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游戏3[宫崎柊羽](结束……)


本帖最后由 shinichikodo 于 2009-3-31 22:14 编辑


作者/宫崎柊羽 
插画/七草
译者/吴绘利
扫图/O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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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夜晚
在不知是梦还是现实的虚空中。
一名女子将整个身体沉淀于宛如反复浪潮般的朦眬睡意中。
她闭上双眼,将四肢放松,只是不断地摇荡着。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的时间。
突然问,出现了一个彷佛手腕被抓住,然后遭人从水底强制拉起的感觉。
接着,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面孔。
「久违了。近来可好?」
「……我记得我们才刚见过面,这样也算久违了吗?」
「所谓的问候就是这样,请谅解。」
面对女子因为不高兴睡眠遭到打断,而将这感受毫不掩蔽地说出口,男人就鞠了一个躬,带着恭敬的言词如此回应。
「这样啊……那有什么事?」
男人的态度让她皱」一下眉头,虽感到无可奈何而叹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再次开口询问。
「是这样的。因为快到举办『祭典『的时节了,所以想要通知您一声。」
「祭典啊……已经到了这样的季节了啊。」
「是的。按照往年惯例,目前已经开始在做准备了。从服装依序开始……」
听着男人有如念草稿般令人乏味的声音,女子就打了一个哈欠……
「呼啊。可是一成不变的祭典,不是会让大家觉得很无趣?」
接着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如此说道。
「什么?」
男女两人的目光如今才终于交接。
「所以说,今年就稍微改变一下祭典的内容,你觉得如何?」
她拢起亮丽的银色长发,送出别有深意的眼神,但男人只是默默地还看了几秒钟。
「您说改变内容,是怎样改变?难道说……不举办祭典?」
接着,他静静地如此问道。
「不是这样啦。祭典会照常举行。但是为了吸引客人,让他们享受祭典,就由我来稍微费些心思让祭典变得有趣一点,就这样而已。」
「那么,我们的愿望呢?」
「我会实现的……所以啰,可以吧?稍微陪我来玩个游戏,打发时间吧?」
凝视着女子那散发出调皮眼神的双眼,男人不久后点头说道:
「遵命,就照您的方法办。但是,请不要玩得太过头了喔。」
「我知道啦。呵呵,那么就开始准备『祭典』吧。」
说完后,女子的红色嘴唇上终于露出了与平常一样的笑容。
prologue 漆黑的夜晚
在阳光无法照到的森林深处。
一名女子站立于此。
忽然间吹起一阵强风,拂动了森林,让树梢沙沙作响。
然而,女子在这阵强风中仍然抬头挺胸,文风不动。
就这样沉淀自己的心境,让五感及另一个感觉变得更加敏锐。
「……果然,在这里听不到神的声音。」
并非特意要向谁说的喃喃自语。说完后她放松了身子,以梳子稍微整理了一下刚才被风吹乱的长发,然后紧紧地绑了起来。
之后,她就从和服的袖子中抽出一副「假面」凝视着。虽然这个假面是模拟黑猫形状的面具,但丝毫感觉不出半点可爱之处,空洞的眼睛显得虚无,只有冷漠的感觉。
「……对了,怎样了?」
女子没有明确地询问是什么怎样了,只是如此对四周询问之后,一个人影就凭空出现,然后将假面拿给了这名女子。
女子将自己的假面收起来,然后收下对方的那副假面,这时那人影就消失在森林之中。
「……似乎还满不错呢。」
女子看到假面之后,带着充满感情的语气如此说道。
收到的假面虽然一样也是黑猫的形状,但它中间划了一道像是闪电的银色线条。这是因为曾经破裂,经过修复之后的结果,看来是在修理时费了一点工夫。
「算了,没关系……拿这个当伴手礼应该很足够了吧。」
自言自语之后,女子再次闭上嘴巴,露出严肃的表情。
「那么,各位走吧--去夺神啰。」
听到这声音后,整个森林随之摇动了起来。

神之游戏开始
虽然已是三月下旬,但吐出来的气息还是稍微带点白色的雾状。
不过,温暖的阳光捎来了春天已经来临的讯息,此时也是私立叶野学园高校的毕业典礼,盛大举行的时节。
彩色纸片取代了未开的樱花花办,欢送毕业生离开叶野学园。这是迈向崭新旅程的开始。
实际上,被送走的毕业生,主要在毕业后的出路方面,可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不能说每个人的未来都充满了希望,不过,对于送行的在校生面言,感觉像是少了一个负担一样。
「彩色纸片飞得好美喔,太好了。」
「是的,真的很漂亮!」
尾田一哉与羽黑花南在学生会室里各坐各的固定座位,两人的睑上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但是,羽黑因为在毕业典礼中感动得直流泪,所以她的眼眶还有点红红的。
「除了天气奸的因素外,这应该也是因为我平常表现优秀的关系吧。」
我回忆起在蓝天之下美丽飞舞的彩色纸片如此说道,但不知为何,尾田与羽黑却一瞬间突然沉默下来。
「是……是啊。」
接着,羽黑就有点不自然地点了头,但尾田到最后都没有针对这一点表示意见。
为什么呢,尾田?我--秋庭多加良平时的表现有多良好,你应该很清楚吧。
「不过,打扫倒是辛苦了一点。」
但是,在我想要向尾田追问这个问题之前,就被他机灵地改变了话题。
「说得没错。」
我们为了让樱花较晚开花的叶野市,也能有个热闹的毕业典礼,因此想出了撒彩色纸片的点子,虽然有获得好评,但是它的缺点就是善后处理非常麻烦。
刚刚才终于完成这个善后工作,所以我们现在才能在学生会室里稍做休息。
「来,请用。今天是樱花茶喔。」
「谢谢。」
「哇……」
桑田美名人今天请大家暍的是樱花茶,看了一眼陶制茶杯内的茶之后,羽黑发出了赞叹声。
「谢谢妳。这是叶野市的樱花吗?」
「是的。不过,是去年的樱花。」
我也凝视着茶杯里面,问了桑田,她就微笑着如此回答我。
虽然得知是去年的花,但是在茶杯中绽放的樱花充满了春天的气息,令心情不自觉地也跟着开朗了起来。
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暖和阳光和樱花的香味融合一起,让学生会室里充满了恬静的春曰气息。
如果跟平常一样的话,应该差不多在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个人跑来破坏这个宁静,但今天就不必担心了。
为什么呢?因为穿和服出现在毕业典礼的铃木被老师们抓走了。
的确在每年的毕业生里,不论男女,都一定会有人不穿制服而穿和服出席。至于这一点,叶野学园高校的老师也不会责怪。
但是,铃木既不是主角的三年级毕业生,而且他穿来的和服还是振袖(注:是袖子下方很长的和服,为未婚女性的礼服)--也就是女装。即使是平常很宽容的叶野学园老师们,也无法让钤木在毕业典礼这一个极为正式的场合中捣蛋。
只有保健老师水月、美术老师新村这两人为之爆笑,但因为惹火了他们以外的所有老师,所以现在应该还在接受他们的修理吧!
而代替被带走的铃木,上台发表送别致词的人就是我。我没有经过排练就很完美地完成了这一个重大任务。
我充分地让在校生与老师们见识到我的厉害之处,看来下一届的会长选举我是赢定了。
我把茶杯拿到嘴边,眼睛同时瞄向那张椅子,忍不住就偷笑了一下。
「呵……呵哈哈。」
「秋……秋庭同学?」
「那个,羽黑同学,现在多加良正沉醉在梦想的国度中,这段时间就先不要打扰他吧。」
「是啊,这样比较好。再说,这表情也可以说是满难得看到的……」
虽感受到三人微妙的目光,我仍然保持着笑容,迟迟没有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但是,在我听到有些轻快但带着些许嘈杂的脚步声时,我就收起了笑容。
就这样,不出所料,那脚步声在学生会室前停止了,紧接着门就被猛力推开,让我们差点觉得这扇门可能因此而坏掉。
她今天也很有精神地摇摆着绑在两边的马尾,毫不客气地踏入房间……
「多加良!」
与往常一样叫着我的名字,同时投入我的怀抱中的这个少女名叫和彩波。
四月后她应该会升上叶野学园中学部的三年级,但从她的外观上依然看不出这个事实,个子矮小体重也轻,又是一副娃娃脸。也因为这样,所以就算我也能轻易地抱起她。
「多加良,你好吗?彩波来啰,优点很多的彩波喔!」
「嗯,我很好。」
「优点很多?这应该要马上更正回来才对吧。」
桑田立刻吐嘈彩波的开场白。
「我才不更正呢!人家跟美名人不一样,真的是有很多优点啊!」
彩波听了之后也马上反驳,这两人就这样把我夹在中间,相互瞪视着。
此时营造出了,不管是晴天或是阴天,这两人一碰面马上就会出现的一触即发气氛。
虽然想要设法解决桑田与彩波之间的不和,但再怎么动脑都想不出原因,所以我把这问题加以保留,这对我而言是很难得的事。
「那个,彩波学妹跟美名人同学都有很多优点。所以,请两位和好吧……」
羽黑鼓起勇气介入这两人之间,但是最后还是不敌,笼罩在那空问中有如严冬般的空气,退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羽黑这样子而感到可怜,刚才还在隔岸观火的尾田终于开口了:
「妳们两位,如果再不适可而止的话……小心被嫌弃喔?」
虽然尾田没有说是被谁嫌弃,但他的话就好像是魔法的咒语一样相当有效,两人的对立总算暂时宣告结束。
我心想或许这个问题就交给尾田来解决会比较好,同时把彩波放下来的时候,她就稍微鼓起了脸颊。但是,因为她并没有出声抱怨,所以我这次就假装没看到。
「彩波妳怎么来了?中学部不是从前天就开始放春假了吗?」
今年一定也是按照惯例,在相同的日子举办了中学部的毕业典礼才对。照此推算,彩波今天应该是从家里来到此处。而彩波的橘色外套里面穿的似乎是便服,这也间接验证了这个事实。只不过,彩波的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二疋要特地请人开车才行。
想到此处……
「喔,妳是来接理事长的吗?」
得到了此一结论之后,我就马上加以询问。
身为叶野学园高中部以及中学部理事长的彩波父亲--和登生,是势力不仅止于叶野市,更是遍及全日本的企业家。虽然这些企业的总部位于叶野市,但实际上他会待在叶野市的时间,据说一年不到四个月。
尽管如此,身为理事长的他都会准时地出席每年的毕业典礼,今天也确实有到场。
我就是推测,彩波可能是前来迎接这个超级忙碌的父亲,但她猛力地摇头否定我的问题,头上的两边马尾也跟着激烈地摇摆着。
「不……不是!我今天呢,是要拿邀请函给大家的!」
彩波笑容满面地如此说完后,就从背在肩膀上的小型包包中拿出了五封信封。
「来,请收下!」
接着,按照顺序把它发给我们。
我就暂且收下,确定收件人的姓名无误之后,继续往背面一看,看到了以八片花办听设汁,颇具匠心的和家特有家徽,牢牢地封住信封封口。
「……请。虽然老实说不太想邀请美名人,不过还是给妳。」
「彼此彼此。」
彩波把信封递给桑田,桑田则只用手指尖收下它,事实上,双方看起来都不太愉快。
「是邀请函的话,那么是彩波的庆生会之类的吗?」
「庆生会啊。好棒喔。」
尾田触摸着信封表面如此猜测,羽黑就把它当真,高兴地附和着。
「不是!人家的生日是夏天呢!!」
因为立刻被否定,羽黑就无力地垂下头来。这时候她那注册标志的辫子,看起来似乎也很没精神,感觉真不可思议。令人想要搞清楚那到底是怎样的构造。
「这样啊,真可惜。因为我从来没有受邀到庆生会这样的场合过……」
在去年年底转进叶野学园的羽黑,在那之前都隶属于政府机构,是所谓的灵能少女。因为如此,虽然有很多特殊的经验,但是对我们而言很平常的活动,关于这方面的经验值对她来说却反而极端地少。
因此,不管什么事,她都会高兴得像小孩子一样,不过,今天却是白高兴一场,所以才会如此垂头丧气。
因为她太过于沮丧,于是尾田就很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那个,对不起,是我搞错」……那个,打起精神来吧,羽黑。」
「花南,不用担心!去年是因为在国外办庆生会,所以没办法请大家过来,但今年的庆生会会连妳也一起邀请的!」
不过,对羽黑来说,彩波的发言似乎比那慰问的话来得有效果,她抬头看着彩波的眼神中露出闪闪发亮的光彩。
「是……是真的吗!我好高兴喔!」
「太好了,花南。不过,在那之前先举办妳的庆生会也不错哦。」
「我……我的庆生会吗!」
羽黑听到桑田说的话,高兴得满脸通红,差点昏倒。
「是啊,办庆生会也不错……话说回来,彩波,这到底是什么邀请函?」
我记得羽黑的生日应该是在五月,总之这件事情暂时得到解决,所以我试着将话题拉回来。
「嗯,那是卡侬大人的祭典的邀请函喔!!」
当彩波以响亮的声音说完这句话时,我已经拆封了--为时已晚。
「……卡侬的祭典?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的祭典。」
我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对彩波如此说道,同时试着要把已经拆开的信封再次封起来,进行无谓的抵抗。
「的确,这真的是第一次听到。」
「是啊,如果是神社的祭典,我倒是有去过。」
及时煞车,幸免了拆封这个极糟状态的尾田如此说道后,桑田也跟着点头附和。
「不过……卡侬大人存在的话,的确需要祭祀吧。」
只有羽黑带着跟我们不太一样的语气小声地说着,同时凝视着信封。
「以往的话,只有我们……只由和氏的亲戚来举办此祭典,今年竟然连大家也一起邀请!真是太棒了!」
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到我们闷闷不乐的表情,彩波极为开朗地说着。
因为是只有和氏亲戚举办的祭典,所以我们才会不知道,这一点倒是理解了,但这回反而不了解为什么要邀请我们参加这个只有和氏亲属才参加的祭典。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谢谢妳。」
当我正要开口询问这问题时,看到羽黑毫不犹豫地想要拆开信封,我便急忙地抓住她的手加以阻止。
「羽黑,妳仔细想想。这是通往麻烦事之路的直航机票喔。」
我直视若她,带着忠告般的语气如此告知。
「咦,祭典要在国外举行吗?这么说,神社是在国外啰?」
「不……不不不,羽黑同学,妳还是老样子爱要白痴啊。」
尾田代替一口气陷入四肢无力的我,稍微给她吐嘈,同时也阻止了羽黑的手。
「没错,是麻烦事。」
桑田透着光观看着信封,同时斜眼看着这样的我们。
「讨厌啦!多加良、美名人,这不是什么麻烦事啦!是祭典!是专为卡侬大人所举行的特别祭典喔!」
之前都默默不语的彩波,这时发出抗议。她挺起胸膛、鼓起脸颊,紧紧地瞪着我们。
彩波很少对我们这样做。如此看来,这个祭典就如彩波刚刚所说,具有特别意义吧。
尤其是对于那些把那坏心眼生物--仅只推测--当作是信仰对象的和氏一族而言。
「……特别的祭典啊。」
羽黑好像在仔细斟酌这句话的含意似地又重复说了这句话,然后看着彩波问道:
「那么,祭典是在哪里举行呢?」
「我的家呀!邀请函上写得很清楚喔!」
因为得到了唯一的理解者,彩波展颜一笑地回答羽黑。然后,羽黑终于拆开了信封。
「妳终于拆开了。」
桑田愕然地嘀咕着,接着便探头过去一起看羽黑手中的信。
「祭典是……四天后举行啊。」
「嗯,是的!大家一定要来喔!」
「对不起,彩波,我当天有事。」
我毫不客气地撒了谎。
如果这个祭典是一般的祭典,或许会觉得去去也不错。但是,偏偏就是「卡侬的祭典」,所以我绝对不会想去。
「那个,我也有点不方便。」
「我也预计在那天去看新的茶杯组。」
「各位都有事情啊。那么,只有我可以去啰?」
至于发自内心想要参加的羽黑我们就没办法了。尾田和桑田也跟我一样睁眼说瞎话。
「什么?喂喂,大家真的有事吗?」
只可惜,大家能撒的谎也只不过是连平时天真的彩波,都能揭穿的程度罢了。
彩波看到我们都避开她的视线,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到娃娃脸的彩波露出这样的表情,虽然良心感到不安,但是这时只能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了。
「那个,各位,能不能想办法腾出时间呢?」
不知道有没有看穿我们的谎言,温柔的羽黑说出了这样的话。
原谅我吧,羽黑。好好的一个春假,就让我平安地度过吧。我在内心对她道歉,并避开了两人的视线。
「嗯,多加良、尾田、美名人,我知道了。可是……拜托最后让我念一下爸爸交给我的信。」
因为心中有愧,我、尾田和桑田都没办法拒绝彩波那诚心诚意的恳求。
「那么,我要念啰。」
大家都端正姿势,集中精神准备倾听彩波念信。
「前略。各位叶野学园高中部学生会的同学,大家好吗?理事长我非常好。对了,各位前阵子假装生病请假半天的这件事已经被我知道了,太明显了。还有,你们去年也旷了好多堂课。虽然说都是有理由的旷课,但旷课就是旷课。学生会的工作虽然重要,但读书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呢,你们要接受补课,要来参加祭典。也就是说,祭典就是补课!不来参加就不能升级。应该这么说,我会利用理事长的权限让你们升不了级!那么,就等各位前来参加了。就此臭……念错了,草草搁笔。」
当彩波念完这封信时,充斥在整个学生会室的,是一股异常沉重的气氛。
与略带轻率口吻的文体成反比,它的内容给予我们极大的打击。桑田眉毛一动也不动,只是趴在桌上。
不参加祭典就不能升级?
这是怎么回事?成绩居于年级首位的我竟然要补课?而祭典就是补课?
「这未免也太……太霸道了。」
在这气氛中,虽然脸色苍白,但还是第一个勉强发出声音的是尾田。而我却仍然哑口怨言。
我只能与缓缓抬起头来的桑田,一起点头丛不同意。
「真的有写补课耶。」
「对啊,也有盖章喔!」
「这就是理事长的章啊。形状看起来像一朵花耶。咦?那个,各位,你们还好……吧?」
我们没办法塞起耳朵,不听这两个老实人的对话,只能一起叹了一口气。
「意思就是说,我们没办法逃了。」
「那么,会参加祭典是吗?」
「嗯。」
「哇,好高兴喔!当然,多加良跟尾田也会来吧!」
彩波对着我们露出满面的笑容,我和尾田不得不跟着桑田一起点头答应。
「话说回来,彩波。为什么只有亲属参加的祭典,也要邀请我们参加呢?」
接着,我才终于开口提出这个疑问。
虽然很遗憾地,我们与「祭典的主角」并不止于稍微认识的程度,但是,邀请我们这些就血缘关系来说与和氏完全无关的人,去参加和氏一族的祭典?这点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那是因为,大家和卡侬大人是朋友!所以卡侬大人说,要邀请大家来参加祭典!」
啊,糟了。我竟然明知故问。虽然我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跟她成了朋友,但祭典本身肯定是她所喜欢的那种事情--就在我脑海中充满懊悔的下一个瞬间……
比阳光还要强烈的闪光照遍整个房间,夺走我们的视野。在分析这光线代表什么意义之前,我就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接着,以自己的意志睁开眼睛后,眼前已经站了一个非常眼熟的妖怪。
银色的头发长达脚踝,在黑底的和服上变得更加显目。一双有着金色虹膜的双眼受到阳光照耀后,显得更加明亮。
拥有着不管谁都会觉得美的容貌,但她不仅不是人,在性格上也不是普通的难搞,这种宁愿不要知道的事实,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当然也知道她的名字。
卡侬大人--虽然范围限定于叶野市,但是却可以发挥强大力量的一个存在。同时也是和氏一族所信仰的对象。
「久违了,各位都还好吗?」
「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久了,总之还好。」
光听声音感觉很温柔的卡侬,如此说完之后,尾田就礼貌性地如此问答。
「那真是太好了。那么,其它三人如何呀?」
「喔,是的,我很好。」
「还算好,啦。」
以我个人的见解来说,不理会卡侬,等她自己消失才是明智之举,但实际上从来没成功过。
「多加良呢?」
怎么说呢?因为她会一直纠缠到我有响应为止。
「……在受邀参加卡侬的祭典这个鬼东西之前,都很好。」
我说出了比讽刺还要直接的辛辣言词,同时稍微瞪了一眼浮在半空中的卡侬,结果她的嘴角上扬露出笑容,就像是计谋得逞而喜悦似地。对于和卡侬相遇的自己,我痛切地感到不幸。
而且不是相遇就算了,还被迫参加了一个,要让播种在叶野市市民身上的「愿望植物」开花,并摘下一百朵才能过关的游戏--这还是现在进行式--所以,或许我比自己所体会到的还要来得不幸也说不定。
「不要摆出这样的脸嘛。好一张帅脸都因此被糟蹋掉了。」
故意这样靠近,对着我这张大家都公认的坏人脸,不客气地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卡侬的个性真的很坏。
「那,有什么事吗?我们会参加祭典,如果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去吧。」
这时桑田插进我跟卡侬之间。就结果而言,桑田和我都是被卷入卡侬所带来之麻烦事的受害者,所以对卡侬应该没有「好感」才对。证据就是,桑田平时那稳定义澄澈的双眼,现在却变得有些锐利。
「呵呵,美名人还是老样子啊。思,的确也没什么事情啦……」
卡侬如此说道,同时拨起头发,戴在手腕上的金色连环互相碰触,发出像钤铛的叮当声。
「该不会是,单纯只是因为被叫到名字,所以就出来看看的吧?」
听到尾田带着苦笑如此说道,她就倾着脖子微笑回答:
「不是不是,因为大家似乎都不怎么愿意参加祭典,所以想稍微宣传一下。」
「那个……这祭典是怎样的内容?」
祭典似乎有些地方吸引了羽黑,因此一听到宣传这个词,她就稍微客气地--坦白说根本没必要客气--如此询问。
「呀,看来花南好像很高兴受到邀请。真是值得赞许啊。」
「妳给我简洁地回答问题。」
如果卡侬现身的时间太久,对于身为附体的彩波也会有所负担。我就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才插了嘴,卡侬就稍微耸了耸肩膀。
「那么,就回答妳吧。总之,关于内容就先卖个关子,期待当天的来临吧。」
「这……这样啊。」
期待老半天的答复竟然被蒙混过去,羽黑就困惑似地稍微皱了眉头。对于老实的羽黑来说,卡侬这对手实在太难应付了。
「卡侬,妳给我认真点……」
「不过呢……」
当我打算替羽黑提出抗议时,卡侬也同时出声,因此我就暂时闭上嘴巴。当然,如果她敢说出无聊的话,我就会立刻让她住口。
「虽然这的确是为我所举行的祭典,但这次准备了许多人类也能尽情享受的乐趣,所以好好期待吧。」
说到这里,卡侬就装模作样地停顿了一下……
「况且,这是两天一夜的祭典。」
接着如此说完之后,红唇的两边嘴角就慢慢地往上弯起。
「……还要陪两天啊。」
「不愧是补课。」
我和尾田面面相觑,很有默契地同时叹了一口气。
「喔喔,祭典果然是从半夜开始啊。」
有巫女素养的羽黑,看来是拥有相关的知识,自己一个人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一夜。」
桑田对于这一点特别有反应,小声嘀咕了一下之后,把刚刚拿到后都没有动的信封匆匆忙忙地拆了开来。
「真的耶。」
表情虽然与平常一样,但她重复看了好几次邀请函上的文章,确认着这个地方。
「妳怎么了,桑田?」
因为这性急的举动对桑田来讲是很少见的,为此感到奇怪所以开口问她。
「没……没没没……没什么啦!」
结果她竟然用慌张的声音回复我,让我感到更加疑惑。
「妳感冒了吗?」
因为脸颊看似有些潮红,我就接着问道,不过她却猛力地摇了摇头。
「啊啊……看来你好像想太多了。思,多加良如果你不知道原因,就暂时不要打扰她吧。」
尾田的眼神好像是领悟到什么似地,把手放在我的肩膀,说出充满暗示意味的话。
「……可以不管她吗?」
我再次询问丛不确认,尾田也只是点了点头,我就决定遵从他的指示。
但是,那个把肩膀抖得很夸张,却自以为有忍住笑声的某个家伙,我倒是没打算放过她。
「卡侬,妳在笑什么?」
「不,抱歉,这我不方便讲。」
卡侬弯着腰,手压着和服的腰带附近,只把左手手掌朝向我,以喘不过气的样子如此说道。
「喏,羽黑。卡侬她到底是觉得什么地方那么好笑啊?」
总觉得也懒得对她生气,我就转头问向应该跟我一样不太了解状况的羽黑,但从这边也没有得到回复。
只不过,那是因为羽黑与其它三个人不同,她的视线朝向某处--不是这里,而是朝向很远的地方。
「羽黑?」
「咦,啊,瞎米?」
我自己是觉得并没有那么大声地叫她,但羽黑意外地感到惊讶,从她口中进出来的话相当模糊。那睁大的眼睛,以及诡异的声音,让我不由得噗嗤地笑了出来。
「咦……咦?为什么?你为什么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笑容是会传染的,在搞不清为什么自己被笑的状态下,最后羽黑自己也笑了出来。
就这样,我们笑到累了之后,桑田就对我们说道:
「那么,祭典当天就下午三点在和家集合,没问题吧。」
她那兴致勃勃的台词,以及认真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异议。
「好的。」
大家只能异口同声地这么说。
「呵呵,这么一来,今年的祭典应该会很热闹。」
卡侬吟唱般地小声说完之后,与再次发出的短暂闪光一起消失,之后就只留下呈虚脱状态的彩波。因为已经精疲力尽,所以意识也相当模糊的样子。
「辛苦妳了。」
羽黑靠近瘫软无力的彩波,抱起了她的身体,突然开口说道:
「祭典是四天后,彩波学妹的庆生会是夏天啊……」
「话说回来,这该怎么处理?看来彩波学妹应该没办法再送过去给他」……」
尾田从地板上捡起来,挥舞着给我们看的,是收件人写着铃木朔的信封。
「我们就当作没看到,如何?」
「赞成。」
根据投票表决的结果,这东西就决定让它不见天日。
并且伴随着羽黑的小小嘀咕声。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与平常一样,在中途与尾田道别之后,我稍微加快了脚步。虽然说快,不过速度上还是足以确认那些眼熟的房屋景色,我抬头往上一看,在几天前还枯萎的树枝末梢已经开始长出花苞。
看来春天已经快到了。我体会到这一点之后,一人自言自语说道:
「原来已经过一年了啊。」
没错,自从与卡侬相遇之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一年。
这个事实同时代表着,因为偶然又不幸的相遇而开始的「游戏」,也过了将近一年。
刚开始根本不相信可以看见非人的卡侬,以及根据人类强烈的愿望而发芽的「愿望之花」,这些在不知不觉中都变成了司空见惯的事情。
在这一年中,我已经让多不胜数的愿望植物开花,并以双手手指摘下,但是目前还没有抵达游戏的终点。
此外,在游戏的途中,卡侬所带来的麻烦事情也顺利解决了几个,但由此了解到的事情,顶多也只是卡侬的心肠很坏而已,仔细想想有「卡侬」这发音的东西都充满了谜题。
为什么卡侬要实现人们的愿望?
为什么抱持愿望的人会集中到叶野市(注:「叶野」与「卡侬」的日语发音相同)?
为什么和氏一族会崇拜「卡侬大人」?
在脑中重新整理之后,的确都充满了不解之谜。
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好像每次要思考时,就会发生新的问题而不了了之。
「祭典啊……」
虽然是被强迫参加的,不过把它当作是解开与卡侬相关谜题的过程的话,倒是不错。
比方说,把神社的--虽然说是否有卡侬的神社本身还是个问题--由来分析下去的话,就可以接触到当地的风土及文化。
如果以这样的角度重新思考的话,或许可以知道一些对付卡侬的方法,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样想想的话,也稍微对祭典提起兴趣来了。
「我差不多也开始厌倦被她要着玩了。」
虽然向天空发出这小小的牢骚也没有人响应我,但是我却感到很满意,再次加快脚步走上回家的路。
三更半夜。
因为周围是安静的住宅区--并非如此,而是因为面积非常广大,所以和家的夜晚都非常安静。不过这是平时的状况。
但是,对和家面百相当重要的祭典已经是在四天后了,所以今天和家的仆人虽到了半夜仍没有休息。
「呜呜,我好想睡喔。」
「想睡?在已经熬夜三天的我面前还敢说这样的话,小心我在妳眼睛下涂上曼秀雷敦喔?」
因为前辈女仆认真地这么说,新人女仆夏树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不……不要啦。刚刚是开玩笑的,爱子前辈。」
「真的是开玩笑的吗?」
「当然啰!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梅队都这么忙了,竹队跟松队也应该要来帮忙一下吧!」
兼具转换话题的意思,夏树对其他女仆们发出抱怨。
和家的女仆按照各自的职务,分为松竹梅共三个小队。
夏树与爱子所属的梅队主要负责和家的「衣」部分,而竹队负责和家的「食」,松队则负责和家的「住」部分。所以,在和家供应的女仆制服上,会在袖子及发饰等地方绣上表示所属小队的刺绣图案,凭此可以一眼看出所属的小队。
这一点姑且不提,总之在祭典的准备期间内,每个小队都非常忙碌,但其中梅队因为要准备参加者的衣服,所以特别忙碌。
「也对。虽然竹队好像也在忙,不过至少希望能从松队派几个人过来。」
虽然爱子赞成夏树的意见,但这恐怕没办法实现吧。
「总之,现在最优先的事项,没有其它就是卡侬大人的服装。」
「是的。」
听她这么一说,夏树就搓一搓沉重的眼皮,再次抱起手中的布匹--结果掉在地板上。
「啊,对不起。」
「没关系。刚才好像有什么声音。」
夏树点头同意爱子的话,同时靠近窗户边,悄悄地探视外面的状况。
「是小偷吗?」
「不清楚。啊,不过,松队的人都出动了。」
「这样的话,外面就交给她们,为防万一我们就去彩波小姐那边吧。」
「说得也是。虽然说交给若菜小姐应该就没问题了,但明明在附近却没赶过去的话,也会被若菜小组骂。」
两人说完之后,就跑向她们所服侍的少女寝室。
在和家,遭小偷这件事本身并不稀奇。虽然有导人民间的保全系统,但还是无法免除保全人员抵达此处前的空档时间。
因此,为了应付这样的状况,在女仆的雇用条件中,除了做家事的能力以外,还被要求需要具备某种武术的能力到达一定的段数才行。
也因为有这样的女仆们在,所以这几年来都没有发生宅邸遭到入侵的情况。
所以,当这两人在通往彩波房间的直线走廊上看到人影时,才会感到异常惊讶。
除了遭到入侵这件事令他们震惊之外,看到那脸上戴着可怕的黑猫假面也让她们愣住片刻。
在这情况下,首先清醒过来的是爱子。她迅速地挡在黑猫假面的面前与之对峙。过几秒之后,夏树也摆起了备战姿势。
对方的实力虽然无法一眼看出,但因为是以一敌二,所以在人数上比较占上风。
「看来似乎有漏洞让野猫跑进来了呢。如果你是家猫的话,报上名字来吧。」
对于爱子的提问,黑猫假面并没有回答。因此,双方一触即发的气氛变得更加的剑拔弩张。那剑拔弩张的情况彷佛随着双方距离的逐渐缩小,而变得愈来愈紧绷。
对于这不知何时才能纡解的气氛,首先忍耐不住的夏树,喉咙发出咕噜声的下一个瞬问……
窗户玻璃被打破的声音与一阵烟雾几乎同时发出。夏树与爱子的目光都因此被投入的烟雾筒吸引过去。
两人以围裙捂住嘴巴,勉强站了起来,凝目环视四周。但是,当烟雾散去时早已失去了黑猫假面的身影。
在找寻对方的下落之前,两人先冲到彩波的房间,稍微暴力地开门一看,少女就在床十很安详地打着呼。
「……彩波小姐没事。」
被已经先抵达房间的竹队女仆副队长--若菜拍了拍肩膀,两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竟然被野猫入侵,不知松队发生了什么事?」
「猫?」
「因为贼戴着黑猫的假面……」
「喔,原来如此。但是……如果不是野猫,问题就是给他们挂铃铛的饲主了。」
「总之,麻烦去招集一下目前还留在屋内的女仆们。」
「好的。」
「……恐怕,袭击不会只此一次就结束。」
就这样,三名女仆想到这宁静的夜晚暂时还不会结束,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本帖最后由 shinichikodo 于 2009-3-31 22:35 编辑


game 1 白天的传唤
春假第一天。
昨天晚上熬了夜,难得不设定闹钟就睡了。
结果,我比平常晚了两小时起床,这时家人早已出门,只剩我一个人在家。
虽已到了三月,暖炉还是叶野市早上的必备品。我打开暖炉的电源之后,继续打开瓦斯炉,只有荷包蛋是自己煎的,其它就吃已经准备好的东西。
虽然订有四份报纸,但并没有决定看报的顺序,今天就决定先从当地报刊看起。因为刚睡醒所以没戴眼镜,但足以阅读这种程度的印刷字体。
就这样享受着悠闲舒畅的早晨,但无意问突然瞄到了在社会版角落的一篇报导。
「和家有非法入侵者」
这标题的小小报导,记载着昨晚和家遭到入侵的事情。
「真是个灾难啊……」
我用一只手拿着报纸,用另一只手继续用餐--如果奶奶在场的话一定会被骂,所以今天是特别的--脱口而出的是同情之词。
只不过,这是针对入侵者所说的。
能入侵和家已经算了不起了,但屋内到处都是外表娇柔,但身手体力却相当于警犭般的女仆们。想必这非法入侵者应该是尝到苦头后被带到警察局了--我原本这么想,但接下来的报导内容竞与我的预测不同。
上面简洁扼要地写着,被和家仆人发现的入侵者并没有偷任何东西,但成功地逃走了。
「让他跑掉了?」
当我对这一点感到有些错愕时,家里的电话就好像是算准这个时机似地响了起来。
而我接到的就是和家打来的传唤通知。
我走过依然不了解其存在意义的圆环,在女仆的带领下走进了依然不了解其趣味所在,排列着立像的入口大厅。虽然已经进去过好几次,但因为和家太大了,我也没有完全掌握内部的结构。所以,非得有人带路才行。
建筑物的天花板很高,呈现出像是拱门的弧状线条。光看这一点的话是属于新艺术派的,但柱子却像是哥德式的格调。总之,和家宅邸虽然混合了各种时代与样式,但非常协调,简单地说就是「西洋式建筑」。或许因为如此,进入屋内也没有脱鞋的地方,和家是可以直接穿鞋进去的。
每次拜访时就让我觉得它大到没有必要,但最近觉得差不多可以不要继续追究这种事情比较好。因为愈想会愈感到空虚。
并没有特别跟女仆谈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前进,接着,就在米黄色长廊的尽头处……发现了一座非常诡异的立像。
这时候,不要理会也不要停下来,持续走下去才是正确的抉择。况且,走在我前面的女仆并没有发现,就这样直接走了过去。
这个诡异的立像口王现出轻松的坐姿,一只脚则灵巧地顺着侧腹抬起来。
但是,这只脚看似在发抖,而且已经满脸通红,看来快要到达极限了。我想既然这样的话就干脆别摆这样的姿势,不知道这家伙在固执什么,拚命地忍耐着。
对于这家伙莫名奇妙的行为,虽然并非出于我的本意但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发出那种无助般的惹人同情眼神,实在令人不舒服。
「那个……那边有奇怪的东西混在里面。」
与其说为他感到可怜,还不如说只是单纯地为了还前几天欠他的人情--虽然我不记得,但是听说因感冒而在上学途中昏倒时,把我扛回家的就是铃木--所以我才会告诉女仆。
在那一剎那,诡异的立像也就是铃木朔,露出一副由衷感谢的得救表情看向了我,让我觉得平日累积的怨气稍微得到发泄,但那也只有一瞬问而已。
「呵哈哈哈!被你识破了!不愧是副会长!」
当铃木说出副会长这个单字时,一切怨气又再度复活了。
唉,果然如此,这家伙就会恩将仇报。虽然我想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将满腔沸腾的怒气对他发泄,但及时想起这里是别人家,所以只奸勉强忍住了。
「……你给我听好,别搞错了。我只是还了欠你的人情罢了。在夏天来临之前,我绝对会从你的手中夺回学生会会长的宝座!」
当然没有忘记顺便狠狠瞪他一眼,如此说完之后,就转过身去背对他。
「呀,铃木先生。我还以为您去哪里了,原来在这里摆着美妙的姿势啊。我都没发现到呢。」
整体而言,和家的女仆对我都很冷淡,相较之下对于铃木就非常和气。果然,就算个性如此差劲只要脸长得好看就行了吗?性格非常正经但一副坏人脸的我,就命中注定要受到欺凌吗?
「阿圆小姐,这是鸽子的姿势!牠到底是要展翅飞翔,还是想要吃豆子,这我也不知道。但是,要解除这姿势是相当困难的……哇啊啊,我……我的侧腹!」
「铃木先生!」
我知道铃木在发出低沉声音时就此倒下,但我已经不同情他了。
干脆一整个春天都倒在那边吧。趁这时候我就把学生会会长的宝座弄到手。
但是,铃木最终被阿圆所叫来的同伴们所拯救。
「好像是扭到哪里了,先带他去医务室吧。」
简短地交代指示之后,女仆阿圆再度站到我前面来继续带路。
「既然有铃木在,那尾田跟桑田也有被叫来啰?」
「是的,奉主人的命令都有传唤,但目前还没有到。请您暂时在这边的房间等候各位。」
就这样,我被带到中问有砖造暖炉,仿佛在国外电影中出现的房间。房间就好像饭店的大厅一般又大又亮,它的大小应该有我家的一半。
每次拜访时就会提醒自己不要拿和家的规模跟自己的家比,但今天还是一样,又想到了此处让我叹了一口气。
「……了解了吗?」
但是,同时传来的这声音盖住了我今天的叹息。
「……嗯,应该了解了。」
「妳说应该?妳的回答还是老样子。」
听到一个虽然比平常稍微口齿不清,但很耳熟的少女声音,以及一个从没听过,但有点高傲又刺耳的声音,转往声音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彩波和另一个没看过的少女。
这位不曾相识的少女,用缎带代替发圈绑起浏海,头发整体的长度大约到肩膀附近。眼睛不大不小,但因为眼角往上微翘,所以给人刚强的感觉。
此外,与之对峙的彩波则身穿淡粉红色的连身裙,而她穿的是类似学校制服的深蓝色,长及膝盖的裙子,所以给人相当拘谨的感觉。
年龄应该差不多是中学生,但一想到在旁边的彩波也是中学生的事实,就没那么有把握了。
「总之,妳是和家的……」
当这名少女正要对彩波说教时,在房间入口处踌躇的我,目光对上了彩波的眼睛。
「呀,多加良来了!」
接着彩波就毫不犹豫地不理会那位少女,往我这边跑了过来。
「我在等你呢!」
「嗯,早安。不,应该要说午安了。」
「都可以啦。」
她果然又跟平时一样投入了我的怀抱之中,所以我只好接住她。
「彩波!妳这样子抱住异性,实在太不象样了!」
「……真是的,初叶妳真啰唆耶。」
虽然彩波对于这立刻传来的声音发出小声的抱怨,但还是难得地主动跳回地面。
「妳说什么?」
看来这少女的耳朵很利,听到那小声的嘀咕后,就毫不客气地走了过来。
「初次见面。」
此时,也缩短了与我之间的物理距离,当我先向对方打招呼后,这名叫作初叶的少女总算看
了我一眼。与彩波相比,她的身高较高,不过应该也不到二八。公分,所以自然需要抬头看我。
「唉……呀,真是纯净。」
说完后,对方看着我的脸愣住了数秒钟。这反应我虽然已经很习惯了,但被人家凝视着这张
坏人脸还是让人很忐忑不安,不由得想摸一下眼镜镜框。
一摸之后,这名少女就好像是把这动作视为信号一样,从我身上栘开了视线,一放松身体之
后,又开始整理头发跟衣服试图掩饰紧张。
「彩波,请问这位是?」
她并不是对着我,而是对彩波问道。她就像个大小姐,总之是难以亲近的那种类型。
「是多加良啊!」
「我叫秋庭多加良。」
「喔,这样啊。我叫和初叶。」
「初叶是我的表妹喔。年龄跟我一样呢!」
初叶对于彩波的介绍一边点着头,同时眼睛也不时地瞄向我这边。总觉得好像是在对我品头论足一样,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那么,你跟彩波是怎样的关系?」
「我跟妳说,他是我命运中的人喔!」
彩波天真地如此说道,但她说的」命运」牵涉到坏心眼的那家伙。虽然她也只是说说罢了,但也不能置之不理,原本想要开口更正这句话,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那是妳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吧?」
因为听到尖酸的声音插了进来,所以才没有说出口。
把头往后一转,就看到了桑田的身影。还有尾田和羽黑也在,如此一来,被叫到和家的人就全部到齐了。不过,包括我在内,每个人身上所穿的都不是平常看惯了的制服,而是各依所好的便服。
「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啊……彩波?」
与桑田互瞪的彩波,即使被初叶叫唤也没有马上回头。
「彩波!可不可以介绍大家给我认识?」
但是,被强硬的口气再次呼唤之后,也不能不响应,于是彩波的目光就离开桑田身上,转身面向初叶。
「总觉得这两个人的感觉完全相反。」
「听说是表姊妹关系。」
听到我提供的情报,尾田再次比对这两个人,然后稍微皱了眉头。
「既然是表姊妹,应该要稍微相似一些吧……」
尾田并没有针对这一点继续说话。
取而代之开口的是彩波,依照初叶的要求将我以外的三个人向她介绍。
「原来如此,各位都是叶野学园高中部的学生,而且是伯父叫来的啊。」
等到初叶获得理解,双方打完招呼之后,我们才总算得以休息片刻。
「啊,话说回来,铃木同学怎么了?」
这时,羽黑注意到了多余的事情。
「……他在医务室。」
我在沉默了几秒之后,如此告诉羽黑。
「咦,医务室?发生什么事了?」
「与其说发生什么事,倒不如说那是他自作自受,不用管他。」
恐怕是没有做暖身运动就摆出那复杂姿势的缘故吧。怎么想都是他自作自受。
「思,不过我还是担心他,我要去看一下。」
我想她的担心只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但羽黑还是往门的方向跑去。
「哎哟。」
「呀,小心。」
羽黑不只撞到刚好开门的人,还被弹回来摔了个屁股着地。
「羽黑!」
「花南,妳还好吧?」
离她最近的桑田为了扶她而跑过去,但有另一只手比她早一步伸向羽黑。
「是我没注意看前面。真是对不起,妳没事吧?」
伸出手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上穿着有如英国绅士般的高格调西装,身高也相当高。但是,不论是头发还是瞳孔的颜色,虽是日本人却明显淡多了许多。看到他的长相,让我想起某个熟悉的人物。
「谢谢您。」
「哪里哪里。」
扶起羽黑的一连串动作也非常利落,我们不由得目不转睛地一直注视着。
「啊,父亲大人!」
没错,就如彩波所叫的,这男人就是和彩波的父亲,也是和家现在的主人,更是叶野学园高校的理事长--和登生。
「啊,彩波!我回来了,久违了一下下!但是妳果然是老样子,还是这么可爱啊!」
「您回来了!父亲大人您也是老样子,还是这么地酷啊!」
「……这是出自真心的吗?」
桑田好像有感而发似地如此吐嘈,这感受我也可以了解。从旁观的角度看着这样彼此赞美的父女,令人觉得有点奇怪,简直就要鸡皮疙瘩掉满地了。
然而,从对话中可以充分地感觉出这对父女真是半斤八两。虽然理事长拥有合乎他年龄的沉稳气氛,但看他情绪高昂的样子有时会让我感到头痛。
「我问您喔,母亲大人呢?」
「妳妈妈还在国外工作。」
「这样啊……还不会回来啊。」
不知她母亲是不是比父亲还要忙,彩波询问母亲的状况之后稍微感到沮丧。因为见面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彩波的母亲也一直都很忙,所以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她。
「彩波啊,只有爸爸回来妳不满意吗?真令人伤心,那爸爸干脆也一起不要回来算了。」
「不,没那回事!」
「伯父,您回来了。好久不见。」
此时插口说话的是初叶。她走到理事长面前,轻轻抓起裙子的下襬可爱地鞠了一个躬。
「呀,初叶妳也在啊。真是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是的,托您的福。」
理事长对初叶恭敬的问候回以微笑之后,直接把目光转移到我们这边。
「您好。」
我代表大家鞠躬,理事长就稍微举起手代替招呼。
「学生会的各位干部看来也很好,真是再好不过」……嗯,站着说话也不方便,大家就坐在沙发上吧。」
听到他没有强迫意味的口气,我们也没有理由拒绝,所以只好乖乖地听从。应该说,在还没有听完这位要求我们前来的祸首说完事情之前,我们也回不了家吧。
就这样我们坐到沙发之后,女仆算好时机送上茶来。在每个人面前摆好茶杯后,理事长就再次开口说话:
「各位有看今天的N日新报吗?」
在接到和家的电话时,大家应该都有看过那篇报导,理事长就首先对我们确认这一点。
「我是刚好在看那篇报导的时候接到电话的。但是,为何会被叫到这里目前还不清楚。」
我代表大家如此说完之后,理事长就缓缓地点了头。
「我也是在看到那篇报导之后大吃一惊,因此才赶过来。」
埋所当然似地加入这场合的初叶如此说道之后,理事长这次则回以大方的笑容,接着继续说明下去:
「嗯,总之大家都知道昨天晚上有『人『入侵和家。」
理事长轮流看了每个人的眼睛再次询问之后,大家都同样地点了头。这时我也同样地看了大家一下,尾田和桑田看来跟平常一样,但唯独与理事长相见次数最少的羽黑,却带着一副严肃的正经表情。
「那么,我就继续说吧。这入侵者不是单纯的小偷,这就是我的见解。」
「的确,不但入侵了本馆又顺利逃出,他不是普通的贼。」
看来比我们了解和家警卫系统的初叶,非常同意理事长的话,点头如此说道。
但是,还是听不出说中的主旨。虽然老早就感觉到应该会带来麻烦,但我们可是被拿「升级」来胁迫的受害者,还是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行。
没错,虽然目前只露出和蔼可亲的脸孔,但不能忘记写那封可说是恐吓信的人就是理事长的这个事实。
「没错,不是普通的小偷,那些小偷是猫喔。」
「什么?」
但是,当我们对一个人坐在理事长旁边的彩波,所补充的这个资讯感到不知如何反应时……
「妳说猫?开玩笑也应该要选择时间跟场合吧。」
初叶稍微瞪了一下彩波后如此说道。
「好了好了,初叶妳冷静下来。虽然说明不是很足够,但彩波并没有说谎喔。」
理事长抚摸着绷起脸的宝贝女儿如此说道,虽然口气非常温和,但相对地他的双眼却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根据昨晚与入侵者对峙的人员报告,三名入侵者都戴着同样的『黑猫假面』。」
「竟然是黑猫,这就奇怪了。」
不知尾田是不是在脑中想到了什么,倾着头如此说道。
「定吗?说不定很可爱啊。」
接着桑田就马上进出这句话。这两个人因为没看到实际情况,因此各自在脑中想象的应该是不一样的东西吧。至于我,则想到了魔女宅。便里面登场的黑猫,所以应该是比较接近桑田所想的吧。
「哈哈。我也没有实际看到,所以关于这一点不予置评,但不愧是戴上相同的假面,听说他们的动作相当团结,不管欺敌作战或撤退时都很完美。」
理事长露齿一笑,但又立刻恢复成正经的表情。
「那么,你们从这些情报中可以得出什么结论?」
他带着试探般的眼神看向了我们。
既然被下了战书,即使对手是理事长我也愿意接受--况且,身为确定当选下一届学生会会长的我,却被认为连这种程度的推测都无法办到,那也是相当令人不快的事。
「很明显地,如此有组织性及计划性的犯人,竟然没有夺走任何东西。这就代表他们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否则就是昨晚的行动只是侦察而已。恐怕这次应该是属于后者。」
我说到这里就稍微停顿一下,环视大家的面孔。看来大家对于这个推测都没有异议。
「既然没有拿到任何东西,那就等于他们没有达到目的--也就是说,至少还有再次袭击的可能。」
我口若悬河地如此回答,和登生就收起和蔼可亲的表情,只僵硬地提起嘴角露出勉强的笑容回应了我:
「分析得很好。其它人也是相同的意见吧?」
他以确认般的口气如此说完之后,尾田和桑田就大大地点头。羽黑虽慢了一拍,但还是小小地点了头。
「算你厉害。」
看来初叶稍微承认了我的能力,但理事长已经没有看她了。
「我们当然也是这么想的。那么,你们认为为什么要叫你们过来呢?」
理事长注视着我们,又回到了温和的表情,继续问道。回答一个问题后又继续问下一道问题,感觉像是禅问答一样,但问到最后得到的肯定不是开悟--十之八九是麻烦事情。
「……突然转阴天了。」
「是啊。」
「咦?天气还是很好啊?」
桑田是暗指谈话内容的发展变得不妙,但是羽黑似乎没有了解到话中的含意。关于这一点就由我们来帮忙解释,总之对于接下来的对话我们必须要谨慎些才行。话虽这么说,但依我的判断,故意装傻也并非上策,我就暂时先保持沉默吧。
「的确大家似乎都很优秀,但是关于宅邸的警卫方面,已经有保镖跟女仆在了啊。」
代替我们发言的是初叶,理事长这回就响应初叶的声音点了头。对我们匝百,她是意想不到的伏兵。
「没错,初叶说的对,就算再次有入侵者,保镖跟女仆队会彻底保护我跟彩波。即使他们的目的是我家的艺术品,保镖跟女仆队也同样会保护。但是呢……」
「女仆们看不到卡侬大人!」
不愧是父女,时机抓得恰到好处,彩波继续理事长的话,以响亮的声音说出了这个名宁。
一听到这个终于出现的名字,我们就同时陷入了绝望。就好像在场的重力突然加大了一般。
虽然在答应和家的传唤时就已经知道无法脱离这个名字,但是实际听到之后,光是这样就让人感到无力,这种反应已经可以说是一种反射动作了吧。
在这个情况下,唯一感到慌张的是初叶。
「彩波!?妳怎么可以这么轻率地在外人面前,说出那名字呢!」
她带着激烈的语气,以几乎要抓住彩波的气势冲向她的面前。假设我们不认识卡侬的话,不难想象她这种激动的反应,才反而更引人疑窦吧。
「好……好可怕喔!初叶妳比美名人还要可怕!」
彩波以若无其事--或许并非如此--的样子,拿桑田来做比较,因为害怕初叶,所以抓住了父亲的手臂。
「妳给我记住喔?」
至于没有错过彩波台词的桑田就之后再安抚就好了,现在的问题是初叶。
「关于卡侬……大人的事情,我们大家都知道,所以没有问题。」
虽然说我是顾虑到场合才加上「大人」这个称谓,但说出去的那一剎那,有一股非常别扭的感觉跟轻度的晕眩感侵袭了我。
「你说你知道?」
听到我的话之后,初叶以不自然的动作转头看向了我。虽然她那试探般的眼神令人不舒服,但因为我也没有说谎,所以就正大光明地还看了她一眼。
之后初叶就再次转头,以目光向理事长表示疑问。
「秋庭说的没错……总之,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们和『卡侬大人『有结上一些缘分。」
「……能断的话我也想断。」
为了不要让初叶跟理事长听到,我小声地嘀咕了一下。
「又不是和家的人,却……」
但是,初叶听到这句话后,却咬着嘴唇垂下了头。
「那么,请问,入侵者和卡侬大人又有什么关联呢?」
我想羽黑应该没有恶意,虽然这么觉得,但是在她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我稍微怨了她一下。因为羽黑竟然在那家伙要出现的绝佳时机点上,刚好说出了那个名字。
果然不出所料,在下一个瞬间,我们的眼睛被一道闪光照射了恰好一秒钟--当视野恢复正常时,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银发金眼的佳人,取替了彩波优雅地坐在沙发上。
「近来可好,卡侬大人。」
对于借用自己女儿身体现身的这个非人者,理事长并没有感到惊讶,而是起立之后静静地行了一固礼。
「嗯……登生打招呼的方式,还是这么地拘泥形式啊。」
与他相对的卡侬,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稍感不耐烦似地回应着。
从外表来看,不管是谁都会觉得理事长的年纪比卡侬大,但从彼此的力量对比看来,还足卡侬居于上风。虽然知道和家敬奉着「卡侬大人」,但因为第一次像这样亲眼看到这个事实,所以老实说我有被吓到。
「……事情就是这样,多加良,你要好好保护我喔。」
卡侬高兴地如此说道,就好像这已是既定的事情一样,我完全不予理会,而向理事长发问: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入侵者的目标是卡侬……大人吗?」
从谈话的发展方向看来,也可以知道理事长是如此认为,但我还是无法理解地加以发问。
我们跟理事长都可以像这样看到卡侬,但她原本是无法被看到。再加上知道她名字的人也相当地少。说实在的,会被盯上的可能性应该几乎等于零。
看来尾田、桑田和羽黑的想法也都跟我一样,带着异常疑惑的眼神窥视着理事长的表情。
「既然连敌方的真面目和目的都不知道,那么也不能断言地说这情况绝对不可能。和家最重要的宝贝是『卡侬大人』这一点也是事实。」
「比方说,在附身状态下被抓走,也是有可能的。」
卡侬带着与彩波相异的口气,接绩理事长的话如此说道,好像真的感到害怕似地用和服的袖子遮住了嘴边。我想她应该只是在假装而已,但看到这动作的理事长却面带愁容。
「这样的话,就等于说彩波也会一起被抓走是吧。」
「这……这样不行啊!」
尾田提出一个假设,羽黑就握拳喊叫着。
「冷静下来,花南。那只是纯粹的假设而已。」
但是,对羽黑拍背安抚的桑田,她的表情看起来也绝非愉快。虽然桑田与彩波常常都是一见面就吵架,或许这就是俗话说的,感情愈吵愈融洽。
「但是,就算卡侬大人和彩波被夺走的可能性……只有一点点,这都是不可容许的事。」
理事长看着卡侬,那眼神仿佛看透了确实在场,但现在却无法看到的宝贝女儿,以和家主人的身分,更以彩波父亲的身分如此说道。
然而,当事者的卡侬却一副毫无感觉的样子,望着真挚地对我们说话的理事长。也没有企图要我们负责的迹象。
「照理来说应该是由我来保护她们,但我在祭典当天之前都没办法请假,我内人也为了公事出国中无法回来,要等到祭典过后才能真正对入侵者进行调查。总而言之,大家都忙着准备『祭典』也无法腾出人手。所以,到祭典结束的这段时问内,想请你们来保护『卡侬大人『」
话题最后回到「祭典」上,果然,那邀请函是通往麻烦事之路的直航机票。
但是,我还有该问的事情。
「……那个,要保护彩波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但是,到底要怎样去保护卡侬呢?」
没错,不管如何说明,要把卡侬当作是保护对象的话,这也太难了,因为保护的对象太过暧昧。就从外表来说,也不是想看就能看到,况且也不知道有没有可以保护的实体。
「难道说在这宅邸内,有什么会被夺走的东西吗?」
无意问想到这个可能性,而且好奇心又强的我,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尾田、桑田和羽黑看来也想到了这一点,睁大着眼睛轮流看了我和理事长。
卡侬看到了我们这样的动作就噗嗤一笑,但现在暂且不管她。
「……这个涉及到和氏一族的秘密,所以无法详细说明,但如果你问是否有的话,那答案就是有。」
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理事长承认了。
「当然无法回答这东西在哪里。所以……保护她的方法,就由你们自己想想看吧。」
但是,接下来理事长的话锋一转,好像要将事情放任给我们就此不理一样。我露出明显的困惑表情凝视着他。
「没问题的。你们好歹也是跟卡侬大人有缘的人。」
结果,他回我的是这样的台词和僵硬的笑容而已。我不得不判断,除此之外,已经无法再从理事长那里套出其它答案了。
不是说过了,那种缘分我宁愿断了。我把这句话勉强吞了下去,将视线和思考方向从理事长那边转移到别的地方上。
「……卡侬,这该不会全都是妳的阴谋吧?」
我已经懒得在意理事长的目光了,于是就以平常的态度轻轻瞪了卡侬一眼,对方也和平常一样在红色的嘴唇上露出狡猾的笑容,回看了我。
「这个嘛,你猜吧。但是,如果万一我从这里消失,那就只好』Game over』了。」
卡侬就好像是拿出传家宝刀般提起这件事情,我为之咬牙切齿。
在摘下一百朵愿望之花的游戏开始时,卡侬对我下了一个诅咒。也就是,在游戏过关之前秋庭多加良无法踏出叶野市一步,这样一个令人生气的诅咒。我虽然喜欢叶野市,但我最终是要当世界之王,为了实现这梦想必须要前进到东京才行。而且如果在游戏中途Game over,听说这个诅咒将永远无法解除。
「彩波的事就姑且不论,妳连妳自己都没办法保护吗?」
「你真是冷淡啊。我明明是这么地柔弱无助……」
卡侬如此说道,而身体就整个深深地坐在沙发上,脚还斜斜地伸出去。动作的同时,戴在赤脚上的连环就发出像铃铛般的叮当声。
对于这个有点故意又妖艳的动作,一瞬间似乎令人觉得脸颊发热--但一定是错觉。
「那么,你们觉得如何呢?需要请你们在这里过夜,当然三餐都会提供,而且不瞒你说,我还会发打工费给你们。」
打工费--我偷偷坦白,最终让我决定接受委托的就是这一句话。
「我了解了,我接受。但是期限只到祭典结束。」
「到那时就可以了。」
每年的这个时期都非常忙碌。想想工作一定都会伴随着辛劳,这次只是把这辛劳改成卡侬而已,这样想的话心情多少会好一些。
「那个,我接受这委托,大家要怎么办?」
这件事情与「祭典」当天必须出席是两回事,我为了尊重各自的意见而如此询问。
「也对,就当作是学园公认的打工就好」……刚好有想买的D V D。」
「如果是从今天算起的话……是四天三夜。虽然连睡衣都还没买,不过没关系,我接受。」
「感觉好像是夏令营,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啊,不过,彩波跟卡侬大人的事情就交给我羽黑花南吧。」
虽然每个人的想法都各不相同,不过以结论来说,所有人都答应了理事长的提议,因此理事长很满意地点了头。
「我还真受欢迎啊。」
我暗中下定决心,绝对不可以对那边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轻怱大意。没错,按照惯例,这件事情是卡侬的「奸计」的可能性也很大。
「请……问,伯父。卡侬大人真的在那里吗?」
看出我们的对谈告一段落,初叶畏畏缩缩地插嘴说话。她在胸前紧握双手,与刚才不同看起来非常客气。
「是的,她在。但是对初叶来说,看起来就好像是个还没合成的C G影片吧?」
也就是说,初叶看不到卡侬--理事长以非常巧妙的比喻告知初叶后,她就轻轻地咬住嘴唇,很遗憾似地点头表示了解。
「原来和家的血缘也不一定看得到卡侬啊。」
「看来是这样。」
为了不要刺激到初叶,我小声地说道。羽黑就露出隔岸观火般的冷静表情点头响应。虽然和羽黑的交情并没有那么久,但还是让我觉得这表情不像她。
「羽黑?」
因为那表情令人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我不经意地叫出她的名字。
「什么事?」
但她的表情,以及轻微倾头响应的那动作,还是和平常的羽黑一样。
「……没……没事。」
羽黑虽然是一副感到疑惑的表情,但也没有继续追问,所以我也决定就把刚才的不对劲感觉当作是错觉。
「那个,卡侬大人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对于初叶的下一个问题,理事长就犹豫了一下……
「嗯,应该吧。」
他回了一个稍微随便的答案。
他会这么说是因为卡侬根本不在乎初叶。她现在背对着初叶,在桑田的耳边偷偷说话,并且看着对方的反应嗤嗤而笑。
「那么,这样的话可以对话吗?」
理事长轮流看了充满期待的初叶和对她完全没兴趣的卡侬之后,摇头回答:
「这是不可能的,初叶。妳也了解和家的约定吧。」
虽然口气温和,但理事长还是以严肃的口吻明确地告知初叶。
「可是,伯父,秋庭同学他们……」
「初叶,他们是被卡侬大人选上的人。」
「……了解了。请原谅我的无理要求。」

理事长把手放在初叶的肩膀上,像是要让她理解般,带着比刚才还要更强硬的口气如此说道,因此初叶也只好退下。
但是,紧紧地咬住嘴唇,甚至渗出血来的初叶……
「为什么……」
还是无法忍住这个疑问的声音。
不知她是不是认为卡侬就在此处,将目光朝向半空中的那张侧脸,呈现出对「卡侬人人」的敬畏和幢憬模样,这让我不禁想起与卡侬刚认识不久的羽黑。
彩波因为卡侬消失后的疲劳而处于虚脱状态,我们目送了她被理事长和女仆带出房间之后,也决定离开房间。
虽说答应了理事长从今天开始入住和家,但我们都没有准备好要在外面过夜,所以必须先离开和家,各自做好准备后再过来。
我们把这件事告知留在房间内的女仆,也顺便告知了初叶后,对方就答应我们会帮忙将此情况转达给理事长和彩波。
但是,虽然就这样离开了房间,但是从这里到玄关,再走到大门,还得花上很长的时间。
「……保护『卡侬大人』,啊。」
跟去程不同,我认为没有必要默默地走下去,就慢慢地开口说话。
「明明要我们保护,却不告诉我们,受保护者的所在地,还真是伤脑筋啊……果然是彩波的父亲会做的事。」
如此说完后,桑田就以不愉快的口吻回应我。那不愉快的口吻并没有表现在表情上还是老样子,至于她的结论部分虽然有些无厘头,但所说的话,倒是很有道理,十人中九人会赞同吧。
「总而言之,我们平时接触的卡侬大人并不是实体,所以也没什么好保护的。」
「没有附身在彩波身上的时候,是这样没错。」
尾田面带苦笑地说完之后,羽黑就一副正经地随声附和。
「但是,理事长已经承认了宅邸内有会被夺走的东西。想必除了彩波以外,还有『某个东西』和卡侬有关。」
我暂时闭口不说话,思考着这「某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在这段时间内,我们持续行走在,即使我们四人排成一列也还是很宽敞的和家走廊上。
「是和家的宝物吧。」
「而且是信仰的对象。」
「还是会被小偷盯上的东西。」
「神像……吧。」
我们几乎同时找到这个可能性--应该说是结论。
卡侬毕竟不是一般人能看到。不仅如此,即使是和氏一族,也有像彩波和理事长那样看得到卡侬的人,和像初叶一样看不到她的人。所以,为了那些看不到的人而制作神像是很合理的。再说,既然是和家所制作的东西,想必是非常豪华吧。
「不过这也并不代表那东西就是卡侬的本尊。但是既然要保护的对象是气卡侬大人乙,那么除了神像以外也想不出别的东西了。」
我一边如此说道,心里同时想象着,将一般供奉在神社或佛堂内的国宝级神像换成卡侬,结果实在是不相称到了极点,几乎让我感到头晕。不过,这只是题外话。
「嗯,小偷的目标一定是这个。既然是和家的宝物,那应该也有相当的价值。不过……至少也要告诉我们,到底是怎样的神像啊?」
「对啊,起码要让我们知道到底是什么神像。」
刚好遇到入口大厅的一群立像,尾田和桑田看着这些肌肉模样有些异常的身体,认真地如此说道。看到这样有点奇妙的构图,我强忍住笑声。
「……这点没有其它人知道吗?虽然理事长跟彩波没有透露,但或许女仆们会告诉我们一些情报吧?」
以自己的步调持续思考的羽黑,抬起头来如此说道。
「也……对。也可以往这个方向来查呢。」
桑田表示赞同,拍了一下自己的手。
「对啊,值得一问。」
接着,尾田以赞佩的眼神看着羽黑点了点头。接着,羽黑就害羞得低下头来。
的确,看来我们都只想着从正面进攻的方式。一直让我以为很老实的羽黑,能提出从侧面攻击的方式虽然让我有些惊讶,不过也不是坏事。
「不管是谁,迷路的时候都会问附近的人。好的,那大家先暂时回家,等一下回来后就先着手向女仆打听,可以吗?」
「了解。」
进行确认之后,就听到异口同声的回复,我就把它当作是暂时解散的口令。
但实际上,离大门还是有一大段距离。
save 1 晚霞中的惊魂
初春的夜晚时分,空气依然冰凉,每次一吸气就会感到胸口嘎吱作响。相反地,吐出来的气息却很温暖,将空气微微地染成白色。这就是身体还相当暖和的证明,最后就伸个两三个懒腰并轻轻地跳了几下。
现在时刻是凌晨两点,可说是三更半夜。世界一片宁静,整条街早就入眠了。感觉现在像是只有我醒着,沉浸在这份优越感中骑上了爱车。这是二OO三年制造,性能还不错的中古车。尽管已经拆下篮子,但很明显就是淑女车的规格,这就是我的爱(脚踏)车。我开始踩下踏板前进,将冰凉的空气慢慢地吸入胸中,在吐气的同时踩下了踏板。风慢慢地轻抚我的脸颊,脚踏车的车轮非常顺畅地滑动着。
连续忽视了七个,那些不断闪烁,像是对我说不必理会的闪黄灯信号之后,我来到一个连路灯都没有的地方,也就是我的目的地。今晚是朔月,天上只有星星照耀着世界。我凭着微弱的星光俯瞰着眼前的景色,一个人得意地微笑着。好戏现在才要开始,这条路不但未经铺整,又严重地倾斜,弯曲的程度也非常不自然。是一条连一盏路灯都没有,看不到终点的路。我戴上了原本挂在脖子上,镜片带有颜色的护目镜。如此一来眼前的世界就陷入真正的黑暗。我再次将右脚踏上踏板,左脚则仍然着地支撑着我和我的爱车。
接下来即将来临的刺激,让身子不由地颤抖着。
我抬起左脚,在半空中转一圈之后再踏下了踏板。在那一剎那,我与爱车感受着无重力的状态。在感觉到着地后,宛如切割般的强风就开始掠过脸颊。我的身体自然地向前倾斜,为了减少空气的阻力而缩成一团。凭着意志力支撑下去,眼睛也睁开着。我直视着前方,但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有一片漆黑。我只靠着身体感受到的直觉,将身体向右倾斜,滑过了一个--应该就在那里的--弯道,我成功了。
即使是一瞬间,但只要操作有误,就可能造成重伤。在这样的道路上,在视力完全没有办法发挥作用的状态下,不拉煞车就直接骑过去,是非常刺激的--我相信」这「就是刺激。
就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这个状态。
我握着握把的手开始颤抖,呼吸渐趋困难。
但是,我不停地在半夜中奔驰。
因为这就是无所不知的我,能够享受刺激的唯一方法。
所以,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我都会在半夜中奔驰下去。
我们先回家一趟,各自向家人说明状况,或者在小纸条上留言--但是,说的理由并不是不太好听的补课,而是学生会的自强活动这个表面上的理由--在准备好四天三夜所需的东西之后,我们依约再次集合于和家。
这时候,理事长早已出门工作,初叶也已经回家了。原本初叶强烈地表示自己也要保护卡侬,但听说最终还是无法违背理事长的决定。
彩波虽有出来迎接我们,但卡侬附身时的疲劳仍没消除,马上就被女仆带回自己的房间。
因此,我们在各自被分配到宛如饭店的客房--虽然已经提醒自己不用再大惊小怪了,但还是被吓到--放好行李后就马上开始向女仆打听。
听说和家的仆人包括保镖目前有五十到六十个人。考虑到屋子的规模会觉得这是满恰当的人数,但也会觉得多了些,是个满微妙的数字。
总之,有这么多人的话要问事情就方便多了,因为走在广大的宅邸内随时都会碰上女仆。
尽管如此,但为了尽快询问多一点的人,我们决定分头进行调查。
「抱歉在工作时打扰妳,想问妳几个问题可以吗?」
和家的女仆都穿着规定的黑色连身裙,围着白色的围裙,外观上都没有特色。但是基本上我看过的脸和听过的名字都不会忘记,对我面言并没有问题。但是,要连所属的单位也记下来就嫌有点麻烦,所以我在打招呼之前,会留意绣在围裙上的刺绣图案。
我第一个找的人,听说是在和家工作时间还尚短的梅队的夏树。
「哎呀,秋庭先生。您要问问题是没关系,不过请长话短说。」
看她两手抱着布匹,看起来的确没什么时间,因此我决定照她的意思,直截了当地询问她:
「夏树小姐对『卡侬大人』的所在处,知道些什么吗?」
基本上我不喜欢用敬语--但当然是可以适时适地使用--这件事情和家的女仆都知道。所以,我原本以为以平时的语气说话一定也不会惹恼夏树,但是当她听到我的问题的那一瞬间,竟然不悦似地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
接着,回我一个冷淡的答复。
「妳真的不知道吗?」
然而,看到她如此冷淡的态度让我反而觉得更加可疑,我就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假使我知道也不可能告诉您。虽然说我在这里工作的日子还很短,但我毕竟是侍奉和家的女仆,不会轻易说出主人的秘密。」
但是,她却以锐利的眼神反驳我,让我没办法继续问下去。
「别提这个了,秋庭先生。我第一次看到您穿制服以外的样子……您明明有着得天独厚的外表,为什么却穿着如此乏味朴素的衣服呢?」
「啊?不管我穿什么,也不会造成妳的麻烦吧?」
虽然得天独厚的外表这句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让我感到不悦,但我也因此知道话题被岔开,同时将自己的服装整个看了一遍。
和家是一座全部地方都开暖气,相当不环保的宅邸,所以屋内很温暖,我将外套之类的大衣都脱掉了,只穿着黑色的薄毛衣搭配牛仔裤,是很普通的服装。衣服都有洗干净,没什么问题。
「哎呀呀,不会打扮的人就是这样,真是讨厌。没什么特别的黑色毛衣,一点趣味都没有。服装店都有卖色彩更加鲜艳的款式啊。对了,我记得这里的服装室里,有一件斑马图案的毛衣,应该很适合您……」
夏树维持手中抱着布匹的姿势,手指灵活地翻找着,我看到她做出如此灵巧,或者说是诡异的动作时,突然感到一阵危机感。
「对……对不起在百忙中打扰妳。」
在感到一股寒意从我的背脊冲上来的同时,我马上转头离开,总之现在要尽量离开夏树。
「哎呀,真没意思……铃木先生都会配合我换衣服呢。」
这句话我就假装没听到。
再走一阵子之后,这回遇到了女仆友惠。
「那个,友惠小姐。可以耽误一下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问妳。」
我叫住她后,友惠就停下载着好几个空盘的手推车,慢慢地转过头来。接下来我很自然地检查连身裙的袖口上所绣上的刺绣图案,知道她是竹队的女仆。
「边走边说也可以的话,请说。」
我当然没有要打扰她工作的意思,听到友惠这么说后就点头答应。
「我来推吧。」
「……不用了。我不能让彩波小姐命中注定的人做这种事情。」
听到有些客气但还是莫名冷淡的语气,我只能放开放在手推车上的手。竹队女仆对我的态度大致上都是这样,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至于她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态度,就不得而知了。
总而言之,我决定早点问完我的问题……
「理事长要我们保护『卡侬大人』,不知妳有看过『卡侬大人』吗?」
语气中包括是否看过神像的意思,如此询问她。
「我没有看过。」
但是,不知友惠是怎么理解我问题中的含意,在她开口回复之前有短暂地迟疑了一下。
「真的吗?那,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吗?」
「是的,我既没有看过也没有听说过……和我们女仆有关系的是和家。」
我继续问道后,所得到的回复是自身所侍奉的只是和家,这个充满忠诚态度的答案。在她直视我的双眸中也充满着如此的态度。
「这点我也了解。但是如果情况不妙的话,彩波她也可能会遭到危险……」
「彩波小姐由我们来保护。」
为了要获得她的理解,我才提出彩波的名字,但她没有让我把话说完。
「听彩波小姐说,秋庭先生您们与卡侬大人是朋友对吧。今年的祭典,也是因为与卡侬大人有缘分才会受邀请的吧?既然这样的话,就请好好加油保护卡侬大人吧。那么,失陪了。」
她的意思好像在说该说的话就这些了,单方面的把话结束之后,友惠就推着手推车离开了。
与刚才不同,我只能目送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绝对没有预估事情会一切顺利,但以为可以从女仆口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也是事实。
「这么一来……其它人想必也在苦战中吧。」
虽然我希望自己的估计错误,不过我却带着八九不离十的预感,如此嘀咕着。
「完全不被理睬。」
一回到集合地点的入口大厅,尾田马上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
「大家都只说不知道……」
羽黑玩着辫子的尾端哀叹无奈,王于桑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吊起眼角发出冰冷的怒气。
「难道有下封口令吗?」
「与其说是封口,倒不如说是根本不想说出来。」
如果是为了避免泄漏情报给入侵者,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但是从女仆们的态度看来,平时应该也不会说出口。
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尾田仰望了一下上方,接着彷佛相当疲惫似地垂下头来。
「以为是个好方法,不过看来是不行了。」
似乎已经将怒气平息下来的桑田开口说出,从客观性的事实判断出来的结论。听到后羽黑就把眉毛缩成了八字形。
「对……对不起。浪费了大家的时间。」
接着,就仿佛装着弹簧一样,不断地猛力点头。
「呀,我并没有要责怪花南的意思啦。说实在的,花南妳一点都没有错。对吧?」
「对啊,羽黑完全没有错。」
「好……的。」
桑田与我分别安慰完之后,羽黑虽抬起了头,但忧郁的表情还是维持不变。
「但是,在『卡侬大人乙的所在处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没办法保护她了。」
「花南感应系统都没有感应到什么吗?」
桑田对羽黑提出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羽黑乍看之下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但她拥有「灵能感应」,藉此可以感觉到人类一般「看不到的东西」。她在叶野市时这能力会减弱到平时的一半左右,而且还是天生的迷糊大王,不过原本的能力却是获得「日本政府保证」的。
「坦白说,什么都没感觉到。因为这宅邸内及叶野市内,到处都充满着卡侬大人的气息,因此要找『卡侬大人『反而更困难了。」
但是,她回我们的却是没有什么希望色彩的答复。羽黑诚实地回答之后,好像在懊恼自己的无用一样紧闭了嘴唇。
羽黑对她自己的能力抱持着我们所无法理解的自负。因此,在场的人没有人继续向她追问。
所以,我决定在此提出自己的看法:
「但是,和家里面确实存在着『那个』。而『黑猫假面『这些家伙是从外面进来的。既然如此,就不要让他们侵入宅邸内就行了。」
如此一来,就算该守护的对象再怎么不清不楚,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当判断出询问女仆也无法得到解答的同时,我就已经开始改变想法。因此就提出了这样简单的方法,不过羽黑却是一脸惊讶表情的样子看着我。看来,她应该是对我这个既优秀反应又灵敏的头脑给感动到了吧!
如果能够把羽黑受到的感动传达给全校的学生,那么下一届的学生会会长选举我就赢定了。可惜这里并不是学校。
「假使遭到入侵的话,就务必要尽速排除。」
「没错。虽然很辛苦,但以现阶段来说,这是最为确实的保护方法。」
桑田与尾田赞同了我的想法,投我一票。
「是啊,虽然宅邸很广大,但大家一起加油吧!」
最后,羽黑也投了我一票,我们为了保护「卡侬大人」终于正式开始行动。
2
就这样,我们聚集到了一问,不知何时被取名为「黑猫假面对策作战总部」的一间房间内。
既然被带到作战总部,就必须思考对策。我们最后决定总之就是要防止黑猫假面入侵,因此开始着手确认宅邸的配置与构造。
「这就是宅邸的乎面图啊……好大啊。」
投射在屏幕上的和家平面图,就好像是度假饭店一样,尾田会被吓到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首先要把它记清楚。」
「有点辛苦耶。」
「是啊。」
我也同样看着屏幕,已经开始后悔接受了这个保护卡侬的任务。看着被缩小的平面图,反而再次感受到它的广大,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
就算如此,既然已经接受了请托,就没有打算半途而废。
「如果迷路的话请大声喊叫。只要是在屋内我们可以在三分钟内,就算是在屋外也可以在五分钟内赶到您的所在位置。」
听到我们哀叹后,拿平面图过来给我们看的女仆五月马上如此说道。依照袖子上的刺绣看来,她是属于松队的。
「这样的话,就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看来尾田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应该有发现,必须要把这平面图记进脑里的事实仍然是不变的吧?
我把视线转回屏幕,首先从建筑物的配置开始记起。
不知何故,和家有八道大门。但是,被当作正门的就只有南边的那一道门,走过这道门就会通到圆环。接着,就会来到目前我们所在的这座本馆。这是一栋三层楼建筑,内有起居室、餐厅以及客房,彩波她们平时的主要生活起居都在此处
但是家人的房间及寝室在本馆后面,一栋名叫「苏芳馆」,屋顶为红色的建筑物内,除此之外还有两栋建筑物,一栋是包括女仆在内等住宿仆人专用,咖啡色屋顶的「橡馆」,另一栋是在平面图上注明为「缥馆」,屋顶为蓝色的建筑物。我平时都只走到本馆,只是远远望去而已,看起来各建筑物的名字好像是依照屋顶的颜色来命名。
这四栋建筑以走廊互相连结,被这些建筑物所包围的地方,就是附有温室等设施的中庭。
「可悲的是,不管是我家还是多加良家,都可以轻易地被容纳在最小的缥馆中啊……」
「尾田,别说了。」
「在建筑物的数量上虽然占上风,不过在房间的数量上是彩波家比较多。」
「……别说了。」
不用羽黑说明也知道她比较的对象是她家,我从羽黑身上移开了视线。
桑田看到情绪稍微低落的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的家,虽不至于像这里那么夸张,但还是居住在比一般的家庭还要广大的房子,于是就闭口不说了。
在这个午后,她这样的温柔,反而让我感到有些不自在。
「房间这么多的话,空房间应该也很多吧?」
桑田从建筑物配置图--应该是说从我身上--将视线转移到更详细的馆内示意图,以手指指着一问一间的房间,提出了这个疑问。
听她这么说后,我也将视线栘到馆内的示意图,尾田和羽黑也跟我一样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大厅和Play room……这跟游戏室有什么不一样?」
「Theatcr这间是不是就是电影院呢?」
除了这两个人发现到的这些之外,还有很多房间光从名字是无法看出其用途的。但是……
「最无法理解的,是这个『铃木朔先生服装室』。」
没错,就如同桑田带着有如冰到恰到好处的声音所说的一样。原本在学校内也有相同的房间,在几天前遭到检举后,才刚让他撤走,但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
「这间也要在日后检举。」
我紧握拳头如此说完后,桑田就大力地点头回应我。尾田和羽黑就只有看着彼此的脸色,露出苦笑而已。为什么这两个人能如此宽容呢?
「不过,看来除了很明显是储藏室的小房间以外,所有房间都有取名字。」
「看来是这样没错。特地标明『空』的,代表的就是空房间吗?」
桑田指出这个地方之后,羽黑就把脸靠过去到这个部分仔细地凝视着。
「是指没有在使用的房间吗?真浪费,租给人家赚个租金不就好了?」
「这点子不错。」
「不,这种事情都是和家相关企业的不动产公司在处理的,所以没这必要。」
我和羽黑充满梦想的对话,被莫名冷静的尾田泼了冷水,让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尾田,你最近的吐嘈会不会太冷了一点?」
我心想着或许应该赞美他说反应愈来愈快了,但还是稍微对他发了一下牢骚。
「……你不要学某人说话好不好。我才不想要当吐嘈的专家呢。」
不知他到底是想起了谁的面孔,露出了很厌倦的表情。
“这样啊。总之,防堵黑猫时会对我们不利的因素,肯定就是这广大的宅邸和门的数量。」
保护「卡侬大人」这件事情所含有的意义,既然几近于守护和家,那么我们应该要先设想好各种状况会比较好。
但是,该提出的意见都提出来之后,我们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暍杯茶休息一下吧。对了,我还有带布」来喔。」
当然没有人反对桑田的提案。
「我想借一下厨房。」
桑田对一直都在房间角落待命的五月如此说道……
「您们要喝茶的话,我来准备就好了。」
五月就如此回应。
「我要自己泡。」
然而,听到桑田以不算大声但充满魄力的口气如此说完后,五月似乎感到有些不妙就乖乖地自动退下了。
这是正确的。虽然说会有健保给付,但受伤毕竟不是上策。不,我相信妳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啦,桑田。
五月随着桑田离开房间后,不知是不是闲得发慌了,羽黑就靠去窗户眺望庭院。从这房间看得到的是外庭。
和家每个房间的窗户都很大,数量也多。从这方面来看的话,房间的采光可说相当好,不过,这也是因为建地够大不用在意周围环境,才会设计成这样。多亏了这些窗户,即使在太阳渐渐西下的这个时间,室内也还不需要开灯。
「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可能是尾田看到了羽黑盯着窗外一动也不动才这么问,同时往她的身边靠去。
「喔,从这里看得到西南门。」
「……喔,嗯,是啊。」
但是,虽然有出声响应尾田,但羽黑看来像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羽黑?」
我虽然正在看馆内示意图以外的咨一料,但看到她这个样子就有点担心所以叫了她一声。
「是?」
好像重复上午的情景一样,她回了我一眼直视的眼神。
「啊……」
接着,尾田像是在院子里看到什么东西一样发出声音,羽黑就转过头去,一脸茫然的样子。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庭院里的树木修剪成天鹅、狗等形状,满漂亮的就欣赏了一下。」
尾田如此说道,一只手像是感到头痛似地压着额头,同时用另一只手对我招手。
我虽有感到不好的预感,但也受到莫名的义务戚所驱使,照他的引导看向了窗外--十秒钟后,就好像在玩大家来找碴的游戏一样,找到了「那家伙」,一股沉重的无力戚就此涌上心头。
「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咦,什么东西?哪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对于还没发现到那家伙的羽黑,尾田拍拍窗户告诉她。我倒是认为不知道也不会死,宁可不要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还比较好过些。
「妳看,就在那颗老鼠形状的树木的隔壁的隔壁……」
「隔壁的,隔壁……呀,钤木同学!」
没错,在那里融入庭院树木中的就是铃木。
铃木的打扮和姿势,就像是在国小艺文表演中登场的「树」,就这样站在和家的庭院中。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忘了铃木也来到了这座宅邸内……
「到底在搞什么啊?那家伙现在到底想要追求什么啊?」
完全是无法理解的行为。至少现在没在动,所以会比平常的钤木好一些吗?但是,他这样子破坏了庭院的景观也是事实。
「那个……那个,因为他叫铃木,所以在模仿树木吧?」
「羽黑同学,这太冷了。在笑点(注:日本的表演型综艺节目)里面,这样的冷笑话绝对会被拿走座垫的。」
「笑点?」
羽黑看来对于尾田所提到的长寿节目名称没有概念,困扰似地摸了辫子的尾端。然后,带着求救般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是在年幼开始懂事之前,就已经和祖父母在看这节目了,但没有实际看的话,在这里无论怎么说明,也无法了解到它的深奥之处吧。
「笑点就下次大家一起看吧……总之,我想要当作没看见那家伙,你们觉得如何?」
「嗯,也就是说要放任他不管啰。」
「不行啊!外面还很冷耶。我们去接他吧!」
我跟尾田虽然意见一致,但羽黑却如此主张着不肯让步。我很了解,对于一只小虫子也会怀有怜悯之心的羽黑,不可能赞同我们的意见……
「……那么,在喝完桑田泡的茶后,他还是老样子的话,我们就去回收--」
因此我不得已提出这个折衷的方案,但是最后却没有全部传达到这两人的耳朵里。
尖锐的警铃声响遍了房间。
「本馆一楼厨房内有入侵者!」
紧接着,从扩音器里播放出来的声音,如此告知了我们。
3
我们赶到厨房时,入侵者已经被五个竹队的女仆包围了。
而且,入侵者就如之前已听说的一样,戴着黑猫假面。表面光滑但没有表情的猫形假面的确给人恐怖的感觉。
但是,入侵者--或许是袭击者--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
羽黑不经意似地脱口而出后,混在女仆里面站在最前线的桑田,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她的声音就回头举手。
以此为契机,我们也加入了包围入侵者的人群中。
「竟敢一个人人侵,算你胆子够大。但是,这未免也太小看我们了。」
威风凛凛地对入侵者如此说道的是混在竹队里面的梅队女仆和音。只不过,可能是因为事出紧急的缘故所以迫不得已,但她手上的武器是勺子这一点,还是稍微缺乏紧张感。
但是以缺乏紧张感这点来说,与她对峙的黑猫假面也是一样。头发染成几近于金色的咖啡色,用很多发夹夹着。脖子上挂着镜片带有颜色的护目镜,格纹的裙子下穿着衬裤,怎么看也不像是非法入侵者的装扮。
而且,她的假面已经上栘到脸的一半左右,嘴边沾了鲜奶油。
「呀,因为预感到有好吃的东西,所以打开大冰箱,里面果然有超美味的布」。因此呢,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虽然听不出是哪里的方言,但黑猫假面确实使用方言说话。那是少女的声音--如果穿着如此装扮,但是,声音却像老人,那就太吓人了--她所说的话勉强可令人理解,但内容实在太让人错愕了。
「喏,她真的是小偷吗?还是犯罪享受者?」
尾田会抱持这样的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我想不是。报纸上没有提到有关黑猫假面的事情。」
接着,在我回答尾田后,黑猫假面突然把脸转向我们。
「你好啊。哇,在近处看就知道你长得真帅啊……喔,不用标准话讲的话会被人家看不起,说是土包子。那个,我是如假包换的小偷。」
在这样的状况下,这黑猫假面从容又干脆地承认自己是小偷。
「而且好像是贪吃的小偷。」
「嗯,是啊。我超爱吃好吃的东西。」
桑田应该是在讽刺布「的事情,但这句话隐藏的含意,黑猫假面并没有理解。
「那个,当小偷是坏事喔?」
接着,羽黑从桑田的旁边露出脸来,提心吊胆地如此规劝地说道。
「嗯?嗯--即使方法有待商榷,但只要结果好就可以了。」
黑猫假面微微倾着头,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地如此回答。这个意见虽然可以稍微理解,但至少现在应该不能赞同她。
「我说小偷啊,妳有名字吗?」
「嗯?通常不会报上名字的吧。因为是小偷啊。」
「这么说也对。那么,妳的标的物是什么?」
「我说了你会给我吗?」
「才不,这个社会才没那么简单。」
「那,我不说。」
四周都被我们包围,简直是瓮中之鳖--虽然对方是猫--尽管在这样的状况下,我一发问,黑猫假面仍然豪爽地回答我。
看来她的脑筋是满灵活的。但也因为如此,对于她为什么会单独行动,而让自身陷入不利的状况,这点实在令人感到疑惑。
声东击西战术--这是最令人可以认可的答案,但果真如此的话那应该已经失败了。环视周围,能干的和家女仆除了一开始就集合在这里的几个人以外,人数并没有再增加。也就是说以现况来看,整个警备状况并没有变弱。
「咦--?我挑了比较早的时间过来,但集合的人数不如理想啊。虽然缺乏刺激,不过一直拖拖拉拉的,等一下也会被骂……差不多该闪人了!」
小偷好好地戴正假面之后,带着超乎自言自语该有的音量如此说道。女仆们同时摆好备战架势。当然混在她们里面的桑田也不例外。
尾田和羽黑看来是觉得不要打扰到她们比较好,所以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但是,只有我,没办法站在这两者的任何一边。
因为有一股激烈的疼痛突然袭击我的双眸,导致身体动弹不得。就像是有很大的异物跑进眼睛里的疼痛再乘以一百倍一样。这疼痛从眼球扩散到全身,如此一来本人也就无法动弹了。
尽管已经经历了好多次,但还是绝对不可能习惯的这股疼痛,就是愿望之花已经萌芽,某家伙之坏心杰作的发作讯号。
接着,与袭来的时候一样,这股疼痛又突然地消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一点感觉。
我不经意地将双眼睁开后,在我的视野中勉强可以看到的是两片刚萌芽的青绿色叶子。在我错觉到这叶子擦过我脸颊的这一瞬间,新的愿望植物宿主逃跑了。
「什么,给我站住!」
「说站住就站住的话,就没资格当小偷了。」
在人与人之间所形成的缝隙中,穿梭奔跑的黑猫假面--身上竟然出现了愿望植物。
尽管说抱持强烈愿望的人会自然地聚集到叶野市,在踏入叶野市的所有人都会被播下愿望之原石,但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麻烦到极点的人身上出现种子,而且刚好在此时发芽?
我对于这个不合理的事实,不由得想要握拳打击地板--但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厨房的地板是大理石做的。我才不想在这种地方受不必要的伤。
「秋庭同学,你还好吧?」
桑田看出我的状况异常跑了过来,我就先举起原本预定要打地板的那只手来回应她。
「多加良,我先走一步喔!」
「那……那我也跟你一起去!」
尾田和羽黑确认桑田支撑着我的身体后,就先赶去追黑猫假面和女仆了。
因为如果让黑猫假面溜了那就毫无所获了,因此我对于这两个人的恰当判断点头响应,暂时就把任务托付给了他们。
「桑田,我已经不会痛了,没事了。谢谢妳。」
「不……不用谢我。」
我看着在旁边支撑我肩膀的桑田眼睛道谢,结果她就稍微栘开了视线。果然,我的坏人脸在极近距离下是个凶器?
「话……话说回来,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有人发芽了是吧?」
桑田自己推理之后,难得出现又尖又大的声音如此对我询问。
「是啊……是黑猫假面发芽。」
桑田虽然有预测到有人发芽,不过她似乎也没有想到发芽的人偏偏就是那个黑猫假面,虽然她的表情没有变,但好像感到头晕似地用手压住额头。
「虽然遭到入侵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总西百之,绝对不能让那个黑猫假面逃掉。」
「既然如此就去追吧……我也必须为我特地带来的特制布」报仇。」
我们互看一眼之后,就起步开跑。
4
毫不犹豫地奔驰在一楼的宽敞走廊上……
「嗯--我看到的是……这边!」
黑猫假面在走廊底端,奸像是要确认风向似地竖起了食指,接着选择往左方前进。
她离我和桑田还有三十公尺的距离,但女仆队和尾田他们已经逼近到十公尺左右的距离。
黑猫假面转过去的方向有回旋楼梯,她一步跨两阶冲上楼梯。看起来像是非常急迫,但却又稍微地停留一下,像是要等待我们这些因为集体行动而导致在楼梯时,行动有点缓慢的人一样,接着才又开始爬上楼梯。
女仆队和我们都被她那简直就像猫一样,随心所欲的动作所玩弄。如果这是声东击西战术的话,那她的行动则非常地完美。
「的确,或许跟平常不太一样?不过,这种刺激程度还是完全不够!」
黑猫假面或许是因为自言自语,导致速度慢了下来,女仆们把她逼到楼梯的平台上。在这段时间内,我们也和领先集团会合,但黑猫假面停下来的时间仅有几秒钟。
她精准地在女仆们的空隙中穿梭而过。
「站住!」
桑田立刻反应过来,迅速伸出了手,但黑猫假面好像预测到这轨道一样顺利地避开,像表演轻功一样跳上了楼梯的扶手上。但下一刻,她的脚却开始晃动。
「危险!!」
羽黑不由得出声叫喊,但当事者却一点都不慌张,就这样再次降落到地板上。
「啊哈,吓到了吗?吓到了吗?不过我一点都没有感到刺激呢!」
黑猫假面笑笑地环视着我们被吓到的脸,如此说着。与其说开朗,不如说是嘲弄又瞧不起人的这说词,实在是令人生气。
然而,虽然她成功着地,但这一连串的动作已经让有些歪斜的假面,在这次的震动下,从脸上掉了下来。
「啊……」
黑猫假面试图压住假面但已经来不及了,它就这样掉到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喀嚓的声响。
出现在假面底下的是不出所料,仍带着一脸稚气--十几岁出头--的面孔。圆滚滚的大眼睛,嘴边则露出一点虎牙。
「啊,掉了!掉下去了!」
少女如此说着,带着比刚才着地失败时还要来得慌张的样子蹲了下去,捡起了假面。
「嗯,好像有一点点受损,不过没有破掉。呼,应该不会挨骂吧。」
看来比起露出了真面目,假面是否受损对这少女来说还比较严重。从她并没有想要遮住脸的这事来看,也可以明确地看出这一点。
少女确定假面没有异常之后,看了它数秒钟……
「接下来应该也不会坏掉的样子,不过还是把再把它好好地带上吧。要是弄坏的话,以后就再也要不到了。」
少女这么嘀咕着,同时把那假面紧紧地系在腰部那当啷作响的腰炼上。
「虽然假面没事,不过既然已经被你们看到真面目了,就已经不再是什么『黑猫『假面了。从现在开始,就叫我知晓吧,请多指教!」
虽不知这是本名还是假名,少女把双手掌心朝向我们,终于报上了名字。
「咦,怎么了?大家都不跟着我一起做呢。我听说都市的人都这样打招呼啊。」
「……叶野市不算什么都市。与其说都市,要分类的话应该可以确实地分类于乡下。」
不知是看到完全被女仆们忽视而为她感到可怜,还是想要借着对话来阻止她的行动,尾田回答了这少女--知晓的疑问。
「咦!因为这座宅邸这么地豪华,我还以为是都市呢。不过,嗯,跟我住的地方比起来这里还是算都市,恭喜你们。」
「哈哈哈,谢谢夸奖。」
在这微妙的对话中,我没有错过知晓所露出的破绽。因此就看准破绽,趁机伸手过去。
「啊,被我看到了。」
然而,这也被她闪过去了。
与她如此稍微过招一下之后,给我的印象是我的动作早已被她完全看穿了。
「……难道,她是很厉害的高手?」
如此说完之后,却对自己的发言感到有些别扭,因此就不自觉地倾了倾头。
「但是,到目前为止对方都没有主动动手。感觉有点奇怪……」

桑田万能流的代理指导说出的这句话深具含意。
在这段时间内,知晓从尾田的旁边擦身而过。
不知知晓是否有确定的目的地,她在本馆二楼拔足狂奔。因为我还没有把和家的结构完全记进头脑海里,所以也无法先绕路。
但是,与我们一起追赶知晓的女仆们,表情却逐渐变得沉重起来,不只是因为疲劳而已。
接着,一到达位于走廊末端,特别大的雄伟大门之后,女仆们就紧闭了嘴唇,像是使劲最后的力量般猛然加速。那最后冲剌的猛烈程度,让人感觉不出她们穿的竟是连身裙,而羽黑和尾田也因此被抛到了后头。
「哇,好快好快喔!但是,我并没有预定要被人赶上喔。」
然而,即使如此也无法阻止知晓,她比任何人都还要快触碰到那扇有着豪华木雕的大门。
虽然大门上贴着一张,以劲道十足的笔法写着「准备中」的纸张,但她也没有因此犹豫。开了门之后,一瞬问就消失在门中了。
但是,女仆们停在那扇门的前面之后,就一动也不动了。
「为什么不进去里面?」
「没有经过许可的话是不得进入的。您有看到上面贴着『准备中』的字吧?」
「呃?这时候还在说这种话会被她跑掉的啊!」
我的口气会变差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这样给她跑掉了的话,别说保护卡侬了,就连知晓的愿望之花也无法摘下来了。
「妳们不开门的话,我来开!」
我如此说道的同时就向门伸手过去,但和音却抓住了我的手。
「放开我的手。」
「这我办不到。」
我和比我表情还要严肃的和音互瞪了片刻。但已经让我忍耐不住,正想甩掉那只手时。
「大家怎么啦?」
我隔着和音的肩膀看过去,看到被女仆牵着手的彩波出现在那里。
「彩波小姐!不可以过来,贼就在前面!「
「请您离开这里。」
女仆们异口同声地劝阻着彩波,但她抬头向牵着她的手的女仆--若菜使了个眼色之后,就甩开了她的手。
若菜的头发向内卷得很美,瞳孔颜色又很亮,再加上嘴唇右边的痣令人印象深刻。她虽然是隶属于竹队,但彩波在和家的时候都由她随侍在旁,几乎等于是彩波的专属女仆。
若菜不知从彩波的双眸中感应到了什么,默默地点头后,就轻轻推了彩波那娇小的背一下。
「没问题啦!大家都在,多加良、尾田、花南、美名人都在这儿啊!一起来赶走小偷吧!!」
彩波摇晃着绑在两边的马尾,露出与平常一样的笑容,一瞬间把此时的凝重气氛给吹散了。
抓住我的手的和音,也把力道放松,严肃的表情也同时和缓了下来。
「那么,有什么问题吗?」
「是……是的。因为贼进入大房间里面了。」
「这样啊,因为准备中所以不能开门,是吧。」
若菜代替彩波向旁边的女仆询问目前的状况。
「所以,大家就遵守约定没有硬闯进去!嗯,不过跟我一起的话就没问题了。在里面的人虽然都是一副凶恶相,不过还是可以沟通的。虽然是准备中,但是好好跟他们说明理由的话,他们会了解的!来吧,多加良!!」
而马上理解现况的彩波,对女仆们点了头之后,就向我伸出手来。
「彩波?」
「要进去这房间的话,必须跟我牵手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好朋友才行!」
「这样啊。」
或许这又是一种和家独有的规矩。看到她用天真无邪的笑容这么说道,我虽然仍然抱持着疑问,但还是握起了她的小手。
「哎呀,是这样啊。那么右手就跟我牵吧?」
到此为止都静观其变的桑田,却在我们讲到此处时强行插话进来,握起了彩波的手。看到桑田不知为何从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气,若菜及其它女仆们都不敢开口说话。
「那……那么我只要跟多加良牵手就行了吧,羽黑同学?」
「对对对,就是这样子啰!我们赶快进去里面吧。」
而轻微陷入恐慌状态的这两人加入我们的行列之后,最后我们五人就这样牵着手,踏入了这问终于被打开门的房间中。
5
虽然我还没有掌握和家的整体全貌,但说到特别大的房间,数量就有限了。因为如此,所以我有记住这个大房间,但一进入房间内我就哑口无言了。
差点陷入一种来到不同时问和季节的错觉。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呈现在眼前的是各种华丽的祭典摊贩。棉花糖、可丽饼、什锦烧,还有射飞镖、捞彩球、抽神签等。
天花板有成串的灯笼--夏天的庙会就完全呈现在这广大的房间里。
「哇!哇!」
「瞎……瞎瞎……瞎咪!」
「……这是什么?」
「咦,美名人妳没参加过庙会吗?」
对于桑田带着惊讶意味的说词,彩波只理解到表面的意思,因此倾着脖子抬头望向了桑田。
「我的意思是,现在又不是夏天,而且在屋子里,却在举办庙会。」
桑田用双手夹住彩波的头,感觉就像是要对她猛烈摇晃般如此说道。
「因为过几天就要办祭典了嘛!!」
我们听到这个答复后,四人的眼睛就同时集中在彩波的身上,随后被彩波甩开了视线。
这样啊。原来是因为过几天就是祭典啊。举办祭典时和家就会在室内布置成庙会的感觉啊。在这一瞬间,有无数的感情在我的心中萦绕着,但是也不知道该找谁发泄,只能在口袋中紧握拳头忍耐着。
我这么做之后,脑筋也稍微冷静了下来。紧接着涌入我脑海中的,是对卡侬的疑心。
虽然理事长是相当认真的,但是他们竟然盛大到布置成庙会的地步--这正是卡侬喜欢的狂欢活动啊。
这件事情,也有可能是卡侬和理事长共同谋划的。我在脑海中确实地记下了这个可能性。
「能在家里办庙会,好厉害喔。不知神社在哪儿呢?」
「啊啊,再次体会到和家的富裕程度……」
在我如此沉思时,呈现在羽黑脸上的好奇心与尾田脸上的哑然表情则依然久久不退。
那么,桑田又是如何呢?看看她的侧脸,发现她早已恢复冷静,只是直视着一个地方。
我朝着她的目光方向看过去,也清醒了过来。对了,现在应该最优先解决的事情是抓住黑猫假面,也就是知晓。就算这件事情有内幕,也必须要先好好地解决,才有可能真相大白。
「欧吉桑,我要棉花糖!」
「不给妳!」
但是,在桑田目光前方的知晓,依然没有任何的紧张感。
「为什么?难道这摊子是摆假的吗?」
「不是,外头不是贴着『准备中』吗!所以快点给我滚出去!」
看来知晓怱略的事情比我们还要来得多,明明被拒绝还是不死心。
「准备中也没关系,帮我做嘛。」
「不·可·以!!在这个房间内,我们定的规定就是一切。就算妳是可爱的女仆,也不例外!!」
原来如此,女仆们就是遵从这个规定,才会踌躇着不敢进入这个房间啊。
长相及眼神都很凶恶的男子断然拒绝,对知晓瞪了一眼之后就转身背对她。虽说是摊贩,但不愧是经过和家认可的,并不会以武力来威胁他人。
「啐,啐。」
「哇哈哈哈,这下妳了解了吧!邪恶之徒迟早会灭亡的!!」
知晓正以脚尖踢着地板,而在我身旁的彩波则追加了致命一击如此喊叫。
「正义的使者,人称『卡侬战队』就是彩波我们!妳已经逃不掉了!顺便解释一下,彩波是粉红战士,红色的是多加良。绿色的是尾田,花南是黑色的。最后的配角美名人则是黄色的!」
「原来这样啊,我都不知道呢!不过,黄色战士却是一副不满意的表情耶?」
「咦,美名人不喜欢吃咖哩吗?」
对话渐渐离题太远,能在某种程度臭味相投的两入之间插话进去的也只有桑田了。
「妳们给我安分一点,别再闹了。」
桑田已超过忍耐的极限,以冰冷的口气斥责,两人就露出了相似的假笑,各退后了一步。
「是……是啊。应该要赠送蓝色战士名号给美名人才对!」
「刚才好像有点……有点恐怖耶?嗯,满刺激的呢。」
知晓就像是确认心脏跳动似地用手抚摸着胸口后,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就好像在享受着、珍惜着如此的悸动般。接着,彷佛在响应她的笑容一样,愿望植物的叶子一口气盛开了起来。
「秋庭同学,请问……这次发芽的,难道就是这位黑猫假面吗?」
羽黑敏锐地发觉到我的双眼,正注视着知晓的胸口一带,因此就如此询问。
「是啊。」
我简短地回答后,羽黑就稍微感到惊讶。
「是……这样啊。那么,秋庭同学又得摘下植物才行了。」
羽黑目睹发芽的次数已经足丛让她习惯了,但她还是咬牙切齿似地低声说道。
虽然我把这样的羽黑也看在眼里,但眼睛仍没有离开长在知晓胸口上的植物。
「成长得太快了。」
原因就是如此。通常,从愿望植物发芽到结出花苞估计要花上一个礼拜左右。到目前为止,虽然也有急速成长的例外状况,但还没有从中推论出规则性。
然而,我却意外地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是因为正逢祭典的时节,而且又是这样的地方,才会这样吧?」
在这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之后,响起了一阵金属互相擦撞的叮当声,不用把头转向那方向也知道是什么东西现身了。
「一天跑两趟,真是辛苦啊。」
「也还好啦。我只是在想,在人家叫我之前先现身也算是正义使者的作风吧?」
特地绕到我面前看着我这副坏人脸的,果然是那熟悉的面孔。我早已非常熟悉,有所图谋般的笑容,和白天看到的时候完全一样。
只不过,她手上拿着的东西倒是从来都没看过。形状是扁平状,看起来像是个吊钟,宛如是在历史课本内所看过的铜铎一般。尺寸上比较小,乍看之下正是铜铎,但颜色并不是金黄色。
它的颜色和卡侬戴在手脚上的连环一样,散发着白金色的迷人光芒。
--那是什么?
只要卡侬手上有东西我就会特别注意,这是因为我会反射性地怀疑,那会不会是跟这家伙的企图有相关的东西。不过,看来其它人并没有这样的担心。
「呀,是卡侬大人耶!!」
「真的耶,什么时候出现的?」
「话说回来,彩波和卡侬大人……原来可以像这样个别行动啊?」
彩波和羽黑感到惊讶,而尾田则斜看了两人一眼后,先如此询问。也对,在留意卡侬手上的东西之前,这一点的确需要先确认。
「一哉的意思是,为什么我和彩波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点,是吗?」
卡侬微笑着回问之后,尾田就默默地点了头。
「我第一次看到这两人同时出现。」
「美名人你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吗?」
桑田感叹般地说完之后,羽黑也总算发觉到这是不寻常的状况。
「我倒是没有说过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啊。」
卡侬带着些许揶揄的口气指出这个事实,想想也的确如此,因此我们无法反驳。
「总而言之,看到什么就相信什么,不就好了。」
现在也不是可以悠哉聊天的时候,我打算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那个,可是,在我家以外的地方就遇不到她了。」
但是,彩波仰望着我如此说道,接着话题又被继续了下去。
「要在和家内才可以啊。」
看来,卡侬及和家的规炬比我想象的还要来得多。
「嘿嘿。」
「嗯,看来彩波已经恢复精神了。」
彩波对上了卡侬的目光之后,就放开我的手跑了过去。
她应该比谁都清楚,在场的卡侬因为没有实体所以没办法触碰,但彩波还是兴高采烈地靠到卡侬的腰边,露出满面的笑容。看到这样的彩波,卡侬也温柔地微笑响应着。
或许,就因为是附体,彩波很少像这样跟卡侬有所接触。虽然觉得卡侬很碍眼,但看到这样的两人,也无法像平常一样叫她快点消失。然而……
「该被我们守护的对象就这么轻易地现身,这样好吗?」
桑田说的话很有道理,虽然说因此被抓的可能性很低,但我也投她一票。
「我也是为了谨慎起见,所以才跟彩波分开行动的呀?」
的确和刚才不同,卡侬这次没有借用彩波的身体现身,从这点来看她应该也是有思考过的。
否则,就是另有图谋。
我再次将视线栘到卡侬手上类似铜铎的东西,但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把它收进和服袖子里。
「为什么现在才把它藏起来?」
「咦,你在说什么?」
卡侬微微地耸了耸肩膀,用彷佛猫一般细长的笑眼看着我,看来再追问下去她也只会一直装傻下去而已。至少以现况来说,花时间浪费在那种无聊的事情上并没有意义。
「总之,除了我们以外,其它人应该都看不到卡侬,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马上转换思绪,回头一看,在我们的精神都集中在卡侬的状况下,只有知晓倾着头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原本以为会是如此。
「嗯,我听得到声音。好美的声音喔。不过,却看不到她的人。呀,这就是能力受到限制吗?嗯,感觉满普通的。」
根据她的自白,可以知道知晓听得到卡侬的声音--我们只能从中得知此一讯息,但也因此让我们对知晓刮目相看了。
「唉呀呀……居然听得到我的声音啊。」
看到连卡侬也睁大了她那金色的双眸就可知道,这「声音」并非卡侬自己让知晓听到的。
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缩小思考的范围了。
「羽黑。」
我的目光依然注视在卡侬和知晓这两人的身上,只以声音叫向了羽黑。
「是,什么事?」
「那个叫知晓的人物,是人类吗?还是说又是神族呢?」
在这种时候可以询问的,就只有羽黑而已。基本上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物,但羽黑花南看到的东西我也会相信。
「是人类:不是的话,我应该会早点发现她的能力。再说……如果说有能力就不是人类的话,那我不就也一样不是人类了。」
羽黑最后的言词有着自嘲的意味,或许是我的询问方式有点不对。
「对不起。」
「你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啊?」
我立刻反省向她致歉,她却摆出一副莫名奇妙的表情,但这是我自己心态上的问题。
「那个,这个声音的主人,妳就是叫卡侬大人的神,对吧?」
这时候,知晓放大音量向卡侬本人如此问道。
「这个嘛,该怎么回答呢?」
接着,就把自己刚才所说的「谨慎」二字忘得一乾二净,卡侬带着享受此状况般的眼神和语气回复知晓。
彩波则以不安的表情看着这样的卡侬。
「是人类:吗?」
「不过,她的专长领域有点与众不同吧?妳看得出是什么能力吗?」
与知晓互相较量时,攻击都被闪过的桑田加以询问之后,羽黑就很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不过,她似乎掌握了不少关于卡侬大人的情报。」
她确实说出了神,而且也说出了「卡侬人人」这个名字,由此可知尾田的推测是正确的。
「这么说,她的目的是卡侬吗?」
虽然有这个可能性,但是不管是在理事长或是我们脑中,这个可能性所占的比率很低。虽然已决定保护「卡侬人人」,但是,难道她真的是来夺取一般人都看不到的「卡侬大人」吗?
这状况对我们来说,可说是大爆冷门。应该说这一切全都跟往常一样,还是处于卡侬所安排的游戏范畴内,这还比较有可能一点。
接着,在我们仍然搞不清楚情况的状态下,知晓继续开口说话:
「那个,方便的话可以跟我一起来吗?」
「呵呵呵,还直一是大胆的邀请啊。不过,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呢?」
「这样啊。但是,我就是要带妳走!」
卡侬听到知晓她那既强硬又有些无礼的说词后,也无言以对。
如果把卡侬的反应照实去理解的话,应该是有神像存在才对。当然就不能让人把这神像夺走啰。既然如此,我们该保护的就是神像。
接着,彩波大声喊叫,颤抖着双手--一步也不肯退去。
「我不会把卡侬大人交给妳!!」
「喔喔,我记得妳就是附体吧。嗯嗯,当然是不想交给别人,因为她是会实现人们愿望的神嘛。如果是我的话,就会好好地收藏起来。」
知晓把目光转向彩波,以得意的表情如此说道。
「不过啊,已经够了吧!你们已经独占她好久了。这回就换我们拥有了吧?」
她抚摸着挂在腰边的黑猫假面,带着彷佛小孩子在讨玩具般的口吻如此说道--这个说词连平常被卡侬纠缠的我们也感到不悦。
但是,一个转变,知晓的双眸中透露出渴望的光芒。
老实说我感到困惑。知晓她!|以及在她背后的人,真的是由衷地想要得到卡侬吗?
「不可以!我会保护卡侬大人的!!」
与卡侬的交情比我们还要深,共处的时光也更多的彩波,眼中的泪水已经快要夺眶而出了。
看到这样的彩波,卡侬既没有对她说话,也没有任何安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眼神就好像风平浪静的水面一样。
「因为我就知道妳会这么说。所以才会来偷。而且,侦察队也无法确定所在地点,才会由我来看。但定到这里也还是看不清楚,既然看不到的话……相反地就表示神像就在这里面吧?」
知晓如此说着,然后将目光转移到大厅的最深处。那里有一扇朱红色的门,不知通往哪里。
「但是,妳无法进入!因为壹之间是有上锁的!」
「上锁?这我倒是没看到……不过,被我猜对了!!」
「糟糕,原来这是圈套啊……」
虽然这圈套并没有很高明,但彩波已经完全上了她的当。结果,也让我们知道那扇门的另一边有着对和家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比方说是「卡侬大人」。
原以为可以趁对话时,稍微一窥知晓的能力虚实,但我们太过大意了。
接着,彩波的泪腺终于崩溃,热泪夺眶而出。
「彩波小姐。」
到目前为止都站在一旁待命的若菜,快速地跑过去用围裙帮她擦拭眼泪。
「嗯,竟然为了争夺我而吵架,真是令人困扰啊。连彩波也哭了起来。」
看到彩波抽噎悲泣,卡侬似乎终于愿意开始行动了,就再度开口说道。
但是,从她那看似微笑的表情中,则无法看出她内心的真意。
「不过,我若『被夺走』也挺麻烦的。我不喜欢血腥暴力--所以用游戏来决胜负如何?」
「游戏?」
「卡侬,妳给我等一下!」
我这次又说出了曾经说过好几次的台词。尽管我知道就算叫她等一下也阻止不了她。
「这里刚好有祭典的庙会,利用这个来玩玩如何?」
我虽然期望知晓会拒绝这个提议……
「我也不喜欢动粗……而且从外面也看不太出来里面有什么。那么,如果我赢了这场游戏,妳就会跟我走的话,那我就接受。」
果然,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嗯,可以吧?」
「卡侬!妳不要随便决定!!」
这么一来我也不得不喊停。稍微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彩波一脸僵硬的表情。接着又看了一下卡侬的表情做比较,不过却看不出半点紧张的样子。
「有什么问题吗?毕竟有『正义的使者』会保护我吧?难道说……对手才一个人而已,秋庭多加良却赢不了?」
她拢起银丝般的头发,以挑衅般的眼神和口气说道,一瞬间让我忘记知晓和彩波的事情。
「我不会输的!!」
卡侬好像把我的这句话当成诺言,将红色的嘴唇慢慢地张了开来,露出嫣然的笑容。
「那么,好好加油吧。祭典期间我也会很忙,没有时间可以玩呢。」
这回又突然忧郁似地皱起眉头如此说道,接着就与出现时一样,卡侬就在转瞬间消失无踪。
只留下铃铛般的叮当叮当声。
「咦,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那么,要来玩游戏吗?如果不玩的话我就诉诸于武力啰。」
知晓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把她的手从黑猫假面移动到同样挂在腰边的包包上。
由她的动作,不难想象里面装的是什么。话虽如此,我也没有打算从这样的状况中逃开,更不可能让知晓逃走。
我还无法排除这件事情是卡侬谋划的可能性。但彩波很明显地深怕「卡侬大人」被夺走。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应该要做的事情,至少已经可以确定了。
我默默地环视了大家一眼。
「总而言之,我们要为彩波保护『卡侬大人』。绝不让黑猫假面闯进壹之问。」
断然地如此宣告后,桑田、尾田、羽黑就依序地点头响应,我只是轻轻地微笑响应。
结果,不知为何桑田就摇晃了一下,羽黑就为了支撑她而踩空在原地踏步。这是什么意思?坏人脸一笑就会变得更加凶恶是吗?
「哎,我知道了!跟我们决胜负吧。如果妳赢了,就给妳那扇门的钥匙!」
我稍微取巧地说出了此一交换条件,重新向她宣告,知晓就笑着点头答应。
双方协议的结果,「庙会比赛」共分成三场,先赢得两场者就是赢家。在各摊贩都还在准备中的情况下,决定以勉强可以营业的「捞金鱼」、「飞镖球」以及」今年的新作」这个内容不明的摊贩来进行比赛。
评审是摊贩长老--因为和家的人对知晓来说是完全对立的,所以我们在其中选出勉强可以公平裁断的人物。
在我们讨论时,知晓几乎没有自行提出条件。她唯一提出的条件就是以三个回合来决胜负。
「不过,一对五的话比赛需要比五回合?虽然我喜欢刺激,但我这边只有一个人,会很累。所以可不可以比三回合就好了?」
「好,就这样。」
乍看之下是我让步答应她的提议,但其实可以说是知晓让步给我们。
在刚才的追踪过程中,已经确认到知晓的体能相当杰出。但是,至于另外一点--所谓的特殊能力,则尚未掌握到真正的实力。
因此,必须掌握清楚,什么事对对方有利而对我方不利,否则不但无法赢得这场比赛,也有可能根本连比都不需要比了。
总之,已经避免了一次决胜负,所以我们胜利的机会也不会等于零了。
「那么,首先是捞金鱼。派谁出场?」
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讨论作战策略。我们围成一圈之后,我马上环视了大家一眼。
但是,跟刚才不一样的是,只有彩波被排除在外不在这里。第一个原因是为了游戏本身的公平性,另一个原因是彩波今天比较疲劳,再加上彩波也很有可能被盯上。因此,在我们的不远处,露出一副不甘愿表情的彩波,被若菜那些女仆们滴水不漏地监视着。
但刚才的那副僵硬表情几乎已经不见了。原因应该就是彩波相信我们会赢得这场游戏吧。
也相信我们会保护好卡侬。
「嗯--捞金鱼啊。这种玩意,我就免了。」
尾田在被指名之前就拒绝了。
「也对。曾经在逛庙会时,第一个逛到捞金鱼,结果当天的零用钱就全部花光……」
「多加良?这种回忆现在不重要吧?」
看到尾田带着毫无笑意的眼神对我笑,我就不自然地点头回应。
「那个,我不太了解庙会……这个救金鱼(注:日语的「捞」与「救」同音)游戏,到底要怎么救呢?」
「可惜,差一点点……不过说『救『也没有错。」
「看来羽黑连游戏也不清楚,这场就先跳过吧。」
既然决定能力恐怕与对手相同,或者更高的羽黑要在第二回合才能登场的话,剩下的就只有我和桑田了。
「我想,那女孩的眼睛应该很好。」
到目前为止都维持沉默的桑田,这时候终于开口说出她的推测。
「眼睛……啊。」
「我刚刚在回想跟她较量时的状况,发现她的闪避动作,简直就像是早就知道我出手的时间和轨道一样。」
并非技巧不成熟的武术家,而是由实力相当坚强的桑田所说的话,所以非常值得相信。
「……这么说的话,有可能是预知或先知之类的能力。」
羽黑之前曾说过,有察觉到知晓拥有着某种能力,但无法识破那是什么能力,不过,当她听到桑田的发言后,就摆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小声地提出自己的见解。或许是因为不想让知晓听到才会这么小声吧。
「预知能力啊。这种能力虽然在电影里面常看到,但是,如果说真的有这种人在眼前出现的话,还是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尾田坦率地说出感想之后,像是想取得我的同意一样看了我一眼。
「也是。喏,羽黑。所谓的预知,就是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对吧。」
「是的,就是这样。我有朋友是预知能力者,她的气象预报都很准。」
羽黑拿她认识的人来举例,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得意。
「说到这个,刚才她似乎曾经说过,可以看到门的另一边之类的话?」
以桑田的发言为线索开始回忆,感觉上知晓似乎有提过好几次「看到」这两个字。
「如果只考虑这一点的话,那应该就是透视能力……」
在场的人里面,对这方面的知识最为丰富的就是羽黑,但看来她还是无法从如此不足的情报中确实地断定,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总之,应该是跟『看』有关的吧。」
既然如此,我们或许也有需要好好看清楚知晓。
「这样的话,这一场可不可以就交给我呢?」
轻轻地举起细长手臂的,果然是桑田。
捞金鱼这游戏,是用专用的网子捞起在水中游泳的金鱼--虽然是很单纯的游戏,但意外地需要控制呼吸及掌握时机。从这方面来考虑的话,有武术经验的桑田可说是相当适任。再加上,也有看破对手这方面的技术。
既然对方的能力是在「眼睛」,那么我方也凭「眼睛」来跟她较量。
「我想交给桑田。各位可以吗?」
其余两人也没有提出异议。
「拜托妳了。」
「加油喔。」
「加油,美名人!」
桑田接受了大家的声援后,微笑着定向捞金鱼的摊位……
「那么,我会好好加油的。粉红司令官。」
经过彩波的面前时,桑田小声地如此说道。
对彩波面言是出其不意的状况,但是她马上深深地点了点头。
「美名人,加油!!」
她就对着桑田的背影,给予最大的加油声。
我们认真的程度与时俱增,但我们比赛的对手,看起来却是随着时问的经过而更加地轻松自在。现在的她还在跟摆摊的老板聊天,真是让人讨厌。
「喂喂,你长得一副很恐怖的脸,到目前为止感到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啊?吵死了!别来碍事。」
看来在棉花糖摊位也没有得到教训,她这回找了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章鱼烧摊位老板,问了这样的事情。
「我啊,曾经戴着这副护目镜,在半夜骑淑女车不拉煞车就直接滑下坡道……」
「哇塞,太危险了!妳那护目镜镜片是有颜色的啊!超危险的!别再干这种事情了!!」
虽然长相恐怖但或许内心相当温柔的--怎么说呢,因为设身处地替人着想--章鱼烧摊位老板真的吓了一跳,严厉地骂了知晓一顿。
「哎呀,你在生气吗,在生气吗?不过,没做到这样的地步就不够刺激呀。」
然而,知晓却没有感受到他的诚意,又说出了这句话。
刺激。
长在知晓胸口的愿望植物也呼应着这个单字,没有风吹拂却微微地摇晃着。这株植物,自发芽还没有经过多少时间,却已经结了小小的花苞。是带点红色的小花苞。
但是二我依然不了解知晓的愿望是什么。如果没有实现她的愿望,没有摘下知晓的植物,她也会像那个人一样永远沉睡不醒。
知晓为了取得「卡侬大人」而来到了和家。但是,我觉得这并不是知晓的愿望。她追求的应该是其它事情,例如--刺激。
假使知晓追求的就是刺激,但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追求它,得到后又想做什么。
「双方都准备好了吗?」
长老虽然满头白发,个子矮小,但昂首挺立,展现出长老该有的气势。
桑田和知晓往前走到装有金鱼的蓝色水槽前就位后,长老就奋发三枝网子给这两人。这是在塑料制的外框内贴上薄纸,一个很熟悉的道具。接着,就把放金鱼的海碗递给了她们。
「比赛时间是五分钟。在这段时间内,捞起的金鱼较多的人获胜。但是在时问到之前如果网子全部破掉的话,就不能再捞了。没问题吗,两位小妹妹?」
这一瞬问他将深藏在皱纹底下的眼睛,睁大开来看着这两人。两人确实地点头回应。
「那么,第一回合,开始!!」
第一场比赛开始了。
「哇塞,不愧是和家,竟然有荷兰狮子头和兰寿呢。」
「在近处看金鱼,感觉好可怕喔……」
尾田和羽黑看着蹲下来认直一追着金鱼游动的桑田,小声地谈话。有不少大鱼混在里面,原来那也是金鱼。
但是,看来桑田并没有打算要抓这些大只的金鱼。如果要比金鱼的重量那就另当别论了,但这是要比数量的。
将一只脚的膝盖着地,把碗公夹在腋下凝视着水中的桑田,眼神异常地认真。我想,这态度就跟站在道场中的桑田是一样的吧。
接着,她把握着网子的手高高举起,迅速地伸进水中,宛如要拾起火中的栗子般,再抽了起来--当桑田的手离开水面时,已经有两条金鱼悠游在碗公里面了。
「都没看到耶……」
随后传来的观众声音,充满了震惊的语气。这些少数的观众当中,有一半以上是摊位老板,不过想必他们也没有看过这么厉害的捞金鱼技巧吧。
「比我预料得还要厉害。」
这样的话,即使知晓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胜机或许还在我们这边。我的心中涌起了如此乐观的想法、,把视线从桑田转移到知晓身上。
「金鱼也会怕被抓吗?会怕吗?不过放心,我不会把你吃掉的。」
知晓对着水面如此自言自语,她的碗公还是空的。
「看来我们赢定了!」
跟我一样偷偷窥视对方的彩波,在我身旁带着笑容如此说道。
但是,这个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当桑田捞了十条左右时……
「已经看了差不多了,应该可以开始了。」
知晓从容不迫地如此说完后,握着网子的手就伸进了水中。
但是,那里并没有金鱼在--刚开始是如此。然而,把手伸进水中过了五秒之后,有三条金鱼同时游过网子上方,知晓抓住这个时机提起网子。
结果,知晓一次捞起了三条金鱼放入碗中。
那动作简直就像是早已知道金鱼会游向那里,而在那里等待一样。
「……桑田的推测是正确的。」
「看来是这样。」
尾田皱起眉头露出一副苦瓜脸,羽黑则不安地轮流注视着桑田和知晓。
「可是,美名人会赢吧?」
彩波抬头仰望着我如此问道。
「没错,那是一定的。」
我肯定地回答了她。彩波一听到后就笑着点头。
「美名人,加油!」
再次为桑田鼓励。
「多加良……」
尾田看着我和彩波的互动,露出很复杂的表情。
这也难怪因为知晓正急速地拉近与桑田问的差距,冷静分析的话在形势上我方渐趋不利。
「我们应该要相信桑田会赢。」
然而,我绝对相信会是如此的结果。
「这么说也对……思,比赛要比到最后胜负才会揭晓。」
尾田回到如往常一样温和的表情,如此说完后,与彩波一同为桑田打气。
之后桑田也努力地奋斗,但是,在剩下三十秒以上的比赛时间时,已经用尽了所有的网子,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知晓,一条接一条地捞起金鱼。
时间到,计算的结果为31比30,差距仅为一条,而获胜者为--
「知晓!」
长老抬起了知晓的左手后,她就露出虎牙,嫣然一笑。
「呀呼,我赢了!我向神迈进一步啰。」
与几乎快要跳起舞来的知晓相比,桑田则无力地垂下肩膀。虽然表情上只有一点点变化,但看来她还是非常地气馁。
她也不看彩波的眼睛,但原因应该是跟平常不一样的。
「桑田妳已经很尽力了,所以不用太在意。」
「对啊。一般人绝对无法捞起三十条金鱼呢?」
「没错,可以跟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比赛得那么激烈,已经很厉害了耶!」
我们异口同声地安慰她,她的僵硬表情已经渐渐放松,但还不王于让她绽露笑容。
「美名人,这个给妳!」
接着登场的最后王牌,手上拿着麦芽糖。呈兔子形状的糖刚做好,看起来表面非常光滑。
桑田从彩波手中收下了这个糖。
「谢谢妳。」
两人并没有多余的对话,不知足不是送给她之后就感到害羞了,彩波立刻就转身回到原位。
虽然如此,但桑田终于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思,不过还是不够刺激呀。我以为到这里之后应该就会让我更看不清楚呢。」
另一方面,获胜者早已冷静下来,用手玩弄着挂在脖子上的护目镜。
如果说知晓那从容的态度,是因为自己的预知能力而得来的话……
「她该不会是已经看到结局,知道自己会赢了吧?」
桑田会在话中略带不安,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如此,我们也要推翻这结局。」
我以带着强烈意志的眼神回看桑田,她就好像对自身的怯懦感到可耻一般,俯视了片刻,接着就以恢复光彩的眼神回看了我。
「总之,知晓的能力我们大约知道了。但下一回合我们非赢不可……谁要上场?」
下一个比赛是「飞镖球」。虽然改成帅气的名称,不过简单来说就是丢球游戏。根据丢球所得到的分数来决胜负。
「飞镖球的话,还是由秋庭同学上场会比较好吧。」
「因为几乎每天都有在投。」
桑田也赞同羽黑的意见。这两位所指的应该就是E X球吧。
「哈哈,但是这跟平常不一样,靶子也不会移动……」
因为有一副悠哉的脸孔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我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不过,既然如此这场反而应该由我上场比较好吧。」
从在场的气氛中,几乎已经确定该由我上场时,尾田却举手提出异议。因为是出乎预料的主张,所以全体人员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你有把握啊?啊,该不会每天都有在特训吧……肌肉训练器,训练器在哪儿呢?」
「花南啊,先听人家把话说完吧?」
羽黑依照惯例冲动了起来,桑田就出面规劝。我以眼神催促尾田继续说话。
「总砸百之,我们已经知道知晓拥有怎样的能力。既然如此,接下来就必须思考对策,但是这要由多加良来引导大家。再说,第三项比赛内容还是未知数,既然如此,可以应付所有场合的多加良,和能够与知晓在同等立场上公平竟争的羽黑,应该要保留到最后。」
尾田的话并没有卑屈的意味,反而有条有理,甚至令人感到非常可靠。
「当然,我的投球技术不如多加良,不过接他球的人是我,这样想的话各位觉得如何?」
最后的话语中又有点带着谦虚的口气,但这样才像是尾田会说的话。不知是否跟我一样想到相同的事情,桑田和羽黑也露出小小的笑容,以此代表同意尾田。
确认了简单的游戏规则之后,尾田和知晓已经站在飞镖球摊的前面--也就是靶子前面。
与靶子的距离差不多是五公尺。比一般的情况稍微远了一点。
「呀呀,奖品中有梦幻的草群舞狗!!」
与认真凝视靶子的尾田相反,知晓眼睛所注视的并非靶子而是奖品。
「喔,那布偶是五百分的奖品,妳就好好加油吧。」
看来摊位老板认为没有人可以拿到那么高分,所以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态度。
「好的!虽然不够刺激,不过要努力拿到草群舞狗!也要拿到神!!」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尾田会赢!」
「哇,有点压力。」
听到彩波的打气后,尾田就稍微扳起了面孔。
「他还好吧?」
「没问题的。我们只要相信尾田会赢就好了。」
「相信他……是吗。」
羽黑听完我的话之后,就有些不自然地重复说着。
「那个,话说回来,最重要的球在哪里呢?」
的确,都没有看到。两人都准备好了,但游戏一直都不开始,原来原因在这里。
「哟,在这儿在这儿。」
回答尾田疑问的是做评审的长老,但是在长老手中的只是几张厚纸板。
「咦?咦?这不是球耶。我倒是没看过这种玩法。」
我灵敏地察觉到知晓也会有预测不到的事情,然后再注视着画在厚纸板上的东西。
厚纸板上并排着用黑白两色所画的五角型和六角型图案。
「展开图?」
前往领取纸板,大约看过的尾田如此嘀咕之后,长老就深深地点了头。
「毕竟是硬要『准备中『的店家开店,所以有很多事情还没准备好。不好意思,你们就自己做球来投吧!」
如此一来,在这场设有时限的比赛中,这只会耗损时间而已。
「不会吧--?」
「有什么意见吗?」
知晓同样地领取画有展开图的厚纸板,接着大喊不满,但马上被目露凶光的长老瞪了回去。
「没……没有!没有没有!」
从遇到知晓到现在,我第一次看到她发自内心地受到震撼,稍微吓了一跳。
她挥动了双手好几次,以反应过度的动作表达自己的意思给长老知道。植物也跟着她的动作一起摇动。
「好……好刺激喔!这感觉相当不错呢。」
接着表情就完全转变,小小的喜悦浮现在她的脸上。她又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抚摸着……
「惊吓,就是这种感觉。」
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如此说道。
这不禁让我想到,看得到未来是怎样的感觉呢?是不是一切事物都依照预定,不会出现任何的惊吓?
「喔,知晓果然也成了『感冒的狗』。」
把沉思中的我拉回现实的,是羽黑的发言。
「那就是能力受限的意思啰。妳看得出来啊?」
「呀,那个,这是……直觉,是直觉!」
桑田确认般地加以询问后,羽黑不知为何就有些紧张起来,强调说这是凭自己的直觉。
这么说的话,她对知晓所表现出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在观察一般,这也只是我的错觉吧。当我导出这样的结论时……
「剪刀和浆糊在那边的平台上。那么,预备开始!」
总算宣布开战了。
尾田和知晓争先恐后地拿起台上的剪刀,马上集中精神开始剪下厚纸板。
要切完三十二面体的展开图,看起来是相当累人的作业。我应该这么说……
「要是我的话就办不到了。」
「……我们重选了人选,是正确的。」
瞄了我一眼之后,桑田有些不好意思地如此说道。
「平时厉害的秋庭同学,美术成绩却是两分嘛。」
羽黑并没有恶意,而且这是事实,但她确实给了我追加的打击。本来想狡辩说我的手不够灵活是因为手指比人家长,但想想这借口也太烂了,所以就作罢。
「因为尾田他的手艺很好啊。」
就好像是在证明我的说法没有错一般,尾田已经切完三张厚纸板,进入组合球体的作业。
「嗯,可以看见投球的样子了!」
而另一边的知晓发出胜利宣言般的话语后,也在十几秒后放下了剪刀。这个人的手艺也相当不错。看样子,我们胜利的机率又会是一半一半吗。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咦……咦?」
在顺利地将展开图组合成球状的尾田旁边,知晓慌张地左思右想。
「她是怎么了?」
就因为她到此为止都很顺畅,不仅是羽黑,实际在她旁边进行作业的尾田,也偷瞄着她感到有些奇怪。
「……咦?我有看到球,不过,奇怪?对面是怎样的情况呢?」
知晓一个人独自说着莫名奇妙的话,没有继续动她的厚纸板时,尾田已做完了三颗球,立刻前往丢球。
虽然没有投中分数最高的靶子中间,但投三次得了一百五十分,可说是相当高分。投完之后又捡起了球丢了过去。
就这样,尾田得到七百二十分之后,知晓的球仍然没有完成。最后,在比赛时问内没有做出半颗球的知晓就输了。
「嗯,原来我是没办法投球啊。不但输了,也一点都不刺激呢……」
知晓虽然输了但是并没有难过,只是垂下肩膀踢着地板,羽黑看到她做出如此的动作,就对她发出些许怜悯的目光。
这就暂且不管了,我先称赞尾田的精彩表现:
「尾田,干得好!」
「真的耶……还好你的手艺够好。」
「谢谢。如果是多加良的话,想必浪费了好几张纸吧。」
尾田把一般不方便说出的事情,凭着童年玩伴的情谊很自然地说了出来。但也没必要在胜利的喜悦中泼冷水,我就把卡在喉咙的抗议吞了下去。
「也多亏了对方不够灵巧。」
但是,桑田这么说完之后,尾田就摆出一副苦瓜脸,把手伸进外套的口袋后抽了出来,重复了几次。看到尾田做出他苦恼时的习惯动作时……
「有什么不对劲吗?」
桑田知道这动作的意思就如此问道,尾田又做出一样的动作后看了我们的脸。
「虽然只是推论而已,愿意听我说吗?」
「那当然啰。喂,羽黑。」
在尾田开始说话之前,我叫回离我们有点距离的羽黑,她就匆忙地回到我们这一圈。
「我想,我能赢她的原因,除了手艺和控球技术之外,还有其它因素。」
「的确,在剪纸的阶段时,双方没什么差距。」
我这么说之后,尾田就点点头表示赞同……
「在那阶段时,我以为我们赢的机率差不多是一半……她接下来说的话,你们都有听到吗?」
这回换他问我们。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可以看见投球的样子」……这句话。」
我隐约察觉出尾田想要表达的重点,因此就从我的记忆中找出这句话。
「嗯,就是这个……我在想,她是不是只有看到『我『在『投球的场面』?」
我们各自分析着尾田的发言内容,在这数秒钟的时问内,现场陷入一片沉默。在这期间,尾田不自在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现在就请他先忍耐一下。
「也就是说,她没有看到自己在投球的样子,是这个意思吗?」
首先是桑田,直视着尾田打破了沉默。但这句话只能稍微说出尾田话中的部分意义罢了。
「不过,这样的话,意思就是她已经看到自己会输了。但是,她还是很拚命地做着球啊。」
「也对。既然知道会输,应该不会那么拚了吧。」
桑田点头同意羽黑的意见后,抚着脸颊再次陷入深思。
「那个,我想说的是。」
「总归一句,尾田想说的重点就是她『怎么看到的』对吧?」
我对正烦恼着不知该怎么说明的尾田,提出了这一个提示。
「嗯,没错……比方说,摄影机可以录像连续的时间,但照片只能照出那一瞬间。所以,我想说的就是,虽然说她拥有预知能力,但她看到的是不是就像照片一样,只能看到一张不知前后过程的单纯图片而已,而非摄影机的连续画面。」
接着,尾田就慢慢找出适合的话,重新举例说明。
「这么说的话,刚刚就是虽然』有看到尾田在投球的画面』,但『没有看到自己在投球的样子『是这样的意思吧。」
我如此说道后,尾田就深深地点头同意,桑田和羽黑好像也想通了,同样地点头响应。
「那么,知晓的能力就并非『透视』,而是『预知』是吧。的确,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拳击轨道的话,那就可以轻易闪躲了。」
尽管如此,要闪避桑田她那堪称是神速的拳击,这本身就不简单了,但事实还是事实。
「或者是……因为在叶野市导致她的能力暂时失常,才会造成这样的情况。例如说,虽然平常凭这个能力可以看到连续画面,但是在叶野市内就只能断断续续地发挥能力,是否就是这样的状况?」
羽黑在叶野市之所以无法充分发挥能力的原因,说实在到现在都还不确定,但至少清楚知道原因之一就在于卡侬。不过,卡侬本身也并没有要妨害她的意思,因此她的问题似乎无法解决。
让有能力者失常--难道说这么麻烦的事情,也引起了「黑猫假面」的浓厚兴趣了吗。但是可以让人发挥超能视力的,终究只有卡侬本人而已才对。如果得到神像,黑猫假面他们就能够做出一样的事情吗?
「至于知晓平常的能力到底被限制到了什么程度,现在姑且不谈。总而言之,多亏了尾田,让我们清楚地了解到对方的能力是『预知』。」
先不管黑猫假面的目的为何,现在能掌握到对方的这个能力,对我们而言是很有帮助的情报。至少这个能力目前并不完善,所以我们可以找出破绽来对付。
「不过,虽然这么说,到底这个弱点是不是可以适用在下一回合的比赛,实在没什么信心。因为根本不知道刚刚胜利的具体原因。」
然而,导出这个结论的当事者,却露出和平时一样的温和笑容,说出如此谦卑的自我评价。说真的,你可以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啊,尾田。
「你说下一回合……」
听完尾田的话之后,羽黑就转头看看背后,但所看到的只有以红白布幕区隔开来的空间。
「它占了相当大的空间,这」今年的新作『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如桑田说的,第三项游戏占了很大的面积,但是全貌尚未揭晓。
「好不容易知道对方的能力了,奸想快点知道这是什么摊位。」
如果刚好是对我方有利的游戏的话,就万万岁了。
「跟你们说,这个今年的新作,是长老每年都会为我设计的摊位哦!」
走到这个新作附近观察它的彩波,很有精神地来回走动着,我们请彩波为我们说明。
「每年都会愈来愈大,但是他还是不给我看呢!!」
不过,得到的是不如期望的结果,我们异口同声地叹气。不愧是重视公平性的摊位人选,我们也只能认命。
「提示就是大型啊。」
这一点是一看就知道的,所以也没有多大帮助。
「不过,既然是为彩波设计的游戏……」
「那就是矮个子也可以享受的东西啰。」
「我就算矮也无所谓!因为这样才够可爱啊!!」
不久前才刚看到桑田和彩波两人和好,但现在却将尾田夹在中间,又跟往常一样互相瞪视。看来通往和平的道路果然是又远又坎坷。
「那个,既然个子矮也可以参加,那让我去也没有问题吧?」
听到这样的对话后,羽黑就畏畏缩缩地举起手来。
的确,既然是跟身高无关的游戏,能力和知晓旗鼓相当的羽黑应该是可以胜任。只不过,有一个问题。
「羽黑……妳有信心可以识破对方的弱点,并且确实地攻击这个弱点吗?」
「攻击……弱点。」
我用略带盘问的语气如此询问,羽黑就感到困惑似地皱起眉头。没错,问题就是羽黑对什么人都很温柔。要利用对方的破绽,对羽黑来说简直是强人所难。
「……这种事情,花南应该办不到吧。啊,不过我的意思绝对不是说秋庭同学不温柔。秋庭同学拥有的温柔,该怎么说呢,是愈嚼愈有味道的,那个……那个……」
「美……美名人,妳冷静下来!」
刚开始以为在为羽黑帮腔,一下子又变成是在为我说话,桑田突然陷入混乱,由羽黑来安抚她,这跟平常的状况完全相反。
「桑田,妳没事吧?」
「没事的。不过这个病,医生是治不了的。那个,请继续讲。」
桑田看似脸颊发红,羽黑温柔地抱住她的肩膀,要我继续说话。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意思,不过既然说没事的话应该就没事了。我如此判断后就继续开口:
「也就是说,第三场比赛的内容并非重点,重点在于能否看清对方的破绽。我绝对不是认为羽黑缺乏这个能力。不过呢,我想最后一场就由我上场,可以吗?」
「这样啊。既然秋庭同学这么说的话,我就专心为你加油好了。」
经过思考后,我带着劝退般的口气如此说道,但听我这么说完后羽黑也就答应了。
「多加良,为了卡侬大人,还有为了我,也要好好加油喔!」
事情就此定案后,彩波就带着充满热情的眼神抬头望向了我,我就深深地点头回应。
「那个,还有……请你务必要摘下知晓的植物喔。」
不用羽黑提醒,我本来就打算如此,但看了她那衷心期盼的眼神后,我再次深深点了点头.
「好了,要揭幕了喔--!大家快点过来吧。」
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沙哑声,我们就跑了过去。
「原本应该是要请彩波小姐第一个来玩的……」
看来长老并没有要隐瞒说,他最不满意的就是此处,直截了当地说给我和知晓两个人听。
「对不起,勉强你了。」
这都要怪卡侬--我吞下原本想补上的这一句话,向他鞠躬致歉。对于年龄跟我爷爷差不多的长老鞠躬,我并不会觉得讨厌。
第三项游戏因为是为了彩波而准备的,所以揭幕是属于彩波的工作。因此,彩波和我们被允许可以靠近游戏摊位,但尾田他们和女仆队则被隔离到梢远的地方。
「嘿嘿,里面是什么东西呢?」
「妳还看不到吗?」
没说半句开场白,我直截了当地询问了排在旁边的知晓。
「嗯--?啊,你已经知道我拥有能力啊。真厉害。」
知晓畑一率地承认自己是能力拥有者之后……
「对啊,我在叶野市外事前看到的只有到这房间为止。」
知晓好像在记忆中搜寻一样,闭眼数秒之后才回答了我的问题。
「另外就是在各个场合中看到一些零碎的画面。就好像是投影片一样……果然,有神在的地方就是跟其它地方不一样。」
她顺便告诉了我没有问的事情。但是,在她说话时,眼睛仍然注视着红白的布幕。
这时我看了知晓胸口上的植物,那花苞膨胀到快要绽放开来。
「因为卡侬是个坏心眼的家伙,所以假使妳带她回去,也应付不了她吧。」
因为彩波在揭幕作业上花了点时间,我就继续跟知晓说话。
为了要摘下愿望植物,首先必须确认愿望内容让植物开花。对话的目的就是寻找这个线索。
「那个,你叫多加良是吧。我的工作就只是要拿神体回去而已,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其它人--就是很想拿到』卡侬大人』的人们来解决,所以没关系。」
知晓的意思是毕竟自己只是组织里的末端人物,说完就露出了笑容。
「那个,可以换我问你吗?」
「如果我能够回答的话,可以。」
「嗯。你是几岁的时候知道世上没有圣诞老公公的?」
「嗄?」
虽然摆明就是不合时宜的话题,但发问者知晓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记得是,刚上小学的那一年吧。」
「喔,这样啊。我啊,一开始就知道他不存在。因为,从爸妈在准备礼物的那个阶段开始,我都已经看到了。」
她用悲伤的声音向我如此坦白。我以为她在哭,不由得探头看了她的脸,但是在她的眼睛及脸颊上并没有流泪的痕迹。
「呵呵,不过,这布幕的另一边我都看不到。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呢?」
知道圣诞老公公不存在--不,应该说上天没有赐予她,可以相信圣诞老公公存在的时间,这位名叫知晓的少女,现在却像一个在圣诞节前夕准备着袜子的小孩一样兴奋不已。
「有超刺激的呢。」
这样的用法是错误的--我原本想要教她这时候应该怎么表达,但我没有说出口。
因为布幕眼看就要揭开了。
我想等我赢了这场比赛后,就教她吧。到时候我一定正在摘取她胸口上的植物吧。
今年的新作--从红白的布幕后面出现的东西,乍看之下是个转台。像是在机场里传输行李箱的那种东西。现在这台上并没有行李,看起来也像是弯成椭圆状的普通输送带。
但是,输送带的三分之一呈隧道状,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转台背后的墙壁上有一面大屏幕。目前上面并没有显示出什么。
老实说,接下来要玩的游戏到底是什么,这疑问变得比布幕被揭开之前还要大。
「伯伯,这就是今年的新作吗?」
果然光看到外观还是无法清楚了解,彩波露出些许失望的表情如此问道。一听到彩波叫他伯伯,长老就露出了笑脸,就某方面来说这可是满值得一看的,不过现在姑且不管。
「是啊,彩波小姐。这游戏过关后,就可以获得那边的奖品。」
长老手指的方向--由啤酒箱临时堆栈出来的台子上,有个超大只的狗布偶。
「啊--!是巨无霸草群舞狗耶!!好棒喔,我第一次看到这个耶,伯伯!!」
「那真是太好了。我为了今天这一天到处搜寻,果然辛苦没有白费。」
这东西到底是在哪里受欢迎啊。我怎么看都觉得只不过曰主只穿草裙的怪狗。我比较在乎的倒是长老到底是去哪里搜寻的,不过看来这不是该问的事情,所以我还是暂时闭嘴吧。
「哇,真的,超大只的呢。我也想要!」
知晓完全忘记她真正的目的,不知是否是兴奋过头了,讲话又回到方言的方式。
「先不管奖品了,可否说明一下游戏内容?」
草群舞狗终究只不过是个游戏的奖品,我为了拉回正题就开口说道。
「什么呀,最近的年轻人真是性急。」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打扰了他和彩波无意义的谈笑,他的回答里话中带刺。
「伯伯,你不可以欺负多加良喔!」
「是--我知道了。」
但彩波笑着对他如此说完后,他就马上变了一个脸令我泄气。长老的威严到底飞到哪里了?
啊,或许彩波本来就是一个很会玩弄老先生的人。
「那么,我就开始说明了。」
在我对彩波刮目相看时,长老看来又恢复了威严。
如果我老是在乎他变来变去的样子,那只会累得无意义而已--算了,不要再挂念这些事情了。我在内心偷偷地这么决定,把身子凑向长老。
「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在我旁边的知晓,有节奏地如此重复说着,等待长老的话。
「今年的新作,名为『」ost baggage『。「
和他的年龄不相称,长老以流利的发音高声宣布。
「「ost baggage?」
反而以相当不流利地发音重复念出来的是知晓。
「「ost baggage……简单来说就是『遗失行李』。」
听到知晓的发音后,我察觉到她的英文能力相当低,于是就好心地直译给她听。
如果在机场遗失行李,只能说是个灾难,不过知道游戏名称也还是无法判断其内容。不出所料,知晓听到翻译之后还是倾着脖子,满头雾水的样子。
「虽然只有一次,不过我的行李也曾经被弄丢过!这很糟糕吧?」
「那真是个灾难啊。不过,这游戏就不用担心。那个,等一下会有行李箱从隧道那边出现。这些行李箱的颜色跟形状几乎都相同。」
原先用和蔼的口气回答彩波,但是对我们则改变了声调,长老再次开始说明游戏。
「看起来像机场的旋转台,原来不是做好看的啊。」
我小声地嘀咕之后,耳尖的长老就不悦地看了我一眼。但也只是看看罢了,长老继续说明:
「同时,在那大屏幕上会出现图案。接下来,就跟神经衰弱的规则一样。不过,必须找齐三个图案才可以,也就是『三重神经衰弱』。」
长老平淡地继续说明。等到他提到众人熟悉的扑克牌游戏名称时,知晓才稍微抬起了头。
「所谓的神经衰弱,就是要找出相同的扑克牌花样来玩的游戏对吧?」
「对,也有找相同数字的。」
因为她很自然地问我,我也以同样的口气回答她。
「……呵呵呵,对这种很普通游戏,花点心思改变一下,就是我这老头厉害的地方!!」
听到我们俩的对话,长老就自卖自夸,但由于还不知道游戏的全貌,我们不知该如何回他。
「快点告诉我吧,伯伯!」
「呀……呀,彩波小姐。奸的……总而言之,在运过来的行李箱里,会有跟画面上显示的图案,形状相同的东西。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们应该了解了吧?」
他露出一副考验般的眼神,我就从正面接受了此一目光。将说明和提示说到这种程度,是谁都会懂吧,还给我使这样的眼色,让我有点不快。因此我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对长老使用敬语。
「每一轮打开两个从隧道中运出来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如果两个都跟屏幕上显示的图案一样的话就得分。大概就是这样对吧?」
我很坦率地想着,这游戏看似单纯但果然有花些心思在设想,同时如此回答。
「没错。」
「伯伯,听起来好好玩喔!」
「真的吗!那直一是让我太高兴了。」
不过,看来彩波的夸奖对他来说比较重要,长老早就没有在看我了。我已经开始觉得,应该不要因为他是老人就原谅他的所有行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请问,还有其它的规定事项吗?」
看来知晓对于游戏整体已经有了概念,于是点了点头,但还会继续问清楚算她聪明。
「嗯,图案都没有配对成功的话,每过一回合就交换一次玩家。如果配对成功,该玩家就可以一直玩到失败为止。只不过……」
讲到这里,长老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就歪斜着嘴脸,摆出一副居心不良的笑容。
「可以打开的只有在转台上的行李箱。游戏进行时会不停转动。还有,进入隧道中的行李箱会在机器里交换内容物。所以,就好好留意隧道吧。」
「什么--!这也太难了吧!!」
知晓就如长老所预料的一样,高声抗议,我反而稍稍地把拳头往上举起。
看来,状况对我们比较有利。
如果这个游戏单纯是比照神经衰弱规则的话,坦白说是对我不利的。即使是断绩的画面,知晓还是看得到哪个行李箱内有放什么,所以不用打开行李箱,记住它的位置就好了。
但是,既然行李箱会不停地移动,且随时会换内容物--这样的话,假使知晓有看到自己在打开行李箱的样子,也知道了它的位置,但是不会知道那到底是换过几次后,以及是第几次被运送到转台上的行李箱。
「总之,就是运气好的人才能赢。」
「浅显易懂又公平对吧,小子。」
就如长老所说,的确是公平的游戏--如果上天分配给我和知晓的「运气」都相同的话。
「要凭运气啊。听起来相当有趣呢。虽然我还没看到,不过我会赢的。我要拿到草群舞狗……还有房间的钥匙。」
知晓带着满面的笑容抬头看我,重新对我下了战帖。我想这对知晓而言,应该是第一次在平等条件下进行的游戏吧。
「我也不会输给妳的。」
因此,我也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场挑战。
「那么,准备好了吗?机器一启动就开战啰。」
「准备好啰。」
知晓确认她腰边确实挂着黑猫假面后,就深深地点了点头。
「随时都可以启动。」
「伯伯,拜托你啰。」
就这样,在彩波喊出响亮的口令时,转台就发出沉重的声音,慢慢地开始转动。
猜拳的结果,决定由我先攻。
行李箱随着喀嚓的声音从隧道里输送出来,当行李箱几乎占满转台的同时,就如长老先前说明的一样,屏幕上出现了图案。
第一个是四角形的图案。因为才第一轮而已,我就从全部都一样银色的行李箱中,随便选两个来开。结果,在里面看到的是剪成三角形和菱形的厚纸板。
「里面是……三角形和菱形。失败了。」
长老以平淡的口吻审判的同时,打开的行李箱就被盖上了。
接下来的知晓也同样地选了两个行李箱。她的结果是……
「圆形和梯形。」
同样地,在长老审判的同时行李箱就被盖上了。
下一个显示在屏幕上的是三角形。但是,我刚刚打开的行李箱几乎就要消失在隧道中了。
因此我猛然地冲刺过去,勉强赶上打开了行李箱。
「嗯,这还满消耗体力的。」
知晓斜眼看着我奋斗的样子,以一副悠哉的口气自言自语着。
「可恶,是长方形啊。」
而我接下来打开的行李箱结果是如此。两个行李箱就很空虚地消失在隧道中。
「啊哈哈,你运气真差!」
知晓看到我失败哈哈大笑,继续她的第二轮比赛,但内容物还是跟屏幕上的不一样。
「妳也是。」
「下……下一个会成功!我会猜中的。」
就这样,经过第三轮,第四轮及第五轮,我和知晓都没有配对到半个,只能看着时问流逝。
「四角形、圆形、长方形、三角形和菱形……还有什么?」
「花形、星星和梯形,还有怪图案的飞机形和蝴蝶结形。」
「这样就是全部了吗?」
看过所有图案后,我如此询问长老,接着就听到他用呻吟般的声音回答我:
「嗯……很难配对成功呢。」
不是很难,是完全不可能。
「这就代表小伙子跟小妹妹运气都不好。」
长老虽然这么说,但老实说这根本是在推卸责任。
「游戏规则中有限制时间吗?」
「啊……没有规定呢。」
我听到这答复就感到头痛,用手压着额头。
「这样下去的话,我觉得永远不会结束啊。」
虽然对长老不好意思,不过事实确实就如知晓说的那样。不,我绝对相信自己的运气好。我想,好运只是在无意间保留给将来的学生会会长选举而已,一定是这样。
「事不宜迟,现在开始制定时间限制的规则如何?」
「不过,双方一直都没有得分的话,不就无法决胜负了?」
这话倒是没错,我想到这个几乎没有终点的比赛就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唉--」
但是,有个比我还要大声的叹息声,盖过了我的声音。
「彩波,妳怎么了?」
「我一直在这边看着,都没有看到有人成功,好无聊哦……我想,实际玩这游戏的人应该也会很无聊吧。」
「彩波小姐。」
彩波非常直接地如此说道,而在一旁保护的若菜则带着斥责般的语气叫了她一声。
但是,为时已晚。
长老听到这发言后非常失望,整个身体都缩了起来,眼看就要蹲下去。
「……无聊。」
「那个,我想彩波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世上没有东西比老人悲伤的背影还令人同情,因此我就稍微安慰了他一下。
「吵死了。」
长老突然变成老人的口气,拒绝了我的好意后,就把身子缩得更小了。
但是,马上就想起了什么似地抬起头来。
「喔喔,我竟然忘了Special Chance的存在。」
「Special Chance?」
听到与刚才一样发音标准的英文单字后,彩波也跟着重复念了一遍,然后露出狐疑的表情。我和知晓也一样,对于事前没有提到的单字一脸疑惑。
「交换内容物时,会在几十次之中,将一个装有特别奖的行李箱混入其中。」
「特别奖是什么?」
「喔,就是草群舞狗。」
「你是说那个大家伙吗?那个不就在台子上吗。」
我如此说道,同时用手指向稳坐在啤酒箱上面的巨大布偶,长老就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么大的东西,行李箱怎么可能装得下。是比那只还要更小的布偶,里面放着我在保管的『喜之间』钥匙,这就是特别奖。」
看起来似乎突然老化的长老如此说完后,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冻结了数秒钟。
「在草群舞狗里面……」
「有』喜之间』的钥匙。」
「放进去」……吗?」
不经意地,我和知晓以及彩波依序开口--对于呈现在眼前的事实感到惊讶。
「咦……可是,本来就是优胜者才可以拿到的钥匙,这样没有问题吧?」
从他的发言中,可以知道长老并没有半点恶意,但是……
「的确,条件就如长老所说的,就公平性来看也没有问题。但是,应该多考虑到钥匙的重要性,否则可能会遭天谴。」
若菜以极为平淡的语气如此说道。虽然她是经过一番思考才这样说,但是她那冰冷的视线足以让老人冻结。
看到长老惊慌失措的模样,实在令人同情,不过,我已经找不出任何能安慰他的话了。
「伯伯是……伯伯是大笨蛋!」
尽管如此,彩波还是给予长老致命的一击,他就差点晕了过去。
「没事的,伯伯。」
支撑长老的身体的是知晓。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唯一露出满面笑容的这位少女如此说道。
「我刚刚看到了。看到了草群舞狗。」
接着,她让长老坐在地板上,站了起来转身看向我们……
「游戏就到此结束了哦!」
单方面宣告游戏结束之后,知晓兴奋地跳了起来。
* * *
我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事,都充满着刺激。我如此期望着兴奋地跳了起来。
但是,我想我再也得不到刺激了。
虽然没有看到游戏的终点,但是我有看到事情的结局。虽然跟平常不一样,是断断续续的画面,但草群舞狗确实拿在我的手中。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追求刺激。因此只要我拥有能力,就无法期望其它的东西。
例如:生日礼物--我收到后也不能和大家一起开心。因为,我早已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例如:小鸟死去的时候--虽然是只会轻声歌唱的普通文鸟,但是,当我所疼爱的文鸟死去时,我不能和大家一起哭泣。因为,我早已知道牠会死。早就知道有一天会无法听到牠的歌声。
一直以来,我无法和别人共享时间和感情。这不只是一件令人寂寞的事情,不知不觉还让我远离了「普通的人」。
只是,我偶尔也会跟大家一样感觉到心脏的跳动--那就是感到刺激的时候。
只有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并不是特别的人,让我很高兴。
所以,我无时无刻不在追求刺激。所以,我连神也不在乎。
但是,如果弛有时问可以实现我的愿望,我有一点希望弛能够将我的双眼能力拿掉。
* * *
知晓轻盈地跳了起来,几乎让人误以为她的脚是不是长了翅膀,然后着地在转台上。
「知晓,住手!我可不认同游戏就这样结束!」
我相信我的话确实有让她听到,但知晓毫不理睬,把目前在转台上的行李箱逐一打开,知道没有她要的东西之后,就抛到下方。
在这时候,输送带持续转动着。
「没有在这上面啊。」
等到没有行李箱可以打开之后,知晓就自言自语着,把目光朝向隧道。
「不行,如果被吸进那隧道里的话,可不是只有受伤而已!」
「知晓,妳快点从那里下来!」
在长老喊危险的同时,我也高声吶喊着,但是看来知晓并没有要乖乖听话。
「我才不要呢。因为,草群舞狗最后会到我的手中。」
「可恶!伯伯,总之快点停止机器。」
但是,我的指示已经慢了一拍。知晓用脚踩碎操控盘。
「妳……妳在做什么!」
「嗯?因为我想如果把机器弄坏的话,那么里面的东西应该就会全部跑出来吧。」
知晓一副天真的模样如此说道,但是在我身旁的长老则是脸色发白。
不过,事情并没有如知晓所期望的那样。在操控盘发出火花的同时,转台也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开始急速运转。
「呀啊啊。」
因为突然加速而被吓到的知晓,身体失去了平衡,原地跌坐了下来。
「什么!」
眼看知晓即将被送到隧道中,我毫不迟疑地起身前往抢救。
但是,却被知晓刚刚丢下的行李箱给绊倒。在这段时间内,知晓持续被运送着。
「把手伸出来!」
我拚命地跨越行李箱,这时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我没有停下脚步往前一看,羽黑已经出现在我要前往的目的地上了。
「可是,我的脚已经……」
「别管了,快点!!」
羽黑如此说道,拚命地想要抓住,膝盖以下已经被吸进隧道中的知晓的手腕。
但是,总觉得羽黑那只细小的手臂,应该没有足够的力气可以拉起知晓。
「知晓,总之快抓住羽黑的手!」
这样至少可以撑到我到达那里。
「羽黑,妳抓到她后千万不要放开喔!」
「我知道!来吧,快啊!」
羽黑带着不寻常的强硬口气喊叫后,知晓就露出差点哭出来的表情,抓住了她的手。
就在那瞬间,这次连羽黑也一起和知晓被拖了过去。
「羽黑,加油啊!」
我踢开行李箱,边跑边叫羽黑。但羽黑拚命地阻止快要被吸进去的知晓,没有给我回应。
「知晓,就算会痛也不要哭喔!」
「好……好的。」
当我终于赶到时,知晓回答我的声音实在是凄惨无比,但她还平安无事。
「羽黑,听从我的口令,一起把她拉出来!一、二、三!」
就这样,在隧道吞进知晓之前,我和羽黑总算把她拉了出来。
「都是妳不想清楚就乱搞,才会遇到危险!」
「可是,我是照我看到的样子去做的啊?」
在我斥责之后,知晓仍然满脸苍白地如此狡辩。
虽然说只被知晓踢一脚就毁掉的机器,本身也有问题--把知晓拉出来之后,转台就发出低沉的声音同时爆炸,现在则是充满了的灭火泡沫。包括长老在内的摊位老板们都在忙着处理善后,桑田和尾田也正在帮忙。
「……不可以太过相信能力。」
看似使出了所谓狗急跳墙之力的羽黑,依然气喘吁吁的样子,对知晓如此告知。
「没有过于相信啦……不过,刚刚超刺激的!!」
尽管如此知晓还是没有得到教训,听到她说出的这个单字,终于让我发火了。
这家伙到底在讲什么?
「刺激?从刚才到现在,满口都是刺激、刺激的,妳够了没有!妳啊,差一点就被吸进机器里面而送命呀!!」
「可是,我有预知能力啊……」
「能力?那也只不过是可以比一般人看得还要远一点而已啊!」
光闭上眼睛,无法体会盲人的感受。反过来想也一定一样。尽管如此,我还是这么说了。
「才不是呢!因为……因为有这样的眼睛,圣诞老公公才不会来到我的身边!」
听到我的话之后,知晓就面红耳赤地喊了回来:
「我很想当普通人!所以,至少希望能够享受到跟普通人一样的刺激!」
「妳一直说刺激、刺激,刺激到底是怎样的东西?」
「……那……那就是,我想应该就是我唯一能感受到的『普通』感觉。」
我把声音压低,静静地如此问道后,知晓就一副错愕的样子结结巴巴地回答。但是,这个答复我一点都无法接受。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注视着知晓的羽黑,应该也这么认为吧。
「很抱歉,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妳哪里特别。又不是在背后有长翅膀,妳说妳哪里特别啊?」
「可是,我的眼睛……」
「有两个嘛。我跟羽黑,也都是两个啊。但是,我还是跟你们两个不一样。」
「你看吧!」
知晓搞错我的意思,正准备要向我反驳,但我轻轻地瞪了一眼让她闭嘴。
「不管是眼睛、鼻子还是嘴巴,大家拥有的数量都一样。但是,大家的脸还是不同,个性也不同,所以大家都是特别的。」
我这次慢慢地说明,让她清楚了解我的意思。
「所以,知晓的『特别的眼睛』并不是多余的。听好了,给我好好记住--一个人所具备的东西中,没有一个是没有意义的!」
我凝视着她的双眸,断然地如此说道。
「……可是,我还是想要跟大家一起共享『刺激』啊。」
她回看我的那眼睛虽然清澈,但口中说的还是「刺激」。
「我想,知晓妳想要得到的,并不是刺激。」
「那,是什么?」
听到羽黑既稳重又温柔的声音,知晓像个小孩子一样倾着脖子。接着,长在胸口的花苞就好像正在呼应着她那满心的期待一样膨胀了起来。
「那一定是,快乐的事情。」
当我紧接着说出下文后,羽黑就深深地点头。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每次都已经事先知道了。」
「就算早就知道了,原因跟结果之间有『过程『存在吧?快乐的事情全部在过程中。什么圣诞老公公,遇不到他是正常的啊。但是妳的爸妈想要当妳的圣诞老公公,重点就在这里啊。」
「是啊。有些书籍,即使已经知道结局,也还是想要多看几次吧。就是这么回事。」
羽黑那缓缓说出的话,慢慢地融入知晓的心中。
知晓原本被成见蒙蔽的眼睛,变得更为清澈,涌出了眼泪。
「想高兴几次就高兴几次,想快乐几次就快乐几次。要享受过程几次,那是妳的自由。」
「什么嘛……这样也不错啊。不错啊。」
她发现到,她所追求的东西一直都在自己的心中。
就这样,愿望之花终于开始绽放。
「我跟你们说,我刚刚看到好美的夕阳喔。」
「这么美的东西,妳可以享受两次,真令人羡慕啊。」
我如此说道后,知晓就轻轻地笑了。
「高兴两次还是悲伤两次都可以……我可以一次又一次地享受快乐,不用再追求刺激了。」
就这样,知晓的胸口开了一朵小小的淡红色花朵。
但是,那花朵也马上结晶化变得晶莹剔透。花朵反射了光线--我快速地摘下了这花朵。

6
我摘下了知晓的愿望植物后,看着大家忙着处理游戏装置的善后工作,无法否认这时候的我有些松懈下来。
然而,知晓突然有动作了--没有丝毫多余的举动,把目标镇定在一个地方。
那动作真的很像一阵风吹过。不过,感觉到她经过之后,我快速地反应过来,但知晓早已抵达了目的地。
在隧道另一端的机器残骸中终于出现了一堆行李箱,知晓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在她搜寻的行李箱当中放着布偶,而知晓唯一的目的就是藏在布偶肚子里的钥匙。
「对不起了!毕竟是任务,我必须要完成它才行。」
知晓只对我们说出了这段话,她毫不犹豫地选出因刚刚的意外事故,而在旁边造成斜线痕迹的行李箱。
「布偶虽然有两个,不过我刚刚看到的行李箱是这个!」
「不行、不行……不行!!快点,谁来阻止她!!」
彩波如此喊叫着,但没有人可以阻止知晓打开行李箱。
知晓拿出布偶之后,立刻切开腹部,取出了钥匙。在这过程中,她也继续前往那道门--就这样打开了房间的门。
「可恶!」
虽然尽全力奔跑过去,但没有赶上,壹之间的朱红大门被猛力地打开。
接着出现在里面的,是整理得很整齐的和室。房间里的家具跟门一样,全部都是朱红色。
但是,东西这么齐全,却一点都感觉不出有人居住的模样。当然,也没有卡侬在的迹象。
取而代之传到我耳朵的,是小小的回响。
叮嗡嗡
就是这样的声音,说是铃铛声也太重,但若说是钟声也太轻。
「啊……赶上……了。」
接着,比我晚了一步跑进房间的彩波,好像也听到了这声音,自言自语后松了一口气。
但是,她这句话的意思,以及这表情的含意,我依然不了解。
「是哪一个呢?」
但是,知晓不断地环视房间四周,也打开衣橱和抽屉开始东翻西找。
「的确有她存在的感觉……但这不是。不是这里。」
不久,知晓拿起房间内绑着红色带子的草鞋,看出那是什么东西后,她就好像电池没电一样,停了下来。
「被她抢先一步」……」
我只能愕然地叹息。
哀叹着让她很轻易地夺走钥匙,并且闯入了壹之间的这个事实。
但是,明明门都被打开「……
「多加良,没事的。确实有保护到卡侬大人哦。谢谢你。」
彩波却微笑着如此说道。
「可是,门都被打开了啊?」
「嗯,那个……」
「但是,黑猫假面没有拿到任何东西,所以没事的。对吧,彩波小姐。」
彩波不知如何回答,因此若菜就代为向我如此回答。
「嗯嗯,对啊!」
虽然是听起来是很虚假的说明,但彩波毫不犹豫地加以同意,摆脱我的追问。
「思?我果然是前锋吗?」
此时望向了声音的源头,以开朗的语气说出自己只不过是个弃子的知晓,就这样被女仆们牢牢地抓住,不知是来不及逃还是根本没有想要逃走。
「不过,至少知道第一个房间是落空的,应该可以说有完成任务吧?」
「落空?这是什么意思?」
我走过去盯着知晓问道。
「咦?你不知道啊?」
她反而用惊讶的表情回答我,我就困惑地看了彩波和她身旁的若菜。
「不好好说明的话,我可要就此回家了哦!」
桑田也带着颇为严厉的眼神从我旁边看向了这两人。
「……总之,既然壹之间被打开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们是不是该高兴一下?」
在刚才的混乱中,与绊到脚而跌倒的羽黑一起倒下去的尾田,拍着膝盖上的灰尘如此说道。
「嗯,卡侬大人没事!有成功保护到她喔!」
摇摆着头上的两条马尾,彩波再次如此说道,但是我想这是两回事。因为彩波她们很明显有隐瞒着什么事情。
「各……各位,没事吗?」
「妳还问我们是否没事,花南妳自己的膝盖都流血了呀?」
但是在这时候,羽黑总算站了起来,以一副最不像没事的样子如此说道,为了帮她治疗,我们就先暂时休息一下。


本帖最后由 shinichikodo 于 2009-3-31 21:53 编辑


game 2 夜晚中的疑惑
知晓被带到别的房间--再厉害的和家果然也是没有牢房,听说那只是一间可以上锁的小房间--我们在房间内休息一下之后,就从彩波和若菜口中听取一些报告和事后说明。
「和家有几间没有使用的房间。其中之一就是』一之间『。」
首先是若菜以报告公事般的语气,开始发言。
「不过,我们拿到的这平面图上并没有写啊?」
现在的我,一定很不悦,让原本的坏人脸显得更加凶恶。但我还是无法把表情和缓了下来。
「那个,壹之间是为卡侬大人准备的房间。」
刚刚好像也有听到这样的话,彩波再次从这一点开始说明。但说到这里就马上停了下来。
「彩波,妳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想她是因为看到你们两个人一脸可怕的样子,才不敢继续说话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累了,尾田把身体沉在沙发的椅背上,轮流看了我和桑田的脸,挟带着叹息声如此说道。
「那是不得已的吧?我们都那么拚命了,结果房间竟然是空的。」
「话是没错,不过她们现在就是来说明这个,差不多该冷静下来了吧。」
尾田毫不畏缩地与桑田那依然凶恶的视线对上,试图调解。
「对啊,秋庭同学和美名人,你们好一张美脸都被糟蹋了。」
美脸应该是对桑田说的,但是看到羽黑从裙子下露出来的膝盖上贴着纱布,看起来就很痛,而且她又皱着眉头这么说着,我们也不得不缓和一下态度。
「真没办法。」
「我了解了。彩波,我已经不生妳们的气了,继续讲话吧。」
肌肉有点抽筋的感觉,但我还是尽可能撑出笑容,尽管我这么努力,彩波还是有些退却。
啊,嗯,对不起。我本来就是坏人脸。
「彩波小姐,您是否发烧了?」
「不……不是!总之,要说明给大家听!」
彩波突然慌慌张张地挥动手臂,开始在房间内走来走去,若菜为了抓住她又花了一些时问,之后又再次开始说明:
「一之间平时就有在打扫,但只有祭典的时候才会使用那房间。在祭典时卡侬大人会用一下房间。卡侬大人会在房间内进行气作业气所以,在她作业时间内,卡侬大人以外的人是不能进去的。」
总觉得好像是「仙鹤报恩」的故事,不过这样的话至少可以了解彩波为什么那么慌张了。
「不过,最后在房间内看到的,只有草鞋而已啊。」
「这草鞋好像也不是对方想找的东西。」
回想起房间的样子,桑田和尾田轮流开口后,彩波就点了头。
「那,卡侬的『神像』到哪里去了?有这东西吧?」
「嗯……我想,那时候卡侬大人已经被栘出壹之间了吧。」
虽然口齿不怎么清晰,但彩波看起来并没有在说谎。
在我们拚了命想要守住房间的时候,不知是人为的还是自发的,「卡侬大人」早就已经不在房间内了。也就是说,彩波并没有半点责任。
「彩波,看来我们是误会了妳,真的很抱歉。总而言之……我们是被卡侬骗了。」
果然,要判断这件事情不是卡侬所安排,似乎还太早了点。
「真是的,她把我们当白痴啊。」
新的怒气又开始在我的心中沸腾着,听到我发出的低沉呻吟,彩波就躲到若菜的背后。
「您不要再吓彩波小姐了,行不行?」
也因此招来了若菜的怒气,最后,完全错过了询问那像铃铛又像钟声的声音是什么的机会。
「那个……既然是从壹之间移出来的话,那是否还有贰之间,参之间?」
接着,羽黑似乎并没有对卡侬生气,反而出现新的疑问如此问道。
「这个……嘛。」
「彩波小姐,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彩波原本想要回答羽黑的问题,但若菜好像要阻止她似地走到她的面前,不知为何对羽黑露出了锐利的目光。
「……我想先讲完从贼那里得知的情报。」
--也就是想要先讲从知晓口中打探出来的事情,这时若菜的眼神具有不许人家反驳的魄力,我们只能顺从她。
「因为她的嘴巴很紧,所以问出来的事情也不多……」
「喂,妳们没有对她施暴吧。」
和家的女仆们往往会被那清纯的外表所误导,但其实她们很强,对和家的忠诚度也很高,因此有时会让人觉得她们很残酷。但还是不能对虽是非法入侵者,但年纪还小的知晓施加暴力。
「请放心。我们用和平的方式询问她,很慎重地处理。」
虽然我瞪着她,但若菜却一副稳若泰山的样子如此回答。我想她应该没有说谎,但我决定等一下还是去看一下知晓的状况。
「我继续说明。她承认她是黑猫盗贼集团的:贝,而且目的就是『卡侬大人』。」
若菜以平淡的口气所报告的,都是早已确认的事情。
「这些事情早就都知道了。」
我并没有讽刺她的意思,但这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然而,若菜的脸色却完全没有改变。
「没错……还有一点,『得到神』就是她的所属组织,长久以来的宿愿。」
从若菜话中的含意中得知,「卡侬大人」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盯上啰。
我内心想着,或许是卡侬自己让他们找上她的,但我还是保持沉默。
「组织……啊。到底规模有多大呢?」
「这个我有问她,但她没有透露……她说如果透露出去的话就回不了组织了。」
若菜对尾田就露出柔和的表情,告知从知晓那里问出的讯息只有这些,话题就暂告结束。
知晓虽然年纪还小,但她已经置身于无法轻易摆脱出来的境遇中,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就稍微变得有些沉重。
尽管如此,她拥有着可以让植物开花的强烈愿望,而且这愿望又是期望着与人相处,我相信知晓有着我所无法预测的未来在等着她。
「一定没事的。」
羽黑就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对我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对了,我现在才想起来,羽黑也是隶属于这种类似的单位。
「那就应该……没事吧。」
看着羽黑让我有这种感觉,接着我就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从贼的口中直接打听到的,目前只有这些。但在观察的过程中了解到另一件事。」
不知何故,若菜在这时候再次看了羽黑一眼。
「是什么?」
虽然这视线让我感到不快,但我还是催促她继续说明。
「她所使用的方言--那应该是宫崎县的方言。」
原来,若菜一直用严厉的眼神看着羽黑,是这个原因。我紧握了拳头。
「那……那个……难不成,你们在怀疑我?」
羽黑感到伤心,带着颤抖的声音询问若菜。没错,羽黑是宫崎县出身的。
「不,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只是想请问一下,知不知道些相关的事情。」
她嘴巴虽然这么说,但是望向羽黑的眼神,却觉得有些刺探的意味。
「那个……很抱歉。我帮不上你们的忙。」
羽黑发自内心感到抱歉似地如此说完后,就深深地一鞠躬。
「羽黑,妳没必要这样子低头啊?」
我带着袒护羽黑的口气,直视着若菜如此说道。
「这样啊。真可惜。」
但是,若菜毫不在乎地撇开了我的视线后,就马上退了下来。
「然后呢?就像羽黑说的,还有贰之间、参之间吗?」
我故意再问一次,若菜的眉毛就跳动了一下。我想她是因为发现到,这明明是她不希望被问到,也不想要回答的问题,但是我却偏偏要问的关系吧。
「非常抱歉,这我无法回答。」
「那是因为不信任我们吗?」
如果这时候得到的回复是肯定的,虽然对彩波不好意思,但我还是打算要离开和家。
我只能为信赖我的人行动。而我无法允许有人怀疑我所信赖的朋友。
「不是这样的,多加良。我跟你说,确实是还有其它房间啦……」
「彩波小姐!」
若菜像是要规劝她不能继续说下去似地叫了主人的名字,但彩波只是对她瞄了一眼而已。
「但是,至于房间在哪里,就不能告诉你们了。因为这就是和家的规定。」
彩波在她那年幼的脸上,显现出平常看不到的正经表情,坚决地如此说道。
「……原来妳也会有这种表情。」

看到彩波那凛然的样子,也可以理解桑田会不经意地如此说道。
「……我了解了。」
最后,我们只好让步。暂时如此。
但是,若菜对羽黑有抱持着一些疑惑,这倒是事实。
我觉得是非常无聊的疑惑。
坦白说,羽黑是非常老实的人,可以说完全不会说谎。虽然和她的交情短,但是我们非常了解这一点。
所以,如果对方敢直接找羽黑麻烦,到时候就由我代替温柔的羽黑来反击对方--我抱着这样的决心,再次瞪了若菜一眼……
「总之,今天贼没有达到目的,所以他们应该还会再来的。麻烦各位继续保护卡侬大人。」
然而,若菜完全不理睬我,恭恭敬敬地鞠躬如此说道。
「那个……」
说什么在晚餐前需要再去选搭祭典当天要穿的衣服,彩波和若菜因此离开房间,之后听到羽黑以非常不安的表情对我开口时,我以为羽黑是在意着人家怀疑她的事情。
「怎么了?」
所以,我反而带着跟平常一样的表情--也就等于是会让哭泣的小孩哭得更凄惨的坏人脸--面对她,不过,结果却只是杞人忧天而已。
「我刚刚再看了一次庭院那边……」
羽黑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表情看起来好像快哭」……
「铃木同学还在原地维持不动¨」
似乎受到良心苛责的羽黑,将手遮着脸当场蹲了下去。
「什……什么?」
「喔,对了,他也有被叫来啊?」
听到羽黑的话之后,尾田马上跑到窗户边,桑田就一副悠哉的样子倾着脖子。
而我,则瞬间陷入虚脱状态。
* * *
虽然没有被绑起来,但被关住的房间里面的灯,在晚餐过后就马上被关了起来,知晓没事可做,只好躺在简式床架上面。虽然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到东西,但现在没有心情看。
内心非常心平气和,心满意足。像是有什么奇迹降临在自己身上一样。
如果有人告诉她:这就是传言中「实现了最想要的愿望」的状态,她一定会觉得完全没错。
但是,没有人告诉过知晓,实现愿望时到底会处于怎样的状态。
不久,因为睡魔侵袭,开始陷入昏沉状态--但是因为感觉到有人在,所以就醒了过来。
「……他们应该不知道,有上锁并不代表进不去。」
她嘲笑着这宅邸内的人们的愚蠢,在这一片黑暗中,直视着知晓。
知晓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物之后就跳下床,维持单脚跪地的姿势深深地鞠躬。在进行此动作时,也伸手确认腰边的黑猫假面是否依然存在。同时也感觉到这个人的视线掠过了这个假面。
「妳务必要好好保管假面。弄坏了是没办法再得到哦……还有,妳的行动要再沉稳点。」
「是,对不起。」
与白天那样子完全相反,知晓的态度非常恭敬有礼。
「竟然会来不及逃,妳真会添我的麻烦啊。」
「……对不起。」
「不用再道歉了。因为可用的部下太少,就派出像妳这样菜鸟的人也是有责任。」
听到对方以冷淡的语气如此说道,知晓就无言以对。
「……妳在做什么?」
知晓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但是听到了带着叹息的声音,感到疑惑的知晓因此抬起头来。站在眼前的那个人露出和自己一样困惑的表情,让知晓感到惊讶。
因为,她从来没看过这个人做出这样的表情。至少,在那组织里面时是如此。
「快点逃吧。不过,不要忘记跟上层报告。」
然而,对方马上就回复到知晓已经相当熟悉的冷静面孔。
「……是。谢谢您。」
知晓终于了解到这个人是来放自己走的,就转身背对了她。
「……下次,如果觉得不想要那双眼睛,就跟我说吧。我会把妳那双眼睛给封住。」
知晓从在这严厉的话语中,感觉到隐藏在其中的温柔,了解到这个人也已经变了--虽然她没有开口说出这个感触。
因为她知道,即使将此感触跟对方说,对方还是无法从黑暗中逃脱出来。
* * *
save 2 黄昏中的意图
我打开体积小到可以轻松放在手中的手机,马上就出现意料外的强烈光芒照耀到我的脸上。我眨眼两、三次之后,再次看看向屏幕,不知不觉间已经有新邮件寄到了。
--一定是那家伙,这是我的直觉。果然没错,这是最近认识的--虽说认识,也只是用手机联络,连长相也没有看过--88号所传来的讯息。最近我最喜欢收到88号传来的信件。虽然内容几乎都是谎言,但总觉得有温暖的味道。伴随着一点消毒剂的味道。这个方便的机器,不断地有新的功能出现。尽管如此,应该还是无法传送味道才对。
所以,这一定是错觉。
浏览信件时,我觉得在看到新的笑话时似乎笑了一下,看完后就关了电源,合起手机盖。
我们的关系就只有这样而已。关闭电源后就会忘记,可以当作没有发现邮件,随时都可以切割彼此的关系。
如果,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时,就必须丢弃什么东西,那么这东西是愈轻愈好。
接着,我抬头仰望天空,觉得月亮特别明亮,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明亮的世界--这是我早就放弃的东西。为了得到新的栖身之地而放弃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有新的味道混入,打开眼睛一看,眼前出现了眼熟的面孔。
「跟我来吧。」
我听从命令,站了起来。不论这个人想做什么,内心在思考什么,我都假装没有发觉到,只是乖乖地跟在后面。
因为这就是我现在的工作。
祭典的两天前。
在和家迎接的早晨还算舒服。
摆在餐厅餐桌上的早餐,全都和前一天要求的一样。我和羽黑是日本料理,桑田和尾田则是英式早餐。
顺道一提,在初春时分的庭院中,差点化为冰雕的铃木,被我们救出(?)之后,听了所有状况说明,但是……
「各位,对不起。我铃木朔从明天起必须踏上旅程。我怎样也无法抛弃和全家人一起,和乐融融地泡温泉的机会!请原谅在下的自私!」
就这样,铃木在昨天晚上离开了和家。
离开时还要酷地对羽黑眨了眨眼,但是,他差点化为冰雕,所以鼻水直流,让要酷的动作变得毫无意义。
总面百之,今天早上起床时非常舒服。
我暍着自己的味噌汤,同时不经意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桑田,看到她把手伸向柳橙汁,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虽然我只出现了一点点的变化,但桑田好像认为惹到了我,就露出疑惑的模样如此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早餐喝果汁很怪。因为我觉得早上跟睡觉前不能暍果汁。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妳不用在意。」
「这是百分之百果汁,所以对身体很好喔?你要喝吗?」
桑田听了我的意见,轻轻一笑之后,奸像开玩笑似地把杯子拿到我的面前。
「不……不用。」
我摇头拒绝。不知是否该说是本性难栘,幼时被祖父母禁止的事情我到现在都会乖乖遵守。
「那个……」
「嗯?」
听到羽黑小小的声音,我往斜前方一看,发现羽黑并没有动筷。
「怎么了?有妳不喜欢吃的菜吗?」
「不……不是这样。请问……尾田同学是在生气吗?」
看了一下莫名惧怕的羽黑和坐在她对面的尾田,我和桑田了解到状况后就互相点了头。
「尾田同学只是刚睡醒还在迷糊状态而已,所以没事的。」
「是啊,要等他的头脑开始正常运作,还要再等十五分钟到二十分钟吧……」
我看着大型的挂钟,大约估算了时间,但羽黑更加疑惑。
「骗……骗人。我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因为……因为,他一直都在瞪我呢!啊,该不会是因为昨天晚上我们在玩丢枕头时,有打到他才会恨我吧¨」
羽黑陷入轻微的恐慌状态,声音的音量愈来愈大,让我觉得情况不太对劲。
不,羽黑没有做错事情。那是肯定的,但刚睡醒的尾田眼神非常凶狠又不多话。
「吵死了,妳给我闭嘴。」
再加上情绪极差。
在尾田完全醒过来之前,我们不要跟他说话,尽量不要管他就不会受到实际的伤害,但羽黑把音量放太大了。
「是……是我不好,对不起。」
羽黑像断电的某猫型机器人般愣住,我替她向尾田道歉后,尾田就再次半闭眼睛陷入沉默。
「没事的,花南。尾田他也不是故意的。」
桑田用微妙的说词安慰她,但羽黑是否可以听进这句话还是令人大打问号。
「羽黑,我肯定尾田真的是刚睡醒还在迷糊而已。我跟他交情这么久,可以保证一定是如此,请相信我!」
我用顾虑到尾田的音量,继续向羽黑安慰之后,虽然动作生硬,但她总算开始用餐了。
「这点我应该要提前跟妳说明,对不起。」
桑田很不好意思地探头看着羽黑,羽黑也终于缓缓地点了头。
「话说回来,缥馆真是让我们惊讶。」
「……我真的……吓了一跳。」
接着,桑田故意转换话题,羽黑就踌躇着回答了她,因此我也决定加入这个话题。
没错,缥馆就是专为洗澡而设计的建筑物。当然使用时间男女有别,但我们进去的都是同一问大浴场,话题应该是共通的才对。
「那个与其说是浴室,不如说是游泳池。」
我如此说道后,桑田和羽黑就一起点头同意。
「害我还担心搞不好需要收费。」
难得听到桑田用开玩笑的语气如此说道,在旁边的羽黑就轻轻地笑了出来。
「咦,花南没有这么认为吗?」
「还好啦。不过浴池波动时,让我不知该怎么办。」
「啊,的确是。」
如果被不清楚状况的人听到,应该会觉得羽黑的说词很奇怪,但我和桑田打从心底同意她。
大浴场的巨大浴缸已经足以让人惊讶--觉得可以轻易容纳二十五公尺长的游泳池--最重要的特色,是一按开关,水池就会像波动游泳池般开始波动。
「……让水产生波动有什么意义吗?」
虽然说这样子很好玩,但是畑一白说总觉得不像是在泡澡。
「彩波说,因为很好玩所以装这功能。」
这正是彩波会说的话,但这理由总归一句就是毫无意义。
「那,浴衣是感受温泉气氛的用品吗?」
一洗完澡,就看到用来当睡衣的浴衣很自然地准备在眼前。我回想起浴衣就提出这个疑问。
「不晓得。不过美名人看到浴衣就很开心呢。妳说『正确答案不是运动服、睡衣,也不是睡袍,就是浴衣!!『」
羽黑说出我听不太懂的话题给桑田听。
「花南?我看妳还没睡醒吧。」
接着--桑田就露出充满魄力的笑容,把羽黑带到房间角落,两个人就暂时没有回座位。
我只能假装醒悟,这可能是女性之间的话题。原谅我吧,羽黑。在当上学生会会长之前,我可不能死啊。
就这样,当桑田与羽黑都回到座位上,我们几乎都吃完早餐时--与我占算的时间一样,恰好是过了二十分钟后--尾田终于醒」……
「啊,早安。」
带着有些悠哉的声音打了声招呼。
羽黑确认到尾田的眼睛确实打开后,这回总算松了一口气,终于伸出手拿起饭后的水果。
但是,恬静的早晨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久之后,听到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同时在宅邸内也开始充满了嘈杂的气氛。
「发生什么事了呢?」
桑田正要起身过去观察状况时,若菜打开了餐厅的门进来。因为只看到她一个人,所以彩波应该是还没醒来。
「抱歉在用餐时打扰各位。」
「没事,我们吃得差不多了,所以没关系。」
我虽然这么说,但也想不出若菜为何一早就来看我们,我就以试探的眼神看了她。
「贼……知晓逃跑了。」
「妳说什么……」
我听到这个讯息后大惊失色,不由得向前采出身子,若菜看到后就稍往后退并点了点头。
「可是,妳们是把她关在上锁的房间里吧?」
「是从窗户逃出去的吗?」
「我们确实有上锁,那个锁从里面无法打开。窗户也只是个小天窗,绝对无法让人通过……」
若菜依序回答了桑田和尾田的问题后,难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但是,让她逃跑却是事实。是个大失败啊。」
「从刚才就一直吵到现在的这个样子来判断,她还留在宅邸内的机率应该是零吧。」
「我们是有派追兵出去,但我想应该会徒劳无功吧。因为她看起来似乎没有想要逃跑的样子,因此我们没有将她绑起来,真是让人懊悔不已。」
从尊重人权的作法来看那也是正确的,但若菜的表情却非常沉重。
「不过,这样的话再也无法从知晓口中问出情报了。」
羽黑低声说完之后,若菜就露出些微锐利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羽黑害怕得把视线朝下,桑田就像要保护她一样,站到她们两人之间。
「先跟妳说一下,昨天晚上花南有跟我一起睡。」
「……没有人在问这种事情呀?」
结果,就听到她装傻的回答。这态度很令人生气,但我也不想一大早就搞无意义的争辩。
我们只要相信羽黑就好了。总之,我们只要保护「卡侬大人」到祭典结束即可。接下来--包括参加那祭典--当所有事情都完成之后,就马上离开和家。
「等尾田吃完饭后,我们再开作战会议。」
除了若菜之外,所有的人都点头同意,我在内心偷笑了一下,因为换个想法,的确是多亏了若菜才让我们充满了干劲。
得知知晓逃脱后,早晨时间让和家陷入混乱状态,但过了一个小时之后这场混乱也平静了下来。只不过,仆人们今天也很忙碌。看来依然还在忙着准备祭典,彩波也因此忙碌不已。但是,她的旁边随时都有女仆随侍在旁,在安全方面就不用我们担心了。
黑猫组织确实还没有放弃。但在没有掌握到他们的直一面目之前,我方能做的也只有防御。
既然如此,至少要避免像昨天一样在不知道宅邸结构的情况下,导致无法先绕路的状况。因此,我们决定今天上午花一个小时来解决这个问题。
黑猫组织的人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虽然不一定所有人都是如此--但这是事实。他们利用这些能力的话,应该会先预测「卡侬大人」的所在地后再过来。搞不好他们早已调查清楚了。
「贰之间和参之间啊……」
我和昨天一样,仔细地看着和家的平面图,不经意地如此自言自语着。
「她说是平常没有在使用的房间,对吧。」
这时候,尾田意外地响应了我。
「如果能知道这两个房间的位置,我们去保护也会方便一些」……」
尾田说得没错,我也正想着这一点。
考虑到昨天在壹之间发生的事情,那么「卡侬大人」的所在处,很可能在贰之问或参之间。
就如同知晓把目标放在壹之间一样,黑猫假面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也很有可能是这两个地方。
因此,只要我们知道贰之间和参之间的位置,就可以埋伏在那里以逸待劳了。
「……感觉很可疑的地方,倒是有。」
我轻轻地摸着眼镜如此说道后,不只是尾田,桑田和羽黑也稍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是哪里?」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之后,回答了桑田的疑问,用手指指出平面图中的几个地方。
我手压着三栋别馆的图,而非本馆。
「我是没有确实数过,但结构上在这右角的地方应该要有柱子。但是这平面图上,别说柱子了,连空间都没有画出来。」
我指出在图面上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而壹之间就在这里。」
昨天得知的那个壹之间,果然没有被画在平面图中。
「原来如此。推理小说的话,这里确实是有某种意义的地方--真想命名为无名之间。」
尾田把脸靠近平面图,喜欢推理作品的他笑着如此说道。
「不过,也没办法确认。」
「也对。」
没错,事实正如羽黑所说的一样。
我们都没被告知贰之间和参之问的所在位置,既然彩波他们想要隐瞒,那就无法轻易得知。
「……那就先记在脑里吧,以防将来需要采取强硬手段时的不时之需。」
结果,关于这一点,桑田所说的这个方法果然非常正确。
「也就是说,掌握整个和家以便保护『卡侬大人』的这个基本方针不变。」
尾田如此向我确认,我就深深地点了头。
「就是这样。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分析一下,知晓是从哪里进来,又是从哪里出去。」
没有人对我的提议提出异议。
「大门都有保镖看守着。」
「对,而且是二十四小时整天都轮流守候。」
和家的八道大门,平常并没有特别派人守护,但昨天和今天都派了保镖对八道门进行守护。
「像工作人员那些和家以外的人都被规定要走正门,身体检查也进行得很彻底。」
因为正在准备祭典,进出和家的工作人员比平常多,所以在检查这方面更不会有漏洞。
「既然如此,从大门经过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我如此说道后,全体人员的视线就都集中到平面图中包围着和家的围墙和树篱,但看完后就小声地叹了口气。
虽然从屋内看不到,但从外面来到和家时,会先遇到又高又厚的围墙,那可说是铜墙铁壁。
「虽然说不至于有通电,但要越过那样的高度简直会累死人。」
通电这单字听起来有点可怕……
「但是,与打倒大门守卫比起来,从围墙的话就可以安静地潜入了。」
羽黑接下来的说词倒是很有现实性。
「不过,这一整个礼拜的警备足比平常还要严格的吧。」
和家的警备在阵容和能力上绝对不容小觑。但是,认直;哿找的话或许可以找到漏洞。
「尽管如此,如果对方擅长夜袭,或是有接受过相关训练的话,状况就不同了。」
没错,事实上知晓就是在这种状况下闯了进来,又成功地离开了。
羽黑用特别认真的眼神环视了我们的脸孔后:
「在我的熟人里面,也有人办得到。」
不知是想要解除若菜对自己的疑惑,还是想要加深疑惑,我觉得羽黑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
「……若菜的事情,妳就不要在意了。」
经过今天早上的一番骚动后,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但对羽黑投以疑惑眼神的人其实也不少。看来尾田也有发觉到这一点,但他把对象限定在若菜,如此安慰羽黑。
「花南的事情,我们是最了解的。」
桑田接着开口后,羽黑就回以温柔的微笑。
「没关系的。我已经很习惯被人家怀疑了。」
羽黑毫不在乎似地如此说道,但整个房间内一瞬间陷入了沉默的状态。
我也暂时找不出话来。
「那……那个,我只是想说这并没有那么严重。」
反而是羽黑替我们操心,慌张地说明。而她不经意地在桌上乱动的手,结果把装有茶的茶杯漂亮地弄倒了。
「哇,好烫!」
「呀,尾田同学对不起!有……有什么可以擦的呢?」
「羽黑,住手,那是抹布¨」
当我阻止她时,羽黑早就搞出非常老套的事,用抹布擦着--并没有弄湿的--尾田的脸。
「花南果然是花南。」
唯一保持冷静的桑田小声地如此说道后,对羽黑露出轻柔的微笑。
2
到了下午,我和羽黑并肩走在和家的庭院中。
因为准备祭典,宅邸内愈来愈忙,擦身而过的人们偶尔以感到碍眼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们就在这样的状况下走到了这里。
我已经完全将宅邸的结构记在脑中了,不用担心迷路。但是,定在比在纸上所看到的还要来得广大的庭院时,再加上天气非常晴朗,让我觉得自己只是在散步或在健行,这倒是事实。
我们花了一整个上午不断地思考,最后的结论就是还是实际出来验证入侵路线比较实在,现在就是分成两组行动。
按照惯例,我们用桑田制作的抽签来决定配对,但桑田看到结果后还是露出疑惑的表情。
「……那个,就不要刻意要花招,听天由命或许会比较实在吧?」
我不了解尾田想说的是什么,但桑田听到后瞪了尾田,他的脸色就变得苍白,就此闭口。
这只是题外话暂且不谈,我们以正门为起点,我和羽黑以逆时钟方向,桑田和尾田则以顺时钟方向,来巡视这广大的庭院。
我们沿着围墙和内侧的树篱行走,目前还没有发现到任何疑似线索的东西。
「如果是有下过雪的话,应该就会留下脚印。」
在叶野市内,三月也有可能会下雪,今天到外面时,虽然没有戴上手套或围上围巾,但我和羽黑都有确实穿上大衣。
「会留下脚印,就属于二流了。」
但是,对于我脱口而出的话,羽黑就如此苦笑着回答。
「这样啊,那么黑猫假面就是一流的啰。既然如此,就配得上当我的对手了。话说回来,羽黑感应系统有没有侦测到什么呢?」
「那个,同行这种人还是很难感应到。再说,也有感应范围的限制……」
「我了解了。」
因为话题开始偏向羽黑的擅长领域,我就赶快在此喊停。
羽黑在瞬间露出还没说够的表情,但也暂时闭上了嘴巴。
「啊,对了,羽黑。真正的补课妳没问题吧?我记得是数学……」
我在寻找踪迹时,也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于是就顺口问了羽黑。第三学期的期末考时,羽黑在英文方面凭毅力过关了,但我记得在数学上,就算尾田拚了命指导她还是没过,遭到了补课的命运才对。这也可以说是与升级相关的重大事情。
「没……没没……没问题的啦--」
在树丛中搜索的羽黑露出脸来看向了我,虽然她的嘴角抽筋口气也很怪,但倒是这样说着。
我怎么看都觉得,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一直放在记忆角落中的事情,感到焦急的表情。
「妳还是老样子,不太会说谎。」
我夹杂着叹息声如此说道。
「没有这回事!我这个人是吹牛俱乐部部长都会认同的人材呢!!」
不单单是因为风太冷,也因为稍微兴奋而满脸通红的羽黑如此反驳了我。而且,还拿出前几天终于毕业的那个仅次于铃木的问题人物。
「羽黑,这根本不是什么荣耀喔?」
总觉得她是连这种事情也没有搞懂,让我的表情有些三条线。羽黑就因为老实,所以就算交情很浅的人一样可以影响到她。
「是吗?不行吗?」
但是,不知何故羽黑就对我微笑以对--带着稍微有点让人感到心痛的笑容。
「羽黑?」
因为让我觉得不太对劲,我就叫了她的名字,但羽黑把视线从我的身上移开。
「啊,我找到一个好东西了!」
她这么说着,就从附近的矮树--虽然不知道它的种类--摘下了两、三片叶子。
「好东西?」
我知道她很明显地是在转换话题,不过我也顺从她的意思,倾着头反问她。
「是的。把这叶子像这样揉一揉……等它稍微变软时间一闻味道,很不可思议哦!会有葡萄柚的味道!!」
「……」
这是非常令人难以置信,完全像是小学生才会想出来的点子,但是因为羽黑非常有自信地把那叶子塞进我的手掌中,所以我不得已就跟着试试看。
我总觉得,这时候铃木不在真是太好了,我依照羽黑的说明揉一揉叶子,试试看。但是,我再怎么贴近鼻子……
「我只闻到绿叶的味道啊?」
并没有其它味道。
「啊哈哈哈!你被骗了。你看吧,我也是会说谎的!!」
啊,嗯,的确被骗了。竟然在一般不可能发生的状况下被羽黑骗了。
唉,这么一来下一届学生会会长选举就有危险」……不过,在这里封住羽黑的嘴巴,不就没问题了吗。嗯,没错,就这么办¨
「羽--黑--?」
听到我像是在地上爬行般的低沉声音,再搭配不自然的笑容,再一次叫她的名字之后,这回羽黑就确实地把脸凑向了我。紧接着,看到我的脸之后就醒悟了过来,满脸苍白。
说真的,这张坏人脸只有在这种状况时才派得上用场。
「是……是。不……不是,那个,我没有恶意!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现在可以让妳选『酸梅『或『弹额头』,妳要选哪一个?」
我虽然不是真的要做这种事情,但还是想以牙还牙,威胁她一下。
「两……两个都不要啊。」
看到羽黑的眉毛知道她真的很伤脑筋,这让我感到很畅快,就在我正要开口原谅她时……
「只是,因为大家都无条件地说要相信我……」
在我开口前,从羽黑的口中就冒出了真心话。
「相信朋友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没有怀疑什么啊?」
我心想羽黑果然非常在意若菜从昨天开始就有的态度,和今天新加入的其它女仆们严厉的眼神,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如此说道。
但是,羽黑低下头来,继续说话:
「我虽然没有读高中,但国小国中我都有去上课。虽然因为工作关系常常请假……」
「妳从国小就在工作了啊。」
听说羽黑所属的组织是政府的秘密机构,但没有想到从那么年幼时就开始工作了。
「是的。不过,因为我从小就会偶尔看到大家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人家都说我是骗子,觉得我很恐怖,都不愿意和我一起玩。」
她的声音非常沉重,我想象着羽黑当时的感受觉得很心痛。虽然我无法完全了解那感受。
「但是,妳并没有说谎对吧。」
「是的。不过,相信别人这件事情是很暧昧的……因为是看不到的东西。所以人们才会追求有形的东西,但如果连轮廓都无法描述出来给他们看,就只会让人起疑心而已。」
的确,在羽黑刚转进叶野学园时的那个阶段,我对她的灵能感应是半信半疑……不,是有七成都在怀疑。
但在了解到羽黑的为人之后,我就相信她了。虽然我看不到,但相信羽黑和我看人的眼光。
「……各位是第一次这样对我的人。第一次相信我看到的和我感应到的世界--也是第一次说要相信我的人。」
这声音虽然有些在颤抖,但确实有传达到我的耳中。
「我很高兴。」
只有这一句,羽黑是看着我的脸说的。她那沉稳的眼神和声音打动了我的心,我用不自然的微笑响应她。
「唉呀,美名人我对不起妳。」
但我自以为是微笑的表情对羽黑而言好像是别的表情,她用手遮住脸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真抱歉,我就是这样的坏人脸。」
我用闹别扭的语气嘀咕后,羽黑再次抬起头,虽然眼眶泛红但还是笑笑的,让我感到放心。
「不过,我是在叶野市才第一次看到神。」
「……真巧啊,我也是。」
不由得让我想起的那张悠哉脸孔,使我无意识地摆出怨恨的表情。
「铃木同学不知道有没有感冒呢?」
「这就不用担心了。」
「这样啊。那么,他现在应该在跟猴子们一起泡温泉吧!」
为什么一定要跟猴子呢,羽黑?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只会想到这样的画面,真是不可思议?别提这了,差不多该将他的存在从我的脑海中赶出去了。
「或许,黑猫假面他们也只是想要看一眼而已……看看神的存在。」
「……不是铃木,却选『卡侬大人』不知是为什么?」
没错,虽然他在叶野市里是以人类的身分过生活,但这铃木偏偏就是如假包换的「神」。不过,知道他的身分和这场波及整个世界之骚动的事实,现在就只有我们而已。
「我刚刚也提到,对于人类看不到的东西给予一个外型,这样人们才会相信。」
然而,黑猫假面想要得到的神像,连我们都没有亲眼看到,仍然是暧昧的东西,而且应该也不能期待它会出现什么灵验现象。
「卡侬的神像,听起来一点都不觉得宝贵。」
「……也是啦。」
我耸耸肩膀,用很厌烦的口气如此说道后,羽黑也苦笑一下。
「话说回来,都找不到半点痕迹呢。」
「都没看到。不过,讲到没看到,卡侬大人的庙也没有看到。」
「……喏,羽黑。妳真的觉得那东西是神族吗?顶多是妖怪吧?」
所以才会没有她的庙,我是这么想。因为考虑到这里是和家,我就小声地这么对她说,但羽黑不知道有没有了解到我的意思,只回我一个暧昧的笑容。
「对」……羽黑感应系统能不能感应到那贰之间、参之间的位置?一
到现在我才想到这个可能性,将此话题转换给羽黑的那一瞬间……
我听到了一阵类似低音的引擎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开始找寻这声音的来源处,最后视线所停留的地方是天空。
「什……什什什么!」
羽黑在我旁边发出尖叫,我则愕然地目送着越过我头上的摩托车。
接着,在距离我们不到一公尺的地方,摩托车继续在草皮上奔驰而去。
旁若无人地蹂躏着漂亮的和家庭院,而遮住这驾驶脸部的,并非安全帽而是黑猫假面。
我确认到这假面的同时,也醒悟了过来。
「可恶,让他得逞了!羽黑,我们赶快去追他!」
「啊,是,是!」 、
摩托车的引擎发出噗噜一声之后,完全沉默了下来。
大胆地骑着摩托车蹂躏和家庭院的是新的黑猫假面,他被保镖团团围住,无法继续前进。
然而,尽管状况如此不利,黑猫假面依然悠哉地从大型摩托车上跳了下来。
「竟敢在大白天侵袭,有够大胆。」
我们晚了一步赶上来,挤入人群的中心之后,站在最前方把受包围的黑猫假面打量了一番。
身高比我高,虽然不胖但骨架很结实,从他穿的骑士外套看来可以明显地知道对方是个男子。包括假面,全身都是黑的。
「啊,果然有闻到花的味道……」
这男人完全不在乎集中在自己身上,带着警戒和敌意的眼神--应该是说看起来完全没有发现到--他总算开口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声音听起来还满年轻的。
「花……」
在场的人群中,对这单字出现反应的只有我和羽黑,但黑猫男子也没有留意我们的话,往前踏出一步。
「站住。我开门见山地问你。你的目的是『卡侬大人』吗?」
「如果说是的话,会怎样?」
「我不准你继续前进。」
我盯着从他假面露出来的细长眼睛,直接如此宣告。
「……你身上闻不出花的味道。我以为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有这香味。」
然而,黑猫男子回我的,却是如此莫名其妙的说词。
「那么,我问题的答案是?」
我牵制着保镖们继续缩紧包围黑猫男子的距离,再次询问。
「你不用帮我带路。我自己朝有味道的方向走就可以了。」
「……我说你啊,你知不知道对话就像是投接球一样,接了球就要投回去?你一直投变化球会造成我的困扰。」
我克制了差点发辗的自己,用低沉的声音对这个男子如此说道。
「秋……秋庭同学,请你冷静下来。」
「不过,像你这样会骑机车闯进来的人,摆明就是非法入侵者。我看问你也只是浪费时间。」
口中说出如此自省的话,我摆起了姿势。虽然远不及桑田,但我也有武术经验。
「总归一句,我不让你继续往前走。」
「喔,我知道了。」
相对地,黑猫男子的答复却简单明了。听到这声音的同时,男子对我抛了什么东西过来,我反射性地向前伸手接住了它。
--球?
我看到的也只有一瞬间,紧接着从球中喷出一阵白烟夺走了我的视野。
「可恶!」
我急忙向外抛,但为时已晚。我和保镖一起猛烈地呛咳。
「羽……黑。妳还好吗……」
我边咳边叫着羽黑,好像在浓烟的另一端看到了她的轮廓--这时,在腹部受到打击,我当场跪了下去。
「秋庭同学?」
反而听到她叫我的声音,但因为呼吸困难导致我无法回答。
「看你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其实也不怎么样嘛。我告诉你,好好记住吧!像刚才那样随便插手就会遭此后果。在人生中有时候假装不知道也是很重要的。」
从我头上抛出了含有忠告意味的说词后,男子的脚步声就离我远去了。
刚才被他狠狠踢了一脚,不要说是追他了,我连动都不能动。
烟雾总算开始散去……
「你还好吧!」
羽黑首先发现到我的位置,但我仍然动弹不得。

「哪里,哪里在痛?」
「肚子跟……眼睛。」
羽黑跑过来在我的身旁跪了下来,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
侵袭着我的双眼的,是沉重的闷痛。而且不仅是双眼,痛楚也传遍了全身。与烟雾呛眼的痛楚不一样,这是愿望之花发芽时的痛楚。
再加上肚子的疼痛,状况极差。
「不用……管我,羽黑妳去通知……在屋里的人们。」
我不觉得羽黑能抓住那个可以给我一击的对手,所以在呼吸困难的状况下,我只命令她这件事。我相信在我恢复正常赶过去之前,至少可以让其它人挡住他。
「可是!」
「快一点!妳再慢吞吞的话……搞不好人家又会……怀疑妳!」
听到我的话后,羽黑受到打击睁大了双眼。我也不想说这种话,但没有办法。
「快……去。」
我再次对她说,羽黑就从惊恐中清醒过来,深溧地点头之后就转身背对我往前冲去。
我目送她奔跑过去之后,身体就不由得缩成了<字形。
「好……痛。」
吐出这么一句话之后,接下来就只能忍耐着这发芽的疼痛自行消失。
发芽时的疼痛像没发生过一样消失后,腹部还带着一点沉重的闷痛。
「那个死黑猫男子,竟然玩真的!」
我一边抱怨,同时回到宅邸内往前走,和听到警报声后,立刻赶过来的尾田和桑田会合。
「你肚子有怎么样吗?」
总之朝着传来人声的方向赶过去,桑田发现我一直压着腹部便边跑边向我询问。
「说来很惭愧,我被黑猫假面踢了一脚。」
我真的是感到惭愧,所以没有看着桑田的脸如此回答。
「多加良竟然会被踢中,这次的黑猫假面还真强。」
尾田带着稍微沙哑的声音如此说道,但原本问我的桑田,就完全沉默了下来。只是,她的双手紧握着拳头,每往前一步脚步声就愈加地响亮。
「怎……怎么了?啊,羽黑没事。不过我让她先去追黑猫假面,所以有点担心。」
「……叫救护车是打一一九吧。」
眼看着桑田丢下我们冲过去的背影,尾田确认理所当然的常识,双方的想法我都无法了解。但是,我们前进的方向看来是没有错,过不久之后我们在走廊的底端和羽黑会合了。
「你竟然踢他,真是太过分了!」
但是,与黑猫男子对峙的,只有羽黑一个人。她那毫不胆怯的强烈眼神虽然看起来很可靠,然而在比她还要大上一号甚至有两号的男人之前,羽黑看起来实在太过渺小了。
但是,羽黑一点都没有受伤。
那不是因为黑猫男子坚持不对女人出手,而是因为他太专注在输入手机的邮件。
用他那只大手,很灵巧地按着小按键。
「送出成功。」
他对羽黑瞄了一眼之后,从容地把手机放进外套的内袋中。
「呀,被你们赶上了。」
接着也终于把脸转向我们这边,但黑猫男子完全没有感到焦急的样子。
「羽黑,干的好。」
我夸奖了她,到此为止是没有什么问题。在我把视线从羽黑转移到黑猫假面时,在假面男子的胸口上看到了愿望植物,让我打从心底想要诅咒某个人。
就算是祭典,但这简直就是超时工作了吧!
我虽然想要就此大叫,但我该发怒的对象是我行我素的家伙,就算叫了她也不保证会出现。
再加上如果因为这样导致我因为过劳而倒下,那家伙应该也不会给半毛钱吧。
「我不让你继续前进。」
思考的结果,我决定把诸多的怒气发泄在眼前的黑猫男子身上。也是恨他刚刚踢了我一脚。
「刚刚也有听你这样说。是我听错了吗?」
「这次是来真的。」
我不理黑猫男子的挑衅,回想着记在脑中的和家平面图。我记得从这边再走下去会通到从本馆分隔出来的别馆。以走廊相通的另一端,就是缥馆。
再来,虽然需要绕远路,但走过连接建筑物的走廊,最后会抵达彩波寝室所在的苏芳馆。
所以,这次真的不能让他过去了。
「……羽黑,妳离他远一点。」
「咦……。」
如果被抓来当人质,我们就束手无策了。我是想到这样才会呼叫她,但是羽黑一动也不动。
「羽黑同学,快点离开黑猫男子!」
在我劝告后,尾田再次重复喊道,羽黑终于远离了黑猫男子。
接着,趁着黑猫男子看向羽黑把注意力分散开来的那一剎那,我就绕到通往缥馆的门前,阻挡他的去路。
「……从那扇门的另一边传来一阵味道耶?」
「你没听到我说,不会让你继续走下去吗?」
「……我不管。」
从黑猫的假面上无法看出他的表情,但这男人把双手交迭在胸前开始深思。
「不过花香确实是从这边传来。」
这男子一直不停地在意着「味道」。这么说来,他的能力是从味道中来读取什么讯息吗?
我在脑中如此思考着,但为了随时可以响应黑猫男子的动作,这次就保持着镇静的心态。
「……踢秋庭同学的,就是你吧?」
但是,平时比谁都要来得冷静的桑田,不知何故现在却有些失常。她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多少,但在她的双眸中却闪烁着不寻常的凶暴光芒。
「秋庭同学……如果妳是指这家伙的话是我踢的。因为他妨碍了我的去路。」
黑猫男子隔着我的肩膀看着桑田的眼睛,手指着我如此回答。看来,他没有被教导说不可以用手指指别人。
但是,现在这种事情无关紧要。听到黑猫男子回答的同时,桑田就出手了。
钻进对方的胸前,向下额击出由下往上的下勾拳。
「速度还满……快的嘛。」
但是,在这拳击到达他的脸之前,黑猫男子移动整个身体闪了开来。虽然知道被闪开,但桑田的动作并没有就此停下。直接转过身去,这回试图朝太阳穴踢过去。
「美……美名人!?」
羽黑睁大眼睛看着这一连串的动作,同时叫了她的名字,但桑田凌厉的眼神镇定在黑猫男子的身上,完全不受影响。
「哇……塞。她来真的耶。」
就像尾田感到惊吓的那样,桑田的拳头毫不留情,踢击也蕴藏着平常没有的破坏力。
好久没有看到桑田像这样,完全不先打量对手的能力,在一开始就全力以赴的样子了。
然而,黑猫男子对付这样的桑田,也没有攻击只专心在防御上。
「我踢的是那个人。我不记得有踢妳啊。妳为什么在生气?该不会是,因为他是朋友,像这样的烂理由吧?」
他闪避着桑田的踢击,同时试图抓住她的脚尖向外抛。桑田于干钧一发之际躲开了他的手,但是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绝对不会让妳打中。」
黑猫男子立刻调整距离重整姿势,同时如此宣告。在刚说完话的瞬间,这回换他主动攻击。
就这样,两人见招拆招,桑田一打过去,黑猫就闪避,黑猫一攻击桑田就顺势带开--令人无法插入其问阻止的攻防战持续了一段时问。
因为戴着假面,照理说他的视野应该受到限制,但黑猫男子完全不以为意。
然而,寂静时刻在瞬间降临了。
黑猫男子以左手接住桑田的掌心,往桑田的侧腹击出右手,不过被桑田用左手肘挡住。因为这冲击,黑猫假面掉到地上,男子的脸孔就这样暴露出来。那是一双冷冽的眼睛和令人感觉有些无情的嘴唇。
男子在一瞬间瞄了一下掉在地板上的假面,但也无法捡起它。
因为两个人保持着宛如雕像般的平衡,就这样静止在原地不动。
乍看之下会觉得任何一方移动应该都不会怎样,但这微妙的平衡一旦瓦解,呈现在眼前的获胜机会将是属于我方还是对方--这也无法确实判断。所以双方都不动,也不能动。
说到不能动,看着双方的我们也是一样。
所有人都憋住了气,就这样过了一分钟以上了吧。大家都以为没有人可以打破这宁静时……
叮当叮叮当--
突然响起了宛如铃铛般的金属擦撞声。
「呼……」
听到衣服摩擦的轻微声音之后,紧接着听到的是哈欠声。
她那完全不管现场气氛的登场方式,让我无法说出第二句话来。
「喏,美名人。妳做那种事情会不会无聊啊?」
她刚好蹲在两人的阴影之处,向上看一看桑田后如此问道。在她左手上的,又是那个类似铜铎的东西。
「……倒是不会。」
「有一股强烈的花香……而且,这声音是?」
桑田回答卡侬后,与桑田对峙的黑猫男子也感觉到某种存在,而让他的视线游栘不定。
桑田立刻调整了彼此的距离。黑猫男子很明显地出现破绽,但桑田并没有趁机攻击。
最大的理由应该是卡侬的出现,但或许是在深思熟虑后选择「退步」吧。
「谢谢妳这让人大意的登场方式。但是,有妳在的话事情会变得更复杂,所以给我滚回去。」
我把视线朝向她如此说道,但卡侬依然蹲着,眼珠朝上仰视着我。同时摇晃着发出白金光芒类似铜铎的东西--然而,它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你还真无情啊。我心想你们是为了我而拚命,所以才出来帮你们打打气呢。」
她银丝般的头发沾到了地板,但她完全不在乎。或许是因为这个卡侬并不是她的实体。
「我先跟妳说好了,我们会拚命完全是为了升级。」
我斩钉截铁地如此宣告。
「看你都只会说这么冷淡的话,那我干脆跟这一位一起走好了。」
卡侬以我们看不到的能力轻轻地拿起掉在地上的黑猫假面,丢在露出真面目的男人头上。
「……这真是谢谢您。」
虽然他已解除战斗姿势,但为了不听漏卡侬的任何一句话而摆着一副紧张的表情,这时看到假面突然掉下来,好像稍微被吓到。我看到他这样的表情,终于发现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我猜应该还在十几岁,或是二十岁出头。
「嗯,看来这个人果然也有听到我的声音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维芳。我想您就是卡侬大人,没错吧?」
黑猫男子--维芳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以恭敬的语气,率直地回答卡侬的问题。虽然没有看着卡侬本人,但他的身体确实转向了卡侬的方向。
看到这样的态度,卡侬又把类似铜铎的东西放进和服的袖子中再度站了起来,很满足似地瞇起金色的双眸。
「呵呵呵,看来这位先生比你们有礼貌多了呀?」
说完,就带着若有深意的眼神投向了我们。
「那个,他也是现在才有礼貌的吧?」
只有尾田诚实回答,但我们并没有响应,所以卡侬就一脸不满。
「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啊?」
「这种事情就交给彩波。」
因为感到厌烦所以简短地如此回答她。
「那个,如果您愿意跟我一起来的话,至少大家都会以礼相待。因为大家非常非常想要您。」
维芳插了话进来。
这个口气虽然很有热忱,但说出这些话的维芳本人的眼神却有些冷淡,让我感到很别扭。
身为黑猫假面的他明明在恳求着「卡侬大人」。
「听他这么说,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卡侬倾着头摆出困扰的表情,但是她的目光却停留在维芳胸口的植物上,我仍然无法了解卡侬在想什么。
受到和家信仰,也叫我们保护她,但同一张嘴却若无其事地说出想要依从黑猫男子的意思。
这难道是她知道人家的目的并不在于她的实体,才会这么从容吗?
或许需要重新检讨,我们到底该保护什么了。
我心里如此思考着,沉默了片刻。
在这时候,我背后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不行!这是不可以的!」
尖叫般的声音突然发出,从门的另一边现身的是彩波。
「彩波?妳一直在那里吗?」
然而,彩波的眼神注视着卡侬,并没有意思要回答我的问题。但是,被打开的门的另一边站了一整排的女仆,我看到这个状况就知道大概的用意了。
「看来他们是打算,如果我们没办法阻止他,就埋伏在那里将他一网成擒。」
「也就是说,前方有着不能让他入侵,没有在平面图上出现的房间……吧。」
「……而且是跟卡侬大人相关的。」
「贰之间……」
对于我们的对话,站在女仆们中心位置的若菜并没有回答,但是我确实有看到当羽黑最后说出这个单字时,她的眉头有稍微跳动了一下。
「这小个子的……花香味很重。」
「因为她是我的附体呀。」
彩波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恳求着,而卡侬则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也如此回答着维芳。
「卡侬大人,您不会离开我们吧?」
「嗯?只要多加良能够赢得接下来的游戏,我就不会离开啊?」
「……您说的游戏是?」
我们听到这单字后依照惯例出现了不好的预感,但不了解状况的维芳则继续回问下去。
「因为我不喜欢野蛮的事情,所以想要提案一个优雅的游戏,如何?」
「如果说这就是您所期望的,我会尽量配合,但当然是有代价的吧?」
对于连外观跟表情都看不到的人物,维芳却毫不畏怯地进行交涉。
彩波很担心地仰望着卡侬,但是卡侬金色的双眸比平时更加闪亮,只凝视着维芳一个人。
「卡侬……妳没打算要问我们的意愿吗?」
「对啊,实际要行动的是我们吧?」
然而,心想不能就这样让她胡来下去,我就插了嘴,桑田也为我帮腔。
「多加良的意愿,我刚开始时就已经听过」……你会保护我吧?」
她总算把视线从维芳身上移开,以依然不变的眼光看向了我们,毫无疑问地只是用嘴唇微笑着如此说道……这的确是事实。
「那么,代价是什么?」
「就是我……这样可以了吧?」
「是的。不过我要事先说明,我是212号骰子……跟之前的黑猫假面不一样。」
卡侬趁势如此说道后,维芳很干脆地点头同意,同时--明明应该没有看到,却把视线栘到卡侬刚刚放人类似铜铎的袖子上。接着,把卡侬捡起来的黑猫假面按在胸口上,继续说话:
「为了那位人物,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获得什么。」
无意问跟着维芳的视线,发现这视线注视着她的袖子,这时卡侬的脸上露出了狼狈的表情。
我第一次看到卡侬出现这种表情。随时都从容不迫的卡侬,虽只是一瞬间,却出现了异样。
「……卡侬?」
我想这是我第一次为卡侬担心,因此就叫了她的名字。
「呵呵。我以为是个好男人,但却不是只看着我,那就没什么了。而且也不够可爱。」
然而,卡侬并没有转头响应我。还以为刚刚是我眼花看错了。
接着,卡侬的眼神一变,把冷酷的目光朝向维芳后,如此宣告着:
「……游戏由我来决定。就请你们来玩个『夺花扇』游戏。」
「夺花扇?」
「卡侬大人?花扇是女仆们的余兴游戏耶?」
我们一头雾水,但彩波却更加地担心。紧接着,虽然没有听到卡侬的声音,但女仆们从彩波口中听到」花扇」这单字后也开始慌张了起来。
「别担心,毕竟只是借一下场地罢了,你们到时候再办一次就好了。」
但是,听她以沉稳的口吻如此说服后,彩波就不再继续反驳了。
「她说的夺花扇,是什么?」
「那个,每年举办祭典时,女仆们就一起去争夺画有花朵图案的扇子。拿到花扇的人,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听到彩波的说明,我想象起沙滩夺旗之类的游戏,但既然在和家举行,应该会再复杂一点。
「夺花扇……是吗。我这边没有问题。」
维芳很干脆就答应了,接着用挑战性的眼神看向我。
虽然这眼神很讨厌,但我仍然保持冷静打量了一番。看他和桑田较量的状况,如果诉诸武力,坦白说对我们不利。而且对方也可以大约猜出「卡侬大人」的所在位置。
总觉得他当前锋也太有实力了,但就如上次一样,维芳想声东击西的可能性还是很高。
既然如此,我方也由我们来负责当诱饵的角色,真正需要守护的地方就交给女仆她们,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不管怎样,既然已经开花了,就不能不理他了。」
听到我的自言自语后,尾田、桑田,还有羽黑反应过来,三人认命后吐出了沉重的叹息。
「好,我知道了。那就以夺花扇游戏来一决胜负。但是,如果我们赢了你就得乖乖退下!」
「……就先这样吧。」
我如此说道后,虽然听起来别有深意,但维芳还是点头了。
「呵呵呵,愈来愈有趣了。那么我就来袖手旁观看个好戏吧。」
「果然,妳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刚刚露出来的表情,一定也是她的阴谋之一!我原本想要如此断定。
「多加良。我这身体也不是那么自由的……请你好好保护我吧。」
卡侬最后在我的耳边低声细语地如此说道。
说完,就像出现时一样,瞬间消失无踪。
在我的心中则烙下了困惑的感觉。
只留下不知何故,总觉得比平常还要响亮的连环叮当声。
3
在卡侬离开之际丢下的台词及困惑,暂时就先不管,总之我决定把精神先集中在游戏上。
夺花扇的会场--就是到昨天为止都是大浴场的缥馆。
整栋建筑物几乎都被圆形的巨大浴缸所占据--我再重复一次,浴缸附设一种机关,一按开关水就会产生波动--中央有休息空间,有花朵状的人工岛,除了岛之外全都铺满了大理石。
天花板很高,不过是八角形的,外观相当具有设计戚,光看它的结构就觉得是某个观光胜地的温泉渡假村。原本应该如此。
如今,完全没有大浴场的面貌。取而代之呈现在眼前的是,彷佛欧洲老街的景观。
脚底下几乎都铺满了石板,上面整齐排列着大小约有实际二分之一的建筑物。
唯一有留下大浴场痕迹的,就是包围着建筑物的河流。恐怕是利用浴缸做出来的河流,但也相当有宽度,几个地方建有桥梁。
仔细一看,就知道是在大浴场上面,铺上了地板和壁纸,做出像这样类似舞台的模样,但万万没想到才过半天就会差别这么大。
其实,这问大浴场也可能有无名之间,但据说这里就是每年举办夺花扇的会场,那么这样的结构也有可能是专为改造作业而设计。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地大费周章,我就完全不了解了。
「有钱人会想的事情,真是难以理解。」
也就因此,当我从稍远处,听到维芳发出带着些许惊愕意味的声音时,不由得想要点头同意--但最后终于凭毅力阻止了脖子的动作。
「……今天晚上洗澡时要怎么办呢?」
「那个,今天就用房间内的,或是本馆的浴室。」
看到眼前的大浴场已经改变样貌,羽黑呆然地嘀咕了一句,彩波就若无其事地回答她。但是,她环视周围的眼神看起来却相当紧张。
一下瞄一瞄维芳,一下又把视线转回到打造出来的城镇,看完后又再度看向维芳。
「在这种地方要怎么玩游戏啊?」
「光用看的话完全无法了解。」
尾田和桑田会叹气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因为也超乎了本大爷的想象。
「彩波,总之再一次跟我们说明一下游戏内容吧。」
因为没办法,所以我就拍了一下彩波的肩膀,让她转向我们。
「啊,嗯。也对!对不起。」
「没关系。那就麻烦妳了。」
彩波的声音比平常虚弱,知道她只是在硬撑,但是我们现在没办法为彩波做什么。总而言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赢得这场游戏,成功地保护「卡侬大人」。
「总之,游戏的目的就像我刚刚说的,就是要拿到」花扇』这个大扇子。」
「不过,我们没有看到那种东西啊?」
「嗯,那是因为,它就藏在这城镇的某个地方。」
彩波一边说明,同时用手指着眼前的城镇。
「真佩服能做这种地步……」
尾田的声音已经惊吓过头而恢复到正常了,但是彩波听到这句话之后就露出了笑容。
「父亲大人每年都会想游戏路线喔!」
看来,她是把尾田那一句话解释成对她父亲的赞美。
「既然说是路线,那么果然就是为了举行游戏而改造的。」
「是啊!」
「原来是这样啊。」
羽黑用无可否认的语气如此回应道。
「总归一句,找出藏在这路线中的花扇就算赢了,是吗?」
「嗯--是这样,但也不是。」
彩波如此回答我的问题后,接着自己也陷入沉思。
「那个……那个。路线中有设置障碍物,除了要渡过这些之外,还必须要解答父亲大人想出的题目才能过关!」
「……我了解了这是一个有够麻烦的游戏。」
我暂时把这游戏想成是在障碍竞赛中,添加两三种要素的东西。
「但是,妳刚刚不是说,这本来星让女仆们来玩的游戏?」
「嗯,平常是这样。听说这是为了感谢大家平日的辛劳,当作是祭典的余兴节目。所以拿到花扇的人就可以请卡侬大人实现一个愿望。」
「原来如此。」
说到这里,游戏说明就大致结束了。
说完后,彩波的视线彷佛被吸过去一般,再次回归到维芳和游戏路线上。
我也跟着彩波的动作,往维芳方向一看,对方也从女仆阿圆那边听取游戏的说明。
但尽管阿圆拚命为他解释,但维芳却专心地输入手机邮件,怎么看也不觉得有在听她讲话。
渐渐地,阿圆转变成不愉快、严厉的表情,但是他注视着屏幕的眼睛,完全没有朝向阿圆。
「……看来他很有信心。」
桑田看到这样的场面,又以冷淡的语气透露出感想。
「该说有信心,还是……」
阿圆终于忍不下去,试图从维芳手上拿起手机。但维芳不肯,轻轻地甩开阿圆伸出的手……
「妳不要靠我太近……妳讨厌我的话就更不要靠近我。」
顺便小骂了她一下。
「唉……他讨厌被人家摸吗?」
「那个,话说回来,那个人的植物发芽了吗?」
尾田看到阿圆的情绪,因为与维芳对话而急速低落,替她操心,而羽黑在意的则是长在维芳胸口上的愿望植物。
「转眼问,叶子已经非常茂盛了。」
说出眼前的这个事实后,反而让我更加痛苦。
「他没问题吧?」
虽然是即将要开战的对手,但羽黑的声音中仍然有为他担忧的意思。
想起昨天知晓的植物只花一天就开花的情况,维芳的植物也有可能会如此。
但是,现在只能一个一个地解决问题。
「就算有问题……我要凭我们的力量让它没问题。」
尽管现在只能讲这样的场面话。
「话说回来,妳觉得他的能力是什么?」
我大致上有推测出来,但尾田的这个问题是对羽黑问的。
「这个嘛……尾田同学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反而把问题丢了回去,以为他会被吓到,结果尾田却抿嘴一笑。
「怎么啦?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
桑田看到他这样子之后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对话,最后尾田慢慢地开口说道:
「我想他是Psychmetrer吧。」
对于尾田的推测,桑田倾着头,至于羽黑则说道:
「那个……你说的塞克眉是什么呢?」
羽黑连正确地重复念这个单字也没有办法。
「是Psychometrer,是能够读取物质记忆的一种超能力!」
使出这类专家权威(?),也没有得到好响应的尾田,看到我轻轻耸耸肩膀,就感到不快。
「怎么啦,多加良?你觉得不对吗?」
「嗯--没有什么依据,所以应该不是吧?」
我忍住笑意,回看着尾田的脸如此说道。
「依据的话,也不是说没有啊?」
「那么,就说来听听吧。」
桑田应该纯粹是基于好奇心,再次催促尾田说话,这回尾田就以正经的表情慢慢开口:
「他刚刚不愿意让阿圆小姐摸他,对吧。我想,他就是因为不想读取阿圆的记忆才会这样。」
「那是因为不想让人家摸手机吧。」
但是,桑田马上加以否定。
「……也是啦。」
尾田失去了救命稻草,让他感到失望。我想,他早已知道这根本不能当依据,但还是想要硬说看看吧。
「喏,尾田。那个塞克眉很擅长找东西吗?」
然而,彩波却以相当认真的表情,仰视着尾田如此问道。
「彩波?」
「彩波,怎么啦?」
看到彩波问尾田后,我再次凝视着城镇,也感到不对劲就如此问她。看来我们该担忧的不单单只是游戏的内容而已。
「那个,我跟你们说喔……其实,有个东西跟花扇藏在一起。因为父亲大人说那地方一定很安全所以就把东西藏在那里,彩波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总觉得状况开始转为不妙,对此感到不安,我们就稍微把围着彩波的直径缩短。
「那里有贰之间的……钥匙。」
「什什什……么么么。」
羽黑的尖叫声叫到一半就被桑田封住,但所有人受到的打击程度,应该都差不多吧。
「……卡侬大人明知道这件事情,仍拿这里当游戏场地吗?」
「有可能。」
「我相信卡侬大人!」
「真糟糕啊……」
虽然各说各的感触,但是四个人最后异口同声地叹气。
「我想,维芳的能力……不是Psychometrer。」
在这状况下,我先谨慎地对维芳瞄一眼之后开口说道。
「咦,那找东西的话……」
「但找东西他应该很拿手。那家伙的鼻子很灵。而且,应该擅长从人以外的东西闻出味道。」
维芳再三地说着「有闻到花香」这种奇怪的话。但在初春时分,并不会闻到那么多的花香。
再加上,卡侬和彩波身上的香味很重,而我却没有,这么说的话,他指的一定是愿望植物,或是与其相似的东西。
因为听说我是在叶野市内唯一没有愿望的人。
我说完这些推测之后,彩波抱着头当场蹲了下去。只有两边的马尾从她手中露了出来。
「我以为是猫咪,结果是小狗耶……」
她这说词很妙,但是因为大家知道现在不是可以笑出来的状况,所以没有人敢出声。
「如果在那花扇上面,有卡侬大人的味道,那对他而言是相当有利的。」
因为我们根本闻不出卡侬的味道,事实就如桑田所说的。但桑田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不过,我们这边有擅长找东西的羽黑在。」
「咦,啊,是!」
看到我们的眼神集中在她身上,羽黑就抬起胸膛。
「对啊,有花南在的话,这就是所谓的如虎添翼了!」
理解了我的话之后,彩波就不再担忧了,因此展开笑颜,握起羽黑的手开始上下弹跳。
「那……那个,不过,虽然对方也是一样,但我的能力也还没有完全恢复……」
羽黑被彩波甩着手臂,同时一副没有信心的样子向我求救。
「其余部分就交给我们吧。」
「……还真有信心啊。是因为人数比我多吗?」
维芳说着有些令人讨厌的话,同时走了过来,我们的视线同时望向了他。
「你们是随时随地都在一起的吗?感情真好啊。」
「这倒是没错。」
对于他揶揄般的口气,桑田冷淡地回复他。
「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想要回家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喔?」
为防万一,我在背后庇护着彩波如此讽刺地说道。
「在还没有完成任务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我的工作就是将『卡侬大人』送给那位人物。」
意想不到地,他却正经地回答了我。
尽管如此,维芳的手依然没有离开手机。
「关于夺花扇,你也有听到说明吧?」
「有。我倒是想问你,别只顾着一起玩,有听清楚说明吗?」
我想起刚才的场面如此问他,维芳就点了头,反而毫不在乎地如此反问我。
「那么,比赛是一对一吗?」
维芳数着我们的人,把双手交迭在胸前,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到他那样子,就好像在说一比五有够麻烦一样……
「从时间和公平面来看,应该要一对一吧。」
我如此说道后,他再次点了点头.
我们这边打算要派羽黑上场,但是从维芳的态度中,无法看出他有没有发现到羽黑的能力。我稍微谨慎地等着维芳的第二句话。
「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是什么?」
从那草率的语气,再加上手边仍在操作手机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询问人家时该有的态度,但是简直就是宽容化身的我,就好心地如此回答他。
「你看得到『卡侬大人』吗?」
我马上就了解到,维芳在问的恐怕不是神像,而是卡侬本人。
「是啊。」
虽然有想到要蒙混过去,但是做人老实的我还是诚实地回答了维芳。
「这代价呢?」
「咦?代价?」
但是,接下来的问题我倒是无法理解他的意思。像是鹦鹉学话般重复地说了对方的那句话,维芳就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明显不高兴的表情。
「你想不出来就代表没有付出……那你就是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就获得了方便好用的神。你可别太过分了。」
接着,就自己导出一个结论。我听到他这么一说,就发现维芳误解了,他以为我也拥有和他类似的能力,因此才能看见卡侬。
「那个,我可没有像你那样的能力……」
「不用说了。总面百之,我比赛的对手就是你。」
但是,在无法解除这误会的状态下,维芳单方面向我宣战。
「……竟然来这一套。」
在这一瞬间,我决定将解除误会的事情先摆在后头。因为不想让他以为,我是为了逃避比赛才在狡辩。
但是,让我更在意的,是在维芳的双眸中刚刚出现的一道光芒。那是跟刚刚对着卡侬发出的冷酷光芒不一样,确实带着感情的眼神。
想必绝对不会是什么正面的感情,但是维芳胸口上的植物却顺着他的心情起伏而摇晃着。
所以,我想我应该就这样接受维芳的提议。
虽然如此,但我也根本不想输给他,因此还在思考答案,在头脑中寻找着胜利之路。
找出花扇--以及贰之间的钥匙。如果这游戏单纯就是这样的规则,交给羽黑才是上策。到刚刚为止,我都是这么想。
然而,当我再次与他对峙时就发现到,维芳与羽黑在体格上相差太大了。再加上他拥有与桑田不相上下的武术能力。
假使羽黑先拿到花扇,对方会凭武力将钥匙一起夺走的可能性也不是等于零。
「你要怎么办,快点回答。啊,该不会你是怕跟我比赛吧?因为刚刚被我狠狠踢了一下,所以就伯了吗?」
他的挑衅也实在是太明显了,但我还是没有上他的当。
看到我这样的反应,拿下黑猫假面的维芳就生气地看着我。
这时,原是大浴场的场地开始吵闹了起来。
往那里看过去,看到若菜捧着像是宝箱的东西,进入室内--没错,别忘记这里是屋内。
「那是什么?」
「那里面有父亲大人今年写的题目喔!」
我一问,彩波就如此回答。
「小鬼……妳叫彩波是不是?妳没有把那题目,透露给他们吧?」
「……才没有呢!因为我也不知道啊。」
看到维芳无礼的说词和态度,彩波就绷起脸来。但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害怕,并没有从我的背后走出来。
「果然是需要智力、体力、运气这三大要素啊。」
把羽黑的灵能感应视为运气的话,胜败关键就在于如何判断剩余的这两个要素。
「……我知道了,由我上场。」
虽然答案早就出来了,但终于等到我开口宣布时,维芳就很满足地点了头。
「秋庭同学?」
一直以为是由自己上场的羽黑,带着有些不满的表情望着我。
「但你看来拥有在这比赛中有利的能力,我想在我方这里多加一个助手当作是礼让条件。」
我一边这么说着,同时把手放在羽黑的肩膀上,让他知道助手就是她。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状况。也就是说,你拥有的能力在实际作战时是派不上用场的。」
维芳虽然瞄了羽黑一眼,但是看来他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很干脆地接受了我所提出来的条件。这时候……
「我要打开题目了。请各位集合。」
若菜的声音宣告了游戏的开始。
●题目……走过所有的桥,取得标的物花扇。但是,同一座桥不能走两次。
在若菜慢慢念完题目的同时,维芳开始前进。
虽然没有跑步,但是维芳只要追着「味道」往前走就可以了,他没有必要多加思考。
他毫不犹豫地前进,同时把刚收进外套里的黑猫假面取出来,像是臂章般戴在左腕上。我想他是想避免行动时不小心从胸口掉下来吧。
「请问,起点在哪里呢?」
「……不知道。」
我方的羽黑则率先如此询问着若菜。
「啊,羽黑。我想跟妳说明一件事。」
我马上陷入瘫软的状态,向她招一招手,她就像只小动物般快步跑了过来。
「什么事?」
「嗯,我跟妳说。这个题目的关键就在于不知道起点跟终点。」
「怎……怎么会!那我们该怎么办?」
羽黑惊吓的样子倒是令人觉得很有趣。
「所以,这游戏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我再次重复说道。
没错,没有人会告知起点跟终点。因此,我们必须从「走过所有的桥」及「同一座桥不能走两次」的这个条件来思考、解决。
「不过呢,羽黑。这么一来我们也是有致胜机会的。」
「咦,不过维芳先生已经朝第一座桥前进了!」
「的确是。但是,那不见得就是第一座桥。」
我很肯定地对羽黑如此说道。
的确,维芳是朝着有「味道」的方向前进吧。他也毫不犹豫地前进。但是,没有满足条件的话,就无法抵达终点。
「总之,我们必须先大致地确认一下桥才行。」
「那个……那我该做什么?」
「妳就跟在我后面,找看看可能有花扇和钥匙的地方--也就是终点。」
就这样,当我们讨论完毕时,维芳已经踏入「第一座桥」。
那个与其说是桥,不如说是用网子做出来的隧道还比较恰当。果然和羽黑说的一样,确实有加入了障碍竞赛的要素。
「那么,我们就从那边的桥开始着手吧。」
我把目标锁定在特别会场左端的桥--说起来有点绕舌--带着羽黑起步开跑。
「等……等等我!」
「我们也有致胜机会,不过速度也很重要!羽黑,加油。」
我如此为她打气后,羽黑的表情就认真了起来,也加快了速度。
「是圆木的桥。」
「嗯,是啊。」
我首先选择的就是名副其实地以一根圆木做出来的桥。
如果将利用波动浴池所制作出来的流水,看成是河川的话,被河川包围而成的沙洲地有两处。把河川的外围看成是石板道路的话,全部的七座桥当中,其中的四座桥是由道路通往另一边的沙洲地带。假如把这一边的沙洲命名为新市镇,另一边叫做是旧市镇。这样的话,从旧市镇到新市镇也横跨着一座桥,共计有五座桥通往新市镇。
也就是说,从道路通往旧市镇的桥只有两座,我选的圆木桥就是其中的一座。
河川宽度约五公尺,深度小于两公尺。
「水流还满湍急的嘛。」
我姑且探头看了一下,水面不停波动着,不知何故透明度也很低。
「好讨厌的颜色啊。这也是故意的吗?」
虽然没有那独特的味道,但羽黑所说的讨厌的颜色,就是像臭水沟那样的颜色。
「我可不想掉下去。」
「我也是。」
或许这就是想诱发这种心态才如此设计,我自言自语地踏上圆木桥上,但因为滑了一脚,就马上把脚缩回去。
「怎……怎么了?」
羽黑原本要跟着我踏上去,不过我先让她留在原地,蹲下去查查脚会滑的原因。
「……有涂上一层腊。」
恐怕,所有的桥上都有设下这样的「障碍」吧。
「真的耶。」
看着其它的桥,我和羽黑想到前景堪忧,就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这东西,我可不想重来太多次。」
我想,走的桥愈多,体力就消耗得愈多。
「喔,所以我们才要每座桥只走一次啊。」
羽黑用手摸着下颚,得意洋洋地如此说道。
「这心态倒是没错,但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喔……」
我并没有全面赞同。
「总之,这座桥就打赤脚走过去好了。」
「好的。」
就这样,脱下鞋子总算成功走过了之后,先从通往新市镇的桥开始走的维芳,已经在走另外一座桥了。
「是吊桥啊……」
不知是否故意做成会剧烈摇晃的情况,维芳的身体向左右两边大大地倾斜着。
「那一座就摆在后面好」……」
我顾虑到羽黑的平衡感,因为搞不好在转眼问她就会跌出去,因此下了如此的决定。
「那么,妳那边如何?我们已经到河的另一边了,有没有感到哪里不对劲?」
「目前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对不起。」
「这样啊。」
羽黑不知是不是跟明显地正发挥着自身能力往前走的维芳做比较,一副丧气的样子。
「他那边就随便让他走吧。他不想动脑筋的话,也只能永远绕着同一座桥。」
但是,以目前的状况来说,知道终点位置的维芳比较有利,但我没有跟羽黑这么说。
活动桥、浮桥--不用说,羽黑都差一点就掉入水中--就这样走完四座桥时,我们终于走到了吊桥。
「只能先过这座桥了。」
离我们最近的桥就是这一座。再说,到最后还是得走过去。但是,我转头一看,在刚刚的浮桥已经消耗不少体力的羽黑蹲了下来,正大口地喘气着。那长长的辫子也有一点乱了。
「妳还好吗?」
「是……是……」
「你真是找到一个凝手凝脚的助手啊。我这边只有一个人,有够轻松的。」
维芳对我们如此嘲笑。他一度毫不在乎地走过我们的旁边,但好像又故意走了回来。
看来他已经把游戏路线走完一圈了,但他手上只有手机。很明显地就在「同一座桥不能定两次」这条件上卡住了。
然而,看来他还有心情打手机邮件,找我们讲话的目的,好像也不是想要得到什么情报。
「……对不起。」
不,羽黑听到他骂自己碍手碍脚,确实受到了打击。这该不会是他的策略吧?
「那你一个人会不会很寂寞啊?」
我对于维芳的说词,代替羽黑反驳了过去,想不到被他严厉的眼神瞪回来。
「别多管闲事,我一个人很好。那你抱着多余的负担还过得去吧?」
维芳看了我和羽黑一眼,说出这句看似为我们担心,但其实是相反意思的话之后,再度把视线栘回手机上,转身离去。
他虽然说一个人很好,但是他的手却片刻不离手机--与某人联系的工具。
但是,他的手机会响的只有通知新邮件寄到的短促铃声,明明是手机,却没有看到他使用电话的功能。
我心想维芳的话都只是单向的,是不是就是因为一直都使用邮件,所以不习惯实际的对话。
「对维芳来说,手机代表的是怎样的意义呢……」
我如此自言自语着,但并没有找到答案。这样的话别说是这场游戏了,要摘下他的愿望植物,想必也是相当困难。
我刚刚看到的植物,虽然花苞下的茎已经开始长高了,但现在要优先解决的是这场游戏。当然,要以我们获胜来收场。
「羽黑,我们没有多余时间去理他。来,我们要定了。」
我虽这么说,但羽黑的表情还是很沉重。
「羽·黑!来,站起来。不然我会把妳推到河里喔。我想妳被冲走的话应该会比昨天尾田被冲走时还要更远吧。」
我用开玩笑的口气,让她感觉不到真的会被推下去,再次要她站起来,这回终于抬起头了。
「比昨天被冲得还要远?咦……咦,尾田同学昨天洗澡时有被冲走吗……」
接着,她大声重复着我不太希望她真的理会的内容,捣着嘴拚命忍住心底涌出的笑意。
「哇,羽黑!妳的声音太大了!!」
的确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说溜了嘴,但羽黑的声音音量也太大了。或者,是因为这里原来是大浴场,回音效果太好了。
「秋庭多加良同学?」
不管怎样,为时已晚。刚刚还坐在面对入口的观众席--这也是昨天前都还没有的东西--的尾田,现在就在我旁边。虽然还在游戏路线外,但站在伸手可及的距离上,招手叫我过去。
乍看之下他是笑着的,但那是因为把嘴边的肌肉刻意弯起来。眼睛倒是细细长长的,那眼神根本没有在笑。
惹一个平常不生气的人生气,比惹一个平时就容易生气的人生气还要来得更恐怖--我从祖父母和尾田身上学到了这个道理。
「尾……尾田。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所以,这时候先承认自己的过失,马上道歉才是上策。
「我昨天在洗澡时被冲走了一下,这倒是真的啦……」
「是……是真的啊。」
这时候,同样坐在观众席的桑田也走了过来听到这个事实,当场低下头来跪在地上--因为笑意发作,不得不压住肚子。
「美……美名人!不行,妳不可以笑!!」
引起一些骚动的羽黑,对此感到责任,或者只是单纯地怕尾田发怒,所以拚命阻止桑田。
「尾田同学,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喊出那么大的声音!!」
「没关系啦,桑田同学要笑我也没关系。嗯,羽黑同学妳也一起笑吧。」
尾田对这两个人倒是用极为温和的语气,但一说完就狠狠地瞪我一眼。
「不过多加良你不是跟我说好了,绝对会保密,不是吗?」
「没错,你说得对!真的很对不起你!!」
我感觉到一股冷汗流过我的背,我只是一味地道歉。虽然内心想着,假使被叶野学园的有选举权者看到这一幕,那下一届的学生会会长有可能会是尾田,而不是我。
「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吗?」
尾田用确认的语气问我,同时招手叫我过去。
「什……什么事?」
「看吧,羽黑同学已经站起来了。趁现在快点前进吧。」
我走过去后,尾田就在我耳边这么说着,露出十足逗人的笑容。
原来如此,这是为羽黑打气的策略。不……不过他刚开始生气的样子一定是认真的。
「请远离参赛者。」
若菜用评审的口气提醒他们后,尾田就退了下来。
「那……那个,尾田同学他说了什么?」
与其说羽黑变得更有精神了,应该说是脑中多了新的疑问。但是从成功地让羽黑站起来的事实来看,尾田的策略的确是成功了。
「啊,他说如果我们赢得这场比赛,就会原谅我刚刚的过失。」
尾田虽然没有说这种话,但是我随机应变地接续了尾田的策略如此答复。
「我……我知道了!我们绝对要赢!」
羽黑很老实地相信丫我的谎言,接着就对着正定向座位的尾田,握起拳头摆起姿势。
尾田看到之后,就大方地点头。但是,跟在他后面的桑田却整个耳朵通红,还在笑个不停,似乎停不下来的样子。
「好,那么我们再次出发啰。」
我再次喊口令,羽黑就集中精神在脚上。我看应该是没问题了。
「……下一座桥,妳千万要小心啊。」
「好……好的!」
接着,我们朝着下一座桥,起步开跑。在那途中,经过维芳旁边时……
「为什么,你们明明是不同的人……却有类似的味道。这是不被允许的。」
我好像有听到小小的嘀咕声,回头一看,维芳只是握着手机低下头,无法看出他的表情。
因此,我就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进。
「羽黑,下一个是吊桥,妳没事吧?」
「好的!包在我身上!!」
羽黑虽然回答得很有精神--但却花了十分钟以上的时间,才走过那只有几公尺的吊桥。
「真奇怪啊……」
自游戏开始后已经快要一个钟头了。我们把所有的桥都走过一遍以上,但仍然无法抵达终点--不,正确来说是没有找到正确的起点位置。
「……该……该不会是,我以为是终点的地方是错误的吗?」
第二次走过浮桥时,羽黑告诉我终点在走过浮桥的另一端!|在新市镇的角落,一栋像教堂般的建筑物附近,但是她的信心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半左右。
「妳今天有把能力保持在五成左右吧?」
我把视线从场地转回到羽黑身上,让她从原本的能力评占出今天的实力比率,羽黑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也只是跟我自己比较的……」
「我说啊,妳跟维芳根本无从比较啊?」
我为了慎重起见,就如此安慰她,羽黑就被我猜中心事,整个脸通红了起来。
「我……我并不是这种意思啦。」
羽黑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看了一下维芳后,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
「……假使维芳的鼻子比较灵,但是妳有我站在妳这边啊?难道妳不相信我会赢?」
「不……不是!我相信。」
我故意摆起不悦的表情如此说道,羽黑不知为何却敬礼回答我,让我顿时感到有些无力。
自以为很冷静,但是在不知不觉中还是有些焦急。
「羽黑,谢谢妳。」
「什么?」
羽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感谢她,就露出疑惑的表情,但这就暂且不管,为了要整理问题点,我就拿出了学生手册。
即使是放假期间,又穿着便服,我还是会随时都将它随身携带着。坦白说,我真是学生的好榜样啊。因此,由我来当学生会会长,是再适合不过了!
我情绪差点高涨起来,自己修正了思考的路线。现在需要的,是学生手册后面的空白页。
「终点在这里的话,最后要走的桥就可以限定在这三座。」
我一边自言自语着,将沙洲和河川简单地画了出来。
「总共有七座桥。」
羽黑从我旁边探头看着手册,如此说道。我对她点点头,把我们走过的桥全画在河川上。
「要把这里所有的桥,只走一次……」
在我自己画的图上,实际描出刚刚走过的路线。
二开始就走圆木桥,是不行的。」
我在纸上再次重复,这条路线果然不行。
我确认了好几次。而在这段时间内,维芳也继续追着「味道」往前走。
当我们知道终点位置时,我相信我们的条件就完全平等了,但事实上是否如此还无法判断。
目前维芳在表情上依然没有改变,但行进的脚步已经开始加快速度了。
「对方确实也开始焦急了。」
接着,就好像要证实这一点似地,维芳突然转身往回走,走回原路盘问若菜。
「题目真的没有错吗?明明知道味道的中心处,却一直都到达不了终点,这也太奇怪了吧?」
听起来还真像是在抱怨,让我了解到他真的厌烦到极点了。
「没有错。这确实是登生大人的字迹,也没有被某人窜改的痕迹。」
即使身高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维芳逼迫到眼前,若菜还是一点都不畏怯,从容地回答。看到她完全不害怕的态度,维芳最后只好让步。
就这样,对方故意避开我们的视线走向新市镇--这回依然又回来了。
「……怎么,你们在涂鸦啊?」
接着,维芳找我们出气,但理会他只会浪费时间,我如此判断后就把精神集中在解谜上。
「这并不是什么涂鸦啦。」
但是,闲闲没事做的羽黑却有礼貌地回答他。
「喔……看来你们也知道终点在哪里了。」
「是的。」
「不过,抵达不了的话就跟没有发现终点没有两样……画图技术也有够差啊。」
然而,不知何故维芳的视线只集中在我的身上。我差不多开始感到厌烦了,所以……
「干么?」
我把脸凑向他,结果看到他的双眸中充满了嫉妒般的情绪,让我感到错愕。
「你手机的通讯簿里,有存几笔咨一料?」
接着,他突然向我如此询问,让我感到困惑。
「我现在手边没有手机,所以不太确定,不过大约是五、六十笔吧。」
「我比你多。」
那又怎么样?看他骄傲自满地这么说,我也不知该怎么反应。
而在这时候,维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从外套的口袋中一拿出手机,就马上确认屏幕。
维芳稍微笑了一下。
「你的朋友寄给你什么好消息吗?」
因为我有这样的感觉就如此一问,虽然没有风,但长在维芳胸口的植物轻轻地摇动了。
「……我才没有朋友。」
一瞬间,维芳又回到不愉快的表情,把手机回归原位--看他小心翼翌一的动作,让我觉得简直是在收藏宝贝--一转身就走过了浮桥,回到游戏路线。
「总觉得……」
「有点怪怪的。」
听到羽黑目送着维芳的背影如此轻声说道,觉得似乎有种亲密的感觉,让我感到奇怪,但羽黑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因此我就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
「那么,谜题解出来了吗?」
羽黑再次探头看向我手边的手册。
「你果真是在涂鸦啊?」
她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妳看我一副认真的模样,还这样说啊?」
「因为,看起来像是戴着眼镜的怪人,我以为是自画像。」
「妳说怪人这也太过分了吧?」
虽然我承认自己是坏人脸,但有时还是会伤心的。不过,听她这么一说,被我描了奸几次的线条,不知不觉问真的变成了看似涂鸦的一幅画。
「眼镜人……」
说是人但没有额头部分的这幅画,有些不自然,然而我似乎有看过。
我看到的并不是像这样的涂鸦,而是真的在一本书里头看到。
「七座桥……原来如此,因为只有七座,所以不行。」
我终于发现到了。拥有这么优秀头脑的我,竟然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总归一句,这个题目的出处是「哥尼斯堡的七座桥问题」。详细内容我就先省略不提,这题目就是把某个城镇里的七座桥「每座桥只能走过一次,而且要走遍所有的桥梁」。
从结论来说,是没有办法的。如果可以走两次的话就没有问题,但如果想要以一笔划的原理走过全部的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我以为在哪里有看过这个,原来是数学书籍啊……」
我把我不知不觉中画出来的眼镜人再看了一次。
「羽黑,妳帮我把理事长出的题目,再念一遍。」
「咦,啊,好的。」
我拜托她后,羽黑就跑到若菜那边,跟她借题目卷过来,高声朗读着。
「那个……走过所有的桥,取得标的物花扇。但是,同一座桥不能走两次。」
「所有的桥,啊。果然有漏洞存在。」
「咦,漏洞?到底在哪里呢?」
羽黑听到我的话后,看来是想要从题目卷里找出这个漏洞,竟然透着光看这一张纸。
「啊--妳看那张纸也没用的。」
看到她那与平常一样天真的反应,让我原本紧张的身体松懈下来,如此一来我已经看到胜利就在眼前了。
「羽黑,妳就这样直接走过一座桥,往右转朝着三角屋顶的建筑物走。我从另t边绕过去!」
详细的说明就先摆在后面,我先如此指示羽黑之后,就开始跑。
我打赤脚走过滑滑的圆木桥,继续往前跑。接着,其它的桥就暂时不予理会,左顾右盼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就这样,果然找到长长的木板,我确信我的解释是正确的。
我抱着那木板,冲到新市镇的角落,那个有三角屋顶小房子的地方。
找板子所耗掉的时间,刚好与羽黑赶上我的时间相抵,我们到达那里的时问几乎一样。
「羽黑,我现在要把这板子跨到妳那边去,妳帮我!」
「咦,啊,奸的。」
羽黑虽然呼吸困难,但是还是确实地回答了我。
「只有七座桥就没办法过去。但是,题目卷并没有写桥的数目。既然这样,总共有八座桥的话并没有违反规则。」
我跪在地板上,为了不让河川冲走,谨慎地把板子,不,是即将变成桥的东西,递给羽黑。
「这样有八座桥的话,就可以每座桥只走一次而抵达终点了!」
也就是说,只要这么做就可以把不可能化为可能。
「是……是这样的啊?」
在对岸拚命伸出手的羽黑,听到我们终于找到的答案后,只能点头而没有时间露出笑容--我选的桥,长度有点小还不够河川的宽度。
「呃,怎么这样!」
我一边咂舌,同时为了另找板子而环视四周,但映入我眼帘的又是凝视着手机的维芳。
看样子,他还没有发现到我们已经找到题目的答案了。我以为是如此。
维芳盯着手机,看到他睁大眼睛后,就把手机收进口袋,猛烈地冲过圆木桥往我这边过来。
不知道维芳怎么了。
因为他走过的桥比我们多,或许就是一看到我的行动就预测出接下来的路线了。
或者是他所自豪的网友,帮他找出了解答。
如果是这样,那他拚命写信的理由就可以理解了--不过总觉得,我的推测是错误的。
总之,既然维芳也开始动身了,我们也没有时间找别的桥了。
「对不起羽黑,妳就暂时撑一下!」
我用声音和眼神向对岸的羽黑如此告知后……
「我知道了!」
就听到一声爽快的回复。
「一下下而已,妳把板子拿好!!」
我一边喊叫着,同时拚命助跑,跳到板子上。接着,一口气冲过去。
虽然比浮桥不安稳,但是只要羽黑不放手,我就不会掉到河里。
「呜呜,快点!」
听到羽黑的惨叫,我继续加快了速度。
「好了!羽黑,可以放手了!」
我走完临时做出来的桥,原本高兴得想要摸摸羽黑的头,但是在背后感觉到维芳的存在,让我没有时问回头看。
「花南,妳快点放手!」
听到桑田如此喊叫,我稍微转头看看后面,维芳只用三步就走过了羽黑还抓着的板子。
虽然这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也没有办法了。我继续跑过在我脑中已经设想好的路线。
像画八字形一样走过四座桥后,就只剩下两座。后方传来维芳的喘气声,但我不再回头。
我只顾着往前跑。
一口气通过旧市镇,最后一座桥就是浮桥。只要不慌张,就不会掉下去--但是,因为慌张而把脚缠在一起的,并不是我而是维芳。
而在他身体倾斜时掉下去的,并非维芳本人,也不是黑猫假面,而是手机。比人类还要怕水的精密机器。
好像慢动作似地看它掉了下去,此时维芳刚才看着邮件时的微笑脸庞,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虽然比他早一步走过了桥,但是却跳进了河川中。
「秋庭同学!」
「多加良!」
「多加良!」
不出我所料,在浑浊的河川中要张开眼睛也很困难。但是,我总算发现到正往下沉的手机,伸手一抓后就爬上岸边。
想到我竟然把胜利拱手让给对方,让我不太敢抬起头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没有装作没看到!!」
但是,维芳就揪住我的前襟,强行抬起我的头。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倒也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先到终点,但我知道现在并不是问这个问题的奸时机。
「……这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吧。」
我还不了解,手机对维芳而言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是我至少知道,手机对维芳很重要这个事实,也就是如果发现到它掉了就必须帮他捡起来。我如此说着,同时把手机放在他手上。
「里面的档案有可能消失了。」
维芳紧闭着嘴巴,收下了手机--再把它丢到河里。
「什么?」
「你干什么!」
看到这行为而生气的,不是我而是羽黑。说完也狠狠瞪了维芳一眼。
「那种东西,对我一点都不重要!」
维芳皱着眉头吼回去。
「存在那里面的数据的每个人,长相我都不知道!那只是一个方便购买的机器罢了!」
然而,维芳胸口上的花却因为他的感情爆发,而一口气结出花苞。
「真的吗?是我想错了吗?」
我对于植物的急速成长感到讶异,但也没有显露在表情上,反而平静地问他。
「对,是你想错了。因为我到最后都没有跟半个人联系……所以,跟你拥有的手机比起来,我的简直是垃圾。」
「没有联系?你明明一直都没有放开它,不是吗?既然如此,怎么会收到邮件?」
我已经了解维芳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以及维芳对手机渴求的功能,但我故意装傻问道。
「并不是那样!我在说的是你让我看到,用双手双脚也数不完的朋友!」
「我才没有数过!不过,像你刚刚收到邮件时,我看到你笑了,以为那是你的朋友!」
果然,他回我的是毫无隐瞒的答复,因此这次我也不装傻,认真地回答他。也告诉他。
「我才没有笑!……我不可能会笑的!!」
「不,我也有看到你在笑!」
听到维芳否定,再次真心诚意地开口说话的人是羽黑……
「我确实看到了。」
并带着不容闪避的眼神面向他。
「但是,我已经丢」……又把它丢掉了。但是,为什么要让我想起我已经失去的东西……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这样呢。」
维芳正面迎向羽黑那黑色的双眸,接着就把视线栘向水面。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你丢的是手机吧。」
那是支撑着他的倔强,让他可以独自一人活下去的工具。
但是,同时也是维芳所伸出去的手。不管手臂再怎么细,还是想要跟别人联系,这就是从他心底所伸出来的细长手臂。
但是,尽管如此,也只是一个机器。
就算失去了它,在手机另一端的人又不会消失,但不知不觉中却给人那样的错觉。
「你只是丢了机器罢了。那是因为你已经不需要它了。既然这样的话,你并没有失去什么东西……你只是发现到,没有机器也还是互相联系着。」
我没有说跟谁联系。因为只有维芳才知道那是谁。要选择联系那条线的人是维芳本身。
「没有这回事的……你知道吗?人的感情也附带着些许味道。你把身体洗得再干净,喷上再多的香水,你的心还是会有味道。喜怒哀乐……喜悦之心是芳香的,憎恶之心就会发出恶臭。一旦有了这样的能力,我再也无法跟别人联系了!」
维芳所说的话,的确是我永远无法理解的感受。因为即使是一点点,也还是会知道一个人的内心感受。
「但是,一旦你拥有能力,不论你愿不愿意,都无法撇开它。只能和能力一起活下去。」
羽黑静静地对维芳说出兼具开释与自嘲意味的话,说完就低下了头。那一定是正确的意见。
然后,我终于也了解到维芳选用手机这工具的另一个理由。
电话不会传味道过来。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电话是会响的。
为了通知对方,告诉对方,自己在此。还有,也为了告诉自己,在手机的另一端有人存在。
没错,尽管如此,这家伙还是追求着与他人联系。
这就是让他愿望植物发芽的强烈愿望。
「的确,如果有了这种能力,也会不想跟别人接触吧。但是,虽然如此,你为了跟人联系,还是伸出了手啊!也让手机响了起来!为了提醒自己!!所以又继续联系!一个人所具备的东西里面,没有一个是没有意义的!!上天赋予能力给你,就是为了让你找到新的朋友!一定就是为了让你找到味道跟你一样的人!所以,不要装作没发现!」
我所说的话,可能是瞎掰的。但是,我直一的相信如此,所以对维芳如此断言。
「……你是说,我和船号是有互相联系的吗?有一样的味道吗?就像你们那样……」
接着,维芳说出口的,只是一个号码。
他的这个愿望,对于有一百个朋友的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很渺小的愿望。
但是,问题不在人数。维芳早已发现到这一点了。
因此,他现在确实有感受到,与一个人有着联系,他的花眼看就要绽放了。
「但是,我连88号的长相都不知道。」
「既然这样,下次去见他就好了。」
「但是,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住在这个城镇。」
已经有这些情报了,为何还在犹豫,我实在是无法理解。因此,我就透露珍藏的知识给他:
「你听好了,只要问几个人,就可以找到朋友的朋友。你就找在路上跟你擦身而过的人,把你知道关于88号的事情全部讲给他听。叶野市范围很小,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了。你跟88号是有互相联系的朋友,接下来闻闻味道就知道了吧。」
「这样……啊。我跟踞号是朋友啊。」
就这样,当维芳发出平和的声音时,一朵像是洋甘菊的小花就完全地绽放开来,接着化为透明的颜色,形成了结品状。
* * *
我想要成为特别的人。如果能这样的话,我相信看到的世界应该会不一样吧。
而结果确实是如此。
从那一天起,整个世界都变了。
眼睛看不到的东西所散发出来的味道。那对我来说只是异臭。
然而,我起初毫不犹豫地相信着,这是人类所发出的味道。
想到人的感情,味道是如此的重,就让我反胃,我拚命地离开人类。
不久,在我抵达的地方,发现到那「味道」并不是人类所发出来的。人类的感情的确也会发出味道,但两者是似是而非的东西。当我了解到时,已经为时已晚。
我什么东西都没有。与人类的联系全都断了。
我想这就是获得能力的代价。
但是,比起得到的能力,我总觉得我失去的东西比较可贵。
在这同时,我害怕接近人类。
再也无法得到相同的东西。就好像我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我,这就是真理--唯有这个是我无法装作没有发现到的事情。
就算找到了跟我失去的东西相似的东西,但是一旦离开了我的手,它就会变成特别的,那我决定再也不要拥有特别的东西。
因此,我都只跟不知长相的人互通邮件。这样的话,也不会传达味道。
也可以假装没有发现到邮件。
大家想的事情都一样,也不会去想象收件者的脸,那简直就是跟日记没有两样的信件。
因此,由自己断绝关系,或被对方断绝关系,也都无所谓。
踞号也是,他是第二个88号,只是为了填补某人而刚好放进那个位置而已。
然而,88号却要问我。
他问我今天有没有笑。他会跟我确认,他说的笑话有没有让我笑出来。
我明明再也不会笑了。
那感情早已被我丢掉了,当作是获得能力的代价。
但是,却收到了好几封邮件。手机铃声在响着,要我发觉到他的存在。
刚刚也收到了。
我会把游戏的题目寄给他,只是因为我心血来潮。根本没有期待他会给我答案。
实际上他回我的,并不是答案,只是写了一句「我现在在查,你也好奸加油。」这样而已。
但是,这也让我发现到了一件事。踞号原来离我这么近。
并不是掉了。也不是失去或被夺走。
只是没有将之捡起来而已。
把手伸进污泥中,只要我趴下拚命去找的话,或许还来得及才对,还是找得到才对。
但是我并没有跟他连系。明明一伸出手就可以摸得到。
我假装已经领悟了,但我只是在害怕而已。我只是不想暴露我凄惨的样子。
假装是个大人,结果还是小孩子。
看到他毫不犹豫地跳进河里,我终于发现到这件事情。
* * *
「……花扇真的要让给我拿吗?」
「对,就让给你。」
我摘下愿望之花后,维芳跟之前的态度完全不同,非常沉着。但说话的方式仍然令人生气。
接着,他说要让我赢得这场游戏。
维芳实现了愿望,在心境上也出现了变化,这我感觉得到,但我们一直以为这跟任务完全无关,因此听到他要让步时让我们由衷感到讶异。
「如果中途没有发生状况,怎么想也是你获胜。还有这也是之前踢你肚子的补偿。」
听到这一句话就让我瞬间想起肚子的痛楚,因此我就很坦然地接受了维芳的提议。
「是啊,的确是我大获全胜啊!」
我也没有忘记要反咬一口。
「多加良,快点快点!趁他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拿走吧!」
彩波在一旁催促着,而另一边则有桑田在看守,我就在教堂入口的天使雕像下方--专程为了此比赛而铺上的泥土中,挖出一个箱子。
接着,把它慢慢地打开,看到里面放着画有花朵图案的扇子,以及差不多有彩波手掌大小的小钥匙。
「神会不会来,这我倒是不介意……不过,这个组织--那个人对失去容身之处的我伸出援手的这件事,倒是事实。既然这是那个人想要的东西,我就必须拿到手。再说,如果我背叛了他,就没办法去见朋友了。」
维芳摸一摸戴在手臂的黑猫假面,如此自言自语后,他接下来的动作实在是迅雷不及掩耳。
我和桑田,都无法阻止他把手伸进箱内。
「钥匙!」
我一喊叫,女仆们也都反应过来了,但没有人能够抓住穿梭在其中的维芳。
我站起来之后,也往他脱逃的方向看了过去,但维芳早已逃到了墙壁前面。
不,并非如此。他不是在逃,而是抵达了目的地。
「不可以!谁来阻止他!」
彩波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还要快察觉到维芳的目的,高声喊叫道。
「你太卑鄙了!」
「真是不好意思。但是我让给你的只有扇子啊。抱歉,我要查看里面。」
他摸索着在我们看起来只是墙壁的地方,一发现钥匙孔之后,马上就把手伸了过去。
在那瞬间,我的眼睛和耳朵里,再度出现了卡侬刚才的模样。
我强烈地想着,我必须保护卡侬。
但是,当我这么想时,贰之间的门已经被他打开了。
叮嗡嗡
接着,这奇妙的声音,又再度传到了我的耳朵。
「没事的。这次也赶上了。」
想必彩波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她就轻声细语地对着我如此说道。
呈现在眼前的贰之间,与朱红色的壹之间成对比,整问都是充满光泽的黑色。不管是家具、桌子还是桌上的碗盘,全都是一片漆黑。
放在这房间中央的,是一支花簪子。镶嵌着宝石,外表是花朵模样的美丽精品。
但是,这里也只有这个东西而已。
完全没有看到「卡侬大人」。
「……味道已经快要消失了。」
听到维芳自言自语,也告知了我们她刚刚曾经在这个地方,但还是没有被他们抓到。
「……这里也落空。但是,只要能知道这个应该就可以了。」
维芳依旧带着与人对话的语气如此说道,但是他的声音或表情,都没有半点气愤的样子。
相反地他还露出一个像是刚完成一项工作的满意表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是好天气啊。就跟88号跟我说的一样。」
说完后就慢慢地回过头来,面对着包围住自己的女仆们。
「在这个城镇上,我有一个迫不及待想要尽快见面的朋友。所以,请让开吧。」
维芳若无其事地对女仆们如此说道后,就好像旋风似地冲了过去,这次他是真的朝门前进。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不能让你逃走!」
因为我也不能让他逃跑,所以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虽然我也想要跟你好好谈一谈,但现在却不能。不过可以给你一个忠告,『信赖『有时会输给『信仰』。」
维芳保持原本的速度冲了上来,我原本想要以身体去阻挡他。
但是,维芳却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一点反弹的迹象都没有,就以跳箱的原理轻易地从我的头上跳了过去。
「可恶。」
他接二连三地如此小看于我,真是不可原谅。
「你都还没有跟我分出胜负,就想逃啦?」
等我注意到时,桑田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和桑田加入追击维芳的行列。
就这样从缥馆冲了出去,发现天空和中庭都已染成了黄昏的色彩--奔驰在其中的维芳身体,看起来非常轻盈。


本帖最后由 shinichikodo 于 2009-3-31 21:47 编辑


game 3 半夜的谎言
虽让维芳逃跑了,但他并没有从贰之间夺定什么,最后打成平手宣告比赛结束的当天晚上。
和初叶再次拜访和家。身穿素色丝绒连身裙登场的她,今天也是一副模范生的模样。
接着,把吃完晚餐的我们召集到像是社交室的客厅后,就马上开始她的长篇大论。
「真是的,竟然接二连三地让小偷入侵,看来伯父大人是太高估你们了。」
因为今天理事长不在,看来初叶的舌头一开始就是绝佳状态。
对我来说,根本不想听初叶说话,倒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向彩波和若菜询问,要把这表妹推给彩波也很可怜,因此就勉强答应了这次的聚会。
「而且,彩波妳被委以看家的重贵大任,却是这么一副德性。我看我必须请伯父大人晚点好好地教训妳一番才行。」
不出所料,她抱怨的对象马上就转向了彩波。
但是,彩波依然维持着低头的动作,吐着舌头。
「妳的重点是什么?」
虽然如此,我还是转移了她的注意,让她的视线自彩波身上栘开,当然她那严厉的目光就转向了我。
「也对。我也不是来聊天的。我这人也不是那么闲,差不多要开始切入正题了。」
明明说没那么闲,开场白却这么久……我把这句话吞了下去,稍微摸了一下眼镜框。在我隔壁的尾田已经快要睡着了。
「今天的小偷是骑摩托车入侵的吧。我查了他的车轮轨迹,了解到一件事。」
我想这些情报应该是和家的女仆所提供的,但初叶却说成是自己的功劳。
「首先,他是从宅邸的西北方入侵。」
对于目睹摩托车越过头上的我和羽黑来说,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因为看到羽黑乖乖地点头,我也模仿了她。
「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西北方在和家是没有向阳的地方。」
「所以,围绕在那一带的树篱生长不佳,长得比较矮。」
听到我和尾田的帮忙解答,明明这是正确答案--不,就因为这是正确答案--初叶却一副不悦的样子咬起嘴唇。
「……没错,就是这样。」
但是,她马上恢复自尊心,像是教师似地点了点头。我和尾田倒是不愿意当她的学生。
「那么,从这事实可以知道什么?彩波?」
或许她觉得不想再让我们回答,所以这次就直接点名彩波。
「那个,那个……」
「妳不了解是吧。」
看来初叶对彩波抱持着不寻常的敌对心态,看到彩波回答不出来就很高兴地扁起了嘴。
「妳听好了。这就代表,小偷事先获得了我方相当多的情报。」
这也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和家在知晓袭击之前,早已经遭到黑猫假面这个疑似侦察部队所入侵。再说…… .
「关于向阳问题的话,从高处看看就会知道了吧?」
正如桑田所说的那样。
说完这些后,我们也期待初叶应该差不多会安静下来,于是瞄了初叶一眼,但初叶的态度还是很从容。
虽然毫无依据,但让我有不好的预感。
「是没错。不过,这个行进路线听说是羽黑小姐决定的,是吗?」
「咦?我决定的?应该说是我提议的吧。」
不了解初叶问题的目的,羽黑就如此老实地回答。
「没有错吗?」
她再次确认,羽黑就深深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若菜小姐,请妳报告一下。」
看到我方也点了头,初叶就暂时交由若菜继续主持下去。
「真是难以理解……」
尾田用清澈的眼神交互看了初叶和若菜,直接说出他的疑问。但是,声音并没有传到若菜她们的耳中。
「好的。我们从自称维芳的黑猫手机中,好不容易救回了档案。」
若菜用报告例行公事般的语气开始说明。
掉在水里,又被维芳遗弃的手机,我以为会就这样变成垃圾,但看来似乎有留下档案。
「有知道些什么吗?」
「通讯簿上连名字都是以编号输入,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个人情报。邮件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内容。但是……」
若菜说到这里,就若有所思般地停了下来。或许,这是藉此影响他人的一种策略。
「里面有叶野学园高校学生宿舍的电话号码。」
若菜平淡的话,要让我的脑中理解,花上了些许时间。而且奸像不只是我这样而已,因为室内也暂时陷入了完全的沉默状态。
「……在这里面,有住学生宿舍的,应该只有我吧。」
打破这个似乎让人觉得会永远持续的沉默的,是一位少女。
「没错,羽黑小姐。」
代替若菜回应这句话的是初叶。
羽黑的双眸正面地迎向了朝自己所发出的疑心眼神。那张苍白的侧脸,一瞬间让我误以为是个陌生人,我重复地眨了眨眼睛。
「那个,初叶。妳到底想说什么?」
对自己的客人起疑心,也让彩波扳起了脸孔,想要对初叶问清楚。
「我只是想要知道,羽黑花南小姐跟黑猫组织到底有没有关系。」
初叶用镇定的口气回答她,但是迎向彩波的眼神还是很锐利。
「只是刚好存有那样的号码……这样就怀疑她,会不会太草率了?」
听到初叶的发言,这次则是由尾田出声抗议。
「对啊。也有可能是其它熟人的号码吧?」
接着,桑田就投出冷静的声音和眼神。
「这也有可能。」
初叶很干脆地认同尾田和桑田的意见,让我们感到很意外。
「……妳还想要说什么吗?」
我压住感到厌烦的心情,向初叶反问道。
「……是……有。」
我自以为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但奸像还是被我的怒气吓到了,初叶似乎稍微退却了一下。
「我也想听妳说。」
接着,羽黑也要求她说明。
「好吧。我就跟妳说,这两天我也不是都完全没有做事。羽黑小姐,我已经对妳的『组织』稍微调查了一下。」
初叶若有深意般的语气如此说道,但羽黑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初叶身上,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从协助警察到找寻东西,服务的范围非常广,但最擅长的领域是『间谍活动』对吧。」
「……是的。」
羽黑没有否定。
「也就是说,潜入搜查也是很拿手的。」
「是的。」
「也会欺骗人,是吧?」
「妳想说什么?」
初叶故意盯着羽黑的眼睛。就奸像要从眼神中看出真假一样。
「假装是同伴,却把情报透漏给组织……是不是在做这样的事情?」
碰--
当我回神过来时,已经用拳头猛槌桌面。
彩波被这声音吓到,缩起了脖子,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别太过分了。真令人不爽!羽黑是我们的朋友!妳还如此找碴的话,我可不能原谅¨」
我发出刺耳的声音,同时狠狠地瞪了初叶一眼。
「别开玩笑了。羽黑可不是说了谎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人!」
我继续说下去,初叶被我的气势吓到,紧闭嘴唇沉默了下来。
「……秋庭同学。」
「没问题的。我相信羽黑花南。」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们异口同声地如此说道,羽黑的眼睛就开始涌出热泪。
「谢……谢谢……谢谢你们。」
接着,深深地鞠躬,就这样没有拾起头来。我想,她是在擦拭眼泪吧。
「喏,初叶。我跟花南也是好朋友,我想没有证据就怀疑人家,这样还是不太好吧。」
最后听到连彩波也这么说,初叶就咬紧嘴唇甚至渗出血来--开始对我们反击。
「妳说没有证据?电话号码,再加上是可疑组织的组员。而且又是宫崎县出身,这都已经很清楚了,还在说这种蠢话!」
初叶表情激动,用非常刺耳的声音跟彩波辩论。
「可是……可是……」
「这样根本不够当证据吧。」
为了帮助被气势压倒的彩波,我如此插嘴后,也有人站在初叶那边。
「有人证说,昨天半夜,在我们关着知晓的房间附近,看到了羽黑小姐。」
帮初叶说话的,是一直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羽黑的若菜。
「若菜?」
「虽然我知道这超出我的本分,但我最关切的只有彩波小姐。因此,即使只有一点点,只要有伤害彩波小姐可能的人……我就会排除她。」
若菜断然地拾起头来如此说道。我了解,这是她为了她唯一需要保护的存在,也就是为了彩波着想而说的话。
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
「这怎么可以令人接受!一
我大声喊叫之后,就站了起来,抓住羽黑的手。
「秋……秋庭同学!?」
「你想去哪里?「
「我要回去了。羽黑也是!」
若菜阻挡了我的去路,我则如此气愤地说道。
「我不能让你走。」
但是,若菜也不让步。接着,隶属于若菜之下的女仆们则纷纷阻挡去路。
尾田和桑田站在我们旁边与对方对峙,互相瞪视。
「若……若菜。多加良你也……」
看到我们互瞪,彩波她那快要哭出来的脸映入了我的眼帘,但我还是不能让步。
直到羽黑拉起我的手为止。
「怎么了?「
我就这样回过头去,看到了--表情非常沉静的羽黑。
「没事的。」
「……什么意思?」
「若菜小姐,请把我关起来。」
「什么!」
对于羽黑主动提出的要求,我感到疑惑,说不出第二句话来。
「妳在说什么?花南妳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啊?」
桑田弯起眼角,代替我规劝羽黑。
「是的……不过,要把我带去警察局的话就麻烦了,但是,只把我隔离在别的房间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羽黑平淡地如此说道。
「若菜小姐在担心的是彩波吧。所以,在祭典结束之前,不要让我接近彩波就行了吧?」
「……是的。」
「再者,不要跟外部联络就好了,是吧?只有这三天而已,我倒是没有关系。」
羽黑从陷入无力状态的我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冷静地和若菜谈条件。
在没有任何人能插入这两人之间的状况下,交涉就结束了。当我注意到时,羽黑的手已经被绳子绑起来了。
「若菜,也不至于绑她吧……」
「这是基于前车之鉴所做的决定。」
「没事的,彩波。」
羽黑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主动前进。
「秋庭同学、美名人,还有尾田同学,你们不用担心。只是暂时不能见面而已。」
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目送她离去,而羽黑则跟平常一样,带着感到困扰似的八字眉,转身背对我们离去。
仿佛真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完全不回头,两旁被两个女仆包围着,消失在门外。
「……接下来,就只要抓小偷就行了。」
羽黑的身影一消失,初叶就气势汹汹地如此说道,我就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干……什么呀。你自己明明没办法阻止羽黑小姐。」
但是,对方却反而用严厉的说辞反击我,让我哑口无言。
「初叶!」
刚开始,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了解,是谁发出了这尖锐的声音。
「妳不要太过分了!要不然,我要妳切断和卡侬大人的缘分!」
看到她绑在两边的马尾,和她的怒气一起摆动着,我才知道这是彩波的声音。
「什……么嘛。妳别以为被卡侬大人选上了就这么了不起¨」
初叶缩短了和彩波的距离,正想要抓住她,但是初叶的手并没有碰到彩波。
「请住手。」
若菜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
就这样,初叶被若菜带到房间外。
「……对不起。但是,只要知道花南不是坏人,马上就会放她出来的,所以……」
我轻轻地拨弄拚命解释的彩波的头发,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稍微反省了一下太过激动的自己。
「没事的,彩波。我们会解除别人对羽黑的疑惑,也会抓黑猫假面,保护卡侬。」
如此说完之后,终于清楚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要解除别人对羽黑的疑惑,最好的方法就是抓到黑猫假面。想一想,有没有办法由我方主动来采取攻势。」
「嗯,是啊。」
「对啊,我们就这么做吧。」
尾田和桑田好像也跟着我一起清醒过来,思考变得清晰了。
我对两人深深地点头之后,再一次摸了彩波的头。

* * *
黑暗似乎很亲密地笼罩着--因为有这样的感觉,她就缓缓地张开眼睛。
但是,呈现在眼前的仍然是一片漆黑,她就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今晚是新月,所以整个世界比一般的夜晚还要幽暗。没有光线会从这房间的小窗户射进来,总觉得就此不会天亮。
但是,在她睁眼凝视虚空的过程中,眼睛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黑暗,让她可以清楚地看见周遭的东西。
她静静地等待着,早已熟悉的世界慢慢地呈现在眼前。
好久没有度过如此宁静的夜晚了。
这么一想,总觉得自己一直都生活在唁一闹中。明明只不过是短短几个月而已。
但是,这片寂静不久后也被打破了。
感觉到有人偷偷地溜了进来,让她紧张了一下--但马上就放松了下来。
「……有上锁并不代表打不开吧。」
刚好在前天,自己说出的这句话,现在却从别人口中听到,她就稍微笑了。
「……妳失败了。妳明明可以继续假装当同伴的啊。」
很久没有见面,但却连一句招呼都没有,就先说出这样的话,而她也只能深深地低下头来。
「很抱歉。」
「算了,没关系。」
虽然听起来很生硬,但会令人不可思议地感到舒畅的这个女低音,这次却出现了平常所没有的激昂情绪,于是就稍微抬起头来看了一下。
但是,她看到的还是那眼熟的黑猫假面。
「253号骰子……维芳有回去吗?」
她询问了已消失踪影的同胞下落。
「有联络我们一次,之后就毫无音讯了。」
她很干脆地如此答道。
「这样啊。追兵呢?」
「暂时不会分派……等所有一切都结束再说。」
「我该怎么做呢?」
她看着自己被绑起来的手询问着,对方也就看了一眼,轻轻地叹息道。
「剩下的房间只有一问。有什么新的情报吗?」
「听说最后的房间,只凭『钥匙』是打不开的……能打开的,只有两个人。」
她报告新得到的情报,黑猫假面就深深地点了点头。
「……情报已经够多了。妳要跟我一起暂时离开这里。」
「是。」
「还有……抓那小丫头逼她说话好了。」
和她平常保持冷静思考的态度相比,这感觉有点粗鲁,但以她的立场并没有办法反对。
「……是。」
只能点头答应。
「准备好了吗?」
「好了。」
轻轻地转动双手之后,已解开的绳子就这样掉到地面上。
「对了,我有礼物要送妳。」
「……礼物……吗?」
万万也想不到,这个人会对自己这么客气,不自觉地加以反问。
「就是妳的假面。」
这个人拿出来给她的,是在中央部分画有银色闪电的黑猫假面。原来如此,如果这就是礼物的话那就可以理解了。
「……这是我的假面。已经修好了呀。」
「修理时有稍微多加了一点心思……还不错吧。」
「是的。谢谢您……姊姊。」
她把假面拿在手上凝视着。
「快点。」
直到姊姊感到焦急而命令她。
「……是。」
就这样,用假面盖住了自己的脸,她--变回黑猫。
* * *
过了凌晨12点,也没有人说要休息。
我们在桌子旁集思广益,持续讨论着。
只有彩波在两个钟头前被女仆拖到寝室,所以不在场。
「……果然,最好的方法是在参之间设下陷阱。」
我们讨论了各种状况,但是被视为最恰当的点子怎么样也脱离不了参之间。
「干脆在卡侬大人身上勾上钓鱼线,如何?」
「这倒不错。」
「……你们应该不是认真的吧。」
看到我赞同桑田的提议,尾田就以感到厌烦的表情瞪了我一眼。
「总觉得,好久没有三个人这样子了。」
尾田像是才刚发现到似地如此说着,但我了解到这是他闷在心中已久的话。
因为,我跟桑田也是一样的感受。
虽然才短短四个月的交情,但羽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很自然的存在。
「没有她的天然呆,真是寂寞啊。」
「虽然有时候也会呆过头……」
对于尾田像是搞笑节目评论家般的说词,我和桑田不禁苦笑,尾田也跟着笑了出来。
「总之,希望她能早点重获自由……」
「是啊。」
「没事的。羽黑是清白的。只要我们相信她就……」
--没事的,在我重复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从来没有听过的警报声响遍了整栋屋子。
听到这个从低音拉到高音,令人感到不安的声音后,我们全都冲到了房间外面。
到了走廊,追着人群赶过去,接着就抵达了将彩波房间的独栋屋环绕起来的中庭。
与我们擦身而过的女仆和保镖的表情极度紧张,笼罩在周围的气氛也是紧张到随时会爆炸。他们的视线,现在全都集中在独栋屋的二楼--投射灯宛如电影般照射着窗户边。
感觉到一股不好的预感,我们也瞇着眼注视着。我用手指把眼镜镜框推了上去,把焦点对准好之后凝视着现场。
在那窗户边,有两个黑猫假面,还在腰边抱着彩波。
「彩……波?」
「放开彩波小姐!!」
好几个女仆异口同声地喊叫着要求放开她,我领悟到我自己并没有看错。
但黑猫假面并没有响应这要求。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打昏了,彩波并没有挣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谁可以前往拯救,我找寻可以问这问题的人物,但我看到的最佳人选,如今在头上包着绷带,躺在旁边的草坪上。
「若菜竟然输了?」
了解若菜实力的桑田,一看到这场面就目瞪口呆地如此说道。
「放开彩波小姐!!」
女仆们再次喊叫道。
「我方也是有目的。不管你们求我多少次,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不可能放她走。」
一阵凛然的声音,犹如劈开般响遍在初春的黑夜中。
这清晰的声音,让人无法相信是隔着黑猫假面所发出来的,喧闹声就此暂停了一会,当场陷入一片寂静。
接着,就好像正等着这时刻来临一样,黑猫假面就抱着彩波从二楼窗户跳了下来。
现场传来一阵尖叫声。
但是,如猫一般灵活的这两个黑猫假面,非常安稳地降落到地面上。
就这样靠近一看,其中一位黑猫的假面上画有像是裂痕般,有如闪电的银色线条。
而黑猫假面们降临的地方,偏偏就是我们站立位置所延伸的直线上--间隔不到三公尺。
「……放开彩波。」
我做好心理准备,摆起了架势与黑猫假面对峙。
「喔,你就是秋庭多加良啊……」
「没错,我正是秋庭多加良。你们该不会是要找我吧?既然如此的话……」
「原来如此,你还真会说话。不过,我并没有要找你,你就给我让开吧。」
「如果肯放下你抱在手中的人,我倒是会考虑。」
我尽量不露出破绽,小心翼翼地缩短与对方的距离。接着迅速环视周围,看到尾田拚命压制着不要让包围我们的人群再扩散开来。
「果然在这种时间拜访别人,未免也太不懂礼节了吧?这样会惹人家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白天过来,你们也不会让我进门吧?」
我一问,对方就回答--到底是谁爱讲话,我内心如此想着,但还是继续开口:
「那是因为,你们的目的和方法都很可疑吧。」
「没什么好可疑的。我们的愿望非常单纯就是『希望得到应祭拜的对象』。」
黑猫假面竟然厚着脸皮说自己单纯,当我对这么无厘头的对话开始感到厌烦时!|桑田终于绕到对方的背后,使出攻击。
「……妳的脚步声太大了。」
然而,黑猫假面转身闪过去之后,轻而易举地躲开了桑田的脚。虽然对方幸免跌倒,但是桑田在原地踏步后失去平衡,另一个没有抱着彩波的黑猫假面却因此受到波及,漂亮地摔倒了。
而因为这股冲击,使得假面滑落,让她露出了真面目。
露出了一张睑。
我内心想着,这是暗夜让我看到的幻影。
但是,没过多久,投射灯的光线照出了她的侧脸,让我清楚地了解到这并非幻影。
「……羽黑?」
我原本想要拚命忍住,但我的嘴巴反射性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她的黑色长发和平常一样绑成辫子,黑色的双眸则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产生淡淡的影子。
「花南?」
「羽黑同学?」
都是一堆问号,但是脱口而出的名字都是一样。
「……所以,我就跟你说了嘛。我是个骗子。」
她拍一拍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衣服上所沾上的红土,站了起来,如此告知的声音也是我们已经听惯了的女高音。
「妳是在开玩笑吗?如果是的话,妳就不要像卡侬一样做这种恶作剧。」
我深信着,她一定会马上回我说--也对,真对不起|!这样的话,所以我才会带着稍微严厉的语气对她这么说。
「我不是在开玩笑。」
她从正面回看着我,同时丢给我的回复是相当明确的否定用语。
「我,羽黑花南是黑猫假面。这是肯定的。」
「……是不是长很像的冒牌货?」
「对呀,既然如此,就快点露出真面目来吧。」
尾田和桑田依然用呆滞的眼神向前看,异口同声地说道,我原本也想要加入他们的行列。
但是,我们以为很熟悉的这位少女,露出了我们从来没看过的冷酷笑容。
「为什么……你们像傻瓜一样,那么拚命地说要相信我,却在这个重要的时候就不说了呢?你们就相信我吧。相信我是背叛者,相信我是黑猫假面。」
她以平淡的语气如此说道。
「怎么能够相信!!」
「相信我吧……然后,以后再也不要相信我这个骗子了。」
说完,从脸上消失所有的表情后,羽黑花南就戴上了假面--化为黑猫。
「走吧!」
宛如跟着母猫似地,羽黑听从另一个黑猫假面的使唤,跑了过去。
就好像在宣布停止的时间已经再度启动一样,警报声再次响起,女仆和保镖开始追捕这两个黑猫假面。
「绝对不能让她们离开宅邸!」
「快追,快追--!!」
然而,我们三人却仍然停留在之前的时问中。
「发生……什么事?」
伴随着彷佛蚊鸣般的细小声音,桑田当场跪了下去。
「这不是真的。我们是不是被集体催眠了?」
尾田用沙哑的声音如此说道,想要否定刚刚看到的情况。
「羽黑花南是黑猫假面。」
我却说出绝对不想相信,但是却亲眼目睹的事实。
「那是……骗人的。」
桑田带着平时不曾露出,仿佛哭诉般的眼神看着我。她表现出相当脆弱的表情。
「我想她是有原因的。所以……」
「多加良,你就说你相信她吧。拜托你跟我们说,你会相信羽黑同学!」
「如果我这么说,你们两个就会相信吗?」
我如此一问,两个人就深深地点了头。
「……那,到底是谁该相信羽黑花南?」
听到我的发问,这两人此次真的无话可说,愕然地站在原地。
而我说出的这句话,也原封不动地回到我身上。
到底谁该相信羽黑花南?
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打转着,持续问着同一个问题。
明明知道找不到答案。
在我脑中像是噪音般重复的这句话,让我忍受不下去,背对两人往前冲过去。
漫无目的地,只是无法留在原地,不断地狂奔着。
他们两人也没有追我。
我跟偶尔擦身而过的人们行走的方向相反,持续奔驰的结果,最终抵达的是中庭的喷水池。
因为这时节还说不上是春天,所以一片干燥,没有水流。
我坐在它的边缘,陷入四肢无力的状态,虚脱到让我怀疑这样怎么还能够跑到这边来。
我用手掌遮着脸,一动也不动地过了一段时间。
我再三地说着要相信她,但是没想到在我目睹现实之后,我会这么轻易地受到影响。
我想要相信,想要相信她,但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原本以为很方便的这句话,忽然问却无法了解它的直薏。
「状况真是不妙啊……」
这时候,伴随着铃铛般的叮当声,卡侬现身了。
「……彩波呢?」
我依然无法抬起头,就这么问道。
「目前应该是没有大碍……接下来就不知道会如何了。」
所听到的回答意外地不可靠,我终于拾起头来。
「……你的脸还真是惨不忍睹啊。」
「……本来就是这样。」
在眼前看到的,却是在为我担心的表情,我稍微感到惊讶,避开了她的视线。
「喏,多加良……所谓的相信,到底是什么呢?是不怀疑对方?还是在内心给予一个既定的想法?」
她的发问就像是看透了我的内心一样,让我无言以对。
但是,今天晚上的卡侬并没有因此责备我,也没有嘲笑我。
「……人世间难免会有找不出答案的事情。」
她只是用温柔的声音,抚摸着我的耳朵。
「这种时候……最好就不要刻意找答案。你就只要想想现在这时刻自己要做什么?想要做什么?把目标锁定之后再行动就好了。比方说……要保护我,之类的?」
语气非常舒缓,她的话慢慢地渗透到我的心中。
「……比方说,升级之类的。」
我总算对她开了玩笑,卡侬就很高兴地微笑着。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看到了那笑容,让我感到非常放心。
但是,那也是短暂的事情。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入侵了我的境界……?」
她发出稍微惊吓的声音,卡侬就看着自己的脚下确认着。
虽然她的动作还很从容,但是转眼问开始焦急。
「怎么……可能?」
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痛苦的表情。卡侬动着嘴唇想要告诉我什么,但是我无法听出来。
卡侬平时戴在双手双脚的连环,发出了和卡侬刚刚拿在手上的铜铎一样--不,比它还要耀眼的白色光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着,与发出闪耀光芒的连环相反,卡侬的身体很快地就变成了透明的模样,与夜空问的界线也渐趋模糊。
她,在溶解。
「卡侬!!」
我喊叫的同时伸出了手。即使明知摸不到她,我还是伸了过去。
但在我摸到同样向我伸出来的那只手之前--卡侬朦胧的身体,就被吞进了夜晚的漆黑中。
「卡侬--!!」
而我的吶喊,也被吸入眼前的一片黑暗之中。
叮当
叮--
只留下两个余音。
to be Continued……
后记
在此祝大家新年快乐。我是宫崎佟羽。那个,我知道已经是三月了,不过因为是今年第一本出版的书,所以想要好好跟各位打招呼。
就这样,今年也平安无事地在《神之游戏》上与各位见面了。真是令我高兴。而这也多亏了各位读者的支持。谢谢大家.托大家的福,已经到了第三集。畑一白说,从这里开始将是未知的领域。因为在投稿时代,我想到的故事只有到第二集。也因为如此,希望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啊,不过,这次结尾变成「待续」并不是这个原因。没错,绝对不是这样的!总面言之,故事里面的时间轴终于赶上了现实的时间(我想马上就会乱掉)。各位喜欢春天吗?我到前年为止都还很喜欢,但是从去年开始得了杉树和桧木的花粉症,春天就变成有点难受的季节。但是,我还是会勇敢地去赏花!
这话先姑且不谈,我在第二集的后记中宣布说「我要写有趣的后记」。因此,我在这几个月一直思考着。思考再思考。除了一边负责杂志的密集连载,同时也撰写着长篇小说,但还是在思考着。不过,还是没有找到答案。我顺便举出我想的内容供各位参考--
从前从前,当宫崎格羽还在念国小时,在放学回家的途中,突然心血来潮想要闭着眼睛走路,也确实这么做了。闭着眼睛,自认为有直直往前走,就这样前进后……不久,就掉到稻田里去了。结果呢,满身污泥,惨不忍睹。这是在长野县某市还是很乡下的时候发生的故事。顺道一提,我记得是往左边走,所以依此可以推测,我的身体从这时候就歪向左边了。
呃,自嘲性的题材或许会很好笑,但是对本人来说不怎么奸笑,所以作罢。
因此呢,我就想说跟大家玩个猜谜游戏好了。别光用想的,我现在就直接出题。标题是「神之游戏幕后设定大猜谜!」
第一题……在第二集,铃木同学拿来的慰劳品,箱子里面内装的是什么呢?
①巨无霸罐装红豆汤 ②关东煮罐 ③倦怠感
第二题……桑田同学很会泡茶,不过她做料理的手艺如何呢?
①当然很拿手 ②味道跟手艺都普普通通 ③她虽然很会做点心,但是料理就不行了来,思考时间结束!咦,你问我,才两题而已吗?那是因为页数的关系啦。不是我想不出来。应该吧。答案就在后面。
那么我们来对答案吧。第一题的答案是①。我是不知道罐装红豆汤有没有巨无霸装的,不过要拿来解渴的话是非常不恰当的慰劳品。真不愧是铃木啊。
第二题的答案是③。这个理由呢,是因为做点心时会以公克单位确实秤出材料重量,但是做料理时都会有」小搓」或「少量」等暧昧的部分。这一点就不合桑田的个性,所以让她做料理的话就会失败。我就是很喜欢像这样偷偷地思考幕后设定。各位觉得如何呢?我应该要问说,这样子好玩吗?
总之,猜谜时间也结束了,我在此对支持我的各位致谢。
责编山口女士,非常感谢妳平日的支持。幸亏妳能理解我想要分成上下集的想法,也因此才能够真的实现。往后也请多多指教。
负责插昼的七草老师。这次的封面也是超漂亮的。真的非常感谢。
帮我确认宫崎腔的O氏,谢谢您。我是不经意地做出这样的设定,没想到之后竟然会在长野遇上宫崎县出身的您。这已经不是偶然,简直是命运了吧?
此外,我的亲朋好友以及家人,协助我完成这本书的所有人士,也在此表达深深的谢意。
还有,在阅读《神之游戏》的各位,真的非常谢谢您们。为了让大家享受更有趣的故事,我会不停地努力向上,往后也请大家乡多支持!
因为第三集是以这样的形式结束(应该说待续),所以第四集我就尽量不要让大家等太久,会尽快让各位拿到手的。我会加油,所以请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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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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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battle100 王爵
人类中居然有想偷神的人,真是惊人
男主虽然一直说很恨卡侬
可是他到底抱着何种心态呢
最后卡侬那个融化,有些叹息呀
羽黑天然呆女竟然在这时耍间谍,跟以前印象差太多了

14 年前 0 回復

yang555111 平民
看着名字进来的!但是没有剧情简介,建议LZ可以搞个简介么?

14 年前 0 回復

fr116543 伯爵
老實說我覺得很爛
並不是作者寫的不好
而是
神族真是超爛的
為了自己的目的
這樣耍人很爽嘛
說真的
男主角我看到現在
還沒發現他有拿到啥好處的
就是一直被耍
有能力的人幫人做事
如果要求回報那沒話說
但是要不相關的人回報
那真是超爛的...
這部我還真是越看越生氣
當初被推薦時
看到封面是[死神]那位畫的
還心動了一下
第一集雖然有點不滿
但是勉強還可接受
這一集是怎樣
如果我是男主角
大概就氣爆了...
花了冤枉錢...
第4集不買了
決定在論壇這邊看了
[魔法學園]第6集也是
越看越不爽
也是讓人想撕書的爛男主角
只有狼辛10集能撫慰我的心
沒白花...

14 年前 0 回復

kswai 王爵
這次的神之遊戲亦相當有趣
支持支持

15 年前 0 回復

dxq7909 平民
终于完结了啊,太喜欢这本小说了啊,谢谢LZ了

15 年前 0 回復

hollowor 騎士
七草的画风还是这么可爱的~~这个小说还没看过呢!!~~

15 年前 0 回復

qhsms 伯爵
又一没听过的作品,看前几楼的评论,我还是放弃吧

15 年前 0 回復

池天辰 公爵
'额,下一本是完结本? 看插图感觉不错,不过内容就。。。 失格的戏言者 发表于 2009-4-4 11:39 '


四卷完结?那还真是短啊,那就待全部出完一次性拜读吧

15 年前 0 回復

失格的戏言者 子爵
额,下一本是完结本?
看插图感觉不错,不过内容就。。。

15 年前 0 回復

翖風 伯爵
卡儂與其說是神到不如說是惡魔吧.........

15 年前 0 回復

末世之月 子爵
还是希望下一本能早日出现

15 年前 0 回復

iamapiggy 子爵
还以为是全书结束了的说。

不少人推荐,去翻下前两本补下

15 年前 0 回復

xiaot214 王爵
比第二卷有点看头,到了第三卷主角不在无敌了……

15 年前 0 回復

mumake2006 騎士
看过第二本就期待第三本,现在第四本期待中

15 年前 0 回復

feilin7 侯爵
作者算你狠,竟然搞无间道+未完待续……
羽黑我也相信你啊TT

15 年前 0 回復

huilok 子爵
竟然要等待下卷,找劇透去

15 年前 0 回復

8730871 王爵
插画看着倒是很不错,先收着

15 年前 0 回復

chengzx 伯爵
为什么我总觉得像百百……不过故事是不错……

15 年前 0 回復

sheets32 勳爵
輕國果然迅速
收下拉

15 年前 0 回復

chikongkit 王爵
不錯,再有下一本可看真好,今集都幾不錯,卡儂這人物設計得真好看

15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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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ichikodo 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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