从头脑中响起。
周围的某些小孩子和家长们也似乎目睹了这种“异常现象”的片断,有的人正使劲擦着眼睛,有的人则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有的小孩子还说“妈妈,警官叔叔变成了女人然后消失了耶”什么的,结果却招来了父母的笑话。
无论从周围人的反应,还是从残留在眼前的高跟鞋印来判断,也可以肯定刚才看到的绝不是幻觉。
没有理会周围人的讶异目光——真相唯独呈现在青年的头脑之中。
“那么,现在就让我来正式自我介绍吧,我的真名是——”
弗拉特“咕嘟”的倒吸了一口气,等待着对方的后半句话。
他知道这个Servant的真正身份。但是,真名对那个“传说”来说,却有着完全不同性质的意义。
他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对方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响起的瞬间,然而——
Servant的回答,却在另一种意义上吓了他一跳。
“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
“喂喂!?”
青年一听就忍不住要站起身来,可是又想到就算站起来也看不见跟自己说话的人,于是只好脸红红地一边东张西望一边重新坐回椅子上。
完全没有理会青年的这种反应,那个声音依然以无法察觉到任何感情和特征的语调,讲述着自己的来历——
“如果说有谁知道我真名的话——恐怕就只有并非传说中的、曾经存在于现实世界的那个我……或者是制止了我的凶残行为的人了。”
弗拉特所持的短剑并不是真正的遗物,只不过是仿照品而已。
但是,如果单单是针对这位英灵来说的话——
正因为是面向大众制作的仿照品,才招来了更为强大的灵魂。
那个Servant并没有名字,然而,却拥有确实在现实世界中存在的证明。
不过,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是谁。
就连他的外表,他的真正名字,他到底是男是女……
不,甚至连他究竟是不是人类也不知道。
作为恐怖的象征震撼了世界,连性别也无从考证的“他”,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们想象成各种各样的姿态,记载在无数的故事和论文之中。
或许是医生,
或许是教师,
或许是贵族,
或许是妓女,
或许是肉店主人,
或许是恶魔,
或许是妖怪,
或许是阴谋,
或许是疯狂。
而且,就连“他”是不是只代表一个人也无法确认。人们利用恐惧感自由自在地描绘着他的存在——并且使其升华为一个“传说”。
但是,他并不是纯粹的传说,而是确实存在过的人。
对在“时钟塔”度过了漫长岁月的弗拉特来说,那甚至可以说是最接近他的传说了。
唯独是他存在的证明,是众所周知的。
在被唤作白色教堂的伦敦一角——
遗留在那里的五名妓女被残忍杀害的尸体,就是他最好的存在证明。
“但是,人们如此称呼我,在信中也留下了我曾经如此自称的文字。”
“那就是——开膛手杰克。”
几个月前——
关于艾尔梅洛伊阁下Ⅱ世玩过的那个名叫“大英帝国骑士战”的游戏——
他通过邮购方式买下那个游戏的时候,还以为是一个讲述英国传说中的骑士互相较量的模拟游戏。但是,用日语片假名写的“耐特”,实际上是应该是解释为“夜晚”的“Night”,而那个游戏,则是以某个实际存在的人物为主人公,讲的是他不断地跟自己心中的另一个疯狂的自己做斗争,并且在夜间的伦敦四处徘徊,之后还被卷入了魔怪战争的冒险类游戏。
尽管是一个内容完全出乎意料的游戏,他还是一直玩到了通关,并且在问卷调查的明信片中写上了“标题容易引发误解”等意见。
他不经意地把明信片翻过来一看,只见那里还详细地描述着通过抽奖可以获得的奖品内容。
“从网上回答问卷调查的玩家中将抽选出一百个幸运名额,中奖者将获得‘附有开膛手杰克铭印的短剑’一把!(已进行倒钝处理)”
——开膛手杰克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短剑上嘛。
于是,他马上就已经对那奖品失去了兴趣,只是默默地写上了自己对游戏的评价。
他根本不知道,这张问卷调查明信片,之后将会为他带来怎么样的结果——
于是,在几个月后
弗拉特就坐在公园的喷水池前面,还是在跟头脑中的“什么人”继续着对话。
他似乎在相当短的时间里就习惯了这种状况,开始以极其自然的态度跟头脑中的声音交流。
“也就是说,正是你的那种‘谁都不是’的状况,造就了‘可以化身为任何人’的能力吗……”
“嗯,不过你的确很走运。如果我是以其他职阶显现的话,你的身体就会直接被操纵而陷入疯狂状态……我看首先就会把这个公园变成血海吧。”
“咦……”
对方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弗拉特不由得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们。如果是魔术师的话,想必会为“魔术师的存在将会暴露于公众面前”之类的事感到担心吧。然而在他身上并不存在魔术师的普遍特征,所以对于自己幸免了那种状况,也只是感到一阵安心而已。
“那、那个……对了,你的职阶是什么呢?是Assassin吗?”
“咦咦,实在抱歉。我的职阶是Berserker。”
“咦?”
听了对方的回答,弗拉特的头脑就变得更加混乱了。
虽说只是些皮毛知识,但是他毕竟针对圣杯战争进行过一番调查。
然而,说起Berserker这个职阶,那本来应该是通过使其丧失理性而发挥出强大潜力的职阶才对。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弗拉特的疑问,杰克开始主动解释起自己和职阶的关系。
“因为我是作为疯狂的象征而被创造出来的传说啊。可以说,只有疯狂是跟我最吻合的唯一职阶。”
“啊啊……那也就是说负负得正了!”
如果是通常的魔术师的话……不,只要是正常人的话,在这时候都应该会提出“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之类的疑问,可是弗拉特却毫无抵抗地接受了。
在这一点上,似乎反而是杰克吃了一惊。他在弗拉特的头脑中沉吟了一声,仿佛补充说明似的说道:
“当然,如果我是把实际存在的人类精神直接转移过来的存在,就恐怕不会有这种结果了。正因为我是作为疯狂的象征而被创造出来的存在,才会酿成这样的奇迹吧。又或者,这次圣杯战争本身就有某种特殊的性质。”
“噢~Servant果然是很厉害呢!”
面对依然做出轻松回答的青年,Servant不禁产生了一丝不安,于是改变了话题:
“话说回来,刚才我变成警官姿态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使用催眠术……或者是其他魔术性质的暗示技能来掩饰过去呢?这对魔术师来说难道不是最基本的做法吗?”
“咦?……不,但是,我想误会还是应该解释清楚的啦。”
“对于你是不是一个优秀的魔术师这点,我忽然开始觉得有点不安了。”
听了头脑中响起的声音,弗拉特也许是感到有点尴尬吧,于是这次又轮到他立即改变话题了。
“对了,如果找到圣杯的话,你打算实现什么理想呢?”
“唔……虽然这一点的确应该预先向Master说清楚,不过请你不要笑我啊。”
听了Master的询问,保持着理性的Berserker稍微踌躇了片刻,然后说道:
“……在那白色教堂杀死了五个妓女的究竟是谁——也就是说,我究竟是什么人?我只不过是想知道这一点而已。”
“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我只不过是一个传说,并不是真实。但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是根据人们编造的故事和考察来逐渐改变自己的形貌,那实在是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当然,对于拥有肉身、拥有姓名、拥有过去的你来说,恐怕是无法理解这一点的。”
Servant以认真的口吻说道。
想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虽然是个相当奇妙的愿望,但对这位Servant来说,那个愿望恐怕就意味着他的一切了。
青年思索了一会儿,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口:
“那么,在知道真正身份之后,你打算怎么做呢?比如说,以后在圣杯战争以外的地方,被什么人召唤了出来……那么,你就会模仿作为自己真正身份的那个人出现吗?”
“也许会这样吧。虽然到时候我肯定会变成跟现在判若两人的存在,但我毕竟是以杀人狂为前提在世间流传的传说。如果那变成了具有真实性的传说的话,那么我就应该变得更接近真正的自己。”
听了Servant以捎带寂寞的口吻说出的这番话——
不懂得体察当前气氛的青年,这时候却以直接了当的方式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可是,我觉得这样做才显得更没有自我啊。”
对于青年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Servant似乎大吃了一惊——头脑里确实传来了这样的感觉。
“……是不是偶尔会有人说你不懂得体察气氛呢?”
“啊哈哈,经常有人这么说我呀!谢谢你!”
“这并不是什么夸奖的话……不,还是算了吧。我想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了。可是……还真亏你会有把我召唤出来的想法啊。我明明既没有英雄们的力量,也没有正常人类的伦理观啊。”
要说是常识的话,这也的确是个常识性的问题。
先不说这个问题由开膛手杰克本人提出来有没有什么不妥吧,现在的重点是弗拉特把这种任何正常人都会自行退避三尺的存在作为Servant召唤了出来——
然而,他还是非常干脆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很喜欢呀,像你这样的来历不明的神秘怪人。”
“…………”
“因为那不是很帅气吗!而且现在看来似乎还是个好人,真是太好了!”
尽管在魔术方面有天赋,作为魔术师的修养却完全不到家的青年。
他唯一符合魔术师特征的方面——
就是他的感性跟其他的普通人有点不太一样而已。
当然,如果对他做最大限度的善意解释的话,也可以说是具备了“好奇心旺盛”这个魔术师的素养吧。
也不知道对青年的回答有什么样的想法——
本来应该只存在着狂气和凶气的Servant,如今则以稍带积极性的声音说出了迈向战斗的宣言:
“那么,我的Master啊,现在我们首先该如何行动呢?只要利用我的能力,就可以潜入任何地方,甚至还可以直接摧垮敌方的Master!我可是打算按照你的指示来行动的啊?”
听了Servant这句干劲十足的话语,身为Master的魔术师,依然还是在脸上挂着跟魔术师毫不相符的清爽笑容,说道:
“总之,今天的天气这么好,我们就先晒晒太阳吧。很暖和很舒服的喔?”
“什么……!?”
于是,没有经历过悲剧的青年,和只懂得创造悲剧的恶灵——他们的两人之旅就这样开始了。
共通点只有一个。
他们两者都是跟圣杯战争的理念最遥不可及的存在。




ACT3 Assassin

在某个国家,有一个对信仰特别虔诚的人。
就是这么一回事。没错,的确只是这样而已。
信仰虔诚的人,就因为其超脱常人的信仰心,而被人们蔑称为“狂信徒”。
更可怕的是,跟他信仰着同一个神的人们,竟然也用同样的话语来对他加以侮蔑。
但是,狂信徒并没有憎恨那些人。
自己之所以遭到侮蔑,是因为还不成熟的缘故。
是因为信仰心还不够虔诚,只是这样而已。
狂信徒继续把自己逼入绝路。
他追求着先人们所引发的奇迹,结果终于重现了那一切。
但是,还不足够。
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世界仿佛一直都在向狂信徒发出这样的呼唤。
所有的信仰者都开始对狂信徒避忌三分,敬而远之。
——还不够。
——还不够。
——还不够。
结果那个狂信徒没有做成任何事,只是作为狂信徒而生存,就连殉教也得不到允许,只有过着碌碌无为的人生,最后消失了影踪。
然而即使如此,狂信徒也还是没有对世界怀抱怨恨。
他耻于自己得不成熟,再次投身于信仰的漩涡中。
狂信徒没有怀抱任何怨恨,他只是憎恨另外的神而已。
就是这样,以前曾经有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狂信徒。
事情只是这样而已。
本来一切都应该到此结束而已。

——要不是那虚假的圣杯选中了那位狂信徒的话。

夜晚
Snow Field东部
湖沼地带

在都市东部的湖沼地带,零散分布着好几个水质清澈的小湖。
湖与湖之间是无数的沼泽,道路则见缝插针似的呈网状遍布于其缝隙之间。
在都市四周的土地中,这一带也可以算是开发进度想对超前的区域了。但即使如此,也只不过是零星地点缀着一些钓鱼场合休闲用的别墅而已。
那里,有一座特别巨大的别墅。由于被施加了结界,普通人即便能够感觉到它的存在,也无法对这座建筑物加以“留意”。
不管怎么说,那也绝不能算是一座格调高雅的建筑。要说它是建在西部湖岸的建议旅馆的话,那以黑色和灰色为基调的外观样式也似乎过于古典了。

然后——
在屋子的地下有好几个魔术师。现在,他们正好完成了召唤的仪式。
显现也毫无意外地获得了成功。
接下来就只差对Servant的“问话”作出肯定、缔结契约这一步了。
但是——
——真奇怪。
召唤了那个Servant的魔术师——杰斯特·卡尔托雷,正以极其惊讶的目光注视着那个英灵。
他的周围站着十个魔术师,那都是他的弟子。
另外,在那些人围成的中心,有一个身影正散发着明显不同于魔术师的气息。
散发出这样一种无比深沉、却又无比纯粹的威压感的存在——
是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
看起来似乎很年轻,但因为她的脸始终向着地板,完全无法窥见她的容貌。
但是,杰斯特在这一瞬间就已经产生了强烈的不自然感。
——我应该是召唤了Assassin的英灵才对啊。
通常来说,召唤者是无法完全控制英灵获得何种职阶的。
但是,也存在着例外的情况。
Assassin和Berserker这两个职阶,由于其具有某种特殊的性质,用过特定的咏唱和事前准备,是可以实现任意召唤的。
而杰斯特也遵循了那个规则,对“Assassin”的职阶施行了召唤。
居于暗杀者之位的Servant,由于其性质上的原因,当然就只有某个种类的英雄会被召唤出来。一眼看上去,显现在自己眼前的存在似乎就是那样的英灵——
——但是据传闻所说,Assassin职阶的英灵应该是戴着骷髅面具的……
所有冠以Assassin之名的英灵,都是身穿一摸一样的黑袍,并且以骷髅面具来隐藏自身的容貌。杰斯特在事前的情报收集中已经调查到了这
一点。
但是,眼前这个黑装束的女人,却没有戴上白骷髅面具,就这样把真容暴露在黑袍外面。
——然而,由自己来提出这种疑问真的没问题吗……
实际上,杰斯特是第一次体验圣杯战争。而且,这本身就是不同于正式战争的赝品。跟在日本举行的圣杯战争相比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差异,根本就无从得知。
而且,明明已经到了这个阶段,这次圣杯战争的主办者却还没有露出水面,实在是相当可疑。毕竟是这样大规模的工程,本来还以为是由知名度足以跟爱因兹贝伦相提并论的魔术师家系举办的,但目前还没有感觉到有那样的魔术师出现。
是不是隐藏的很巧妙呢?还是说,只是打算在某处当个居高临下的旁观者?
杰斯特把不断涌出来的各种疑问压了回去,继续等待着眼前的Servant的下一步行动。

这时候——黑衣的女人缓缓抬起头,默默注视着杰斯特的身影。
“我问你……”
跟她自身所散发出来的威压感一样,那是极其深沉而清澈通透的强烈眼神。
魔术师不由得“噢~”地发出了感叹,然后面露浅笑地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你……就是为了得到圣杯……而把我唤出来的魔术师吗……?”
女人的嘴边缠卷着黑衣,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听到对方终于提出了问题,杰斯特马上感到一阵安心。只见他向前踏出了一步,仿佛要迎接她似的摊开双手说道:
“嗯,没错。我就是————”

【……妄想心音……】
随着女人的低音声响起,时间停止了。
“嘶噜”的一声,杰斯特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胸口,连忙低头一看。
——怎么回事?
这时候——他才发现有“某种红色的东西”伸到了自己胸前,那东西正抓着“某种红色的东西”,接着又察觉到那竟然是自己的心脏——

杰斯特那点了一半的头没有再抬起来,就这样连同身体一起倒在了地板上。
“什么……!?”
看到主人一动不动的样子,身为徒弟的魔术师们马上就慌了手脚,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目瞪口呆。
突然从女人背后冒出来的第三条红色手臂——在一瞬间内呈直线延伸到主人魔术师的面前,触碰到他的胸口——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红色手掌正握着一个心脏,并且在刹那间就把它捏碎了。
交替地打量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主人和眼前的女人,魔术师们都慌乱地叫嚷了起来。
“你、你这家伙!”
“对杰斯特大人做什么了!?”
“难道不是Servant吗!?”
那些见习魔术师发出了各种各样的惊呼声,同时各自握起武器,开始凝聚魔力准备应战。
黑衣女人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他们的举动,只是说了一句话。
依然是那细如蚊蚋的声音——
“我们的神……并不拥有杯……”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的话,一个男人紧握着一把似乎有某种特殊力量的短刀,无声无息地一跃而起,企图从女人背后发动袭击。
刹那间——
随着“咕噜”的怪音响起,女人的肩膀突然扭曲了起来。
以异常的角度扭转到后方的左手,极其温柔地触碰着男人的头部——
【……空想电脑……】
下一瞬间,男人的脑袋就好像炸弹似的发生了爆炸。伴随着强烈的炸裂音,他的身体带着火花被轰的四分五裂。
目睹了这样的冲击和闪光,魔术师的弟子们都吓得蜷缩起身体来。
尽管只是在一瞬间内被干掉了两个人,但是这已经足以让他们认识到——眼前的存在毫无疑问是Servant,那根本不是自己这些人能够抵敌的存在。
“异端的魔术师……必须排除……”
女人在低声沉吟的同时,一动不动地停顿了几秒钟。
这种举动,看起来就好像在等待徒弟们扔掉武器逃出去似的——然而徒弟们却并没有选择这条路,他们所选择的,是同时向后跳开、在跟女人保持距离的状况下以魔力发动攻击的对抗路线。
然而,看到这一幕情景的黑衣Servant却以蕴含着悲哀和寂寞的眼神摇了摇头——
却马上毫不留情地说出了蕴含力量的话语。

【……梦想髓液……】

于是——整个房间就陷入了沉默。
黑衣Servant的周围尽是魔术师们的尸体。
准备释放魔力向他发动攻击的那些人,却不知为什么全都烧在了自己的身上,就这样倒地不起了。
唯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Servant,只是无声无息地沿着楼梯向上飞奔。
她的身影化作了灵体,变成了没有任何人能看见的状态。
明明不可能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可是他却怀着某个明确的目的在夜幕之下飞奔了起来

狂信徒所追求的东西,是证明。
也就是足以令自己挺起胸膛说出:“我是信仰者,我是神的信徒”的确凿证明。
实际上,追求这种东西的行为本身就是不成熟的表现——察觉到这一点,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当时还很年轻的“她”,为了得到“某个名字”作为信仰的证明,不断进行着锻炼。
那个名字,是身为信徒之首的证明。为了得到那个名字,就必须得到被称为“神之奇迹”的力量。
但是,那种奇迹却存在着一些特殊的制约。
那是为了迅速而确实地夺走异端者和神敌性命而存在的奇迹。
她所属的组织,就是立志追求这种奇迹的一派。
暗杀者的集团——其存在本身就可以用“狂信”来形容的一群人。
然而,即便是在这种组织的内部,她也是被侮蔑为狂信徒的存在。
过去的首脑们为继承名字而完成的,被冠以堕天使之名的各种奇迹。
所有人都对她的行动大吃一惊。、
也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接受这个事实。
明明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教徒——
却竟然把过去十八位首脑的奇迹全部学会了。
很明显,那绝对是经历了血泪交加的艰苦修炼得到的成果。
谁都可以看出,她比任何人都更纯粹,更专注地挥洒了她的血泪。
然而,教团的人们——却没有答应让她继承首脑的名字。

“你所做的究竟是什么?只不过是把过去的奇迹模仿出来而已。你之所以没有能缔造出自己的奇迹,恐怕就是因为你自身还残留着不成熟的部分吧。”
她的确是很有才能。
那种才能,是通过修炼掌握了过去的所有技术、为此不惜付出血的代价——甚至连切割了自己的身体进行重组的痛苦也能承受过来——也就是说,那是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努力之才。然而,她却没有形成自己的创意,没有创造新的伟业的才能。
可是,那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理由而已。实际上,一般来说要花一辈子才有可能完成其中一个的“奇迹”,她却在短短数年内就全部修炼成功了。她的这种才能,已经令不少人对她产生了恐怖心理,这恐怕也是原因之一吧。

“因此,你还不成熟。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人继承首脑的名字。”
即使是这种只能认为是牵强附会的说法,她也没有对此感到半点疑问。
——是吗,我的信仰还不足够吗。
——我实在是太不成熟了,而且还侮辱了过去首脑的功业。
她并没有怨恨任何人,而是纯粹地磨练着自己的能力。
当以“百貌”为名的人被推选为新首脑的时候——
看到他对一切应付自如的样子,她意识到那的确是自己不具备的能力,因此也并没有嫉妒那个首脑,只是默默地为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耻。
结果,她没有得到任何证明,只是作为一名狂信徒被埋没在历史的深渊之中。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也不知道命运跟她开了什么玩笑,被名叫杰斯特的男人召唤了出来的她,由于获得了圣杯所赋予的知识,立刻就理解了自己的命运。
自己之所以谋求圣杯,只不过是为了亲手把那种相当于异端证明的存在彻底抹消。
与此同时,她也知悉了在历代首脑之中也有好几人曾经谋求过那个圣杯——
她只感到很悲伤。
她并没有怨恨那些首脑们,也没有任何藐视他们的想法。
他们的确比自己有着更虔诚的信仰心,现在也是值得自己尊敬的存在。
自己应该憎恨的,是迷惑了他们的、名为“圣杯战争”的存在。
为了彻底破坏那一边,她在漆黑的夜幕下追寻着圣杯的气息,忘我的向前飞奔。

既然杀死了魔术师,那么魔力的供给也会很快枯竭吧。
现在虽然还有魔力流进来,但也只不过是残渣而已。
在供给断绝的时候,自己就会消失。
那是在几天之后?是在几个小时后?还是在几秒种后呢——
不,这跟时间没有关系。
直到消失的瞬间为止,
即便这个身体只是一时的幻觉——

连名字也没有被赋予的Assassin,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任何疑问。
深信着自己依然拥有“报答自己所信仰的存在”的信仰心。
她毫不犹豫地把圣杯战争的一切变成了自己的敌人。

几分钟后。

在无名英灵被召唤出来的,那座湖岸别墅的地下室里。
存在于那里的,就只有尸骸。
在Assassin离开之后,这句话就变成了确切的事实。

“呼哈!”
传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声。
可是,事实并没有改变。
这个房间里只存在着尸骸。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像小孩子一样,仿佛打从心底里感到愉快,同时似乎又有点扭曲的笑声,在房间里回响。
但是,事实依然没有改变。
在这个房间里,只存在着尸骸。

“哎呀!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圣杯还会唤来这样一个异端儿呢!”
尽管右手的令咒依然闪烁着光彩的男人,就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
“太美了……”
——本来打算以圣杯的力量来唤醒蜘蛛,让破灭伴随我熬过这些无聊日子的……
——没想到在我体内还残留着“感动”这种人类的残渣!
尽管那个男人因为内心的感动而浑身颤抖——
事实也依然没有改变。
在这个房间里,只存在着尸骸。
因此,既然这是事实的话……欣喜若狂的魔术师——杰斯特·卡尔托雷在这一瞬间也是尸骸,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是可怜,还是醇美?妖美、八面玲珑、清纯、风光明媚、可爱。不行啊,明明时间多的用不完,早知道我就多研究一下吟诗的学问了!我实在找不到可以用来形容她那种信念的词语!”
杰斯特怀着无比兴奋的心情,是毫不介意周围躺满了“普通的尸骸”,以满面春风的表情解开了自己外套上的纽扣。然后,从他袒露的胸口中出现的东西,是跟令咒完全不一样的,具有魔术特征的纹身图案。
在他的身体上,呈圆形排列着六个红色的纹样,看上去就像左轮手枪的弹仓一样。
然而,其中的一个——位于左胸部分的纹样却变成了乌黑色。
“竟然如此干脆地就把我魔术师的概念核!我作为魔术师绝没有任何大意!但是,那根本没有意义!就算遇到力量远比我强大的存在,那条臂膀也一定会把一切归于无形吧!”
杰斯特用手指按住那变成了黑色的纹样,“噗嘶”地让指尖陷进了皮肤里面。不可思议的是,他连一滴血液没有流,就轻而易举地把那只手伸进了血肉之中,同时在自己的体内“咕嘶咕嘶”地搅动起来。
“魔术师的灵魂,已经完全消灭了。”
下一瞬间,那些纹样突然动了起来。就像是齿轮——或者说像是左轮手枪那样转动了起来,黑色的纹样被移动到左边小腹位置,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新的红色纹样被装填到左胸上。
“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就用另一张脸吧。”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随着纹样的变化,他的体格和容貌也同时出现了波动,并且还逐渐形成了根先前完全不同的男人外表。
然后,男人把手从胸口拔了出来,一脸恍惚地抚摸着小腹上的黑色封印。
“这个概念核,明明已经施加了多重的魔术防护,那条红色臂膀却把那一切都彻底化于无形,直接破坏了生命的中心……的确是单纯明快而又心狠手辣的毒招啊!可是,正因这样才显得美丽!那就是被称为宝具的东西吗!”
他向周围的多具尸骸滔滔不绝地这么说着,可是当然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毫不犹豫地连续行使那么可怕的招数。除我以外的人……如果拥有的只是普通魔术师的魔力的话,恐怕早就耗尽力气了吧。”
男人嘴角微弯,露出了似乎比常人更尖锐的犬齿,怀着陶醉的心情,在堆满尸体的祭坛上自言自语道:
“看来这世界还远远没到无聊的时候……那美丽的暗杀者!还有她的信念!难道就只有让她就这样碌碌无名地掩埋在黑暗之中吗!”
这句话——是只有了解她记忆的人才有可能说出来的。
据说通过魔力供给的渠道,Master会以做梦等方式读取到Servant的思念和过去的记忆。
“不!那种暴殄天物的行为,我是绝对不会认同的!”
如果那是事实的话,也就意味着杰斯特在死的状态下窥见了她的梦想和信仰——
“由我来赋予她名字吧!那美丽的容貌、灵魂、力量、还有信念……我都要一一将其玷污、弄脏、贬斥、屈服、堕落!世界上哪里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啊!”
他一边不停地狞笑着,一边慢慢地在笑意中混入某种邪恶的色彩。
“一定会很快乐吧!一定会很飘渺吧!一定会很美丽吧!当我让那美丽的Servant跪在我面前、粉碎她的信仰、吸干她的力量时,她一定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随着杰斯特的心跳声逐步加快,从他的脚下延伸出了一个影子。
那是跟男人身体上浮现出的纹身图案有着同样颜色的、深沉而浓郁的赤红色影子。
不一会儿,那个红色影子就缠上了散落在四周的徒弟们的尸骸,接着突然间离开了地板,化作一阵赤红色的波浪覆盖了所有的尸骸。
下一瞬间,那影子又开始慢慢退回到杰斯特的身体里。只不过,那影子的颜色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深沉了。
对于仅仅在数秒钟内化做了一堆白骨的徒弟们的尸骸,他却丝毫没有在意。
“圣杯?世界的灭亡?那也很美妙!我可以认同!但是太无聊了!在她的绝望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像尘芥一样毫无价值!”
然后——
活尸体——被唤作“吸血种”的那个存在,在一双尸眼中闪烁着充满生机的光彩,想象着Servant的血液味道而兴奋绝伦。

“在这个国家我们都是异端者,那就要好好相处了嘛!呼哈……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双方还没有定下正式的契约——
Assassin的Master,已经开始向圣杯战争抹上剧毒的幽影。
放声大笑,不停地放声大笑——




ACT4 Caster

那是一个昏暗的房间。
通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到耸立在旁边的高层建筑的屋顶。
从房间外面的景色看也能明白,这个房间,出于雪原市内一个相当高的位置。
窗外是星光。
微弱星光照耀下的室内,给人以现代化办公室的感觉。
尽管只有寥寥几张桌子,但放在上面的电脑,以及天花板上的空调,会使人忘掉这里也是“圣杯战争”的舞台之一。
不过,尽管没有开着日光灯,房间主人的凛然之声依然响彻整个空间。
这足以表明,这个城市自身,就是“圣杯战争”。
“那么……其他五个Servant也显现了吧。”
男子发出沉重的声音之后,一个满怀敬畏的声音从房间的黑暗处响起。
“是的。目前能够连Master的真实身份一起确认的,只有跟随‘英雄王’的蒂妮·切尔克一人。准备说服与我们作战的缲丘夫妇目前无法取得联系,至于其他魔术师,尽管已能确认其中数人已经进入本市……但由于无法得知令咒寄宿于何人身上……”
“是吗?城市里的监视系统竟然意外的排不上用场啊。”
面对毫不掩饰愤怒之情的男子,报告员继续淡然说道:
“还有一名魔术师大白天在公园内召唤Servant,观看令咒……结果只出现了一个奇妙的幻影,Servant并没有显出真身。趁他召唤时安排的眼线也被轻而易举地甩掉了。本以为他不怎么设防,但现在看来相当难对付。”
“英灵的性质仍然不得而知吗?”
“是的,特别是关于最初显现的英灵,尽管城市内的监视者看到了,但仍然无法确认其形影。尽管能够确认已经显现,但就连那一刻的‘起点’都无法确认。”
“唔……国内那些家伙也是,净给我做‘宣传’那种多余的事。”
也许,他说的是前些日子兰伽尔和法尔迪乌斯的谈话吧。
不过,男性下属摇着头否定道。
“不,关于这个……最初显现的时刻和他的‘宣传活动’,几乎是同一时刻。”
“……这么看来,那是缲丘召唤的英灵的可能性最大。”
男子平静地做到椅子上,如同吃了黄连般痛苦地继续说道。
“算了,无论怎样,英雄王都是最大的障碍吧。能够将其排除那是最好不过了。”
“是。”
沉默的气息充满了房间——突然,窗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起来像是房屋主人的那名男子不情愿地拿起话筒,以谈论公事的语气应道。
“……是我。”
“哦,你好吗,兄弟!”
听到话筒中传出的声音,男子露骨地皱起眉头,说道。
“是Caster啊……有什么事?”
“什么叫‘有什么事’啊!对了!刚才我看了电视!说在这个国家,有个睡一晚就要花数百万的超级美女,是真的吗!?”
“……是的话又怎么样?”
“今晚帮我叫来啊,兄弟!”
听到这直截了当的话语,房屋主人明显地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你成了兄弟。”
“怎么这样说啊,可别告诉我你连把酒称兄道弟的事都忘了啊。这把酒称兄道弟可真不错啊,我在网络上查过,东洋人经常这么做的。我喜欢!”
“……你作为英灵,和身为Master的我结下契约。除此之外,你我再没有别的关系。”
男子压制着怒气,用力握紧话筒。
在他的手背上,清晰地浮现出链形象的令咒。
也就是说,刚才和他通话的是他的Servant,两者之间有着要通过电话来交谈的这种微妙的距离感。
被成为英灵的Servant在回了一声“真不通情理”之后,如放连珠炮一般对Master滔滔不绝地说道。
“可别误会哦。我的工作是创造英雄。我自己可不是什么英雄。不过,夸我为英雄也OK啦。要是有女人就更好了。的确,和一百个女人睡过,生下一千个小孩,在不受欢迎的男人看来,这大概也算是英雄事迹吧。”
“三秒之内就能揭穿的牛还是别吹了,有空扯这种谎,还不如给我快点继续工作去。”
“我说!还要我去做啊!至少也为我想一下啊!听着,我要对圣杯许的愿,最多也就是美食和漂亮女人之类的,而且,我也只想看看卷进这场战争的人们会上演什么样的戏剧,迎来什么样的结局!而你,一直这样的话,可是会在看到结局之前就发狂哦!”
Master叹着气,对大声抱怨的Servant说道。
“女人和食物我都会提供给你!所以,你快去给我进行‘升华’的作业吧。”
“哎呀哎呀,真是个无趣的家伙。说起来,你把我叫出来,却把我不擅长的工作推给我。其实啊,制造仿制品这种事,不是有更胜任的人吗!我昨天在互联网上查过了,有个叫艾尔米亚·迪·霍利什么的家伙!而且,我还听说,也有使用魔术进行无限复制的家伙存在哦。”
“单纯的赝品毫无意义。不超越原典,是无法与王的财宝对抗的。”
“啥!你对我的安排能力有如此高的评价啊!我可高兴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哦!去死吧!啊,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在赝品风波的时候开玩笑说‘与正牌货比起来,我的更有意思吧?’这种话。没想到在一百多年后,我还会在抱着克里奥佩特拉和杨贵妃睡觉的时候被叫起来使唤,我可不吃这套,开什么玩笑!”
听完Servant这番假到一瞬间就能揭穿的抱怨,Master一面抑制着情绪,一面说道。
“可别误会了。之所以选择你,并不是因为那些逸事。这纯粹是因为——我判断你是能够创造超越传说之传说的人物,因为你具有超越任何传说、并将之化为现实的力量,仅此而已。”
“唉!被男人恭维,我可高兴不起来。把刚才的台词写成剧本,叫你太太读给我听吧,当然,是在我的床上!对了,在那之前,写好剧本之后拿给我看一次,我呢,比起创造传说,更擅长修改糟糕的剧本——”
男子没有听对方说完,便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潮水般的话语消失之后,房间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房屋的主人一脸平静,仿佛刚才根本没有进行过那样的对话一般,他朝着昏暗的房间内清晰地说道。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那家伙的宝具中最麻烦的,听说是无名之剑与无尽之藏。”
“那么,我们也只能以数量压过他。在那家伙拔剑之前,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找出破绽,堂堂正正地将其谋杀。”
每踏出一步,男子都释放出异样的压迫感,黑暗中浮现出危急之色。
“不过,仅凭压倒性的数量,是难以取胜的,本来,物理攻击就对英灵毫无作用,而且,即使是纯粹的腕力,他们也压倒性地凌驾于一流运动员至上。啊,我召唤出的Caster先不说,如果厮杀起来,就连我自己也无十成把握……其实那也没关系。”
随后他将目光移开,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重整心情迈步向前。
“不过……反过来说,如果能够以人类之躯使用‘宝具’的话,那会怎样?”
在圣杯战争中的“宝具”,是各自为英雄所持的,可称为“神业的王牌”。如同日本武尊传说中的天丛云剑一样,既是英雄们的象征,也是引发他们最大能力之物。
当然,它们并不会被陈列在武器店或者古董店内,召唤Servant这种行为,也可以说是在“召唤宝具”——宝具对战争局势的影响力就是如此巨大。
“进一步讲,如果这些武器具有凌驾于一切宝具原典之上的力量的话,又会如何呢?”
男子伸出浮现令咒的右手,按下开关,打开了房间里灯。
出现在突然变亮的房间内的是——
成员整齐地列于宽敞房间左右两边,身着黑色制服的大集团。
黑色的制服,并不包含“身份为魔术师”这种含义——从他们腰间那颇有特征的武器看来,可以说,这是一个象征权利的集团。
这是一个男女混编,约有三十人的警察集团。
他们身着给人以极大震慑力的制服,手上拿着的——是各自不同的武器装备。
这是怎样一副诡异的情景啊。
身着制服,面无表情的警察们满脸严肃地握着剑、弓、枪、锁、镰、棍,而且,腰间挂着手枪和手铐,这不仅不协调,甚至给人一种滑稽的印象,其中还有背着金色火药枪的家伙,仿佛要为地区振兴做一场表演似的。
不过——若是有些才能的魔术师看到这种景象的话,恐怕不仅笑不出来,反而会当场倒地。
从他们握着的武器中,渗出一种交织着魔力与英气、仿佛要将充满房间的空气侵蚀掉一般的力量。
这些宝具,全是赝品。
然而,它们具有的力量,却凌驾于传说之上。

“——二十八人之怪物——”
“这是在凯尔特传说中,与库·丘林战斗的战士之名。记住,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你们的代号。”
满意地看着排列在自己左右两边的、充满压倒性“不协调感”的队伍——
这名身为雪原市警察署长的男子高举双手宣布道。
“虽然我的话没什么份量。但身为警察署长,我可以保证,作为魔术师,我也可以肯定地说!”
“你们,是正义的!”
听到这句话,警察们一起以脚踏地发出声响,以具有完美协调性的动作,一起向既是他们的Master,也是他们的警察署长,同时也是魔术师的男子敬礼。
只要看到这一举动,有眼力的人就会明白。
他们绝不是普通的警察,而是在警察训练以外,还接受过某种特别修炼的集团。
警察机构已经在城市各处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们拜托Servant做的,只有做出辅助魔术师的“宝具”而已。
换句话说,他们所选择的——
是以人类之手打倒英灵们,从根本上动摇圣杯战争这条道具。

等待着他们的,究竟是怎样的结局呢——
被作为Caster而召唤出来的男子,现在还没有为这个故事写下终章。




ACT5 Rider

从结论看,“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异质。
这次“伪圣杯战争”中显现的Servant——Rider。
其存在本身即证明了这次圣杯战争的虚伪,证明这是离“圣杯”最为遥远的存在。
“他”空有英灵的头衔,实际却和英雄这个词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他”是邪灵、恶灵之类吗?也不尽如此。根据教义和地区的不同,“他”也被称为“诅咒”或“神罚”。
Servant从古代到未来,一直存在于地球之上,是从所有时代中选拔而出的。
在需要召唤的英灵所停留的“座”上,不存在“时间”这个概念。既然召唤出过去传说中的英雄,也能呼唤出尚未出生的英雄之魂。假如天草四郎生活的时代有圣杯战争,那么,天草四郎将后世成为了英雄的偶像、获得了力量的自己召唤出来,也是可能的。
不过,从这个意义上说——“他”自太古时代就已经存在,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他”也将继续存在吧。“他”就是比谁都短命,也比谁都长寿的存在。
此外,并非英灵,直到现在仍然以物质形态继续存在的“他”——
在这个瞬间——也依然继续夺取着居住在这个星球上的生物的生命。
或者说,为了让自己成为新生命的食粮。

※ ※ ※
多么美丽啊。
望着眼前的光景,一位少女发出如此感慨。
地点,是她早已熟悉的城市。
这是她成长的城市。无数高耸入云的建筑,天空蔚蓝而深邃,仿佛要将大地吸进去。
单行三车道的干线道路交叉口。这个几乎位于雪原市中心的交叉口连接着纵贯南北东西的各条道路,从上空俯瞰,如同城市中的一个巨大十字架。正可谓“城市的中心”。
光看这个大街,会使人觉得这是一个堪比NY和芝加哥的大城市,大街的繁华程度可见一斑。面对城市周围的自然风光,少女觉得自己也变成了自然的一部分——不,应该说,自己才是自然的完成体吧。
然后——还是有不协调之处。
但也正因为这种不协调之处,少女才会觉得熟悉的光景是如此美丽。
少女所站立的地方,是城市中心的交叉点。
这个繁华的交叉口的步行过道,自然不是能够长时间站立的地方。
可是,她却在这里站立了十分钟之久。
信号灯转换了多次。
她的身边却没有响起任何鸣笛声。

这是自然的——

因为,在她所看到的光景中,没有人类存在。
空无一人的交叉口。
一辆车也没有。
连一点声音和半丝气味都没有。她究竟有没有察觉到这些呢?
从道路的中心看到的,是没有人的干线道路。
少女一面想象着柏油色的红地毯这种矛盾之物,一面为井然的建筑群所陶醉。
一旦没有了人,作为人类象征的水泥块就会令人错觉这些都是地面产生的美丽自然物。
假如建筑群是树木的话,这里该是一片多么完美和谐的森林啊。那样的话,市政厅这座最高的建筑应该就是长老树了吧。
少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为了明白这一状况,她在城市中彷徨着。
可是同时,她也感到悲伤。
尽管认为没有人类的世界非常美丽——但心中多少也有些寂寞。
然而,最初所感到的寂寞,在几天后便已习惯了。
是的,她已经在这个城市里徘徊了很长时间。
大约过了三个月后,她不再细数每一日。
不知为什么,她不会感到饥饿。只是在城市中这样漫无目的地徘徊着,到了日暮的时候就会睡觉。
一到夜晚,本来没人的建筑就会灯火通明,化为地面的星空来安慰少女。没有人却灯火通明建筑虽然是再诡异不过的景象,但少女对此早已习惯。
连寂寞的情感都已开始变淡的少女心中,所能感受到的,是无人城市的美丽。
在看过街景之后,少女躺着交叉口的正中心,失神地望着天空。
——爸爸,妈妈。
她想到的,是父母的面容。
——对不起,我没能做到。
从心间自然地涌出的,是道歉的话语。
不过,她想到自己现在什么也没做——
心中产生了两种情感。
一种,是因看不到任何人而产生的寂寞之情。
而另一种——
雪原市中央医院
这是位于雪原市中央的巨大白色建筑。
虽然看起来像美术馆,但这里却是雪原市里拥有最先进设备的大医院。
从外科到心理内科,许多患者为了求诊,敲响这座希望之城的大门。
当然,也有许多不情愿地来到这里的患者。
“……我不得不说,让您家女儿恢复意识是非常困难的。”
听完女医生的话,这对男女面面相觑。
这对年龄约三十左右,外貌是东洋人的夫妇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丈夫用流利的英文问道。
“我女儿住院至今,已经有一年了……这么说,是恶化了吗?”
“……不,肉体上并没有显著的恶化症状。只是,在恢复意识这一点上,时间花得越长,可能性就越低。”
她所负责的患者,是一位入院已有一年,却依然没有恢复意识的少女。少女完全是植物人状态,只有新陈代谢在缓慢进行。
少女的年龄不过十岁零三个月。
不知道为什么,少女的意识突然关闭,一直没有苏醒,因此,她的父母慌忙把她送进医院。
检查结果确认,少女体内、特别是脑部周围存在病灶。
将病灶的一部分摘除之后再次检查——确认那是由未知病菌引起的、包含在医院内感染的可能性的棘手状况。
可是,这种病菌的感染性尚未被确认,也不知道为何会侵蚀少女的身体。尽管也想过到设备更先进的医院做检查,但不知为何,这个申请被否决了,结果,少女被留在这家市内医院继续观察。
“虽然没有看到细菌发生变异,但反过来说,这意味着今后她的脑部活动仍然会受到阻碍。细菌并不会造成脑组织的坏死,只是,会缓慢地阻止脑部活动。”
女医生沉痛地说完之后,妻子不安地说道。
“是这样吗……”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变成植物人状态,过了十年之后又恢复了意识,这样的患者也是有的。如果细菌的DNA解析有进展,也有可能出现新希望,请不要丧失信心。”
女医生安慰着沮丧的患者双亲——
患者的父亲却依旧带着不安的神色,又问了一个问题。
“先不管我女儿的意识……她的生殖能力是正常的吧?”
“什么……?”
女医生一瞬间懵了。
她不明白“先不管我女儿的意识”这句话的意思,沉默了一阵。
可是,男子却不耐烦地再次问道。
“她的卵巢与子宫,再退一步说,至少卵巢的成长是正常的吧,希望你帮忙检查一下。”
“啊……这个,由于病灶阻止的只是一部分脑部活动,所以内脏器官没有显著的异常表现……”
女医生并不理解对方提问的意图,只是单纯地说明了事实——
然而,仅仅是这样,就让患者的双亲相对而视,脸上再度恢复了神采。
“是吗!那可再好不过了!我们会继续交纳住院费的,女儿今后也拜托你了。”
“啊?那个……”
“实在太感谢医生您了!亲爱的,这下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吧?”
“是啊,快回去为今晚做准备吧。”
这对年轻的夫妇无视满脸疑惑的女医生,高兴地走出了医院。
女医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真是的……那对夫妇究竟是怎么了啊……”
难道说,是受不了女儿失去意识这个打击而精神混乱了吗?下次再来的时候,也许应该推荐他们去做个心理治疗。
女医生一面这样想着,一面走进了除菌室。
照过除菌气体和紫外线后,入口处对面的门打开了——女医生看着里面的一张病床。
躺在病床上的,是一名正在接受输液的少女。
少女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她的脸苍白消瘦,看起来没有要恢复意识的迹象。
“……就算你被父母舍弃了,我也绝对不会舍弃你的。”
看着只发出呼吸声的沉睡中的少女,女医生下了新的决心,并开始检查输液的状态。

这时——一个异变产生了。
“……啊?”
在确认体温的时候,女医生发生了这个异变。
一动不动的少女右手上,浮现出某种红色之物。
“刺青?这是……什么……?”
女医生握起少女的手,看到那是一个看起来像封闭的锁链的红色纹样。
“什么?……究竟是谁……?”
出入这间病房要受到严格的检查,装墨汁的器具是不可以带进来的。而且——在早间检查的时候,没有任何异常情况,一想到这里,女医生不禁感到背脊发寒。
“这是什么啊……是谁的……恶作剧吗?”
不知道魔术师存在的她,是不会明白的,然而——
那的的确确是令咒的纹样。

※ ※ ※
少女回想起的,是痛苦与恐惧。
现在仍然年幼的少女,在更小的时候,被父母做了什么——
那决不是虐待,而是冷静而包含爱的行动。
“把你变成了不起的魔术师吧。”
与这句话共同倾注在少女身上的爱,少女是理解的。
可是,痛苦却侵蚀着她。
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支配着她的过去,虽然也有过开心和快乐的回忆,但那一切,被压倒性的痛苦淹没了。
“对不起,我会努力做的。”
即使想忘记,痛苦也依然无法克服。
如果是虐待,她也许能够选择将心灵封闭。
可是,她确实感受到了父母的爱。
因此,她无法逃避,只能一味忍受。
幼小的她,相信忍受就是对父母的爱的回报。

可是,她并不知道。
父母爱的,并不是她这个人格,而是她所编织的“作为魔术师的未来”。
她的父母皆出身魔术师家系,担任的是从本来的“圣杯战争”中掠取技术的职责。
不过,他们一族不仅得到了圣杯战争的体系——还得到了某魔术师“虫使”魔术体系的一部分,并加以独特的应用。
他们看中的,是借助更加微小的虫而实施的细微肉体改造。
经过数十年的钻研摸索——一项与“虫使”似是而非的技术渐渐浮出水面。
那就是以魔术加以改良的各种“细菌”。
如果能巧妙地驱使,用在年幼魔术师身上的话,就能增幅其作为魔术师的后天性魔术回路。他们的目的就在于此。
当技术完成之后,最初出生的女儿——作为值得纪念的“献体”而被选中——以诸多痛苦为代价,终于达到了肉体上没有太大的变异,而魔力回路将得到极大增幅的境界。
此后,在按照成长规律完成回路那一刻,只要继承一族的魔术,一切就大功告成——
然而,不幸的是,细菌中的一部分失控,夺去了年幼少女的意识。
双亲为了确认她是否继承了令魔术回路增幅的血液,而将她送进医院以图延续生命。而她的人格,早已不是双亲关心的问题了。

可是——
少女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人格已经被父母舍弃,而是一直在产生于自己梦中的生死边缘徘徊。
也许是因为接受了借助细菌进行的,魔术改造,她看到的是比梦境更逼真的影象。不过,这个没有声音和气味的世界,也终究是一场梦。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叫痛……”
过去的记忆在一瞬间回放,少女在无人的世界中呐喊着。她是虽然充满魔力、但什么也没学到的无力魔女。
在梦境中,她声嘶力竭地大叫着。
被改造的身体如同接收到她的意志一般,在梦中使魔力回路失控。
也许是感到即将消失,所有的细胞都哭喊起来——如同哭喊“不要丢下我”的孩子。
“我会努力做的,我会、我会忍受的——”
“所以、所以,不要舍弃我!不要……!”
突然——少女看到了闪光。
无声的世界产生了巨大的风声。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少女跳起来,确认者交叉口的周围——
她发现,道路上的一切,都被黑色的雾覆盖了。
面对无法理解的变化,少女呆然而立,在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是如同虫相互撕咬一般嘈杂的声音。
然而,这个声音却含有作为语言的意义。
“我问你,你是我的Master吗——?”

少女并不明白。
这个Servant过于异常了。
本来,“他”别说是英雄的资质——就连“人格”都不具有。
可是,通过“圣杯”这一存在获得了知识的“他”,从以Servant身份显现的那一瞬间开始,就作为知识的集合体出现。是一个没有半点感性、只为将圣杯战争的知识系统再现的、机器人一般的存在。
“他”的声音,如同一切恐怖的凝聚体——
但是,少女并不害怕。
弥补寂寞情绪的人出现了。在这毫无变化的世界里终于出现了变化。
仅仅这样,就让她感到欣喜——少女仰望着被黑雾笼罩的摩天楼,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谁?我是缲丘椿。”

随后,她被选为这场“伪圣杯战争”中值得纪念的最初的Master。
在梦境世界下结下的契约,是不会被别人知道的。
现实世界中的她,依然意识不明。
雪原市 缲丘邸
“法尔迪乌斯差不多该进行‘宣传’了吧。”
从医院回来的缲丘夫妇脸上还带着欢喜,开始为今晚举行的“仪式”做准备。
“土地的灵脉即将充满力量。我的手里也寄宿着令咒,那样一来,我的准备是完美的。”
“是啊,可称得上宝具的圣遗物也准备好了……一旦发生什么万一,这件宝具还可以当成顺手的武器使用。”
“没错。要把那位始皇帝召唤出来,表示敬意的准备工作是必不可少的。”
女儿的名字已经不再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了。
看来,他们是在为召唤中国历史上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做准备。
不过——这一切都将白费心机。
并不是因为令咒被意识不明的女儿夺去。
仅仅是那样的话,他们身上还有寄宿着别的令咒的可能性。
只是,从结果上看,他们身上并没有寄宿着令咒——
这一瞬间,其他什么东西出现在他们身体上。
发觉到细微的不对劲,男子看了看自己的右腕。
“嗯……?”
那是黑色的斑点。
乍看之下像是淤青,男子皱了皱眉,以为是什么地方碰伤的,随后,他朝妻子看去。
“啊,这个……什么?”
继承缲丘之名的魔术师震惊了。
妻子的脸上和手臂上,也出现了与自己相同的黑色斑点——下一瞬间,她便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倒在地上。
“喂……?”
男子刚想跑到妻子身边,眼前却出现扭曲——一切物体都画着七色的轨迹向上飘去。
意识到是自己在往下落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魔术师甚至无法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尽管几乎失去意识,魔术师仍然清楚地感受到。
自己身体里的魔力,正被某个地方以某种方式吸出。
由于生命力量没有被抽走,他并不会死去,但这样下去的话,他将毫无疑问地陷入昏迷状态。
——开什么玩笑。
——这种状态下,如果受到袭击的话……
——不对,难道说……已经有人……设下了陷阱……
一直被圣杯战争占据着的他的意识,逐渐陷入了黑暗之中,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
几分钟后——
身体上还保留着黑色斑点的这对夫妇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站了起来。
“……说起来,今天是椿的生日啊。”
“是啊,亲爱的,得给她做个大蛋糕。”
尽管脸色极度糟糕,夫妇两人仍然在以平和的语气交谈着。
他们以前的人格已经完全消失了——
现在的他们,只是追寻着女儿希望的生活的、有生命的木偶而已。

※ ※ ※
少女在跳着,少女在舞着。
为了忘却苏醒之时。
与少女共跳,与少女共舞。
为了实现她的一切。
“哇!谢谢你们!爸爸!妈妈!”
“不用谢啊,椿,因为你真的非常用功啊。”
“是啊,你可是爸爸妈妈最重要的宝贝哦!”
接过礼物的女儿,在家里开心的跑着。
每当她笑过之后,都会对旁边的黑雾微笑。
“谢谢你!是你把爸爸妈妈叫来的吧!”
听到她的话,Servant并没有点头,只是继续站着。


将现实中的情景,投影到梦境中。
这恐怕是她在无意识间爆发的魔力。可是,只要梦境不会对现实造成影响,这就是一种在物理意义上毫无价值的魔术,继续开发这种魔术的魔术师不会多。
Servant只是对她无意识的魔术助了一点力而已。
只是按照Master的愿望,操纵了现实中的他们而已。
虽然在那个时候,“他”做出了吸收魔力这种本能的行为。
“他”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只是拥有知识而已。
不过,正因为如此——这名Servant才拥有强大的力量,让这名少女成为这次圣杯战争中最强最猛的黑马。
御风、御水、御鸟、御人——
因此而成为世界霸者的这个存在,的确配得上Rider这个职阶。
不过,比起这个——
人们对“他”的第二个称呼“灾厄”——也许才是这个模拟人格作为Rider显现的最大原因。
过去,“他”让黑死病兴风作浪,夺去了三千万条生命。
曾经,“他”以西班牙型流行性感冒夺去五千万条生命。
这就是“他”,被称为“灾厄”的骑手。

意识到这两个称呼,发现这名Servant的存在的人会出现吗——
虚伪的圣杯战争,终于将宝座投进了混沌的漩涡中。




ACT6 LANCER

这是一片幽深的森林——
他如同坠入了无底沼泽中一般。

——奔跑 ——奔跑 ——奔跑 ——奔跑 ——奔跑 ——奔跑

他在夜风中狂奔。
甚至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奔跑。
也有“逃跑”这个简单而具有概括性的词语,不过,他恐怕没空去边考虑这个边奔跑吧。
要说的话,应该比“逃跑”这种行为更深远——
也就是说,为了“生存”这件事,而在大地上狂奔。
这不是思考,而是本能。
不是理性,而是冲动。
甚至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只是一个劲向前跑。
究竟跑了多长时间。
每踏出一步,脚都会发出悲鸣,这种痛苦有序地扩散至全身。
可是,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身体和大脑都没有要求停下。
也许是脑内麻药快失效了,痛苦侵袭着他的身体——
不过,勇猛的本能足以克服痛苦。
————————————
风吹过森林,他也化做风,潜入夜晚的森林。只要再过一会儿,就能看到风的前路了,而就在这时候——

带着魔力的弹丸,击落了这阵风。
“……!”
还没感觉到疼痛,冲击就包围了他的全身。
向前冲的能量没有消失,他的身体沉重地摔在地面上。大地化为凶器,击打他的身体,仿佛是为了报复他刚才那如同划破地面般的狂奔。
“~~~~~~~~~!”
他连惨叫声都无法发出。
全身痉挛的他,根本无力站起来。
在大脑中响起全身的悲鸣之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传进了他的鼓膜。
“……害我费这么大的工夫。”
那是一个理性的声音,然而,平静的语调中,却包含着愤怒。
这个看起来像魔术师的男孩放下手中的装饰枪,缓缓踩住倒在地上的逃亡者的腹部——接着,他把还有余热的枪插进鞋上的枪套中。
滋,肉被灼烧发出声音,焦臭味回荡在森林中。
逃亡者的嘴张到最大程度,从喉咙中吐出的只有湿润的空气。
“真是的,‘令咒’偏偏寄宿在你这家伙身上……开什么玩笑啊。”
逃亡者发出无声的悲鸣,痛苦得满地打滚。他的身体上,确实有像令咒的锁链状纹样。
“知道为什么要勉强把你制造出来吗?知道为什么把你的魔力回路‘增加’到极限吗?知道为什么你能活到现在吗?”
魔术师平静地摇了摇头,将地上打滚的逃亡者的头像球一样踢开。
“要赢得圣杯战争,必须超越英雄的存在。”
他走近一步——再次踢向逃亡者的脸。
“不召唤出超越英雄,到达‘神’之等级的人,是无法战胜那些被称为‘王’的英雄的。”
他又踢了一脚。
“那么……唯有召唤存在于比英雄的起源更遥远的过去——在埃及被奉为‘神’的人。”
他继续踢着。
“然而,仅凭令咒与土地之力,是无法召唤居于‘神位’者的。我们也必须违反规则。”
他踩住逃亡者的头。
“而你,就是媒介!为什么不肯接受‘召唤神明的媒介’这一荣誉呢?居然恩将仇报!”
逃亡者的视线几乎被鲜红和黑暗侵染,他完全发不出悲鸣。
即使这样——
即使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痛苦——
他也要强咽下从喉咙中涌出的鲜血,挣扎着站起来。
看到这个逃亡者依然不肯放弃,魔术师轻叹了一声。
“好吧,备用的也已经准备好许多个了……你把令咒还给我,然后就去死吧。不过,你是没有自由的。我会把你扔进窖里,当做新的实验豚鼠。”
男子的右手伸向逃亡者的令咒。
但实际上,令咒对逃亡者而言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连“圣杯战争”的意义,甚至名称都不知道。
——活下去。
他只是作为一个生命,遵循着体内涌起的本能而已。
——活下去。 ——活下去。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这种冲动依然不减。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他的意识中只有这个。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活下去!

并不是因为“不想死”。
与“想活着”也有一些区别。
这不是愿望,只是纯粹的本能。
所希望的,只是“活下去”而已。
这种区别,不知道他自己是否有所意识——
不,甚至在他的心中是否存在“不想死”这句话都值得怀疑。
他以逐渐无法活动的身体——
发出居住在雪原市这片土地上所有生物中最高亢的呐喊。


“————————————”

不过,魔术师并不理解这种“呐喊”的意义——因此,他没有意识到。
在那一瞬间,“仪式”已经完成了。
他发出的呐喊,正是他所独有的魔术,也是召唤的言语。这一点,魔术师并不知道。
就在刚才,第五个Servant在北部的溪谷被召唤了——
虽然有点勉强,虚伪的圣杯战争还是强烈希望第六个Servant显现。
不过,从最初召唤出Rider的过程来看,这次圣杯战争的“召唤”仪式实际上已经形式化了。

不管怎样,在这一瞬间——
第六个Servant于雪原市的森林降临了。

森林被耀眼的闪光横贯而过,卷起的旋风猛烈地摇撼这树木。
被强风吹飞数米远的魔术师举起枪——但在下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压迫性的魔力,全身的魔术回路为之震撼。
“什么……”
出现在魔术师眼前之物——身穿朴素的套头衣。
这个显现之“物”正是英灵,从其压倒性的魔力的量就可以明白。
然而,也有不自然的地方。
被称为英雄的存在,有着极为朴素的外表。
没有像样的装备,身上的衣服也不具有太大的价值,当然,英雄的价值并不是以财力来衡量——可是,连一件武器都没有,这未免也太寒酸了吧。
他平静地观察着对方。
——女人?
仅凭面貌,就能够判断对方是女性。
对方有着美丽的肌肤,以及温柔的外貌。
不过,被胸前和腰间的飘逸衣物遮挡得若隐若现的手脚,却给人健壮的感觉。
——不,不对,也许是男人……?……到底是男是女?
也许是因为这个Servant的脸上还带有一些稚气,看起来可以是男性,也可以是女性。不管是男是女,从那健壮而匀称的身体就可以推断出,刺人能够做出发条一般精确的动作。而且,无论是男是女,刺人都长着一张美丽的脸孔。
……说……说起来,这是人类吗?
这种充满难以形容的违和感的气氛,是魔术师不由得皱起眉头。
虽然对方有着人类的面孔,但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或者应该说是制造得过于完美了吧。尽管从外表看不出来,但对方全身释放出的气息,总给人一种洋娃娃——或者魔术师制造的魔术“人偶”的感觉。
也许是由于服装的飘逸感,魔术师看不清楚对方的体形。这样一来,就更难弄清这个英灵的性别,以及“究竟是不是人类”这个问题了。
不过,有一点能够确认。
这个出现在眼前的英灵,实在过于美丽了。
是有着人类的性感与自然纯粹之美的矛盾存在。
即如维纳斯像,又似光滑的树木的英灵是男是女、是人还是自然物、是神明还是恶魔,讨论这些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

与身后的森林相互映衬,产生完美和谐感的这个英灵的美丽长发在风中飘动着——
英灵朝躺在地上的逃亡者问道。
“你……就是把我呼唤出来的Master吗?”
那是柔和的音色。
连声音都是中性的,魔术师直到最后也没能弄清这个英灵的真实身份。

逃亡者被突然产生的风和闪光吓了一跳,但在看到显现于眼前的存在之后,他确信——
眼前之人,并非敌人。
唯有这个,是绝对的事实。
逃亡者抑制住逃跑的冲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位拯救者。
以那种能看透对方内心一切的眼神。

接受着从正面凝视的目光英灵平静地跪下,使自己的目光和踉踉跄跄想站起来的逃亡者的目光保持同一高度。
“————”
并说出了魔术师完全无法理解的话语。

逃亡者听完,也回答道。
“————”
于是,英灵平静地伸出手,抱住逃亡者伤痕累累的身体。
“谢谢你,契约成立了。”
这句如同对长年老友说出的话——让逃亡者放下了心。
自己能够活下去了。这种意识包围着他的心。
在确信没有必要再逃跑之后——他终于感到浑身失去了力气。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魔术师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一面挥舞着枪,一面发出响彻森林的大叫。
“我可不承认这种荒唐的事情!”
他一面叫着,一面瞄准。
枪口对准的,是——

被突然出现的英雄所怀抱的……
银色毛发被鲜血和泥土染红的狼。

“那是野兽!这种……一无是处的合成兽怎么能成为Master?开什么玩笑!”
魔术师的手颤抖得厉害,但,他依然瞄准着。而英灵则平静地对他说道。
“请把枪放下,Master对你不抱有任何杀意。”
“什么……”
尽管英灵那礼貌的语调让他吃惊,但更让他吃惊的,是话语的内容。
“不可能!别给我胡说……!”
“我能理解他们的语言……而且,只要看状况,就知道Master被你怎样对待过。”
面对露出嘲笑之色的魔术师,Servant严肃地继续说道——
“不过Master并不对你抱有杀意……你明白我说的话吧。”
说完,英灵背对魔术师,缓步朝森林深处走去。
“等、等一下!你不是希望得到圣杯吗!?与其选择那只畜生,和我联手不是更有希望接近圣杯吗?”
听完这句话,英灵停住了脚步——
并回过头。
英灵所做的,仅仅是这个动作。
然而,下一瞬间——魔术师惊叫一声,拿着枪,背对英灵和野兽,奔向森林之中。
英灵投向魔术师的视线中——包含了强烈的“拒绝”之意。
在看到魔术师消失之后,他眼神中的凶狠之色消失了。为了给自己认定为Master的朋友疗伤,英灵朝河边走去。
尽管听不到水声,也看不到河流——
但这个大地的化身能确实地感受到“水”的气息,他的温柔地奔跑着——
温柔地怀抱着野兽,以飞鹰般的速度在森林中跳跃。


※ ※ ※

魔术师在森林中跑着,心中发出悲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处境和刚才完全反过来了。
本该是追击者的自己,现在却被追赶得在树木之间逃窜。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选择我……
——却选择了……那只大狗!
英灵和银狼并没有追杀他。
尽管魔术师明白,但他还是继续逃跑。
为了逃避袭上全身的无尽的羞耻感,以及不容改变的现实。
奔跑了一阵,魔术师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森林了——当他想起这里是自己的工房附近之后,终于放缓了脚步。
在完全停下脚步之后,魔术师回头,对着背后的森林自言自语。
“那个英灵……究竟是什么啊!”
自己倾注作为魔术师而继承的一切系谱,制造除了那头合成兽。合成兽体内,确实有着远远凌驾于普通魔术师之上的魔术回路。当然,其代价就是作为生命的寿命极为短暂,不过,那只是用做召唤英灵的媒介而已。
可是,魔术师没想到,这个丢弃的棋子身上,居然寄宿着令咒——
而且,完全不知道圣杯战争意义的野兽召唤出英灵成为Master,这种事,即使以他作为魔术师的经验和知识,也断然想象不到。
“与野兽有联系的英雄……?可是,那是连野兽都算不上的合成兽啊。只不过是有血肉的人偶而已。具有与合成兽相近要素的英雄……”
魔术师想到了由于具有狼的外表,而与犬类产生因缘的凯尔特英雄,但自己所看到的英灵,和那种勇猛的形象根本联系不在一起。
“呃……算了。只要想办法从那家伙身上夺取令咒……不,从谁身上都可以。趁那些家伙进入城市的时候,把其他合成兽放出来,要抓住那只狗还不是轻而易举……”
魔术师从绝望的奔逃中恢复了冷静,也许,该称赞他不愧是魔术师吧。
不过,等待他的,却不是赞赏的话语——
“那可不行哦。”
“?——!……!?”
“我必须把不稳定要素排除掉,抱歉了!”
在听到这句冰冷的话语时,魔术师的喉间同时掠过一阵冰冷的触感。
“——”
你是何人。魔术师刚想发问,就意识到自己的喉咙中出来的不是声音,而是带着温度的鲜红液体。
“本来就有许多没有找到令咒的魔术师们在城市里到处晃。这些人再惹出点圣杯战争以外的麻烦事的话,我可不好办了。‘协会’和‘教会’就罢了,我可不想把市民团体都当做敌人。毕竟,我是公务员嘛。”
听完这句话,魔术师意识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曾经以人偶师兰伽尔的弟子的身份隶属协会的法尔迪乌斯。
不过,对现在的他而言,重要的是不是对方的身份,而是怎么把从自己喉咙中流出的液体止住这个问题。
“啊,请就这么听我说吧。我不想回答问题,也不想让你活着,所以,请把项上人头交给我吧。”
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法尔迪乌斯手上拿的,是滴着红色液体的军刀。那并不是魔术师们经常使用的礼仪性质的装饰品,而是普通的野外生存用品店就能买到的东西。
“这可不行啊,虽说是意想不到的事,但被没有经过任何魔术加护的刀切中,你的家谱会哭的。”
“——”
尽管魔术师还能呼气,却无法吸气了。
在急速消失的意识中,他听到法尔迪乌斯这样说道。
“……说起来,你是什么魔术师呢?不过看来你也无法回答了,算了。”
虽然轻视对方,但法尔迪乌斯直到最后也没有露出疏忽的表情,他挥动右手。
传出一阵冲击。
仅仅这样一个动作,就永远地关闭了魔术师的意识。

在法尔迪乌斯挥动手臂的同时,从四周飞来无数弹丸,将魔术师打得粉碎。
看着这副光景,这个男子依然不动声色。
也许是根本没想过流弹会飞来击中自己这个可能性吧,看着眼前飞行的子弹,他的呼吸丝毫不乱。
和破坏兰伽尔的人偶时一样,并没有太大的枪声,只有铅色的暴力在魔术师的身体这一领域阔步行走。
在对方已经被打得几乎不成人形的时候,法尔迪乌斯再次挥动右手。
弹雨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骤然停止,他做到附近的石头上,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抱歉啦,我是个多嘴的人。因为有可能不小心把秘密情报说漏嘴,所以,只有对方是尸体的时候,我才能安心说话。”
面对什么也听不到的肉块,男子像与工作上的伙伴交谈一样亲切地说道。
“缲丘夫妇到底召唤了什么,我真的很在意啊……而你也给我添麻烦。刚才,我搜了你的工房……没想到,你不是想召唤英灵,而是想把神召唤出来,这可是违反体系的啊,你知道吗?战争也是有规则的哦。”

法尔迪乌斯之前那沉默寡言的态度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对方一旦变成了尸体,他就能极其流利地说话。“虽然说是为了我们的目的而建的实验场,但自作主张的话可是会让我为难的。”和破坏兰伽尔的人偶时不同的,是他的周围没有聚集着他手下的士兵,倾诉的对象也不是人偶,而是尸体。“不过,我看了在森林中拍到的影象……没想到他,不对,也许应该说是她,还是叫‘那个’吧……没想到,‘那个’居然作为英灵出现,假如是以Berserker的职阶召唤的话,那就真如你所愿,有可能显现触及‘神’的力量了。”

这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他也从心底感到吃惊。
不过,尽管这让人惊喜的失误使他露出微笑,他还是说道。
“虽然说在体系上,这是不可能的……理论上是这样,毕竟,那是违反规律之物,而我也没有确实的证据。所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许有某种不得了的东西正被召唤。话说回来,你的宠物召唤出来的那个就已经十分不得了了。”
法尔迪乌斯摆着手,如同对老朋友一样继续说着。
这是为了在对尸体说话的同时,通过自己口中说出的语言,使自己更准确地理解现在的状况。
“本来呢,那个与其说是英雄……”

“不如说,是神曾经使用过的宝具。”

※ ※ ※

这个英雄——自然具有人类的形体。
可是——他却不是人类。
在遥远的太古时代——作为神的泥人降临到地上的他,并不具有性别,只是作为妖怪一般的泥人显现。
是个没有人类的知性,整天在森林中与野兽嬉戏的泥人。
然而,其力量却超越人类,有传言说,泥人一旦发怒,其力量甚至远远超过当时统治国家的英雄之力。
当时的王笑着说“怎么能和野兽较劲呢”,对此并不在意。
王绝对相信自己的力量,也确信世界上不存在力量超越自己的人。因此,往把这件事仅仅当做一个传言而一笑了之。
可是——当圣妓这名高贵高贵女性与这头野兽相遇时,一切命运都改变了。
连性别都没有的泥块对这个女性散发的那种超越男女界限的美一见倾心。
在共同度过的六天七夜里,泥人的形体逐渐接近人类。
所模仿的,就是这个与自己同吃同睡的美丽娼妓。
这头模仿圣妓之美,却不知人类为何物的泥兽。
在得到了这种矛盾之美的同时,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取而代之的,是作为人类的知性与理性。
不过,尽管失去了大部分神气——
他的力量,还是凌驾于普通人类之上。

得到了人类的形体和智慧的泥人来到伟大的王面前。
在惊天动地的殊死大战之后,他们彼此认同了对方的实力。
黄金之王与泥人。
这两个立场天差地别的人——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友,共同冒险,同甘共苦。

被黄金与大地之色渲染的天地经过几多春秋。
命运再次转变了——


在约一公里外的小河边做了最简单的治疗处理之后,英灵把身为Master的银狼的身体放在草地上。
“不过……我放心了。我想,世界并不全是乌尔克街那样的地方,世界依然是美丽的。”
在壮丽的大自然中,他用“兽语”对身边的Master说道。
但身为Master的狼已经进入了熟睡,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英灵一面微笑着,一面冷静地坐下,聆听着水流的声音——

突然,他把目光移向北方。
他的技能,最高等级的“气息感知”——捕捉到在他们所在位置的遥远北方的熟悉气息。
那正是身披黄金铠甲的英灵从设置着魔术师结界的洞窟中走出来的瞬间。

“难道说——”

原本不相信命运的他,平静地睁开了眼睛。

“难道说……是你吗?”
他确信,从北方感知的气息,来自自己熟悉的“王”,于是,他缓缓站了起来。
沉默了一阵。
这段期间里,在他心中翻动的,是什么呢?
困惑。
焦躁。
随后——是压倒性的,欢喜。
既然是圣杯战争,就免不了与那个“王”厮杀的命运。
可是,那又如何。
即使结果是割下对方的头颅,又或是被对方刺穿心脏。
两人之间的玉帛,即使经过一次、两次相互厮杀——
不,纵然千次万次,也决不会断裂。
“哈哈……”
英灵发出笑声,平静地张开双手——
“那次广场决斗的延续……也一定非常有意思吧。”

他伸张臂膀,仿佛要将胸中的一切吐露出一般——
用温柔的声音,唱起歌曲。

英雄恩齐都。
他的歌声撼动大地——化为大地的优美鸣动,响彻整个雪原市。

而这,即使所有Servant聚齐的证明——
同时,也是宣布战争开始的口令。
聚集于虚伪台座的魔术师和英灵们。
明知这是虚伪的圣杯战争——他们依然在台座上继续起舞。
真伪存在于悲愿的彼端。
不是为了圣杯——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贯彻他们的信念——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圣杯战争。
战斗的枪声,已经打响。


终章 PLAYER

你——并不知道半日前大地的呐喊,只是一个来到雪原市的旅行者。
你走进城市入口处的药店,询问哪里有便宜的汽车旅馆。
药店的店员是个大胡子男性,他以友善的语气把地址告诉了你。并说附近还有同样价钱的旅店,但你礼貌的拒绝了。
大胡子男人好奇地盯着你,随后,他看着你的手和脖子说道。
“哇,好酷的纹身啊。”
你敷衍地笑了笑,离开药店,看着自己的手。
左手和右手上,都出现了相同的纹样。
而且,你知道。
自己的双肩处,以前也曾各自出现过同样的纹样。

持有五个令咒,来到这个“战争中”的城市的流浪者。
那就是你。
你也许是男性,也许是女性。
你是什么人种,什么体格,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也许是罪犯,也许是圣人,也许是伪善者。
你的年龄,大约是十来岁到二十岁之间。
基本来说,想在这片土地上做什么,达成什么目的,都是你的自由。
你,也许会遇到黄金之王和红色肌肤的少女。
你,也许会遇到没有害人之意的魔术师和无形的杀人鬼。
你,也许会遇到某个信仰虔诚的少女,以及追逐着她的吸血鬼。
你,也许会被手持异样武器的无数警察包围。
你,也许会被吸进病弱少女的梦境中。
你,也许会遇到一头高傲的野兽,以及站在他身边的英灵。
你也许会与他们共同战斗,也许会与他们相互厮杀。
背叛、信任、偷袭、逃跑,这一切,都取决于你。
你可以将一切践踏于脚下,也可以拯救一切。
不过,你有几条限制。
其一,你——“无法走进有电梯的建筑”。
其二,你——“有时候会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孩子的幻影。”
其三,你——以前曾经在日本的冬木市居住。
其四,你——不知为什么,逃到了美国。
能不能克服这些,同样取决于你的行动。
不过,你是无法逃避令咒的。
逃跑意味着死亡,你必须记住。
复数的英灵通过令咒和你联系在一起。
和其他Servant不同,他们无法随时召唤。
一旦召唤出他们发挥能力后,令咒就会和加护一并消失。
也就是说,只能叫出五个一次性的Servant。
不过,根据使用方法的不同,打倒其他Servant也是可能的。
没错,你——
正是为了补充失去的“Saber”这一职阶而来到这个城市的存在。
不过,你并不是魔术师,只是一个普通人。
为什么你会变成那种状况——
那是三天前——
应该从你在拉斯维加斯遇到的女性说起吧。
她把令咒交给你之后,这样说道。
“第五次战争开始了,要掩盖一切结果。”
“将包括牺牲在内的一切结果化为虚无。”
“为此,我们必须……夺取虚伪的圣杯。”
不知道她所说的话的含义,你明白了多少。
不过,你记得她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
这个如同童话一般引导你的女子,有着白色的头发和雪白的肌肤——

后续请在角色创建之后开始的游戏正篇里进行!


后记

各位好,我是负责执笔这次外传的成田良悟。
恐怕许多“Fate”迷都会想“你这家伙是谁啊?”,关于这个,我自己现在也不太清楚——不管怎样,既然到了这里,就让我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与《Fate》剧本创作的奈须老师相识的时候,我正在读《空之境界》,关键的《Fate》还没开始玩。——不过,在玩了PS2版的游戏之后,由于太有意思了,我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整个人都被高速吸进Type—Moon的世界中了。
把多数人都考虑过的“我心中的Servant”利用朋友这一特权,直接传达给奈须老师,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举动而又麻烦的“Fate”迷,这就是我。
而且,这个最坏的“Fate”迷还有更邪恶的想法。
“既然机会难得,就当作愚人节的桥段写进去吧。”
由于这种类似“今天我在首都高速公路上裸奔了”的不考虑后果的冲动,把我“心目中的Servant”写进去,作为愚人节的桥段而在HP上发表的“新游戏——《Fake》序章”,就是这次的作品了。
接下来怎么样了呢?与Type—Moon的愚人节网页链接,在二十四小时内达到了三十万的点击量,在半年之后,就成了现在的故事。
这实在是让人想不到,我都混乱到觉得黄金之王出现了,这活着都是大不敬的我,会不会被金皮卡陛下宰掉啊。
另外,我执笔的毕竟只是《游戏的序章》,今后打算做成一个各位Player在城市中活动,与其他Master交涉,活着相互背叛的高度重视自由度的游戏——所以,本故事的结局,可以说有无数个。
在我的大脑中,有“所有Master生存路线”、“Assassin支线”、“吉尔陛下与恩齐都决战路线”等等……今后,会发展成什么结局呢。总之“全体Master阵亡的无情战斗路线,当然要交给虚渊老师来负责了”,我与奈须老师进行过这样的交谈(你们这真的不只是在吐槽么……)。在隐藏路线里,樱、凛等人出场的剧本,奈须老师一定会写的吧。当然,要等到新游戏或者DDD的创作结束之后,有了空闲的时候。(等奈须写完魔法使之夜和DDD至少要2011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了《Fate》这个巨大的能量源泉,才有了本作。
针对愚人节写作是在三月下旬,在三天内写的文章,换算为文库达到了一百四十页。——老实说,这是远比我自己的小说还快的速度。
这种能量,是通过Type—Moon的各位创作的《Fate》这个游戏而释放出来的。一开始二次创作,我就停不下笔,这种能量是从《Fate》中获得的,直到现在依然在燃烧(怎么还没烧死你……)。

不管怎么说,首先是在愚人节突然把企画送来、还为我检查了设定细节的奈须老师,允许我在HP里张贴链接的武内老师为首的Type—Moon的各位,让本书成型的Type—Moon的各位,在HP上协助完成游戏虚拟设定的三田诚先生,以远超想象的美丽插画、是故事中角色更加鲜活的森井老师,以及一直阅读这个奇怪企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成田良悟

附赠《奈须老师的监修》

奈须老师由于担任本作监修而耽搁了新作的话,可如何是好呢。不才成田一定会被一部分Type—Moon迷攻击吧(真亏你还有这个自觉)。究竟监修的内容是怎么样的呢——
我:“Assassin的Master,最初我打算写成,只要让胸前的左轮式刺青或者说灵魂旋转,就能改变面貌真是体格,不过,因为太夸张而放弃了。”
奈须老师:“干嘛不用呢!”
我:“啊?”
奈须老师:“但是,六连男装(弹舱)这个称号有时读起来会‘拗口’,啊,左轮枪没有‘卡壳’一说了吧?”(注:在日语里“男装”与“弹舱”发音一样,“拗口”和“卡壳”发音一样,所以奈须其实在讲冷笑话…………好冷……)
我:“啊,说到‘男装’的话……”
奈须老师&我:“其实人家原本可是女孩子哦!”
我:“英雄所见略同啊!”
奈须老师:“这就是游戏脑啊……”
就是这样,Caster的Master捷斯塔的能力为“六连男装”,当所有的“面孔”使用完之后,就会以少女(也可能是幼女或者熟女)的样子出现,变成百合……奈须老师是这么创作的。为了回应奈须老师的这种“Assassin这个女孩子太可爱了,才不能让给男人呢。”的热血男子气概(?),我决定把它变为事实。
……就是凭借着这样的冲动,我完成了本作。
所以,各位也请在节日庆典上看热闹的心态享受这部作品吧。
另外,让我们一起等待Type—Moon的新作品吧——
……啊,一时兴起,页面都快要用完了。
希望还有机会与Type—Moon以及各位读者见面。感谢读拙作……!

依然是成田良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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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19

10000
lak19920504123 王爵
米想到FATE也有这么多不同的篇目....现在赶快来补一补的说

15 年前 0 回復

4fy 王爵
韦伯还留着rider那件大战略的衬衫啊,已经二十年过去了,韦伯果然是亚历山大的忠诚臣子啊

15 年前 0 回復

TheRedEye 騎士
我個人倒是覺得寫的不錯呢。

希望這個愚人節企劃真的能實現。

就算是2015年也好。

15 年前 0 回復

影中漫步 侯爵
话说英雄王金皮卡同志不管在哪部FATE里都要掺一脚啊 FSN FHA ZERO 这部.....啧啧

15 年前 0 回復

pinkclud 騎士
Fate!終於出來了,讓我等了好久
錄入組的各位也辛苦了

15 年前 0 回復

rxptwz 平民
>_<终于出来了么....9月还是比较遥远OTL....还得慢慢的等...

15 年前 0 回復

pengjia631 平民
金闪闪当道,穷人退避。。。

15 年前 0 回復

万咒之王 勳爵
居然出了一个没有saber职阶的。。。。成田小子很有种啊。。。。。

15 年前 0 回復

warcraft0812 伯爵
虽然是同人 fate系列还是必看的

15 年前 0 回復

Kira的天空 子爵
祖国版 额 感觉也就是翻译嘛

15 年前 0 回復

331266663 騎士
FATE系列的我都喜欢 爱看

15 年前 0 回復

aaron4521 騎士
看來是個同人作品
主角是金閃閃嗎?

15 年前 0 回復

4580586 勳爵
Fate大爱,Saber更爱...感谢LZ啊!收藏收藏...

15 年前 0 回復

deeplyforest 子爵
看看先~~~~~第一次接触“fate”系列的小说啊~惭愧

15 年前 0 回復

iamapiggy 子爵
祖国版这么快就出了么。

这部设定确实很无语的说

15 年前 0 回復

heshan1219 騎士
轻国二周年了,时间过得蛮快得。
这篇是同人吗? 小支一下咯

15 年前 0 回復

烤土豆 王爵
录入应援……
说实话这部作品剧情和设定比较令人无语……不过对于同人也不必太认真……

15 年前 0 回復

eliteboy888 伯爵
本帖最后由 eliteboy888 于 2009-3-2 12:24 编辑


搶沙發~
支持錄入~~
Fate的 看來英雄王的雜種還沒罵夠呀

15 年前 0 回復

sa7777 公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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