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翼版][杀×爱][ZERO][风见周][富士见文库]


本帖最后由 深镜志楼 于 2009-6-5 11:1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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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作品为动漫之家汉化组汉化(bbs.dmzj.com)
2.本篇制作人员
译:动漫之家轻工组里十三众 崩月——猩红望月者
校:动漫之家轻工组里十三众 师水——风 紫 鹤
3.传说中的广告
Loves, so that want to k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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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漫之家轻工组里十三众
红翼版 杀×爱 ZERO
风见周 著




作品简介



等你好久了。
我微笑着。向那用剑贯穿我心脏的对天使兵器少女。向那震惊于即使这样我也没有死去,自称咲夜的她。
随后,我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话语。
「和我恋爱吧。为了拯救这世界」
某天,世界灭亡突然开始了。
被称为《天使》的迷之存在,正在破坏人和城市,这就是现在的现实。而,阻止世界灭亡的方法只有一个。
就是让和我真心相爱的恋人杀死因某种原由变为不死身的我,椎堂密。
我在等。等待着应该会为杀我前来的对天使兵器。为了实现我“真正的愿望”,她的力量是不可缺少的。所以我对咲夜说和我相恋。并不断重复着「你想杀了我吧?」。这是为了将她束缚住……,是为了利用她。
为了杀人而相恋×为了被杀而相爱——这就是这样一部想要拯救世界的恋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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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深镜志楼 于 2009-6-5 01:48 编辑








我有想过关于自己死地的问题。
最理想的《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在临死的瞬间,自己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这些我一直都没能得出答案……
不过,或许,现在这个瞬间,就非常接近那最佳选择。
上方是挂着一轮满月的夜空。
樱瓣,正从栽种在校园里的樱树上飞舞而落。
一个可爱的女孩儿,沐浴在这花瓣之雨中,举起手中一人高的大剑指着我。
这情景是那么梦幻……
嗯。果然,这非常接近最佳选择。
「你明白吧?」
少女凛然的说。
「你说我明白?明白什么?」
「只要你活着……」
沙沙,沙沙——
花瓣像雪般飞落下来。
「这世界,就会毁灭」
我伸手接住那倾泄而下的淡红色花瓣,说道
「这或许,是个很适合去死的夜晚呢」
听到这话的少女,眼中燃起了充满杀意的烈火。
「这就是你的回答?」
我耸了耸肩,算是回应了她。
少女将大剑轻盈的回转,双手将那横在上方。月光,就在剑刃上闪耀跃动着。
「死吧。为了拯救这世界」
我无言的张开双臂。
在那自己认为会是永远的瞬间空白之后,
嚓——!
少女动了。
她手中锋利的剑刃卷着被斩断的花瓣刺了过来。
准确的贯穿了我的心脏。
我的身体,倒在那由淡红色花瓣所构成的地毯上。
一边感到这世界变得像在放慢镜头一样,一边回想起来。
回想着这少女出现之前的日子——






对话篇
——Last meets First Ⅰ 3月24日(周二) 23时46分








一说起《正义的使者》。
人们就会想到『守护世界和平』。
但我认为,那其实并不很困难。
因为主要的问题是,《胜利的条件》。
如果《敌对方》是在破坏城市,残杀居民,做那种显而易见的《征服世界》。
那这种情况下,《正义的使者》胜利的条件会是什么呢?他要保证一种什么状态,才算是《守护》住《世界和平》了呢?
只要不让敌人破坏千家万户就好。
只要不让任何一个人失去生命就好。
要想阻止对方征服世界的野心,这样就足够了。
可实际上,我不认为只要达成这种条件,就算真正意义上的《世界》《和平》。
要问为什么,这是因为每个人对和平的感念都是不同的。
如果有《敌对方》踩踏了青草,让小草枯萎了。那对热爱植物的善良少女来说,仅上面那些条件就不算是达成和平……或许是这样。
进一步说,人们在《敌对方》侵略过来的同时感到了恐怖,应该有人在这时就觉得已经不和平了吧。
要想让所有人都感到和平,那实在是太困难了——所以换句话来说,想当个《正义的使者》,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但如果这样还想维护和平的话,那就该先把自己是《正义的使者》这块招牌卸下来。
把自己的头衔改为《自我满足的化身》,只专注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满足《自己所定下的胜利条件》的话——或许,还能守护住和平。
在失去左臂,双腿被切断的状态下,我还在寻思着这种无聊的英雄论。
「不过,我是不会认输的吧」
这里是我所居住的神代市北部。一个满是别墅的高级住宅区。
我强忍着剧痛,躺倒在杂草肆意生长着的草地上。
而那像白色大理石雕琢成的美女雕像一样的怪物——《天使》,正漂浮在依然寒冷的三月夜空中俯视着我。不,说那是美女雕像根本就是骗人。那东西的脸像爱德华•蒙克(译者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挪威表现主义画家)所画的《尖叫》(译者注:又名呐喊)一样扭曲着,昆虫一样长满锯齿的脚从那家伙像白色礼服一样的身体里伸展出来。如果有人叫这东西《美女》,那我还真不想跟他交朋友。
虽然她(?)还有同伴一同漂浮在空中,但也都是一样的怪物形状。这像偶像队一样三个并排浮在空中的样子,真是难以想像的恶梦般的光景。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天使们充满悲伤的恸哭起来。它们手中,很宝贝似的抱着我的手臂和腿。
一道光从空中直射下来,天使们缓缓地随着那升了上去。
今天是春假的第五天——三月二十四日。
我在自己所定《胜利条件》下,又向《失败》前进了一步。
一对年轻男女,重合在一起倒在旁边的草地上。天使所放出的螺栓沾满血污,深深地插在他们背上。被破坏的只有一户人家。被杀的也只有两人……。
「这种程度的损失还在允许范围内。不会产生大的影响,所以也没什么呢」
即使这样我也不服输的说着,再次看了眼那对男女的遗体。他们的表情很安详。看来走的没有痛苦,这我该说句「真好啊」吧。
不过话说回来……。
「好痛啊……。可恶……」
闪着金色光芒的微粒,从我手臂和腿的断面上喷涌出来。
这是《治愈之力》。
我手臂和腿的组织就像壁虎断尾能再生一样,随着那光的喷出在渐渐复原。过不了多久,就会变得和原来一样了吧。
只是,在完全恢复之前,剧痛依然会折磨着我。
为了不让自己因这痛苦而昏厥,我紧紧地咬着牙。
虽然和没被《回收》掉的瓦砾、尸体一同倒在地上,让我有心中有种非常凄惨的孤寂之感……。但却又觉得这和我很相称似的自嘲般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
突然,有个声音在对我说话。
一个身材矮小的少年,目光冰冷的俯视着我。
「被弄成这副模样竟然还笑得出来……真让人觉得恶心呢」
「你不知道吗?人类呢,在身体感到强烈恐怖或是剧烈疼痛的时候,是会笑出来的。因为作为人体的防御反应,此时会分泌出大量的脑内吗啡。你想,因太过痛苦而死去的人,脸有很多都是奇怪的扭曲着吧?那就是他们《在笑的证据》」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个从未见过的少年。恐怕,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那修长的身体穿着件修道士一样的法衣。不,要是那装饰着金色锁链的衣服也能叫做修道服的话,或许太华丽了。而且那衣服里面,还包裹着像绷带一样的白布。至少,从“那家伙”的穿着来看,不像是普通的现代人。
年龄大概在初中生左右吧。他有着让人惊异的俊俏面容。银发,还有像透明一般的白色肌肤。深红色的眸子。虽然脸上还带着些微同龄人该有天真,但整体却散发着一种人造之物的感觉。就算你告诉我他是好莱坞倾尽全力制作出来的3DCG,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要小心,椎堂密。
我这样提醒着自己。
因为“那家伙”竟然会如此平静的同失去单臂和双腿的我说话。
这绝不是常人该有的反应。正常人这时候应该不是大叫着逃出去,就是担心的问「还好吗?」的。就算能理性一点,该做的也是去打电话叫救护车——那才是《普通》人。
而他却问「你在笑什么?」,这明摆着非常可疑。
这话问得简直就像——他知道我是不死身一样。
这少年绝不是个普通人。他是有明确的意图来故意接触我的。
「反正,这是你擅长的说谎吧?我是不会被你这话骗过的」
「我是在说谎。可你为什么知道我《擅长说谎》呢?」
我就像《把球踢过去》一样反问了回去。可是,“那家伙”却仍是面不改色道
「这你不需要知道。……还有,密。不要随便提问。握有主导权的是我」
这少年很难对付啊。他故意直呼我的名字,言外之意就是他所掌握的情报要比我多的多。
我耸了耸肩,看着自己这遍体鳞伤的身体说道
「这种状态下,我可是动都动不了呢」
「你明白就好」
“那家伙”脸上露出一种奇妙的成熟的笑。
「我来是有话想和你说。我想知道椎堂密这个记号的内情」
「……反正,我没有选择的余地的吧」
我转了下头。
「只是,我是有点不喜欢这么说话啦。要是至少能让我坐起来的话,那可是感激不尽啊」
“那家伙”轻哼了声,无言的抓起我仅剩的左臂,拖着我在草地上走了起来。
「很痛啊。至少也要把我抱起来吧」
「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自己有资格抱怨吗」
少年继续拖着我向前走,将我的身体倚在一块放在这日式庭院里的大石上后。“那家伙”也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那深红色的眼,直直地盯着我,说道
「我问你几个问题。请你老实地回答」
「真遗憾啊。我患了一种说真话鼻子就会变长的怪病」
“那家伙”听后一脚踢向我大腿上的伤口。用他那长筒皮靴的尖端狠狠地向里顶着。
「提前告诉你,我讨厌这样的玩笑」
我强忍着就要冲口而出的惨叫,耸了耸肩。
「要是不让我开玩笑的话,那我就不会说话了呢。……对了,你要问的是什么?」
「该从哪里开始问呢——」
“那家伙”用和他年龄不符的,嘲弄般的目光俯视着我。
「好吧。就先问这个好了。对你来说,《学校生活》是什么?所谓的《日常》又是什么?」



本帖最后由 深镜志楼 于 2009-6-5 01:52 编辑



对我们来说,神代第二小学遗址是最好的赏花地点。
这里就和神代市里大部分的学校一样,校园中栽着许多樱树,只要是在校中,那无论从什么地方都能看到那繁茂的树木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所学校的建筑基本都让《天使》《回收》掉了,只剩下一片广大的空地和北侧校舍像屏风一样仅残的断墙戳在那里。
还是高中生的我们,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喝酒狂欢。但只要能稍稍忍耐下背阴处的湿气,那这视线会被墙壁挡住的地方,可说是理想的赏花场所。
「那也要是花来了的话,吧」
我望着樱树小声自语。
在这还寒冷的季节中。樱花花苞总算是膨胀了起来。但要到那全部盛开,就像不要小看九英里路,更不用说是在雨中了一样。(译者注:该句引自哈利•柯梅曼的推理小说《步行九英里》中的一句,原句是,A nine mile walk is no joke, especially in the rain)
我们就在这一朵樱花也没盛开的樱树下铺开垫子,将带来的大量零食和酒堆到上面,开始赏花。
「喝吧,呜喔!」
『呜喔!干杯!!!』
大家一边喊着不明意义的话,一边进行今天的第十次干杯。
所有自愿参见赏花活动的同学(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心境如何),都已经醉了。所以场面相当热烈。
他们其实只是想借赏花之名,大闹一场而已。所以樱花开不开根本不重要。
不过幸好,在这校舍背面,还能从樱树的缝隙间望到远方的大海。
而且还能望到建在沙滩上的城市标志性建筑——妖怪灯塔。啊,顺便一提,之所以会叫那作妖怪灯塔,是因为它的轮廓完全就像个罩着被单的幽灵。
虽然赏不成花,但只要把这想做是在《赏海》的话,说不定也很风雅。
我把《卷心菜太郎》(译者注:这是一种日本零食,是主要由玉米制成的膨化食品)扔到嘴里,喝了口《暗啤酒》。暗啤酒,就是黑啤酒的亲戚——并不是这样,这是用来表示没有经过正规流通渠道出现在市场上的啤酒。没有任何图样的银色金属罐上,只贴了张写着《BEER》的贴纸。这就是在NHK的教育节目中,擅于工作的大叔举例喝下去的那种。
临时政府的那些大人物们,为了重整恶化的财政,对嗜好品征收了极高的税金。
拜那所赐,让烟酒像实行禁酒法时代一样只能从暗地里流入市场。有传闻说这还成了黑社会和恐怖组织的资金来源……,不过这竟然被人评价为更加好喝,实在是讽刺啊。
「一号!猿渡三圣!我要脱了!」
有着澄澈双眼的瘦高美男子,说着把手放到腰间的皮带上。
再也没有比他更会用外表骗人的了。
不管怎么说,他的绝技是『鲁邦俯冲』(译者注:此技能是知名动<漫>画作品,鲁邦三世所拥有的技能,是能在跳跃中除去全身衣服<或者只剩件内裤>,直接冲入女性床上的绝技)
座右铭是『100%好色就是纯洁』
其本人语,「我可有三分之一拉丁血统喔」。
虽然我不清楚这分母为什么会是奇数,但猿渡就是这样一个轻浮的家伙。
他本来就已经足够在世界得意忘形者大赛上得个亚军了,不过酒精好像又将他的那个《引擎》打开了涡轮增压。
「♪噔哒哒噔噔噔噔」
猿渡边哼着《TABOO(译者注:这意思是禁忌,不过没能找到合适的代表歌手,抱歉,请读者自行寻找吧)》的调子,边扭动着腰身,把皮带抽了出去。
我说猿渡,你这曲子选得也太不恰当了吧。是不是有点露骨了?
不过四周的损友们却鼓掌大叫『脱啊脱啊!』的一个劲儿地起哄。
「猴子!还不停手!」
就在此时,班中女生的代表,雪村珊瑚一纸剑打在猿渡脑袋上吐槽道。
「喔呜喔!」猿渡发出着让人怎么想也想不到是人声的惨叫,趴倒在地上。
「没你这样突然做出变态行为的吧!而且,什么《一号》啊!?」
「我是觉得自己说一号的话,就会有人跟着我脱的啊」
「根本没有《的啊》!哪儿有人会跟着你脱!」
珊瑚在我们这众多捧角儿的班级里,可是贵重的吐槽人才。而且她本人好像也注意到了这点,经常将纸剑携带在身边。而设于教室杂物柜旁的《珊瑚专用纸剑箱》在其他班也是很有名的。
「二号。栗木坂有香—。我要脱了—」
班长说着认真的把手放到胸前的蝴蝶结上。在所有同学眼里,她就像是个被施过《极小》咒文一样的,一切都很精致的少女。不过此时那戴着小巧眼镜的脸,已经因为醉酒而通红了。
「♪哼哼哼哼嗯」
她边轻哼着《橄榄树的项链》,边要一颗一颗地解开制服上的扣子。
我说班长。你怎么会选这曲子啊。是想变鸽子出来吗?(译者注:本曲在日本著名魔术师松旭斋墨绘当作背景音乐使用后,便已作为魔术专用背景音乐出名,所以日本人听到这曲子就想到魔术)
「哇—!?班长,你这是在干什么!?」
一个有着一头活泼短发的少女慌忙叫着冲了过去。那少女就是我的青梅竹马,萌月来夏。「嗝?」班长打了个酒嗝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作为班长,我觉得有责任让大家高兴起来……」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脱啊!」
「那把长筒袜留下就可以了吧……?」
「你不要想得这么极端!我说,到底是谁?是谁让班长喝这么多的!」
「呃——,干杯,就是把杯里的酒都喝光吧?」
「莫非,你每次干杯的时候都把酒喝光了?」
「嘿咻。嘿」
「啊,喂!不能脱啊!」
『别阻止她啊,萌月—』
听到班里那些臭小子们起哄,来夏怒道
「别吵,你们这群色鬼!珊瑚,把纸剑给我!」
「好!」
她叫着从珊瑚手中接过纸剑。两人一起向起哄的臭小子们头上打去。
男生们都心领神会的逃了出去,最后故意被她们打中,夸张地表演一番后装死在地上。
看着这情景所有人都爆笑了出来。
我——也在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注视着这一幕。
说实话,我很不习惯这种气氛。
因为周围越是热闹,我的心就变得愈加冰冷。
这里不是我该呆的地方——众人越是高兴,这种想法就越加在支配着我。
不过,我并不是不懂看《场合》。
虽说我不习惯和大家一起欢笑,但却并不讨厌注视《欢笑着的朋友们》。这就像是在漆黑的房间里看娱乐节目一样似的,只是种孤寂的快乐。
「好,就剩你一个了,密!」
我的青梅竹马来夏,听了珊瑚这话也点点头道
「小密,你受死吧!」
「这,为什么连我也要被你们打啊?《脱吧—》那样的话,我可是一句都没说过吧?」
一直像尸体一样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男生们,这时都像僵尸一样坐了起来。
「你想就自己逃命吗!」「就算你没叫你心里也一定在想!」「他哪儿只想《脱》啊,是想像了更无耻的!」「密就是H的化身!」「噢!真是无耻!」「变态!」「闷骚总统!」「向班长谢罪!」
「你们这七嘴八舌的说得太过分了!话说,闷骚总统到底是哪国的总统啊?」
猿渡一脸认真的回道
「是意大利吧?」
「给我向意大利人民谢罪!」珊瑚立时插了进来,笑声轰的一下爆发了。
来夏张开双臂制止住众人,
「基于以上理由!」
她说着高举起手中的纸剑。
「天诛——!」
啪——,的一声,响亮地打到我的太阳穴上。
不过这只是声音大,并不怎么痛。
「呜喔!」
但我还是夸张的倒在地上。不管怎么说,这情形下我都应该做个《被杀》的角色,所以就捂着脑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
这让同学们都高声大笑了。
而倒在垫子上的我,却用已冰冷的心听着这笑声。嗯。他们看来很高兴,这就好。
「万恶之源已经被消灭了!」
不知何时复活的猿渡,高举起装满日本酒的纸杯叫道
「来!干杯!」
「干杯!!!」
这是第十一次干杯。我也跟着起身举起了啤酒罐。
不一会儿,刚还和女孩子们说笑的来夏悄悄来到我身边,注意着裙子坐了下来。
「啊—。刚折腾完好热」
满面潮红的她说着脱下制服外衣放到自己的膝上,喝了口啤酒,像是很难喝似的吐着舌头道
「好苦。这东西一点都不好喝」
「那你就别喝啊」
「不过,醉了的感觉有点快乐呢。是心里就像有个小鹿似的?不对。是轻飘飘的?」
找不到适合形容自己现在状态词语的来夏自言自语起来「晕忽忽?软绵绵?晃悠悠?」,不过没过多久,就说着「不想了」的,再次仰头喝了一口。
「果然,我不懂酒的味道呢。是不是要长大以后才会明白这好喝呢?」
来夏刚一出口,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世界现在正走向毁灭。
所以我们一定——不会长大。
因此『长大以后』这话,是禁句之首。
她紧闭住双眼,把啤酒咽了下去。并再次受不了的吐出了舌头。
「我是不是醉了—。觉得好热啊—」
「那多脱几件就好了嘛。虽然我不会为青梅竹马的你兴奋起来……不过我觉得,比起班长的飞机场,还是来夏你来脱会更养眼」
我指着来夏的胸部说。虽说我这青梅竹马是《活力少女型》,不过胸部却大得异常。衬衣的胸口部分也正因此高高隆起着。
「你、你胡说什么!小密你混蛋!色星人!」
来夏一手刀向我劈来。
「抱歉!这是玩笑啦!只是个小玩笑!不要当真啊?」
她的表情似乎生气起来。一侧的眉挑起,鼓着个脸。不过她生气的样子,比刚刚那无精打采的样子要好看多了。
「喂!我说你们两个自顾自的亲热个什么!?想这样还太早了吧?」
嘭——后背被什么人给了一脚。
我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儿,片桐彩子正瞪着我。虽然她是个像人偶一样美丽的双辫少女,不过她瞪人的样子是相当有压迫感的。
「我、我们没在亲热啊!」
来夏见状慌忙挥手否认。
不过这话被同学们的声音完全盖过了。
「好慢—!你到底在磨蹭什么啊!?凪纱—!」
凪纱哼的一声转头瞪向身后推着轮椅的少年怒道,「都是尊这家伙太磨蹭了啊。真是受不了!」
就像喜欢恶作剧的少年直接长大了一样有着一头刺发的少年——相泽尊,只在瞬间有点畏惧凪纱的视线,不过马上就回瞪她道
「真、真烦!会迟到都是因为你吧!哪儿有为了换件衣服就回去的啊!」
「你闭嘴!我不喜欢穿制服让人看到我腿上的伤!再说你推快点就能赶上了吧!」
尊不高兴的挠着头道
「啊,可恶。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没错。错的就是你!」
「真是,为什么我非要陪你这种人害得自己也迟到啊!?」
「这种人是什么意思!?你可是我的仆人明白吗!仆—人—!」
「你说什么!?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仆人!」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仆人。还有,你以后要说仆人语」
「仆人语是什么语言啊!」
「就是『咯卜咯卜咯—』(译者注:日语中的仆人=下僕,读geboku 是以仆人语就是ge bo…)这样的!除此以外的语言禁止!」
「咯卜咯卜咯—!咯卜!咯卜咯—!」
「这不挺适合你的吗。就照这样继续」
「开什么玩笑!」
「好啦好啦好啦好啦!」
在身为吐槽要员的同时,又经常作为班内《调停者》的珊瑚这时插到两人中间。
「你们两个的酒我们都有留啦。不要吵架啊」
『这不是吵架!』凪纱和尊异口同声的回答。不过,他们之后所说的和这回答正相反。


「我这是正当的主张」
「只不过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你说什么!?」
「不服吗!?」
又吵着闹僵互瞪了起来。
猿渡不知是不是喝晕了头,摇摇晃晃的走到他们旁边,把手中装着日本酒的纸杯递了过去说道
「只是不小心迟到而已,都无所谓啦!来一起喝吧!」
看上去他这是像要阻止两人再吵下去……,不过就猿渡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是啊是啊—』
同学们也都劝着两人。
「尊!你把我的也喝了!」
「为什么我要帮你喝啊!?」
尊不服气的说着,但最后还是把凪纱的酒也喝了下去。虽然我不太了解他们,不过也知道他们自小就认识,并形成了现在这种《公主殿下与随从》的关系。尊虽然看起来很不情愿,但从没违背过凪纱的命令。
同学们看到尊很男人的一仰而尽,都兴奋为他鼓起掌。
猿渡此时高举起纸杯高声说道
「来,既然全员都到齐了,那就让我们再一次举杯吧!」
「噢!干杯!!!」
这是今天的第十二次干杯。
「小密。来。干杯」
来夏也说着笑容满面地举起手中的啤酒罐。
正当我要把手中的啤酒罐伸出和那相碰的时候——
突然觉得背上剧烈地升起一股寒意。
并同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
感到猛烈恶心的我,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的铝罐。
「你怎么了,小密」
「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正举杯欢笑着的朋友们,这时突然指着大海那边慌乱了起来。
顺着那方向看去,只见一群白色的影子漂浮正在妖怪灯塔周围。
「小密。那难道是……」
「……是天使」
虽然这里距离那边很远看不大清楚,但那散发着白色光辉的身体毫无疑问就是天使。
白天出来还真少见啊。真亏你们平时总在夜里偷偷出没。可恶……。
漂浮在空中的天使射出了无数像生锈的箭一样的东西。
「呜……」
来夏轻声哀叫。
受到箭雨攻击的妖怪灯塔,就像被人紧握住的饼干一样粉碎了。
这时,天使展开双翼,用力挥动起翅膀。
而崩塌在沙滩上的灯塔残骸,开始浮向空中。那些原本是灯塔的白色瓦砾,就像被龙卷风吸引一样飞向天空。
这是人类绝不可能办到的奇迹般的情景。
不,这根本不是奇迹,而是场恶梦。
城市的标志,就在天空中出现的像聚光灯倾泻而下的一道光柱中,消失了。
「妖怪灯塔被《回收》了……」
来夏落寞的叹道。
「本以为今天会很平静……。可《世界灭亡》,果然还在继续啊……」
六年前。就在像今天这样一个和煦的春日。
世界灭亡开始了。
建筑物、城市、人——都从那时开始,出现了被迷之存在破坏后带走的现象。那就像是把整张拼图上的一块完全取去一样夺走了一切。
不久就有人说道
这是《伟大的回收》。
说这是神命令天使拿回他赐予人类的东西。
并且还有人说,在某天,就会出现把剩余版块一口气全部夺走的《大回收》,为人类在这世间拼命上演的悲喜剧拉上终幕。
五年前,全人类都明白世界就要灭亡,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那时侯一切都在混乱,治安也已恶化,人们的处境非常残酷。
但多亏了临时政府的大人物和自卫队,现在我们才能过上平稳的生活。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去上学。
这是人类的坚强吗?还是说这是人类的迟钝?我想大概是后者吧。
一阵春风吹了过来。
从只剩墙壁的神代第二小学校舍间——从这现在已废校的我和来夏的母校间吹来的风中,带着冬的余韵和沙土的气息。
城市的标志被《回收》了,这果然让所有人都很震惊……刚刚还吵闹着的同学们这时也都沉默了下来。
「啊!快看!」
来夏手指空中叫道。
雪,忽然飞舞在湛蓝的天空中。
每当有什么被回收掉时,晴朗无云的空中就会降下这种毫不寒冷的雪。
我们把这叫作《纸雪》。
同学中有人看到这雪不禁轻叹起来。
「好美……」
我听到来夏的话点了点头。
这《纸雪》就从我们上方轻柔地飘散而下。不断地,不断地飘着。
那尽是花苞的樱树枝上,也挂上了这毫不冰冷的雪花。
「好像樱花花瓣一样呢」
有谁这么说了一句。
这散落下来的雪,看上去简直就像飘舞着的花瓣。
「好!让我们干杯吧!」
猿渡自暴自弃般的无端大叫起来。
「敬为我们盛开美丽鲜花的妖怪灯塔!干杯!」
「干杯!」
这是今天的第十三次干杯。
同学们都举杯笑着,笑着,笑着——



因为夜晚天使出现率高以及临近期末,所以赏花被限定在日落前结束。
傍晚。早濑河。河堤。
背负着来夏的我走在夕阳映照下的河边。这青梅竹马已经完全醉倒,所以我被同学们委以了送她回家的大任。而且因为我就住在来夏家旁边,连拒绝都拒绝不了。
「好久没走过这条路了呢……。明明上小学的时候还经常走的……」
来夏的气息弄得我脖子痒痒的。
「醒了吗。怎么样?能自己走了吗?」
「还不行……。你还是继续背我吧……」
「真是,你跟他们喝太多了啊」
「嗝。对不起……」
喝得晕晕乎乎的来夏趴在我背上用力低头向我道歉,不过她没收住直接撞到了我的后脑勺上。
虽然被撞的很痛,不过照着情形,我看就算对她生气也没用,所以就没吱声。
我重新将她背好,就像被河中潺潺的流水推动着一样向前走去。
「现在这样子……,会让人想起从前呢……?」
「从前?来夏你是说自己从前也像这样大醉过吗?」
「不—是!别把人家说得像个酒鬼似的!」
来夏边用手刀连打我的后脑边说道
「你想,从前,小密你不是也曾这样背我回去过吗?那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正好是十年前的事啊。我那时,刚买了双新鞋……」
「啊—,当时有只鞋被野狗叼走了吧?」
「是啊。因为那双鞋是刚买的,而且我还非常喜欢,所以心里好难受。就在我哭的时候,小密你就冲过来了啊」
来夏不知为何就像这是自己的事迹一样骄傲的说。
「你就像这样挥着手中的木棍,把鞋帮我夺回来的。不过,小密你自己却被那野狗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说着把手伸向我的右肘轻抚着。
「不是这里吗?我记得当时流了好多血的。虽然小密你笑着对我说『是小伤啦—!』,不过我当时却哭得更伤心了。以为小密会因此死掉。……那伤,现在还在吗?」
「……已经不在了。好像完全愈合了呢」
因为我身上的伤痕,在《世界灭亡》开始那天,就全都痊愈了。
「是吗……太好了」
不过,来夏的声音,听起来却让我觉得充满了无限的惋惜。
这让我猛地一下想起当时发生的事,说道
「这么说起来……我被野狗咬住的时候,来夏,你不是把另一只鞋脱下来扔那狗了吗?」
「……是这样吗?」
「是啊。所以最后才弄成一双鞋都被狗叼走,我只好背来夏你回家的啊。既然你那么喜欢那双鞋,就不要那它扔狗啊」
「可,该怎么说呢……是形势所逼啊」
来夏说着把头搭到我肩上,
「嘿嘿。和那时比起来,小密的背变得好宽啊」
「……你也重多了啊」
「啊—!你竟敢说这话!」
「可这是事实吧」
「真是!小密你这个笨蛋!」
「为什么我是笨蛋啊?」
「你讨厌!讨厌!!」
手刀之雨落向我的后脑。因为想躲也躲不开,所以我只能乖乖地任她攻击。不过或许是因为醉酒,这打在头上并不痛。
不知是不是因为打了一阵心里舒服了,喝得烂醉的她心情不错似的说道
「以前明明那么帅的……。为什么现在性格会变得这么乖僻啊……?」
儿时的我。
是个让现在的我觉得很羞耻的小孩。
那时的我真心向往电视上的特摄英雄,坚信他们能拯救世界。而那时的来夏,经常给人体弱多病的感觉。这让我心中要保护自己青梅竹马的使命感燃烧了起来。
把从母亲那里找来的一大块黑布系在脖子上充当斗篷,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拣来的像木刀一样的树枝在城中四处奔跑。相信自己披着的斗篷能让自己飞到天上,相信自己手中的剑能斩尽一切邪恶。
确实,那时的我,是个正义的使者。
但讽刺的是——
现在的我却变成了个和那完全相反的人。
「呐,来夏。你能快点忘掉那些让人羞耻的记忆吗?」
儿时发生的事,对现在的我来说,只觉得那是自己过去的污点。或者说,那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的幻想。
但来夏却回答「我不要」。
「我绝不会忘记。这是肯定的。快乐的回忆我会一个不少的全部记住」
她边晃着双脚,边「啊哈哈」地笑了起来。
「今天赏花的事我也绝对不会忘记。因为这让我非常快乐」
「不过花儿可连一朵都没开啊。你觉得这还能叫赏花吗」
「小密?你觉得组织这次赏花的会是谁呢?是猿渡君?还是珊瑚?」
「是他们两个一起组织的吧。那两个在这种事上可是很有默契的呢。亏他们还水火不容的」
「也是呢。应该感谢他们两个。嗯。我真的很高兴。很快乐啊」
所有人都很享受这错过季节的赏花。
不管是谁脸上都充满了笑容,
都在大声说笑,都在鼓掌,
都喝得大醉,都叫喊着,
就像要用笑声压过笑声一样,奋力地笑着。
就像要确认还有能《快乐的事》一样,拼命享受着这一刻。
而之所以会唐突举行赏花活动——是因为不久前,有同学被《回收》了。

曾经一同拌嘴一同欢笑的伙伴被天使所杀。一个朋友就那样毫无迹象,毫无预兆,非常简单地从这世界消失了。
所以大家为了驱散弥漫在班中的悲伤气氛,决定出来大玩一场。就算这是在考试周,也没有任何人反对。赏花时没有一个人说出追悼的话,因为大家都明白,这其实就是《为了遗忘而举行的仪式》。
我们的世界正在走向灭亡。
不断增加着的,只有悲伤的记忆。
但即便如此,人也要生存下去。
所以,大家,在欢笑着。
也就是说,我们,就是像这样在忍耐的痛苦。
在不断的欺骗中生存。
来夏把额顶在我背上,紧抓住我。
「小密,我们稍微绕点路吧」
「为什么啊?太阳可快要落山了喔?」
「我要是这样醉着就回去,会被爸爸骂的啊」
「真拿你没办法……。就去哪里让你醒醒酒吧……」
「嗯。啊,对了!我想起来了!」
来夏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这前面应该有个小水泵房的!带我去那里吧!」
「有吗?」
「有啊!你想想,就是有红色铁皮屋顶的那小屋!」
「啊—,确实有来着」
「那里面藏着咱们两个的宝箱啊!就是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在暑假藏在里面的!」
虽然她说的我记不太清楚,不过是记得曾将个饼干罐藏在那小屋里。
那里装着我和来夏两人的宝物——闪闪发光的石头和玩具饰品之类的。
当时费尽力气才把那埋在一块大石头下面。
「真亏你还记得啊……。我早就把那给忘了」
「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是不会忘记的。当时我们还说长大以后再把那挖出来呢!现在就去把那挖出来吧!嗯,就这么办!GOGO!」
来夏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的叫着指向暮色中的河堤小路。
「好好……」
我无可奈何地背着她走了出去。
从结果来看——
水泵房已经被《回收》了。
我们两个藏在那里的饼干罐也已消失。连同那一起的世界还和平时的记忆,以及封在那罐中的夏日空气也被一并夺去了。
「我们回去吧,小密」
「好」
我背着她向家走去。
来夏眼中噙着泪,把头深深埋到我背上,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一切都太脆弱了。
但这,就是我们的现实。



次日。学校。午休。
我逆着冲向小卖部学生们的人流,在走廊中走着。
听说是因为受欢迎的面包马上就会卖完,所以为此而引发的争夺战好像相当激烈。弄得小卖部前像交通高峰一样水泄不通。
之所以会用这种传闻一样的方式来描述,是因为我不会去参加这场争夺战。
我,基本不吃中饭。
不过这不是想把饭钱省下来买别的什么东西,只是单纯的因为不吃也没关系才这样。
当然,我也会正常的感到饥饿。不过,只要饥饿超过一定限度,食欲就会突然消失。我认为这是自己的《不死身之力》在补充机体不足的能量。所以就算我现在经常不吃早中饭,身体也没见消瘦。
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和“那个人”相遇之前。
《想死却死不了》的我试尽了各种自杀方法。上吊、坠楼、跳海、活埋、服毒、触电等等等等。只要是能想到的,我都试过了。
不过惟独没试过《绝食自杀》。之所以没去试,是因为自己知道这样一定死不掉吧。
好了,闲话不再多说。
总之,我是校内极少数的《不吃午饭派》。
但因为什么也不吃呆坐在教室里太过显眼,所以每到午休时,我都会离开教室。
备选的目的地有两个。
一个是图书室。
虽然我的语文成绩并不好——既无法理解小说中的人物为什么而苦恼时的真实意义,也不想了解作者在写作时的心境——不过,却并不讨厌看书。因为不管书的内容是善是恶,只要专心读着上面的铅字,就能让我忘记时间的流逝。
所以用来打发时间还是很不错的。
以前我都是随意抽出藏书卡,按照上面的号码来选书的。在抽到《日本灵异记》和埴谷雄高的《死灵》时,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读完的。不过,最近似乎觉得我是个《书虫》的女图书委员,经常会把她推荐的书选出来给我。就是只将一本书放在图书室一角敞开的架子上。并留下张写着《很有趣》或是《很感人》等的评语纸条。所以我现在都是心怀感激地在看她推荐的书。
而另一处用来打发时间的,就是屋顶。
这里主要是午睡专用。我很喜欢屋顶水塔边的位置。
「今天要去哪边呢?」
我犹豫了五秒,决定去屋顶。因为昨天晚上没怎么睡,所以想小睡一会儿。
要赶走袭来的天使——虽然也有这理由,不过昨晚并不只是为此。因为妹妹找我麻烦,所以不得不陪她。虽说那是个可爱的妹妹,不过时常会像心中打开某种类《奇怪的开关》一样,让我头痛不已。
我打着哈欠推开通向天台的门。虽然门上贴着《禁止进入》的警告,不过是没有人会照办的。
「……嗯?」
很少见的,已经有人先在这里了。
一个男生正抱着胳膊站在天台正中。感觉就像在等武藏的小次郎一样。
「我等你很久了,密」
那是我的同学相泽尊。
「连说的话都像小次郎一样」
「呃?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而已。今天你不去踢足球吗?」
尊是足球部的,平时午休都和班里的人一起去踢足球。不过现在好像已经退部了。
「嗯。我和他们说过一会儿去」
「那凪纱呢?你丢她一个人不管可以吗?」
「不用管那种人。我又不是她的仆人」
被晒的黝黑的尊皱眉丢下这么句话。这话语中也包含着他的愤怒。
「密,我有话要和你说。就我们两个」
「免」——我竭力抑制自己想当即这么回答的想法。
因为我想和同学们保持良好的关系。
不过我所谓的《良好的关系》,只是《不近不远》《维持个人空间》《中立》这样的关系而已。
我不想过分亲近他们,更不想他们侵入自己的空间。
这种郑重其事的对话,是我想尽量回避的。
但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认真。就像已经出鞘的名刀一样。
尊会这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这《气氛》不是让我根本无法拒绝吗……。如果是真正的同学,在这种局面下一定会好好听他说的。而决定扮演《普通高中生》的我,当然也准备这么做。
我伸手指向屋顶上的水塔说道
「好吧。那就别站着,坐那上边说吧」
「噢」
我在有水塔的屋顶上单膝立着坐了下来。而尊就盘腿坐在我对面。
「好了,你想说什么?」
尊清了清嗓子,在整整犹豫了30秒后,才终于问道
「密。你,在和萌月交往吗?」
听到这话的我还是立着条腿,就那样向后躺了下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那种事情没可能吧。是根本不可能的。就像《15智慧拼图》中《14》和《15》变换位置一样不可能(译者注:这是由美国人萨姆•洛伊德于1878年发明的游戏,并在当时悬赏1000美元悬赏找人拼出如图图案 ,这是无法解答的问题,因此,14、15换位不可能的)」
「《14》和《15》……?密你时常说出让人听不懂的话啊」
尊不明白我的比喻,在苦思着。正当我要解释的时候,他马上不再苦恼的开始和我说话。看来他是不擅思考的类型。
「密你不总是和萌月在一起的吗。所以我会觉得你们在交往也不奇怪啊」
「这是因为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啊。并不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
「密……,你不喜欢萌月吗?」
「这要根据《喜欢》的定义来说了。比方说,我们单独在我房间里。我被拿来做来夏那难吃料理的实验台,我们两个都喝了不少酒醉了。之后再大玩了一阵游戏兴奋起来,意犹未尽地一起坐在床边,她这时要是依偎到我身上的话……我或许有10%的可能把她推倒。但是,就算是假设,我和她发展到交往的可能性也是0%。我对来夏的好感只是这样而已」
「你这说得太过分了吧」
「是吗?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我不《讨厌》也不《喜欢》她。正确来说就是《不反感》。……嗯,嘛,就是这样子」
但我觉得很厌恶说出这话的自己,便添了句「我觉得她是我的好朋友」
「是吗……」
尊像在细细思考一样地点着头。
「怎么,为什么这么突然问这问题啊?」
「那个……」
他像下定决心一样地说道
「我,可以向萌月告白吧?」
「………………………………呃?」
「我想和萌月交往」
「……尊,你喜欢来夏吗?」
尊的四处看看犹豫过之后说道,「是的」
这让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的我伸指挠了挠鼻子。
「这样啊。该怎么说呢,你的兴趣还真是异常……。竟然会喜欢上来夏」
「你胡说什么啊,来夏可是相当有人气的啊?」
「是这样吗?」
「她相当可爱」
嘛,来夏说不定是可以归入可爱型的。只不过已经看得太习惯的我不这么觉得。
尊黝黑的脸微微红了起来说道
「而……而且胸部也很大。身材在同学中也有很好的评价啊?就连猿渡也说过『绝对想拜托她(做我女朋友)!』的」
「拜托她什么啊」
虽然我嘴上在吐槽,不过心里已经点头了。因为来夏的身材之好是我不得不承认的。
以前明明还是飞机场,没想到现在竟成长得如此雄伟。
……说起来,我和来夏也曾经为此吵过。还是个孩子的我看不起她的飞机场,这让她很是生气。
「呜呜—!我以后会变大的!」
「不可能啦。来夏你是绝对不可能变大的」
「……小密,你喜欢大的吗?」
「嘛,对比来说的话是呢」
「那我绝对会变大的!小密你这笨蛋!!」
当时的我还在笑,觉得要是光靠气势就能变大的话那就没人会辛苦了,不过不知不觉间,那真变得很雄伟。这让我深切感到她不服输的性格。
「而且最重要的,萌月的性格非常好啊。那么开朗,总是在笑」
「又粗鲁、又野蛮,总是在吵闹,嘴巴也很毒……,我觉得这样的地方更多喔?」
「那是只对密你而已。你想,不论男女,萌月都有很多朋友吧」
「这也是……」
这点我无法辩驳。因为来夏就是一个在众多朋友包围下,和他们一起欢笑着的人。是个和我正相反的女孩儿。
「呐,我……可以向萌月告白吗?」
「为什么要问我啊?」
「我觉得至少该和你说一下」
「没什么可不可以的。照你自己所想的做不就好了吗?这可不是必须经过我同意的事」
我的话让尊的表情在一瞬变得有些害怕。
「真的可以吗?」
「……如果,来夏同意和你交往的话,我会祝福你们的」
我说着耸了耸肩,就在这时,尊「啊」的轻呼一声。
从这水塔能看到整个操场上的情形。而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子,正一个人努力在穿过操场中央。
「凪纱这家伙,都说过让她等等我了……。可恶,那个任性女」
尊生气的说了句之后,便转身对我说道
「那,就是因为这样我得走了!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虽然我还没弄明白他要我关照些什么,但尊已经对我鞠了个躬,爬梯子去了。没到一半,他就纵身一跳,飞快地跑了出去。
大概楼梯他都是直接跳下去的吧。因为没到一分钟,尊就追上了凪纱。
凪纱对尊怒吼着,那声音连在天台的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跑哪儿去了?我和你说过要推我去游泳池的吧?」
「我也说过等放学后的吧!而且为什么你非要挑这种时候去泳池啊?」
「少废话!你只要服从我的命令就可以了!」
尊边推着凪纱的轮椅,和她大吵着,渐渐消失在去泳池的方向了。
我在水塔上躺了下来。
「没想到尊竟然会喜欢来夏……」
洁白的云漂在我头上湛蓝的天空中。
「还真是青春啊」
我事不关己似的感叹了句。
话说,这本来就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还说想睡个午觉的,这下没多少时间了……我这么想着慢慢闭上了双眼。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的我骑在摩托车上。自己也清楚的明白是在梦中——这就是所谓的《明晰梦》吗。
周围的风景以超过时速百公里的速度飞快向后倒退。狂虐的风向我袭来。我双腿用力夹住车身,拼命保持平衡,不过手却在不断加大油门。
为什么我会在骑摩托车?
因为我骑摩托的时候,一定意味着发生了《紧急情况》。
即使是在深夜为了保护城市而四处奔走,也主要都是骑自行车的。只有在十万火急的情况下,我才会骑上摩托车。
我会尽量避免使用摩托车是有很多理由的——其中之一,就是汽油的价格。最近因为所有用品的价格异常彪升,连汽油的价格也都已经涨到每升快一千三百日元了(译者注:参照08年10月日本汽油平均价格为,140日元/升),真是贵得离谱。
而最大的理由——骑摩托太显眼。
天使的出现率在日落后会升高。所以自卫队和警察都会在夜间开始巡逻。要是被他们看到我每晚都骑摩托四处转悠,那不管解释什么,都会被他们怀疑的吧。所以对想装个成人畜无害的普通高中生的我来说,是要尽力回避这种情况的。
因此我平时都不会骑摩托,可是……
梦中的我却正骑着摩托在狂飙。那隆隆的排气声也在剧震着我的鼓膜。
为什么我会这么着急?
我疑惑着继续加速前进,没过多久,就在左手边看到高大的白色墙壁。我沿着墙壁骑车向前飞驰。当看到那情景时,我终于回想了起来。
这里是凪纱的家——我梦到的是凪纱被天使袭击时的情景。
现在就像重放录像,重读小说一样的再次体验着那时刻。
我在那大敞的门前停下摩托。
从这正门可以看到里面的巨大别墅。还有那些像聚集在食物边嗡嗡乱飞的苍蝇一样,漂浮在别墅周围空中的白色天使。它们扔出手中闪亮的锯齿刃,将别墅破坏得粉碎。
我举枪冲了进去。穿过整理得很漂亮的日式庭院。
可,我疾奔着的脚步,却突然停下了。
「爸爸!妈妈!振作一点!」
这是全身染满鲜血的凪纱在大叫。而锯齿刃已经穿透了她的腿。
「我求求你们!快把眼睛睁开啊!再不快逃……我们会死的啊!」
凪纱呼唤着貌似是她双亲的男女。
不过外人一眼就知道这是徒劳的。
因为不管是她的父亲还是她的母亲,都已经从身体正中被截为两段了。
「爸爸!妈妈!你们快起来啊!」
已被截为两段的父母是根本不可能再起来。但凪纱仍不顾一切的抱住他们哭喊着。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天使充满悲伤地高声恸哭起来。随着这哭声,一道光柱撕开夜空倾注而下。
原本是凪纱家房子的那些残骸,都在这光柱中升向天空。
「不要——!!」
凪纱痛苦地嚎啕大叫。
而一旁的我,却在静静地注视这一切。
甚至没有感到一丝悔恨或悲伤。
虽然受伤的是同学这点让我有些触动。但这也只是因为觉得曾是游泳部王牌的凪纱伤得不能再游泳而觉得她有些可怜而已。而且连这种感情也马上淡去了。
毕竟就算我可怜她,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是从不想无用事的主义。
天使袭击了同学的家。虽然我急忙赶来救援,不过却来迟了。
《一栋别墅》以及《两个人》被回收,《伤者一名》生还。
这结果——证明城市又向《死亡》前进了一步。
眼前的惨状对我来说,只有这点意义。
我无言的转身准备离去——这时,我醒了。
自己正躺在水塔上。眼前是湛蓝的天空。
而宣告午休结束的铃声,此时也响了起来。
「今天真该去图书室啊……」
我闭上眼,心中数了三声,将自己的心重新启动。勉强自己说句「好了,去上课吧」,站了起来。



「小密,你睡了吗?」
当夜。刚过十点。我的房间。
窗外这时有声音传来。
我拉开窗帘,从对面房子的窗中看到了来夏。来夏的睡衣外面披着件毛衣,脸微微地泛着红。头发也还有些湿。
应该是刚洗过澡吧。
来夏家就在我家旁边,我们两家的房间也只相隔不到一米。如果都伸出手的话,这距离很容易就能让我们握手。
「还没睡。话说,这种时间还不会睡的吧」
「是吗。也是呢。抱歉喔。突然打搅你」
来夏很罕见地温顺地在向我道歉。
「有什么事吗?」
「那、那个呢……」她手指抚弄着还没干的发说道「小密,你的志愿表还没填呢吧?」
这么说起来,我毕业后的志愿调查表的确是还没填。
「我也没什么梦想或希望。到时候想交白纸的」
「你这样我会很为难的!」
来夏越说越着急起来。
「为什么来夏你会为难啊?」
「呃?这个是因为……你看,该怎么说呢……」
我这青梅竹马变得很难为情,说道
「对了!要是收不齐志愿表的话,班长她会很难办的!」
被我的反问弄得语塞的她用指尖轻挠着脸颊。
我——注定将在毕业之日《被杀死》。
所以对我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毕业后的志向》。
虽然是这样,但对来夏却不能这么说,因此我敷衍地笑着点了点头道
「好,我会随便填填交上去的」
「不能随便填!你再怎么也要认真考虑这问题。虽然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但说不定什么时候《世界灭亡》会结束的啊」
「……是啊。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结束的」
其实我很清楚这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因为世界灭亡的终结,就会在我毕业的那天。
只要“那个人”回来,
只要“那个人”杀死我,
那世界,就得救了。
「世界灭亡开始的时候就非常突然的啊。所以说不定也会突然终结的呢。或许明天就会」
「如果真是这样,那全世界的人都会被吓到的」
「大家都会因此狂欢起来的。所有人都一定会为此而狂欢!都会为了庆祝世界和平而狂欢!」
「要是真能那样就好了」
「……嗯」
来夏欢快的应着,不过她点头时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充满了无限悲伤。
应该是因为遍布堆积在城中的瓦砾,让她如此难过吧。这时,一股携满灰尘味儿的冷风从我们之间穿过。
来夏因此轻颤着拉紧了身上的毛衣。
「你这样会着凉的。要说的就这个吗?那就快去睡吧」
「我、我」来夏慌忙张口说着,不过之后的话却一直没能出口。只是低头紧闭嘴唇。
「怎么了?」
「嘿嘿……是尊君向我告白了」
哈,尊那家伙,真的去告白了啊。我还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的。
来夏本已因刚洗过澡而泛红的脸此时变得更为通红,她就那样垂着头手忙脚乱地道
「这,这很让我为难的!你想,他突然和我说《我喜欢你,和我交往吧》的啊!可我一直都只认为尊是个擅长踢足球的普通同学而已的!真是被他吓了一跳啊!」
一个人不停解释的来夏说着抬起头。就像个期待自己的恶作剧会让别人出现什么反应的孩子一样,偷偷瞄着我的表情。
「你……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还是要看来夏你自己吧。就算问我也没用的」
「小……」,来夏猛吸几口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可,可是……!小密,对这你一点都不在意吗?那个……对我被人告白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嘛,多少还是有点在意啊」
「真的?」
来夏的面容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啊。比起你变得不幸,还是你变得幸福更让我高兴」
「是,因为这个啊……」
她的表情立时就像被切断电源的灯一样黯淡了下去。
「而且从来没听过来夏你有和人交往吧。高中生活只剩一年了,你这样下去好吗?我总是不禁为此而担心的。这不是挺好吗。还有男生会喜欢上你这样粗鲁的女孩子呢」
「…………」
来夏沉默着,悲伤的注视着我。
「要是能交往的话,我会祝福你们的。尊是个不错的人。朋友有很多。而且和你一样开朗。我想你们在一起的话,每天都会很快乐的」
「小密……小密你呢,就……」
这是为什么呢?来夏现在就像只被人大骂了一顿的小狗一样颤抖着。
被人告白应该是件高兴的事,那表情应该更开心才对吧?可她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很不解——就在这时。
激灵。
一阵很渗人的感觉自我背上升起。
那是绝对零度的寒气。是压倒性的冷意。是凶恶的预感。
我将这种感觉称为《不协调感》。
因为这就是天使将要出现的预兆。
「好了,我还有事。就说到此吧」
「等、等一下啊,小密!……我和尊君交往,你觉得可以吗?」
「都说了这不是由我来决定。随便你吧」
「竟然让我随便……你太过分了!」
「好了,明天学校见吧」
我突然中断对话,关上了窗户。
而在窗的另一侧。来夏脸上带着就像要被关到笼子中的动物一样绝望的表情,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看到她的眼角正微微泛着泪光……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
嘛,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因为不管怎么说,刚刚所说的都应该是让人开心的事,所以我根本想不出她为什么会哭。
话说,她为什么要说我『过分』啊?我可是觉得自己的话一点都不过分。
不过这种无意义的思考随着被我拉上的窗帘一起抛在了脑后。天使袭来了。现在不是想那种无聊事的时候。
我拽出藏在壁橱深处的手提箱。拨动密码将那打开,里面装的是整齐的手枪和子弹。
拿出已装好子弹的S&W,一脚将箱子踹进壁橱就冲了出去。
跨上自行车,一路狂蹬奔向街道。
我集中精神感受着《不协调感》,将车把转向那感觉强烈的方向。因为只要按照这让我恶心的感觉前进,就一定能到达天使出现的地方。
要是我没能赶在天使前到的话,那城市就会被破坏。所以我必须要在变成那样之前到达。
我拼命蹬着自行车,不知不觉的嘴边轻声哼起歌来。
歌名是——《Loves ,so that want to kill.(爱得想杀死你)》
这是首灰暗的老歌。因为“那个人”在同天使交战前,总是唱着这歌,所以我也记住了。

♪Imagines. Tomorrow when you are lost.
(我想像过,如果明天你不在了会怎样。)
The sun is lost. A star doesn’t twinkle.
(那太阳将不再升起,星将不再闪烁。)
A breeze stops. The song of a little bird disappears.
(风亦会停止,鸟儿也将不再歌唱)
I love you. If you are lost, the world is meaningless.
(我爱你。如果失去你,整个世界将变得毫无意义。)
I love you. Loves ,so that want to kill.
(我爱你。所以爱得想杀死你。)
此时浮现在我脑中的,
不是来夏的面容,也不是同学们的样子,更不是什么天使,
而是“那个人”温柔的笑容。
这通向天使出现之处的道路——我深信就是通往“那个人”消失的樱云另一侧的道路,在继续拼命蹬车前进着。



我知道来夏和尊交往,已经是那第二天了。




【距毕业还有 362天】


本帖最后由 深镜志楼 于 2009-6-5 01:54 编辑


对话篇
——Last meets First Ⅱ 3月24日(周二) 23时49分







毫无冷意的雪就像飞舞着的樱花一样开始在空中四散而下。
这被称作《纸雪》的东西不知为何总是会在回收过后降下。或许这是上天确认到已经回收了我的四肢,不是三肢后,打算给个收据也不一定呢。
坐在岩石上的“那家伙”,将视线转向飘落的雪说道
「你看来很喜欢校园生活啊。不只向同学们隐藏自己是个不死怪物,还装得像普通学生一样」
少年说着掸了掸自己的银发,将落在头上的《纸雪》掸了下来。这让他身上的十字架随着清脆的叮当作响。
「你是,《世界上最不幸的男人》。我觉得,你应该老老实实把自己关在家里才比较合适」
我同那少年已经对话了三分钟。大腿在这段时间已经修复到一半了。不过要让腿完全修复,还需要十分钟左右。
看来我在那之前不得不陪他说话啦。
「那你说我究竟是哪里不幸」
「你认为自己不是不幸的人吗?好吧。那我们就来做些思考实验好了」
“那家伙”就像在演戏一样张开双臂说道
「假设地球上有六十亿人口,而且全部都要去死。世界正逐渐走向灭亡。人口也在大规模减少。那么,我就此提问——《如果能选择自己死时的顺序,那第多少个去死最受欢迎呢?》」
谁知道呢——?我毫无参与之意,不过“那家伙”还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当然,《第一个》应该是没人愿意的吧」
「嘛,毕竟很少有人希望自己早死。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尽管如此,或许还是有人选择第一个去死的。因为他可以在世界最和平的时候去死。能在什么惨剧都没看到的时候去死,这才是幸福吧。而且,第一个去死的话,这个《死的价值》也是最大的」
“那家伙”听到我的回答点了点头。
「确实,也会有这种想法的人。在十亿人死掉之后,那《死》也就成家常便饭了。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死能被人认为是特别的。在这种意义上,或许第一个去死的附加价值最高也不一定。还真是符合你性格的回答呢」
「这话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那家伙”冷冷地看着耸了耸肩的我张口道
「时间宝贵,我就直接说结论了——我认为死在《第四十亿》左右最受欢迎」
「为什么你会这么断定?」
「人类是脆弱的生物。所以只要不幸超过一定限度,就会开始渴望死亡。在绝望之中,死可说是甜美的诱惑」
「那你的想说的就是这样吗?失去了过多人口,难以维持正常生活的话……人们想《死》的愿望就会变得比《生》更强烈」
「正是。我亲眼看过南美的情景,那里就像是证实我的想法一样宛如一片地狱」
《世界灭亡》是从地球的另一侧开始的。据说是在巴西。
听说那里受到整群天使的袭击,只一夜就化为灰烬——被回收了。
就是因此,从《世界灭亡》以后,就很难办下出国许可。特别是南美,更是极度危险的出国禁区。他竟然说《看过》那里,这是怎么回事?
“那家伙”继续冷冷地说,
「巴西三分之二人口的生命都被天使夺去,剩下的人都互相残杀,已经灭亡了」
「……全灭了吗」
「基本,全灭了。现在那里全部国土就像被大火烧尽的荒原一样。仅存下来的人类不是被天使《回收》掉,就是被上位天使,炽天使和智天使残留下的痕迹所杀死」
「痕迹?」
「就是放射能、细菌或者毒等等,这些统称为《天使之毒》。之后就陷入等待《大回收》的状态了」
我看到他莫明的越说越得意,张口说道
「人类被《回收》的速度,在地球上并不是全都一致的吧!既然会因地域的不同有所偏差,那一概的说《当地球上的人类被消灭三分之二后,将无法维持正常的社会生活》,就只是你的假设」
「没错。但只要失去那种数量人类的话,文明将不可能再复兴」
「这样的话,你所说的四十亿这个数字,或许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毕竟失去那么多人类后,文明已经不可能复兴,世界走向灭亡也已经是不可逆转了的吧。恰好活了下来,恰好失去了那么多人类,恰好很不幸,也恰好很幸运——。嗯。你说的第四十亿个死,也是个不错的推论」
那少年的样子就像是在说,你会同意也是当然的一样,用自己戴着手套的指抚了下唇。这是他的习惯吧?不过因为他绝美的女性化容貌,这动作看起来非常合适。
「人口剩余的越少,越难在不断扩大的世界灭亡中生存。求死的欲望也会因此越来越强。将严峻的生和甜美的死一同放在天平上,人类应该会开始为此上演一场壮烈的争夺吧。期望《像人一样去死》自然是理所应当的结果」
「……或许吧」
「那,现在我再问你一次」
“那家伙”的唇说着微微翘了起来
「就算这样,你还,要说自己不算不幸吗?」
「你想说什么」
「那我就再说明白一点。椎堂密」
“那家伙”在明亮的月光下直视着我。
随后,他用就像医生在宣布死亡一样机械性的语气说道
「你是《欧米加》」
我既不否定也不肯定的回看向“那家伙”。
不过我的沉默好像被这少年当作肯定了。
「欧米加是——最后的人类。如果世界有六十亿人口,那你就注定要第六十亿个死。要目睹社会的崩溃,要目睹文明的衰亡,即使受到死那无比甜美的诱惑,你也绝对无法死去。直到人类毁灭的那瞬间前,你是不允许死的。——对自己这样的命运,你还能说自己不是不幸吗?」
他刚刚的那些无聊的推论根本不是什么《思考实验》。而是对我单纯的《讥讽》。
这让我再也忍不住回嘴道
「多少次我都会说。我,没觉得不幸。应该说我觉得自己是天下无双的幸运男孩呢」
「你还真是死不悔改啊」
「在你说这之前,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我举起尚健在的左手指着那家伙说道
「刚才你说『我在享受日常生活』,这也是不对的」
「是这样吗?我看你为了些无聊的事和他们折腾,很投入似的溶入其中……就像个普通高中生一样啊」
竟然敢擅自观察我,我这么想着答道
「我根本没在享受。和同学们一起的日子不过是一项《指标》而已」
「指标?」
「对。学校的机能是否正常——我和他们在一起只是用来推测这的指标」
「你就为了这个,才去上学的吗?」
我干脆的回答了“那家伙”的问题。
「没错。对我来说,现在的《学校生活》没有其他的意义」
「指标,吗。算了。就算是这样吧」
「看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啊」
「虽然我对此还有很多想法,……不过就先问其他问题好了」
“那家伙”用指轻抚了下那像涂了胭脂一样的唇,问道
「密。对你来说,《恋爱》是什么?」



本帖最后由 深镜志楼 于 2009-6-5 02:01 编辑






熊出没了。

昨晚我整夜都为了驱赶天使骑着自行车在城中四处狂奔。而因此食欲减退睡欲却大增的我,今早睡过了。
反正都已经睡过了,那就一直睡过白天该多好啊……。
可当我猛然坐起看向表的时候——那指针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正好走到我骑自行车飞驰过去将将能赶到的时间。
我仅五分钟就收拾好一切跨上自行车冲了出去。
不过正当我要松口气的时候。
哧。
一阵泄气的声音传来,原来是我的车胎爆了。
这下肯定迟到了。早知道会这样,在家里多睡会儿该多好啊。
我无奈的推着自行车向学校走去。
我所上的樱丘高中建在一块高地上,而通往校门的那段急坡,这时就像是最终BOSS一样挡在面前。正当我寻思是不是该把自行车也推上去的时候,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谁来帮我停下啊!」
一辆轮椅飞快地从坡上倒冲下来。我反射性的扔下自行车,冲到路上想把那拦下。
不过这轮椅却在我眼前压上路肩,失去了平衡。
「呀啊!?」
坐在轮椅上的穿着制服的女孩子,被甩向空中。
我飞身过去抱住女孩儿,为了缓冲下坠的威力在柏油路上打着滚。
……话说,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就因为事出突然便伸手救人吗。
正当我想着,现在也不晚,把这女孩儿推出去逃跑吧,的时候,在我眼前,熊出没了。
就像某天,自己突然在森林中,偶遇到熊一样突然。
正确的说,是印在某个东西上的熊。
倒座在我胸口的少女回过头,不过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裙已经完全掀起。
我眼前这样子很奇幻的,眼睛上还带着道伤疤的熊,好像是叫作《熊之矢先生》的游戏角色吧。我记得这是只侠义系的熊。因为我妹妹也喜欢这角色,而且还在抓娃娃游戏机中抓到过这的布偶,所以我也总算是记得这形象。而现在这可爱的角色,正大大的出现在身上女孩儿的臀部上。
女孩子此时好像从刚刚的惊恐中恢复,回过神来了。
她注意到裙子,慌忙把裙边拉了下来。飞快地就像能看到残影一样的转过身,那随之飘动的双辫看起来仿佛就像武器一样。
「椎、椎堂同学!?」
这女孩儿就是我的同学片桐凪纱。
我稍稍举起手道
「早啊。凪纱」
凪纱双手紧握着裙边,满脸通红的瞪着我。
「……………………………………………………看到了?」
「……还真是,很孩子气呢」
我还没说完,胸口就受到一阵暴打。
「讨厌!我……我喜欢,这角色!」
「咳咳……哦,原来你比我想像的更有奇幻兴趣啊」
胸口受到猛攻的我咳嗽着回答。
我本以为凪纱那么倔强,应该是不会喜欢可爱事物的类型,看来这是自己的偏见了。
「喂,把你刚才看到的,马上给我忘掉!我说,你想躺到什么时候?赶快起来,扶我站起来!」
「这个,该是你先闪开我才起得来吧」
亏我刚刚救了你,这话说得也太过分了吧。罢,这也好,反正她感谢我我也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凪纱哼的一声,挪动身体坐到柏油路上。我起身从一旁扶起倒地的轮椅,推到她身边,帮她坐到上面。万幸的,轮椅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推我上去」
凪纱仿佛理所应当般地命令起我。
虽然我想说自己必须要推自行车——不过这对她应该没用吧。而且,要让她自己上这坡也确实太困难,所以我只得决定推她去学校。
我心里是非常想弃她不顾的,不过这样之后就不知道会让人在背后说什么了。
「今天你怎么会一个人上学的?平时不都是尊和你一起的吗?」
凪纱往常都是坐巴士到坡下的车站,由尊推着轮椅两个人一起上学的。
而凪纱和尊一边拌嘴一边走在坡上的情景,已然成为学校早晨的一道风景了——
「喂,你给我使劲推啊!」
「我这已经很努力在推了!觉得慢就怪你自己长得胖!话说,为什么我非得照顾你不可啊!?」
「什么意思?是说你不情愿吗!?」
「我当然不情愿!要不是我妈嘱咐我,我才没这闲心照顾你呢!」
「你就那么听妈妈的话吗!?哼,还真是逊呢!」
「你说什么?我真的生气了啊!」
「真烦!你只是个仆人!乖乖听我吩咐就可以了!」
——每天早上都在重复着像这样的争吵。
不过把她推上坡,可真是件相当累人的重活。
而被骂得狗血淋头,还每天坚持送凪纱上学的尊,或许是个了不起的人。
「尊今天怎么了?感冒了吗?」
「哼。那种笨蛋怎么可能会感冒」
呜哇。这话很过分啊。
凪纱转过头,
「椎堂同学你不知道吗?尊那家伙已经和来夏交往了」
「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哦。来夏同意了啊。虽然有些让我摸不着头脑。不过一定要祝福她。
就顺便当作情人节的回礼,送她件什么纪念品吧——我暂且将这记在心中的一角。虽说她是说着「这只是人情!」把巧克力硬塞到我手里,但要是不在白色情人节回礼,来夏是会生气的。
「我觉得毕竟不能随便使唤有女朋友的男孩子。你想,这样也对不起来夏吧?所以,今天早上我就一个人来上学了」
「原来如此。……不过以后都自己来上学话,那可很辛苦啊」
「这……不用你操心。明天开始叔叔会开车接送我的」
「呃?你有叔叔的吗?」
「……差不多一星期前到我家来的」
凪纱像要换个话题一样稍稍提高声调说道
「话说,椎堂同学,你对这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想法?」
「来夏她,喜欢椎堂同学你吧?」
「……哈?你瞎说什么。这根本不可能吧?来夏应该只认为我是她《从小结下的孽缘》」
「我说……你是真这么想的吗?」
「当然是真的。非常认真」
「可再怎么想也都让人觉得她是对你放出《钟情光线》了啊?虽然来夏极力否认这点,不过实在是太明显了!」
「原来一有点什么事就马上冲过来对我实施暴力可以形容为向我《放出钟情光线》啊。我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呜哇……来夏,你好可怜……」
凪纱夸张地仰天长叹
「真让我吃惊。没想到你是真没注意到。真是太迟钝了啊。还是说你是在假装没有注意到?」
「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迟钝。甚至还被猿渡说成是《不燃物的垃圾箱》」
「是因为冷静才被说成是《不燃物》的?」
「是说我是《不燃物》」
「哇,这是个冷笑话。给你两分」
「是按五分制?」
「不,是百分制」
看来凪纱是个对笑话的要求相当严格的人.
「不开玩笑了……。如果来夏对我有好感的话,我是会察觉到的。我可以断言。来夏并不喜欢我」
而且,我也不配让来夏喜欢。因为我是个伤害她的残酷男人——我心中这么补充,不过明白这不能说出来,就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难道,椎堂同学你有喜欢的人了?说不定是因为你心中只有那人,才没能察觉来夏的好感。就像所谓《恋爱是盲目的》?」
「我觉得这话你用得不对」
虽然我嘴上否认,不过心中却承认了这点。
的确,我有喜欢的人。
在世界开始走向灭亡的中学三年级夏日,我倾注了自己终生的恋情。
我现在的人生,不过是那时遗留下的些许残渣——
我有个能让我决然说出如此话语的爱人。
但我还是对凪纱答道,「我没有喜欢的人」
“那个人”的事要对所有人保密。因为我不知道如果透露了这,会引发什么事端。
凪纱抚弄着自己的发辫说道
「嗯……。那或许就是因为你们一起长大的关系。就因为总是在一起,才察觉不到对方的心意。这种事……我觉得还是有的」
她像是搞懂了似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无论如何也觉得她口中,来夏的心意是她捏造的。因为我怎么也想像不出来夏会喜欢上我。
那之后,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考试什么的,慢慢向学校走去。
反正都已经迟到了嘛。
我一路推着她来到了校门
「啊,到这里就可以了」
「不用我送你去教室吗?」
「今天我有事要去下老师办公室。椎堂同学你先走吧」
「知道了」
「啊,对了」
凪纱回过头。
「椎堂同学。你要是敢跟班里那些男生说些不该说的,当心我揍飞你!」
「不该说的是?」
「就……就是我内裤上的图案!」
「明白。我不会和大家说凪纱穿着《熊内裤》的」
「喂!叫你别说还敢说出来!」
凪纱说着挥拳向我揍来。虽然要躲过这很容易,不过我还是老老实实任她打了。
「抱歉抱歉」
「真受不了你」
凪纱自己推着车轮向电梯那边前进过去。不过,她的手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说道
「……还是该说一句。……谢谢你帮了我」
「这还真让人吃惊啊。我还以为凪纱是绝对不会道谢的类型呢」
「你真烦!难得我向你道谢,就别再废话了!」
回过头来的凪纱,脸上微微泛着红。或许因为她是个相当高傲的女孩儿,所以很不习惯向人道谢吧。
「这话你对尊也说多好」
看到这样子,让我不觉说出这么句话。
不过却让凪纱生气地皱起了眉,
「事到如今再对尊道谢也没用了吧。算了,那种家伙已经无所谓了!再见!」
凪纱就这样怒气冲冲的推着轮子消失在校舍中。
「那,我该干点什么呢」
这时间,第一节课早就开始了。嗯—。该怎么和老师解释呢?要是说「我差点被宇宙人掠走!」,那老师一定会暴跳如雷的。我就想着这些走向了电梯。

当天的教室,一整天都像过节一样热闹。
所有同学都因取笑、祝福、为他们高兴,羡慕,作弄来夏和尊这对新生情侣而闹作一团。
猿渡也趴在我耳边问「这样真的可以吗?」,不过我笑着说「这是该感到高兴的事啊」
而来夏的好友雪村珊瑚,还一把将我拉到学校后面。
拿纸剑指着我的脖子,
「来夏和尊两人约好,会在二年级结束前——也就是在结业式那天之前先进行试交往,如果双方觉得合适就会继续交往下去。小密,我呢……。不希望她虚度青春。因此觉得她和尊交往很不错。而且也觉得要是尊能让她幸福的话,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所以就算我拜托你,以后不要再去打扰来夏」
为什么你要用这种威胁的口气对我说这让人莫名其妙的事啊。
我心中边想,真TMD受不了你,边装出笑容答道
「来夏也是我的朋友啊。我当然会支持他们的」
珊瑚听后长长的吁了口气,那纸剑敲着我的头问
「你不是在装傻吧?」
我无可奈何的只能耸了耸肩。
他们这到底是怎么了啊。真让人搞不懂。



三月十五日,周日。在这正经学生本应该在家做考前最后努力的考前最后的假日当天。
我,来到了《皇后崎游泳馆》。在解释这游泳馆是个什么样的设施前,我应该先给大家说说我们是怎么度过假日的。
《世界灭亡》开始以后,最先受到打击的就是《娱乐》。
不过这也很容易理解。毕竟不是生存所必须的东西,会被最先舍弃。因此,新歌、新游戏不再推出,新电影也不再上映了。而游戏厅和卡拉OK店这样的娱乐设施,也不得不陆续停业。
但是。
在人类发挥了天生的努力和迟钝选择与《世界灭亡》共存的现在,最渴望的自然就又是《娱乐》。
由于临时政府推出的复兴奖励政策,虽然没有恢复到六年前破坏开始时的样子,但娱乐设施还是在某种程度上复活了。至少是不让高中生无事可做的程度。
《皇后崎游泳馆》,也是作为那娱乐设施复兴计划中的一环,被建起的设施之一。
蓝天。白云。耀眼的海滩。
就像是画中那种常夏的感觉一样。
「不过,只是将相当廉价的《常夏之画》画在墙上呢」
半球型的建筑中,铺上沙子,栽上椰子树,再加上配备波浪和水滑梯的温水泳池这些设施,就组成了这游泳馆。
虽然是周日,不过在春假前的这时期,来这里的人并不很多。估计,负责护卫这建筑的自卫队士兵比游人更多吧?
越是巨大的建筑越容易受到天使的攻击。而且,这地方离横滨还很近。
要说起横滨,所有人都会立刻回忆起五年前的那《横滨大破坏》。
横滨那座城市当时受到了会放出热波的上位天使袭击,整个被毁灭了。
城中的治安也因变为废墟而急剧恶化,不是比喻,而是真的就像《北斗神拳》里那世界一样。到处都是恶棍一样的人为了地盘在不断争斗。因为我中学时曾在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很清楚那里的治安有多恶劣。
这有些扯远了,不过就是为了从天使和那些暴徒手中保护这里,周围才会配备有自卫队。
「多亏了这些勤劳的自卫队士兵们,我们才能像这样悠闲的在这里休息。必须要感谢他们呢」
躺在躺椅上的我,用吸管喝了口果汁。这是将菠萝汁和橙汁混在一起的吧?嗯。很好喝啊。而且杯中旋转着的菠萝片上还插着个小伞一样的装饰,真是充满南国情调。这《夏威夷果粹》的名字真不是白叫的啊,的确是有清爽的热带气息。
咝——。
「喂!椎堂同学!」
坐在轮椅上的片桐凪纱向我瞪来。她现在穿着连身泳衣。将大纱巾缠在腰上,一定是为了遮挡腿上的伤吧。
另外,我现在穿的是平脚泳裤,上身穿着件白夹克。我特意穿上上衣的理由,也和凪纱一样——是为了遮住胸口的伤。在我胸口正中,有着十字形一样的伤痕。而且这伤痕,我不太喜欢被别人看到。
「我们可不是来玩的吧?你这么闲在是什么意思啊!」
我用手指弹了下那伞一样的装饰。
「这是在逃避现实啊。我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室内派的。啊啊,阳光好刺眼」
不过这里是室内,射来的光有一半都是灯发出的。嘛,这是心情上的问题啦。这种健康性的气氛,我很不适应。还是在黑暗中生活更适合我。
好想赶快变成人啊。
「你罗嗦什么!到这边来!移动到隐蔽处去!」
在椰树影子里偷看着另一边的凪纱,不耐烦的说。她手扶着树,想站起来。看来她的右腿虽然完全动不了,不过左腿还是能动些的。凪纱就这样摇晃着单腿站了起来,努力移动着头。
「啊啊真是,不行!从这里根本看不到那边!」
扑嗵一下坐回轮椅,手推起轮子。
「沙子太碍事了!椎堂同学!快来帮忙啊!」
「是是,明白」
我咕咚一口喝光果汁,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您准备移动到哪里?大小姐」
「移动到更容易看到的位置去!啊,一定要注意不能被发现啊!要慎重而大胆的行动!好了,走吧!」
凪纱的就像在挥马鞭一样将手挥了下去。
「明白」
我叹息着推起轮椅。因为这在沙地上移动起来很费劲,所以就从铺着地板的便道迂回,将凪纱推到耸立在更衣室附近的粗柱子那里。
「这里您觉得怎么样?」
「干的不错。这里看得很清楚!」
凪纱把手搭在柱上,那闪亮的眼直盯向泳池对面。
穿着白色比基尼的来夏,正浅坐在对面人工沙滩的躺椅上。她紧握着的双手放在并在一起的膝头上。
这时,尊双手托着杯子跑了过来。那是和我刚刚喝的一样的热带饮料。
将那接到手中的来夏,超过正常礼节的猛点起头。尊也不知为什么垂下头,轻坐到旁边的躺椅上。
没错——尊和来夏,是来这里初次约会的。
并且。
「啊啊,真受不了,尊那小子,怎么一口就喝完了啊!饮料什么的都无所谓!要和人家说话啊,真是笨蛋!」
凪纱边咬着牙,边指摘着尊的不是。
她到这里的任务,好像是为了观察那两人的约会进行的是否顺利。
照她说,似乎是「我有义务监督仆人是不是能正常的和人交往!」这样的。
那,为什么连我也被卷进来了呢?
这是因为,昨天晚上,我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被她吩咐道,「椎堂同学,你也陪我一起去!」
凪纱一个人很难跟踪,一定要找人一起去才行——这点我能理解,不过——
「为什么是我啊?」
我当然,这样对她抗议了。
但是,电话那头的凪纱霸道的说,
「这可是你的青梅竹马要去约会吧?多少要为她担心不才是正理吗!还有,你也已经上船了,就不要叽叽歪歪的陪我一起去!明天上午十点。到我家来接我!不来有你好瞧的!再见!」
咔嚓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说我上船了?咖喱船么?」
我脑中思索着日程,看看有没有下《船》的方法。不过,很遗憾的,周日的行程完全是一片空白。
虽然《这与我无关,而且太麻烦了》这种回绝的理由,在我心中觉得很正当,但我也清楚这理由在一般人眼中是站不住的。而且像凪纱这样类型的人,如果违抗她以后很显然会出现极多麻烦。
既然要去的是《游泳馆》,说不定能看到穿泳装的美女呢——这种回答,和我答应去的理由绝对没有关系。……真的喔?
「啊,啊!他们好像再说什么了!」
就像要用熊抱将这柱子抱碎一样紧抱着的凪纱怒吼。
「这个,嘛,当然会说话啦。毕竟是约会啊」
「他们在说什么!?我这里听不到啊!」
「这,当然听不到啦。离那边有二十米的」
「快想办法让我听到!」
「这个,没办法呢。我们又没有超能力」
凪纱呼的一下回过头,那凤眼死瞪向我。
「我可说我想听了啊?」
「我回答没办法了」
「这可是本—小—姐—,说想听了啊?你该想办法让我听到才合道理吧!」
「那种道理我从没听过」
「椎堂同学,你只要服从我就行了!快想办法!」
「不要强人所难啊……」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思索着接近来夏他们的方法。
在他们两人坐的后面很近的地方,有块椰子树丛。如果沿着馆边绕过去的话,应该能不被发现接近他们。
但问题是,让坐在轮椅上的凪纱过去太困难了——不,是太麻烦了。
「失礼了啊」
我把手臂伸到凪纱大腿下。
「呀,喂,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椎堂同学!」
「好痛!好痛!不要捶我啊!」
在凪纱的不断攻击中,她的背也被我的手环住了。我就这样一下将她抱了起来。这也就是俗称的《公主抱》。
凪纱很纤细,所以并不重,但她还在挣扎的手让我已经快倒下了。
「喂!快放开我!」
「不要闹了!我要这样把你带过去啊!」
「你,你要这么做的话,给我提前说啊!这不是吓到我了吗!」
「不要大声说话。会被他们发现的」
我这么一说,她很不甘的闭上了嘴。
不知是否因为只穿泳装被男人抱起来很害羞,那脸通红了起来,
「你……你要胡想我就打你啊」
嗯?胡想啊,怎么才算胡想呢?
是关于凪纱的身材想些什么吗?我边绕着大圈向来夏她们接近,边观察着臂弯中的凪纱。
她四肢纤细而修长,身材也是极为匀称。我记得,凪纱应该是游泳部的王牌选手吧。曾经在游泳大赛上看过她的华丽泳姿。真是不愧为那的,很好锻炼过的匀称肢体。虽然因为这一年多的轮椅生活让她右腿的肌肉有些萎缩,但即使这样,我觉得也足以称为美腿。
只是——从那长长的纱巾下显露出的深深伤痕,和这美丽的身体太不相衬了。
「我要是个《恋足癖》的话,说不定在很多方面都很危险喔」——虽然想这样和她调侃,不过还是不要谈及她腿比较好吧。
「凪纱你,长得这么漂亮,却意外的没有胸呢」
砰。
粉拳毫不留情的捶在我鼻上。
「你是想过之后才说的吧!?还有,不准说胸部的事!我可是对那相当在意的!」
「不用担心啦。喜欢贫乳的可是意外的多喔?根据我的调查,男性中有半数都喜欢贫乳的。太好了呢」
「这根本不是安慰!」
凪纱狠狠一拳打在我胸口,眼刷的一下向我瞪来。
「下次,你要还敢说这种话……我就把你揍飞出去」
「抱歉抱歉。那,要抓紧喔?」
「真是……」
满口抱怨的凪纱,手环上了我的肩,体态安定了下来。我尽可能不发出声音的,移动起来。
来到来夏和尊坐的躺椅正后方的树阴中,轻轻将凪纱放了下来。
现在距来夏她们不过三米。要是发出声音一定就会暴露的吧。
看到我食指竖在唇边,凪纱也严肃的点了下头。
她藏身到椰树下种植着的草丛中,向两人那边偷看而去。
坐在躺椅上的那两人,就像在玩《谁先说话谁就输》的游戏一样,只是沉默着。
吸着已经空空的饮料,注视着自己的膝。而且,每当他们目光交汇在一处时,脸都会通红起来微笑。他们一直在重复这样的事。
这时,来夏打破了沉默。
「你,你的腿。贴了好多创可贴呢?」
尊的双腿上贴着几个小创可贴。
「尊君你,是因为在足球部才受了这么多伤的吗?」
「现在已经不参加了,足球也踢的不多。这只是摔倒弄的而已」
「怎么会,你的运动神经很好的啊。怎么会摔倒」
「这个,嘛……嗯。我意外的笨啦」
「痛吗?」
「只是擦伤而已,没什么的。这种小伤一点都不痛」
「是吗」
「嗯。是啊」
两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不过那种静寂,在旁观的我看来,并没有什么不融洽。怎么说呢,只能说他们还未经世故。虽然很难想像下月就是高三学生的他们两个在约会时会有这么清涩的感觉……不过这也让人觉得,对同有11年无恋人经历的他们来说非常合适。
而凪纱,却狠抓起树下的草凝视着他们。
「……好!」
尊站了起来,顺势握住了来夏的手,
「去游泳吧!一直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呜,嗯……」
轻点着头站起来的来夏,很惊讶似的看着自己被他握住的手。
「啊」的轻呼了一声,尊把手放开了。
「对、对不起。我,一时情不自禁」
「我才是,对不起。有点吓到了……」
来夏大大的呼着气,轻握住了尊的手。
尊惊得就连距他们有段距离的我们也能明白的颤了起来。
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的来夏微笑起来。
「我、我们走吧……尊君」
「啊,噢」
同样似乎全身血液都集中到脸上的尊,有力的回握住来夏的手。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跑向了白色的人工沙滩。
碧蓝的天空。白云。闪光的波浪。
这里是完全为人工之物的世界,而设施外,那崩溃的城市中——只有严酷的现实在无尽的蔓延。
可这里,他们两个是真实的。是在讴歌着青春的爽朗情侣。
他们进入泳池,互相泼水嬉戏着。就像刚才那沉默都是谎言般似的,快乐的欢笑着。
「……我还以为会怎么样,这不是挺配的吗。他们」


我的话,凪纱没有回答。她咬着自己那小小的唇,只是沉默着。
「你怎么了,凪纱」
「……回去」
「呃?」
「我要回去!」
「你又这么突然啊」
「闭嘴!我一分一秒也不愿再在这里呆下去!赶快带我离开!」



离开游泳馆的我们,向车站走去。
「回去时要小心啊」
坐在九零式坦克上的自卫队员说。我回头轻还一礼,推起了凪纱的轮椅。道路已经被坦克的履带压得满是坑洼。轮椅因此在喀哒喀哒的微颤着。
《游泳馆》所在的高崎城已经被天使弄得破败。
附近的建筑群已经在酸雨的侵蚀下变得像死亡之森一样破败,可以说几乎没有无事的建筑。
「真是的!尊那家伙,真让人讨厌!明明就是个仆人,竟然还那么傲慢!」
已换上白色连衣裙的凪纱,很生气似的挥起手。
「他会选择到游泳馆来,绝对是就是为了看来夏的泳装!真是太色了!太烂了!那种混蛋!」
凪纱拍打起轮椅的扶手,
「而且!他会到游泳馆来,就是在讽刺我!因为我有伤不能游泳了!真是个惹人厌的男人!哼!」
从刚才开始,凪纱就一直这样怒吼着。
嗯,她为什么会生气呢?
尊——凪纱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仆人,才来观察他是不是能好好约会的吧。可看到他们两人的感觉不错,不是应该觉得高兴的吗?真是让人搞不懂啊……
听着她不断大骂觉得很不解的我,突然,意识到了。
「凪纱你……喜欢,尊吗?」
呼。
凪纱的脸就像要发出那声音般的瞬间通红了起来。
她回头瞪向我,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你在胡说什么啊!那怎么可能!」
「你脸可红得非常厉害了喔」
看这反应,嗯,应该是说中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真是一点都没注意到。
「你要是再说这种无聊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啊!要揍你了啊!要踹你了啊!要大叫起来了啊!」
「…………」
「我、我要哭出来了啊!就算这样,你也不在乎吗!?」
「……这是你的自由吧?」
凪纱脸通红着,「呜~~~~~~~~~~」的呻吟起来,或许是明白自己再也糊弄不过去的,
「我还以为一直以来的演技都很完美不会暴露的……真是太突然了啊……」
哼的把头转向一边,细弱蚊声的嘟囔道
「是啊……。真不好意思……」
「我可,没说这不好吧」
「你觉得我很差劲吧?还这样来侦察」
「……我觉得很有恋爱中少女的感觉,很可爱喔。至少,比见证仆人恋路那种理由要强多了。看来,你是真的喜欢尊呢」
凪纱垂下了头。
她的声音很微笑,但断然的说道
「……我非常喜欢」
犹犹豫豫的凪纱,此时张口说道
「尊呢,是我家佣人的孩子。以前就在我家别馆里住的呢。从很小的时候我们就一直在一起」
尊的双亲,也包含着「注意不要对小姐失礼」的,教育他不要违抗凪纱。这种家庭上的关系,筑就了两人现在这种《公主殿下与随从》的关系。
从很小的时候,凪纱似乎就在称尊为仆人,尽给他出难题了。
可那,却是《喜欢》的反面表现。
希望喜欢的人注意自己,但却不知道该怎么与他接触好——所以不知不觉的欺负起他来,她的心理好像就是这样。
「尊他,真是个傻瓜啊!又傻动作又慢,一点都不机灵!只会什么都不想的行动,马上就失败了!真是个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家伙!」
在狠狠骂过他笨蛋之后,凪纱又凝重的加了一句。
「但是……却非常善良」
她隔着连衣裙,抚起自己的大腿,
「我,受到天使的袭击,失去了一切」
……这我知道。
我,就在你失去一切时的现场。
「天使,将我的父亲母亲都杀害了……。我也被它们所伤,腿变得无法行动……。以前我在游泳上很努力,可那梦,现在也终结了……。只一个晚上,我所有重要的东西就全部失去。家人,梦想,希望——全部」
顺便说一句,她所住的房子也没有了。因为那大别墅,也被《回收》掉了。她现在住的不是别馆吗……啊呀?尊不是也住在那里的吗?
我这么一问,凪纱自嘲似的笑了。
「佣人们我都辞了。我将尊他们一家赶走,住在了那里」
「噢……」,我回答。因为我除了这以外无法再说什么。
「失去一切的我,觉得一切都不好了。有几次,还想从入住的医院窗中,就那么跳下去。可是……尊在那种时候来了啊。尊他,每天都会来探望我。虽然抱怨着『这种事,为什么要让我来做啊!』什么的,却一直陪伴我直到康复。当时已经不想活了的我,对他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可他还是在说『加油啊』的鼓励着我……」
因那事件变得《想死》的她,因为尊的存在,恢复了。
这,简直,就像我和“那个人”的关系一样。
我胸中感觉到一阵难忍的疼痛。那是就像伤口被人扒开一样的,深深的疼痛。
「你想,尊的腿上满是伤吧?」
「全是创可贴啊」
「那些,都是我害的啊。那都是他,为了保护无法走路快要摔倒的我……所以,才会像那样都是伤的」
不过这只是尊听他父母的话在照顾我呢——凪纱又加了这么一句。
凪纱的身体,除了天使留下伤外,再没有像伤的地方了。这应该是尊一直在保护着她吧。
「照顾我被是他不情愿做的,可竟然做到这种地步,他真的是很傻吧!?不过虽然很傻……却很善良吧?」
「……是啊」
「就是的啊!尊,他是个好人!」
凪纱的话,就像自豪般的有力。刚刚你不还在说他是个讨厌的家伙吗?
「在这样的生活中,我察觉到了」
「什么?」
「就是我,非常喜欢尊。而且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一直喜欢着他……。可只要注意到,这种感情就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凪纱从身边的小包中,取出了张照片。
说着「你要是敢对别人说我有这种照片,我一定会打你」,递给了我。
那……是球技大赛时的照片。照的是正在踢球的尊。似乎是他正在射门的瞬间。
「不、不觉得的很帅吗?」
「有吗……?」
「当然是!虽然他平时看起来有些呆似的,但尊在踢足球的时候,非常的帅啊!」
她一下把照片从我手中抢了回去,直直的看着上面的尊。
「好帅的啊……」
凪纱郑重的把照片放回包中。
「你既然这么喜欢他,去告白不就好了吗?」
「我怎么说得出口!」
「为什么?现在可不是还要难为情的时候了吧」
「我不是难为情啊」
凪纱懊悔的咬住唇。
「因为现在的我,只是个失去了一切的《包袱》……」
「你是在,害怕自己会拖累他吗?」
「……尊他,为了照顾我,连足球部都退了啊……。而且还忍耐着不去和朋友们玩,天天来接送我……。都是因为我,让尊的高中生活全部浪费了」
尊,一直都和凪纱在一起。他牺牲了自己的生活,以凪纱为中心在忙碌着。这,是班中所有同学都知道的。
「如果我去告白,那么善良的他,说不定会因为同情答应和我交往。因为只要是我的命令他几乎都听的。但是,如果这样,就会让尊牺牲更多。那样的,我不愿意。我,不能容忍自己这样」
凪纱砸起自己的腿。无数次,无数次的砸着。
我抓住凪纱的手,制止了她。她不甘的咬住唇道
「尊他——喜欢来夏」
「看来是啊」
「我,性格很不好吧!?」
「……原来你有自觉啊」
「哼。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是这样,事到如今想改也改不了……我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傲慢的」
前言撤消。你的蛮横度可绝不是什么《有点》的级别。看来不能说是有自觉——虽然这是可以反驳她的地方,不过还是不说了吧。
「因为这种性格,我从很久以前就没什么朋友。虽然没人来欺负,但经常会被人说坏话」
她就像回忆起什么似的,看向了远方。
被破坏的大楼那丑陋的影子落在路上,就像怪物一样压着我们。
从大楼间射来的阳光,让凪纱觉得很刺眼似的眯起了眼。
「来夏呢,是愿意和这样的我亲密相处的女孩儿。会跟我说好多好多话,把我拉到她的朋友圈中……现在这班能接受我,毫无疑问都是来夏的功劳。如果尊是和来夏在一起的话,我觉得自己会祝福他们的。而且,我很快……」
就在要说出什么时,凪纱沉默了下去。
她沉默的,任我推着轮椅。我找不到该和她说什么,而且心中也觉得没有再和她说话的必要,所以,就没再张口。
因为那对我来说——没错,是和我完全无关的事。
不管是同学中的谁对谁有好感,都完全与我无关。随你们去做吧。不过拜托,不要把我扯进去。我从心底就是这么想的。
可——这是为什么?
我心中不知为何不断疼痛着。忍耐着那渐渐增强的疼痛的我,将轮椅推进了车站大厅——。



数日后。放学后。第二校舍三楼。
喀啦喀啦喀啦。
拉开《信息处理室》门的我,无语了。
「……一段时间没来,又变得更厉害了啊」
微暗的信息处理室中,从地面直堆至天花板的显示器中都蠕动着仿佛生物般的代码,电脑机箱像复杂的迷题一样堆积着。这似乎是让人能联想到九龙城的,完全混沌状态。
这房间,是为了学习计算机使用方法什么的,来进行《信息处理》特别课程而辟出的场所——曾经。我会说曾经,是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信息处理课了。在《世界灭亡》开始不久后,登陆网络就被限制起来。具体来说,同网络提供商签约很难,费用极高,而且还异常的难以连接。
虽然那宣称是为了让自卫队优先使用,不过一般都认为是为了防止谣言大面积扩散。
因为那种种限制,让学校很难进行和网络相关的课程——结果,信息处理课就取消了。所以,现在,这房间没有使用,应该是这样。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有如一个全部装备轻机枪的小队在全体突击时一样的敲键盘声在这里回响着。
寻找着是那里传来的我,向电脑堆砌的塔那侧摸去。
「学长。很危险的喔。手碰到会倒塌的」
吓了一跳的我,手缩了回来。
要是让那直达天花板的电脑之山倒塌的话,肯定没好结果。虽然我就算被压烂脑浆飞出去也没关系,但避免电脑坏掉才是最重要的。
「喵美,你在哪里呢?」
「窗户边。就在教室的右前方」
你说窗户,可在这窗帘都被密密拉上昏暗的教室里,窗户在哪儿我根本找不到啊。
我靠着不断出现着代码闪动着的显示器的光,在教室中走动着。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眼睛适应了黑暗,我在那堆积如山的电脑间,发现了一条细细的道路。
那前方,有一个像被电脑夹在中间的位置里,坐着一名娇小的少女。她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继续敲打着键盘。
缘远丹暗——我叫她《喵美》。她是名有着娇小身体纤细四肢,留着一头短发的可爱女孩儿。
喵美,是一名《转学生》。某位学长给她起的外号是《世界树》。
她边敲着键盘,边用那无甚语气的声音嘟囔道
「呵呵。相当棘手嘛」
「这次你又侵入哪里了?」
「《殉教天使团》总部的电脑」
「原来是恐怖分子啊」
喵美同时看着复数显示器答道
「嗯。我还以为那些人都是单纯的暴力白痴,没想到防御会这么坚固。不愧是世界规模的恐怖组织。比侵入日银的时候更难呢,啊呀?这边也是假的啊。真能干呢,受不了」
嗯—。她在做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我所知道的是,她是个《天才般的黑客》,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就侵入各个地方的电脑来窃取情报。
不过对我来说,就算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没关系。
只要她有能力。不管她要用什么我搞不懂的东西,只要我能利用她就可以。
世界树——缘远丹暗。她是我得到的重要的《力量》。是我的一名协助者。
「呵呵。既然这么有趣,那就多花点时间攻陷你吧」
她就像在玩RPG游戏般轻松的一说,取出了一个食指大小的U盘。
「走好喔」轻声这么说着,将U盘插在了电脑上。
布满房间各个角落的显示器,开始一同滚动显示着同样的文字列。那白色的文字,就像倒流的瀑布一样从画面上方上升而去。
「完成」
她把U盘拔了下来。在那同时,显示器上不断滚动着的文字列也停住了。
「……你做了什么?」
喵美以比刚才稍慢的速度敲着键盘说道
「以密学长能明白的话来说……就是为了让对方无法察知我的位置,用特制的病毒团攻击过去了。恐怕对方会为此忙上一阵了吧。呵呵」
「…………。不过,病毒不是可称为《团》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那可是很可爱的喔?」
「对你来说,或许是这样吧。我拜托你调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给。……话说既然要拜托我的话,就找再难一点的来啊」
她抱怨着,把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这和平时一样」
「谢谢。不好意思呢」
「没。呃,你拜托我的另一个东西……啊呀?啊呀呀?真奇怪啊。我应该已经打印好了」
喵美在学生包内找了起来。虽然她是个说话很有礼的女孩子,不过对物品的整理却好像很头痛。
「……啊,找到了」
喵美翻出已经变得皱巴巴的打印纸,向我递来。
那时,她今天才第一次看向了我。
猫一般精致的面容。那双眼就是她的特征。左眼只要遇到光,就纵着收缩起来,变得像猫眼似的。这种情况应该叫《彩虹异色症》吧?
听说是眼球内侧长了肿瘤,所以才让她左眼成为了这种《猫眼》。虽然这是很罕见的病症,不过并非医学上未知的,以前似乎就出现过这种病例。
「竟然要调查这种东西,学长到底想干什么啊?莫非,是像将片桐凪纱收为新奴隶?就像我一样」
「说奴隶还真难听啊。请称为协助者」
「一般来说,让人抓住弱点不得不被迫服从的就叫奴隶。密学长你太坏了呢」
「说我抓住你的弱点,这也太难听了啊……。我心中可是秉着公平交易的」
嘛,我坏这点是事实,就不否定了。
「话说,我可不想被喵美你说一般论」
「学长你太没礼貌了。我可是个连去保健室上学都不能,只能在信息处理室上学的可怜女孩子喔?」
「自己不要说啊」
「呵呵」喵美得意的微笑起来。在显示器的光下,那猫眼闪着妖异的光芒。
「如果密学长想让那位叫片桐凪纱的学姐当奴隶的话,恐怕就要失望了呢。所得到的情报根本不值得一看,归纳起来就是《中等有钱人》——仅此而已。根本没有任何《力量》。不过她叔叔,说不定有点意思」
「叔叔?」
「是啊。是个相当鬼畜的人呢」
喵美点着头,将双手轻轻压到我胸上。她就这样推着我,把我压进了一个在电脑间的小空挡。那是个周围物体的表面都涂着树脂的奇怪地方。我被她推到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以片桐学姐的父亲被天使杀害为契机,他将其经营的公司以及财产都归到自己名下了」
「继承了吗?」
「不算是继承……他收养了只剩一个人的片桐学姐。并因此主张自己的监护权,把学姐那份财产也夺走了」
「真让人吃惊啊。没想到连这种事你都查到了」
「只是查阅银行的交易记录什么的,就完全明白了喔。只要是网络上有的,那就没有任何事能瞒住我」
「是吗」看到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喵美把胸挺了起来。
「虽然她叔叔取得了监护权,但凪纱没和他一起生活吧」
「嗯」
喵美点着头,在我膝上坐了下来。很熟练的解开我制服的领子。而我,在任由她这样。
「他丢下腿不好的凪纱学姐,自己一个人在乡下舒服的生活着呢。只给她最低限度的生活费」
「是嘛。这还真是过分啊」
「是啊,不过——还有别的喔?」
喵美边解着我制服的扣子,边说道
「呵呵。那位叔叔,可是有着违反青少年保护法而被捕的记录呢」
「是因为对女高中生出手什么的,才被抓的吗?」
「还包含初中女生的」
「原来有很多次啊。那家伙看来……精力相当充沛嘛」
「不过在这种意义上,凪纱学姐没和他一起生活说不定是幸运呢」
「那就是所谓的,老色狼啊」
「学长这样说可有点不礼貌喔」
「对那位叔叔吗?」
「不,是对狼」
和她那高傲的性格不符,凪纱原来也背负着非常不幸的命运啊。不只被天使夺去了一切,还被血亲这么残酷的对待。真是难为她了。
「虽然这位叔叔,比起密学长来还差得远……不过也是相当坏了呢」
「不要什么都拿来和我比」
「呜呼呼。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比起利用凪纱学姐来,还是敲诈她叔叔更有效——这,就是我的结论」
「原来如此……」
喵美此时,已经将我的制服衬衫完全敞开了。我的胸膛因此裸露在外。手指在我胸上抚着的喵美,喉咙咕咚一声响了起来。
「那么,我就开动了喔」
「喂喂喂,我还没说OK呢吧。等等!WAIT!」
「还不可以吗?这样人家很痛苦的」
喵美抬眼向我看来。一脸天真的喵美,竟然说这种话……让人觉得相当诡异。
「……你再这么任性,我就不给你《血》了啊」
「密学长好坏。是鬼。尽抓人家的弱点」
全身扭动着的喵美呻吟起来。啊,喵美。你这种只穿短裙在同龄男孩儿膝上扭动的行为,可不明智啊。因为让我觉得似乎舒服起来了。
想着那种有些那个的事的我,问道
「凪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是吧」
「是。她没有处理财产的权利,所以成不了凯子」
「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吗?就像你们《转学生》一样的」
「就我调查所知,她没有那样的能力」
「是吗」
我耸了耸肩,把手伸向已敞开的衬衣的扣子。在我胸口上,有个十字形的伤。我想至少把扣子系得能遮挡住那。
因为这胸上的伤,是“那个人”留下的。
既是“那个人”留给我的极少数东西之一,也可说是我爱的人确实存在的证据。
把装有珍贵之物的宝箱在人前打开会很不舒服——出于类似这样的理由,我不太愿将这伤痕暴露给别人。虽然不是绝对厌恶。但总觉得。感情上是这样。
我正要系扣子的手,被喵美叫着「不行」的按住。不由得,停了下来。
「……为什么密学长要这么执着凪纱学姐?」
「最近,管了她不少闲事。如果能把她作为协助者来利用的话,我觉得就利用下吧。毕竟我可不喜欢毫无意义的被人抓住四处跑」
「…………」
喵美有些无话可说了似的脸向后退了下,随后将唇贴到我鼻前。
「可以吸了吗?人家已经忍不了了」
「……可以了。随便你」
「非常感谢」
在显示器的光亮下,喵美的猫眼,刷啦☆,闪动起来。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大型裁纸刀,咔哒咔哒咔哒的推出刀刃。将那闪着钝光的刃,划过了我的胸口。感到一阵剧痛的我,眉稍稍皱了起来。
从那横贯胸口的伤痕中,血喷涌了出来。
而喵美,立刻就舔食起了那血液。她发出着吧嗒吧嗒的声音,就像小猫在舔牛奶一样,专心致志的舔食着我的血。只要我的伤口愈合,她就无数次用裁纸刀划过做出新的伤口,去舔那血。
「我一直在想啊。血这种东西很好喝吗?」
「很好喝的喔。特别是密学长的,是让我着魔般的觉得好喝喔。我想要是装瓶去卖,一定会畅销的」
「不过很快会变质,看来需要流通革命呢」
「…………刚刚人家是在开玩笑的」
「啊,是这样啊。我还觉得只要是喵美你说的,就一定是认真的呢」
喵美有些难过的道
「我个人是想努力的……可看来还是没意思呢。对不起」
「不,没这回事。是我没有注意到的错。虽然有些晚,现在补上《胡说什么》。以后我会好好给你吐槽的。看,就像这样」
喵美恨恨的看着砰一下拳捶到掌中的我。
「呜呜。莫非,密学长,你是故意当真回答我的吗?为了捉弄我」


「……露馅了?是故意的啊」
「密学长你欺负人」
「抱歉抱歉」
我道歉着,低头看着这坐在我膝上的少女。虽然她不高兴的撅起了嘴,不过很快就又在开始舔我的血了。
这是黑客喵美的另一面。
就是,《吸血鬼》。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却并不是那种传说中的东西。据说她得的是名为《嗜血症》的病。就是会不断去吃奇异东西的《异食症》中的一种。比较有名的就是非常想吃冰的《食冰症》。因此我将这理解为那的血液版(不过存在营养价值这点,是同异食症的决定性差异)。
得了嗜血症的人,会难以抑制的想喝人血。
而缘远丹暗,即是个被《求知欲》和《食血欲》所驱动的,在医学证实下的《吸血鬼》。
喵美在之前的学校,眼看着别人死掉了。虽然她做的只是从自己割腕自杀的女性朋友那里喝了点血,不过事情似乎闹得很大。因此,以前的学校无法再上——
就成为《转学生》来到了我所在的这学校。
得知喵美能力的我,提出和她做笔《交易》。
作为她将自己黑客能力让我利用的代价,我将血提供给她——这就是我们的契约。
喵美的《力量》很有魅力。那既能知道自卫队和临时政府的动向,万一有事时还能放出假情报,让神代市的自卫队展开。
而对喵美来说,我这个存在,也是非常有魅力的。不死身的我,就是《取之不尽的血之源泉》。她最终就是败在可以随意饮血的魅力下,发誓追随我的。
就这样,《交易》成立了。
「不管什么时候看都好美呢。密学长的《这个》」
喵美举起双手托向从我伤口喷出的光粒。饶有兴趣的看着在不断愈合的伤口。
我是不死身的这事,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是因为不能引起骚乱。
特别,是绝对不能让班里的同学知道。因为没有比和不死身的怪物同班,更可怕的事了吧?
不过,我有把自己是不死身的这事,告诉给这我协助者的喵美。因为这是我和她《交易》成立所必须的,所以也是没有办法。嘛,不过这也是有着我认为对喵美来说就算将这暴露被别人也只有坏处,所以会保守秘密的判断。
「美吗?我可觉得很可怕啊」
「才没有那种事。很美的啊。让我觉得有种神圣的感觉的。就像是穿透重云射出的一道光一样」
「那,叫做《神的无形之手》吧」
「是的。也叫《天使的阶梯》」
「不过在这时代里,没有比那比喻更可怕的了」
「这……或许是吧。不过,就算这比喻可以撤回,但美丽这点是不会撤回的啊。因为这真的,是非常,美丽」
她又在我胸上划开几道伤口,边舔着血边望着出现的光。但是,她绝不会去碰“那个人”给我留下的伤痕。因为喵美知道,碰那里我会发怒的。
「再给我,更多吧」
喵美那出神般的眼望着我。反手握住了裁纸刀。
「对不起了。……嘿」
裁纸刀的刃插入我的颈——将颈动脉挑断了。她就像不让一滴喷涌出来的血逃走一样,将口整个贴了上来。只听得到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
「颈动脉就不要了啊。我头会发昏的」
「对不起……。啊呜……啊呜……」
在溅射出的血中,喵美陶醉般的道歉着。但,那口没有离开我的颈。
金色的光粒飞出,渐渐修复着伤口。已经渗入我制服的血液,在碰到光粒后也消失了。这应该,是光粒认为血液也是《身体的零件》,将那用在修复上了吧。比方说,当我胳膊被切断时,只要将掉下的胳膊贴近切断面,就会很快连接到一起。从原理上来说,应该就和那一样。
而光粒触及不到的喵美的制服,仍是被飞溅出的鲜血染得通红。
紧紧抱着我头的喵美,那娇小的身颤了起来。在我耳边,几不可闻的轻语道
「呐,密学长?」
「怎么?」
「我……心跳得好快」
「我也心跳得很快啊。因为血液一时大量减少」
「人家不是说那种物理上的现象。是说精神上……那个……兴奋起来了」
「兴奋?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学长你愿意的话……」
「愿意的话?怎么?」
同浓浓的血腥味一起,一种女孩子所特有的甜香撩拨着我的鼻。她就像猫将味道沾到别处似的,用颊在我颈上蹭着,那唇还不时轻轻贴了上来。一种酥痒的快感,从我的颈直传向后背。
「那个……学长还不明白吗?」
那满是鲜血的面,变得更为朱红的喵美依偎在我胸前。
「不明白啊」
就算是我,其实也明白的。
我就像捉弄她一样的看着喵美。
「密学长你欺负人……」
喵美双眼含泪的轻吟道,
「我,心跳得好厉害的。要是学长你愿意的话,人家有想做那种事的感觉啊……」
我伸指擦去喵美那顺滑发上的血痕,
「嗯,虽然这很有诱惑,不过抱歉,今天我还是PASS」
「好过分啊。明明说过要做到最后的。我就那么没魅力吗?」
「没这回事的。……话说,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说啊?发情了吗?」
「这,这个呢……」
喵美吞吞吐吐的,目光向一边看去。好像在掩饰什么的舔起自己双手上的血。看起来就像是猫在梳理自己的毛一样。
过了一会儿,她就像放弃了一样张口说道
「……我有些,不安。在调查凪纱学姐的时候」
「不安……?」
「是啊。我在想,如果她拥有密学长期望的《力量》,那我该怎么办。只要拥有那种《力量》的人出现,学长你一定就会抛弃我的。因为我——不,是我们《转学生》所拥有的,终究不过是无法超越人类等级的《能力》」
喵美说着双手托住我的脸,
「……密学长?」
直直的看着我的眼。
「我,因为这病,害得自己很多地方都坏掉,很少有正常的地方」
在这极近距离大睁开的猫眼,在明亮的地方几乎看不到。
「可……即使是这样的我,也算是个,女孩子啊」
喵美的表情,非常认真。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
「学长你欺负人。不只那么坏,像个恶鬼一样,没有礼貌,而且还这么欺负人」
「你说得还真难听啊」
「密学长……。就算不让我做到最后也可以的。所以……只要一点点,到中途就好」
我无言的,点了下头。这也算是公平交易吧。
喵美用裁纸刀划开我的唇。缓缓的舔着上面渗出的血——
大约过去二十分钟后。
喵美总算从我膝上下去了。
我系上制服的扣子。因为治愈之力,让我制服上的所有血迹都已消失。
「要是,再有什么事的话,就拜托了喔」
「彼此彼此喔,呵呵」
喵美重重的点了下头。那轻柔的发也随之摇了起来。
嗯。我也一点头,
「喵美」
「嗯?」
「刚才,你说自己很多地方都坏掉了,不过……那要看将《健康》如何来定义吧?」
「哈啊……」
「我是拥有《可治疗伤口身体》的人。如果以健康度来说,在一般人以上的。就连粉刺我也不会长」
「是呢」
「但是,这样的我确实《异常》」
「学长你想说什么?」
问着我的喵美的样子,就和她年龄相称般的可爱。你看起来就像非常普通的可爱学妹喔——这样的话我很难为情说不出来,所以,
「……我想说什么来着?忘记了」
随口糊弄了过去。
我会觉得她正常,
肯定是我自己也像她一样坏掉了吧。
而且,喵美对我来说不过是个《工具》,所以也没必要帮她。
「……?密学长真怪呢」
这么说的喵美,好像稍稍高兴起来似的,微笑了出来。
我拿着喵美给我的文件,离开了信息处理室。
刚一到走廊,就听到图书室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图书室和信息处理室都是在第一校舍的三楼。
「根本没有空位呢」
「是啊。那干脆就别学习了。反正,也考不出好分」
「啊哈哈,我也想这样,不过还是不行啦」
来夏和尊边说着,边向这边走了过来。从他们说的内容来看,应该是想到图书室为考试做准备,不过却没找到空位吧。
这周是考试周——话说,明天就是考试的最后一天,有名为英语和数学的大敌正在当前。来夏和尊的成绩都不太好。所以,这应该是他们想一起临阵磨枪吧。
我躲到柱子的阴影中,看向倒映玻璃窗中的自己。这是在确认是否还有什么地方有血迹。虽然,我觉得是不会有这种问题。
那两人,没有注意到我的在楼梯前继续说着。
「那到市立图书馆去?」
听到尊的话,来夏「嗯—」的露出了难色。
「那里有些远啊」
「那,怎么办啊?」
在稍稍烦恼过之后,来夏犹豫的说道
「那,那……来我家?」
「呃呃,来夏家?」
噢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能直呼其名了啊。看着渐渐有进展的他们,我都有种想为他们鼓掌的感觉了。
「啊……嗯。我弟弟也在的,说不定会有些吵……」
「可、可以吗……?」
「嗯,没事的……。话说,尊,你不要这么紧张啊!害得连我也紧张起来了!」
来夏很不好意思似的,一拳向尊打去。尊抱头回避着,
「这不能怪我吧!我从没到女孩子的房间去玩过啊!」
「我也,是这样的啊!从没让男孩子来玩过的!」
「……如果你觉得我可以,那就去」
「还说什么我,你……你不是我男朋友吗!虽然是试验期间!」
「说的也是啊,我……是你男朋友」
两人都非常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因为不是很女孩子气的房间,所以你要是过分期待我可很头痛的……不过用来学习是足够了」
「噢,那,我想先回家拿参考书再过去。三点左右可以吗?」
「嗯,可以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啊,对了。凪纱没关系吗?」
听到来夏的话,尊的表情变得有些惊讶。
「没关系?你指什么事?」
「你想,你不是一直送她回去的吗?她最近,似乎都是一个人回去的」
「那个啊,没关系。凪纱她说以后我不送她回去也可以的」
「这样啊」
「……一想到可以不用照顾她,我就觉得很舒服呢」
尊丢下这么一句,就向来夏挥了挥手。
「那,呆会儿见!」
很精神似的跑走了。
一直挥手直到尊看不见为止的来夏,轻叹着气把手放了下来。
他们两人的这种样子,让我觉得非常的耀眼。
是就像在漆黑的井底看到太阳一样,绝望般的情景。
是自己无论将手怎么伸出,也绝无法触摸到的另一侧的世界。
好羡慕。
羡慕?
不,我不觉得羡慕。
这只是单纯的,所处的世界不同而已。
“那个人”对我说过。
——就算是你,也是普通的人啊。
但,我觉得那是错的。
我只是在装成普通而已。和来夏他们,有着很大不同。我心中的什么,已经被破坏得体无完肤。比他们缺少着那决定性的什么。
不过我承认,因为装成普通,让我的精神取得了平衡。我会从《想死却死不了》的状态恢复,是因为“那个人”治愈了我的心,将那缠上绷带了吧。
可——到对面世界去的那种想法,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有。
……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会觉得他们《耀眼》?
这应该是因为刚和喵美见过面,吧?是因为刚经过黑暗,所以适应光明还需要些时间吧?
「……不管怎么说,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呢」
我边这样嘟囔着告戒自己,边从柱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呦,来夏」
「小、小密……!」
来夏就像看到幽灵一样,抬头看向我。
「为什么,你会在那里?这么说,刚才的,你看到了!」
「是啊。我觉得打扰你们不合适,就没有出声。看你们相处的不错啊」
就像在犹豫什么似的目光闪烁的来夏,听到我的话就像来了精神一样大大的点着头。
「嗯。我们非常好喔。尊他和小密你不一样,很温柔!又不会说捉弄人的话!很绅士的!」
「你这说法,简直是在说,我不是个绅士一样啊」
听到我这挑衅一样的口气,来夏更是手脚并用的说道
「之前我们去约会了,非常快乐的啊!」
这我知道——一想到这么说她会吓到,我不由得微笑起来。
「是吗,这不是挺好的吗?我还一直在担心,来夏是不是能好好和人交往的呢,你觉得幸福比什么都好啊」
「啊……」
来夏刚刚的气势瞬间不知消失到什么地方,沉默了下来。
「今天尊要去你房间吧?你有爱乱扔衣服的毛病,记得要在男朋友来前都收拾好啊。免得让他不喜欢」
「…………」
「你怎么了?现在不是该回去的吗?要是不赶快尊说不定就要先到了喔?」
来夏刷的一下瞪向我,一侧的眉挑了起来。这表情是她在生气的证据。我,说了什么惹她生气的话了吗?
话说,我可是觉得自己在诚心诚意的给她提建议的啊。
「小密你个笨蛋!」
来夏一记手刀劈在我身上。
「我以后真再也不管你了!」
她丢下这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一句,短裙就飘舞着冲下楼梯去了。
「好痛啊……我招你了吗?」
怎么想也不明白来夏为什么生气的我,决定不再想这了。
「好了,我也该为考试学习下了。虽然很麻烦」
嘛,不过我和来夏他们不一样,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解决呢。我想着看向从《世界树》那里得来的信封。
里面——是明天要进行的考试的答题纸。当然,答案也在一起。
我只要记住那就可以了。
除去不擅长的国语,我有就算不学习也能考到平均分左右的自信。
但是,我绝不能不及格。就算有任何情况,也绝对不能留级。因为我绝对,要从这学校毕业。
所以,我才决定要把考题在事前弄到手。
「来夏说的没错,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绅士。是最烂的人」
苦笑着的我,也走下了楼梯。



学年期末考试结束,那所有成绩都发下后,就只剩等待春假开始了。在结业式前一天的今天,就像是《无用比赛》般的一天。
只有上午的课结束后,朋友们就像刑满释放的犯人一般兴奋的都邀请着我「去玩吧!」。
但是,我郑重的拒绝了那些,向凪纱家走去。这是因为,她拜托我「放学后,我想让你陪我」。
没有什么回报就被人这么驱使我不习惯。这次也是想拒绝的。但是,她表情严肃的说「除了椎堂同学以外,我没有能再拜托的人了」,让我只好无奈的应了下来。
神代市十四所小学之一,位于最北边的《藤宫小学》。
穿过那后面的森林,我等上了前方的一个小山。即使是几乎熟悉这城中所有地方的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虽然坡不是很陡,不过因为没有路所以很难走。而且我还公主抱着穿制服的凪纱,就更困难了。我谨慎的小心不跌倒而走着。
要是平时的我,这时肯定在说「好沉啊」,「为什么非要我来啊」什么的和她调侃了吧。
但是,我沉默着。因为凪纱现在,散发着一种绝不容许这种话的严肃感觉。
我们的对话,只有一次。
在我将凪纱抱起来的时候,注意到她的唇边有个小小的伤口。而且,还能明白那是化了淡妆在掩饰淤清——所以,我问道
「你的唇,是怎么了?」
「……摔倒了」
「我可没看到摔倒该有的淤清啊」
「…………。我也,有好多事情的」
当我去凪纱家接她的时候,从里面听到了怒吼声。她似乎正在同自己的叔叔争吵。说不定就是在那时被打得吧。
竟然会殴打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子,这大人真是过分啊——我心中只有这种感想,并不会想去帮她。
因此,我们的对话,只到此而已。
这是个生满樱树的山冈。我顺着那天然的樱道树形成的小路,缓缓向上登去。樱花已经零星开始盛开,就像不时想起似的,将花瓣散落到我们身上。
当我在这春天的气息中开始轻轻出汗时,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峰顶。
丘上稍微有些开阔,在中央耸立着一棵樱树。那是棵枝叶茂盛的老树。
「把我放在那树根边」
我依她所说,将她放到了那樱树下。
凪纱依靠着樱树,站了起来。
我将手搭在摇晃起来的她肩上,支撑着。
凪纱抬头望向树干,在寻找着什么。
「有了……」
在一块似乎被剥去树皮的地方,雕刻着歪歪扭扭的文字。
《凪纱》
《尊》
「这是我们还小的时刻上去的」
「哦……」
凪纱和尊是我在高中才认识,所以我不知道他们儿时的事。因此,当我碰触到我所不知道的那两人的身影时,心中忽然有些奇妙的感觉。
可我和来夏在儿时的回忆也残留在各个地方,凪纱他们会在这里留下回忆应该不奇怪才对的啊?
「……以前呢。我和尊,经常一起来这里玩」
凪纱深情的抚着刻在树上的那字。
「这里是我和尊在探险时发现的。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场所」
「真亏你们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啊」
「当然了。因为有优秀的探险队长在啊」
凪纱说着挺起胸。不过马上,就把舌轻吐了下。
「玩笑的啦。当时我说『去探险吧!』带着尊在森林里四处走迷路了……。这是在我哭的时候尊偶然发现的地方」
「尊队员,比我所想的更优秀啊」
听到我的话,凪纱吃吃的笑着绕到了老树的另一边。
在树的那边,能望到整个神代市。那四处都已被破坏的我们的城市,就展现在眼前。
「从那天开始……这里就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
凪纱坐到树根边。
抱起膝,似乎很耀眼似的望着那城市道
「春天我们会一起带着点心到这里来赏花。一起听带来的收音机。一起在这里观测星空,随心的给星座按上名字笑作一团——那之后,父亲非常非常生气的」
从刚露花苞的枝头,性急的樱花已经将花瓣轻轻洒落了下来。
那轻柔的乘上了凪纱的肩。
「我想起来了。在父亲狠骂我的时候,是尊保护了我。他说,『是我将凪纱带出去的,凪纱没有错』呢。……真是的。真让我生气。他从那时候,不就已经这么帅了吗」
凪纱拈起樱瓣。
「我以为……。那种日子,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的……。就算我们长大,我还会是队长,尊也依然会是队员。只要我哭泣的时候,他就会来帮助我……。我以为那种幸福的日子,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的……」
凪纱将那淡红色的花瓣,轻轻放在手心上,呼的,吹了出去。
「我呢,会离开这座城市」
那樱瓣,因此飞舞在早春的空中。
「叔叔是来接我的。就算我说不愿意,也无法违抗他」
家已经被卖了。那里明明是留有父亲母亲回忆的地方——凪纱这么加了一句。
恐怕对你叔叔来说,那才是最重要的吧。他应该是觉得为了凪纱一个人居住,就要用那么广大的土地太可惜了吧。不管怎么说,这肯定和成人的理由脱不了干系。
「虽然他允许我可以上学到结业式那天,但也就此,结束了」
结业式,就是明天。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座城市。
「所以最后,我让你带我到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来这充满我和尊一起生活过回忆的地方……」
凪纱抬起头。
她笑了。
「尊已经找到女朋友,看起来很幸福!这下我就没有遗憾了!谢谢你,椎堂同学」
凪纱笑着。
拼命的笑着。
「但,这是怎么回事?」
可,
那笑容,
马上就,崩溃了。
「为什么——」
飞舞在空中的花瓣,已经随着风失去了踪影。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在拼命强迫自己笑着的凪纱脸上,泪落了下来。
那就像抉堤的水一样,不断的,不断的流了下去——
凪纱她,失去了一切。
梦想。未来。
希望。自由。
并且最终,连对双亲的回忆,久居的这城市,甚至和同学们——和尊的生活都失去了。
她以后所剩的,肯定,只有充满绝望的生活。
你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你会失去全部,

都是因为我。

就是因为我触发了《世界灭亡》,天使才会袭击人类。
就因此——凪纱你才会失去一切的啊。
那全部,都是,我的错。
凪纱的额顶在抱住的膝上,放声大哭起来。那高傲而倔强的她,肩现在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助的颤动着。
春日的阳光。轻柔的从树叶中飘洒下来的阳光。横渡山丘的温暖之风——这些为幸福过去添彩的同样的东西,温柔的环抱着哭泣着的她。让人感到强烈的残酷对比。
而俯视着那样凪纱的我——沉默着。
虽然说句安慰的话很简单,但我还是,沉默着。
只是默默的,看着放声哭泣着的凪纱。
此时什么都没有说,是因为我是个小人吧?
还是说,是作为一个小人还有相应的矜持呢?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不过我选择了正面接受凪纱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
收泪的凪纱对我说。
明天中午,我就要离开这城市。
希望你,不要对尊说我已经上路。


我点了点头。只是,点了点头。

【距毕业还有 357天】



本帖最后由 深镜志楼 于 2009-6-5 02:02 编辑


对话篇
——Last meets First Ⅲ 3月24日(周二)23时55分








在牛仔裤腰间,我隐藏着一把手枪。
因为天使的突然袭击让我没时间戴枪套,所以就把手枪别在牛仔裤上就冲了出来。
我边向岩石靠边和“那家伙”对峙着时,感到了腰间那坚实的铁块存在。
「竟然问我《恋爱》是什么,真是个相当主观的问题啊。你要是想当哲学家的话,我可不推荐。因为哲学家,大多都死得很不幸」
我开着玩笑,将力量运到我唯一无事的左手。那手支着草坪,让身体微妙的动起来。我边移动边测量着那法衣少年的距离和角度,尽量不让他发现。
慎重的。
「我应该告诉过你不要这么说话的吧?」
「只要我回答你就可以的吧。这个嘛……。《恋爱》,我觉得就是《诅咒》呢。也就是除了热恋的人以外绝无法解开的《可怕的咒缚》」
「诅咒吗……」“那家伙”的脸就像带着面具般毫无表情的俯视着我,
「你这回答真是自虐呢。不过,也可以说是符合你自己的表现。因为对密你来说,《恋爱》就是《至死的诅咒》」
少年那英俊的面容令人惊讶般配的,刻薄的笑了起来。并且,就像魔法师在咏唱毁灭咒文一样,“那家伙”说出了某个女性的名字。

「——」

就是“那个人”的名字。
是我所爱的,唯一一个女性的名字。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不只是名字。我还知道其他很多事。……对。你称为“那个人”的女性,原本是终焉委员会的士兵。对天使兵器」
“那家伙”指向我,
「“那个人”,是为了杀你而来的。可最终,却没有杀了你。反而和你恋爱了」
“那家伙”就像戏耍耗子的猫一样窃笑起来。
「不,是让你陷入恋情了——应该这么说吧?」
警报声在我脑内大响起来。
眼前的这少年,知道我不死身的秘密。
天使。
世界灭亡。
以及阻止那的方法他都很清楚。
他,很危险。
我只目光移动,看向了双腿的切断面。治愈的光粒正从断面的伤口中喷出。但,那却相当弱。刚再生到膝部左右。
我是不死身。就算受到任何伤害,也会很快恢复。不过不知为什么,在被天使《回收》后,恢复就相当的慢。
赶快给我治好啊——我焦急的瞪着还在不停说话的“那家伙”。
「你和“那个人”,相爱了。是能让《神之计划》出现破绽般——从心底互相爱着。但,那已经是过去」
正面接住我视线的“那家伙”,张口继续说道
「因为你深爱的“那个人”,已经被天使杀了」
「住口」
「被打得连尸体都没剩下」
「住口!」
我的鲜血已经涌到头顶,发出了不成样的粗暴声音。
“那家伙”从岩石上跳下来,跨在我上方。就像在吻一样的,接近我的脸。
「就是这样。请更生气吧。我想更了解你喔。请把你这冷酷面具下隐藏着的感情(怪物)让我看看吧」
拼命让动摇起的心沉静下来的我,冷静的回口道
「“那个人”,没有死啊」
「《没有确认到尸体》和《没有死》可不是一样的。不要再狡辩,请面对现实吧」
你真是太烦人了。
我强忍着现在就想揍他的冲动道
「不管你说什么,“那个人”,都还活着。她已经答应过要杀死我。而且“那个人”从来没有失信过」

——我和你约好
当你毕业那天,在这盛开的樱花树下
我一定会,把你,杀死

“那个人”,对我这么说了。
她的确,答应我了。
所以,“那个人”还活着。绝对会回到我身边。
少年还是跨在我身上,手握住了衣服上挂着的十字架。他像祈祷一样唱出了什么,那小小的十字架就在清脆的声音中变成了短剑。
「你相信,她在自己毕业那天会回来吧?因为没有其他足够让你相信她还活着的证据……所以,你,就决定为那而活了」
「…………」
「密。你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从学校毕业》。所以只是为了维持《学校》这个系统,才想从天使手中保护这城市。不……」
“那家伙”,将匕首插进我的右臂。更正确的说,是将刀刃插进了《再生中的伤口》。
「……」
剧烈的疼痛穿遍全身,让我不禁轻吟出来。
「这伤,还真是严重啊。可说是遍体鳞伤呢」
「我可不想被还拿匕首刺着伤口的家伙说」
“那家伙”无视掉我的话,耸了耸肩。
「你这种难看的行为根本称不上《战斗》。绝不是那种夸张的东西。你只是将自己不死身体的部分交给天使,将他们送回去而已」
他说的对。我的身体具有无限的生命力,所以在灵体上的质量相当与一座城市吗……?虽然不知道详细的理由,但只是交出我的一条手臂,天使就满意的回去了。我就是这样,在持续守护着这城市。
「这可,称不上是有效率的方法呢」
“那家伙”在我面前瞪视着,刷的横伸起胳膊,指向了被破坏的房子的残骸,以及那倒在地上的男女的遗体。
「只要一失败……就会让天使像那样把一切都破坏掉。打个比方的话,你这方法就等于将自己的身体置身于海啸中,来保护《沙之城》。你不觉得那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吗?」
「……效率差我非常清楚。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吧。毕竟我没有任何《力量》。而且也根本不想永久守护那《沙之城》。到毕业时的一年。只要让这城市在一年时间里还保持原样就够了」
「这样才碍眼啊」
“那家伙”冷酷的,毫无表情的,用匕首尖,扑哧,扑哧,不断插着我的伤口。
「因为你的行动,真是一点美感都没有。你不明白吗?」
「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明白,就算我是个M,也绝对没有让男人骑的兴趣呢……」
强忍着剧烈疼痛的我,笑了起来。
我的自尊,绝不容许自己再叫出来。
“那家伙”哼的一声站起身。
「我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眼轻蔑的俯视着我问道
「你没有停止那种毫无意义行为的打算吗?不能接受《神之计划》,静静的等待终末吗?」



本帖最后由 深镜志楼 于 2009-6-5 02:06 编辑







结业式结束了。
在高二最后的班会上领过通知单,班里就涌现出了解放感和奇妙的感动。
整个教室中都是纷飞着「春假去玩吧!」「要平安啊!」什么的话语。
因为没有在春假结束后能和朋友再相会的保证。所以,大家都非常惜别。
本来的话,我也必须和平时一样装出笑容,同他们拍着肩膀说这些的。
可不知为什么,现在就是没有那样的心情。
今天,凪纱没有来上学。她肯定是觉得和同学们见面太痛苦,想不辞而别吧。
就因为在意那,让我的心也波动起来。
凪纱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这我明白。所以她即使痛不欲生,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所以想那是没用的啊……。
我托着头,鼻重重的喷着气。
「那个,椎堂同学?」
有声音在叫我。那是抱着一撂资料,表情很害怕的班长。
「嗯?怎么了,班长」
我慌忙做出笑脸回答。
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班长放心似的抚着胸口。
这让我不禁有些担心。难道我刚才的表情,就是能让你现在这样放心的可怕吗?
「这,你还没有交呢吧?」
班长把那表格让我看。上面写着《志愿调查表》。
啊,这么说来,是说过要将自己的志愿写好交上去的啊。完全都忘记了。
我从桌中拿出空白的表格,就这样递给了班长。
「随便帮我写一下,交上去吧」
绝对不可以,这样重大的责任我可承担不了,我实在不够资格!班长几乎以就要喊出这种话似的,拼命的摇着头。
「不行的啊!请你一定要自己好好填!」
嗯。志愿什么的,我实在不知道该写什么啊。虽然想随手写个《升学》,不过这时代想升学的人已经大减了。要是被老师问到「为什么想升学?」什么的,我就没得答了。
「你觉得我该写什么好?」
「你问我我也很为难的……老师说过,要把自己想做的事写上去。所以我觉得,就按你所想的写就好」
「让我看看大家都怎么写的」
「啊,椎堂同学!」
我一把将调查表从班长手中拿了过来,哗哗的翻看着。
猿渡写的是《当国王》。那家伙,虽然出生于寺院,不过血统似乎很高贵。等你加冕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啊。
珊瑚是《升大学》。嗯,真像她的风格呢。班长的是……《当新娘》?
「呜哇!」
班长啪的夺回自己的调查表,藏在身后。脸刷的通红了起来。
「…………你看到了?」
「真是相当有目标的志愿啊」
「这、这只不过是梦想。并不是已经有特定的人了」
班长慌忙解释起来。
「但是……可以的话我想在白色的小教堂里举行婚礼。想穿着纯白的婚纱走向教坛的啊……」
我不管那一脸陶醉已经前往梦想世界的班长,看起了其他人的志愿调查表。
大家似乎,都是以自己的情况,非常认真考虑过才写上去的。
我哗啦呼啦的翻着,在一张纸上停了下来。
那是尊的志愿调查表。
他在志愿那栏里写着《护士》,不过又用笔全涂掉了。
并且,在那下面用极大的字写着《医生!》。
那个尊想当医生?而且,还是把护士涂掉改成的……医生?
「这可真让我想吐槽啊,要说句『至少把护士的护写成汉字啊』的吧……」
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的我,手捂住了头。
这个……就是那种意思吧……?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时候——在凪肝肠寸断就要离开的日子,非要知道这种事啊……。可恶……!
「啊啊真是。真是太烦人了」
我将自己真心期望的写在调查表上,随手推给了班长。
「呐,你知道尊到哪里去了吗?」
「相泽君?刚刚好像和萌月同学一起出去了」
「谢啦,班长。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新娘呢」
我一抚班长的头,冲出了教室。
幸好,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两个。
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下,来夏她们在屋顶非常严肃的互相看着。
「试验期间……到今天就结束了呢」
来夏的声音,因紧张而颤抖起来。
按珊瑚的话说,来夏和尊的交往到现在似乎都在《测试期》。而今后是不是还继续交往的结论,就应该在高二最后的一天,也就是今得出。
「噢,噢……」
而相对的,尊的声音也提高了起来。
两人到底会得出什么结论呢?
我忘记说话出神的看着那两人。
来夏——
深深的低下了头。
「对不起,尊君」
就像在坐直体前屈似的已经将身体弯到极限的来夏继续说道
「我,还是不能和你交往。那个,我……有喜欢的人!」
「我,我才该说对不起!」
尊也同样深躬了下去。
「呃?为什么尊君你要道歉?」
「因为我……喜欢的不是来夏,还是向你告白了!」
「呃呃呃!?」
来夏非常惊讶,但我不吃惊。
果然,是这样的啊——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啊,尊君?」
「STOP!」
我冲到两人身前。
「啊,小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抱歉。你稍微安静一会儿」
我伸出食指,轻轻按住了要说什么出来的来夏的唇。
「嗯?」来夏轻吟一声沉默了下来。
「你说自己喜欢的不是来夏……那就是说有别的喜欢的女孩儿吧?」
「……嗯,算是吧」
「那应该,是凪纱吧」
砰。
尊的脸就像要发出这种声音一样瞬间通红了起来。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吧!」
「现在没时间让你难为情。这非常重要。你老实回答我」
尊就像被我压倒了一样,坦白道
「是啊……我喜欢凪纱」
「那你为什么要对来夏告白?」
「因为凪纱她让我去告白的啊。她说了好多次『你要是喜欢来夏的话,那就去告白啊!我会支持你的!』。我想这一定,是她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心意,在绕弯子拒绝我的啊」
「可、可就算是这样,你向我告白也……」
看到来夏一把将我的指甩开抗议起来,尊双手合在一起道歉道
「真的是非常对不起。我,本以为来夏会拒绝的」
『你以为会被拒绝?』我和来夏齐声问道。
「嗯。因为来夏,喜欢的是密,」
「啊—啊—啊—啊—啊—!!!我—听—不—到—啊—!」
来夏突然大喊起来,盖过了尊的声音。
「啊,对不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尊侧目看了眼一脸疑惑的我,继续说道
「就是因为那啦,所以我想来夏绝对会拒绝我。只要能被狠狠拒绝,那我也就可以放弃了。可没想到你真的OK了……真是对不起」
「来夏你为什么要OK啊?」
「那,那……都是因为小密你的错!」
「为什么是我啊!?」
「闭嘴闭嘴!」
来夏的手刀如雨落向我的头。不过她为什么会攻击我还是个迷。实在是太不可解了。
「那,估计,应该是对密的……」
「尊,闭嘴!!!」
那原恋人的头,也被来夏一手刀劈了上去。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喜欢凪纱的吧?」
「是啊」
尊从自己制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照片。
说着「不能告诉凪我有这张照片啊?」,向我递来。
那是……游泳大赛时的照片。照的是凪纱从泳池上来的瞬间。在那闪耀水珠下的凪纱,笑得非常开心。
「你……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尊陶醉般的说道
「虽然总是让人生气……。但游泳时的凪纱,真的是非常耀眼……。非常可爱的啊……」
看来他和来夏去约会的那游泳馆的票,本来是想和凪纱一起去才买的啊。尊就是在期望她能回复自己在游泳上的梦想。
「确实,这笑容很美。不过,你不觉得,这照片有点奇怪吗?」
那照片中央,是来夏的身影。而凪纱,就在满面笑容的来夏身后。就像是心灵照片一样,让人觉得很虚。
「这……也是没办法吧。要是让她知道我照了她穿泳装的照片,她一定会杀了我的。这就是我所想出的掩饰手法啊!」
「尊,你原来……是个白痴啊?」
「你什么意思?」
啪嚓。
我似乎听到了迷已经被解开的声音。
恐怕,凪纱就是看到这张相片,才深以为《尊喜欢来夏》的。让她看到尊一脸陶醉的看着这有来夏特写的照片,就算会有那种误会也难怪。
这故事——就是一出擦身而过的那种无聊闹剧。
这故事——就是一出因误会而产生的那种让人无力的滑稽剧。
这故事——就是一出无法坦城的两人,太过无聊的喜剧。
但这故事——让我不禁笑了出来。
「因为这故事……不是悲剧啊」
我看向手表。现在是1点45分。凪纱说过她会在中午离开这城市。
如果现在赶去的话,说不定还能在她离开城市前拦下。
「凪纱,今天,要离开这座城市」
我毫不犹豫的将这事说了出来。虽然凪纱让我不要说,但那我根本不在意。
因为我是个,就算背叛别人也毫无罪恶感的人。是个会伤害所有人,让所有人痛苦,对所有人说谎,背叛所有人,束缚别人,利用别人——并且,抛弃掉一切的人。
这样的我,绝不可能会信守约定。是相信我的凪纱不对。
「她要和叔叔一起生活。再也不回这里」
「怎么可能……她,一点都没和我提过的啊!那家伙,可说过非常讨厌自己叔叔的……!」
「她是想什么都不说就离开啊。一定,是因为离别太痛苦了——」
我还没说完,尊就冲了出去。



我让尊坐到后座上,骑摩托飞驰着。
刚才到凪纱家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所以我决定开摩托送他过去。
因为家人全部都被回收,所以神代市中有好几栋无人的房子。所以其中的几处,被我借来当做了《隐蔽所》。那其中的一处,就隐藏着摩托。这本来是只在紧急时才会使用的,不过现在,恐怕就是那样的时候。
「密,你会骑摩托啊!?」
尊不输给吹来的狂风大声怒吼道。我也吼了回去。
「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吧!?你知道凪纱会从那条路被带出去吗!?」
「我知道。应该……是穿过旭井桥那条路!」
「OK」
我拧下油门轰起引擎。以最高速冲进了狭窄的胡同。
要前往旭井桥,这里是捷径。我非常熟悉神代市的道路。毕竟,我已经为保护这城市在这里绕了几年了。
虽然最近没怎么骑,不过摩托的排气声非常轻快。
「就靠你了啊」,我心中这么说着,笔直的注视着前方。
现在,我有种能清晰说出来的感觉。
我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重逢。想让他们再次在一起。
我,想救凪纱。
自从知道了凪纱的境遇,我就一直想帮她。
让喵美调查凪纱是否有可利用的力量,是因为她如果有《力量》,我就可以以那为代价堂堂的去帮助她。现在想起来,我那只是在寻求帮助她的《理由》。
不找到《借口》就无法去帮别人真是太差劲了……但我就是这样,这也是没有办法。
不经意间——“那个人”的声音在我脑中回响起来。

那是我在《想死却死不了》的中学生时代和“那个人”的对话。
「算我求你,杀了我吧……」
——为什么?
「只要我死了,《世界灭亡》就会结束了吧?」
——是呢
「我父亲,来夏的母亲,班上的同学们……大家,大家大家,都是因为我活着,才会被天使杀害的吧?就是因为我,才会被回收的吧?」
——是呢
「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我想死啊……」
——只要你死了,世界一定会得救
「杀了我吧。救救大家……!也……救救我吧!」
——但是,你不能去死
「为什么?」
——你死的话,世界一定会得救。但是,你的“世界”就会终结。那,和世界灭亡是一样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就换个说法吧
如果你死了,我会难过的
所以,不要去死
「难过……?」
——尽力活到你能挺起胸膛就可以。在那之前,试着活下去。

“那个人”的手伸向了身处绝望深渊的我。
将那《想死却死不了》的我,救了出来。
我那受伤流血的心,也在“那个人”的努力下愈合了。
那就正好,像尊支撑的一切都被夺去已经在绝望深渊中痛苦的凪纱一样。
我失去了“那个人”,虽然我坚信她会在我毕业的那天回来,可现在,她不在我身边。
但凪纱,还没有失去。
她还没有失去能将自己从绝望深渊中拉出来的人。
她还没有失去尊。
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不管他们两个发生什么,都与我无关。就算是他们从此再无法相见,也对我毫无损失。自己现在做的根本就是毫无意义,这我明白。
但,我却大叫道
「好好抓紧啊。我绝对会帮你追上——!」
油门拧到尽头,飞速冲了出去。



我们,追上了凪纱。
而且是在可以想像出的,最坏的情况下。



沿神市流淌着早濑河。架在那中部流域上的桥,就是旭井桥。
在那宛如钢铁彩虹一样拱形的,由钢骨构成的全长五十米的大桥上,现在已经变得像通往地狱的道路一样了。
因为天使,袭击了这里。
在桥对岸,一个让人觉得像充满慈爱的圣母像一样的女性身影漂浮在空中。那身体被青白色的火焰包裹着。
被加热的空气升腾起来,让周围的风景可怕的摇晃着。
桥上已经发生了多重追尾事故,车根本就无法动弹。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全身缠绕着火焰的天使,充满悲伤的恸哭起来。从那举起的掌中释放出了火焰。
被直击的轿车当即爆炸了。
大桥摇动的轰鸣。燃起的爆炎。黑烟。四处逃跑着的人们的惨叫。母亲呼唤孩子的哭泣声。临终前的悲鸣。
在这末日的BGM回响中,人们都抛弃自己的汽车争先恐后的逃着。一个逃慢了的女子被撞飞,摔倒在已经燃烧起的柏油路面上。可人们不管这些,或踩或跨的逃跑着。
这种情景,简直让人觉得就是迎来《大回收》之日的民众一样。
由于汽车挡路让摩托无法进入,我们只能在桥入口边呆呆的注视着那一切。
「竟然会喷火……这种天使,我从来没听说过……」
恐怖得全身颤抖的尊吟道。
出现率最高的天使,是有着白色大理石般皮肤的异形怪物。它们攻击的方式也很笨拙,只是挥挥生锈的武器而已。
但,眼前的这天使——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再次发出了无尽悲伤般撼人的叫声。喷射出火焰,让被那沾到的人们燃烧起来。让他们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便化成了黑炭。
用火焰来攻击的天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而且同普通天使比起来,漂浮在我们眼前的那,明显要美得多。虽然那面就像被比萨饼扔过一样,不过却不是异形,而是接近人类的面容。我曾听说,越是高阶的天使,容貌就越与人类相近。
没有错。袭击旭井桥的,是上位天使。搞不好,就是和袭击横滨的是同一个类型。
「啊!那个……!」
后座上的尊,指着桥中部叫了起来。
那里,一辆轿车撞到栏杆上停住了。
「那是凪纱叔叔的车……!」
在那车窗中,
看到凪纱正探出身来。
「凪纱!!!」
尊大叫着,踏着灼热的地面,逆着逃跑的人波向那里冲去。
「等等啊,尊!」
横渡大桥无疑是在自杀。那里已经满是大火,连路都被阻断了。而且天使脚下已经完全是一片火海,即使是桥的钢骨也已经灼热得通红。
但即使是这样,尊还是向凪纱冲去了。
「……我不认为,能阻止他啊」
如果“那个人”遇到危险,不管是什么地方我也会冲进去吧。不过不死身的我,根本比不上尊万一。
我打开摩托后部的皮包,那里隐藏着紧急用的手枪。
沙漠之鹰50AE。
这是我所有中,最强的一把。
我紧握着沉甸甸的枪把,将那和后备子弹一起塞到口袋中,也追着尊去了。
尊在汽车缝隙间奔跑,时而跳上发动机盖,拼命向凪纱那边前进。
凪纱正拼命想从车中爬出来。旁边没有她叔叔的影子。似乎是丢下她自己逃跑了。
黑烟和火焰正从她下方逼近。
「凪纱!我马上就过去!你别动!」
发动机盖上的尊,一下跳到柏油路上。嗤——灼热的路面,在渐渐熔化尊的运动鞋底。
凪纱看到跑过来的尊叫了起来,
「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要过来!!!这是命令!给我回去!」
就像要压倒她的声音一样。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天使,恸哭了起来。火焰之带吞噬了四周。
紧接着,似乎受到冲击的汽车爆炸了。车飞蹿起来。稍迟了一瞬,爆风也随之席卷而来。
夹杂着碎片的暴力性狂风将凪纱卷起——瞬间。
尊在千钧一发之际抱住了她,将她拉到了汽车的阴影中。
那些碎片就像扫射着的冲锋枪一样,打得车窗满是龟裂。
「凪纱!受伤了吗!?有什么地方痛吗!?」
尊怀抱着凪纱,焦急的向她脸上看去。
「为什么,你会来啊……!你太傻了吧……!?」
「没错,我就是笨蛋!因为我是个笨蛋,所以我来了!」
尊生气般的回嘴道。
「现在没时间吵架!火已经逼过来了!」
我对他们怒吼。
火正在时刻逼近。而且不只那个,天使也开始缓缓移动了。
在被天使碰触到的瞬间,轿车,卡车就燃起烈火,被灼热席卷的大桥的钢骨,也开始扭曲起来。
现在距天使还有20米。但,只是那放射出的热,就已经让头发燃烧了起来。
「快点逃!我来阻止天使」
「那种事可能吗?」
我举起手中的枪,
「虽然只能争取时间……不过我会尽力的。要是危险也会逃跑」
尊大惊的不断看着那闪着乌光的枪口和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一笑,尊看到生气的怒吼道
「你要是死了我可饶不了你」
「我会小心的」
在火山弹一样倾泻的火星中,尊支撑起凪纱的身体。
「要逃了!凪纱!」
就在那两人背后,我举起沙鹰指向了天使。边走边扣下了扳机。
咚——狂暴的后坐力让我的臂抬了起来。
那强力的子弹,命中了天使圣母像一样的脸,将那白色大理石一样的面,像碎裂的花瓶一样打飞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天使恸哭着捂住了脸。
不过那被打爆的头,简直就像时间倒流一样痊愈了。
枪对天使无效。那是只有狂用反坦克炮,才好不容易能打倒的怪物。所以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杀不了它。
「但是……还是能阻止你前进啊」
咚!咚!咚!
即使那强烈的后坐力让我的肩都要脱臼,但我依然在不断扣着扳机。
从背后,尊和凪纱的声音传了过来。
「现在还来得及。把我丢下,赶快和椎堂同学逃啊」
「你胡说什么!?」
「这样下去都会死的!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不想给尊添麻烦啊」
他们在干什么啊——丢下空弹匣的我回过头。
尊因为抱着她很难移动,在支撑着凪纱走着。
「我让你停下你听不懂吗!?我走不了了!」
「我撑着你就能走吧?」
「闭嘴!你可是我的仆人!赶快听我的话自己逃走!」
凪纱似要揍尊的挥起了手,但那手,被尊抓住了。尊瞪着凪纱,
「你才该闭嘴!不要再给我废话了!」
这怒吼声,让凪纱的身体啪的颤了一下。
「走!你左腿能动,给我好好动啊!来,走啊!」
尊那已经被熏黑的面皱着,拼命支撑着自己的爱人前进。
不管凪纱怎么阻止,他的脚步都没有停下。
「住手……。不要再管我了啊……」
凪纱哭了起来。她流着泪水无力的摇着头,
「你不用因为同情什么的来救我……。我不想成为尊的负担……」
「这不是同情!也不是因为父母的命令!」
天使放出的火焰停下了。
但,高热引燃了汽车里的汽油,让大桥上四处都是火柱。黑烟就像内脏般的蠕动着,将两人围在了中间。这里简直就像战场一样。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包袱!」
尊在火中保护着凪纱,就像在回避黑烟一样一步一步前进着。
「我……想救你!可恶!这车太TM碍事了!」
一辆卡车堵住了两人的去路。尊恨恨的踢着那厚重的轮胎。
「为什么,你要这样……?」
那似要将一切化为灰烬的火,
将就像要压倒一切的可怕轰鸣,
将倒卷的风,天使,残酷的命运,走向灭亡的世界,
将这所有阻挡在二人面前的东西全部推倒般,
尊,大叫道
「因为我喜欢凪纱啊!!」
「你……你说什么」
「怎么!有意见吗?」
「……没有啊」
「好!那就安静让我救!算我拜托你!」
那脸被熏黑又因泪水而花掉的凪纱,凝视着尊,
「嗯」
像个孩子一样,点了下头。
虽然这么说,可他们两人已经被燃烧的汽车围在中间,失去了可逃之处。
不断开枪射出子弹对此非常担心的我,被尊随后的话惊到了。
「跳到河里去!」
他比说得更快的抱起凪纱。就那样抱着她一跳,站到了栏杆上。
旭井桥距河面大约有五米。一定是让人眩晕的高度吧。
尊的背承受着不断飞来的火星,
「你很擅长游泳吧?」
「这不可能的啊。你知道我已经不能游泳了吧?」
「那,我,就变成凪纱的腿」
对凪纱微笑起来,那是像玩笑般的,毫无担心的笑。
「我,喜欢凪纱游泳时的样子」
「尊……」
「要是平安的话,就和我交往吧」
「呃……?」
「愿意!?不愿意!?到底是哪个!?」
「我愿意!我答应和你交往!所以,你一定……要救我!!」
「很好」
尊一下紧抱住凪纱。她也将臂绕到尊的背,用力的回抱着他。
两人就这样互相紧抱着,飞身跃向河中——
不久后响起的水声,只有一个。那水声在我耳中,是那么的清澈。
将所有子弹都打完的我,扔掉了手枪。
站在那里定睛看着被青白色火焰包裹着的天使。
「好了,青春剧的时间结束了。下面,是我们的时间」
受到子弹连击全身都是龟裂的天使,充满悲伤的咆哮起来。
那身上的伤在不断愈合。
「就让我们这两个怪物,来好好相处吧」
天使所散发出的热波,让桥的钢骨开始扭曲。不过就算这大桥就此崩溃,已经逃到河中的那两人也应该平安吧。
无论如何,也要让这天使回去。
我弯下腰,拣起一片或许是汽车爆炸产生的匕首般锋利的铁片。左手握住那,向着天使,缓缓走了过去。
天使所发出的超高热,连地面上的柏油就溶化般的燃烧起来。
那附近的汽车,没有一辆能保持原形。爆发着巨大火把般的火柱。
在这地狱之火中——我哼起了歌。
哼起了“那个人”喜欢的歌。
Imagines, Tomorrow when you are lost.
吞没掉四周的火焰,让我不断恢复的皮肤焦了起来。
那蛋白质烧焦后发出着令人不禁作呕般的臭气。让人发狂般的灼热和剧痛不断袭击而来。如果是平常人,已经死掉好几次了吧。


The sun is lost. A star doesn’t twinkle.
但是,我无法死掉。
无法得到那名为死的祝福的我,只能活生生的忍受着全身的烧灼。
但我即使痛苦的紧咬着牙,还是向前走着。
A breeze stops. The song of a little bird disappears.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天使放射出火焰。
虽然稍微向旁边避了一下,但还是擦到了左臂。仅仅是这样,就让我的手臂整个被烧断了。不过,金色的光粒喷出,让我的左臂马上再接了起来。
I love you. If you are lost,the world is meaningless.
在这已经化为炎之走廊的桥上,
我一步,
又一步。
像行走在死之谷的罪人一样,前进着。
或许其实只有几分钟。但,我却觉得像过了数小时数天一样漫长。
I love you. Loves, so that want to kill.
我终于接近到天使的手几乎能够到的地方。直直瞪视着那宛如诞生在地上的太阳一样,被神圣的灼热之光包围的天使。
天使脸上露出让人以为是慈母一样的表情。
我对天使说。
虽然喉已灼伤,肺已烧烂根本说不出什么,但还是拼命的动着口。
「能……回去吗」
我左手握着的匕首一样的破片,猛插向右肩。
那锋利的铁块,刺破我已被烧焦的皮肤,撕开肌肉,直刺进肩中,就那样直进到关节间。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将自己的右臂卸了下来。
全身都已经起火的我,托起了自己的右臂。
「我,有想守护的东西」
被火包围的天使那充满慈悲的瞳,回看着我。
「所以,不要再夺去更多了啊」
我就像献出供品一样,将自己的臂向天使递去。在火的烧烤下,那臂眼看着焦了起来。
天使那像雪花石膏作成的死面一样的脸,微微皱了起来。
「求你了……」
天使——伸出了那火焰包裹着的手。
那表情就像在抱婴儿似的,紧抱住了我的臂。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在更强烈的恸哭声中,将头仰向天空。
突然,天空裂开,一道像聚光灯一样的光倾注而下。
天使回到天上去了——

我到底失去了多长时间意识啊?
在燃烧着的桥上,我醒了过来。
周围的汽车还在继续燃烧着。
在平躺的我耳中,听到了轻微的声音。
「我说,你这不是能游吗,凪纱!」
「这,这不是当然吗!我,可是游泳部的王牌啊!」
「马上就到岸边了!再稍微努力一下!」
「你、你要敢放开我可生气了啊!?」
「不会放开的。……真是的,绝对不会!」
「嗯」
那毫无疑问,是幸福恋人们之间的对话。
「哈啊……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不管怎么想都太不像自己了。什么「绝对会帮你追上」啊。什么「我会阻止天使」啊。这种英雄般的话,绝不是我该说的。这就是角色完全错误。啊啊,真是,太丢人了。如果有个洞,我真想把这世界中的一切都塞进去。
但是,很奇怪的,
「……这种感觉不坏啊……」
在我保护这城市的日子中,遇到过无数的失败。因为天使是那么强大,而又毫不讲理的存在。我只能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作为交换保护这里。
因为,我目睹过——
无数的《死》。
无数的《别离》。
无数的《悲哀》。
无数的《绝望》。
而且无数条《生命》,就那样从我手中滑去了。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能让任何人都不失去重要之物的方法。
但是——今天我有了一种得报那绝望的《日常》一箭之仇的感觉。
远方,传来了消防车的汽笛声。好事的人们似乎也聚集了过来。
这应该是接到天使离去的通报,来救火的吧。
要是被发现我在这里就麻烦了。还是赶快消失吧。
虽然还有要让尊和凪纱封口等几个事,不过以后再说好了。
「嘿咻」
我猛翻身站起,将已经溶化紧贴在背上的柏油扯去。虽然皮肤被带掉一层,不过马上就修复了。
可我的制服已经完全炭化,失去了作为衣服的功能,所以只好从倒在附近的比较完整的遗体上借来衬衣和牛仔裤穿在身上。
「喂!白痴尊!」
「干什么,凪纱!」
「我只说一次,你给我好好听清楚——」
把《楚》拖了整整5秒后,凪纱大声叫道
「我喜欢你!」
「抱歉,我没听到!再说一次!」
「我说了只说一次!笨蛋!」
啪嚓哗啦。水声剧烈的响动了起来。



第二天夜。春假第一天。我的房间。
「听说天使来袭击,把她叔叔杀死了。虽然这让人很难过……,不过凪纱因为失去了监护人,到尊家和他一起生活了呢!你不觉得很厉害吗!?刚开始交往一天就同居了喔!?哇哇!」
隔着屋顶1米左右的对面的窗边。穿着睡衣的来夏动作夸张的说着她的《惊人最新消息》。
我边做着假笑,边「哈」,「噢噢,好厉害啊」的随口应和着她。
说实话,来夏所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虽然还不知道我的不死身,但尊已经看到了我的枪和摩托。不过至于那点,我已经让他不要说了。
凪纱的叔叔似乎刚弃她逃出去,就被爆炸掀起的碎片击中死掉了。
此后,孤单一人的凪纱,就和尊以及他的家人一起生活。住到了别墅的别馆(尊以前就住在那里)中。
并且,
两人也开始了交往。
虽然一直都是擦身而过,但他们终于意识到了对方的感情。想必都会很感慨吧。
尊和凪纱都非常难为情,不过,却非常幸福的笑了。可尊还是一直被骂,真是像他们啊。
该怎么说呢,就像承蒙您款待似的。
只顾说那两人如何幸福的来夏,忽然,竖起食指说道
「那个呢,小密」
「怎么?」
「果然,和喜欢的人交往才是最好的呢。自己的心意传达不到的话好可怜啊」
你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话啊——虽然我想这么吐槽,不过突然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来夏。你有喜欢的人吧?在屋顶的时候你确实这么说走嘴过啊」
「那个……」
来夏的目光在我面前彷徨着,暂时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在大大的深呼吸三次后,重重的点了下头。
「有,有的喔。喜欢的人」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认识吗?」
「……嗯。是小密你非~~~~~~~~常熟悉的人」
「啊?是同学?」
「嘛,要说同学,也可以说是」
「嗯?」我脑中顺序浮现出同学的面容。但没找到可能的人选。
「我,我呢!」
来夏不知怎的,脸通红起来,双手食指搭在一起继续说道
「其实,是非常奸的」
「来夏吗?」
不过我印象中,来夏可是个像竹一样直率的人啊。
「我和喜欢的人,现在是朋友喔。我们一起玩,一起聊天,有时虽然会吵架……但那吵架,也很快乐,让我觉得非常幸福」
「看来和你关系很亲密啊」
「是啊。非常的,亲密喔」
来夏直直的,看着我。
「但是呢,要是我告白被拒绝的话,觉得连那吵架也会被破坏掉,所以很害怕。所以,一直没能告白出来」
「哦,这在来夏来说可很少见啊。我觉得你可是个宁为玉碎的类型呢」
「其实,我是想的……可,还是不行。因为真的是非常喜欢那个人。正因为喜欢才无法出口的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真是不太明白」
来夏有些落寞似的笑了,
「但是,看到凪纱他们,我想再努力一点」
「努力什么?」
「高中生活只剩一年了吧……。所以……那个……我决定,为了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喜欢的人,再坚持努力的啊。就算无法告白,也要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啊哈哈,我很奸吧?」
像小鸟一样歪起头的来夏,刷的悄悄向我看来。
「竟然这么喜欢了啊,虽然不知道是谁……希望他节哀吧」
「啊真是!你什么意思啊!小密你这笨蛋!」
来夏把枕头扔了过来,
「呜哇!」
漂亮的命中了我的脸。
「你干什么啊!?」
「总之!我,会努力的!」
来夏就像在宣战一样指向了我。
我把枕头扔回去答道
「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努力吧」
「嗯。我会加油的!」
紧紧抱住我扔回去的枕头的来夏,点了下头。那脸,还是通红着。应该可以说,是在难为情吧。不过她说的决心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就在我这样想着要关上窗户时,
「等一下!」
被她叫住了。
「小密,你的志愿调查表,已经交上去了吧」
「因为班长在催,就慌忙送出去了」
「你在志愿栏中——写的是《毕业》吧?」
「……是啊」
只有毕业,才是我心中期望的。所以我就那样写了。
「那样的话,老师一定会让你重新交的!等那时候,小密你就重新写吧!就写上,《升大学》。风原大学」
风原大,那是临城的大学。等级大约是在中上。
「……不要随便替我决定啊」
「好啦好啦。就先写上升学,之后的再慢慢想好了」
嘛,反正也没什么。比让老师从新交强。
来夏装做没什么的样子,
「顺便告诉你,我也写的是《升大学》!而且同样是风原大喔!嘿嘿……我说的《努力》,就是指这个!」
飞快的说道,
「那,晚安!」
喀啦喀啦喀啦——啪!
就迅速关上窗户,还把窗帘拉了起来。
在夜空下,只剩了我一个人。
「她想和我一起升大学?……不可能吧」
我耸耸肩,抬头望向夜空。
星,在那里非常美丽的眨着眼。
让我觉得,明天会很和平似的。

【距毕业还有 355天】



本帖最后由 深镜志楼 于 2009-6-5 02:07 编辑


对话篇
——Last meets First Ⅳ 3月25日(周四)00时01分








「密。你真是个孩子啊」
“那家伙”的口气变得就像布道的牧师一样说道
「是个无法接受死这个现实,在死活要求无法得到东西的,孩子。试着接受死亡,因《悲哀》而感到悲伤怎么样?」
「弄《悲哀的仪式》啊。这时候把弗洛伊德搬出来不觉得太无聊了吗?」
那家伙好像被这话惹得不高兴似的皱起了眉,
「你每天都在重复这种毫无意义的生活,就不会被绝望吞噬吗?就没有想高喊停下吧的愿望吗?」
「你为什么能这么断言啊。希望你不要擅自决定我的感情呢」
「要问为什么——」
“那家伙”伸指指去。
指向院子中重叠在一起似倒着的,那男女的尸体。
「因为那,就是现实」
「…………」
「片桐凪纱和相泽尊两人,只在交往后四天就被天使杀了。结果,你还是没能救他们」
这里是凪纱住的地方。而倒在那里的遗体,就是被残忍杀害的凪纱和尊。
总算得到幸福的他们两个,还没来得及品尝幸福的味道,就被杀害了。
「不管你怎么努力,还是无法守住这城市。用不了多久,就会只剩下你一个全部死掉。就算你抵抗,也只是让悲伤、后悔和无力感不断膨胀而已」
「你问了问题,就不听别人的回答吗?对我来说,《日常》只不过是一种指标」
「不过你对那,可是相当维护吧?」
随着喀嚓喀嚓这恶心的声音,我手臂的伤恢复了。剩下的,就是脚部而已。
我只目光一动,确认着那说道
「……我会帮助凪纱她们,只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本来的我,是极为冷淡的人。所以,根本不会感到《悲伤》。应该说,就算感到悲伤什么也不会恢复,所以根本没有意义。
而且,我从没有后悔。后悔那种感情,就是在失败后觉得可惜才能体会到吧?我就像奥林匹克选手输了也不会后悔一样。同天使为敌失败是正常的。所以根本就不后悔」
「你还真是会狡辩啊」
“那家伙”的赤眼就像要看穿我心底一样定睛看着我。
「你,有个青梅竹马吧。我记得是叫萌月来夏……」
「有,这又怎么?」
「你似乎很重视她呢。至少,比普通朋友更重视。即使那青梅竹马被回收掉,你也能说出同样的话来吗?」
我当即回答道
「当然能说。来夏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形成《日常》的一个要素而已呢」
「真是倔啊」“那家伙”的指尖掠过自己的唇,
「不管怎么说,你所爱的“那个人”是回不来了。所以老实接受《神之计划》怎么样?这就是《命运》啊。抵抗《命运》只会让你更痛苦」
我鼻一哼嘲笑着“那家伙”的话。
「开什么玩笑。如果,这世界真有《命运》那东西的话——和“那个人”重逢,就是我的《命运》」
和“那个人”的相逢。
恋上她并互相深爱。
虽然现在分离——但在毕业那天,我们会重逢。
这一切,就是对我来说的《命运》。
正因为“那个人”的存在,才会有对我来说的《命运》。
「我会继续保护《日常》,让学校一直存续到毕业那天,并且——被“那个人”杀死。这点我不会退让。不管你说什么」
我会迎接那未来。
一定,一定要。
「你非要忤逆《神之计划》的话,我们也有我们的想法」
脚的再生已经结束,我的身体已经完全修复好了。
我就这样横躺着,飞快的拔出了手枪,
「那,就让我听听你在想什么吧」
砰——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射穿了“那家伙”的肩。
「喀……!」
少年向后退了数步,向我瞪来。
而站起身的我,对着他的大腿,再次扣下了扳机。血沫飞散出来,子弹又贯穿了少年的腿。
「突然就开枪打人,你在干什么呢……」
我俯视着单膝跪地的“那家伙”,
「我干什么,你也应该明白吧?回答你那无聊的问题为治好伤争取时间。为了像这样,立场转变呢」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这么坦率」
「那么,该轮到我提问了」
我将枪口指向“那家伙”的额。
把最想知道的问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
「我,吗?」
“那家伙”捂着肩——
笑了起来。
我倒吸了口凉气。
因为从“那家伙”肩上的伤口中,闪着金色光芒的光粒喷了出来。
那伤口眼看着痊愈了。
他拥有和我一样不死的身体——?
「这问题,我无法回答你。现在,还不能」
嚓——“那家伙”没有放过我这一瞬的松懈,将匕首插入了我的腹部。
我因剧烈疼痛反射性弯下腰,而利刃之雨紧接着落到了背部。
跪倒在地上的我,再次回到了被俯视的立场。
「不过,不报姓名很没礼貌。就把我的名字告诉你吧。人类们,好像称呼我为——」
“那家伙”俯视着我,声音变得异常冰冷的说道
「——亚当」
就算是不了解圣经的日本人,也知道这名字。

人类的始祖。最初的人类——那就是,亚当。
「作为神的主人,在现在,过去,以及未来,被称为全能者。我既是阿尔法,也是欧米加」
那自称亚当的少年,吟出了约翰启示录中著名的一篇。
「这可是历史性的邂逅啊。密。因为这是极端对立而又同样。既是原点也是无限。无缘却又有缘的——α和ω的会面啊」
“那家伙”手中的匕首变回十字架,转过了身。
「我还会,来见你的。如果你还不服从《命运》的话——下次,我就是你的敌人」
亚当留下这么一句,就像溶入黑暗一样消失了。



本帖最后由 深镜志楼 于 2009-6-5 02:13 编辑







残酷的日常,
从我们身上夺去了一切。
恋爱。
梦想。
友情。
未来。

而更为残酷的,
是即使这样明天还会到来。

春假结束,我们升上了高三——



「♪Imagines. Tomorrow when you are lost.」
午休,学校屋顶。水塔顶上。
单膝立着坐在樱丘高中最高处的我,正保养着手枪。
「♪The sun is lost. A star doesn’t twinkle.」
哼唱着的,是《Loves, so that want to kill》。
就像白痴只能记住一件事一样,我只会反复唱这一首歌。因为这是“那个人”最喜欢的,所以萦绕在脑中无法忘记。
反正都要哼,还是找更长的曲子会比较好吧。一直这样,不是连去卡拉OK展示一下都不行吗?嘛,反正还在营业的卡拉OK,也没剩几个。
「♪A breeze stops. The song of a little bird disappears.」
呼。
被春风吹来的樱瓣,像蝶一样停在我的发上。
阳光就像游泳过后披上浴巾一样的温暖。操场上,回响着同学们尽情踢足球的欢声。
呜嗯。真是平稳啊。
我擦着枪身,抬起头。
我很喜欢从这里向下眺望。
我们的学校建在高地上,所以能从这里望到神代市的街道,以及那尽头的大海。其实就连建在海岸上的妖怪灯塔,也能从这里望到的。不过现在已经被回收,只剩下的塔基已经看不到了。
但即使去除那个,这里的景色也很美。虽然升上高三以后每天都在这里眺望,但我还没觉得够。特别是在樱花盛开的这季节是最棒的。要是能再来杯咖啡就别无它求了啊。
「……不过,我想说的是……」
和高一那时比起来,这里的风景改变了好多啊。
建在旁边的第二校舍,就像刚被吃的威化饼干一样。有一半已经消失了。而眼下的城市,就像已经玩到一半的抽奖卡一样都是洞。
这里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取而代之残留下的,只有瓦砾之山和充满尘埃的空气。
「世界,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啊……」
我将保养好的手枪收到制服下,藏在老地方。
躺倒在水塔上。水塔的顶很硬,不过有些凉凉的很舒服。
那,在开始上课前就在这里午睡下吧?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原来你在这种地方啊」
一双穿着校规规定室内鞋的脚出现在我头旁边。
一个穿短裙的娇小女孩儿,单手叉腰的俯视着我。因为阳光太晃眼看不清楚脸,不过……或许相当,巨乳吧?身材娇小胸部又大的女孩儿我还是很喜欢的呢。
我用手遮住光,眯起了眼。
少女的脸看到了。那有着很强意志的柳眉下,是圆圆的眼。
「啊,原来是来夏啊」
呜哇。差点让我兴奋起来啊。
「什么原来是来夏啊。要是不是我来找你,你马上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你是我监护人吗?到这里来做什么啊」
来夏一侧的眉挑了起来。
呜呜。这表情是她生气的证据。她为什么要生气呢?
「是你说让我做便当的吧」
「哈?我可没记得有拜托过你啊」
「前一阵,你不是当着大家的面说过的吧!?『来夏做的东西根本不是人吃的』。你想,就是升到高三换班,大家又去赏花!你就是那时候说的!」
「啊,我觉得……好像是说过」
「你就是说过!的确那么说过!就因为被你那么说,我不得不做出来吧?那就和说让我做没区别吧?」
「我觉得是不同的啊」
「不要再废话了!赶快给我吃!小密你,有这个义务!」
来夏把便当盒递了过来。
「我说……」
「怎么?你不愿意?有要说的就说来听听!」
「那,我就说了啊……」
我依然躺着,手指向天。
「走光了喔」
「去死吧!」
「呜啊!」我被她一脚狠狠踏在肚子上。
「你干什么啊?」
砰砰。来夏不断踏着我。
「笨蛋!笨蛋!笨蛋星人!小密你这样的去被天使《回收》掉吧!」
「呜哇,说得真过分!我说,真的很痛啊,不要踏了!」
来夏按着裙边原地坐了下来。脸通红的。
「以后只要看到的瞬间就把眼避开!」
「如果会有那种时候还把眼转开的家伙,还真不想和他做朋友啊。就算是来夏的」
额上爆出四角形青筋的来夏握住了拳。
「我要听的不是这种回答」
「抱歉抱歉我会注意的」
我满怀感激的接过便当盒,打开了盖子。那是有着章鱼香肠和炸肉丸的可爱便当。总觉得,和毒舌又粗暴的来夏很不配。
我提心吊胆的夹起一快煎蛋卷,送到口中。
「怎么样?」
虽然老实称赞出来让人觉得有些生气,不过,
「好吃」
「是吗……」
安心似的舒了口气的来夏,表情马上就变得在炫耀胜利似的了。
「你明白了吧?就算是我,也是可以做好的。从母亲被《回收》之后,就是我在做饭了啊?」
来夏就像盛夏的太阳一样灿烂的笑了。
真是坚强啊,我一直这么觉得。
即使是在母亲被《回收》的时候,来夏也没有哭。而是笑着在安慰弟弟们。
满意的望着我一口吃下三角形饭团的来夏问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在保养手枪……这当然是不能说。毕竟不能留下被警察机构调查的破绽,而更头痛的,是来夏太烦了。
「我在想是不是睡下午觉」
我随口这么一敷衍,她的脸就暗淡了下来。
「睡觉,是因为晚上没有睡……吗?小密,你晚上都有去什么地方呢。最近明明,都发出宵禁令了……」
她为什么会知道?是从窗户中看到的吗?
「不用担心。我只是出去散散步」
「我、我没有在担心啊!」
来夏的唇撅起来,把头转向了一边。
「你要真让天使《回收》了的话,我会有些不舒服的」
「……谢谢」
我砰砰拍着这青梅竹马的头。
「别这样拍啊。你因为我这么矮在看不起人吧!?」
来夏不断用手刀攻击过来。
我笑着,和平时一样打算全部挨上——
「怎么回事……?」
我背突然抽动。一阵恶寒席卷了全身。
在那同时我感觉到了《不协调感》。这,是天使出现的信号。
我不由的,接住了来夏的手刀。
「喂!不要躲!」
「稍微安静一下」
我闭上眼,集中起精神。不协调感很微弱。而且从这地点来看,是从东侧传来的。城东边是森林。那边被袭击的话,损失肯定不大吧。
「怎么了,小密……?」
来夏很不安的问。
「这个,是来夏做的便当太好吃,让我有点头晕了」
「真、真的?」
「当然是骗你的啦」
「呜哇,好过分!」
就在来夏的手再次挥起的时候,
「啊……雪……?」
湛蓝的天空中,飘舞起了白色的结晶。
那是不冷之雪——《纸雪》。
「在什么地方有东西被回收了吧」
来夏难过的说。她说的没错,纸雪是什么东西被回收了的信号。
「什么时候,这学校也会消失不见的吧?就像凪纱和尊君一样,所有人都会被回收的吧……?」
知道他们两个被害的来夏,真的是非常悲伤。虽然从没在我面前流过泪,但我已经很多次看到那眼微肿了,她应该是一个人哭过了吧。
看到这青梅竹马快要哭出来,我砰砰的拍着她的头。
「……不用担心。这里是不会消失的」
来夏这次没有生气。
就像是要拍照一样露出了非常灿烂的笑容。
「是啊。不会有事的呢」
「嗯。一定的」
这很明显是谎言。但来夏,却深信我的话一样点着头。
「呐,小密!」
「嗯?」
「天使很可怕」
她就像要接住那雪一样张开双臂。
「不过纸雪,好漂亮呢」
来夏就像和飘落的雪跳舞一样,原地旋转起来。
在这走向灭亡的世界中,来夏笑了。
即使是这样的世界,也有人能笑出来。
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轻声哼唱了起来。
唱着“那个人”的歌,唱着那后续。
♪I love you. If you are lost, the world is meaningless.
这破败不堪的世界正在被染成纯白。就像是要净化被污秽的世界一样。
对神来说,人类就是《污秽》吧。
♪I love you. Loves, so that want to kill.
既然是这样。
那我认为这世界还是继续污秽下去吧。还是倾注所有力量,继续污染这世界吧。
但有个问题——我,没有任何《力量》。
只能像以往一样,用把我的身体投向海啸一样的方法来继续保护这城市。因为我没有其他手段,这是没有办法。
这是注视着那珍贵的《沙之城》一刻一刻在崩溃的我,唯一能做到的。



不管什么事物都有着因果关系。
就算不是能通晓未来的麦克斯威尔的恶魔……啊呀,是拉普拉斯的恶魔吧?这都不重要。就算不是那种存在,也可以多少预想到未来。
比如喝过可乐就会打嗝。
发生地震了就会有海啸。
还有天使在白天出现,当夜也会出现《回收》更大的东西,这样的。
因为这原因。
我回避着巡逻中的警车和装甲车,骑着自行车奔走在已经发出宵禁令的城市中。
我感受着背上阵阵发冷的奇妙感觉,将车把转向那感觉强烈的地方。
《不协调感》从我学校被破坏的第二校舍中强烈的飘散出来。今年春假时天使来过这里,将校舍的一半带走了。不过因为是休假期间基本没有学生,所以是不幸中的万幸。
「竟然连剩下的校舍也想带走啊」
我把自行车放倒在操场一角,拔出了隐藏着的手枪。这是比我在学校时带的还要大一圈的S&W。
我紧握着枪把走入了被破坏的校舍。这里因为天使的袭击四处散乱着瓦砾。就像废墟一样,让人觉得相当可怕。
不过没被破坏的教室,今天也在上课的。
我随着《不协调感》在走廊中前进,来到一个连墙都已没有的教室。
在那讲台附近,我感到了强烈的《不协调感》。
「……从这里吗?」
没多久,空间裂开了一道缝隙。
从那裂缝中,天使爬了出来。
那样子就像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美女石膏像。不过,就算是狂热的手办狂人,也不可能对这家伙感到萌吧。
因为那东西全身缠绕着生锈的锁链,脸就像是被热熔化了的蜡像一般。
而且,从那空洞的眼窝中,还有滴答而下的血泪这种非常奇妙的附加品。
「真是,空有天使之名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天使发出了异声。那是就像失去孩子的母亲一样,充满悲伤的声音。
「我会给你土产的,听话回去吧」
我向那白瓷的怪物走去,轻轻伸出了左臂。
沙……!
无数的锁链从天使身上激射而出。
那带着锈的锁链像蛇一样缠绕住我的臂,以极大的力量勒紧起来。这应该是想破坏我的身体,好带到空中去吧。
「不好意思,全身被你带走我很头痛的。就拿一只胳膊饶了我吧」
我将枪口顶上自己的肩。
普通武器对天使没用。子弹什么的一点效果都没有。
所以手枪大多都是用来打掉我自己的手臂。
虽然我脑子明白,这是为了保护城市没有办法……
不过我,可不是什么见到自己手臂飞下来会高兴的变态啊。
「绝对会好痛的。真是讨厌啊」
我烦透了似的,用力准备扣下扳机。
「小密!」
但一个熟悉的声音比枪声更快的穿刺着我的鼓膜。
冲进教室的来夏,紧紧的抱住了我的身体。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不行!绝不会让你带走小密!」
来夏拼命用力扯着锁链,但,已经勒进手臂的锁链她根本扯不动。
「你在干什么!快点逃!」
她只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力的摇着头。
「不要!我不要啊!竟然要连小密都要消失了,我……!」
一个刺耳的金属声响起。
那是天使向来夏射出了锁链!
「可恶……!」
我向天使扣动了扳机。将枪中的子弹全部打了过去。


子弹射进天使的身体,造成了龟裂。
这让锁链上的力量稍稍松弛了下来。
我甩开缠在手臂上的锁链,握住来夏的手。
「逃了!」
「啊……嗯!」
我们,冲出了那已经腐朽的教室。
我牵着来夏的手,全力向外逃着。
穿过学校前庭道边的樱木,直奔到校门附近。
我转过头,见天使没有追过来,便放开了来夏的手,擦着额上的汗。
「刚刚那太危险了」
「嗯…真的好可怕……」
松了口气的来夏,靠到了樱树上。那娇小的肩在不住颤抖着。不知是否为了驱走那恐怖,她声音异常开朗的说道
「啊哈哈,像这样逃跑,让我想起小时候了呢。就是一起去灯塔的那时候」
从灯塔顶上眺望大海的话,可以望到美国喔——一个朋友这么说过。而真相信了那我和来夏,潜入了禁止进入的灯塔。
「那时被警卫大叔追的很惨啊」
「嗯。小密你,总是这样啊。只知道一个人耍帅!从来就没想过……被留下的我的心情……」
那本应开朗的来夏的声音,就像泄气的气球一样暗淡了下去。终于沉默下来,垂下了头。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啊?」
「因为我看到,小密你出门……」
「所以你就跟来了?真是,你在想什么啊!实在是太胡来了!」
「这是我要说的啊!你与天使为敌想干什么!?……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学校!?太愚蠢了吧!?」
「没你这么说话吧!?」
「我、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害怕小密会不会像妈妈一样……不会也消失了吧」
「来夏……」
「啊真是,你真是最差劲了!」
来夏的表情很滑稽的,抬手准备放出手刀。
「就是因为小密你胡来,让我都想起妈妈的事了!」
我说,来夏。
既然你要这样,就好好做出个笑容来啊。做出那平常像向日葵一样灿烂的笑容。现在的你,在我眼中只是在强忍着哭唇在颤抖着啊。
来夏挥起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不只是妈妈啊。凪纱和尊也都消失了……。和小密一起上过的小学,一起玩耍的公园,怪物灯塔,这些都不见了……。那些明明都是充满珍贵回忆的地方……」
她紧抓住我的袖子。
「那些珍贵的东西,都在不断消失啊……」
来夏的肩在颤抖。声音就像失神般的小。
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似的,
「为什么,世界会变成这样啊?」
泪落了下来。
就像一直压抑的感情迸开似的,不断的,不断的从脸上划落下去。
「我想回到过去啊……。想回到那能笑着说『明天见』的时候啊……」
看到来夏的泪,凪纱的面容浮现在我脑中。不,不只是她。我已经见过无数人的泪。他们那悲伤的样子不断闪现在我脑中。
我,无法保护这城市。无法阻止悲伤的事发生。我什么都做不到。
轻轻的——我伸指拭去她的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来夏很奇怪似的,抬头看向我。
「为什么,小密你要道歉?」
「那是……」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就在附近,天使的恸哭声传了过来。
它的锁链缠住樱树,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将那大树拉倒了。
「呀啊啊啊!」
随之而来的冲击把来夏的身体吹飞出去。那娇小的身体就像被风吹动的空罐一样翻滚着。
「来夏!」
我赶忙跑过去,将这青梅竹马抱在怀中。
单手一甩枪身褪掉空弹,用快装器装上子弹。
把所有子弹都向那打出去,趁这机会抱着来夏逃跑——只有这样了!
我把枪口转向天使,
「呜哇……!」
但却不禁叫了出来。因为一阵难以忍耐的寒气袭来。那是就像将液氮直接灌入我脊髓中一样的,压倒性的恶寒。
《不协调感》,也随之降临了。
「开玩笑……吧?」
天使,仰头尖锐的咆哮起来。
那是信号。
周围的空间马上陆续出现了裂缝。有着白色大理石般肌肤的天使,就发出着令人恶心的声音从里面爬了出来。
那数量,在十个以上。
有着蛇身的美丽孩子,有三个头的美女,昆虫身体的少女……那异形怪物之群将我们围了起来。
我绝望般的扣着扳机。
砰!砰!砰!
天使的身体出现龟裂,不过那上马上就被修复了。天使们就像僵尸电影中的情景一样,在向我们接近。
「小……密…………」
来夏紧抓着我的衣边。
天使,
一定会像随意撕下昆虫手足的孩子一样,残忍的破坏来夏,将她《回收》吧。
我已经,束手无策了。
我们,已经被完全包围了起来。无法逃走。抵抗也没用。那就按他们所想,被杀了就可以。不用痛苦就可以结束了。
永别了,来夏。
虽然没对你说过。
不过我是有目标的。
要是我说在那大目标面前来夏的死只是个小事的话,你会生气的吧?但是,我会为你感到悲伤的。因为我真是觉得,来夏是我的好朋友。
但是。但是,但是。
永别了,来夏。
头脑。
明明在这么想着的。
咚!咚!咚!咚!
可我,还在不断扣着扳机。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就算空弹,我也在继续扣着。
我明明知道,就算再怎么样扣,奇迹也不会从这枪口中飞出的啊。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可我依然像发狂般的继续扣着。
如果能和“那个人”重逢的话,就算用整个世界交换我也在所不惜。
这种感情,毫无虚假。
但是。但是!但是!!
来夏,对我来说,是日常的象征,
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我其实,不想失去。
我什么都不想失去。
凪纱和尊死去的时候,我其实是想大叫的啊。
不要再从我身边夺去什么。
不要再破坏这世界。
我想这样叫出来的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天使们就像在嘲笑无力的我一样,恸哭了起来。
是啊,我是无力的。
只能继续等待,等待拥有杀死天使《力量》的人。
我只是个,无力的,旁观者。
「快逃……。就算只有小密一个……」
细微吟着的来夏,昏了过去。
我抱住这青梅竹马的娇小身体。
「……对不起啊,来夏。真的对不起」
天使之群,
就像要吞掉我和来夏一样扑了上来——

就在那瞬间
一阵漆黑的风刮过

一名黑衣少女,飘落了下来。
那手中,是一人高的大剑。
少女的剑一闪,斩到了天使身上。
天使的身体,只剩下白色结晶的崩溃了。
呼。
那少女就像樱瓣一样,无声的落到地面。
晚了一瞬的裙和束起的黑发,在风中美丽的舒展起来。
天使们,一同瞪向那出现的少女。
在如瀑般落下的樱瓣中,她缓缓沉下腰,横起了那可怕的黑刃。
那眼中,
摇动着杀意之焰,
「上了——」
少女如箭般逼近天使。
以眼睛绝难看清的速度挥动起手中的大剑。那每一下都将一个天使劈开了。
「竟然把连枪都无效的天使……杀死了?」
这女孩儿有着和“那个人”同样的力量。
有着那我焦急等待的《力量》——
嚓————!
在她不断放出的必杀斩击下,十数个天使瞬间只剩下一个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全身缠绕着锁链的天使高喊起来。
而那少女,表情却丝毫不变的盯着敌人。
异形的怪物射出了锁链。那就像触手一般蠕动着的无数锁链,从各个方向向少女袭去。
少女手中的大剑轻点,将锁链之束弹开了。那飞散出的火花,斩断了夜晚的黑暗。
「————喝!」
随着这裂帛般的高喊,天使那石膏像一样的身体化为两断。连声音都无法发出的,就变为闪耀的结晶破碎四散了。
「你,是ARICE的……」
Angekic-Ruins……啊,详细的我忘了。为了阻止《世界灭亡》和天使战斗的组织——就是ARICE。
「我叫咲夜。ARICE的对天使兵器」
咲夜将大剑指向我。
「终于找到你了。你是,欧米加吧?」
啊啊,原来如此。只这一句我就明白了。
她,也是因为和“那个人”同样的理由,来到这里的。
那理由就是——杀死我。
我无表情的注视着举着大剑的咲夜,心中说道
等你好久了
我等你来,已经好久了

——这,就是我和咲夜的相遇。

「你明白吧?」
少女凛然的说。
「你说我明白?明白什么?」
「只要你活着……」
沙沙,沙沙——
花瓣像雪般飞落下来。
「这世界,就会毁灭」
我伸手接住那倾泄而下的淡红色花瓣,说道
「这或许,是个很适合去死的夜晚呢」
听到这话的少女,眼中燃起了充满杀意的烈火。
「这就是你的回答?」
我耸了耸肩,算是回应了她。
少女将大剑轻盈的回转,双手将那横在上方。月光,就在剑刃上闪耀跃动着。
「死吧。为了拯救这世界」
我无言的张开双臂。
在那自己认为会是永远的瞬间空白之后,
嚓——!
少女动了。
她手中锋利的剑刃卷着被斩断的花瓣刺了过来。
准确的贯穿了我的心脏。
我的身体,倒在那由淡红色花瓣所构成的地毯上。
她就像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一样,俯视着我。或许是觉得我已经没救了吧,她无表情的拔出了剑。
这也难怪啊。毕竟心脏都已经被贯穿了,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是当场死亡。
不过,是普通人呢。
「呜…………」
我呻吟着看像睡在樱树根部的来夏。那青梅竹马的眼还闭着。
算我拜托你,就这样晕下去啊。
缓缓的,我坐起了上身。
「虽然是个很适合去死的夜晚……,不过我还不能死呢。抱歉」
闪着金色光芒的光粒从我胸前的伤口中喷出。
那伤眼看着痊愈了。就连全身感到的痛苦,也一下平缓了下来。
「难道,我刺偏了……!」
我看到她再举起大剑,耸了耸肩。
「不。是我无法死」
「你,是不死身吗?」
「是啊,看来你还不知道啊。我可认为ARICE的人都知道的。你们因为那场战斗受到的损伤,到现在还没恢复吗?」
一瞬间,咲夜的目光垂了下去。
「ARICE现在,基本已经失去作用了。剩下的少数战士,都在为能稍稍延迟世界灭亡,而在和天使战斗」
「你为什么要战斗啊?你没必要这么做来拯救世界的吧」
咲夜的剑锋指向我的胸口。
「我只是为了杀欧米加才存在。只要杀了你,我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她还是没有表情。不过,那眼中有着毫不迷惑的决意。
和我想的一样。咲夜果然,是我期待的少女。
我谨慎的选择着语言,问道
「你为杀我前来,却不知道我是不死身吧?那关于欧米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不要这么说跟我说说吧。要是有可以补充的我会说的。就算是我,也不想世界毁灭的啊」
咲夜就像揣测我的真意一样瞪着我。不过,最后却意外坦率的回答了。这应该是因为我是不死身而不知道该怎么攻击吧。
「…………。最后的人类。如果人类的始祖亚当存在的话,就是与那相对的存在。是世界终焉的见证者——那就是欧米加」
「就这些?」
「世界灭亡,就是欧米加触发的。想拯救世界,就只有杀死欧米加让《神之计划》毁灭。所以,我来杀你了」
「嗯,七十分吧」
咲夜听到似乎生气了起来。
噢,还是会生气啊。比起完美的无表情来,这样好得多呢。
「因为欧米加身负见证世界终结的使命,所以在那之前被赋予了不死身。就算是被天使《回收》也能复活——如果答到这里,就是九十分」
「还有什么秘密吗?」
「啊,不要用剑顶着我!剑尖都刺进去了!就算我是不死身还是有痛感的啊!」
「你不想被砍的话,就给我说」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竟然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
虽然我这么说,但其实一点都不觉得可怕。毕竟我是不死身嘛。就算身体受到任何伤害也不怕。当然,我还是很讨厌痛的。
我真正害怕的是……
在剑尖下,我抬头望向被破坏的校舍。在月光映照下的第二校舍,将那深深的伤口显露了出来。
要是咲夜没来的话,学校已经被分毫无剩的《回收》掉了吧……。
夜风抚过我的面。
我的身体轻轻的颤了起来。
如果,“那个人”看到现在的我,
——你,真是没出息呢
说不定会这么笑我吧。
想着“那个人”温柔的声音,我将目光转了回来。
径直看向,那为杀我而来的少女。
「我……想保护这城市」
不知是否因我这话觉得意外,咲夜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你想赎罪?」
「赎罪啊。真是那样就帅了。我,才没有那么英雄。保护这座城市,对我来说只是手段,不是最终目的」
「你在企图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想从这学校毕业。这就是我的目的。是我无论如何也想实现的,梦想」
我,在说谎。
其实,就连那也只是个手段。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和“那个人”重逢。
为此,我才要等到毕业那天。
但那,是会妨碍咲夜成为我协助者的要素——所以绝不能告诉她。
「这下,你多少能了解点我了吧?」
取代回答听到的,是大剑贯穿我的低沉声音。
「这种对话有什么意义?你所说的我不感兴趣……我,除了杀死欧米加以外都没有兴趣!」
尖锐的疼痛席卷而来。但,金色的光粒马上喷出将伤口治好了。
「OK。那我就把最后的秘密,告诉你吧」
我就那样被剑贯穿着,向咲夜接近而去。
兹兹……兹兹兹……。
让剑刃发出着这种钝声从身体中滑过。
伴随着剧痛和些微快感,我回忆起了早已准备好的话。那拥有屠杀天使之力的少女出现时,我要对她说出的话。
「为了杀我,你什么都愿意吧?」
「当然」
「既然这样……」
接近到咲夜身边的我,将指伸向她的颊。轻碰那似乎要溶化在月光中的雪白肌肤。

「能和我,恋爱吗」

她宛如时间停止一样,僵住了。
沙沙,沙沙——
淡红色的花瓣,从空中飞舞而下。
「杀死欧米加的方法,就是和他相爱。只有我深爱的人,才能将我,杀死」
就像人类的始祖是因为爱开创了人类的历史一样,阻止那灭亡的方法,需要的也还是爱。
「恋……爱……?」
「莫非,你不知道这词的意思?」
「不、不要小看人。就算是我,也知道那意思的!」
垂下头的咲夜,脸不知为何红了起来。
「就是互相倾慕的男女,一起握着手漫步……是这样吧?」
「对。就是那个」
正确倒是正确,不过却是相当初步啊。
「不要撒谎!」
「你或许无法相信,但这就是真相」
我将被斩得已经破烂的衬衣打开,将胸口正中的十字形伤痕露了出来。
这,是“那个人”留给我的伤。
是我和“那个人”相爱,以及——痛苦的证据。
「这伤是……?我砍的地方可是连一点擦伤都没留下啊!」
「这很让我不好意思的,就不解释了」
咲夜拔出大剑。她所留下的伤,眼看着痊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神是残酷的。只有我所爱的人,才能杀掉我」
这,是非常浅显易懂的悲剧。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这是欧米加的弱点吧?」
「我想让你帮我保护这城市。因为我,没有能杀掉天使的《力量》……。我一直在等的啊。等待来杀我的刺客。等待拥有《力量》女孩儿的到来」
咲夜就像忘记如何说话一样,唇不住轻颤着。我就像趁机利用她这思考停止状态一样,继续说道
「一年,和我一起保护这城市一年……,如果这期间我们相爱的话……」
我仰望天空。
头顶上是满月。还有盛开的樱花。
啊啊,这果然,是个适合去死的夜晚啊。
「那毕业典礼之后,我就让你杀了我。在这樱树下」
我露出了笑容。这是全心做出的假笑。
「怎么样?是个不错的交易吧?」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奸商一样。
要问为什么?这还用说吗?因为我知道,这交易根本就不公平。
因为我们,绝不可能相爱。
“那个人”的话,在我脑中回响起来。
——我和你约好
当你毕业那天,在这盛开的樱花树下
我一定会,把你,杀死
能杀我的,全世界就只有一个。
「当然,我不打算强求」
心中就是想逼她的我说。
「你要是不愿意,拒绝也可以」
明白她不会拒绝的我说。
为杀我而生的她,是没有选择的。是不应该会有的。就算会有其他选择,我也会将那堵死。
「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和我恋爱吧。为了拯救这世界。为了阻止毁灭。为了保护这城市。为了让我迎来毕业那天。为了所有人。为了来夏。为了你自己。为了我——和我恋爱吧」
这叫什么话啊。
我错了吗?
不,就算有错,那也是这世界。
我,很差劲吗?
不,差劲的,是这世界。
如果是为了和“那个人”重逢——如果是为了保护这城市,我会不择手段。绝不会动摇。
「我还是提前声明一下,这不是打算泡你。别看我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但我还是相当硬派的」
「考虑一下吧」我加了这么一句,走向躺着的来夏那边。
「呜呜,啊呜啊呜」
「这家伙,竟然睡着了啊」
看她没有受伤安心的我,将来夏横抱了起来。
啊,看她这么娇小,还真重啊。最好减减肥吧。不过我也觉得,要是那好不容易成长出的胸部瘦下去的确很可惜。
话说,会想这种事的人可不能算是硬派吧。
内心苦笑着的我,向校门走去。
至于自行车,明天再来拿好了。
「等等!你想逃吗,欧米加!」
「我不会逃的。这城市我很喜欢」
我头也不回的继续说道
「还有……我的名字,不是欧米加。椎堂密。那,就是我」
「椎堂……密……」
我抱着来夏,走出了校门。
为了明天,能再来到学校。
为了能过到毕业前的每一天。



清晨。教室。我的座位。
嘎吱嘎吱。就像安乐椅一样嘎悠着椅子的我,嘟哝道
「会变成什么样呢……?」
自那以后已经过了四天。我还以为咲夜会马上来找我交易的……可那以后,就看不到她了。
来夏似乎相信那夜的一切都是梦,今早也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拿手刀劈我。让我觉得,自己似乎也在怀疑那是不是梦了。
铃声响起。班主任走了进来。
不过早上的班会刚一开始,老师就说出了惊人的话语。
「我来为大家介绍转学生」
教室中骚动起来。
现在大都在转往乡下的学校,可竟然还有人会转到城市的学校来……?
「那,请进吧」
一个穿着我校制服的女孩儿,啪一下打开门走进了教室。
她有着一头顺滑的黑发。眼镜下是冰冷的瞳。以及那还留有天真,可爱却又凛然的面容。
转学生拿起粉笔转向黑板。
有力连笔写上的名字是,
『有栖川咲夜』
转过身的咲夜,就像在看杀父仇人一样瞪向这边。
「椎堂密!」
指向我,大声宣战道
「我……喜欢你!」
这就是震动整个学校的《有栖川咲夜•转学宣言》。
在高声欢呼起来的同学,和不知为什么脸抽动起来的来夏侧目下,
「哈哈。啊哈哈……!」
我只能,笑了出来。


【距毕业还有327天】








后记








初次见面。或者是,好久不见。我是风见周。
那么。我想先对『杀×爱』这作品来做下解说。
龙杂志每年,都会召开六名作家赌上连载权的短篇小说著名竞赛企划•龙皇杯——
而『杀×爱』,就是漂亮地捧得第七届龙皇杯的作品!(哇—!哇—!)
没错!我风见就是第七代龙皇陛下。龙•皇•陛•下。这是多么伟大的回响啊。我肯定会因为龙皇陛下的利益而变得受欢迎的!
——正当后记写到这里时,一个声音让我停了下来。
责任编辑K「喂☆ 风见先生☆」
风见「哦呀?这不是因为声音和说话方式太过可爱而且句尾还带☆而一跃变得有名的,超绝能干眼镜娘责任编辑K小姐吗?出什么事了?」
责任编辑K「请您不要写想变得受欢迎那种让人难堪的话☆ 『杀×爱』可是一部悲伤的爱情故事的☆会扫读者们的兴啊☆ 再说,风见先生就算成为龙皇陛下也不会受欢迎的☆」
风见「呜哇!竟然以非常肯定的架势断言了啊!」
责任编辑K「毕竟,风见先生的外表……嘀咕嘀咕~嘀咕嘀咕…☆」
风见「你说得这么含糊我根本不明白啊!话说,太过分了!」
责任编辑K「总•之☆ 请您正经点来写☆」
这还真是没办法啊。之后的就正经点来写吧。(边哭边擦着泪)
责任编辑K小姐。因为K小姐的帮助,这才变成了一本优秀的书。不好意思,一直都给您添麻烦了。我总有一天会成为让您不生气的正经作家的!
插画师G•むにょ老师。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美丽插画。托むにょ老师的福,『杀×爱』的世界变得更宽广了。今后也请您多多关照!
所有与本作出版相关的工作人员。谢谢您们。靠您们的帮助,『杀×爱』才会像今天这样有出版的一天。
还有,将本作拿在手中的您。谢谢。今后我也会努力的!请一定,要支持密和咲夜的恋情喔!
那么,期待我们能在『杀×爱』第二卷时再相会——

风见周


动漫之家轻工组里十三众
红翼版 杀×爱 ZERO
风见周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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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作品为动漫之家汉化组汉化(bbs.dmzj.com)
2.本篇制作人员
译:动漫之家轻工组里十三众 崩月——猩红望月者
校:动漫之家轻工组里十三众 师水——风 紫 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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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s, so that want to k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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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dark69 王爵
....没想到就是这样告白的啊~真是太让人惊讶的发展啊!!

14 年前 0 回復

xyl1989 侯爵
猪脚除了像小强一样打不死外就没有更突出的能力了么?他到底是对爱情真迟钝还是假迟钝啊

15 年前 0 回復

chaosfighter 王爵
倒叙的长开端,故事的残缺美
可惜ω(omega)什么都做不了,
更像个塔中的公主
有天使没犹大,战斗就是牺牲

15 年前 0 回復

月亮井 侯爵
这部小说的风格和论坛上另外两部风间周的相差好远,看时只觉得沉重感不断积压。
里面的人物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15 年前 0 回復

LIANGJIEJP 侯爵
感觉和恋上不死男的女孩有点像啊…又是一个大m

15 年前 0 回復

虹色青青 王爵
这种第一人称的感觉还真是强大啊,龙恋多少有点像,不过这个是个悲伤的故事 

后续呢。。。

15 年前 0 回復

呆呆物語 勳爵
很特別的劇情設定...很來以為會一卷就結束了

15 年前 0 回復

苍蓝之空 子爵
我喜欢啊~~
现在出了几卷了??~

15 年前 0 回復

147911 騎士
目前看到一半..准备下来看
有点类似恋上不死之男的少女,...身为青梅竹马的来夏...在男主心中占不了位置感觉有点可怜..
还有...天使的设定也很强大...另类的设定吧...(回收本该属于神的东西)

15 年前 0 回復

xiaomezi 伯爵
男主也是杀不死跟某书有点像,不过有个被相爱之人能杀死的设定,感觉还不错的说。

15 年前 0 回復

bcw 皇帝
這故事真難看明白......內容實在是深奧了點.....話說封面的女主居然在最後才出場一下子...

15 年前 0 回復

zerster 伯爵
这是第0卷,到第7卷完结,总共有8本
在日本,风见周的代表作就是杀×爱

[attach]129215[/attach]

15 年前 0 回復

ClairAKB48 侯爵
哦哦?
搞定了啊?
那咱去找下载...

红翼不错~
3q

15 年前 0 回復

servantlance 伯爵
很好看呢,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卷,期待一下

15 年前 0 回復

mark20hk 王爵
看到此作的簡介時..!!
令在下覺得十分興奮..!!
太感動了..!!
謝謝了閣下的分享..!!

15 年前 0 回復

zero2148 子爵
本帖最后由 zero2148 于 2009-6-6 23:47 编辑


這坑蠻深的,還好已完結了
自翻有愛,愛很大~♡

15 年前 0 回復

shingo007 子爵
太棒了~太精彩了~
感谢楼主的转载~

15 年前 0 回復

沁园春·YUKI 公爵
感觉最近看了好多里十三众的东西
好活跃
话说感觉是可爱风格的书
等待下载

15 年前 0 回復

rewqfdsavcxz 子爵
黑的一塌糊涂,再加上一大堆幕后大BOSS......千万不要烂尾!

15 年前 0 回復

r05fex 王爵
..............原来风见周你也是会写这样的题材的啊,我还以为你除了巨乳就不知道其他了的说...........

15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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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镜志楼 子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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