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阶梯09【棹末高彰】【录入完结】


本帖最后由 chenlunno1 于 2009-7-30 17:34 编辑


学校的阶梯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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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之国度http://www.lightnovel.cn
作者:棹末高彰
插图:甘福ぁまね
译者:
HT绅士
扫图|Ozz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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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新年一月。为配合阶梯社的三年级生九重和刈谷即将引退,准备选出下任社长的阶梯社,举办了场全社参加的阶梯赛跑大赛。大家参赛的理由皆不同,天崎和三枝为了追求理想、井筒为了营造适合向九重告白的情境、幸宏则为了确认自己变得多强——他们胸怀大志,全力练习。能夺得下任社长宝座的人到底是谁!?向上冲吧!如此一来必有所得!失控的青春校园小说第九集极速登场!!

Contents
第一阶 新年参拜
第二阶 新学期
第三阶 我的「武器」
第四阶 井筒的回忆
第五阶 社长争夺战揭幕
第六阶 为了达成目标
第七阶 内心的期望
第八阶 从情人节这天开始
後记



我好像从小就很胆小。
偏偏我的好奇心又比别人强,比方说我老想跑去窥视漆黑不见天日的隧道。在彷佛会将人吸入深渊的黑暗中,虽然会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充满原始性的恐怖,却不由得地想更进一步看看前方有些什么。所以我总是会去窥视隧道,甚至踏入洞内。起初我相当害怕,但是走几步之後,就觉得自己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再过不久,甚至觉得非常恰然自得。我觉得要是再走下去,就能抵达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内心充满期望。
可是那永远只是我的幻想。
隧道一定会有终点,只要走出隧道,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依旧平常,是我耳热能详且并没有超乎想像的普通世界。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前往某个世界。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歌词一样,但是我真的一直这么想著。我後来才知道,其实早在以前就有人为这种情感命名并研究,而且在我这个年纪抱有这种情感并不算特殊。
但是即使我知道、或是理解了它的本质,也仍无计可施。理解本质或许对解决问题有帮助,可是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我抱持的问题无法因此改善。结果我为了追求某种事物,只能不断地将手伸向黑暗,可是我也不清楚我在追求什么。只是一味地被焦躁感逼迫,拚命伸出手。然而我连自己伸手的位置都无法掌握。
或许正因为有这种焦躁感,才会让我那天仰望阶梯,感觉尽头出现追求之物,而那可能也只是出自於焦躁感下的凭空想像。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冲上了阶梯。於是——
我化身为一只黄金鼠。
我选择在喀啦喀啦转动的滚轮上永不停止地奔跑。我决定要放纵自己的冲动,尽情地奔驰。因为我认为,说不定在阶梯的尽头,真存在著我那天所见到的事物。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於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或许是起始也说不定。
高中三年级 一月——


本帖最后由 chenlunno1 于 2009-7-30 09:38 编辑


第一阶 新年参拜
一月三日,雄壮的吼声响彻神社。
「祝大家新年快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
光头猛男身系一条喜气洋洋、染上红白双色,且绣有金银色毛线刺绣图样的豪华丁字裤,彻底展现身上的肌肉,并用受过众神锻炼的大胸肌朝天致意。紧握的双拳置於腰际,随著灿烂的微笑,凝聚宛若铁板般的坚硬厚实肌肉纤维。几近爆裂的肌肉线条在新春的日照下显得十分耀眼。啊啊,天孙(注:指日本神话中的太阳神天照大神的孙子琼琼杵尊)啊,看看这一身无与伦比的肌肉吧!
「好犀利!好犀利啊!才刚过年,他的肌肉就这么威猛!这是早一步的开镜仪式(注:日本传统习俗之一,民众会於新年期间食用供奉神灵的镜饼,藉此祈求一家乎安)啊!」
「连须佐之男命(注:日本神话中,曾击退八歧大蛇的神明)都会为之惊讶啊!」
在面朝东西南北四方的正方形舞台上,身材壮硕的男子们做出健美姿势。曝晒均匀的肉体看起来相当神圣且散发光辉,肌肉每次跃动,周围就发出欢呼声。
「肌肉的线条好棒!形状好圆啊!」
「他们的肌肉好大块!好猛、好猛啊!简直就是最耀眼的新年日出!」
「再使劲来啊!使力将你的肌肉奉献给大国主(注:日本神话中的大地之神)吧!」
猛男们对天上众神高举其足以让人联想到注连绳的双臂,彷佛想将自己献给神明般竭尽全力让肌肉纤维活性化。他们摆出健美动作正面双手二头肌,使得受到太阳照耀、看起来即将爆裂的上臂二头肌也显得非常清爽有活力。然後将注连绳放至腰际,对,那正是强而有力的正面背阔肌伸展。猛男们的僧帽肌和广背肌被唤醒,让背膀看起来变得更为宽阔,後背也瞬间诞生了肌肉组成的羽翼。
「好强健!他的腿强健又有活力!」
「他的腹直肌强而有力!简直就是新大陆的诞生啊!」
猛男的腹肌怒吼,大腿四头肌开始暴动,体内的凶猛灵魂终於露出了本性,咆哮著要求获得释放。展现腹肌与腿肌这项健美动作时,则为受到神木包围的圣地带来一股新气息,从大地轰然涌上的恒久生命力,经由猛男们的肌肉纤维传达至外界。
「再来!再给我来啊!给我使出全力!将我们的肌肉献给神明吧!」
所有的猛男随著吆暍声使出浑身解数,做出完美的自选动作。刹那间宛若落雷般的肌肉炸裂声响彻四周,树木为之震动,回应肌肉的战吼。天照大神啊,您是否就在那里呢?
「来了!终於使出来了!那是肌肉的爆炸啊!」
「这是前所未闻的肌肉飨宴!」
「超越世纪的天孙降临啊!」
众人开始鼓掌喝采。猛男们承担人们的期望,将肉体奉献给上天。
「请让这片自神话时代就存在的土地,变得更加繁荣!」
「更加紧荣!」
「……」
神庭幸宏张口结舌,呆呆的站在原地。
因为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所以精神受到的打击是平常的数倍。想不到会在一月的神社碰见这群人。
「没事吧?」
有人轻拍幸宏的肩膀。他回过神转头一看,一名身高比他高、端正的相貌让人感觉到几分野性和严谨的少年就站在自己身旁。对方将手放在他肩上说道:「看来你被他们吓到了。」
「刈谷学长……那是什么表演?为什么健美社会跑到神社来?」
幸宏转身面向少年问道。少年的名字叫刈谷健吾,是幸宏就读的天栗浜高校三年级生,同时也是阶梯社的前辈。虽然他的职位是副社长,但是幸宏认为他一定帮社长做了许多社长该做的事。
阶梯社这个名称听起来很荒唐,却是实际存在於天栗浜高校的社团。主要的活动内容是追求如何在校内跑得更快,尤其将上下阶梯视为重点。当然,这是十分危险的行为,因此除了教师之外,他们还被学生会视为麻烦人物,但历经波折後,现在学生们已开始接受他们。
「这是这里的惯例啊。神主(注:神社里祭拜神明的神职人员)好像是健美社的校友,所以每年一月都会在这里举办名为『新春谢神演舞』的舞蹈。」
刈谷淡淡地回答他的疑问。但幸宏瞪大眼睛问道:
一般来说,演舞应该是跳神乐(注:祭拜神明时所跳的歌舞)之类的舞蹈吧……」
「别在意这种小事。」
刈谷说罢,露出微笑。
「对了,你也是被这个叫来的吗?」
刈谷从外套的暗袋取出一张贺年卡。幸宏看到寄出人的姓名,跟著点头示意,并出示自己收到的贺年卡。
「『三日十一点,在八幡宫集合!』我的贺年卡也是这么写著。」
刈谷朗读贺年卡上的内容,叹了口气。附带一提,现在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二分。
「刈谷学长,你不是和九重学姊一起过来的吗?」
幸宏询问在意的问题。寄出贺年卡的九重优子和刈谷是青梅竹马,彼此相邻而住。难道他们没有对於今天的事,事先商量过吗?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收到这封贺年卡的。她昨天来我房间念书准备考试,可是却什么都没说。而且今天好像还一大早就出门了,打手机又不接,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以为我们的新年参拜在上次的跨年阶梯赛跑就结束了,结果回到家就收到九重学姊寄来的贺年卡。」
幸宏对面露苦涩表情的刈谷说明自己状况。
阶梯赛跑正是阶梯社的主要活动。幸宏等人在数天前,也就是跨年夜当天被九重召集,挑战奔上千层阶梯跨年这项难题。最後他们在象徵终点的神社共赏日出,诚心参拜後便各自回家。可是才一回到家,信箱就收到了九重的贺年卡,上头还写著今天的集合事项。
「……不论何时,她都是神采奕奕的。」
幸宏的语气里夹杂著叹息。刈谷也轻声说了句「是啊」表示认同,接著敦促他:「总之,我们先去寻找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吧。」
一月三日的神社人山人海,他们觉得想在这里找到人应该非常困难,可是却立刻碰到了同伴。一位顶著刺猬头的少年和戴眼镜的少年,正站在参拜道路旁的樱花树前交谈,幸宏对两人打招呼:
「井简、三枝学长。」
两人听到幸宏的叫声便转过头。「喔——」刺猬头少年举手回应。他是与幸宏同属一年级生的井筒研,同时也是阶梯社的夥伴。另一旁戴眼镜的少年是二年级的学长三枝宗司,平时他总是带著笔记型电脑,不过今天似乎是空手前来。他对靠近的幸宏等人喃喃说道:「这是我今年第三次来神社了。」
「第三次?难道你昨天也有来?」
幸宏问道,三枝耸耸肩回答:
「……不是昨天,是一号那天。那天事情结束之後,我没有睡觉就直接跑来这里。」
「是跟见城学姊一起来的吧?」
井筒兴高采烈地插嘴。虽然三枝皱起眉头,他却高兴地调侃:「没必要隐瞒嘛!」
「你们也是收到优子的贺年卡才跑来这里的吗?I
刈谷发问时出示了贺年卡,刚刚他对幸宏解释时也做了同样动作。井筒和三枝点了点头,出示贺年卡。
「虽然这里就是八幡宫,但是因为不知道要在哪里集合,只好到处乱晃。」
「社长对这种小事就是比较随便。」
井筒和三枝比对了一下彼此的贺年卡,开始抱怨起来。
「没办法,那就找找看吧。这样看来,小泉应该也有来。」
刈谷提起另一位阶梯社员的姓名。「对了。」井筒对幸宏说道:
「我刚刚看到田径社那群人耶。三岛问你有没有来,我回答:『应该有来吧?』」
「三岛同学有来?这样啊……」
幸宏听到同班同学的名字,只是随口回应。
「你大概不知道,这间神社在本地还满有名的,我还有碰上其他几位学校的同学哩。」
「这样说来,我一问『八幡宫在哪里?』立刻就有人回答我。」
幸宏举步前进时,想起了和同居堂姊交谈过的内容。他将九重寄来的贺年卡出示给堂姊看,堂姊立刻回答:「是说弓张八幡宫吧。」
「对了,这里就是运动会之後,我们干傻事的神社嘛!」(注:这里提到的是《学校的阶梯》的短篇,并非本篇故事)
井筒露出不悦的表情说道。幸宏不禁笑著反问:
「啊、对啊!就是这里!那你要不要去便利商店看一看?」
「我绝对不去!那件事已经带给我心灵创伤了!」
两人笑骂著,从参拜道路走进参拜殿。但社务所(注:神职人员办公处)前的游客人数剧增,寸步难行,四人只能跟著缓慢的游客脚步前进。走到手水舍前(注:手水舍是供来参拜民众进入神社祭祀前,先在此洗手,漱口,象徵洗净身心後才可至神前敬拜的场所),游客的速度又慢了下来,而且还有许多人聚集在这附近,挤得水泄不通。由於从所在之处可以听到女孩子的尖叫声,大概是有一群不识相的人挡住了前方的道路吧。三枝摇头说道:
「这里是公共场所,真希望她们有点分寸。」
「说得对!」
井筒十分气愤。刈谷盯著前方。
「看来并非事不关己喔。」
接著他转过头,对幸宏等人说道:
「小泉在那里。」
「「「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叫道。「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他们横越人群,走到参拜道路外。接著穿过树林,走到手水舍後方。看来骚动的中心点并非在手水舍,而是附近的角落。数十位女孩子闹哄哄地聚集在那里,同时手水舍和周围还有不少人围观。四人在女孩子围绕的中心隐约看到了熟悉的黑发。
「小泉学姊在那里?」
「一定是,那群集团应该是网球社吧?」
三枝回答了幸宏的疑问。刈谷则带头前进,对围绕在外侧的少女们打招呼。少女们转过头,一看到刈谷就瞠大眼睛,满脸通红地让开道路。不一会儿,少女们就让出了一条通往中心的通路。
「小泉。」
「小泉学姊!」
幸宏等人跟在刈谷身後,闯进人群中央。接著——
错愕得说不出话。
「啊、小宏——」
「……」
「大家都来了啊。」
艳丽耀眼的和服美女出现在人群中。
一见到幸宏就高兴地挥手问好的,是四位堂姊妹中的长女神庭希春。她是一位温柔和蔼的女性,身上的红色和服绣有白绢色及浅栗色的牡丹,同时和服的宽袖刺有松鹤叼著松树枝的华丽图样;一头长发盘成丸子头,配戴山茶花造型发饰的她,手上提著一只小布包。
四姊妹的么女默默地站在一旁。她是和幸宏就读同一所学校,较他年长一岁的堂姊神庭美冬。身上那件白底的宽袖和服,开满紫色系的菊花、樱花、百合等花卉图样。白菖、桔梗於腰带下依序绽放,深青色的图样十分动人。以金色为基调的腰带,衬托了花样图案的和服,桃色带扬(注:结饰带结时能够固定和包覆带忱的装饰性织物)更是点缀得恰到好处。发型不是平常的双马尾,而是在盘起的头发上,搭配大大的花形发饰。
「……」
她没有理会幸宏,而是微微嘟起嘴,面向别侧。和美冬形成对比、露出温柔笑容的,正是被称为「小泉」的天崎泉。她所穿的宽袖和服乍看之下颜色朴素,但玫瑰红色的布料上绘有墨色的松柏,同为白绢色的藤花更是自然地绣在袖上。以金色为底的腰带看起来有几分豪华,拉开来的扇面虽然图样离乱,却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招摇。偏暗的黄绿色腰带绳结绑起藤结,一头长发披在身後的她,没有配戴任何发饰。
这身造型看起来非常适合她。不,或许她本来就习惯这种装扮吧。天崎让乌黑亮丽的秀发自然的披在身後,发丝垂落於和服上的模样,更衬托出她的美。
呜哇……真漂亮。
这是幸宏坦率的感想。尽管周围还有数位穿著宽袖和服的少女,但是希春、美冬、天崎三人格外耀眼。周围的少女拿出手机,拍摄三人靠在一起,或是和其他少女站在一起的模样。喀嚓的快门声此起彼落,甚至有人兴奋地自言自语:「就是这个!我就是在等这一幕啊!」
「我在寻找大家时碰到了美冬。但网球社的人想帮我们拍照,结果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天崎向聚集在一块的幸宏等人说明状况。娇艳动人的希春走到幸宏身旁,脸上的笑容似乎在诉说些什么。
「……啊,希春姊,你穿这样很好看。」
「谢谢你,小宏。」
幸宏阐述感想後,希春立刻黏了上来。虽然他对此举早已司空见惯,但是手臂抵上希春的胸部,还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奸。而且仔细一看,一旁的美冬正用刺人的视线瞪著他。
「美、美冬姊,你穿和服的模样也很好看。」
感到有些胆战心惊的幸宏,赶紧对美冬说出自己的感想,但她却不悦地别开了头。
「那我要走咯。」
天崎向女子网球社挥手告别。「等一下嘛——」少女们以惋惜的口吻叫道。接著两道人影介入天崎与感到不满的少女们中间。一位是身穿黑色西装和黑色大衣,年约三十来岁的女性,她是负责照顾天崎起居的西园寺。另一位是身穿白色金边大衣、造型奇特显眼的女性,大约二十来岁的她绑著马尾,面无表情的模样令诸位少女为之震慑。她就是四姊妹的次女神庭小夏,也是阶梯社的顾问。
小夏轻快地举起上头写著「今天的摄影时间到此结束。」的白板。少女们笑著说道:「夏夏老师,别这么无情嘛。」
「趁现在快走吧。」
幸宏等人趁著小夏和西园寺应付女子网球社时,离开了现场。他们从偏离参拜道路的泥土路走回鸟居。
「这样一来,除了社长以外都找到了。问题是关键人物社长到底在哪?」
靠著鸟居的三枝拿出了手机。天崎看到他的行动也跟著说道:
「我也拨过好几次了,但是社长一直没有接电话。」
天崎稍稍拿高黑色质料的包包,上头有著以银线刺绣而成的樱花花办图样。想必她的手机就放在里面。
「只好慢慢找了,我想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吧。」
众人同意井筒的意见,决定分头寻找。刈谷看了一下手表确认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二十七分。总之先各自寻找到中午十二点,如果发现九重,就当场联络其他人:如果没找到,就准时回鸟居集合。
「那祝大家好运。」
「待会见。」
幸宏等人彼此告别後就各自离去。刈谷、三枝、井筒选择单独行动;天崎则是配上西园寺和小夏两位「护卫」;幸宏便和希春一起寻找。
「我对这间神社很陌生,真不知道从何找起。」
「那我帮你带路吧,小宏,跟我来。」
「咦?等一下,希春姊?」
幸宏被希春拉著走,两人穿过鸟居,沿著参拜道路前进。他们融入参拜人潮之中,并肩走向参拜殿。由於人潮拥挤,所以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在一块。「糟糕、糟糕。」希春装出快被人潮冲散的样子,紧抓住幸宏。从刚刚开始,带有些许热度的胸部就一直抵著他的手臂,令他十分在意。
「那个,希春姊——」
「啊、小宏,我们去买护身符好不好?这里的神明是掌管胜负的神,你可以买个祈求必胜的护身符。」
「我们是来找九重学姊,不是来买东西的啦。」
幸宏拉住希春,阻止她前往贩卖护身符和破魔矢(注:日本新年的吉祥物之一,象徵可射中一整年的好运)的社务所,并注意观察四周。要寻找个头娇小的对像,实在十分困难。
「那要不要去求个签?都来了神社,就应该求签嘛……咦?」
「希春姊,现在不是逛神社的时候啦!」
「啊、应该是我看错吧?」
「你在说什么?要走咯。」
幸宏催促站在原地、看向社务所的希春。同时为了预防万一,一并注意那一带的游客,但还是没看到像是九重的人。
结果他们就这样顺著人潮走到参拜殿。既然来了,两人还是姑且投下香油钱,拍手许愿。由於後方还有许多人在排队,所以他们很快就离开。正打算接下来该上哪寻找时,身後传来了叫声:
「喂——幸宏、希春姊!」
一位短发女性出现於参拜道路路口旁边的小社殿前。她将双手插在空军外套的口袋内,脖子上随便系了一条围巾。她正是四姊妹的三女神庭千秋。
「千秋姊也来啦?」
「当然,是我开车带希春姊和小夏姊过来的啊!後来她们和美冬会合,开始摄影活动之後,我就一个人四处乱晃。」
幸宏等人朝千秋走近,但她却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
「刚刚田径社的人也在,不过已经回去咯。真可惜。」
「田径社有来?好像是这样没错,井简也有提过这件事。」
「那个叫三岛的同学,好像很想见你呢。」
千秋故意调侃幸宏。「这样啊。」幸宏淡淡回应,但是希春却露出不满的表情。不,三岛仅仅是同班同学而已。幸宏本来想澄清,可是又觉得太麻烦,便选择作罢。
「千秋姊,你有看到九重学姊吗?就是我们社团那位矮个子的学姊。」
「没有耶,我没看到。」
「是吗?谢谢你。如果有看到她,麻烦你打希春姊的电话告知我们。最好可以顺便帮我们留住她。」
「0K。」
幸宏委托千秋之後,就和希春一起离去。他们刚刚已经找过通往参拜殿的大路,所以现在只能一一探索剩余的小路。幸宏和希春走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哇,好可爱的鸽子图。」希春悠哉地四处欣赏小型建筑物,不过幸宏却是很认真的注意四周。走了一会儿,抵达刚刚幸宏受到莫大打击的神乐殿旁时,他看见了刈谷。
「啊、刈谷学——」
幸宏本来打算打招呼,但下一刻却开始迟疑。因为他发现刈谷正在和别人交谈,而且面色十分认真。他对刈谷的交谈对象掠过一眼,发现对方是他认识的人。
那位肌肤白皙,五官端正的少年——波佐间胜一,是曾和幸宏较量过阶梯赛跑的山上桔梗院学园二年级生。虽然他看起来神情有些困惑,不过很快地又露出笑容,向刈谷点头示意。
「小宏,偷听人家说话不好喔。」
希春在耳际劝告幸宏。「啊、嗯。」他慌张地走了几步,刈谷和波佐间便回过头来张望。
「波佐间同学,新年快乐。从上次舞会後就没见面了吧?」
幸宏低头问好,波佐间也回应:「新年快乐。」随後也向希春问好。
「你们那边也没找到吗?」
「是啊,井筒他们也没联络吗?」
「没有。」
幸宏和刈谷确认成果。其实他很想问两人在谈论什么,但是因为刈谷的态度太过自然,反而使他无法开口。接著波佐问也说了声:「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水户野同学会生气。」就先行离去。
「那我们继续去找那个婆娘吧。神庭,你们刚刚是绕哪边?我去找过神乐殿那边了。」
「我去参拜殿那边,顺便做新年参拜。」
「是吗……真是的,她到底跑哪去了。」
刈谷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结果直到集合时间中午十二点,都没有找到九重。幸宏等人回到鸟居交换情报,明明在神社一带寻觅了那么久,偏偏就是没有人看到她。
「九重学姊到底在哪里啊……」
「她真的有来吗?还是说她跑去其他的『八幡宫』?」
「那会不会是暗号?」
「社长的确有可能玩这种把戏。」
「其他『八幡宫』吗……我不觉得优子能做这么需要动脑筋的事。」
当五人还在讨论时,希春轻轻歪过头说道:
「我刚刚好像有看到九重同学。」
「咦?在哪看到的?那你怎么不立刻跟我说!」
幸宏转过头去,希春鼓起腮帮子回答:
「因为小宏那时根本不听我说话啊。」
「咦?是这样吗?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小宏你不必道歉。」
「你们这对夫妇不要再说相声了,快点告诉我们好吗?」
三枝冷静地问道。希春回答:「就在社务所。」
「社务所?你是说卖护身符的地方吗?我有仔细看过每个排队的客人,不可能漏看啊。」
井筒大声反驳。可是希春却摇摇头解释:
「不,我看到的是——」
「好——时间到——」
咚!
一位个头娇小的少女打断希春说话,同时用身体冲撞刈谷的侧腹。
「你们都太嫩了。给你们一小时的时间,却没有人找到我在哪里。」
「九重学姊!?」
幸宏瞪大眼睛。「社长!?」井筒、三枝、天崎等人也看著这名个头娇小的少女,异口同声叫道。刈谷的侧腹受到撞击,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转过头来的他本来要说话,可是却又停了下来。
「……优子,你怎么会穿成这样?」
「健吾,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传统巫女的正式服装吗?」
矮个子少女挺起胸膛,站在幸宏等人面前。她正是幸宏等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寻找的阶梯社社长,九重优子。九重打扮成巫女,穿著白衣搭配巫女裙。「嘿嘿!」她故意摆出了不起的姿势,但是无法让人感受到一丝威严。
「我知道,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当然是因为我是巫女啊。」
「大过年的,不要说这种会遭天谴的话。」
「你太没礼貌了吧?我到刚刚为止都在做巫女的工作耶,只是你们没发觉而已。」
「哼哼!」九重骄傲地说道。站在幸宏身旁的希春颔首说道:
「果然刚刚在社务所服务客人的是九重同学啊。因为有点距离,所以我不敢确定。」
「是啊,我刚刚也觉得好像和希春姊姊有对到眼,心里紧张了一下。倒是井筒很可惜呢,来社务所好几次,却都没有注意到我。」
九重愉快地说道。幸宏觉得井筒大概会很懊悔,便转头看向他。但紧紧盯著九重的井筒,身子却微微颤抖。
「?」
满脸通红的他,似乎在喃喃自语什么。一旁的三枝轻拍他的肩膀,彷佛叫他冷静一点。
「可是你怎么会变成巫女呢?是来打工吗?」
天崎询问兴高采烈的九重。「问得好!」九重竖起食指答道。
「这里是小彩的家啊!所以我答应上午来帮忙她,请她借我巫女服作为酬劳。」
幸宏心想小彩大概是朋友的绰号。
「不说这个了,小泉你今年的宽袖和服也好漂亮喔!虽然颜色没有那么鲜艳,可是我觉得很适合你喔,及格!希春姊姊的穿著也表现出成熟女性的魅力,好美喔!来,大家为她们鼓掌一下!」
啪啪啪啪。幸宏等人受到九重带动,不由自主地跟著鼓掌。
「不过男孩子就显得太没特色了。为什么你们都穿便服啊!难道就不能穿件适合新年的衣服吗!?」
九重突然开始批评幸宏等人的穿著。刈谷反驳道:「别强人所难。」三枝苦笑著说:
「女孩子穿了宽袖和服,难道我们要穿和服礼服吗?」
「没有人会穿那样来参拜吧?」
井筒开口吐槽,两人一起笑了出来。但九重却面色凝重地指著两人的背後大叫:
「谁说没有!你们看那个人!」
「什么?」
两人转过头去。
「嗨,新年快乐。今年也请多指教咯。」
一名身穿和服礼服的少年以爽朗笑容对幸宏等人举起右手打招呼。他打开左手手上的扇子,纯白的扇面上用毛笔字写著「晴空万里」四个字,上头还有著全红的太阳图样,看起来非常抢眼。
「……游佐学长。」
眼前是一名相貌端正、细长的眯眯眼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年。他是天栗浜高校的三年级生游佐由宇一,同时也是前学生会长,和幸宏等人所属的阶梯社因缘匪浅。同时他身旁站著一位身穿宽袖和服、名叫中村千鹤的少女。额头很高、脸上戴著一副小圆框眼镜的她,是学牛会的前任执行部长。她身上的暗黄色和服上绣满樱花花瓣的图样,同时也衬托了黄绿色的腰带和深红色的腰带绳结。
「九重优子!你怎么会穿成这样!」
中村从游佐身後慢慢走近。一看到九重身穿巫女服,就气得举起手臂,挥动宽袖子叫骂。
「哈哈哈哈,打扮成巫女真好啊,非常挑逗男人心。」
游佐将手搭上刈谷的肩膀说道。刈谷拨开他的手反驳:「她再怎么穿,也没有你夸张。」
「哎呀,中村千鹤同学,新年快乐啊。如果你今年也要一天到晚生气,那脸上的皱纹会变得更多喔。」
「你说什么!」
巫女和身穿宽袖和服的少女在鸟居附近对骂。幸宏见到这稀奇难得的情景,不禁有种莫名的感慨,但是刈谷用手指示意说道:

「别管她们,我们差不多该去参拜了。」
「好的。」
「她们还在吵架耶,不阻止她们好吗?」
「……巫女……社长打扮成巫女……」
三枝乾脆地向前迈步;天崎则是有点紧张地看著九重和中村;井筒的意识似乎已飞到了另一个世界;游佐则开心地看著两人争吵。
「新年好。」
小夏举起白板,不知为何写了这三个字。幸宏仰望鸟居,然後跟上刈谷等人。
「真是的,竟敢丢下优子大小姐不管,你们会遭天谴!」
九重和中村在幸宏等人於参拜殿参拜过後,才与众人会合。刈谷挥手对忿忿不平抱怨的九重说道:
「快点将巫女服还给人家。你难道不知道大家都在看你吗?」
的确,许多来参拜的游客都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著九重。神社内出现巫女并不足为奇,只是身穿巫女服的她却和幸宏等人一起悠闲地参拜,当然分外引人注意。
「不说这些了。」
九重高明地回避了刈谷的发言,举起手问道:
「你们许什么愿啊?我当然是祈求阶梯社可以蒸蒸日上!」
「你不是要祈求考试顺利吗?」
刈谷不满地问道。
「健吾,你干嘛大过年的就这么扫兴啊?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只顾自己,应该要优先为学弟妹们著想啊!」
「……随便你吧。」
刈谷面对挺起胸膛的九重,无力地低下头。
「不、不用担心!我有为社长祈求金榜题名啊!」
双拳不停颤抖的井筒叫道。不过九重还是不以为意地拍打井筒後背。「井筒,你真有心。」幸宏心想:他依然无法传达心意啊。就在这时,天崎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没有许愿,而是向老天爷宣告,我要成为阶梯社的社长。」
「!」
众人转过头。穿著宽袖和服的天崎,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
「我在圣诞节的时候就说过了。我一直为此做准备。」
幸宏顿时回想起当寒假开始时,阶梯社於十二月二十五日举办了一场小型圣诞舞会,当时就有提到关於社长争夺战一事。尽管具体内容尚未决定,但是大家一致决定要以实力分胜负。换句话说,只有在阶梯赛跑拔得头筹的人,才配担任阶梯社的社长。
「……宣告吗?原来如此,果然很符合你的风格。」
当气氛转为凝重时,三枝开口说道。接著他边调整眼镜位置边对天崎说:
「老实说,我没有许愿,因为我根本不相信神;那些丢出去的香油钱,我也当作是捐赠。我告诉你,会成为社长的人是我,因为数据有凭有据,跟神不一样。」
幸宏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擦出了火花,不禁倒吸一口气,内心开始热血沸腾。
「你们不要忘了我!我也要参加这场比赛!」
连井筒都决定参赛,看来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也是,我想我也有机会获胜吧!」
幸宏没有多想就直接表示要参赛。三枝等人显得很惊讶,但又立刻露出戏谑的笑容。
「说得也是。不管是学生会长还是一年级生,这些都不重要。的确应该这样。」
「不管是谁参加,我都还是会赢得胜利的。」
「神庭,不要以为一年级生当中,只有你能独霸。」
幸宏听到三人强势的回应,心情随之雀跃。最近他觉得这种紧张感十分美好,一想到又能和大家较量,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兴奋。
「呼呼呼,大家好有干劲啊。那我也——」
「优子,你给我好好念书。」
九重不甘示弱地回应,却被刈谷按住她的头予以阻止。然後中村皱起眉头插话:
「我给你们一点面子,你们就又打算胡来!?虽然我已经卸任了,但是为了执行部的学弟妹,我告诉你们,阶梯社的活动——」
「小鹤,别生气嘛。这里是新年喜气洋洋的地方,你怎么可以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呢?你为了见刈仔还特地穿上宽袖和服,没必要这样大吼大叫啊。」
「什么!?」
突然间中村脸色红得发火,看来游佐的调侃见效了。「你有事找我?」刈谷对中村问道,她则僵硬地低下头。
「啊、对了。刈仔你最近在和九重同学一起念书吧?我和你们报考同一所学校,也让我加入嘛。不然乾脆找小鹤,四个人一起念书。小鹤已经录取了我们要报考的学校,应该可以给我们许多有意义的指导啊。」
这回换游佐取代中村发言。「我才不要!」九重立刻不满地抗议,不过刈谷却点头表示赞头说道:「好主意。」
「毕竟这家伙很棘手,我也觉得一个人也许应付不来。我们回去之後就要念书了,你们要来吗?」
「好啊。小鹤,你应该也会去吧?」
面对游佐突如其来的询问,本来僵住的中村更是乱了阵脚。
「啊?我、我……」
「你不要来啦!已经录取的人是考生的敌人,不要来!」
「你说什么!我要去!九重,我要让你知道,你有多么好高骛远!」
中村受到九重的刺激,反而决定要参加读书会。
「那就自由解散吧。」
九重归还巫女服後,总算恢复理性的井简仿佛想弥补什么似地向众人提议。接著众人移动到停车场,目送天崎离去後才各自解散。
「那我先回去换衣服,之後就去刈仔家。小鹤知道刈仔家在哪里吗?要不要约个地方一起过去?」
「不必了。」
游佐和中村也边聊边离开。幸宏打算和井简、三枝一起骑脚踏车回去,但是希春一直缠著他。直到九重回来,一声令下才由井简等人将幸宏抓进车内。这时恰巧好返回的千秋也坐进了驾驶座;幸宏的脚踏车最後由小夏骑回去。
「下次见面就是开学典礼了吧?社长争夺战真教人期待。」
「再见。」
「第三学期也要踊跃参加社团活动喔!」
三枝和井简、九重在窗外对幸宏挥手告别,幸宏则低头回应。转头看向刈谷,才发现他在稍远处默默地盯著这里,仅以眼神向他道别。
「走吧。」
手握方向盘的千秋发动了汽车。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将幸宏带往返家路程。
「我回来了。」
刈谷回到家从母亲手上接过寄给自己的贺年卡後,走回了房间。他先打开空调开关,再打开窗户锁。当他还迟疑是否应该开窗时,对面窗户突然被大力推开,一座梯子倏地伸进房间。於是他叹了口气,将窗户打开。
「呵呵呵,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要开窗,真是有心啊。」
九重从窗户探出头,笑著说道。
「快进来,我不想浪费暖气。」
「等一下,没必要那么急。」
九重将放有文具用品的手提包挂在脖子上,经由架在两人房间中间的梯子爬了过来。「喝啊!」并且故意跳到刈谷的床上。
刈谷收起梯子,关上窗户。
「唔——快给我暖风——」
九重将手伸到空调的吹风口,等著暖风吹来。「把桌子拿出来。」刈谷指向房间角落的折叠小桌子说道,随後前往厨房准备饮料。
这阵子……正确来说,是自从进入寒假,刈谷就一直在帮忙九重温书。
当然,刈谷帮助九重的同时也有在准备功课,只不过有大半时间都耗费在复习高中三年的课业,有时甚至连国中的内容都要复习。进入寒假之後,九重单方面宣告:「从今天开始,要召开考前冲刺班!」老实说,本以为她会半途而废,没想到她天天都来。虽然有些脱线,但还是努力准备考试。她从小就是只要专注做起一件事情,就会忽略周遭的人,看来这样的个性在这次给她带来了正面效果。
「呼……」
刈谷呼了口气,将麦茶和装在篮子内的橘子放进托盘,准备拿回房间。一打开门就看到诡异的笑容。
「喔呵呵呵呵,健吾,欢迎回来。」
「……干嘛?你的表情给人感觉真不舒服。」
这时房间已充满了暖气,九重也已搬出桌子维持正坐之姿。他先放下托盘,站在原地观察著她。
「呵呵呵呵呵。」
「干麻露出这么恶心的笑容啊?」
刈谷问道,并迅速查看房内四周。唯一的不对劲之处,就是九重将右手收到背後。似乎隐藏了什么。
「你藏了什么?」
刈谷就坐问道,却让九重笑得更开心。「健吾,你有什么事情瞒著我对吧?」
「……哪有。」
刈谷确实有些事瞒著九重,但是他不记得有犯下任何会让九重察觉的错误。於是他决定避开话题,冷淡地回答:「别说傻话,准备念书吧。」随後拿起子桌上的参考书和笔记本,站起身来。不过背後却传来九重似乎意有所指的话:
「健吾毕竟是个男孩子,真拿你没办法耶。」
「……」
「竟然藏在床下,未免太没创意了吧。」
「……」
「想不到会找到这种东西,吓坏妈妈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妈了?」
手拿文具的他,转过身面对九重,便看到她将手举到靠近右肩的位置。
「嘿嘿嘿嘿……」
她手上抓著五公斤重的哑铃。
「你想变成猛男吗?想靠这东西得到强健的肌肉吗?健吾果然是个男孩子啊,而且还是一个会受到半夜的电视购物节目影响,因此锻炼腹肌的单纯少年呢。」
「哑铃健身操!」九重开始兴高采烈地上下挥动手臂。刈谷注视著她的一举一动,摇了摇头。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当然有在锻炼身体,因为我还没有超越二十秒的难关,还没到尽头啊。」
刈谷拿回哑铃,将它轻轻滚回床下。床下应该还有更重的哑铃,大概是九重拿不动,所以才没拿出来吧。
「唔。」
九重将双手叉於胸前,露出了孩子玩具被父母抢走般的表情。「开始咯。」刈谷不理会她嘟起嘴的模样,直接打开参考书。
「我一直很想问,你说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九重突然抛出问题。刈谷停下动作,用眼神打量对方,想不到却看见十分认真的眼神。
「当瓶盖碰上瓶颈时,你也说过类似的话,还提到冲动之类的。这跟你说的尽头有关吗?」
「……」
刈谷不知该如何回应。当他仍思考答案时,楼下传来母亲的呼喊。看来是游佐等人到了。
「他们好像到了。」
说罢,刈谷就走出房间。他仓皇地下楼,感觉自己宛如落荒而逃。
看来自己并没有想太多吗……
刈谷不禁搔了搔头。


本帖最后由 chenlunno1 于 2009-7-30 10:25 编辑


第二阶 新学期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有收到我寄给你的贺年卡吗?」
「神庭,你快点买手机好不好?这样我们都不能传简讯给你耶!」
新学期开始了。一大早幸宏就在久违的教室内,被许久不见的同学包围。他向吉田和渡边互相道贺新年。
「我有收到,那你有收到我寄的吗?」
「有是有,可是神庭选手,老实说我很失望啊。」
「你的贺年卡太普通了吧。为什么不是冰之女神盛装打扮,穿上宽袖和服的照片呢?」
「……为什么我的贺年卡得用那种照片啊?」
这两个人今年也还是老样子。一说到新年参拜的事,两人果然就兴奋得要命,还勒著幸宏的脖子叫骂:「为什么没跟我联络!?」幸宏认为这两个人一定会在神社引起骚动,所以才没有跟他们联络。可是吉田听到这个回答,却愤愤地回答:「没礼貌。」
「真正的摄影师,会在大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摄影。」
「吉田,你这句话太糟糕了。」
幸宏的吐槽也不输他们。这两个人马上就开始四处打听,看谁有拍到照片。
「新学期才刚开始,他们就要惹麻烦了。神庭同学,新年快乐!」
坐在座位上的幸宏开始放松自己,接著这回换三岛真琴来打招呼。这名绑著马尾、身材纤细的少女,在幸宏前面的椅子坐下後露出了微笑,看来椅子的主人尚未到校。
「三岛同学,新年快乐。谢谢你寄来的贺年卡。」
幸宏为了贺年卡一事向三岛道谢。他没有想到她会寄给自己,所以初一才急急忙忙地回了张贺年卡。三岛的交谈对象不分男女,想必她是写给班上每一位同学吧。
「神庭同学,我也要谢谢你的贺年卡……我们在新年参拜时好像刚好错开了呢,我只有碰到井筒同学。」
「啊、嗯,我有听说田径社有去神社参拜。我是和阶梯社的人去的……」
两人从新年参拜的事开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不知不觉中,走廊似乎起了一阵骚动。迎接新的一年,同学们因为再次相见而感到欣喜不已,说话声也变得愈来愈热烈。接著一位女同学在众人的包围下出现,由於不论男女都转过头看向她,早在她踏入教室之前,众人就已经察觉对方是谁。幸宏觉得本来开心说话的三岛,脸色变得有点僵硬。
「?」
「新年快乐,大家好久不见了。」
她的说话声让教室内的学生转过头。幸宏也跟著转头。如他们所料,站在教室门口的少女,一头波浪卷发和大大的半月形眼瞳教人印象深刻。十分清楚自己受到众人瞩目的她,刻意先脱下手套,再解下系在脖子上的围巾,最後脱去学校规定的制式大衣。大半的男同学看到她露出宛如西洋人偶般白皙的颈子,都不禁露出陶醉的微笑。她很明显是在刻意挑逗大家,但却不会让人感觉厌恶,大概是因为她的存在感强烈到足以影响众人吧。
「御神乐同学,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御神乐同学,你过年有去加拿大吗?」
「我记得你家在加拿大有一栋别墅吧?」
「加拿大的新年感觉如何?」
教室内的女同学朝女孩一涌而上,不一会儿就成为教室内中心人物的少女叫做御神乐绫女。虽然年级和大家相同,但其实比大家年长一岁的她,是学生会的副会长。附带一提,目前的学生会长是幸宏。
幸宏还记得收到御神乐寄来的贺年卡时,发现那是从加拿大寄来的国际邮件,让他大吃一惊。打算告诉三岛这件事的他这才突然想到,三岛现在还坐在自己前面的位子。三岛可以说是班上女同学的领导人物,本来以为她会率先前往御神乐身边,可是她却只是看著御神乐,并没有从离开座位。
「三岛同——」
当幸宏打算开口时,三岛所坐座位的主人走了过来。「不好意思。」三岛笑著站起身,向他挥挥手道别:「待会见。」接著就准备走回自己的座位。但途中被其他同学叫住,随後便走进了以御神乐为中心的圆圈。
开学典礼结束之後,导师在班会交待明天的联络事项,其中特别叮咛了一项让人听了感觉似懂非懂的事项——由於大考将近,要各位中低年级生说话时要注意措辞。宣布下课後,幸宏立刻前往学生会室。预算委员会即将於本月底召开,学生会也必须立刻开始为其做准备。
「神庭同学。」
幸宏在走廊快步前进时,突然有人从背後叫唤他的名字。御神乐小跑步到他身边。幸宏很少看到她急急忙忙的模样,意外地觉得有些新鲜。「有事吗?」幸宏问道,可是追上来的御神乐听到这句话却脸色一沉。
「你年後见面的第一句话只有这样吗?」
「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们一起走吧。你要去学生会室吧?」
御神乐立刻露出柔和的笑容。她的态度变化太快,让幸宏不知该如何回应。当他仍感到困惑时,御神乐已率先迈出脚步。
「你的贺年卡是不是寄到加拿大去了?我没有收到你的回信耶。」
御神乐走下阶梯,开口问道。幸宏打开书包,轻轻取出一张贺年卡。
「老实说,我一直在迟疑该寄到哪才好……结果就拖到今天。这给你。」
幸宏走到御神乐身旁,将原本准备回信的贺年卡递给她。「唉……」御神乐叹了口气。
「哪有人将贺年卡亲手交给别人的啊?你随便选个地方寄就好啦……」
「对不起。」
「这样看来,你也没有寄贺年卡给学生会的其他干部吧。」
御神乐眯起双眼。「呃……」幸宏搔了搔头。
「体育委员长有寄给我,所以我有回信。但其他人我就算想寄,也不知道她们的住址……」
「你这藉口很烂。想知道住址,直接问我就好了。学生会长,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被孤立喔。」
「……对不起。」
大过年的,幸宏就一直在道歉。
他开始觉得有点悲哀。御神乐似乎看穿了这点,甩了甩刚收下的贺年卡说:「不过——」
「她们也没寄贺年卡给你吧?亏我还告诉她们住址,叫她们要寄呢。没礼貌这点你们可说是半斤八两,所以你不必太内疚。反正你有回信给我,没问题啦。」
说罢,她露出了微笑,让幸宏为之安心。御神乐对这种事情总是得心应手,真教人佩服。
「倒是预算委员会快要开始咯。不过,我想我们应该可以顺利进行。」
两人走到鞋柜,御神乐改变了话题。他们取出鞋子之後,返回原路。由於外头寒冷,他们打算从校舍内步行至游泳池,再走到外头前往学生会室所在的社团大楼。
「顺利吗……我还期望可以发生热烈争论的状况呢。」
幸宏以模糊的印象说出他对预算委员会的感觉。各社团的会计有备而来,针对委员会提出的预算要求增额,他们会提出各种资料和数据,热烈的讨论。在经过一场足以撼动校园的血战之後,终於所有社团的预算都定案。学生们以旭日为背景,英雄惜英雄般地紧紧握手,甚至有人因为太过感动而落泪。
「那是哪门子的过气校园剧?」
御神乐毫不思索地否定。
「什么!?御神乐同学,你也说过讨论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啊。会长选举的时候,我觉得和御神乐同学讨论很快乐,而且那样应该会增强我们的团结心吧?」
「喔……你说那个啊。」
御神乐又叹了口气。幸宏在内心暗自紧张,怀疑自己又哪里做错了。但御神乐的回答却出人意表:
「那是因为神庭同学够优秀,才能成立的。」
「啊?」
幸宏发出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声音。御神乐笑了笑,竖起食指解释:
「我一直觉得能够正确理解讨论和争论真正意涵的人很少。你可以去查辞典,所谓的争论和讨论,绝不是大吼大叫压倒对方,或是一味的强调己见,而是要尽可能将自己的想法简单扼要的传达给对方,并且倾听对方的批判。再三反覆这样的行为,最後找出双方都能认同的结论,这才是真正的讨论。当然,我们在讨论过程中,有可能会改变想法,或是发觉对方才是正确的。可是就算如此,落败也没有必要负任何责任,更别说人格会因此被否定。我觉得有很多人都不清楚这个观念。」
「呃,这样啊……」
面对御神乐突如其来的解释,幸宏只能先随便回应。
「其实学生会的干部选举也不是一场成功的争论吗?最後我被神庭同学强硬的态度影响了……不过那暂且不提,毕竟那时我们已经明确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有建设性的意见。可是这次不一样,一定不会演变成你所期望的情形。他们只会为反对而反对,或是故意搞笑转移话题。要是成天将时间花在这些不肯听别人说话的人身上,只是无谓地浪费时间跟体力而已,而且根本不会有结论。」
「喔,嗯。」
「想要成功的进行一场争论,首先双方都得具有一定的水准才行。这次的预算委员会,应该在提出预算案之後,采用一并接受所有学生质询的方式决定。」
「嗯……」
幸宏交叉手臂思考。
「这样会不会太独断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花时间在第二学期看过所有社团的状况啊。」
「怎么会?不就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要一并审议社团的预算吗?如果只花一天的预算委员会决定预算,一定会有许多人抱怨,所以我们才刻意在事前和各个社团联系。我是这样想的,难道不对吗?」
幸宏见到御神乐微微歪过头,摇头回答:
「这不是刻意斡旋,而是想要尽可能了解大家的需求,所以才去调查现况。如果我们对社团状况有达到一定程度的了解,那他们就不能胡乱要求预算增额,也可以真正讨论到应该讨论的重要问题。」
「重要问题啊……如果每个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样就好咯。」
「难道不是这样吗?」
幸宏在上楼途中停下脚步,并伸手制止御神乐继续上楼。她不解地睁大眼睛看向幸宏,这时有一位男同学正好从走廊飞奔过来。男同学「喔!」了一声,才发觉两人站在阶梯中间,接著他立刻转换方向,匆匆忙忙地冲下楼。
「我想应该不是每个人都只会抱怨吧……」
聿宏再度登上阶梯,延续了刚刚的话题。他等待御神乐说话反驳,但她却只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仰望幸宏。他停下脚步後,御神乐环顾四周问道:
「你怎么知道有人?难道你有听到脚步声?」
「咦?你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刚刚那位男同学会从转角冲出来?我根本没听到脚步声耶。」
「喔……大概是我的直觉吧。」
幸宏害羞地笑了一下。御神乐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但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回到刚才的话题。
「想抱怨的人,只要肯冷静下来好好谈,那也未尝不可。问题是绝大多数的人都只会吵架,想要压倒对方。我刚刚也说了,其实不晓得怎么争论的人很多。想要讨论一件事,就一定得先冷静才行。」
「话虽如此,如果对方态度认真,那言词之间自然也会融入感情吧?」
「你说到重点了。」
御神乐挥动竖起的食指。
「我在加拿大的时候,经常和那边的朋友讨论事情。起先我也因为不擅长使用英文,觉得不得其门而入,可是我发现他们本来就将讨论视为一种双方沟通的道具。他们认为如果自己有想法,就应该藉由言词表现出来。说得极端一点,他们根本不会理会言词以外的沟通方式。当然,他们还是会有体贴的时候,不过他们会明确的问你『你想怎么做?』要求你将自己的心情或想法利用言词传达给对方了解。他们会那样想,正因为他们将讨论视为一种方法或道具啊!尽管言词背後一定交织著许多想法,但是他们认为一味强调自己的观念是错误的行为。」
「……呃,嗯。」
御神乐的详细说明让幸宏招架不住。
「只要能将讨论视为一种方法或道具,自己就不会变得太过意气用事。很多人就是因为做不到这点,所以才无法好好争论。想讨论就是得冷静,想要融入感情也可以,但是太过冲动只会使自己说话变得不合逻辑,反而是本末倒置。如果自己很认真,那就更应该要时时保持冷静,设法将想说的话顺利传达给对方才行。」
「你、你说得对。」
被御神乐的气势压倒的幸宏心想:难道她对学生会选举的事情还怀恨在心?
「我很不想随便用『日本式』这三个字,但你不觉得日本的确经常要求人要能『心照不宣』吗?其实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喔。日本的社会可以顺利且长期做到这件事,是因为国人付出了相当的努力。然而像这样必须要彼此细心对待才能办到的难事,如今竟然有一堆人只懂得要求对方做到,自己却视若无睹。在这种情况下进行争论,不出几秒马上就会显得牛头不对马嘴。明明自己疏於努力,却还敢要求对方理解自己的心情和想法,真是太没水准了。」
御神乐的表情变得愈来愈凶狠,说话声也愈来愈大。每个擦身而过的学生,都狐疑地转过头多看她一眼。「的确是如此。」幸宏回应时,还不忘向周围的学生点头示意。
「所以说——对不起,我一个人讲太多了。」
从特别教室大楼前往游泳池的直线穿廊途中,终於停止发表意见的她,有些尴尬地重新拉紧大衣的领口。
「一直讲这些也没用,我大概是一时吃错药了吧?只要和神庭同学聊天,有时候就会忍不住变得长舌呢……」
「对不起。」
「你没必要道歉啊?」
「可是我觉得自己没有跟上你说的内容。亏你跟我说了那么多,让我觉得自己实在是知识浅薄。」
「……」
御神乐默默盯著幸宏。「怎么了?」就算幸宏问道,她也不回答。过了一会儿,她露出别有含义的笑容说道:
「你真是纯真啊。像这种话,不能随便说出来喔。」
幸宏注视快步跑向游泳池大楼内的御神乐。不了解御神乐的话中含意的他,陷入了沉思。
幸宏到学生会室确认今後的活动日期之後,立刻赶往第一体育馆屋顶。
「我来迟了!」
一推开厚重的铁门走到屋顶,就感觉到刺骨的寒风吹来。他忍不住缩起身子,却看到眼前出现不可思议的情景。
「Mayim-Mayim-Mayim-Mayim-Mayim!」
「Be-sasson!」
阶梯社众人唱著水舞的歌词(注:水舞为以色列土风舞,Mayim为水的意思,Be-sasson则是喜悦),边玩挤沙丁鱼的游戏(:注:多数人背对背围圆圈,然後手臂交叉相连,朝圆圈中心或圈外挤压,藉此取暖的游戏)。九重、刈谷、三枝、天崎、井筒和小夏等六人,很认真的互相挤压。
「……为什么是唱水舞的歌词?」
「啊!瓶盖你终於来了!我们等很久了耶!」
「你这家伙,我可是快累死了耶!」
「啊、神庭同学,辛苦你……啊!」
九重和井筒一起骂道。天崎对幸宏开口的瞬间,六个人的平衡不保,所有人就像雪崩似的倒了下来,嘴巴还不时呼出一阵阵白烟,每个人身上隐约浮现一股热气。
「没事吧?」
幸宏跑过去扶大家起身。三枝抓住他的肩膀,气喘吁吁地喃喃问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因为天气很冷,所以大家决定等神庭过来之前,先仿点运动暖和身子啊。」
刈谷拉动运动服领口,灌些空气进去。井筒将手放在膝盖上,补充说道:「一开始只是做暖身操而已。」
「是从哪里开始脱轨的?」
九重不解地歪过头。六人当中唯一面无表情的小夏则煞有其事地说:「真不可思议。」
「都是社长一直让我们做些奇怪的事,还要我们试著面向外侧跳水舞,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刈谷开口抱怨。「是这样吗?」九重故意装傻不认帐。
「算了!反正瓶盖都来了,身体也暖和了,就来讨论社长争夺战的事宜吧。」
九重拍手叫道。「好!」井筒无力地举起手附和。
「先补充水分吧,最好休息一下。」
三枝跟著举手提议,於是七位阶梯社社员便一同前往餐厅。
「关於社长争夺战这件事——」
九重轻轻啜饮天崎端来的热乌龙茶,率先发言。幸宏等人坐在餐厅的一角,看著摊开在桌上的笔记本。那是三枝为社长争夺战规划的赛程表。
「参赛者共有四人,所以我建议短跑、标准赛、拉力赛三种项目都要列入比赛项目内,这样如何?」
「不错啊,大家一起较量所有的项目,从比赛结果来决定谁跑最快,这样就不会有人有怨言了吧?」
「我也这么认为。」
「我也觉得没问题。」
井筒、天崎、幸宏等三人都同意三枝的意见。
既然要较量所有的项目,那一种项目就各比三次,共计比赛九次,能拿下五次胜利的人就视为赢家。幸宏环顾三位社长争夺战的对手,思索是否能从他们手中拿下五次,不,更多次的
胜利。因为这个机制意味著,他必须要胜过其中两人,或是彻底打败其中一人才行。目前四个人的成绩都在伯仲之间,战况势必会变得白热化。
「……」
其他三人似乎也想著同样的事,彼此眼神交会。三枝露出戏谑的笑容,天崎则是一脸认真的回望他,井筒像是挑衅般地紧握拳头。
「唔……只有这样好像有点乏味啊。」
九重却插嘴说道。「喂。」刈谷出言制止,但是她却毫不在乎地盯著赛程表。大家紧张地看著九重,不知她会说出什么。接著九重从三枝的铅笔盒里拿出原子笔,大大写上「最後决战!」四个字。
「这样如何!第一顺位的人,最後要再和我一分高下!身为现任的社长,我有义务要确认下任社长的实力!」
九重刻意挺起胸膛说道,但是看起来依旧没有威严。她突如其来的提议虽然教人惊讶,不过内容至少算是合情合理,让幸宏松了一口气。「说的也是。」三枝也点头附和。
「就算得到第一顺位,也不能肯定适合当社长,最後还是请社长亲身确认实力吧。」
「没错、没错!小三三你说得对!你们要有跨越我的尸体向前行的觉悟啊!」
「尸体?你想死吗?」
刈谷无可奈何地吐槽。「我是说要有那种气势!」九重反驳。
「那比赛方法就这样决定咯。要几时开始比赛?」
「嗯……」
天崎配合出主意的三枝取出笔记本。她翻开二月的月历说道:
「只要从现在开始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就够了吧。对了,二月初有入学考试吧?」
「嗯,考试是星期天,所以是五号。比赛要在那之後吗?」
「这样刚好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很足够吧?」
「没问题!」
「好的。」
井筒和幸宏答道。「社长争夺战」的日期就此定案。
「那么……」
三枝从书包内取出三个随身碟,分别拿到幸宏、井筒、天崎面前,让他们接过随身碟。
「那里面有阶梯社员截至目前为止的所有资料。为了公平起见,我将资料分给你们,不过分析就要自己负责喔。」
幸宏听到三枝的宣言後,低头看向随身碟。
「谢谢。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是个人战咯?」
「没问题……这个每一台电脑都可以用吗?我家只有父母工作用的电脑。」
「你知道电脑的型号吗?」
「呃,我记得是……」
天崎和井筒的心情已经完全投入了「社长争夺战」。幸宏则注视手上的随身碟,不假思索地问道:
「刈谷学长和社长的资料也在里面吗?」
幸宏问了个出人意表的问题,让三枝和其他人都转头看向他。「有啊。」三枝回答。
「……我明白了。」
幸宏握紧随身碟。三枝见状,露出贼笑调侃:
「你已经将社长列入目标内了吗?真有自信啊。」
「啊、不是的,我并非那个意思……」
「说得对。第一名要和社长对决,事先分析资料也是很重要的。」
「呵呵呵,我是不会输的!」
由於天崎和九重插嘴,话题又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但是幸宏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问刚刚的问题。刈谷静静看著这边,幸宏觉得自己似乎在一瞬间和他四目交会。
距离社长争夺战还有一个月。四位阶梯社社员的战斗就此揭幕。
「这是我最後的机会了!」
井筒在回家路上突然如此叫道。幸宏一脸狐疑地看向留著刺娟头的友人。井筒仰望乌云密布、看不见星星的夜空,反覆说道:「这真的是我最後的机会。」
「你到底在说什么?」
「神庭,我决定了,我要在这次社长争夺战夺冠。」
「啊、嗯,我和前辈也是这样想啊。」
「不!不一样!我和你赌上的干劲根本不一样!!我对社长争夺战的意念跟你们不同!!」
井筒斩钉截铁地否定幸宏,让他有些不满地反问:「哪里不一样啊?」
「我打算跟她告白。」
依旧仰望夜空井筒喃喃说道。
「什么?」
「我要跟社长告白!到目前为止失败了好几次,但这已经是我最後的机会了!你想想!大学考试是二月,然後毕业典礼是三月初对吧?一转眼就过去啦!我、我绝对不要在被社长误会的情况下和她分开!不管怎样、不管怎样我都要向她表白!我一定要跟社长说清楚!!」
井筒激动地喊道,他的侧脸看起来甚圣有种悲壮感。看来他真的下定决心了。
「我、我懂了,总之你先冷静下来。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不!你根本不会懂!」
井筒突然用食指指向幸宏。充血的双眼直盯著他,让他动弹不得。
「这真的是我最後的机会。我做好了觉悟,所以我一定要在社长争夺战得第一。成为第一之後,再和社长做最後的对决,然後这回一定要向她告白。」
幸宏哑口无言。或许这只是井筒常做的一头热宣言,但是他却感觉井简这次的决心非比寻常,并非只是说说而已,他确实感受到了井筒的坚持。
「……和九重学姊告白,跟最後的对决有关系吗?」
所以幸宏才刻意发问。他认为在社长争夺战获胜,并与九重对决一事,和告白本身没有关系。他很想对井筒问清这一点。
「没关系!完全没关系,但这是我对自己做个了断!我以前心里一直有所畏惧,所以才会把事情搞砸,校庆时也错过告白时机。甚至在暑假对风原做了很恶劣的事!追根究柢来说,这一切都是我内心的软弱造成的!我这次一定要做个了断!只要达成这个目的,我和社长势必会独处,而且是在阶梯赛跑这个最佳的舞台上!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开不了口,那就代表我也不过尔尔,根本没有资格爱上社长!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你懂了吗?」
井筒张开双臂咆啸。尽管附近有几位学生步行经过,但是他丝毫不在乎。反倒是幸宏觉得丢脸。
「好、好啦。你别再说了。」
「是吗?你总算懂了吗……你真的懂了吗?等一下,你怎么可能懂我的想法啊?」
幸宏没来由地被揪住领口,只能拚命安抚一头热的井筒。
「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井筒遭到幸宏不断拍打手臂,才像断电的电池一般,放松力道。
「喔,抱歉……」
「我知道你的干劲比我还强,但是我也要告诉你,就算你跟我说这些,我也绝对不会输给你。我不会说要遗忘你刚刚那番话,可是即使我知道这些事,也不会改变我对比赛的态度。」
幸宏一边理好领口,一边回看井简。井筒原本茫然的眼瞳顿时恢复光辉。
「好、好啊!这当然!我本来就打算要在所有项目都击败你了!」
「如果你办得到,就尽管来吧。」
「我一定会干掉你的!到时你可别哭著求饶!」
井筒不顾周遭的目光喊道,他似乎还挺高兴的。
幸宏和井简道别後各自返家,一路上他茫茫然地开始思考。
井简到底是从几时开始喜欢九重学姊的?自己加入社团时,他好像就已经喜欢她了……而且参观社团期间,他就已经入社了,所以他加入社团的时间应该很早吧?
他们是几时认识的呢?难道是从国中开始就认识了吗?内心不断思考的幸宏,就这样踏上了归途。
隔天,四位社员各自开始特训。
社团活动也采取个别活动的形式进行,打扫工作由大家轮流负责。扫好之後请小夏检查,至少这是大家共享的资讯。虽然大家还不清楚社长争夺战会在哪个赛道举行,但是就连区区一个打扫区域,也可以说是默默展开了情报战。
九重和刈谷等三年级生由於大考将近,所以忙於课後辅导,很少参加社团活动。姑且不论刈谷,九重肯认真念书面对考试一事,让众人跌破眼镜。当然,这是一件好事。
过了数日之後。
四位社员连在校内部很少碰面。
「你们阶梯社是怎么了?」
午休时间,三枝坐在第一体育馆的二楼座位分析资料时,身边有人担心地问道。三枝抬起头来反问:「为什么这么问?」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位身材匀称、留著一头短发、名叫见城遥的美少女。她和三枝是同班同学,两人正在交往。
「因为我这阵子在教室都没有看到天崎同学,你好像也刻意避著她。因为我们社团也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所以我满担心的。」
见城在一旁的椅子就坐後,取出了两个便当盒,一个放在自己膝上,另一个递给三枝。他关上笔记型电脑,接过便当。
准备便当这件事,是从第三学期开始的。寒假时见城单方面找上三枝,一会儿劝他午餐要好好吃,一会儿又说自己最近在练习下厨,希望三枝帮忙试试味道。
不过,两人吃饭还是得避人耳目。尽管三枝和见城的关系在校内已经是半公认状态,但毕竟见城在校内被尊称为「火焰女神」,倘若三枝被人看到和受到男女同学爱戴的见城单独吃便当,恐怕会引来危险。因此他们每天中午都会更改碰面地点。虽然这样做非常麻烦,但三枝对见城却是唯命是从,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和篮球社的状况不一样,我们大概可以说是体谅对方吧。」
「……你说的太难懂了。」
见城嘟起嘴说道。打开便当盒的三枝,内心开始盘算。
「我们再过一阵子要举行阶梯赛跑,决定由谁当社长。为此现在每个社员都在拚命锻炼,我们决定直到比赛为止,都不要互相干涉,而且这也有提振心情的效果。」
「可是没必要连日常生活都避著彼此吧?万一你们因此而疏远,那么友谊就会变质喔。」
「不会变质的。」
三枝毫不犹豫地反驳见城的不安。虽然他也对自己的直接反应暗暗吃惊,但仍继续说道:
「对,我们的关系不会那么轻易就变质。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确信这一点。所以我们才能个别进行社团活动,而且也能感觉到团结。」
说罢,三枝觉得自己说出了完整的答案,为此感到满足。但是他看向见城,意外地发现见城露出不满的表情。
「……是我说得太难懂了吗?我还以为我讲得浅显易懂。」
「你讲的并不难懂……」
见城低头看向便当,闷闷不乐地说道:
「只是我觉得有点沮丧。」
「?」
三枝思考为什么见城会觉得丧气,顿时恍然大悟。
「我想篮球社是——」
「跟那没关系啦,笨蛋。」
话还没说完,就先遭到否定,而且还被责骂是笨蛋。
……真搞不懂。
他无法理解见城闷闷不乐的理由。
「……不过,我很意外呢。」
见城动筷夹起煎蛋,刻意改变话题般地喃喃说道:
「我以为你对这种事没兴趣。」
「你是指当社长吗……嗯,其实我自己也满意外的。我原本还想离开社团,但是现在却乐此不疲。见城,你也是觉得篮球是最有趣的运动吧?你为了让篮球社发展得更好,才接下社长的职位,其实我的出发点也差不多。」
「说它是、是最有趣的……」
见城对三枝掠过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三枝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继续解释:
「我大概是想追求一种可能性吧。毕竟我们的社团活动会给人制造麻烦,所以社员不可能变得太多。但是这可以是一种从来没有人研究过的运动项目啊。我想要在『阶梯赛跑』这个项目中,成为第一把交椅。如果我当上社长,我打算将阶梯社变得更有系统。
现任社长总是依赖『野性的直觉』,我觉得这样太随便了,而且刈谷学长也老是被社长牵著走。不论是从社团还是运动项目的角度来看,我都想让阶梯社更有条理地提升水准。为此,我一定要当上社长。」
三枝说著说著,感觉自己的想法变得更加明确。没错,自己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才想当上社长。
「……这、这样子啊。天崎同学会是你觉得最强悍的劲敌吗?」
三枝突然滔滔不绝地说道。见城似乎被他的气势吓到,只能勉强做出回应。三枝思索一会儿後回答:
「这个嘛……天崎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三枝刻意说出「天崎」两字。因为他平常习惯叫她「小泉」,所以还是有些不适应,但是他不打算在见城面前说出「小泉」两字。这并不是因为见城要求他,而是因为以前某次提到「小泉」名字时,见城的表情显得有些失落。从那之後,三枝在她面前都称呼天崎为「天崎」。对於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觉得十分不解,这恐怕也是不可思议的怪事之一。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神庭……他跟别人不太一样。」
三枝想起以一年级身分当选学生会长的学弟。
「哪里不一样?」
「你这样问我,我也很难形容……该怎么说呢?那算定一种对比赛的执著吧?他在实际比赛时很强……不对,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很难用言语表达。从资料上看来,神庭根本没有需要担心的地方。虽然三枝不想用这个词语,但是神庭就是让他「直觉」跟其他人不一样,令他十分在意这一点。
「总而言之,他需要特别注意。不过也因此才有趣啊。」
三枝戏谑地笑著说道。
「我有事想拜托你。」
少女面对合掌拜托的天崎,默默地猛点头。
「风原同学,可以请你借我所有跟我有关的影片吗?就算只有奔跑的画面也没有关系。拜托你。」
风原千绘,目前是一年级生,同时也是电影研究同好会的会员,她拥有许多天崎的影片。天崎想要借来研究自己的奔跑姿势,因此前来拜托她。两人在一年四班的走廊前面对面交谈。
「……可以吗?」
天崎双手合掌,偷偷打量矮个子少女的反应;风原则低著头,轻轻颔首。她的眼镜反射出光芒,虽然不明白她的目光对向何处,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应该可以先视为允许吧。「谢谢你。」天崎微笑答谢,风原顿时满脸通红。
「呃,那我何时可以去跟你拿呢?今天可以吗?」
天崎觉得应该打铁趁热,便立刻向风原发问。「飞、飞……」可是风原却直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让人搞不懂她的意思。
「风原同学?」
「呜哇!只、只、只要你不嫌弃,随时都可以过来!」
风原以有些破音的声音回答。拚命忍住笑意的天崎接著说道:
「是吗?那我就今天去打扰你咯。你也是坐公车通学吗?要不要乾脆和我一起走呢?」
「啊、好!我很乐意!」
「那就这样说定咯。」
说罢,天崎对她露出微笑。
「请、请问!」
风原的声量突然拉高。虽然天崎有些惊讶,但仍冷静地询问:「有事吗?」风原迟疑且害羞了一会儿,接著再度小声地问道:
「……是要进行社长争夺战吗?」
「是啊。抱歉,我没跟你说明这一点。你是听井筒说的吗?」
「不、不是的。是真真听神庭同学说过,然後告诉我的。」
风原虽然回答得条理不清,但仍小声鼓励:「请你加油。」
「谢谢……不过,你也可以为井筒加油喔。」
天崎觉得自己有点坏心,不过她认为这件事还是告知对方比较好;风原有如当头棒暍,顿时羞红了脸。
「那我们放学後再见。」
风原的反应让天崎感觉心满意足,挥手告别之後,她也返回了自己的教室。
井筒在飘著细雪的阴暗天空下,默默地在校内道路上练跑。
奔跑外圈十圈是他午休的练习菜单。井筒手握马表,维持步调不停奔跑。有些擦肩而过的学生用异样眼光看他,但是他全然不以为意,继续练跑。
自己大概是四个人当中跑得最慢的。
井筒有此自觉。从三枝得来的资料看来,四人的秒数其实在伯仲之间。可是就算只看平均的成绩,他的秒数也不是最突出的。一对一的对决时,自己的获胜机率也最低。这并非分析资料得来的结果,而是井筒自己的感觉。四个人比起真本事,他铁定会吊车尾。
这次的社长争夺战总共有三种项目,但说穿了每一种项目的性质和以往的短期决战没有太大差别。他非得一口气拿下胜利不可,因此自己的真本事可说是胜利关键。
然而他却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只能不停地靠意志力和毅力练跑。因为他只想得到这些,所以就付诸实行了。其实从新年参拜完的傍晚,社长争夺战这件事具体化开始,他每天都会练跑十公里。
我要赢!我一定要一路获胜,拿下第一!然後和社长一起奔跑!
井筒热血沸腾。划破寒冬的冷风对他来说,正是恰到好处的冷却剂。尽管全身的汗水和体温被冰冷的空气夺走,但从体内散发出来的热气却永不止息。
一定要获得胜利!绝对要成为冠军!
井筒马不停蹄地继续奔跑。
「没错!慢慢的、慢慢的蹲下来!很好!仔细聆听大腿二头肌的声音!要更加逼迫自己!将自己逼入绝境!」
在学生会室里做蹲踞动作的人就是幸宏。
「呜哇!好恶心!」
班级委员长走进办公室时立即皱眉。指导幸宏做蹲踞动作的体育委员长,将力气凝聚在上臂二头肌,用轻蔑的视线看向幸宏喊道:
「会长!你的肌肉说太虚弱的身体无法让他感觉到魅力啊!你要再使力!再拚尽全力啊!今天的蹲踞动作正是让你迈向明天的一大步!肌肉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好!」
「你们去死啦!」
班级委员长不满地骂道。她从置物柜中拿出一些卷宗,快速翻阅确认内容之後,打算尽快离去。
「如何?班级委员长,你要不要一起来锻炼肌肉啊!很爽快喔!」
「你们快点给我消失!」
班级委员长简单俐落地拒绝体育委员长的邀约,头也不回地走出室内。
「唔,是我的宣传不够吸引人吗?果然跟上臂二头肌比起来,还是该用大胸肌做健美动作才对啊。一旦看到我的大胸肌,不管是谁的肌肉都会为之兴奋的。」
上半身只穿著一件无袖丁恤的体育委员长,挺起与壮硕身材十分匹配的雄厚胸肌,让结实的肌肉结实凝聚力量。尽管无袖T恤覆盖在上,耀眼夺目的肌肉线条仍透过T恤展现出来。
「会长,如何啊!你觉得如何啊?」
「很、很棒啊!我觉得相当帅气!」
「我说得对吧!好,接下来我们换试试正面背阔肌伸展,然後再做侧面胸大肌。世界上不可能有面对这种组合动作,却不技痒的肌肉!快来吧!我的肌肉随时准备爆发了!」
……应该没办法吧。
幸宏暗暗叹了口气。午休时他利用社团大楼的阶梯练跑,然後为了换衣服而前往学生会室,碰巧遇到了体育委员长。他似乎是来冰箱拿自己冷藏的特制蛋白质果汁。本来双方可以就此道别,但是幸宏却轻率地向对方问起锻炼肌肉的要诀,莫名地开始实地训练。由於对方指导的十分认真,一一说明蹲踞动作如果姿势不正确,会使效果锐减等等,使他难以拒绝,只能继续训练。
啊、不过他很好奇,要是御神乐同学看到这一幕,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心情振奋的体育委员长,看起来神采奕奕。在这种状态下,不知委员长和御神乐之间,谁会占上风?御神乐会像刚刚的班级委员长一样,丝毫不予理会,转身就离开吗?还是说,她也会参与?
不,应该不会参与吧。
幸宏无法想像御神乐开心锻炼腹肌的模样。这让他不禁笑了出来。眼尖的体育委员长看到这一幕,立刻叫道:
「你觉醒了吗!?你终於能理解肌肉的喜悦了吗!?当你打破自己的外壳时,是不是感觉世界骤然海阔天空!?我想那并非只有痛苦。肌肉喜悦的呐喊,是不是也传达到你的耳中了!?没错,那就是真正的起点啊!」
「啊、呃……你说得对……」
碰上这种状态的体育委员长,恐怕任何反击都不管用吧。因此幸宏索性乾脆的表示肯定。体育委员长将双手交叉於胸前,露出满面微笑,不停抖动大胸肌。
「午安。」
这时,御神乐真的走了进来。幸宏吃惊的同时,也为梦想中的战斗成真而雀跃不已。接下来会展开什么样的对决呢?御神乐要如何对抗体育委员长的热情邀约?
「副会长!你来得正好!我正在和会长讨论肌肉的美好啊!如何,副会长要不要也一起来超越自己的界限!」
啪的一声,体育委员长将双拳击向侧腹,僧帽肌、前锯肌、广背肌勇猛地隆起。从正面看来,这是勾勒出精美倒三角形的正面背阔肌伸展。持续三秒後,他快速挥起右臂,同时踏出右脚,做出半蹲的姿势。大幅度转动右臂後,接著将手拉近身体,双手用力紧握,做出一个可以充满展现厚实胸肌的侧面胸大肌。这正是体育委员长理想中的健美动作。
「哇,好棒喔!」
御神乐见状,绽放如花朵般的灿烂笑容说道。体育委员长笑得更加灿烂,大胸肌又抖动了一会儿。
「为了减肥,我也来试试看好了。」
「喔喔,欢迎你尝试!虽然有很多人误解了它的效用,不过健美塑身其实对健康是很有帮助的!」
什么?她竟然要参与?
出人意表的状况,让幸宏不禁停下蹲踞动作。
「不过先让我喝杯茶吧。你要不要也喝一杯?」
御神乐很自然地拿出泡红茶的道具,开始泡茶。「喔,那我就只喝一杯就好。」体育委员长也不再摆出健美动作。幸宏记得他应该是来拿特制蛋白质果汁的,但大概是御神乐答应要参与一事让他太高兴,使他很坦率地在椅子上就坐,接下红茶。
「神庭同学,请用。」
「啊、好的。」
聿宏总算从蹲踞动作获得解脱。当他想要坐上椅子时,大腿、小腿部传来阵阵刺痛。明明运动的时间不长,却好像让脚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同时他充分了解到,原来使用正确的方法培训,结果真的比胡乱训练差很多。
「那么,所谓的肌肉——」
「预算委员会就快召开了,请问你汇整好各单位的期望和现状了吗?」
当体育委员长一口气饮尽红茶,打算高谈阔论的时候,御神乐与他同时开口,使得他说话的时机被巧妙地打断。而且御神乐还不忘道歉:「啊、对不起。」或许是坐著无法发挥实力吧,体育委员长也只能陪笑脸回答:「不,请别在意……」完全放弃发言。
从这一刻开始,局势完全在御神乐的掌控之中。话题从预算委员会开始,到学生会该如何协助三年级生准备考试、今年的「毕业生欢送会」该如何举行、以及最近校内的气氛……等等。她本来是在讨论严肃的话题,但不知不觉中,话题也开始偏离,最後情况变成两个男人默默听她介绍心仪的红茶品牌。
「啊、我差不多该走了,那我先告辞咯。抱歉,减肥的事就等下次再说吧。」
御神乐看过手表之後站起身,伸手拿取自己的茶杯,并对幸宏掠过一眼。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跟著站起身说道:
「啊、我也差不多该走了。谢谢你的指导!」
幸宏对体育委员长低头道谢。原本一脸茫然的巨人急忙起身,「我、我也该回教室了。」边说边穿上刚刚脱下的制服。接著御神乐将三人份的茶杯放至流理台,小声告诉幸宏:「杯子之後再洗吧。」两人说了声:「那我们先走了。」随後就移动到走廊。忙著扣上制服钮扣的体育委员长答道:「好。」
完全是御神乐同学获胜啊。
这是幸宏走到走廊时的第一个感想。
如果像班级委员长一样,明确地表露不满,反而会留下芥蒂。但若像幸宏一样半推半就参与,事情恐怕会变得没完没了。因此她先假意配合,然後再让对方被自己牵著走。当然,这是十分困难的话术。幸宏觉得自己又多了一项要向御神乐学习的地方。
「你真厉害。」
幸宏毫不保留地赞叹,御神乐撩起盖上耳际的秀发回答: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但可不能像这样被别人牵著走。」
「抱歉,我只是向他请教锻炼肌肉的方法,没想到他突然激动起来……」
「这种事情你应该预想得到吧……最近阶梯社好像有点怪怪的?我看你也很少和井筒同学在一起。」
「嗯,这是没办法的事。」
幸宏轻快地奔下阶梯。他在楼梯问等待御神乐说道:
「我们这次要举办社长争夺战。由於社长争夺战是个人比赛,为了保守秘密,我们刻意不干涉彼此。」
「等一下,难道你也要参赛吗?」
「对啊,有什么不方便吗?」
她突然表情一沉,幸宏则不解地侧著头。
「你有没有搞懂自己的立场啊?你是学生会长耶。怎么可以去当阶梯社的社长呢!?」
「嗯,你说的没错……果然要兼任学生会长和社长很辛苦吧?不过前任学生会长也兼任围棋社的社长啊。」
幸宏笑著回答,但是走在幸宏前头的御神乐却瞪大眼睛叫道:
「问题不在那里!是『阶梯社』这个社团的存在很危险啊!而且学生会长还兼任阶梯社的社长?当社员就已经够糟了,你却要让问题变得更严重?」
「啊……」
御神乐说得有理,让幸宏无从反驳。他急忙走下阶梯,与御神乐并肩移动。
「那关於这件事,我会在社长争夺战结束後和大家讨论的。讨论是很重要的啊。」
「……」
御神乐对幸宏投以冰冷的视线,摇摇头说道:
「那你不如不要参赛就好了?」
「什么?」
「既然你打算辞去社长的位子,那不如打从一开始就不要参赛。你何必这么麻烦?」
「我不喜欢这样。」
幸宏斩钉截铁地否定,御神乐不满地转头看向他。
「我不打算退出。虽然参赛者只有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共四人,但是我们要一起对决,比赛谁跑得最快。我绝对不想退出。」
「……你不要说那么幼稚的话好不好?」
御神乐无力地说道。她大概是觉得十分无可奈何吧。「那……」接著她像是看开了什么似的对幸宏问道:
「你获胜的机率有多少?」
「我想想……」
幸宏开始思索。比赛对手共有三人,分别是井筒、三枝、天崎。虽然大家的成绩会依项目不同而有所差异,不过整体看来,大家都是在伯仲之间。
井筒最有利的应该是短跑吧?如果是标准赛,彼此对於体力的分配都差不多。拉力赛应该对自己比较有利……不过井筒有「月光微步」,可以强硬地冲过难以奔跑的地区,所以面对他绝对不能大意。
三枝学长最可怕的项目应该还是在拉力赛吧。啊、不过他也很会跑短跑,势必会做好万全准备来对付自己,那短跑也很危险啊……咦?这样不就等於每一种项目都很危险吗?
小泉学姊在拉力赛的表现也不容忽视。啊、可是她其实也很擅长短跑。再加上她比自己懂得分配体力,只要一不注意,就会在关键时刻被她超越啊。真是危险……啊、她好像也是各项优於自己。
「呜哇!」
「怎么了?」
幸宏突然叫道,御神乐不禁环顾四周。他赶紧挥手说道:「啊、对不起。」
「我思考过後,发觉自己的胜算非常低,如此而已。抱歉、抱歉。」
「你别吓我好不好……你的胜算有那么低吗?应该是胜券在握才对吧?你上次都跑赢波佐间了,我不觉得其他三个人的实力会比波佐间还强。」
表情似乎有些不悦的御神乐问道。幸宏将双手交叉於胸前解释:
「只论实力,的确是波佐间同学较强。我当时会获胜,只能算是运气好。和他比赛一百次,我可能会输上九十九次吧。但是学长和井筒他们非常了解我,对校内的状况也了若指掌,和我面对波佐间的状况不一样,不能那么单纯的去比较。」
「你还真没信心耶。我觉得你既然都获胜了那么多次,那些战绩应该就代表你的实力吧?」
「谢谢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独自练习时,就觉得我没有属於自己的武器。」
「武器?」
「嗯,比方说,小泉学姊在下行阶梯的速度是阶梯社内最快的。这算是她的武器吧?三枝学长则是会分析数据,藉此决定奔跑方式,确实地胜过对方。我不久前才刚见识过三枝学长恐怖的实力……而井筒懂得我学不来的技巧。他的腿关节十分柔软,如果尽全力奔跑,可以若无其事地在平常难以通过的地区冲刺。」
「你也有武器吧?上次不就在我面前展示过了。那应该叫做第六感吧?我觉得那就是你的武器。可以预知未来的状况,这可以说是超能力耶。这种武器别人想模仿也模仿不来。」
御神乐开心地击掌说道。但是幸宏的脸色却丝毫没有改变。
「你说到重点了……其实这件事学长姊也常常跟我提过。当我有所感应时,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天才,可是……」
「有什么问题吗?」
幸宏垂下头。
「没有办法锻炼的技巧,真的称得上是武器吗?」
「!」
幸宏的回答让御神乐十分意外。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见御神乐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刈谷学长说我的第六感是来自於个性天真,所以会在不知不觉中选择正确的路途……但是这没有办法锻炼吧?我总觉得如果我没有办法蓄意地去使用自己的力量,那么到了紧要关头,它也派不上用场……」
「……嗯,你说得对。对不起,是我说话没想清楚。」
「你没必要道歉啦。」
幸宏轻轻挥手,补充说道:「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
随著时光流逝,这场社长争夺战也渐渐逼近了。


本帖最后由 chenlunno1 于 2009-7-30 11:09 编辑


第三阶 我的「武器」
「来来来!明天就是入学考第一天了!今天要准备早睡早起,没问题吧!」
刈谷送游佐和中村到玄关後返回房间,看到九重故作威风地站在室内中央。他不禁叹口气问道:
「你兴奋成这样,要怎么睡觉?」
「我只准你大声的回答『好』!」
「你现在最好去绕著镇上跑十圈,否则绝对睡不著。」
「我只准你大声的回答『好』!」
「……」
「我只准你大声的回答『好』!」
刈谷觉得十分愚蠢,於是索性钻进被窝。态度嚣张的九重,大摇大摆地走到刈谷身旁,低头问道:
「你要睡了吗?会不会太早啊?」
「你到底是想要我怎样?」
刈谷无奈地坐起身,看向九重。她巧妙地钻进被窝内的其他空位,说声「晚安」之後躺了下来。
「……」刈谷也无可奈何地躺下,九重自然成为他的垫底。肚子遭受挤压的她不禁放声叫了声:「好痛啊!」
「你干什么!」
被九重推开的刈谷站起身,对赖在床上睡觉的青梅竹马说道:
「别那么紧张,我们已经尽力了。你的程度也有提升。而且明天只是入学考,并不代表全部。我们不必担心会因为成绩不足而被刷掉,只要全力以赴就对了。」
「吱!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在紧张吗!」
「你明明就很紧张……」
刈谷的视线从持续在棉被上大吵大闹的九重身上转开,看向月历。明後天就是入学考的日子,这阵子九重超出刈谷的想像,非常认真念书。自从新年参拜之後,包含游佐和中村,四个人经常一起开读书会,但九重却没有和中村拌嘴,一直很专心念书。再来只能听天由命了。不只九重,其实刈谷也为自己担心,但他为九重所花费的复习时间似乎没有白费,他很意外自己竟会因此更上一层楼。而且更相信只要拿出平常心,一定可以夺得好名次。
「嘎啊!嘎啊!」
可是九重似乎不这么认为。她因为太过不安,导致情绪高涨。如果不赶快安抚她,恐怕一切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优子,你听我说……」
刈谷转过头。躺在床上的九重举起枕头,仿佛抱起婴儿似的喊道:「举高高~举高高~」
「你在做什么啊?」
刈谷坐在床的一角,抢过枕头。「还——给——我——」九重继续无理取闹。
『……』
刈谷抓住她的双臂,将她压倒在床上,跨上她的身体。
「喔?哇、哇!」
九重不停挣扎,但刈谷的腕力比她强多了。她察觉这点之後,默默注视刈谷,嘴巴张成O字型。
「……」
两人维持了这个姿势好一阵子。
「放心吧。」
接著刈谷轻抚九重的头,走下了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重获自由的九重坐起身抗议,并用右脚踢击刈谷的臀部。
「别踢我,我只是让你放松心情而已。」
「放松你个头啦!优子小姐现在很生气喔!你这下闯大祸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那么生气。那我跟你谈谈以前的事吧。」
刈谷拉出椅子就坐,一屁股坐在床上的九重则用充满警戒的眼神看著他。
「你前阵子问过我,到底什么是『尽头』吧?」
「……喔,是啊。」
九重似乎没有立刻想起来,不过随即又击掌回应。
「如果你已经忘记,那我们就别说好了?」
「不行,你要负责任。快给我说。」
「那我就跟你聊一下吧。」
刈谷先做了这样的开场白,接著靠上椅背,仰望天花板。
我想我胆子不大,可是好奇心却比谁都强。
虽然我不像某人会将自己的好奇心完全表现出来,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我的想像力变得很丰富。
比方说就读幼稚园的时候,幼稚园後方是禁止学童进入,只有老师才能进出的区域。可是我却曾和你们一起跑进去,最後被老师发现,还挨了一顿骂。当时你们看到老师放教学道具和晒抹布的地方,就兴奋得不得了对吧?但我想闯进去的人当中,大多数都因为这样而觉得非常开心。
但是老实说,我很失望。
可以造访从未见过的地方,的确是一件有趣的事。我想我当时一定和你们一样兴奋。
只是我同时也感到失望。
那里本来是一个充满谜团的场所,我对这样的地方抱持了过大的期望,以为会有什么神秘却不可告人的事物在里面。说不定我还以为那里和这个世界以外的地方相连,可以前往绘本上描绘的梦想世界。我大概就是在想那些事,所以当时才会和你们一起闯进去。平常谦恭有礼的「健吾同学」,也抵抗不了好奇心。
不过我想沉迷於这种胡思乱想之中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而且很多人也都和我一样。只是随著成长,我们渐渐会遗忘这些幻想,同时也会渐渐地明白原本不了解的事。那扇门的另一端其实是别人家的庭院;那道墙的另一端是属於某间公司的空地;那片森林里并没有魔女之家,只要走一会儿,就会通往其他道路。
当内心的谜题不断消失时,我除了感到安心,也感到失望。心想:原来这里也和梦的世界没有关联。
听起来很傻吧?但是我却直到上了小学,都还抱持这种想法。甚至还变得更强烈,更变本加厉。我成天都在想著,要前往某个未知的世界,或是不熟悉的地方。
尽管如此,当我升上小学高年级之後,也找到许多排解幻想的方法。当我开始和朋友一起玩电动、踢足球、打棒球,或是照顾某个吵闹的女孩,我才找到了巧妙欺骗自己的方法。得到了将自己心中那份纠葛,转化为其他事物的技巧。就这样,我得过且过地以品学兼优的姿态升上了国中。
刈谷说到这里,突然打住。
「今天就说到这里。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他看了九重一眼,发现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极为不满的气势。
「健吾!你讲话才讲一半,要是在这里打住,反而让人在意得睡不著啊!我——不——要——!给我说清楚!不然我睡不著——」
九重在床上又吵又闹。尽管刈谷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她幼稚到这种地步,免不了还是有点错愕。
「不行,今天就说到这里。剩下的等你考上志愿校再告诉你。不过,我不觉得这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什么——我不能接受——!给我说!」
「你很烦耶!不然我再跟你说一件事,不过听完就一定要给我回去睡觉,懂吗?」
「什么——?」
「不要就算了,我现在立刻赶你出去。」
刈谷一打开窗户,寒冷的夜风瞬间吹进了室内。「哇!」九重立刻用棉被盖住自己。
「我知道了啦!那你快说吧!如果不有趣,我会生气喔!」
「这我可不能保证。」
刈谷关上窗後坐在床上。
「你还记得,以前神庭曾经一度要退社吧?」
「那又不是你害的!」
「嗯,当时我也说过,我觉得神庭和我很像。」
「你的确这么说过。」
九重拉开被子,表情一本正经。
「我想他和我所抱持的内心纠葛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就『冲动』这一点来看,我敢断定他无法说明理由的原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一定还有其他解决冲动的好方法,但是偏偏就是选择了阶梯赛跑。不过,与其说这是他的『选择』,不如说他是被『推落深渊』比较正确。」
「唔——?」
九重歪过头。刈谷见状,苦笑回答:
「总而言之,当神庭回来的时候,我曾经告诉过他:『这是一条不归路。』选择别的方法,欺骗自己活下去,一定比较安全,而且也比较轻松。可是他做好了觉悟,所以我也下定决心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九重抬起头来,认真地看著他。
「我要尽全力跟神庭较量。抱有同样冲动的两个人,必须要正面对决。这样一来,或许就可以看见『尽头』有什么。」
「……」
「就这样。」
刈谷俯视著九重。他以为九重又会喝倒彩,可是她却非常安静地从床上起身,喀拉喀拉的打开窗户。接著拿起靠在墙边的梯子,架向对面窗户。虽然窗户关著,但是因为没有上锁,所以她巧妙地用梯子将窗户拨开。
「你要回去了吗?」
由於她太过安静,让刈谷不由得问起了理所当然的事。她转过头,恶作剧般地吐了吐舌头说道:
「明天还要早起呢!快睡吧。」
「……我知道。」
「晚安。」
「晚安,明天你要自己起床喔。」
九重向刈谷道别後,经由梯子走回房间。「好冷!」她边抱怨边跳进房间。
然後她拿起梯子,慢慢将它收进对面的房间。刈谷看到她收好梯子之後,伸手准备关窗。
「喂。」
九重从对面窗户探出头。
「什么事?」
刈谷也探出头问道,冰冷的空气刺激两人的脸颊。
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她,只是一味地吐出白烟,盯著刈谷看。他也保持沉默,等对方开口。
「……晚安。」
但九重只说出了这句话就关上窗户,并用力拉上窗帘。刈谷无法再看到她。
「……晚安。」
他喃喃说道,然後关上窗,拉起窗帘。
九重学姊和刈谷学长应该正在考试吧。
星期六。幸宏茫茫然地听著古文教师畅谈文法,还在笔记本上涂鸦消磨时光。他脑中尽是前辈们的考试和自己在阶梯赛跑中可以使用的武器,以及预算委员会的事。关於入学考,其实只是担心九重准备得是否足够,但是另外两件事,就让他十分烦恼。
自己的武器是什么……自己有武器吗……虽然第六感准确,感觉在拉力赛比较吃香,但是总觉得没有真正有利的地方。就像自己告诉御神乐同学的一样,第六感是无法锻炼的。而且也无法保证在必要时一定可以使得出来。再这样下去,要胜过另外三人实在很困难。
为了消除不安,幸宏开始锻炼肌肉,并在校内奔跑,可是这么做却反而使他更感焦虑。到底应该要想办法找出锻炼第六感的方式,还是寻找自己其他的武器?尽管所剩日子不多,但是他似乎只能在这两条路中选择其一。
「……」
说到所剩日子不多,其实预算委员会也一样。多亏有众人帮忙,草案已经规划完成,等待下星期一就可以将预算案发给各社团。经过一个星期之後,再召开预算委员会,然後和各社团的会计做最後调整,决定明年度的预算。
不过还有几件事情,让幸宏一直烦恼该怎么处理。
根据御神乐同学所说,往年大部分的社团都不会对此有意见,但却有几个社团一定会来抱怨。这是幸宏觉得最糟糕的事。那似乎是他们社团的习俗,不管怎样都要来抗议。而且内容都是无理取闹,就算交谈也只会浪费时间,一点建设性也没有……虽然这种事很伤脑筋,可是也不能打从一开始就拒人於千里之外,那太霸道了。
追根究柢来说,预算委员会就是太空洞了。要是大家肯更热烈地为社团预算争论就好了啊……比如说召开社团预算争夺大会之类的……
不行。幸宏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老是想鬼点子是自己的坏习惯。这并非是受九重影响,而是自己心中本来就觉得大家可以更快活热闹一点。然而他害怕的是,这种坏习惯经常会影响他举办学生会的活动。
话说回来,九重学姊跟刈谷学长应该正在考试吧……
幸宏再度开始思索。
「好,我们今天就教到这里。」
古文老师啪的一声轻敲黑板,阖上了敦科书,下课钟声几乎同时响起。今日的课程也到此结束。
今天要怎么办?
幸宏平常都会到第一体育馆屋顶,享用希春为他做的便当。但是因为现在四个人都尽量避不见面,所以他觉得不方便过去。而且严冬的屋顶也让人冷到受不了。
也罢,那就去餐厅吧。
幸宏想好地点後,便拿了起书包。前往餐厅的同时,他不忘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处理关於「武器」的问题。第六感这种事,说穿了和「奔跑」根本扯不上关系。那单纯只是在走廊转角会冒出「有人要经过」的预感罢了,如果今天比赛是在杳无人烟的地方举行,那就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一定得找出一种成为自己强项的「奔跑方式」才行……
幸宏一路低著头在走廊前进,接著踏上上行阶梯,反射性地向上奔驰。不一会儿,他就奔至四楼,迈向通往第二校舍的直线穿廊。接著他骤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刚刚奔过的阶梯。
……咦?这座阶梯有这么短吗?
或许是因为平常就经常奔跑的关系吧?幸宏觉得抵达四楼的时间好短暂。他以为有更多段阶梯可以奔跑,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意犹未尽?竟然会对街上阶梯这种事感到意犹未尽?这太怪了吧?
想到自己的感觉,幸宏不禁笑了出来。他摇了摇头,重新前往直线穿廊。
一走进餐厅,就看到天崎坐在靠窗的位子。幸宏刻意挑选距离天崎较远的座位就坐,并从书包拿出便当,观察天崎的模样。这时有一位女同学朝正吃著三明治的天崎走近。
啊、那个人是……
幸宏与对方许久未见。她有一头俐落的短发、结实的身体和细长的双腿。
是二之宫学姊……
「我可以坐这吗?」
嚼著火腿三明治的她,正思考著今天的训练该如何进行时,突然有人开口问道。天崎咬下一口火腿三明治,用手遮住嘴边,转过头一探究竟。站在眼前的,是同年级的田径社社员二之宫京子。「请坐。」天崎用手示意,请对方坐下。
「谢谢。」
两手空空的二之宫在对面座位坐下後,直盯著天崎猛瞧。带有挑衅意味的眼神让天崎有些在意。
「请问……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啊啊,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一次。你慢慢吃吧,我等你。」
「你这样看著我,我很难进食耶。」
「抱歉,我不懂该怎么制造话题……」
二之宫搔了搔头。她的言行举止让天崎抱有好感,尽管两人几乎没有交谈过,但是天崎觉得她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女孩。
「你要不要吃一个?」
天崎将自己的餐篮推向前,请二之宫享用。
「可以吗?那我就拿一个。」
二之宫开心地拿起煎蛋三明治,咬下一口後还开口赞叹:「嗯,真好吃!」
「喜欢的话就多吃点吧。」
天崎继续劝说。「不,这样不好意思啦。」二之宫边说边露出微笑。「那我就再拿一个就好。」她拿起夹有马钤薯沙拉的三明治。
结果一半以上的三明治都进了二之宫的胃里。然後天崎请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二之宫喝乌龙茶,重新问道:「你要跟我谈什么?」
「啊——对了,这才是我来找你的主要目的,我差点忘了。」
二之宫轻拍自己的後脑杓,挺身坐好。她正面注视天崎问道:
「你要当社长?」
「……嗯,只是还没定案。过阵子我们会举行社长争夺战,决定由谁当社长。当然我也打算获胜。」
「喔,这样啊。我懂了。」
二之宫听了天崎的回答之後,微微退开身子,但又立刻直接地问道: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想当社长吗?」
「咦?」
「呃,我也知道自己是局外人啦……只是……我也不算完全与你们无关吧?那个,毕竟我跟小优学姊也有一些过节。」
微微嘟起嘴、视线朝下的二之宫说道。看到她如此可爱的模样,天崎不禁露出微笑,注视著她的眼睛说道:
「好啊,我想你有权利知道。」
「是、是吗?」
两人一四目交接,二之宫就急忙退开身子。「哇,真的好漂亮。」她小声地说道。
「一开始只是憧憬而已。」
天崎挺直身躯,开始侃侃而谈:
「我希望能变得像社长一样,所以当大家提到下任社长的问题时,我只是单纯想要尝试看看。希望自己能接下社长的位子。」
二之宫认真地看著天崎:同样的,天崎看著二之宫,轻轻摇头。
「可是,我後来才发现我错了。我无法成为九重优子,就算我模仿她的行动,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必须要自己塑造一个新的社长形象才行。」
「嗯。」
「我不断思考该怎么统御社长和刈谷学长设立的阶梯社。最後决定,如果我当上社长,就要让全校学生都加入阶梯社。」
「什么!?」
二之宫不禁尖叫,天崎笑著补充说道:「我说得有点太夸张了。」
「我希望阶梯社可以成为一个栖身之所。你想想,有些同学是经由运动专长保送进来就读的吧?但是有些人会因为种种理由退社。那些人退出社团之後,往往连学校都不来了……」
「嗯,经常有这种事发生。田径社也有一些类似的情形……」
「……我到国中为止都在打网球,这件事可能你也知道。但是因为一些缘故,我没有再继续。我觉得放弃网球之後的日子变得浑浑噩噩,非常枯燥乏味。尽管我有空闲时间。却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让我感到最痛苦的,就是觉得自己没有栖身之所。其实我还是有所谓的栖身之所,但我就是会钻牛角尖。当时我一直感觉被排挤在外,和大家格格不入。」
天崎想起当时的心情,还是十分不舒服。要是九重没有对自己伸出援手,那现在自己会变得如何呢?
「所以我想将同样的人都接纳到阶梯社。就算只是短期参加也没关系,我不想让他们变得孤独。说不定有些人会回去原本的社团,那我们的活动也可以做为复社前的练习。我想要这样慢慢扩大阶梯社……而且我认为这也是我报恩的方法。」
这是对於拯救自己的九重和阶梯社社员的报恩方法。
「……这样啊,我了解了。谢谢你,我觉得松了一口气。」
二之宫感慨万千般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只是一味地追著小优学姊的背影,那我原本打算狠狠说你一顿。但是你并非如此啊,真不愧是天崎同学。」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啦……」
二之宫害羞地低下头。
「因为我以前钻牛角尖钻了很久,所以我也很担心小优学姊毕业後,天崎同学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真抱歉。」
「二之宫同学,你真温柔。谢谢你。」
「咦?别、别这样说啦。真是的。」

二之宫慌张又激动地挥动双臂否定。她看到天崎的微笑之後,突然停下动作,然後深深低下头。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不喜欢天崎同学,因为我觉得天崎同学抢走了我原先的位置。」
「!」
天崎有如当头棒喝。二之宫抬起头,微微细起双眼继续说道:
「可是我觉得现在好像可以释怀了。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厌恶你。」
「你没必要道歉,二之宫同学……你真是帅气呢!」
「不要说那句话,那听起来不太像赞美啊——」
天崎随口说出感想,可是二之宫却无奈地抱头。看来天崎讲到了她的痛处。
两人一起笑了出来。然後二之宫起身说了句:「加油。」就离开餐厅。天崎目送她离去时,微微将视线移向左侧,发现神庭已经不在座位上。天崎刚刚有看到他走进餐厅,看来他用餐完毕就率先离开了。
……太好了。
天崎轻轻抚摸胸口。虽然和二之宫不会谈到关於社员的事,但若真的被问起,她恐怕会有口难言。尤其是对於神庭。
如果自己当上社长,或许有一天会将神庭赶出社团。
那绝非天崎所期望的未来。可是她从前阵子开始就有这种预感。或许神庭和自己对於阶梯社所抱持的想法并不同。因此他们迟早会发生摩擦。
将神庭赶出社团,与自己想将阶梯社做为栖身之所的意念相违,这点天崎心知肚明。但是她心中对於神庭,一直有一种无法拭去的不安。因为自从神庭和波佐间在第二学期尾声比赛後,她就觉得自己隐约可以感觉到神庭心中那种「不一样的想法」。那种想法实在太过於激情,与自己理想中的「阶梯社」形象并不相符。
希望那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天崎注视著角落无人的座位,宛若祈祷般地闭上了眼。
幸宏在第一校舍中途停下脚步。
好像有些不对劲……
为了练习拉力赛的他,正在校内奔跑。但他怎样都无法想像自己能在社长争夺战获胜。时间一分一秒经过,然而他就是找不到属於自己的「武器」。最後他停下脚步,慢慢走向西南方角落的阶梯。他靠上阶梯的扶手,开始思索。
就算尝试在奔跑中寻找成就,却找不到自己擅长的事情。或许自己根本只是半调子吧……
唉唉唉——幸宏长叹一声。他稍微探出身子,俯瞰下方的阶梯。无机质的楼梯冷冷地排列圣楼下。一层、两层、三层……
怦咚。
「!?」
幸宏急忙抱住扶手,强压下想要飞奔出去的自己。他的双腿一阵无力,缓缓坐倒下来。不知何时开始,呼吸变得很急促。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他回想刚刚的举动。首先是没来由地数下行阶梯的层数,接著一股想要飞奔下去的冲动油然而生。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搞什么鬼啊?
幸宏对自己的行动吐槽。难道是想太多了吗?站起身来打算到别处做暖身运动转换心情的他,开始向前迈步。
之後,幸宏再度於校内奔跑,可是仍然想不到任何与「武器」有关的提示。觉得自己像是在原地踏步的他,感到十分丧气。
「唉,真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喃喃自语的幸宏,仰望著窗外没入夜色的景色。随後他回到学生会室换衣服,有些粗暴地脱下运动服,换上本来的制服。接著拿起书包,离开学生会室。关灯後的走廊真的十分黑暗,或许还有学生在下方的楼层活动,但是这层只有学生会关联设施的楼层,已经感觉不到有幸宏以外的人存在。
「……」
通往下行阶梯的漫长走廊,仿佛是通往异世界的隧道。
当然,这只是幻想。幸宏继续向前走,然後一如往常地抵达下行阶梯,轻快地下楼。最近他将这里做为练习场所,来回奔跑了无数次。就要算他闭上眼冲下楼,他大概也办得到。
幸宏没来由的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他转动如冰块般冰冷的门把,推开厚重的铁门。虽然室外的低温让他不禁发抖,他仍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屋顶上。
他突然发现有东西掉在地势较低处。他跳下去捡东西时,发现那是小夏的白板,一旁还有专用的麦克笔和板擦。
单纯来想,这应该是小夏忘记拿走吧?只要帮她带回去就好了。可是,聿宏却不想那么做。他随手拔开麦克笔的笔盖,在白板连续写上——
「大家练习得如何?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与其说幸宏是写给阶梯社所有人,倒不如说他是为了激励自己而动笔。然後他按上笔盖,将麦克笔和白板一起放回本来的地方。
「回家吧。」
自我激励一番後,他跃过了段差。
幸宏在校舍内移动,从第二校舍四楼走到外侧时,被乾冷的空气和出乎意料之外的强光弄得一阵晕眩。眼前的网球场内设置的照明灯,将球场映照得灯火通明,还可听见从球场上传来打网球的声音。
原来看来网球社还在练习。
决定上前窥看网球社的他,越过铁网观看网球场上的状况。场上只有两道人影,一个是女子网球社的顾问「龙胆友子」,另一位是美冬。美冬在球场上前後左右来回奔跑,将龙胆打过来的球回击到对方的球场角落。网球接二连三地朝疑似标记物的三角锥飞去,偶尔会有几颗网球「叩」地打中三角锥。
「好,最後一球!」
龙胆大喊的同时,将球高抛高且用力击出。美冬敏捷地踏出步伐,用双手反手握拍,看准弹起的网球。
铿。
三角锥被网球击中後倒了下去。
「谢谢老师的指导!」
美冬立正站好,深深低下头致谢。「嗯——」龙胆伸了个懒腰说道:
「设备我会收,你先捡球让身体舒缓下来。」
「好的!」
美冬简洁有力地答道,随後开始动作,跑到铁网旁边。「啊。」幸宏还来不及逃走,就和美冬四目交会。
「!?」
美冬顿时僵住,幸宏也动弹不得。当他们两人待在原地时,龙胆问道:「怎么了?」
「你该不会是在这种季节碰上幽灵了吧?喔,原来是堂弟啊。」
「你、你好。」
幸宏对步行过来的龙胆点头行礼:美冬则趁这时跑走。接著龙胆露出贼笑问道:
「已经是下课时间了啊。你是留下来做学生会的工作吗?」
「啊、是的。那个……是这样没错。」
「是吗?辛苦你了。你来得正好,进来吧。因为你姊姊说想要留下来练习,所以我才拚老命协助她。你也来帮忙我收拾好了。」
「咦?好、好的。」
龙胆的理由很荒唐,但幸宏还是坦率接受。他绕行到与网球场相邻的建筑物,再走进球场,听龙胆的吩咐收拾设场地,甚至还用宛如巨大牙刷般的设备清扫球网。
「好,辛苦你了。谢啦!」
一切结束後,龙胆将罐装的运动饮料递给幸宏。「拿去。」也不忘拿了一瓶给美冬。「谢谢老师。」换好制服的美冬有礼地致谢。
「那我先走了,你们两个路上小心。」
美冬走到外头时,龙胆立刻对两人挥手告别。美冬小声地叫了声:「咦?」
「老师,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嗯?如果你只有一个人,那我当然会送你回家,可是现在有堂弟陪你啊。你要好好保护姊姊喔。」
龙瞻轻拍幸宏的後背。
「咦?我、我是骑脚踏车来的耶。」
「脚踏车?你就先停在这吧。让姊姊一个人回家,不觉得太危险了吗!」
「所以才要请龙胆老师——」
「好,辛苦你们了!」
龙胆丝毫不听幸宏的意见,猛推他和美冬的後背,随後对缓缓迈步的两人轻轻挥手,快步走向校舍。
呃……
幸宏看向美冬,两人就这么四日交会。他急忙撇开眼神。这时美冬则小声说道:「你骑脚踏车回去没关系。」
「我一个人不会有事的,现在才八点啊。」
「……没关心,我有买公车月票。」
幸宏想起自己和学生手册放在一起的公车月票。那是在加入阶梯社前申办,结果一直忘了解约的车票。虽然偶尔会用到,但是车票钱无疑没有回本。
由於美冬开始向前迈步,幸宏便跟著并肩前进。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先喝下龙胆给的饮料。尽管没有很渴,但为了不让两人之间沉默以对,他仍不断的小口喝著饮料。
两人一走出校门,就看到公车自眼前驶去。「啊——」目送公车离去後,两人在公车亭坐了下来。理所当然,附近没有其他学生。幸宏用手轻按已经喝完的饮料空罐。
「……」
好冷。走路时还好,但是坐在椅子上就觉得寒风刺骨。美冬一动也不动地静静坐著;幸宏站起身来遥看道路远方:心想公车几时才会过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看不到任何像是公车的灯光。
「公车好慢喔。」
没有看向美冬的聿宏,宛如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毕竟才刚开走一班嘛。」
美冬答道。幸宏吐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她。
「说得也是,因为我很少搭公车嘛……」
「你可以骑脚踏车回家啊。」
「可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很危险吧。龙胆老师真不够意思。」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她都会送我回去。」
「……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幸宏道歉,美冬急忙解释。两人互相注视了一会儿。
「你、你经常一个人留下来练习吗?」
幸宏撇开视线,重新问道。
「嗯,因为三月就要参加全国大赛了……」
「这样啊……」
「幸宏,学生会很忙吗?」
「还、还好。今天是在练习阶梯赛跑,才会留到这么晚。和学生会的工作没关系。」
当幸宏发觉时,自己的讲话速度变得愈来愈快,不但内容根本毫无逻辑可言,而且他也不敢看美冬。
「……为什么要练习?」
美冬似乎不在乎幸宏所说的话没有逻辑,继续问道。
「嗯,因为我们要比一场社长争夺战。三年级生就快卸任了,所以我们要选出新的社长。只不过,我总觉得胜算很小……啊、我也太不可能担任学生会长的同时,还兼任当阶梯社社长就是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赢不了呢?」
「……该怎么说呢?我总觉得找不到属於自己的『武器』。」
这时他看向美冬。出人意表的,她竟然一本正经地看著幸宏。
幸宏告诉了美冬关於「武器」的烦恼。
「……嗯,我也觉得第六感不能当做『武器』看待。」
美冬听完之後思索了一下,淡淡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那应该是『护盾』。」
「『护盾』?」
幸宏不禁反问。
「那是保护自己的技巧……虽然它无法让你获胜,可是却能够从根本支持你……应该是这样吧。」
「我的『第六感』能做到那种事?」
幸宏不由自主地交叉手臂说道。他反而认为自己至今能获胜,都是因为第六感的关系。
「我以前很擅长上网对打。」
当幸宏思索时,美冬继续说道:
「我是说网球的事……我国中的时候经常上网与人对峙,因为我觉得我擅长截击。」
「啊、嗯……」
「可是就读高中之後,龙胆老师告诉我:『要学著在後方忍耐。』」
美冬边说边微微举起右手,比划出有如握拍般的动作。
「结果她让我彻底练习抽球,而且还是我最不擅长的正手击球……」
美冬轻轻抚摸立在板凳旁,装有网球用具的背包。
「直到国中为止,我正手握拍的握法都不够标准。我很努力要改正,可是龙胆老师却告诉我:『你不需要刻意改变握法。』」
「不需要改变吗?」
「对,但是当我维持原本的握法练习之後,我发觉自己正手握拍的击球技术变得比以前更好了。」
「喔,竟然有这种事?」
幸宏感慨地说道。虽然他就读国中时也参加过网球社,但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类指导。
「我的握拍方法好像改不掉了,但那样最适合我。现在正手握拍的击球技术,已经是我的『武器』了。」
「暑假时我看过你打球,真的很厉害。」
他想起暑假时美冬和天崎的比赛。当时的美冬,尤其是比赛终盘的大反击,简直可称之为艺术。
「谢谢……现在我虽然不常上网,但其实还是很喜欢在网际的对峙。就算对方不想与我对决,刻意将球击至球网角落,我也有自信不会落败。」
美冬的讲话速度梢梢变快。
「那就是我的『护盾』。我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龙胆老师要我学著在後方忍耐,对於上网对打这件事,我想一定有许多人技术都比我更好。如果我只懂得上网对打,那现在一定会遭遇瓶颈,不知该怎么办。因为我上网对打的技巧并不是很好。」
「……我的『第六感』也一样吗?」
「我想你一定另有真正的『武器』。如果不是,你就不会这么迷惘了。我是因为有人教导,才没有像你感到这么困惑。可是当我被要求练习正手握拍的击球技术时,我也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你只是还没有找到答案而已。」
「是吗……唉,真希望有人能评量我的奔跑方法。」
尽管幸宏心知肚明没人能帮他,却还是忍不住抱怨。即使他希望有人能评量自己,现在大家都各自练习,无法协助他。而且就算去问阶梯社众人,他们大概也会回答幸宏最大的特徵就是「第六感」。
「要是有客观的资料就好了。如果能够放下主见,好好看看自己的能力,或许可以发现些什么……」
资料并非没有,三枝给幸宏的随身碟内就存有资料。幸宏曾经用希春的电脑看过几次,但是里面只有数据资料,没有任何分析。如果他更深入的去剖析资料,不知会发现什么?
「是吗……美冬姊,谢谢你。」
「……」
幸宏觉得自己找到了解决问题症结的办法,便向美冬道谢。可是美冬却沉默不语。
咦?
幸宏以为自己和她已经聊开了,可是现在她却突然陷入沉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思索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对不起,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急著解决问题的他开口问了向美冬。只见她突然抬起头来,用力摇头否定。口中吐出的白色气息扩散开来。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对不起,我觉得我也要更努力才行。」
「?」
幸宏不了解她的意思。不过,没有生气这点让他安心不少。
「想要解决问题的时候,首先要将问题分析成数个部分,再一一去思考对策。这样一来,其实很容易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是龙胆老师的口头禅。所以我打算重新练习击球技术。」
虽然幸宏无法立刻会过意,不过美冬似乎是在说明关於自己一个人练习的理由,让他松了一口气。美冬的说话方式也非常没有逻辑性,但这并不会让幸宏不满,反而觉得这样好沟通。如此一来,他就能正常的和美冬交谈,不会变得紧张兮兮。而且他很高兴,觉得自己更接近了美冬一些。
突然传来公车的行驶声,车头灯耀眼的光芒让两人眯起眼睛。本来等得望穿秋水的公车,现在却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美冬先上车,然後幸宏尾随在後。乘客只有他们两人,美冬在後方的双人座位就坐,双手抱著自己的背包。由於还有空位,她大可将背包放在身旁的位子,可是她却没有那么做,只是默默地看著窗外。
「……」
站在车上的幸宏,不知该做何是好。接著车门关上,公车开始行驶。车子的震动让他踩了一个踉呛,急忙抓住扣环。在缓缓加速的公车上,他反覆思考了六次同一件事。
然後走到美冬身旁。
「我可以坐这里吗?」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开口问道。
「嗯。」
美冬看著窗外,点头回答。
即使是两人座,位子也不大。幸宏感受到公车摇晃的同时,内心因为身体侧面有所接触而感到脸红心跳。每当公车左右转弯,他们的身体就会紧靠在一起。他觉得透过大衣所感受到的美冬,比想像中还要来得瘦小。
是吗……其实比起身高,还是我比较高吧。
或许是幼时的记忆无形中也影响了幸宏。他一直觉得美冬是「姊姊」,而且这种感觉比年纪大上许多的希春和小夏都来得要强。

……所以自己在美冬面前才会那么紧张吗?
可是现在两人并肩而坐,很明显的是幸宏的身材比较高大。乍看之下两人的岁数相同,当然也无从得知他们其实是堂姊弟。不知公车司机会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
幸宏想到了这件事,顿时觉得心中有种较刚刚不同的焦躁感。
「怎么了?」
美冬突然转过头问道。她眼中的幸宏吓了一跳,叫出近似於「啊」和「哇」的声音。
「?」
美冬瞪大眼睛。幸宏忍不住将心想的事直接脱口而出:
「我觉得美冬姊好可爱,所以——」
「!?」
幸宏亲口说出这句话後,又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仿佛想弥补什么似地补充说道,慌忙地思考藉口开脱。
「因为我比美冬姊高,让我不禁觉得我们彼此都长大不少了哦?」
「……」
啊啊,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低下身子的美冬不停地发抖,让幸宏恨不得立刻跳下车。
当他从位子上站起身时,美冬随即拾起头来抓住他上衣的衣袖。原来她刚刚是强忍笑意。
「花花公子。」
美冬对幸宏说出久违的尖锐话语,幸宏不禁踏了个踉舱;靠上椅背的她再度看向窗外,她的脸受到室内灯光反射,映照在车窗上,表情十分的平稳。
「幸宏,你真是纯真。」
「……对不起,总觉得我该向你道歉。」
「你就是像刚刚那样,说话总是不经大脑,才会让人误会啊……希春姊的状况是特殊了点,可是如果你是刻意这么做,那就是『花花公子』;如果不是,那就是『纯真』。不管哪一种都应该要注意。」
对幸宏来说,不管被骂哪一句都不是好下场。
「……难道说,你在担心我这点吗?」
说出这句话後,他才猛然惊觉。自从来到这里後,尤其是当初美冬只要一和他对上眼,就会对他说出严苛词语,其实都是对没有自觉的幸宏提出的忠告。
「……倒也不是那样啦。」
美冬静静地看著窗外,表情显得有些别扭。
这个时候,幸宏第一次——
觉得自己不能老是被守护,而是应该要成为一个能够守护他人的人。
他如此想著。
公车缓慢且摇摇晃晃的载送他们。直到抵达公车站为止,他们又继续交谈了几句,一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本帖最后由 chenlunno1 于 2009-7-30 14:59 编辑


第四阶 井筒的回忆
入学考结束了。
肩负精英学校威信的学长姊们,早已马不停蹄地为下一步做准备。心中想著这些事的波佐间,注视站在身旁立场与学长姊们相同的人物。
「刈谷同学,请问你考得如何?」
「我已经得到A级了,再来只剩下全力冲刺。当然,身体也要调理好。」
刈谷平静的说道。他没有一丝的自负和大意,一切以平常心对待。
这个人不需要旁人为他担心。
看向前方的波佐间在内心笑道。两人面前有一座塔。那是设立在山上桔梗院学园的校地内,唯一教人搞不懂其存在意义的建筑物。约有八层楼高的塔,最上层设有可称为了望台的场所。螺旋式的阶梯衔接地上与最上层,因此波佐间等人会将这里做为阶梯赛跑的场所。圣诞节前夕,他们甚至和天栗浜的众人较量过。
「那我们开始吧。」
「好。」
两人做过充分的暖身运动,舒展筋骨之後,波佐间打开塔的大门。里头有一位负责见证今日比赛纪录兼起跑发令员的少年。正在操作手机的他,见到波佐间等人登场之後,随即露出亲切的笑容问道:
「幸苦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嗯,浅沢,麻烦你了。」
一年级的学弟浅沢,故意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这位学弟有很多可爱的地方。他将眼镜向上推,指著设於走廊途中、做为起跑线使用的胶带说道:「那么请各就各位。」
一月三日在神社巧遇时,波佐间受到刈谷的请托。
当时刈谷请波佐间於入学考结束後,再和他较量一次。对於结束和神庭的比赛之後,仍旧继续练习V字转弯的波佐间来说,这正好是一个测试身手的大好机会,於是就二话不说地答应了他。
波佐间的奔跑姿势已经有所改进,比赛场地也是自己熟悉的塔,照理说不可能会输。
这样说对刈谷不太好意思,不过他对这次的比赛很有自信。他甚至认为只要先冲进阶梯,就可说是胜券在握。因为V字转弯在性质上,本来就是对率先施展的人较为有利,而波佐间深信自己可以领先。
另外,波佐间时常和稹岛练习阶梯赛跑,所以单纯的短跑技术也变得更加精湛。他一定能先冲上阶梯,最後取得获胜。
奔跑姿势也请国中参加田径社的朋友指导过了,不会有任何缺失才对。
「准备开始咯。」
浅沢单手拿著马表,轻松的说道。波佐间大口深呼吸,听到「各就各位」之後,做好起跑姿势。
「预备——」
闭气。
「开——」
一瞬间,两人飞奔而出。
「!?」
波佐间瞪大眼睛。两人起跑冲刺的时间几乎相同,而且速度不相上下。赛况立刻就超出他的想像。
真刺激。
刈谷出人意外的表现让他心情为之振奋。波佐间立刻加快脚步,同时稹岛传授的奔跑姿势奏效,让他领先少许。如同预定,由他率先冲上阶梯。
我要赢了!
预感自己将会笑纳胜利的波佐间,以一次踏过两段阶梯的方式街上楼,然後在楼梯间施展技俩。
「呼。」
他已经改进了关於著地点以及姿势的问题。宛若一根木棒般,笔直地踏上地板,完全反弹身上的劲力,向上冲出。
这就是完美的V字转弯!
他记住这股透过地板涌上来的感觉,接著一步跨越三道阶梯。终於完成了无可挑剔的V字转弯!
波佐间马不停蹄地奔上阶梯,在下一个楼梯间大力跨出右脚。他的脚稳稳地踩上地板,支撑全身的体重,产生推进力向前。接著身体彷佛弹起般飞跃而出,左脚顺利踏上阶梯,有如跃进般地冲上楼。
「嘶。」
波佐间敏捷地吐口气,继续加速。他不敢掉以轻心,只想尽全力奔跑到最後。这是他从赛前就做下的决定。不管彼此之间拉开了多少差距——
「!」
光从气息就能感觉出来,刈谷出现在波佐间的斜後方。他没有被V字转弯甩开,更惊人的是,他立刻让波佐间见识到超乎想像的技巧。
「呼!」
随著强而有力的呼气声,刈谷一口气奔至波佐间身旁。波佐间踏出脚步,准备施展V字转弯;而刈谷也在同一时刻做出V字转弯的姿势。
太鲁莽了!那里的地板没有抑止力,根本不适合施展V字转弯,会摔倒啊!
波佐间在内心呐喊,但还是只能优先专注於自己的奔跑。他再度施展V字转弯,从脚底至头顶,让力量一直线的向上窜,然後顺势跃出,意图出现在他身旁。
「!?」
波佐间简直无法想像。位在外侧的刈谷想要和波佐间平行过弯,就必须比他更快绕过楼梯间才行。但波佐间应该已经完美重现了刈谷的拿手技巧V字转弯,速度上不可能有差异。
他是怎么办到的!?
波佐间的诧异让他产生了刹那的误差。
当他在下一个楼梯间施展V字转弯时,感觉自己有些许失误。尽管如此,产生的空隙也不至於让刈谷卡进内侧,只是速度有些迟缓。
然而刈谷却从外侧超越波佐间。
波佐间勉强掠过刈谷一眼,看出他正施展V字转弯。即使地点不同,他也能配合地将转弯姿势做出些许改变,双腿的过弯动作带有圆周运动的效果。他无法在完全的直线上折返,但是他没有因此减弱力道,而是善用离心力让过弯变得更有劲且犀利。他的V字转弯和波佐间练习的V字转弯有微妙的差异,但仍是精准且确实的「V字转弯」。
我还没输!
刈谷只领先一道阶梯,并非完全冲进内侧;而波佐间只要强硬地向上冲,就能再度卡进去。他使尽全力抬起双腿,奔上楼梯间。
这个V字转弯是完美的。
波佐间感觉到力量笔直的冲上身体,如同跃进般的绕过楼梯间。
但刈谷却出现在他前方。
刈谷根本不打算卡入内侧,而是大方地将内侧跑道让给波佐间,并且更进一步超越他。当波佐间踏上阶梯时,刈谷的的确确跑在他前方。然後在下一个楼梯间,刈谷终於抢先过弯。
V字转弯。
刈谷锐利地划出V字转弯本来的曲线,瞬间消失在波佐间面前。波佐间也使出V字转弯,但两人却毫无接触。当他过弯的时候,刈谷的背影已经出现在阶梯上。
等级差太多了吗?
波佐间终於明白这件事。
还没有冲下塔之前,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好,波佐间学长也抵达终点。」
浅沢按下马表,「喔……」地露出微笑。
「想不到波佐间学长抵达终点的成绩竟然会落後三秒。啊、这是学长的秒数。」
浅沢出示显示於马表上的秒数。一分O二秒四四,波佐间大幅更新了自己的最佳纪录。
「那……刈谷同学是……?」
「这个。」
浅沢切换秒数,马表上显示五十九秒O三。
「……」
波佐间的膝盖开始颤抖。
不,是双腿开始发抖。大腿内侧向他倾诉疼痛,让他忍不住用手按住膝盖。他感觉小腿一带开始抽痛,然後他渐渐失去力量,无力地坐下。後背也很痛;一股连前臂都会麻痹般的痛楚突然窜出,使得双手不停颤抖。波佐间四肢著地後连双手都无法撑地,最後肩膀直击地面,跌倒在地。
「波佐间学长!?」
浅沢紧张地叫道。意识清楚的波佐间只简短回答:「不要紧。」
「这是一场好比赛,谢谢你。」
刈谷走到波佐间旁边。他脱去上半身的运动外套,只穿著一件T恤擦汗。他看起来气喘吁吁,十分疲惫,但是不像波佐间那样严重。
「需要我带你去保健室吗?」
「不,我只要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了……刚刚那招也是V字转弯吗?」
波佐间问起刚刚在片刻间看到的过弯动作。
「嗯,V字转弯的缺点就是只要被对方率先使用,就很难再出招。因此我对它做了许多改良,刚刚那就是其中之一。」
那只是其中之一吗……
波佐间恍然大悟。自己和刈谷的V字转弯等级相差太多了。自己才刚刚摸熟V字转弯的基本动作,但是刈谷已经进入了应用阶段。
自己太大意了……
波佐间无形中太过自负。理解这点後,他翻过身朝天躺下。刈谷低头看著他说道:
「你之後再看看浅沢录的影片。我要先走了,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语毕,刈谷便先行离去。波佐间躺在地上,长叹了一声:
「被他发现了。」
浅沢目送刈谷走到正门,走回来之後,他笑著说道。
「他是几时发现我有装摄影机的?该不会是奔跑时发现的吧?应该不可能吧?」
他边说边操作手机,但波久间并未回答这道问题。
「不过啊,我想应该拍到挺不得了的东西哦!呜哈!这下可有趣了。」
波佐间对一脸开心的浅沢掠过一眼,闭上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神庭的面孔浮现在他脑海中。
预算委员会结束了。
如同幸宏等人所料,尽管途中有发生不少骚动,但最後还是撑过去了。当他处理完所有案件,宣告「结束」的瞬间,学生会室顿时产生一种平缓安心的氛围。御神乐以下的各委员长都精疲力尽地站起身;「呼啊啊啊啊——」体育委员长伸懒腰叫道。
「好,解决一件事情了!」
幸宏为了鼓励自己,刻意大声宣告,接著一把抓起书包。御神乐等人早就做好回家的准备,说了句「再见」就离去了。幸宏向她们挥手告别後,开始换衣服。
再来是阶梯社的时间。自从美冬给予建言之後,虽然幸宏还没有找出「武器」,但是心情已经冷静不少。尽管本月只剩下几天空闲时间,他还是试著从自己的角度来分析三枝给予的资料,并重新进行基础训练。
为了进行拉力赛的训练,今天他将好好地跑完整栋校舍。
幸宏换上运动服,奔至走廊。他以冲刺方式奔下楼,快要抵达外侧时,和御神乐等人相遇。「又来了。」还承受了众人责备的视线。
「对不起。」
幸宏穿过她们,奔往校舍。
接著幸宏在通往特别教室大楼的途中,看到井筒正在外圈奔跑。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他,转过头来轻轻点头示意。幸宏也用眼神打招呼。
井筒很努力在练习跑步啊。
幸宏从特别教室大楼奔进校舍,然後在走廊上跑了一阵子。他没有思考奔跑路线,而是随性地前进。日落时分的走廊空无一人,四周都很安静。教室内的灯光流泻而出,偶尔听到教室内学生的说话声,听了就让他觉得安心。他在充满冷空气的校内东奔西走。蹬、蹬、蹬……不断传来的清脆声响,最後消失在身後。
幸宏分析过资料後,察觉一些事情。其中最意外的,就是自己上下阶梯的速度。由於大家在短跑项目的秒数都在伯仲之间,所以看不出差距。但若是标准赛或拉力赛,就能发现幸宏其实是以仅次於刈谷的速度在上下阶梯。如果更详细的审视资料,可以发现天崎在下行阶梯是最快的,但是整体来看,上下阶梯的速度可以说是幸宏的「强项」。
这阵子觉得阶梯层数太短也是这个原因吗?难道是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将精神集中於阶梯上吗?
另外,他也发现了一件关於「第六感」的有趣现象。
在拉力赛中,幸宏偶尔会出现在比赛途中速度明显变快的情形。不管是哪场比赛,一定都是幸宏「有所感应」的赛事。换句话说,从「有所感应」的那一刻开始,幸宏就会跑得更快。尽管这可说是理说当然,可是幸宏仍然十分吃惊。他以为自己是因为「第六感」指引出最短的奔跑路线和最佳的对应动作,才让自己获胜,他万万没想到速度也是让掌握胜负的关键之一。
因为有所感应,使得自己在奔跑时不会迷惘,可以跑得更快。这样看来,自己的「武器」是急速增加的奔跑速度吗?
至少这是其他社员,甚至刈谷都不曾发生过的情形。
那自己真正该锻炼的是……
还差一点,答案就近在眼前。不停奔跑的他,心中觉得不是滋味。只要再有一个契机,他就能找到答案,偏偏现在就是掌握不到。
「?」
当他奔跑到第二校舍一楼,通往新校舍研究大楼的走廊时——
一位男学生出现在通往新校舍研究大楼的通路。由於天色阴暗,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可是幸宏却大概知道对方是谁。於是他放慢速度,向走过来的人点头打招呼问道:
「刈谷学长,你在这里做什么?」
「喔,我想说很久没来阶梯奔跑了。」
刈谷停下脚步答道。
「是因为最近都没有在阶梯上奔跑,所以忍不住了吗?」
幸宏故意开玩笑般地问道,但是刈谷的答案却出乎他意料。
「不,我有在奔跑。前阵子就……对了,我得和你比一场才行。」
「咦?你的意思是……」
幸宏暧昧地说道。他以为刈谷会为了考试忙得不可开交,想不到却还有练习阶梯赛跑,更没想到刈谷会突然提起自己。
「等到考试结束後,还请你多指教。」
基於形式,幸宏低下头如此答道。然而刈谷却澄清:「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指的不是一般比赛……神庭,在毕业之前,和我认真较量一次吧。就比短跑。我想你和我大概是同一种人。」
「啊?呃……我是无所谓。你是说,我们是同一种人?」
「看来你还没有自觉。你原本可以就此欺骗自己,但是你没有那么做。你选的是『不归路』吧?那我们是同类,有必要认真较量一次。」
幸宏看不清刈谷的表情,因为此处几乎映照不到室外的街灯灯光。而且他甚至无法肯定眼前的人真的是刈谷。当他想到这件事,突然变得胆怯。
这个人是谁?眼前这个拥有刈谷学长姿态的人到底是谁?
「神庭。」
直到被呼唤名字,他才顿时回过神来。刈谷的侧脸隐约浮现在黑暗当中,或许是光线的角度使然,他的一只眼睛看起来仿佛闪闪发光。
「记住,毕业之前一定要跟我较量。社长争夺战你要好好努力。」
刈谷说罢就迈步离开,最後消失於走廊的黑暗之中。
「……」
幸宏凝视那片黑暗好一阵子。刈谷说的话在他脑中盘旋不去,有些部分让他非常在意。
我们是同类。
幸宏身子一震,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或许那只是他觉得身子寒冷,但其实他是为莫名的预感颤抖。
答案就在不远处,离自己非常近的地方。只要进入数公尺前方右手边,通往新校舍研究大楼的净空通路,就会见到寻找已久的「答案」。
但那亦是一种恐怖。只要踏入一步,就无法再回头。他有预感这次将无法再欺骗自己。
幸宏无法转移视线,双脚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没错,自己已经被推落深渊。就像刈谷学长所说的,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也承认自己被冲动所困。
幸宏踏入新校舍研究大楼。大楼内只有少许从窗外映照进来的灯光,标示安全门的绿色灯光和火灾警报器的红色灯光在远处绽放。他一步步向前,朝泛著绿光的门走了过去。不、不对,他是往在门旁边的——
上行阶梯移动。
抬头仰望,漆黑的阶梯前方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
「!」
一瞬间,幸宏冲上阶梯。他仅凭著烙印在体内的记忆,奔上完全看不见的阶梯,而且只花一步绕过楼梯间。
他跃动身体,不断地挥动手臂,大量的冷空气吸入了肺部。
当他回过神时,已经身在四楼走廊。
「……这里是?」
幸宏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感觉全身似乎散发著热气。
「刈谷学长,这里就是我们的世界吗?」
这是多么扭曲且不平整的世界啊。
幸宏心情愉悦,静静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非常爽快。
三枝为了实行从本周开始的「日课」,特地在回家前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他在星期一偶然看到小夏的白板靠墙竖立在地势较低处,而且神庭、井筒、天崎还分别在白板上写著自己的近况。他们没有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一切都是各自发现白板,以自己的意志写下留言。九重在星期二写下「我考到C级咯。」大家没想到她真的会顺利合格。
「我应该是今天最後一个吧。」
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早就超过了放学时间,如果被老师看到他,肯定会被责骂。三枝快速拿起白板,开始阅读大家的留言,打算尽早回家。
「井筒,谢谢你的支持。也有很多人在谈论你每天奔跑的事喔! 小泉」
「真的吗,小泉学姊!?求求你别看! 井筒」
「唔,又要准备接受健吾式辅导了,优子小姐真可怜。 九重」
大家的留言让他笑了出来。他跳过自己昨天写下的留言不看,直接阅读幸宏的留言。
「嗯?」
三枝调整一下眼镜的位置,认真地默念:
「我找到了,看来我果然无法回头。 神庭」
三枝不清楚幸宏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似乎能够理解。
「或许我得重新计算一番才行,看来社长争夺战会起一场风波啊。」
三枝擦掉自己的留言後,写上新的留言。他在书写途中想起一件事,重新动笔。
「要不要将下星期的星期六(二十八日)作为集体打扫日? 三枝」
阶梯社每个月都会选一天作为集体打扫日。本月因为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社长争夺战,所以打算作罢,可是三枝又突然改变了心意。如果其他三人选择不参加,那也无妨。他只是想先提议试试。
「好!回家吧。天气真冷。」
三枝盖上麦克笔的笔盖,将白板物归原处,离开了第一体育馆屋顶。
接著到了二十八日(星期六)。阶梯社的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相隔多日後又在第一体育馆屋顶齐聚一堂。
「呜哇,好冷!既然全员到齐了,可不可以赶快进去室内啊?」
最後一个抵达的三枝缩起身子建言,幸宏等人也大力赞成他的意见。在这片阴暗的天空下,随时都有可能下雪。三人拿起书包,跟著三枝走去。
「对了,小夏老师呢?」
「她在开教职员会议,不过我总觉得她是故意逃走。我想跟她道谢有关白板的事,但是在家提到这个,他就会转移话题。」
幸宏回答三枝的疑问,天崎和井筒也显得有些遗憾。
「一开始是谁先留言的?」
「是神庭。我星期一去屋顶,看到白板上只有他的留言。」
「你还真有情调呢!我没有在实际生活中见过,不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传言版』或『留言板』吧。」
「这样反而新鲜有趣啊!而且对现在的我们来说,这样的距离感刚刚好。」
「社长也有来留言,很让人高兴呢。」
众人一边谈论关於白板的事,一边向前走。关於今天一起打扫的事情,也没有任何人直接提过。一切都是在白板上留言,就此决定。
「社长和刈谷学长最近好像都没有来学校?」
「因为私立高中已经开始让学生准备考试了吧?就算是公立高中,大概也只会上课到二月初?直到毕业典礼为止,三年级生都是自由到校喔!」
「真的假的!啊——我最近都没有看到社长。」
三人见到井筒夸张的叹气模样,一同笑了出来。
「你只要在社长争夺战夺得第一,不但可以见到社长,还可以和她较量喔。」
天崎挑衅般地说道。「说得没错!」井筒答道。
打扫地点是宽广的第二校舍西侧全部。不但走廊长,想要从一楼扫到四楼更是得劳心劳力,但因为众人都写出「希望打扫范围比平常更宽广」,才会做出此决定。
「打扫的根本原则是要从上而下。」
三枝重新宣告。四人聚集在四楼,他们站在西北角落通往第三校舍的直线穿廊前,分配打扫工作。
「听我说!我自愿在走廊全力冲刺,用抹布擦地!」
井筒自告奋勇,兴奋地叫道。
「你看起来干劲十足啊!那我负责扫地。」
「我要擦窗户和墙壁。」
「那我也用抹布擦地好了。这份工作应该需要两个人以上吧?」
幸宏毫不犹豫地要求担任擦地板的工作。尽管这件工作会让他不断碰触到几近结冰般低温的冷水,他也毫不在乎。「嘿!」井筒露出戏谑的笑容。
「井筒,我们都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三枝吐槽,四人又一起笑了出来。
如同三枝所说,井简立刻向幸宏挑战,比赛擦地板赛跑。他们从角落出发,可是在抵达另一端的角落之前,总是会有一人先跌倒。乍看之下平稳的地板,只要用手按住地面滑过,就算隔著一条抹布,也会发现有凹陷处。那些凹陷处会影响步伐,让本来姿势就不稳的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跌倒。
「认真一点,角落也要擦乾净喔!」
三枝叮咛道。「「好!」」笑闹著的两人同时应声,然後又是一阵爆笑。
「好啊!这样我就连天花版也擦个乾净!神庭,把我扛到肩上!」
「什么?连天花板你都想擦啊?就算我扛你,也擦不到的啦!」
「可以啦!快点快点。」
「井简,你兴奋过头了吧?」
「你没资格说我!」
井筒神采奕奕地东奔西走,手拿多余的扫把奋力跳跃,接著用扫把前端轻抚萤光灯。
「喂,这样很危险耶!你未免太HIGH了吧。」
「不要那么冲动比较好喔。」
结果连三枝和天崎都开口劝阻井筒。「对不起!」井筒敬礼道歉,不过看起来毫无悔意。
「因为我是AKY啊!」
「AKY?那是什么?」
「不是KY(注:日文中指不识相、不懂得察言观色的意思)吗?」
看到大家转过头来一脸疑惑的模样,井筒才露出贼笑解释:
「AKY指的是『故意做出不识相举动的人』!」
井筒再度敬礼。
周围飘过一阵凛冽的冷风。
「井筒,冷场了啦。」
「再说KY什么的,早就过时了。」
井筒遭到幸宏和三枝泼冷水,刻意肩膀一歪,做出受到打击的模样。
「没关系!反正我这个人就是容易一头热啦,呜啊啊!」
幸宏以为他会装哭然後跑走,可是他却反而对幸宏劈出手刀。真是一个问题人物。
「好危险。三枝学长,他这个人很危险啊!请你治治他吧!」
「好好好!如果他们敢来,就靠我保护你们。」
「喂!」
井筒做出拳击手的备战姿势,开始踏起战斗步伐;但是天崎拿长柄抹布跑了过来,猛敲打井筒的後脑杓,让他停止动作。
「小泉学姊?」
「连小泉都要参与吗……」
幸宏跟三枝相当惊讶。接著井筒故意按住头,假装跌了一个大踉舱。
「呜哇啊啊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弱点!?我最怕人家用长柄抹布敲我的後脑杓了!」
「你的弱点可真逊!」
「服输了吧!井筒星人!」
「小泉学姊,什么是井筒星人?」
「我们是来自外太空,要来侵略地球的……咳咳。」
井筒刻意抖音说话,但因为力道没控制好,反而念到一半时呛到自己。「啊——」三枝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
「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失误呢?」
「咳咳……对不起!我在紧要关头失败了,真是对不起!」
井筒下跪道歉。「快踩他!快踩他!」三枝小声地对幸宏下达指示。「那样太过分了吧。」虽然幸宏婉拒,但三枝却说:「他在等你踩他耶!」天崎看到两人小声争执不下,便脱下了室内鞋。
「「你不能踩、你不能踩~~」」
两人急忙制止天崎。「不是要踩他吗?」天崎似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咦?你们打算故意冷落我吗?我被你们排斥了吗?」
一直跪著的井筒开口抱怨。三枝缓缓地对他伸出手说道:
「井筒,头抬起来。」
「你们肯原谅我了吗?」
井筒用力抬起头。三枝笑著回答:
「你低著头会弄脏地板。」
「你太残忍了吧!」
这大概就是这场闹剧的结尾。
「话说回来,下下星期就是社长争夺战了啊。」
「其实根本可以算是下星期了。各位,你们准备得如何?」
众人不再嬉闹,开始认真打扫。扫到二楼时,井筒提起正题。气氛当场转变。众人继续专心擦拭窗户、捡起角落的垃圾、认真的擦亮地板,并且互相刺探敌情。
「井筒最近好像好像天天都在练跑呢。」
「三枝学长也是,最近不是在练习冲刺吗?」
「神庭,你在留言上写著你找到了什么?」
「我有看到小泉学姊在练习跳跃喔。」
大家视线交会,一同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社长争夺战真教人期待。」
「我会超越你们的!」
「我已经逐渐接近理想的状态。」
「你们会吓一跳的。」
他们像是互相牵制般地说道,随後社长争夺战的话题就此结束。
打扫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擦完一楼走廊之後,即告结束。「扫完啦!」井筒呐喊。
「幸苦咯!太阳都下山啦!」
三枝伸起懒腰,喃喃说道。幸宏眺望焕然一新的走廊,轻轻敲打自己的肩膀说道:
「一次扫四层楼是真的有点累人。」
「接下来是各自练习吗?」
天崎很在意时间,因为可以练习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嗯,希望大家都能练习顺利,在社长争夺战全力以赴。」
「我要去白板上留个言。」
「再见!各位辛苦了!」
井筒深深低下头。众人回到第一体育馆屋顶後就各自解散。
幸宏和井筒本来就打算直接回家,因此两人一同离校。他们骑上脚踏车,一口气自校门冲下斜坡。外头天色阴暗,周围也暗了下来,车灯清楚地映照出前方的道路。幸宏和井筒一边闲聊,一边骑过斜坡。
「啊——不知道社长现在在做什么……」
井筒唉声叹气般地说道:
「她的第一志愿和刈谷学长一样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好像也有多考几间私立大学?」
「这我不清楚,不过应该是这样吧?」
「呜哇——我好在意喔。」
「你在意也没用吧?」
幸宏苦笑道,井筒先是开口抱怨:「废话,我知道啦!」
「……唉,我最近真的很糟糕。」
接著又垂死般地说道。
「你又怎么了?怎么心情的起伏这么激烈?」
「我最近总是梦见社长啊……而且梦境都很煽情。」
「哇……你没救了。」
「真的吗!?可恶,我果然很糟!该死!!」
骑著脚踏车的井筒朝天怒吼,愤恨地大叫,车身随之左右摇晃,非常危险。幸宏急忙按住龙头,与井简保持一定距离。
「井筒,你第一次见到九重学姊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啊啊,我想想……」
幸宏提出的疑问让井筒看向斜下方,露出像是怀念,又像忍住痛楚的表情。
「大概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吧……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喃喃说道的井筒骑出了斜坡,他指著不远处的便利商店提议:「去晃一下吧。」
他买了罐装的热咖啡,幸宏则是买了一瓶宝特瓶装的热柠檬饮料。两人离开店内後就在店家斜前方的公园停好脚踏车,将车移进等间隔排放的四个圆筒型停车架,最後各自坐下。
「我以前也跟你提过吧,我没什么朋友。」
井筒啜饮一口罐装咖啡,开始说道。幸宏跟著喝了一口柠檬饮料,点点头。
「我国中时被当作是『问题学生』看待,所以我也总是为所欲为。不过面临考试的时候,总没办法再耍性子。我也被父母逼著去补习,尽可能考好成绩。和班上同学的对话也很普通,都在聊念书考试的事,还和志愿相同的人一起调查出题方向和应考对策。真的只是个很普通的考生。」
井筒停止说话後,又喝了一口咖啡。
「後来,时间到了天栗浜的考试前一天。当时老师都会叫我们先去看考场吧?啊、你的情形可能比较特殊。」
「嗯,不过我以前就读的国中也有类似的情形。」
「那就好。结果我们就决定要去天栗浜看考场,班上自然会召集要应考的人一起去看。」
井筒又喝了口罐装咖啡。幸宏紧紧捏住手上的宝特瓶。
「可是,他们却没有找我。」
「……」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个人特色吧!」
井筒拍打自己的膝盖,大声叫道。
「其实班上早就有在谈论这件事。如果我一如往常拿出『问题学生』的风格,告诉他们:『喂,记得把我算进去!』那他们就会让我参与吧。但是我却觉得没必要这么做,认为一个人反而乐得轻松。」
幸宏沉默不语。
「……不过我打算比他们更早一步去看考场,然後一马当先站在校门前,抢先一步大声朗读公布栏的内容。虽然这样做没什么意义,但是我就是下了决心。」
说到这里,井筒的表情变得比较温和,眼神也似乎望著远处。
「然後,我就遇见了社长。」
上午六点三分。
看来自己太早来了。
尽管如此,其实还有更早班的公车,想要更早来也未尝不可,只是自己没办法那么早起床,但他还是第一位到校的。井筒意气风发地自公车站牌跑到校门口,这时校门已经开启,旁边立著巨大看板。「致各位考生。」板子上的字是用粗大的字体写成,那大概就是写有注意事项的公布栏吧。井筒打算靠近仔细观看,便快步到门的侧边。
磅!
「恭喜你!」
爆破声突然响起,吓得井筒僵在原地。他转头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发现一位矮个子的少女从校门旁走出来,她手拿拉炮,放出的红色和黄色彩带随风飞舞。
「你是第一名!YEAH!」
井筒配合少女,伸出手与她互击手掌。但因为两人的身高悬殊,所以他只能将手微微举高。「啪!」发出一声响亮声音後,少女伸出大拇指,兴高采烈地叫道:「好耶!」
这女孩是谁?
井筒起先以为她是住在附近的小学生,可是她身上穿的却无疑是天栗浜高校的制服。这让井筒十分困惑。这样看来,她应该是学姊吧?
「请问你率先抵达的感觉如何?」
独自兴奋乱跳的少女跑了回来,对井个伸出拳头问道。不,她好像是将拳头当作麦克风使用。「呃……」井筒不知该如何是好。「喔,好谦虚的感想啊。」少女微笑道。
……好可爱。
仔细一看,少女非常可爱动人。或许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如果未来自己真的成为天栗浜的学生、真的金榜题名,应该可以度过很愉快的高中生活。
当井筒在思考这些事情时,少女突然拿出一本笔记本快速翻动,接著手拿自动铅笔,递给井筒。
「请写上姓名。」
「小泉……这是什么?为什么要我写名字?」
井简反射性地问道,低头看向少女。「呵呵呵。」她抬起头来,轻拍井筒的手臂说道:
「恭喜你!第一位抵达学校的人,我们会赠送豪华礼物!」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你可以获得参加阶梯社的权利!哇,真是太棒了!」
啪啪啪啪。少女一个人高兴地拍手;井筒则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阶梯社……』那是什么?」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阶梯社,真教人不敢相信啊!你没有听朋友说过吗!?」
「……我没有朋友。」
少女只是随便胡谒,但是现在的井筒却因此大受打击。「喔喔!」少女看到井筒垂头丧气的模样,将原本就浑圆的眼瞳瞪得更圆。
「你就是所谓的『独行侠』吧?」
「不,没有那么帅气——」
「但是很遗憾!」
少女神采奕奕地举起手臂叫道:
「你加入我们阶梯社之後,就会交到一百位朋友!再也无法当独行侠了!好了,快说你的名字吧?」
少女露出微笑,态度强硬地询问井简,心跳加速的他差点将姓名脱口而出。只不过,「一百位朋友」这件事让他有些挂心。
「……那个……你说可以交到一百位朋友,意思是说阶梯社的人很多吗?」
「是啊,我预占四月会有许多人入社,到时人数就会超过一百位!」
「……现在有多少人?」
「现在有四个人!但是你别担心,到了四月就会有很多新生入社了!人数马上就会超过一百位啦!」
少女自信满满地说道。连一向头脑简单的井筒,都不禁无言以对。
「现在只有四个人啊……」
「那又怎样!」
少女提高声量,大声反驳:
「现在算什么!现在是为了未来而存在啊!今天也是为了明天而存在!我们应该要将希望放在明天,坚强的活下去!」
少女突如其来的大喊让井简大吃一惊,不知该如何回应。少女突然瞪大眼睛说道:
「我刚刚说了很有道理的一番话呢。」
嘿嘿嘿。井筒看到少女自得其乐的模样——
这人真厉害。
自己竟然被她感动了。
井筒不知怎么的,觉得内心相当感动。他觉得这就是命运的邂逅。
「那个,我叫做——」
「喂!九重!你在那里做什么!」
当井简要说出姓名时,一位身穿运动服,看似体育老师的男子奔跑过来。少女惨叫:「救命啊!斋藤老师来了!」
「不要把我说得像妖怪一样!」
被称为斋藤老师的男子,拔腿追赶逃向校内的少女。奔跑途中他对井筒掠过一眼,不过似乎对他并不感兴趣。
「……啊、我还没告诉她我的名字。」
井筒没有机会说明姓名,只能呆呆目送两人奔驰而去。
他在回程的公车上开始思考。
要怎么做才能再见到那个人?
答案很清楚,就是要考上。只要明天的考试金榜题名即可。
井筒下定决心,决定要就读天栗浜高校,然後加入「阶梯社」!
「我要拚了!」
井筒忍不住在公车内吼叫。接著惊慌的环顾四周。车上乘客只有他一人,不过司机还是拿起麦克风,以公式化的语气说道:「行驶中请保持安静。」
「现在想起来,社长当时一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劝说吧。而且她应该也已经忘记当时的事了。不过,经由那个契机,我加入了阶梯社。开学典礼结束後,我就立刻找寻阶梯社在哪里,然後和社长重逢了。」
「你没有向她提起当时的事吗?」
「我本来是想说。但是那时的社长非常兴奋,我找不到机会讲。看到她骄傲地向刈谷学长介绍我,还神气地说:『你看,我没说错吧!』时,我心里就觉得算了。」
井筒将罐装咖啡一饮而尽,缓缓站起身。
「但是这一回我可不会算了,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接著转过头看向幸宏,用握住罐装咖啡的手指向他宣告:
「虽然可能是多管闲事,不过我告诉你,不要因为听到刚刚的事情,就对我放水喔。」
幸宏也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的确是多管闲事,因为我根本不打算输。」


本帖最后由 chenlunno1 于 2009-7-30 15:38 编辑


第五阶 社长争夺战揭幕
二月到了。
教室内不管何处,女同学都呈现一片闹哄哄的状态;男同学似乎也显得有些浮躁。井筒觉得十分无所适从。
「真是的,我只要到了这个时期,就会变得很想吃巧克力呢。」
甚至有坐在靠窗座位的同学这么说。他附近的女同学笑著回答:「那种要求方式没用啦。」啊啊,原来如此,情人节快到了啊。井筒无奈地叹气。
来,这是井筒的份。是我亲手做的喔。
井筒突然开始幻想九重赠送自己巧克力,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傻笑。九重每年都有送大家巧克力,所以他也很有可能收到。虽然不知道是否为她亲手制作,不过这本来就不该奢求。
是啊、是啊。井筒一个人频频点头。
「那个……井筒同学……」
感觉身旁有人的井筒转过头张望,接著就看到风原畏缩地站在一旁。手上还提了一个纸袋,表情十分害羞。
「有事吗?」
因为刚刚的幻想使然,井筒非常在意风原手上拿的纸袋。但是现在距离情人节还有一段时间,不可能是巧克力。
「那、那个……请问——」
风原看起来很紧张。她一如往常地低著头,迟迟讲不出话。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心里也觉得十分厌烦,但他仍站起身。「你跟我来。」井筒对讶异地抬起头来的风原招手说道,然後走出教室,同时还瞥见几位同班同学随著他们转过头,或是露出戏谑的笑容。
「到底是有什么事?这里应该比教室好说话吧?」
走到楼梯间後,他靠著墙壁问道。由於上课时间快到了,走廊上人烟稀少,他们当然没有太多时间可闲聊。他猛盯著风原的头顶瞧,接著风原轻轻将纸袋递到他胸前。
「这是干什么?」
「……这个,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要给我?这里面是什么?我要打开来看咯?」
井筒收下後,打开袋子查看内容,看到里面有数张DVD光碟。
「这些片子是什么?」
「……那是雷之女神的影片。」
满脸通红的风原说道。井筒无法理解她的用意,歪过头回答:
「拜托,你给我小泉学姊的DVD影片有什么意义啊?」
「井、井筒同学!」
风原突然提高声量,抬起头说道:
「这些是雷之女神在阶梯赛跑的影片!你要参加社长争夺战对吧?所以我想,这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一开始她的音量颇大,但随後逐渐变小。井筒将手抵在额头上。
啊——糟糕……自己最不擅长应付这种事了。
她这么做出自於一片好意。为了战胜对手,收集他们的资料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不能算是违规行为。可是井筒却不想这么做,他只想单纯的锻炼自己,正面战胜对手。神庭、三枝、天崎也是这么想,所以他不能接受风原的好意。但是他又没有自信能够巧妙的拒绝。
「呃,时间不多,所以我长话短说。很抱歉,我不能接受这个。」
她的眼瞳浮现失望的神色。井筒在内心呐喊:「不要这样!」
「慢著,你别误会!我很感谢你的心意!真的、真的很谢谢你!但是这个我不能收,因为我有我的坚持,或者该说是尊严,你懂吗?所以拜托你不要哭喔!绝对不可以哭!」
井筒看到风原的眼眶泛著泪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拚命思考该怎么办,可是怎样都想不出法子。
「……对不起,我给你造成困扰了。」
风原怯生生地从井筒手上接过纸袋。脑海一片混乱的他心想:一定要说话安慰对方。於是没有多想就直接说道:
「你千万不要搞错咯。你的心意让我觉得很高兴!如果是别的东西,我一定会收下!真的!我还会高兴得跳起来哩!但是这东西我真的不能收。对不起,请原谅我!你的心意真的让我很感动!」
井筒像是祈祷般地合起双手。虽然风原露出寂寞的表情,但是她似乎想通了什么,拾起头对他掠过一眼,双颊泛红後又再度低头喃喃说道:「嗯,我知道了。」
好!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安全过关了!
自己还是能应对得宜嘛!井筒对於自己的机智感到十分满足,却没有注意到风原不自然的反应。
「话说完了吗?那就快点回去上课。」
不知几时出现在背後的学年主任大津,手上拿著教科书,故意扬起眉毛,翘起下巴说道。
「对、对不起。」
井筒和风原一同低头致歉,急忙返回教室。今天的第一堂是大津的英文课。
哇,竟然会在这时候碰上大津。
井简在内心骂道,随後在走廊上快步移动。他觉得和风原同时走回教室不妥,因此刻意和她拉开距离。
然後这一天终於到了。
阶梯社下任社长选拔赛。
当天早上天空下起白雪。聚集在新校舍研究大楼一楼的阶梯社社员,认真地做著暖身运动,默默看著彼此。比赛由担任裁判的小夏掷出两颗骰子。现在校内所有适合短跑比赛的场地都编上了记号和数字,可以完全对应两颗骰子掷出的三十六种变化。
「第三校舍南侧阶梯。」
这是骰子出现的结果,众人见状倒吸了一口气。
「会不会吵到三年级生?」
神庭问道。
「现在几乎没人,而且短跑也不会也经过走廊,应该没问题吧?」
三枝答道。两人的对话就这样简短结束,随後五人开始移动。前往比赛场地的途中,众人不发一言,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之中。
终於要开始了。
井筒拍打自己的大腿侧面。展现这一个月,不,从寒假开始,长达一个月半练跑成果的时候终於到了。
自己要拚!一定要拚尽全力!
他的情绪变得激动,全身顿时充满力量,於是用力做了个深呼吸。
「好安静。」
天崎轻声说道,些许热气自她的口中散出,融入了寒冷的空间。寂静包围众人踏入的第三校舍,校舍内杳无人烟。虽说现在已是放学後,平时也很少如此安静。
「这样刚好。」
三枝操作笔记型电脑确认相关事项後,淡淡的说道。神庭开始曲膝做暖身运动。
「他们一定是因为不想干扰比赛吧。」
话一说出口就立刻开始後悔的他,觉得自己讲了很不要脸的话,但幸好无人反驳。「是啊。」天崎更是面色凝重地点头附和。
「第一场比赛是神庭对小泉。」
小夏装好红外线感应器,拉上起跑线和终点线之後,举起白板。井筒清楚看到两人的眼神改变。三枝将追踪器交给小夏,她旋转手上的两个追踪器,再一一交给神庭和天崎。两人则心事重重地装上追踪器,开启开关。电脑萤幕上顿时出现两个光点。
「要开始咯。」
小夏面无表情地宣告。她弹起铜板,结果是反面。天崎遵守预先决定好的规则,走到内侧跑道。
「两位,跑出一场好比赛吧。」
三枝平静地道出对两人的声援。井简也想要说些什么,却想不到适当的言词,最後只好作罢。废话还是少说为佳。
「各就各位——」
小夏喊出起跑口令的速度,快到数人觉得太过果断。两人也立刻蹲下身子。井筒发觉他们的起跑动作都和以前不同,不禁露出贼笑。看来大家都有所成长,而且程度一定相当惊人。
「预备——」
两人都蓄势待发。然後——
「开始。」
爆发。两人的起跑冲刺不相上下,尽全力抬起双腿奔上阶梯。尽管力量强劲,脚步声却很小,代表他们的奔跑没有夹杂多余的力量。两人一步步加速,立刻冲进第一个楼梯间。天崎率先过弯——
「!?」
井筒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同时他也感觉到三枝倒吸了一口气。神庭大力跨出左脚,宛如一根旋转的木棒般,绕过了楼梯间。
是V字转弯!真的吗!?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阶梯上。井筒立刻跑到电脑前,紧盯著萤幕的三枝也让出了身旁的位子给他。
「……刚刚那是V字转弯吧?」
「想不到神庭那家伙会成长到这种地步。有点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了。」
两人小声交谈。萤幕上代表神庭的光点很明显和天崎拉开了差距,并敏捷地在下一个楼梯间以锐角过弯。那肯定是V字转弯。
「小泉也提升了上楼速度。因为她本来就对下楼的速度有绝对的自信吧?不过,若再这样下去……」
「他们的差距不会缩短。」
神庭每一次的上行过弯都使用了V字转弯。尽管偶尔会有歪斜,但是已经足以让他和天崎拉开压倒性的差距。他触击四楼的墙壁後,开始下楼。这时天崎总算奔上了三楼阶梯。
神庭在下楼时也施展了V字转弯。
和上行阶梯比起来,动作粗糙不少,但速度很明显还是比以前快上许多。当天崎开始下楼时,比赛几乎已经大势已定。神庭以两秒之差胜过了紧追在後的天崎,冲过终点线。
「呼……呼……呼……」
神庭抵达终点之後,也继续在走廊跑了一会儿,然後再慢慢放慢速度走回来。他在走廊上缓缓地来回移动,随後发问:「我刚刚跑几秒?」
「二十一秒三O……」
三枝说出惊人的数字。井筒顿时哑口无言。神庭有这么擅长跑短跑吗?还有,刚刚他连续施展的V字转弯是什么?那简直就和刈谷学长一模一样。
「还太慢了。」
然而语出惊人的神庭却露出不满的表情。井筒顿时觉得胃好像被一把揪住了。
这家伙真强。
井筒扭转脚踝。再来就换自己了,千万不能输。
「各就各位——」
丢铜板的结果,由三枝取得内侧跑道。
「预备——」
但是上一场神庭从外侧起跑,还是赢了比赛。
「开始。」
井筒干劲十足地飞奔出去。
轻快地街上阶梯的他,完全与三枝并行奔跑。到了第一座楼梯间,三枝速度不减,大幅度过弯;井筒则是冲进内侧开始加速。
虽然不是V字转弯,不过自己也有可以小幅度过弯的绝招啊!
井筒准备绕过二楼走廊时,刻意稍微超前。他让身体反转,并同时扭动双腿。纵向排列的双腿几乎同时踏住地板,将後脚承受的反作用力化为右脚向前跨出的力量。尽管比不上单脚就可进行过弯的V字转弯那般迅速,但这是只有井筒才会的锐角过弯。
「喔!」
这条奔跑轨道应该已经超乎三枝的意料之外,可是他绝对不会轻易将胜利拱手让人。三枝刻意不进入内侧奔跑,反而使用离心力加速。两人齐头并进,奔上四楼。
下楼也不会输给你!
井筒在下楼时也使出锐角过弯。他从距离地面四段阶梯的地方飞跳,并且反转身躯过弯。虽然双腿感觉受到强烈的冲击,但却没有痛楚。多次的练跑已经让他的双腿变得更具耐力,这点程度不会使他的阿基里斯腱受伤。
三枝行云流水般地下楼,形成和井筒并列的局面。只要一不留神,他就会卡入内侧。不,甚至会从外侧超越。
再一步!再向前跨一步!
冲下楼後终於看见了终点。这时已经没有内外之分,两人并排在一块,开始最後冲刺。
接著穿过终点。
「赢的是谁!?」
天崎转头看向电脑萤幕叫道。井筒煞不住车,继续在走廊上奔跑,直到通往校外的门才停下。内心有些害怕的他,慢慢走回终点。
「恭喜你,井筒。你赢了喔。」
井筒一回到终点,天崎就立即对他道贺。「太好了!」井筒不假思索地做出胜利姿势,大声喝采。
「真可惜,不过既然是红外线侦测的结果,那应该没错。我是输在干劲不够?」
三枝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抱怨。「谢谢学长!」井筒对三枝低头致谢。
休息五分钟後,准备开始下一场比赛。由两位赢家决一胜负。丢铜板的结果是由神庭获得内侧跑道。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V字转弯的?」
「你还不是一样,有属於自己的锐角过弯绝技。」
在起跑线就位的井筒轻声问道。神庭则避重就轻地回答,注意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是今天的重头戏。
自己刚刚的秒数是二十三秒二七。虽然可说得上是佳绩,但还是比神庭迟了两秒。井筒认为自己必须设法阻止V字转弯。
只能赌起跑冲刺了。先冲到前头卡住他,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预备——」
他停止呼吸,听到「开」字时抬起了腿。
神庭也将全身向前挺。
什么……!
磅一声,笔直冲出的身体,立刻在楼梯间转弯。井筒根本没有机会阻碍他。
和天崎的状况一样,井筒完全被甩在後头。
「……输得真惨。」
天崎与三枝的比赛,最後由天崎胜出。当众人再度进行五分钟的休息时,井筒一边补充水分,一边叫唤在走廊上行走的神庭,但他这才回过神似的抬起头来低声回答:「井筒?有什么事吗?」
「想不到你竟然暗藏了这么厉害的武器。」
「……武器?武器?嗯,那是武器没错,是我的武器。」
神庭恍然大悟似的频频点头。井筒觉得他的反应不太对劲,於是不再多说。否则他还想再多问一些有关V字转弯的事。
「好,换小泉对井筒。」
小夏以机械般的口吻宣告休息时间结束,其实她是故意那么做的。因为在这场社长争夺战中,她打算彻底抹煞自己的感情,当个公正的裁判。白板的事也一样,她实在是个教人难以捉摸的人。
现在不是在乎别人个性的时候了。
井筒重新打起精神。目前他的战绩是一胜一败,他希望可以在占优势的情况下结束今天的比赛。
「各就各位,预备——」
天崎取得内侧跑道。井筒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可能在上楼时拉开差距。
「开始。」
起跑冲刺可以说是平分秋色,但是井筒的速度愈来愈快,冲过二楼时,他已经完全领先。他不顾双脚的负担加重,硬是使用锐角过弯。当他从四楼折返时,天崎正抵达楼梯间。
看来情况不太妙。
井筒跃下阶梯时,闪过这个念头。步伐乱掉的他,在三楼走廊上花了两步转弯,冲向通往二楼的楼梯间。
「!」
天崎的气息出现得比井筒想像中还要来得快。他以锐角过弯,急忙奔向二楼。但是天崎宛如滑空般的下楼速度实在非比寻常,他绕过二楼时刻意阻挡天崎,闯进她的滑空轨道,大幅度过弯。
「呼。」
传来一道小小的呼气声。做好跳跃姿势的天崎动作突然改变,只见她挺直身躯,止住动作,然後像是蹲下一般,降落在楼梯间的地板。
她避开了!?
不仅如此,天崎甚至冲入井简空出的缝隙。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冲入下行阶梯。
「获胜者是小泉。」
但率先冲过终点线的是天崎。井筒奔过走廊,对天咆哮:
「可恶啊啊啊啊……」
愤恨,这次的落败让井筒十分愤恨。想不到天崎除了滑空技巧之外,还磨练出降落的法门。井筒搞错了作战方法,他应该坚持自己的跑法直到最後。
「混帐!没办法了!」
井筒怒骂一声,奔回众人所在处。这时小夏正在叫唤神庭和三枝。
「你应该快没体力了吧?」
三枝率先走到起跑点出言挑衅神庭。这回取得内侧跑道的是三枝,他肯定会引诱神庭使用 V字转弯,再设法让他自灭。井筒也认为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胜过现在的神庭。因为他不但给人强烈的压力,而且仿佛将一切都赌在短跑项目,令人觉得难以用正攻法取胜,甚至让人联想起刈谷。
「是啊。」
神庭淡淡回应三枝的挑衅。「各就各位。」听到小夏的口令,两人做出起跑动作。
「预备——」
井筒倒吸一口气。
状况会如何?
「开始!」
神庭果然冲了出去,而且似乎没有一丝犹豫。他使出V字转弯之後,三枝随即配合他的动作,刻意减速以小幅度过弯,卡进他的奔跑轨道上。因为他知道使用V字转弯时,神庭一定得大力跨出左脚。
「啊!」
天崎发出几近惨叫声的叫声。神庭的身体在楼梯间倾斜得很不自然,那并非V字转弯的角度。而且他反转的动作做得不够完全,想以面朝侧面的姿势绕过楼梯间。吱吱——楼梯间响起尖锐的摩擦声。
神庭,你没事吧?
井筒看向电脑萤幕,在内心盘算最糟的状况。那是神庭转弯失败,摔倒在走廊的模样。
「!?」
然而事实却与他的想像不符。
神庭的光点在靠墙处缓缓前进,从外侧超越三枝。两人奔至二楼之後,领先在前的他立刻施展V字转弯。
之後的状况就和井筒等人的情形相同,三枝无计可施,就此落败。神庭不一会儿就取得了三连胜。
「你也太夸张了吧?」
神庭一回来,井简便对他说道。「想不到会这么顺利。」他不好意思地回答。
「刚刚在一楼的楼梯间发生了什么事?」
天崎问道。三枝使用电脑重播光点的移动影片回答:「他使用了和波佐间战斗时的技巧。」承受井筒等人视线的他,耸了耸肩继续解释:
「神庭踏上了墙壁。当他觉得快要觉得快要摔倒的时候,利用离心力踏上墙壁,只踏上最後一道阶梯。那是他和波佐间比赛时所使用的技巧,想不到会突然使出来。」
「当时我只想著要冲上阶梯,什么都没想,身体就自然而然地行动了。」
「……就是这样才夸张。」
井简摇摇头,神庭害羞地笑了出来。
「这样神庭就是三胜了。小泉是两胜一败、井筒一胜两败、我是全输三败。我至少也想赢一场啊。」
三枝在电脑上出示战绩。井筒低吟道:
「我也很想在占优势的状态下结束比赛啊。不过比赛才刚刚开始!」
「没错,我想我的看家本领要在标准赛才能使出来,所以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三枝露出戏谑的笑容,关闭电脑。
「短跑耗费的时间虽短,但是对脚的负担很重。所以虽然时间还早,不过我们今天就此散会吧。不好好休息的话,疲劳会影响明天的标准赛。」
「那我们打扫完就解散吧。今天扫这里吗?」
「好!」
四人快速打扫完毕,结束社长争夺战第一天的赛程。尽管短跑本身花不到一小时,剩余的时间还可以拿来练习,但是井筒还是选择返家。他询问神庭是否要一起离开,神庭回答:「我还要去学生会室处理事情。」随後就直接离开。
「……神庭好像有些变了。」
天崎喃喃说道。井筒和三枝也赞同她的意见。
「他会让人不由得地想起刈谷学长。」
井筒说道,两位前辈点头附和:「你说得对!」
「集体打扫的时候,他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啊。井筒,後来你跟他一起回家时,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三枝问道。「什么?」井筒试著回想当时神庭的模样……
「啊啊,对不起!当时我自顾不暇,完全没有注意他!哇,我真糟糕!」
那天是井筒在社长争夺战前最後一次和神庭交谈。如果神庭那时就已经不对劲,那他应该要多关心朋友才对。
「伤脑筋,他那个人有时候很难捉摸啊。」
「嗯,至少比井筒难懂。」
三枝拿起笔记型电脑苦笑道。
「总而言之,有必要重新估算战况。我就当作今天是收集了不少资料吧!大家辛苦咯。」
三枝行了个礼後,转身离开。「那我要走了。」天崎也低头道别。井筒转头看向将收拾好的测定器收入背包的小夏,向她道别:「老师再见。」小夏拾起头来对他说:
「他觉醒了。」
一瞬间,井筒还搞不清楚是谁在说话。
直到发现小夏注视自己,才知道出声的人是她。井筒问道:「请问你是指什么事?」
「我是说幸宏,看来他已经真的觉醒了。」
「……呃,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想他现在是想要做个了结吧。」
小夏无视於井筒提出的疑问,悠悠地走去。「小夏老师?」井筒出声叫住她。「啧啧啧。」小夏转过头,轻轻摇动食指。
「?」
「要叫我夏夏老师。」

原来你还在坚持那个称呼啊!
当井筒在内心吐槽的时候,小夏早已快速离去。
到了隔天,很意外的脚部疲劳已消失得一乾二净。井筒同样实行慢跑的日课,并骑脚踏车上学。照常上课的他,一方面也为放学後的标准赛做准备。午休时他边听周围的女同学吃饭讨论情人节话题,边趴在桌上睡觉培养体力。他感觉教室里外有人对他投以奇怪的视线,於是偶尔看看四周,发现只有面熟的男同学们正交互看著自己和风原,然後不停地交头接耳。井筒心想:他们八成是在谈论上次的事吧,真是无聊。
风原则是一个人默默地编织东西。她好像从前阵子开始这件事,大概是想要编织礼物送人吧。说不定还会附上情人节的巧克力。虽然自己经常忘记,不过她可是「月之女神」啊。这几天男同学们会猛烈投以烦人的视线,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只不过他根本无法想像风原会送男孩子巧克力,总觉得她会紧张个半死,然後逃走。
啊啊,她大概是想要送礼物给小泉学姊吧。
井筒想到这点,不禁莞尔。
……今天要比标准赛。三枝学长看起来颇有自信,可是自己今天也一定要获胜才行。神庭那家伙今天又会施展V字转弯吗?
他从天崎联想到社长争夺战。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一切就看干劲了。
自己一定要赢。一定。
标准赛的比赛地点是新校舍特别大楼。而且还是标准赛中鲜少使用的第十五赛道,大家必须在扇形走廊奔跑。选手须从与第二校舍衔接的直线穿廊旁的阶梯起跑,街上四楼之後朝通往特别教室大楼的走廊直进,抵达尽头之後再左转,奔过弯曲的走廊,从与第一校舍衔接的直线穿廊旁的阶梯下楼。下至一楼後,从走廊往东北方前进,返回起点。同样的路程必须反覆奔跑三次。
「好。」
三枝在决定赛道的瞬间,低声喝采。井筒虽不明白,但是看来状况变得对三枝有利。接著三枝的奔跑方式真的和昨天宣告的相同。
第一回合,神庭对三枝。
昨天神庭带给大家的冲击还记忆犹新,可是今天三枝就胜过了他。虽然比赛初期是神庭领先,但是三枝在後半渐渐赶上,最後反败为胜。
「果然走廊的长度会影响比赛。」
结束奔跑的三枝,气定神闲地解释:
「我打从一开始就放弃在阶梯竞争,而且神庭今天的状况也很好。可是如果将走廊也列入赛程内,那整体看来,我是有胜算的。」
「……我根本没有做好体力分配啊。」
神庭事不关己般的说道。「你还敢说哩。」井筒吐槽,可是他却只是笑了笑。
他在想什么啊?
井筒不觉得他有放水,他的气势和昨天一样强烈。但是他就算落败,似乎也不太在乎,好像另有心事。
「下一场,小泉对井筒。」
井筒听到小夏叫唤,才急忙就起跑位置。尽管他有些无法释怀,现在也只能先将精神集中於每一场比赛。他必须趁著神庭滑铁卢的时候,尽可能缩短差距。
「我会得胜,和小泉学姊打成平手的。」
「是吗?我可是打算要追上神庭喔。」
两人简单地互相挑衅,并随著小夏的口令一起做出起跑动作。「开始。」听到口令後,两人同时奔出。
结果是由天崎获胜。
虽然井筒完全发挥了自己的实力,却还是差了一步。他很懊悔,相当地懊悔。只差一步就能获胜了啊!
「可恶!」
井筒对著地板吼道,身上汗水顿时飞溅。结果自己四场比赛中只赢了一场,其实这才是滑铁卢。
「下一场我一定要赢!喝啊!」
井筒忘却气馁,重新提振心情。休息五分钟之後,小夏叫唤井筒和三枝。
「不好意思,会赢的是我。」
三枝自信满满到令人生厌的地步。「是我才对!」井筒出言反驳,接著拍打大腿侧面两、三下。这是第五场比赛,要是在这里落败,就会面临无可挽回的局面,因此就算是赌上尊严也好,不管怎样都要获胜。
对,尊严。井筒赌上尊严追赶三枝。三枝曾在比赛中数次做出干扰井筒步调的行为,但井筒仍奋力追逐,企图在最後逆转。两人在阶梯的差距应该很短。这样有机会。一定能赢。
最後三枝抵达终点。
「井筒,你失误太多了。可惜你的耐久力和体力分配都做得很好,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啊啊,混帐。」
井筒忍不住离开现场。他在走廊上奔跑,绕过转角後,奔进弯曲的走廊。夕阳有气无力地将余晖射进落地窗,坐在板凳上的他,大力叹了口气。
「……」
井筒并非逃跑,而是想让自己冷静。
可恶,这样就无路可退了。三种项目都要和三人比赛,所以总共是九场。换句话说,至少要赢五场才有可能获胜。这样一来,自己必须在剩下的四场比赛都获胜才行……太糟了。
而且就算在接下来的比赛大获全胜,得到了五场胜利,若有人拿到六场胜利,一切就失去意义。这种可能性相当高。尤其是已经得到三胜的神庭,很有可能再继续累积胜利。
「……喝啊!拼了!你们可不要小看我!」
井筒站起身,使劲从丹田喝道,藉此振奋心情。然後他挥出有样学样的刺拳。每当他一呐喊,走廊就传来回音。
自己还没输啊!还没完……
「井筒。」
传来一道声音。井筒停下动作,转过头一探究竟。原来是神庭站在转角。
「再不回去比赛,会被视为不战而败喔。」
「……好。」
井筒收起手臂。
「你的比赛怎么样了?」
「我赢了。运气不错,小泉学姊好像有点累了。我想是因为刚刚跟你的比赛,让她消耗了太多体力吧。」
神庭淡淡答道,他的回答方式让井筒感到恼火。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这下你赢定了吧?」
「还不一定,还要再赢一场才能算胜利。而且就算赢了,也还不一定是第一名。」
「……你说得对!」
井筒用力挥动手臂。他觉得幸宏盯著自己的双眼,令他没来由的感到火大,无法原谅。
「你那冷淡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不要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好不好!你以为你是谁啊!」
「井筒……」
「输掉比赛是我不好,这怪不得别人。但是你的态度让我很不爽!为什么你要摆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去你的!」
「井筒……」
「这是真正的对决!我可是拚尽了全力,毫无保留!可是你却……!你是什么意思啊!」
「井筒。」
他的声量并不大,但却十分有力:
「我并不是无关紧要。」
「……」
「我反而是燃烧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或许你不能理解,但我说的是真的。」
「……」
「而且比赛还没有结束。」
说罢,神庭转身走开,绕过转角离去。
「……」
井筒奔跑著绕过转角,追上行走的神庭。
「喔,他们回来了。」
三枝举起手打招呼。「对不起。」井筒低头道歉。
「总之目前我是三连胜。合计是三胜三败,小泉也一样。再来就看是已经四胜的神庭会出线获胜,还是你会落败。」
三枝解释现状。天崎露出微笑;井筒则是扭转肩膀说道:
「我只是去思考对策罢了。」
「嗯,我也这样想。」
「我没说什么啊。」
两位前辈的态度一如往常。
「各就各位。」
小夏用冷漠的声音叫唤井筒时,神庭已经站在起跑线上。井筒走到他身旁小声说道:
「刚刚真抱歉。」
「什么事?」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有在思考体力分配的问题吗?」
「没有,我很不擅长想那些。」
井筒听到答案後笑了出来。
「我也是。」
「各就各位,预备——」
小夏的声音回荡在走廊。
「开始。」
同一瞬间,两人使尽全力冲上阶梯。
天啊,这家伙真的是疯了。
井筒追赶神庭的後背时,在心中笑道。
到了第二圈,要冲出四楼走廊时,不断使用V字转弯并全力奔驰的神庭暂时领先,可是井筒也使用锐角过弯死命奔跑,追赶在後。神庭会在阶梯超前少许,但是到了走廊,井简的冲刺又会将差距缩短。两人打算从头到尾都全速冲刺。
他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吗?抓狂乱冲也该有个限度吧?
井简在内心吐槽神庭的背影时,弯向左侧冲过弯曲的走廊。途中他和三位学生擦肩而过,每次都大喊:「对不起!」由於他和神庭道歉的声量都大声到会在走廊响起回音,结果连被闪开的学生都不禁回应:「对不起。」
好疯狂,真是太疯狂了。这场比赛好刺激啊!
井筒冲入下行阶梯,竭尽全力追赶不断施展V字转弯的神庭。虽然两人的差距在此再度被拉开,但是他并不焦急。等到下楼之後,立刻在走廊上冲刺。绕过转角进入最後一趟。
要冲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井筒打从一开始就全力奔驰,现在更是加速冲刺。胸口的痛楚愈来愈强烈,大腿内侧开始感觉到疲劳,可是小腿和阿基里斯腱的弹性尚未疲乏,还可以继续奔跑。
奔出四楼後,神庭的背影变得很近。井筒感觉机会到来,於是拚命向前冲。转过转角之後,位置与神庭并列。两人奔至弯曲的走廊尽头左转时,几乎是同时行动。
「!?」
不,神庭不由得慢了一步,朝侧边闪躲。因为井筒转过转角时,看到两位男同学从面前走来。「哇啊!」两位同学吓得叫出声,再这样下去会相撞。
自己一定要闪开!
井筒施展月光微步!
这是只有双腿关节柔软的井筒才能使用的技巧。他刹那间下意识地踏出步法,让身体穿过狭小的缝隙。他做出些许的移动,穿过学生身旁。
「对不起!」
井筒一边喊叫,一边冲刺。神庭大幅度过弯,结果落後一步。目前井筒完全领先,他使出浑身解数奔驰。但是神庭也不甘示弱,一到下行阶梯就火速追赶井筒,使用V字转弯下楼。井筒感觉背後有相当可怕的压迫感,不禁为之战栗,背负压力继续奔跑。他死命守住领先优势,但神庭还是追到他身旁,踏上墙壁从外侧超越井筒。井筒与他较劲,让身体尽可能地靠近内侧过弯,提升过弯速度,绝不让他卡进内侧。
抵达一楼时,神庭微微领先。
接下来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向前冲!
井简发足狂奔。他猜想神庭应该会和他竞争到最後,所以——
「?」
这时发生了井筒意想不到的状况。
神庭开始渐渐落後。他的奔跑速度明显变慢了。或许是因为不顾体力分配的关系,让他在这时体力耗尽了吧。
结果井筒轻易地获胜了。
「好!我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
心情尚未冷静下来的井筒,又继续跑了一会儿。这样一来成绩就是两胜四败,只要在剩下的拉力赛拿到全胜,就还有机会赢得胜利。
「真是乱七八糟的对决。」
三枝伤脑筋地说道。神庭躺在地板傻笑;天崎则是一脸担心样。
「别说体力分配了,哪有人会在标准赛从头冲到尾啊?你们两个再这样跑下去,身体一定会坏掉。尤其是神庭有前科,要多注意啊。」
「我这次没有昏倒,所以比上次好很多了。」
躺成大字形反覆深呼吸的他,看起来十分愉快。
「重点不在那里喔!」
低头看向幸宏的天崎,也附和三枝的意见。「懂了吧,神庭。」井筒帮腔,但是天崎又训斥:「井筒,你也一样。」
「不过,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出线了。看来我们要在拉力赛才能分出胜负。从明天开始的三天真让人期待啊。」
三枝眼镜底下的眼瞳泛出光芒。
「是啊。」
井筒总算停下脚步。
「一切都会在拉力赛分出胜负。」


本帖最后由 chenlunno1 于 2009-7-30 16:07 编辑


第六阶 为了达成目标
由於平常日放学後不像星期六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利用,所以拉力赛分成三天进行。井筒第一天的对手是三枝,第二天是幸宏,第三天是天崎。拉力赛和前两种项目不同,内含情报战的要素,因此赛道已经预先决定好了。第一天的赛道是第二,与环绕西侧的第一形成对比,必须环绕东侧。起点和终点都是第二体育馆操场旁的出入口前,定点分别是第二校舍屋顶的水塔、焚化场空地、社团大楼三处。上行阶梯六座,下行阶梯三座。
午休时间,井简慢跑的同时顺便勘查赛道。面对三枝耍花招是没用的,既然如此,自己就只能朝最短路线全力奔跑。
三枝学长对拉力赛应该比标准赛更拿手,自己怎么会一开始就碰上难关啊。
井筒心里想著比赛的事,可是却忍不住笑了出来。难关?才不是。自己早就已经身处绝境了。接下来一场比赛都不能输,还有什么好神经质的?反正一切都只能全力以赴。
嗯,没错。这种状况反而适合自己的性格,简单又明了。
井筒将手抵在社团大楼的墙壁,露出戏谑的笑容。
到了放学後,社长争夺战出现全新的局面。
神庭在第一回合输给了天崎。
两人在最长的拉力赛赛道——第四赛道对决。神庭在中途为止一直大幅领先,但是抵达最後的上行阶梯时,速度突然变得很慢,任谁都知道他体力耗尽了。尽管他在上行阶梯施展惊人的V字转弯,但终究追不上领先的天崎。
「神庭,你在搞什么鬼?」
三枝瞪著电脑萤幕,不满地出言责备。但是井筒却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的状况,他从昨天,不、从前天开始就是这样。
那个白痴,真的只想要全力冲刺。而且只要一跑到阶梯,就不顾一切施展V字转弯。难道他没有听进三枝学长的忠告吗?这样下去身体真的会坏掉啊!
就连井筒都觉得神庭的奔跑方式很不寻常。他应该没有任何理由自暴自弃,而且井简也不觉得他是在自暴自弃。井简压根儿不觉得他欠缺冷静,甚至认为他是很理智地——
扭曲失控。
井筒这么认为。他觉得神庭已经扭曲了,而且正打算持续现状到极限。他敢肯定神庭和其他三人的奔跑意念绝不相同。
但是和扭曲失控的神庭较量,也有其有趣之处。
井简唯一牵挂的,就是他的身体会不会因此受伤。
紧接著是井筒对三枝的比赛。三枝已彻底掌握放学後的人潮和各社团的活动情形,所以跑出了完美无缺的路线。这本来应该是最快的路线,但是胜利者却是井筒。因为井筒不管碰到再多的人,或是再差的路况,都不顾一切地彻底跑完原本的最短路线。当他经过第二校舍屋顶时,低头对国标舞社大喊:「各位对不起!为了社长争夺战,今天请让我经过此地!」然後在毫不干扰对方练习的状况下,穿过了众人身旁。这项举动甚至让国标舞社的社员为之鼓掌。
当然井筒的运气也很好,原本以为无法通过的场所,也因为被他的气势吓到,自动让出道路。但即使如此,能跑出三枝计算外的成绩实在教人惊叹。
接著第二天也发生了出人意外的状况。这回换天崎战胜了三枝。两人在第七赛道较量,天崎不但在阶梯飞跳,甚至连走廊、墙壁、天花板都加以利用,以教人难以模仿的奔跑方式取得这场激战的胜利。三枝在拿手的拉力赛连续败阵,不禁感到丧气。也就此确定落败,而天崎是唯一达成五胜,问鼎冠军宝座的人。
「大家都太夸张了吧?小泉的奔跑方式让周围的人看的目瞪口呆耶!不论是昨天的井筒,还是今天的小泉,奔跑方式都超乎常人啊!完全超出我的计算了……」
三枝忍不住抱怨。天崎笑著回答:
「你应该要连这些都计算进去,才能称得上是『路线规划天才』啊?」
「再怎么计算也有限度啊。」三枝搔了搔头,接著凝视电脑画面说道:「看来又得重新大幅更改资料库了。」但是他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孩童一般,双眼闪耀著光芒。
「没办法,再来是神庭和井简要对决吧?我已经没有机会获胜了,所以只能以前辈的身分劝告你们两个,尤其是神庭。你们不要再像昨天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狂冲。我想神庭应该很清楚这样的後果;井筒也别以为今天还可以像昨天那样顺利,昨天那只是偶然而已,你的奔跑方式太危险了。」
「而且我们也担心你们的身体,不要再故意逞强争面子了。」
天崎配合三枝的训斥跟著说道,就连小夏都点头附和。井简对神庭掠过一眼,总之先回答:「好的。」神庭则是接著小声说:「好。」
这家伙一定又打算全力冲刺……
井筒察觉他的想法。连迟钝的自己都能察觉,势必连前辈和小夏老师也发觉了。不过他们什么也没说,大概是很清楚就算说了也没用吧。
那自己该怎么做呢……
井筒可以选择安全的奔跑方式,等待幸宏自生自灭。
但是他绝对不会那么做。
「各就各位。」
两人听从小夏的口令,就起跑位置。赛道是拉力赛赛道中阶梯数最多的第三赛道,上行阶梯二十座,下行阶梯二十座。虽然定点只有第一校舍一楼的贩卖部和特别教室大楼四楼音乐教室两处,可是问题在於必须通过许多阶梯。起点与终点都是在礼堂前,选手将於距离第一校舍玄关附近的位置开始起跑。
「预备——」
井简看向通往第一校舍的出入口,那里没有任何人。
「开始。」
井筒和神庭使出全力起跑冲刺。
果然如此!他还满喜欢神庭这种个性的!
井筒奔跑的同时,对他掠过一眼。两人碰巧四目交会,一起笑著冲入第一校舍。
「!」
眼前有十几位学生。「喔,是阶梯社。」他们朝置鞋柜走去时,悠闲地说道。井简继续加速,朝他们冲去;神庭则是奔上旁边的阶梯,似乎打算先赚取阶梯数,同时这也有回避返家人潮的效果。
自己才不要拐弯抹角的!
井筒毫不犹豫地直接冲进人群。「对不起!」他一边道歉,一边穿过众人身旁。意外的是几乎所有学生都将路让开。虽然有一位同学故意将脚伸出来,可是井筒轻而易举地闪开,并故意在他耳际大声说:「对不起!」接著就冲出了T字路口。抵达贩卖部後,轻轻触击现在空无一物的柜台。
再来是音乐教室。
井筒街上阶梯,奔至四楼。然後前往新校舍A大楼,进入校舍後立刻奔向西侧,朝角落的螺旋阶梯直进。
先通过定点,再来克服阶梯的数量。
这时他已冲上新校舍A大楼四楼,准备前往第二校舍。今天他会避开顶楼,改从新校舍特别大楼进入。於是他奔上阶梯,冲进了特别教室大楼。
「!?」
井筒登上特别教室大楼的阶梯,准备奔上四楼时,在途中发现神庭的背影。他还是老样子,不管身边有没有对手都坚持使用V字转弯过弯。井筒被他激起竞争心,施展锐角过弯绕过楼梯间。
神庭,站住!
井简直到抵达四楼为止,每次都在非常近的距离过弯,冲至走廊。「是阶梯社。」数名正在收拾乐器的学生见状,纷纷抬起头。神庭在走廊上冲刺,准备前往音乐教室。
可是他却在途中踏了个踉呛。
「?」
井简一瞬间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神庭直接撞上墙壁,顺著墙慢慢倒下。周围的学生十分惊讶,接著有人发出小声的尖叫。
「神庭!?」
井筒冲到瘫坐下来的神庭身旁,伸手按上他的肩膀,清楚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神庭的脸色苍白,头上直冒汗。
「喂?你不要紧吧?」
井筒慌张的环顾四周。「怎么回事?」原本待在远处观察状况的管弦乐社员们也靠近问道。他们看到神庭的神色,顿时露出不安的表情。
「他要不要紧啊?」
「快带他去保健室吧。」
「现在老师还在吗?」
周围开始议论纷纷。井筒连忙叫唤神庭:
「喂,你有听到我的声音吗?快回话啊?」
神庭露出痛苦的表情,呼吸十分急促。但是他伸手抓住井筒摇晃自己肩膀的手臂,睁开眼睛後以沙哑的声音说:「我没事。」
「你怎么可能没事!」
井筒将神庭的手搭上自己肩膀,扶他起身。「让我帮你吧?」 一名同学说道;其他人又问:「硬将他扶起来,没关系吗?」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井筒听到有气无力的声音,说话的正是刻意强颜欢笑的神庭。井筒听到这句话,不禁想要殴打他的腹部,藉此让他听话一点。
「你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废话少说,快跟我去保健室。」
「我只要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那你就到保健室休息!」
井筒忍不住怒骂几句。他搀扶神庭,在众人担心的视线下带他离去。走回下行阶梯时,看到小夏冲了上来;三枝和天崎则跟在她後面。
「发生什么事了?」
「神庭,你不要紧吧?」
小夏背起神庭,急忙赶赴保健室。
「他是过度疲劳。」
保健室的老师看著在床上睡觉的神庭,向大家解释:
「只要多休息、多进食,马上就会好了。像你们这种年纪,因为恢复力强,所以经常有人过度压榨自己。如果因此受重伤就得不偿失了,一定要多注意。」
「对不起。」
三枝和天崎开口道歉。井筒对嘴巴张开一半,睡得正香甜的神庭不满地掠过一眼,然後对观看药物柜药品的小夏说道:
「老师,可以和你单独说话吗?」
「?」
两人移动到走廊,井简直盯著小夏。
「小夏老师,你应该早就发觉了吧?」
「……」
「既然你们住在一起,我想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你上次跟我说了很奇怪的话,有关神庭觉醒之类的。难道说你明明知道他的状况,却弃之不顾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井筒的口气愈来愈凶恶。小夏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你说句话啊!」
井筒的声音传进保健室,这时有人将保健室的门拉开,三枝从里面走出来询问:「怎么了?」井筒紧抿著唇,没有回话。
「……对不起。」
小夏突然喃喃说道。
「我很清楚幸宏的状况。但是这个问题一定要让他自己解决才行。」
「让他自己?老实说他没必要为社长争夺战做到这个地步吧?」
「不是那样的。」
小夏摇摇头。井筒不再说话,等著听小夏解释。
「虽然这样说对你们很抱歉,但是幸宏已经对社长争夺战没兴趣了。他是为了其他目标而奔跑。」
「其他目标?」
「对,而且是个无法强求的东西。」
「我根本听不懂你的意思!」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
「……」
两人四目相对。三枝走进他们中间打圆场:
「总之现在神庭需要静养,社长争夺战先暂停吧。选下一届社长的事,等神庭复原之後,我们再一起讨论该怎么处理。」
「不,没有那个必要。」
但是小夏却否定他的建言。
「我会负责将幸宏绑在床上,不让他参赛。你们三个人比到最後吧。幸宏视为不战而败,这样一来比赛也只剩一场。」
「怎么可以这样子!」
井筒对小夏提出抗议。但是小夏也不肯让步,她将脸凑近井筒,以小声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应该有要努力的目标吧?」
「!」
「幸宏在为他自己的目标奔跑。所以你也应该朝自己的目标努力。你不是想做个了结吗?」
「……你是听神庭说的吗?」
井筒勉强挤出声音问道。小夏後退一步,摆出往常的扑克脸,用力摇摇头後取出白板。
上面写著「一看就知道了」。
「呜哇!」
井筒错愕地踉呛几步,三枝和天崎一同露出苦笑。
「你、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井筒。」
天崎对他说道:
「我想要在比赛获胜,名正言顺的成为第一,再当上社长。」
「……小泉学姊。」
「这回你可要照规矩奔跑喔。」
连三枝也附和说道。井筒不禁笑了出来。
「是吗?我懂了。你们说得对!老实说,我也很想做个了结。我要继续比赛!不,请你们让我继续!」
井筒如此呐喊,他觉得自己和天崎之间擦出了火花。
隔天,最後一场拉力赛的赛道将於第五赛道举行。
最後一战面临的是下行阶梯数比上行阶梯数还多的赛道,让井筒不由得地感觉到命运的捉弄。当然,这并非因为状况对天崎有利。
自己一定是命中注定,关关难过关关过。
井筒站在第三校舍屋顶,让冷风直吹向身子。
现在天崎的战绩是五胜三败,井筒是四胜四败。同为四胜五败的神庭和三枝,已经确定成为输家,所以天崎只要在这一战获胜,就是货真价实的第一名。相反的如果井筒获胜,两人则并列五胜四败,必须重新决定第一名。井筒不论如何都得要在此获胜,再次进行冠军战。
「两位都准备好了吗?」
手拿追踪器的三枝询问井筒和天崎。刚刚待在稍远处的天崎,先闭上眼睛聚精会神,现在才小跑步过来。她从三枝手上接过追踪器,以发夹夹在运动服里面。
「为了以防万一,我再提醒你们一次。这次的赛道是第五赛道,起点在这里,终点则是第一体育馆屋顶。小夏老师会帮你们拉好终点线,只要冲过带子就算获胜。定点有三个,分别是新校舍研究大楼一楼的化学实验室、新校舍A大楼三楼的图书室,以及特别教室大楼四楼的音乐教室。要通过的阶梯数是上行五次,下行十五次。千万不要搞错喔。」
「好!」
「放心吧。」
「0K,那各就各位。」
两人听从三枝的指示,移动到阶梯室前,前方敞开的大门已被固定。在太阳逐渐下山的夕色中,通往校舍内的入口前方,看起来仿佛像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意思是说,我们要尽可能沉沦,先浮上来的人就算赢家吗?
井筒觉得自己想的事情十分愚蠢。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胡思乱想。
「预备——」
三枝的起跑口令伴随著刺骨的寒风。
「开始!」
两人毫不犹疑地冲进阴暗的无底洞。
「呼。」
虽然井筒早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天崎在下行阶梯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就算他用锐角过弯冲下楼,差距也愈来愈大。奔至一楼时,天崎已经领先了大约十公尺。
跟你拚了!
然而井筒很冷静。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跟著天崎奔跑,而是打算贯彻自己的奔跑方式。就像神庭不是为了社长争夺战,而是为了其他目标在奔跑般,严格来说井筒也并非为了成为社长而奔跑。他是为了与那个人「相见」、为了做出了结,才在阶梯上奔驰。因此他没有必要刻意去注意天崎。
他有他的做法。
井筒没有朝天崎冲入的新校舍B大楼而去。他跑向完全相反的道路,从第三校舍北侧的走廊朝西侧直进,绕过转角往南,接著使力推开通往户外的门,从户外前往特别教室大楼。这并非最短路线,也不是考虑过现状的最佳路线,只是「最简单明了」的路线罢了。他打算先通过所有的定点,再找阶梯凑满阶梯数。这是十分单纯、丝毫不讲求效率的战法,除了拔腿狂奔之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这样就够了!
井筒冲入特别教室大楼後奔上阶梯,准备前往音乐教室。穿过眼神写著「又来了」的管弦乐社员,触击音乐教室的门。首先通过一个定点,目前经过的阶梯数量是上行三座,下行四座。井筒反射性地计算出结果,接下来要前往图书室。
「对不起!」
井筒跃过置放在走廊上的低音号乐盒,冲向新校舍A大楼。首先下行至一楼,接著往与第二校舍四楼衔接的直线穿廊奔驰。他依序从第二校舍移动到新校舍A大楼,最後抵达了三楼的图书室。
这是第二个定点。现在上行阶梯是三座、下行是八座,还剩化学实验室!
井筒折返回原路,进入第二校舍,奔下阶梯到一楼。接著他从东侧的走廊朝北侧直冲,冲入通往新校舍研究大楼的道路。在朝右方延伸的走廊尽头,於左方有一扇门。「好!」他触击那扇门,折返回头。
三个定点都通过了!现在上行阶梯是三座,下行是十座。只要再上行两次,下行五次就行了吧!
返回第二校舍的他尽全力绕过コ字型走廊,来到与第三校舍衔接的直线穿廊旁的阶梯,「啪!」地大力拍打自己大腿。
「冲啊!」
井筒呐喊一声,冲上阶梯。施展身体已经驾轻就熟的锐角过弯绕过楼梯间,等到奔至四楼,又立刻折返回头,火速冲下一楼。他冲出一楼走廊时因为煞不住车,身体撞上墙壁,但同时又利用反作用力跑回阶梯,顺势一口气奔上四楼。等到抵达四楼,他又撞上对面的墙壁。这时从第三校舍走来的学生集团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井筒一边回答:「对不起!」一边再度冲下楼。此时他的步调变得混乱,但是身体却还撑得住,步法也依旧灵活。他重整一下姿势,平稳地下行至一楼。
「好!结束了!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刚刚两趟往返共累积六座上行阶梯,六座下行阶梯。井筒的总次数比规定次数还要多,再来只要前往终点即可。
「天啊,又要爬!」
想要从此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就得再登上四楼。再度奔上阶梯的井筒觉得呼吸愈来愈困难,可是双腿却还持续奔跑。双腿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变得非常健壮。
看来自己的锻炼还是有成果的嘛?
他感到有些高兴。尽管很痛苦,他还是努力保持上半身的奔跑姿势,朝终点狂奔。
拜托,请让我比小泉学姊早一步抵达终点!
井筒也不清楚自己在向谁祈求,只是一股脑儿地奔过走廊和阶梯。
推开厚重的铁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崎的背影。
「!!」
井筒僵在原地,顿时感觉双脚一软。
「!?」
站在前方的天崎转过头来。井筒以为她会做出胜利宣言,可是她却仅仅看了一下从背後大门出现的井筒,眼神中充满困惑。
「?」
一时搞不清楚状况的他,本来打算询问天崎:「怎么了吗?」但却又赶紧闭上嘴。快速环顾四周时,他发现了一件事。
没有人在?
终点肯定是第一体育馆屋顶。这是奔跑过数次的拉力赛赛道,绝对不会搞错。但是周围却空无一人,找不到应该要拉起带子等选手前来的小夏。
「小夏老师会帮你们拉好终点线,只要冲过带子就算获胜。」
赛前三枝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井筒的脑海里,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行动。他自己也不明白理由,只觉得非前往那里不可。
他觉得有人在呼唤他。
「喝啊!」
井筒向前奔驰。天崎慢了一拍之後,跟著向前奔跑。虽然她位在前方,但是井筒早一步冲出,两人并列在一块儿。井筒挥动手臂,加速奔跑。
蹬!
在屋顶地势较低的地方。井筒朝阶梯社众人时常齐众一堂的位置飞跳,终点线就架在段差的角落。
「抵达终点!好——是井筒逆——转——胜——!!小泉,你太大意了。」
抵达终点的瞬间,井筒听到意外的说话声:心脏急速跳动的他,咽了一口口水。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只见他将手抵上胸口,深呼吸数次之後才转过头去。
「井筒,恭喜你!这样你和小泉就并列第一啦!」
这并非幻听。她就站在眼前,露出神采奕奕的笑容,同时还不停的转圈圈。相信她的举动一定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
「嘿嘿嘿嘿,你们吓了一大跳吧?我刚刚考完试就赶过来了喔!我真是疼惜後辈啊。还有,想到要改变终点位置的人也是我。配合段差的角落架起带子,让人看不到终点,真是太可怕啦!然後我就和夏夏老师躲在这个段差内侧等你们!真是精心设计啊!再也找不到这么精美的陷阱了!」
小个子少女得意洋洋地说道,她还是一样非常可爱讨喜。感觉周遭的氛围都因为她而变得灿烂光辉。我们阶梯社的社长九重,现在就站在眼前。
「不过事情发展的还真精彩耶。小泉率先抵达此地,慌慌张张寻找终点,结果井筒就来了!然後立刻往这里冲过来!虽然小泉也立刻发觉,但还是慢了一步!简直是奇迹般的反败为胜啊!」
九重似乎十分高兴,一个人不停地说话。在视野的角落,小夏轻拍天崎的肩膀,安抚她的心情。
井筒开始觉得有点想笑。
他低头看著大力比手画脚阐述状况的九重,再一次感觉——
自己果然喜欢她啊……
「社长。」
因此井筒决定主动开口:
「请你和我对决。」
「喔?」
九重保持双手高举万岁的姿势不动,眨了眨眼。「呼呼——」然後露出笑容。
「没问题!井筒还有小泉,既然你们并列第一,那我就和你们两个对决!赢过我的人就是社长。啊、不过,要是你们都输了,那该怎么办才好?我看到时就猜拳决定好了!」
九重说罢,又开始哈哈大笑。似乎完全没想到井筒和天崎有可能同时赢过自己。
社长的个性就是该像这样。
井筒觉得松了一口气。他在心中再一次告诉自己:
「这是最後一次机会了,这回我一定要成功。」


本帖最后由 chenlunno1 于 2009-7-30 16:37 编辑


第七阶 内心的期望
和九重的比赛选择於假日举行。
出人意外的是,这是九重自己的提议。或许对她来说,这场比赛有特别的意义也说不定。但是井筒只能自己猜想。
总而言之,比赛会尽可能地在人烟稀少的时候举行。虽然有学生来参与社团活动,但是数量明显比平常来得少。同时今天聚集在一起的阶梯社员也很少。除了本来就要静养的幸宏之外,刈谷也没有到场。九重找他一起过来,他却回答:「我不打算干涉社长争夺战。」结果加上小夏,总共只有五个人聚集在第一体育馆屋顶。
「两个人都跑同样的赛道比较好吧。」
一反常态的九重很认真地建言。她希望尽可能地在相同的条件下和他们对决。小夏掷出骰子後,决定於第六赛道举行。
「竟然是第六。」
三枝兴味盎然地说道。拉力赛第六赛道,起点是第二校舍三楼的中庭,定点为第一 、第二、第三体育馆三处,终点是正门,完全不必经过校舍,是很特殊的赛道。而且第六赛道不需要通过阶梯。尽管这样的赛道或许无法称之为「阶梯赛跑」,但是它本来是为了和通过阶梯数最多的第三赛道形成对比才构思出来。
「硬是要试的话,其实这个赛道可以在不进入校舍的情况下奔跑。不过因为今天参加社团活动的人很少,所以校舍内反而适合奔跑也说不定。你们要评估看看。」
「放马过来吧!优子小姐是不会害怕的!」
九重的呼吸有些急促,大概是久违的阶梯赛跑让她兴奋过头了。「我等你们来挑战!」暂且不管又叫又跳的九重,井筒对天崎问道:
「我可以先和社长比赛吗?」
关於和九重对决的顺序,肯定是後者比前者有利。九重必须连续奔跑两次,所以势必会累积疲劳。井筒想到这点,刻意要求先对决。他这么做的原因,除了考虑到天崎的立场,最重要的是他想和九重全力对决。
「那可不行。」
可是天崎却摇头拒绝。
「如果社长已经奔跑过一次,累积了疲劳,那我赢了也不会开心。所以我要先出赛。」
「我也想和社长全力对决啊!拜托你!」
「我不打算让步。」
「没办法,丢铜板决定吧。」
三枝介入两人中间,取出百元硬币。
「我先告诉你们,後出赛的人不一定就有利。因为只要奔跑过一次,就会清楚今天的状况,也可以修正错误的部分。而且就社长的体力来看,就算她连续跑两场,成绩大概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他边说边弹起百元硬币,将硬币盖在手背上。
「正面!」
井筒奋力叫道。天崎停了一拍说道:「反面。」
三枝将盖住百元硬币的手移开。出现在上的是反面。
「那就是我先。」
天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跑到九重身旁。
两人往中庭移动,第一回合就此揭幕。
九重对天崎的比赛,教人觉得两人形成对比。
「社长的动作真是行云流水啊。」
「小泉移动的动作都很大……不过她想得很清楚,并非有勇无谋。」
九重的奔跑方式精确且毫不拖泥带水;而天崎则是善用墙壁和窗缘等处,大动作地直奔而下。两人的奔跑方式与对手截然不同,而且到现在都还没碰上对方。比赛一开始,九重就奔向第三体育馆,天崎则是前往第二体育馆。
「社长大概是要跑最短路线吧。首先进入第二校舍,登上四楼前往第三校舍,然後从第三校舍的玄关移动到第三体育馆,伸手触击它。再回到校舍奔上三楼,经由与特别教室大楼二楼衔接的直线走廊进入大楼内,接著下行至一楼,前往第一体育馆。最後从第一体育馆的一楼前往新校舍特别大楼四楼、第二校舍四楼,自东侧的出口往户外移动。经过网球场旁,抵达第二体育馆之後,再回转朝终点正门猛冲。
依照状况不同,有时也会出现跑户外反而比较快的例子。可是我刚刚说的可以算是最短路线,我想社长应该是打算这样跑吧。」
三枝坐上设为起点的中庭板凳,向井筒解释状况。电脑萤幕上光点的行动方向果真如三枝所说。
「小泉大概打算靠自己擅长的奔跑方式决胜负。首先她要从前方的门进入第二校舍,然後奔上四楼,自东侧出口到户外。接著触击第二体育馆,再折返回头,往和社长反方向的第一体育馆和第三体育馆移动。抵达第三体育馆之後,她只要一折返,再来就只要在校舍内不断下楼即可。最後大概会经由礼堂正面的门前往终点正门吧。」
「也就是说,这也是小泉学姊的最短路线咯?」
「就是这么回事。」
代表天崎光点的行动模式,和三枝的说明相同。她从第二体育馆折返,正在第二校舍四楼走廊奔跑。
「等著看她们会在哪遇到彼此,这可能会决定其中一方的优势喔。」
代表九重的光点也折返回头,在特别教室大楼奔驰。井筒紧盯著光点,明明只有圆形的电子讯号在萤幕上移动,他却觉得可以确实感觉到九重的身影。彷佛能看见九重正以娇小的身躯快速冲上阶梯,再轻快地在走廊上奔跑,并且开开心心地划破空无一人的寂静空间。
社长!
井筒紧握双拳。九重自第一体育馆进入新校舍特别大楼後,在目前所在的走廊撞见天崎。
「喔!」
「呜喔!?」
三枝和井筒也跟著叫出声。两个光点重叠在一块儿,没有减速,也没有任何变化。
「小泉跳起来了吗?」
「不只是这样!我想社长大概也刻意放低身子奔跑吧。」
「而且她们完全没有减速。难道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才做出闪躲彼此的动作吗?可是就算如此,应该也会变慢啊……」
「看来只好等比赛结束後再问她们了!」
井筒兴奋地说道。刚刚两人擦身而过,但其实这个动作背後有说之不尽的故事。她们并非只是单纯回避对方,而是在互相都不减速的状态下,研判对方的行动,再抓准时机做出应变动作。井筒很清楚,那是一件非常不简单的事。
「不过从刚刚的位置看来,她们应该是势均力敌。再这样下去,两人一定会在终点前对决。不知道鹿死谁手。」
「……好强。」
井筒注视著这两个光点。
「她们两个都很强。」
如同三枝的预料,两人最後在终点前对决。负责出示终点的小夏前往正门,两个光点从不同方向冲来。她们在终点并列,同时穿越终点线。
「「是谁获胜了!?」」
井筒和三枝异口同声地叫道。结果交给负责当裁判兼见证终点的小夏判定,不知到底谁胜谁负。
「……」
「……」
等待了数分之後,三枝的手机收到简讯,内容写著审议结果。
「胜利者是天崎泉。」
「喔喔……」
看到文字时,井筒除了赞叹,还发出了一声叹息。
「唔吱——!我不能接受!」
但是走回中庭的九重却相当愤怒。井筒困惑地看向天崎,她也只能苦笑。他接著再看向小夏,这位顾问默默地举起白板,上面写著——
「小泉以胸部之差,率先抵达终点」
「可恶——!这个!就是这对胸部害的!这太没天理了!根本是犯规嘛!」
「哇!」
九重突然揉起天崎的胸部,而且是以双手使力搓揉。井筒急忙撇开视线;三枝则淡淡说道:「想不到胜负的关键是胸部。」
「我再也不饶你们了!你们根本不尊敬前辈嘛!这回我一定要赢!井简,你给我觉悟吧!」

九重竖起食指指向井筒。「好的!」井筒不加思索地立正站好。「呵呵呵呵。」九重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发出了得意的笑声。另一方面,天崎好不容易才被释放,立刻满脸通红的保护自己的胸部。
「那等休息五分钟之後——」
「不需要。刚刚那件没天理的事情,让我现在整个人热血沸腾!我要将这份愤怒化为力量,振翅翱翔,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现在我觉得自己可以飞上天呢!!」
九重打断三枝的话,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而且还不停挥转双臂。
……好、好可爱。
原本井筒呆呆地望著九重直出神,但是三枝一问他:「准备好了吗?」他又立刻回过神来,大声回答:「好了!」
小夏点点头,独自前往终点。井筒和九重走到起跑线,做最後一次暖身运动。
「社长。」
井筒一边做暖身运动,一边说道。
「嗯?」
九重伸展四肢,回答井筒。
「……等到比赛结束之後,我有事想跟你说。」
井筒为了让自己背水一战,刻意率先说道。「什么事?」九重佣懒地反问。「等比赛结束後我再告诉你。」井筒没有正面回答,只露出暧昧的微笑。「到底是什么事啊?」当九重不解地歪过头时,三枝喊出起跑口令:「各就各位。」
「预备——」
心脏开始急速跳动。井筒拍打了一下大腿侧面。
「开始!」
井筒和九重同时往第三校舍冲去。
不需要要小手段,尽全力跑完最短路线就对了!
井筒施展起跑冲刺,奔过餐厅前,绕进第二校舍。当他要右转时,超出九重一步。他在通往新校舍特别大楼和特别教室大楼的直线穿廊奔跑,从西北侧再度进入第二校舍。接著立刻登上阶梯,奔至四楼。
左边。喔!?
井筒打算前往通往第三校舍的直线穿廊,当他准备左转时,有人穿过他的身旁。个子娇小的九重,几乎在无声无息的状态下奔驰於直线穿廊。井筒只能追赶在後。
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九重的身体不太会摇晃。她利用小幅度的步伐快速踏步,同时挺直上半身,手肘紧贴腋下,轻快地挥动手臂奔跑。她的背影绝不硕大,然而存在感却仿佛足以占满整个空间。
一直以来,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断追逐……这个背影。
从一年前的那一天开始,就穷追不舍了。
今天一定要超越她。
「呼。」
井筒开始加速。他奔至九重的左侧,立刻进入第三校舍。两人一同右转,左脚承受负担,但是他使力站稳,像画圆弧般地转弯。两人的身体接近到几乎快要碰到彼此的肩膀,可是却绝不会相撞。九重的肩膀逼近井筒的手肘,但两者之间仍然保有发丝般大小的隙缝。
他们一口气冲过南侧走廊,这回往左侧转弯。九重的身体几乎要倒向位在内侧的井筒身上;井筒则硬是将离心力化为向前冲刺的助力,看到彼此交互踏出的双腿,甚至让他产生错觉,以为两人正在同一条线上奔跑。
这是社长的奔跑轨道吗!?
想要跟上九重的奔跑方式,必须要能做出精准度相当高的动作才行。他锐利地划破迎面吹来的寒风。井筒感觉自己正驱使平常鲜少使用的肌肉,做出从未实行过的动作,而从鞋于底下传来的抓地力触感也和以往截然不同。
真不简单!
两人奔至北侧走廊。井筒急忙挺直身躯,以至於稍微踏了个踉呛。仅是如此,就让九重领先半步。她渐渐向右侧靠近,准备进入玄关。她的奔跑方式非常洗练,寂静子弹开始加速了。
跟在九重身後的井筒冲到了玄关,他横跨眼前的道路,踏过地砖向前行。九重触击第三体育馆,准备折返;井筒倾斜身子,凭著侧身跳跃的窍门,折返的同时伸出手触击体育馆。然後他的手指触碰到墙壁,腿也向前一踏直奔而出。此时他已和九重并列,甚至领先少许。他们冲过这段道路之後,再度进入第三校舍,冲向斜右方的上行阶梯。
喝啊!
内心发出怒吼的井筒奋力抬起大腿,以一次跨过两道阶梯的方式向上冲,施展的当然是看家本领锐角过弯。他在反转的同时,一前一後地踏出双腿,巧妙地在同一时间做出站稳和奔出两种动作。身体微微前倾,冲破空气构成的墙壁。
好!就是这样!
井简不顾这样的跑法会加重脚的负担,直到奔上三楼为止,他都连续施展锐角过弯。九重完全被抛在身後,现在社长正看著自己的背影。
自己刚入学的时候,做事不知好歹,为了让社长注意到自己,不但在阶梯赛跑时胡乱狂奔,还遭到执行部煽动,向神庭下战帖要求对决。老实说,回想起来真的觉得自己很丢脸。
奔至三楼後,从走廊往西侧前进,接著绕过转角,冲入西南方角落通往特别教室大楼的直线穿廊。在上行阶梯拉开的差距,又渐渐开始缩短。九重的奔跑姿势受过专业训练,在奔跑上占了上风。
但现在我应该也有进步了吧?我知道。为了让你看到我,我就不能光是追逐,而是必须要超越才行。因为我们一直都马不停蹄地向前奔跑啊。
但其实我不是那么想的。我并非想要超越你,其实我——
「!」
在踏入特别教室大楼前,听到有几位学生正在交谈,接著马上看见他们的身影。再这样冲过去,一定会撞个正著。但井简不打算减速,他做出觉悟,要在双方相遇的瞬间穿越过去。
「对不起!」
第一位同学因为早就看见他,所以轻而易举地闪过。「喔。」当对方转过头来一探究竟时,井筒看到了第二位同学。一位肩背背包的男同学刻意将身体贴近墙壁,可是身体的动作却让包包大幅摇晃,他弯下身子奔跑,但仍然判断无法闪过包包,於是索性张开双腿回避。他在两脚成为O型腿状态的同时,用脚踝控制重心,不停更改站立位置。
「喔喔。」
「真的假的?」
学生们十分诧异:井简硬是度过了这个危机。「对不起。」、「小优,小心啊!」他听到身旁传来叫声,看来是九重弯过来了。井筒沿著外侧墙壁在走廊上奔跑,九重就在他左斜後方。下行阶梯在前方左手边,因此他边跑边往左侧移动。他卡进内角,施展锐角过弯转弯,企图再一次於楼梯间和九重拉开差距。
「吱」的一声,地面传出清脆的声响,跑者顺利过弯。即使是在楼梯间,井简也施展出锐角过弯,一口气冲至一楼。他沿著墙壁跑过一楼走廊,进入第一体育馆。里头传来拍打篮球的声音和社员的叫声、跑步声。他触摸墙壁後,朝通往新校舍特别大楼的直线穿廊奔去。
「啊、危险!」
一颗篮球掠过井筒的鼻尖。砸到墙壁之後,球又反弹回来再次袭向他。他移动身子闪躲,并用手臂大力将球拨开。或许是遭到意料外的冲击吧,篮球竟然高高浮起。他心想:这样就不会打到身後的社长了吧。他先转过头对篮球社社员呐喊:「对不起!」接著就奔向直线穿廊。「对不起!」九重在背後叫道。
接下来已经没有阶梯了,只能靠干劲拚啦!
井筒接连冲过新校舍特别大楼、第二校舍。他从第二校舍四楼奔至室外,跑过网球场旁边。他感觉呼吸变得有些困难,而且莫名地在意背後。九重的脚步声非常小,除非聚精会神,否则根本听不见。这也代表她其实还心有余裕,从现在开始的对决才是重头戏。
先发制人!
井筒不希望因为体力消耗殆尽,在最後被反败为胜。因此他加快脚步,奋力挥动手臂,使出全力拉开差距。看到田径专用运动场之後,他将奔跑方向大幅朝右前方修正。他没有下至通往第二体育馆的阶梯,而是选择冲向石面斜坡。九重应该也会这么做,那他就先抢在她前头。
井简对场内三三两两的田径社员掠过一眼,冲入石面斜坡。尽管地面凹凸不平难以行走,但是这种时候就更能让他的双腿发挥长处。他以跳跃般的动作一边奔跑,一边寻找适合落地的位置,以舒缓冲击力。「咚、咚」背後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九重果然也选择这里。
「哈!」
最後来一次大跳跃,稳稳地站在通往第二体育馆的路上。然後用参加百米比赛的感觉向前冲刺。
一定要甩开她!
井筒打算把握机会,更加超前。当然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就此获胜,但是他想靠干劲,尽可能得到优势。正当他要在第二体育馆加速时——
「!?」
听到右边传来轻快且强而有力的脚步声,他向右侧掠过一眼。
是正在奔驰的九重。
不停吐出白色气息的她,像在跑百米比赛般,奔跑方式和井简相同。如今追至井筒身旁。
是社长!?她到底有多不服输啊?
想不到社长肯和自己一起使用这种有勇无谋的奔跑方法。
可是反过来说,他也很高兴。他早就想试试这样的战斗了……哪怕只有最後这次也好。
「嘶!」
「呼。」
两人几乎同时触击第二体育馆的墙壁,然後折返。这回他们分开进入左手边的树林,并斜向奔驰。森林的树木几乎枯尽,树叶掉落一地,看起来十分煞风景。脚下尽是杂草或树枝,堆积如山的枯叶让人难以奔跑,但这正好是井筒最擅长的道路。理所当然的,他比九重早离开树林。尽管九重流畅地躲过树木,但是因为不好寻找著地点,还是拖延了速度,只能不断发出吵杂的沙沙声前进。井筒虽然和九重一样,但是他就算被树枝绊倒,也仍然可以像往前跃出般修正姿势。而且因为他天天练跑,现在双腿非常强韧,即使是踏在柔软的土地上,也还是能向前奔跑。
好啊!
井筒穿过树林之後,轻轻做出喝采姿势。他领先了九重。老实说,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领先,所以更是喜出望外。
接著井筒冲下通往操场的斜坡,往铺装道路前进。他在此放弃抄捷径。因为他无法一口气跃过长长的石面斜坡,担心可能摔倒受伤,所以宁可选择阶梯。
但是,社长说不定……
九重或许会选择抄捷径。井筒闪过这个念头,不过这只是他杞人忧天。因为九重仿效井筒,阶梯传来了她下楼的脚步声。井简松了一口气,和比赛的胜负比起来,他更担心九重会勉强抄捷径,导致受伤。和自己落败比起来,井简更担心这件事。
最後关头到了!
衔接操场与道路的这座阶梯较其他阶梯来得宽敞,倾斜度也不高,每一道阶梯的高度较高。对井筒来说,只要稍微跨得大步一点,就可以顺利踏上阶梯;可是对九重来说却太高,必须要一步一步下楼。结果九重的脚步声的节奏的确在此更改,似乎跑得不顺畅。
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就赢了!
井筒奔出铺装道路,全力冲下最後的坡道。
就这样一口气冲过正门!
双腿累积疲劳,老实说大腿内侧很痛。现在每踏出一步,传来的痛楚都教人难以忍受。自己的体重变为两倍以上般压迫双腿。这就是下行的恐怖之处,虽然在阶梯赛跑中已经有许多次类似经验,可是这么痛苦的状况还是头一遭。
好痛……
而且他的心跳很急促,呼吸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像是在喘气一般。他知道要张口呼吸,然而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喉咙开始疼痛,水分渐渐被乾冷的空气夺走。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九重渐渐跑到井筒身旁。她的脚步声变得很响亮,但节奏依旧持续。井筒可以感受到身高只到自己胸部高度的九重,正不停地喘气,看来她也非常疲惫。毕竟刚刚九重和自己较劲时,不顾体力分配,拚了命地狂奔。
她刻意接受自己的挑战。
那自己也有义务要坚持自我到最後。直到冲过大门、直到冲过终点线为止,他不但不能放低速度,更不能停下脚步!
别小看我啊啊!
坡道变得有些平缓,正门就在眼前。虽然没有看到小夏的身影,但是终点的位置很明显。衔接门柱与门柱的地面上,贴有代表终点的胶带。只要冲过那条线就算获胜,先奔过那条线的人就是赢家。
两人并列在一起。现在自己和社长并列在一起奔跑。
是啊,社长……我一直想要像这样,和你在一起……待在你的身边。
两人冲过终点。
井筒有好一阵子都说不出话来。持续急促呼吸的他,环绕了一下正门前的广场,最後坐倒在柏油路面上。一伸出双腿,马上感觉到地面的冰凉。脚掌很痛,尤其是脚踝和脚趾根部那一带最痛。
「哇……」
九重也踉踉舱呛地倒了下来,两人就这样持续吐出白色的气息。原本以为小夏立刻就会出现,可是她却迟迟不来。
「唔——夏夏老师跑哪去啦?没有终点见证人,就没办法决定胜负啊!」
九重四肢无力地爬过来:井筒也拖著身体朝她移动。可是井筒的运动服与地面产生摩擦,他输给摩擦力,直接翻了过去。然後他试著持续翻转,却与爬过来的九重相撞。「喵啊!」九重爬到井筒身上。
「!?」
井筒顿时手足无措。
他脑中一片慌乱。九重爬上自己的腹部,胸部碰到他,不,应该说是胸部压了上来。
「伤脑筋,我觉得我们几乎是同时抵达啊。」
九重压在井筒身上喃喃说道;井筒似乎全没听见,看起来像失了魂。他现在动弹不得,只能静静享受这美好的触感。
「对了!」
九重觉得有如当头棒喝,立刻坐起身。回过神来的井简似乎觉得一阵内疚,於是开口道歉:「对不起。」
「你干嘛突然道歉?对了,你听我说。」
坐在原地的她开始抚摸井筒的胸部;井筒遭受九重新一波的攻击,再度变得动弹不得。她对井筒的胸部又摸又拍一阵子之後,绽放笑容说道:
「赢的是我。」
「……什、什么?」
「井筒,你没有胸部,所以这回赢的人是我啊。这就是胸部之差的胜利!」
九重得意洋洋地冷哼一声,井筒则是松了一口气。
糟糕,他刚刚一时也著急了一下……说不定这比阶梯赛跑还难熬哩。
到了这时,井筒总算能够坐起身。他转头看向挺直身子,一脸满足的九重。「你不服吗?」九重问道,井简直接回答:「没有。」
九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只能苦笑回应。接著他仰望大门,随口问道:
「社长,你还记得吗?」
「什么事?」
「我是在这里和你认识的。」
「就是入学考的前一天嘛。」
由於九重回答的太过理所当然,反而让井筒错愕得不知该如何回应。九重看到井筒惊讶的盯著自己,跟著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记得那天的事?」
「当然记得啊!因为那天我真的劝说到的学生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平常斋藤老师和执行部的人都罗唆得要命,害我根本都无法接近校门啊。我也只有那天早上的奇袭成功过。啊、不过我是真的打算找第一个到校的人入社喔。我们是这所学校最棒的社团,自然希望能找到凡事都喜欢争第一的人入社。我看到你六点跑来学校,真的有点感动呢。不管怎么说,那个时间都太早了吧?」
九重哈哈笑道。「那比我还早到学校埋伏等候的你又算什么?」虽然井筒很想吐槽,但在他看九重的笑容看到愣住时,九重又继续说道:
「可是健吾有够坏心的。因为我当时没问到你的名字,他就问我要怎么让不清楚名字的人入社,还有说你不一定会来就读之类的废话!但是我很相信你,而且我的判断也没错!你果然自己来申请入社了!那时真是有够爽快的。我对健吾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
觉得自己终於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的他,缓缓点头。
嗯,这样就够了……
同时,自己还明白了另一件事。虽然以前都不肯承认,但是这回他真的得认命了。他必须承认自己是个小丑。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自己一定要将事情说清楚。
井筒站起身後,对九重伸出手。「喔喔,谢谢。」九重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井筒继续握住她的手,对一脸狐疑的九重说道:
「社长……不,九重同学,九重优子同学。」
「……什么事,井筒研同学?」
九重露出微笑回答,但是看到井筒认真的眼神之後,又收起了笑容,摆出正经的表情默默看著对方。
「我……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


本帖最后由 chenlunno1 于 2009-7-30 17:22 编辑


第八阶 从情人节这天开始
总觉得好久没这样了。
趴在教室桌上的幸宏如此思考著。
他并没有请假。在社长争夺战的中途倒下,遭到小夏指示必须「完全静养」後,便由希春来照顾他。虽然差点被希春绑在床上,不过隔天他还是到校上课。只是基於「禁止参加社团活动」、「回家疗养」两项原则下,他虽然能去学生会,不过无法参加阶梯社的活动。本来以为能去观战,想不到小夏完全不信任他,将他赶回家。
虽然有听说社长争夺战的结果,可是又不知道细节。还有井筒也……
小夏只告诉幸宏社长一职由天崎担任,可是完全没解释详细情形。还有,不知道井筒到底告白了没?他觉得特地跑去隔壁教室询问好像又太奇怪了,於是决定等到放学後再说。
……好想奔跑喔。
幸宏觉得身体状况很好。身上没有任何地方感到痛楚,也不觉得疲劳。自己应该可以开始奔跑了。
自己在社长争夺战给大家造成麻烦,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认了……
而且幸宏很焦急。今天是二月十三日。毕业典礼大概是三月初,所以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在那之前,有些事非确认不可。
已经没有时间了,不能再待在这里原地踏步。
叩叩叩叩……注意一看,发现自己的脚尖正轻轻踩踏地板。
「嗨,神庭选手,明天真是教人期待呢。」
「就是说啊,我们非常期待你喔!」
这时吉田和渡边一同走来。说著情人节和女神之类云云,老实说幸宏对他们提及的内容毫无兴趣。但是因为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好随便点头回应。
「喂,你真的有在听我们说话吗?」
「这对我们来说是攸关生死的问题耶!」
幸宏的肩膀突然被使力抓住,摇动了几下。「我有在听啊。」幸宏回答,其实他完全没听见。跟那些事比起来,他有更要紧的事要面对。
……应该可以回去练习了吧?
幸宏趴在桌上,反覆思考这件事。
「大家好——!社长争夺战辛苦各位了。瓶盖,恭喜你复活了。感觉我们好不容易都回来了呢!嗯、嗯。」
放学後,出现在第一体育馆屋顶的九重似乎很高兴。包含顾问小夏,阶梯社七个人齐聚一堂的确是许久未见的情景。刈谷没有在白板留言过,所以三枝等人先关心他考试的成绩。
「我已经尽全力了,现在就等结果。」
刈谷淡淡地回答。相较之下,九重则是挺胸说道:「健吾能考上的话,我也一定能考上。」
「今天为了庆祝社长和刈谷学长考试到一段落,以及神庭的身体康复,我们来分析这场社长争夺战吧。」
众人赞同三枝的提案,决定一起检视社长争夺战的数据。他们寻找空教室,使用电脑和黑板讨论比赛的种种。好几次幸宏和井筒都被提及要注意体力分配的问题。天崎和九重在比赛中发生的正面回避和锐角过弯、V字转弯等也都是讨论的议题。三枝等人愉快地提到幸宏的V字转弯时,九重表现得十分兴奋。
刈谷一直默默注视著幸宏的短跑成绩。
「虽然这回因为胸部大小而输给了小泉,可是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未来也还有可能长大。」
「问题是在那里吗?」
「我想主要原因是因为人很少吧。要是人多的话,我不擅长闪躲人群。」
「不,你的飞跳应该足以应付。」
九重、三枝和天崎,三人形成讨论中心,幸宏偶尔开口吐槽,或是成为被吐槽的对象。井筒有时会突然发言,有时又非常安静,情绪起伏很不稳定。同时他很少和九重说话,九重也不会刻意找他攀谈。
「……」
其中,一直很安静的刈谷,似乎是在盘算什么。幸宏假装没注意到这件事,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很快的就到了七点,小夏指示众人解散回家。幸宏拿起书包,井筒走过来对他说:
「我们一起回去吧。」
「喔,好。」
两人走到脚踏车停车场。途中井筒一直提及别的事情。不是社长争夺战,就是阶梯赛跑的事。他们骑上脚踏车,穿过校门,滑过斜坡。接近山脚时,井筒提议:「去晃一下便利商店吧!」幸宏简短回答:「嗯。」
井简在便利商店买了罐装咖啡;幸宏则是买了热柠檬饮料。两人走到店外後,将脚踏车停在斜对面的公园出入口,把车推进等间隔排放的圆筒形停车架。坐下来聊天的他们,各自啜饮一口饮料。
「……嗯,我跟你说……」
井筒抛出话题。「嗯。」幸宏淡淡回应。
「简单来说,我被甩掉了。其实我隐约,不,我早就清楚知道自己没什么机会就是了。」
「……看来你已经清楚表白了。」
「那当然,我就是为了那个目标才下定决心努力的……老实说,我并不後悔,只是有些不甘心。」
井筒对著後方吼叫,让幸宏不禁笑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啊?」
「天晓得,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井筒又喝了一口咖啡,露出笑容说道:
「社长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真的吗?」
「是啊,她记得很清楚……这让我有被救赎的感觉。然後我乾脆豁出去,再问她一个问题。我问她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绰号。」
「结果呢?」
「她说我的绰号就是『井筒』。」
幸宏张口结舌。
「平常不会有人将名字当成绰号吧?所以她刻意反其道而行。社长说我的名字就是绰号,叫做『井筒』。」
「……她还真是无法无天。」
「是啊,无法无天,什么都干得出来……她就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井筒说最後一句话时,似乎望向远方。飞散在夜空中的白色气息瞬间消失。
「不过她有和我约定一件事。」
依然仰望著夜空的他说道。他的表情有些倜怅,却又有几分安心。
「她答应我『也会和自己做个了断』……所以,我想我的行动还有几分价值吧。」
「……」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
「……嗯。」
「喔。」
「……嗯。」
「……喔。」
隔天发生了许多事。
午休时间,幸宏在前往学生会室的途中看到井筒。
地点是第一校舍屋顶。严冬的寒冷让幸宏缩起头,在直线穿廊上小跑步前进。途中他发现有人倒在角落,急忙冲过去一探究竟。一发现对方是井筒,更是让他吃了一惊。
「井筒?你怎么了?」
趴倒在地的井筒,脖子上围著一条编得有些简陋的黄色围巾,左手还拿著用红色缎带和格纹包装纸包装而成的小盒子。幸宏摇了一下他的肩膀,却听到他低声啜泣。
「……井筒?」
「……神庭,你乾脆杀了我吧。」
「……你在胡说什么?」
出人意外的,井筒看起来并无大碍,因此幸宏强硬地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扶起。整张脸还被泪水与鼻水濡湿了一片。
「呜哇?」
幸宏不禁将手抽开。「叩」一声,井筒的头倒了下来。
「好痛……」
井简按住额头说道。「对不起,我忍不住……」幸宏一边道歉,一边退开。「啊啊……」可是井筒却只是呻吟一声,没有责备幸宏,随後便自行起身。
「……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拿著那种东西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围著围巾。」
幸宏还是很不放心。一问之下,井筒才用力叹一口气解释:
「……我果然是个混帐。我是个活在世上只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垃圾,比害虫还糟啊!」
「你干嘛这样自眨身价?」
幸宏一本正经地看著嘶喊的井筒,然後看到他左手拿的小盒子,顿时会意过来。
「啊、跟情人节有关吗?」
「不要提那个名字!」
井筒布满泪水与鼻水的脸突然凑了上来。幸宏急忙与他保持距离。
「难道是风原同学送你的?这样很好啊,收下礼物并不是坏事——」
「去你的!失恋第三天就收别人的情人节礼物,这像话吗?我这个人有那么容易变心吗!身为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别这样说,这没什么不好。」
「一点都不好!我也不能这样对待风原,她特地织围巾给我,可是我这个人却……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你就拒绝她嘛。」
幸宏开始有些受不了他,便索性试著放手,没想到井筒竟应声倒地。
「因为……我跟她约好了啊……哈、哈哈哈。你笑我吧,你尽管嘲笑我好了。我不只收下她的礼物,而且还高兴地跳起来!围上她送我的围巾,雀跃地叫好啊!可恶!我好想死!」
井筒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抓住了铁丝网。幸宏急忙拉住他。「放开我!让我死吧!」井筒奋力挣扎,幸宏试著拚死将他拉回校舍内,可定却没有什么效果。当幸宏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传来沉重的「咚」一声,井筒顿时停止动作,全身失去了力气。
「咦?」
幸宏看向井筒。他好像昏了过去,身体也慢慢倒了下来。突然幸宏感觉背後有人,急忙回过头。
「嗯,真是青春。」
小夏站在面前。
「小夏……老师……」
「嗯。」
小夏点头回应後,就放下了手上的纸袋。接著将他扛上肩膀,随後再拿起纸袋,消失在阶梯室之中。
……得救了。
话说回来,那是小夏姊收到的巧克力吗?
小夏手拿的纸袋内装有许多小盒子,大概是巧克力吧。他知道希春和美冬从数天前就在厨房下厨,而且总是会飘来甘甜的气息。可是他来没有看到小夏购买,或是制作巧克力,因此那些巧克力应该不是「赠与物」,而是「获赠物」才对。
想不到小夏这么受欢迎。
心中如此思考的他,急著前往学生会室。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御神乐突然将学生会的文件交给他,还特别交待:「这些文件有问题,请你在今天之内修正完成。」如果她早说点,那幸宏就可以在无法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处理这些事,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或许她是想藉此报复,幸宏在社长争夺战期间无视於学生会工作一事吧。
他想要尽早参加社团活动,所以最好在午休前将这些工作处理完。
幸宏街上社团大楼的阶梯,抵达了六楼走廊。「咦?」看到前方有人,他不禁瞪大眼睛。
「三岛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靠著墙的三岛,低头注视著地面。一听到幸宏的声音,她立刻抬起头,像是挡路般地站在走廊正中间迎接幸宏。
「那个——」
「神庭同学,这个给你!」
三岛递出细长的盒子。「谢、谢谢你。」幸宏立即道谢。她稍微撇开视线,喃喃说道:「我想比御神乐同学早一步交给你。」幸宏以为自己听错,不禁反问:「什么?」接著三岛的目光转为尖锐,眼睛直盯著他。
「我不喜欢自己在战斗前就先认输了。」
「……你在说什么?」
「再见!你要回礼给我喔。我要三倍的回礼!」
三岛单方面结束话题後,就奔跑离去。幸宏手拿细长的盒子,僵在原地。
「……三倍的回礼?」
幸宏勉强说出这句话後,摇摇头前往学生会室。他一边思考为什么三岛会提及御神乐,一边将钥匙插进门把,可是发现门根本没有锁,里头似乎有人。
「午安。」
他开门的同时开口问好,接著就传来御神乐的声音:
「你动作真慢。」
「!?」
接二连三的意外攻击,让幸宏感觉心脏有些无法负荷。他甚至想要关上门,转身离开这里。但是坐在椅子上观看电脑萤幕的御神乐却反问他:「你不进来吗?」於是他低下头回答:「失礼了。」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嘛。」
御神乐说话时依旧看著电脑萤幕,她似乎有些不悦。果然幸宏拖延学生会工作的事让她很不满吗?可是那份文件要修正的部分,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错误啊。
「那是巧克力吗?」
幸宏畏畏缩缩地走回房间,然而御神乐却开始追问。幸宏转过头,指向装著「那东西」的细长型盒子回答:
「啊、应该是吧……」
幸宏没有确认过盒内的内容,不过这是今天女孩子送来的,而且还被要求回礼,所以应该是情人节的巧克力吧。
「喔,这样啊……真是太好了呢。」
御神乐的眼神很冷淡。幸宏觉得她的眼神跟某人很相似,突然惊觉她的眼神和美冬瞪视自己时的眼神很一模一样。看来自己惹御神乐不高兴了。
「这应该只是人情巧克力啦,她还说要我给她贵上三倍的回礼……」
「唉……」幸宏本来想要傻笑带过,可是御神乐却用手背抵住额头,叹了口气。
「你的神经只有在赛跑时才敏锐吗?」
「啊?不,学生会的工作我也是很认真在做啊!因为你说暂时没有紧急的工作,所以我才先集中精神在社团活动上。」
幸宏以为御神乐在责备阶梯社,於是急忙辩解。御神乐放下抵在额头上的手後,不但用愤恨的眼神瞪著幸宏,还对他招手示意。幸宏怯生生地靠近她,接著便看到她从位子上起身,拿起放在椅子旁的书包,从里头取出细长的盒子。
「!?」
幸宏大吃一惊。御神乐拿出来的盒子,和自己手上拿的一模一样。他用眼神询问状况,却只看到御神乐露出美得令人畏惧的笑容:
「这回我输给三岛同学了,请你要还五倍的回礼给我喔。」
「呃,我……」
御神乐脸上满是笑容,身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压力,让幸宏不由得地收下礼物。当他还在比较两个盒子有何不同时,御神乐关闭电脑後说了声:「那我先告辞了。」随後转动门把。
「你可不要将我的礼物和三岛同学的搞混喔。」
她离开前再次回头对他施压。幸宏几乎是反射性地点头回应。接著她露出了一丝微笑,关上了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幸宏看著这两只细长的盒子,内心不断呻吟。
放学後,幸宏收到天崎送给大家的巧克力。
关於这部分,幸宏早就听三枝提过,所以可以很冷静地对应。「我今年挑战制作松露的巧克力。」天崎在第一体育馆屋顶分送巧克力给所有阶梯社员,以及小夏。三枝的表情有些苦涩,不过听到天崎说:「我有和班上同学说过,今年要送巧克力给所有阶梯社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他才勉强收下。幸宏和井筒则是将这视为学姊赠与的礼物,心怀感谢地收下。
「社长,你做了什么巧克力?」
天崎送给所有人巧克力之後,询问九重。「社长今年也有和朋友交换巧克力吗?」三枝也跟著问道。这样说起来,以前她就说过情人节会和朋友交换巧克力。幸宏也觉得九重很可能这么做。
「今年我改变主题了。」
可是九重的答案却出人意外。她说她今年还没有送任何人巧克力。
「这样对小泉很不好意思,不过我是即将要和自己做出了断的女人啊。」
「哈哈。」一听到这句话,井筒不禁笑了出来。
「你说得对,社长。」
「对吧,井筒?」
两人说出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对话。接著九重看向一头雾水的幸宏等人,大力击掌後神采奕奕地宣告:
「好啦、好啦!准备开始今天的社团活动,不然太阳要下山了。」
回到家之後,这回换希春飞扑过来。
「这是爱的结晶哟!」她边说边将巧克力交给幸宏。因为她一直黏上来,幸宏也只能死命将她推开,不过仍收下巧克力。最後勉强逃回房间坐在床上。
「唉……总觉得今天好累。」
躺在床上的他随後又立刻改变主意,坐起身子。他从书包里取出三只盒子,将它们并排在桌上,并将希春给的盒子一起放上去。
「……好大。」
希春的盒子足以抵上另外三只盒子加起来的大小。幸宏无法想像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巧克力,迟迟不敢打开。
这个先别开。
幸宏将希春的盒子放到一旁,拿起天崎赠送的盒子。这里面似乎放著松露巧克力。因为听三枝说过,所以幸宏早有心理准备会收到天崎送的巧克力,他在内心感谢学姊,并将巧克力放到一旁。
「……」
眼前两个分别由三岛和御神乐赠送、外观相同的细长型盒子,让幸宏感到烦恼。收到出乎意外的人赠送巧克力,就已经让他十分困惑。偏偏两个人送的巧克力还一模一样,更是让他一头雾水。而且幸宏明明没说出名字,御神乐就直接猜到是巧克力是由三岛所赠。难道她有听到走廊的对话吗?还是她们有碰面?如果真是如此,那幸宏就能理解三岛为什么会说:「我想比御神乐同学早一步交给你。」但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她们两人要互相竞争,而且更不清楚为什么是找上自己竞争。
自己和三岛同学感情不错,但是本来就和大家都很要好。这个巧克力她应该也有送给其他同学吧……至於御神乐同学的巧克力,大概和贺年卡一样,是基於人情送给自己。那……她们到底是在竞争什么?她们交情应该不坏啊……
幸宏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或许打开盒子可以得到一些线索,於是伸手拿起盒子。犹豫了一会儿,仍决定打开三岛送的盒子,而且是依照得到的顺序开盒。
叩、叩。
正要解开缎带时,传来敲门声。「请进。」幸宏回头应门。停了两拍之後房门才被打开,这时美冬探出头来。
「啊、美冬姊……有事吗?」
幸宏没来由地伸手遮挡桌上的盒子,但是美冬还是看见了。她默默注视著巧克力。
「啊、这两盒是朋友送的。然後还有收到小泉学姊、希春姊送的。这盒还真大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
幸宏不由自主地说明起四盒巧克力的由来,然後笑著拍打最大盒的巧克力。但是美冬依然嘟著嘴,站在门边瞪视幸宏,教他十分难受。
「……有椅子,请坐。」
幸宏拉出椅子请美冬坐下,可是美冬没有理会。她绕过椅子走到幸宏身旁,站在自己面前,幸宏被她盯得根本动弹不得。
「来。」
美冬递出一只小盒子。外型呈正方形的盒子,没有包上缎带,只有用象牙色的包装纸包装。但是就连木讷的幸宏也能猜想到里头是什么。
「谢谢。」
幸宏用双手收下,然而美冬却迟迟不肯将手放开。他感到一阵困惑,只能静静等待对方开口。「下次……」接著从美冬嘴唇传来微弱的说话声。
「我有一场比赛。时间是星期天,你有空就来看吧。」
「……啊、嗯。」
幸宏颔首。美冬低下头,将手抽离盒子。
「我这样做可能是多管闲事,但我还是告诉你……」
美冬转过身说道:
「那两盒巧克力应该是同一间店的产品。那间店的巧克力最近正流行,他们会让顾客依照对象的个性,选择不同的巧克力赠送。」
「个性?」
幸宏理解美冬指的是两盒细长型盒子的事,於是看向盒子。美冬继续解释:
「对,我记得那种盒子的巧克力标榜的是『可以让迟钝的男孩察觉自己的心意』。」
「!?」
幸宏猛然转头看向美冬;美冬也悠悠地看著幸宏。
接著她突然露出微笑。
幸宏背脊一凉。
「你这样会让希春姊生气喔。」
「……」
幸宏抱住头,只觉得愈来愈搞不清楚状况了。
刈谷在房间内看著一只盒子。
「……伤脑筋。」
这是今天从中村千鹤手上收到的。她的声势非常吓人,让刈谷无法拒绝,只能收下。「这是人情巧克力啦!我要送给每个前执行部的成员,所以也顺便送你一个!」刈谷没有发问,中村却主动喝道。然而在那之後,刈谷却听到游佐叫喊:「小鹤,也送我巧克力嘛~」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这样说起来,那家伙又是在想什么?
巧克力让刈谷联想到住在隔壁的麻烦女孩。她今年宣告:「我改变主题了。」所以没有将惯例会制作的自制杀人巧克力拿出来。虽然这是好事一件,可是总让刈谷觉得不放心。他茫茫然地看著对面拉上窗帘的住家。
叩、叩。
这时窗户刚好响了起来,简直就像是计算好的一样。刈谷拉开窗帘,看到九重正从全开的窗户探出身子,用棍子敲打刈谷家的窗户。刈谷解开锁,打开窗户问道:
「有事吗?」
「好冷喔!健吾,我快冷死了!你开窗开快点好不好!」
「谁叫你要将窗户全部打开。」
「还不够!再给我开大一点!再开!!哇,好冷!!」
九重想利用敲打窗户的棍子将窗户打得更开。「你到底想干嘛?」刈谷抓住棍子问道。
「废话少说啦,快点开窗啊!这个窗帘很凝事,所以要一并打开!动——作——快——一——点——」
「……」
刈谷觉得九重很罗唆,索性照办。夜晚的冷空气不停吹进室内,室温不一会儿就下降。「我打开了!」刈谷叫道。
「那我要丢咯!喝啊!」
一瞬间,九重不知丢了什么东西过来,接著那东西飞进刈谷的房间。虽然刈谷勉强接住,但这东西却意外地坚硬,还是打到了胸部。刈谷不满地问道:
「优子……你在搞什么?」
「呵呵呵呵。这是我的一片真心,一片真心啊!」
「一片真心?」
刈谷低头观看刚刚自己接下来的东西。那是一个长度约有五十公分,厚度大概有两公分的长型巧克力。然後他再看了一下袋子後面,发现上头写著「营业用」三个字。
「……优子,你……」
「呵呵呵呵,如何?如何啊?这就是我的真心喔。」
九重比平常还要兴奋。
「……你只不过是因为今年要忙著考试,所以没空做巧克力吧?」
「你太失礼了吧!!我只是想将一片真心送给健吾而已啊。」
「天气很冷,我要关窗了。」
刈谷伸手抓住玻璃。
「健吾、健吾!」
「什么事?」
刈谷有些不耐烦地拾起头;九重则是突然露出笑容。
「谢谢你陪我念书准备考试。」
「……等你考上再来和我道谢吧。」
九重听了刈谷的回答之後,愉快地露出笑容说道:「晚安——」然後关上窗户。
「嗯,晚安。」
刈谷也关上窗户,上锁之後拉上窗帘,然後将长型的巧克力丢到床上。
真是的……
重新在椅子上就坐的他,看著床上的巨大巧克力。无独有偶的,桌上中村赠送的巧克力也映入眼帘。
「……伤脑筋。」
刈谷在不知不觉中开口抱怨。
隔天放学後,幸宏一处理完学生会的工作,就开始在走廊上奔跑,赶著参加阶梯社的活动。今天是锻炼技巧的日子,大家应该会分开练习各自的项目。他必须先找三枝询问自己该练习的项目,所以四处寻找三枝的身影。
「啊、刈谷学长。」
幸宏在新校舍研究大楼遇见刈谷,他似乎正在练习短跑。一楼的起点兼终点设置了红外线感应器。刈谷原本一本正经地看著小型终端机的萤幕,可是听到幸宏的声音之後,他就抬起头问道:
「学生会的工作结束了吗?」
「是的,请问你知道三枝学长在哪里吗?」
「他应该是在第一校舍吧?他说上次的社长争夺战有些不满意的地方,想要重新调查。」
幸宏看向刈谷手拿的小型终端机。「喔。」刈谷对他出示萤幕。
「那个感应器会将测定出来的秒数显示在机器上。这是我和三枝借的,因为就算是练习,我也想更知道更精准的时间。」
萤幕上并列著「二一·五八」、「二一·三四」、「二二·八七」等数字。
幸宏看到秒数的瞬间,顿时觉得身体一热,还向刈谷提出请求:
「请你和我比赛短跑!」
「?」
刈谷扬起单边的眉毛。
「上次……虽然已经是好一阵子前的事了,但是学长说过,要在毕业之前和我认真较量一场。拜托你现在和我较量!」
幸宏低头请求,可是刈谷显得兴趣缺缺。
「我确实觉得有必要和你认真对决,不过现在还太早吧……」
「不会的,我已经学会V字转弯了!刈谷学长应该也知道吧?而且我在社长争夺战的短跑项目都没有输,现在我一定能和学长跑出一场好比赛!」
幸宏以强硬的口吻说道。他也觉得自己很少这么强势,但却无法停止。刈谷默默看著幸宏,因为幸宏也正视刈谷,所以他总算首肯:「好吧。」
「谢谢你!请你多多指教!」
「先做暖身运动吧。暖身过後再开始。」
「没问题,我刚刚已经做过了。」
幸宏在原地轻跳数次,扭转脚踝。
「……这样啊,那我们开始吧。」
「好,麻烦你了。」
两人走到起跑线。由於是幸宏强硬地拜托刈谷比赛,所以他企图将内侧让给刈谷。然而刈谷却叫幸宏站到内侧。他本来想委婉拒绝,可是听到刈谷说:「让我看看你的V字转弯。」之後,就改变了想法。刈谷一定是还不相信自己的本事,那只好在奔跑时加以证明。
「各就各位。」
最初的起跑口令由刈谷担任;小型终端机与感应器相连,会响起不带一丝情感的电子音效。音效会响起三次,最後一声即为开赛的号令。
哔。
第一次。幸宏吸入一口气。
哔。
第二次。幸宏停止呼吸,凝聚体内的热能,然後——
哔。
一口气爆发。
幸宏首先施展起跑冲刺。他充分利用内侧的优势,使出V字转弯。仅以一步绕过楼梯间之後,再将地板传来的反作用力化为助力继续加速。然後又用V字转弯绕过二楼走廊,持续提升速度。
好舒服。
幸宏感觉到超越社长争夺战的快感,不禁感到惊讶。从上次比赛以来,他一直没有练习短跑,当然V字转弯也随之封印。可是眼前久违的感触竟然比那时还要强烈数倍。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可见,让他知道在下一个楼梯间应该要踩向哪里。
这里!
幸宏敏捷却又不失细腻地踏步站稳後,承受反作用力并向前跨步,不一会儿就跑到三楼。他感觉不到刈谷的气息,或许他已经被远远抛在脑後了。
他决定就这样跑完全程。
幸宏忘却刈谷,集中精神在自己的比赛上。他绕过弯,仰望通往四楼的阶梯。日光从楼梯问的窗户照射进来。
「!?」
幸宏觉得好像看见了什么。
他隐约看见的事物立刻躲进了楼梯间。他发足追赶,用V字转弯绕过楼梯间。
但是那里空无一物。
虽然幸宏被不可思议的感觉所困,仍伸手触击四楼的墙壁,快速折返。他已经完全忘了刈谷的存在。
「呵。」
因此当他看到刈谷与他同时触摸墙壁时,不禁吃了一惊。过弯後的刈谷也没有强硬地卡住内侧跑道,而是一味地向前奔跑。幸宏再度冲进内侧,跃下下行阶梯。
「嘶。」
他使出V字转弯。过程不但谨慎,而且没有一丝焦虑,完美无缺地过弯。下一个弯道和再下一个弯道亦同,他都只用一只脚折返。终点就在眼前,幸宏绕过最後一个楼梯间冲下通往终点的下行阶梯。
「!?」
刈谷在他身旁。
两人并肩同行。不,他还领先了一道、两道阶梯。
幸宏不敢置信,刈谷竟然可以领先在前。
不可能,他是怎么办到的!?
哔。
告知抵达终点的电子音效听起来特别响亮。
幸宏手抵著墙壁,在向左延伸的走廊上继续跑了一会儿。刈谷也同样在奔跑,但是他比幸宏更早减速。超越他之後,幸宏奔至第二校舍伸手按住墙壁,勉强让双腿休息一下,才快速奔回终点。
「……」
刈谷盯著小型终端机,皱起眉头。难道是幸宏的秒数太差了吗?
「……刈谷,学长……」
幸宏调整呼吸,并努力试著交谈。刈谷对幸宏掠过一眼,出示终端机的萤幕。
「二O·O三」、「二O·一二」两个数字排在一起。
「还不够,这样还不够。还没到尽头啊……」
刈谷喃喃说了几句後,开始操作终端机。
「谢谢指教。」
幸宏筋疲力尽地低头致谢後,随即离开现场。他在走廊途中想起自己要去第一校舍寻找三枝,於是一个人走在第二校舍漫长的走廊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天色暗了下来。
输了。
这个词语突如其来地袭击幸宏。当他有所自觉之後,膝盖开始颤抖。
输了。对,他输给了自己,完全输了啊。
优秀的秒数是练习至今从未出现过的佳绩,和刈谷的差距也不到零点一秒,可以说是最佳纪录。
幸宏心知肚明,只看秒数的确是只有相差一点。甚至会让人认为,只有要一点差错,胜利者就会是幸宏。但其实两者之间有绝对性的差异。
自己太得意忘形了,因为状况太好导致轻敌。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肯定赢不了。不管挑战几次都一样。自己和刈谷学长之间,一定有某种强烈的差异。这点自己很清楚,今天他让自己看见这道差距。
『现在还太早吧。』
脑海里再次响起刈谷的声音,他非常明白幸宏轻敌和骄傲的心态。
「咚」的一声,幸宏的肩膀撞上墙壁。他以为自己是直直向前走,却在不知不觉中大幅偏向左侧。然後他靠上墙壁,顺势缓缓滑下来,无力地坐在地上。
狠狠地槌打墙壁。
刈谷看著刚刚的秒数,回想比赛经过。
果然还是太早了……要是神庭因此一蹶不振……那也没办法。虽然自己会觉得困扰,但是那对神庭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只要冲动消失,就能度过正常的人生。本来就没有人会想走上不归路。
只是如果情况允许,自己还是想在彼此准备万全的状态下再对决一次。
刈谷在刚刚的比赛所跑出的成绩,是他个人的最佳纪录。他觉得就快抵达「尽头」了。为了要看清「尽头」,果然还是需要对手。他现在十分确信一个人无法触及的领域,如果是两个人就办到。
……神庭,这是我任性的要求,所以不能强迫你。但是如果你也这么期望——
……刈谷学长,这是我任性的要求。你可能会觉得我很烦,但是如果你肯再次接受——
这次就会是我们真正的决战。
抱持同样冲动的人,势必要正面对决。因为我们看到相同的尽头,追求的目标也相同。只不过战胜对手就像是打破镜子一样,一切的损害都会反弹到自己身上,所有的痛楚也都必须自己承担。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必须对决,也不得不对决。
因为我们要看到尽头。
准备开始吧。这一回让我们竭尽全力——
为这场扭曲的战斗做出「了结」。




本帖最后由 chenlunno1 于 2009-7-30 17:34 编辑


後记
J氏期待不已。
终於要和一颗边境的星球交流了。J氏知道他们的文化水准和自己无法相比,光是要加以理解,就花上了数千年时间。如今努力的成果终於要实现了。
J氏对担任此星球的亲善大使一事负起全责。能否与当地居民成功交流的重任,就全看他的本事。他慎重准备,并详细调查星球的情势,而且熟记星球的风俗习惯,以免在不知不觉中做出失礼的举动。当地居民分为数个国家生活,每个国家的风俗习惯都不同,J氏费了一番功夫才能全部记住。不过对满心期待的J氏来说,这一点都不辛苦。
「再来要决定礼品,我该带什么去才好呢?」
J氏想要赠送有意义的礼物送给当地居民,作为双方友好的证明。他们和自己的技术水准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就算随便赠送对方方便的道具,对方大概也无法善加利用,最後只会招来混乱。即便是将宇宙中同胞的资讯转达给他们,他们可能也会因为资讯量过大而难以消化。 J氏苦思许久,最後灵机一动。
「对了,人类往往最在意自己的事情。我们长年来一直观察他们的文化发展成熟,只要将那些纪录资料送给他们,他们应该会很高兴。」
於是J氏著带著长达数千年的纪录资料降临星球。
他在星球上受到热情款待,同时也受到许多人的祝福与欢迎,而带来的礼品也让他们欣喜若狂。
J氏带来的纪录资料足以撼动当地的「历史学」。至今成谜的事件一一被解开,纪录资料等於足证明历史事实的最佳证据。J氏整理好设备,让任何人都能参阅纪录资料。而且不只是历史上的谜题,就连每个人的祖先或遗失物品都可以用此搜寻,使他更加受到人们爱戴。他觉得自己送了一个好东西,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可是一阵子之後,开始有人抱怨:
「对於保密个人隐私来说,这样的行为不容允许!」
起初只有一个团体来抱怨。他们认为就人权的角度而言,这样可以擅自检视他人过去的纪录太过分了。他们提出的意见情有可原,但是要求的内容却有很诡异的地方。J氏放心不下,开始深入调查,发现原来星球上某个国家的掌权者有提供金钱给他们,而且那个人所隐蔽的经济性犯罪和有违伦理的发言,也都因为纪录而被揭穿了。
正当J氏不知该做何是好时,这回又有其他自称是国家代表的人前来要求会面。他希望J氏可以删除某则纪录。
「我希望你将这件事从纪录内删除。」
「为什么?长年以来你们和邻国争执不下,这件事的事实可以成为解决问题的根本啊。只要公布这件事实,就能轻易解决以往不断争执的问题。到底是哪一方犯错,又犯了什么样的罪行,都可以一清二楚。如果将它删除,可能永远都无法解决问题喔。那绝对不是好事吧。」
J氏对国家代表解释。
「没关系,删除就好。」
可是国家代表的回答却没有半点迟疑。甚至还表现出如果J氏不肯配合,不惜诉诸武力的态度,让他相当苦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著又有其他国家强力的指责J氏:
「将胡乱造谣生事的外星敌人赶出去!」
他们表示,J氏企图四处宣扬擅自更改过的「纪录」,藉此使星球陷入混乱,再进行侵略。甚至宣称已经有奸几个国家和了氏签订秘密条约,那些国家都犯下了背叛当地居民的大罪,理应受到制裁。状况一触即发,几时会发起战争都不奇怪。
感到十分困惑的他,回到房间和星球联系。向总是给于自己指导的老长官说明现状。
「一开始人们都很高兴收到这个礼物。随著真相一一揭开,人们也能过著幸福的生活。但没想到大家的态度却纷纷变了样……」
「因为你送他们的礼品,并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
「可是大家都想知道事实啊。那是他们一直在追求的东西。」
「不,他们想知道的并不是真实。」
「那他们到底在追求什么?」
J氏忍不住追问,老长官依旧淡淡地回答:
「那还用说,当然是对他们自己有利的『事实』。」

大家好,我是棹末高彰。
各位,我爱你们!
……呃,请各位搞清楚,我并没有吃错药。我只是说出了内心的话语。情不自禁的,如此罢了。
嗯,一定很恶心吧。老实说,我认真想过关於「後记」的事。我经常写「谢谢、谢谢。」虽然由我自己来说很怪,不过我打字时,是真的诚心诚意地这么想。只是好像每次都写一样的内容,我担心大家可能会觉得了无新意,感受不到我的心情,所以思考过其他几种表答谢意的词汇。
比方说「恭喜你」(恭喜什么?)、「对不起」(为什么要道歉?)、「我不该活在世上的」(你知道就好)等等,最後剩下的就是前述的「我爱你」。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果然就是爱,是爱啊!如果我连续示爱三次,那不是挺新鲜的吗?
因此,我打算试著在这次的「後记」最後用爱表示谢意。比方说对我的责编——
糟糕!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我察觉到一个盲点,这个谢辞太容易被误解了。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指的是友爱或敬爱之类的心情!
……果然人还是循规蹈炬最好。不要胡思乱想,专心写好小说就对了。对不起,今後我还是会写「谢谢,谢谢。」请各位多多指教。
再来谈谈我的近况。为了要下定决心,我决定也要在此宣告。
我要散步,一年至少要散步一小时。
如果有看过「FB Online」专栏的人可能还记得,我曾经为了缺乏运动而考虑每天外出散步。是啊,我有在考虑。从那次之後,好像过了几个月吧?我切身地感觉到今年快要过去了,同时这个季节也不错,所以我计画要一个人悠闲地散散步。是的,我已经计画好了。再来就只差实行,如此而已。我连新鞋子都买了,那双鞋的气垫很不错,不管是哪种柏油路都可以让我轻松步行。
再来只要等天候良好,温度又适中,又有闲情逸致外出之後,找出包含准备时间的两小时闲暇,再加上距离三十分钟处有书店,我就能立刻出门。真是太完美了。
希望下一本书出版时,我是真的有在散步……
另一则近况,我买了新的电脑萤幕。前阵子我的萤幕突然变暗。它并不是完全变暗,只是明亮度变差了。只要关上萤幕电源,再重新开启,它就会恢复原状,但是不一会儿又变暗。反覆尝试数十次之後,我放弃了。这应该是它的寿命尽了吧?毕竟这台萤幕也使用了七、八年,是该到极限了。因此我买了新萤幕。
我这次买的萤幕很不错,因为它大到我不必卷动画面,就能够看到两页的原稿内容。但是话说回来,我很惊讶原来我以前用的萤幕竟然那么小。或许只要调整设定,画面尺寸就能修改,不过我没有那方面的相关知识。但是没关系,我只要能打稿就够了。就算不了解组织原理也没关系,我只要会操作即可。类似的事物在世上不胜枚举。例如手机,甚至连人际关系都是这样,所有的事物重点都在於如何利用。只不过我无法灵活运用,每次都被要得团团转。真是遗憾啊。
最後是惯例的谢辞。首先谢谢责编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甘福ぁまね把老师在百忙之中帮我们画插图,谢谢你。还有谢谢这次经常莫名催促我写作的各位亲戚、不清楚发行量的朋友等我所认识的人,谢谢你们,我会坚强的活下去。也谢谢其他各方相关人士,谢谢你们。最後要感谢各位读者,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OO八年 九月 棹末高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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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棹末高彰
插图:甘福ぁまね
译者:HT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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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ykmecbxz 平民
主角好像对爱情一窍不通,里面没有关于主人公对于爱情的追求.  
而且九重与刈谷看起来更有主角的感觉.

13 年前 0 回復

AthrunX 平民
为什么我碰到这样的题目额...好想知道答案

14 年前 0 回復

387 子爵
補完第九卷了
沒想到社長爭奪戰會用井筒的視點來進行
雖然大概知道作者這樣安排的目的
但還是很想看一下幸弘的視點啊
話說......

他现在十分确信一个人无法触及的领域,如果是两个人就办到。
……神庭,这是我任性的要求,所以不能强迫你。但是如果你也这么期望——
……刈谷学长,这是我任性的要求。你可能会觉得我很烦,但是如果你肯再次接受——

你們兩個交往算了!

14 年前 0 回復

reggiethor 勳爵
这应该是我看的第一部刚看就已经完结的小说了~不过确实很不错~谢谢LZ的辛苦工作啦~

14 年前 0 回復

battle100 王爵
前面的阶梯跑步还都是有原因和目的等等的,可是如今最后的赛跑就是两个有着同等冲动的人的单纯赛跑。故事变得热血有趣起来。真是越来越期待第10卷这个完结结尾。
男主终于被女角们展开攻势了,不过大概就算到小说完结都不会有真正的结果吧,毕竟小说主题不是恋爱,只会暧昧不清,让人回味遐想而已。

14 年前 0 回復

liu760910 伯爵
第九集是最新的一集嗎~這部真的很有青春的感覺呢~
錄入辛苦!

15 年前 0 回復

drak 子爵
在不舍中终于看完了第九卷,社长争夺战出人意料的短暂,也许跟幸宏不执著与此有关吧
感情上似乎有进展,但听说最后还是暧昧结局,后宫最高啊,希望最后一卷有好的发展
期待下第十卷的录入

15 年前 0 回復

池天辰 公爵
第9卷属于天崎MM的独霸啊,恭喜荣升阶梯社新一代社长(最后胜优子胜得太漂亮了,果然是胸部决定战斗力XD)

15 年前 0 回復

finalsola 騎士
貌似第10卷就是最终卷,刚刚网上查到了。。。。

15 年前 0 回復

snowman39 平民
小泉居然也有腹黑的潜力啊.........而且目标直指瓶盖......
在哪?没看出来~~~~汗~~~

15 年前 0 回復

lnex 公爵
第九卷了啊,快要结束了..........
御神乐再次显露高超手段,把体育委员耍的团团转啊,果然是高手啊,不过大约是体育委员只长肌肉了,看人家瓶盖就完全明白.........
小泉居然也有腹黑的潜力啊.........而且目标直指瓶盖........
至于第一官配则再次被强化了,居然就开始同床共枕了.........是不是有点太火爆了啊?......看来中鹤是完全完全完全的没机会了,嘛,不过游佐野不错的嘛。
美冬算是大活跃了,看来是打算正面进攻了??居然主动邀请瓶盖去看比赛,看来打算是要在比赛中获得爱情的能量哇.........至于看见瓶盖收的巧克力,居然还说希春会生气,这个明显就是美冬自己在生气嘛....傲娇就是傲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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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kaowoka 侯爵
这是不是快完结了
期待完美的结局

15 年前 0 回復

baocast 子爵
瓶盖的觉醒究竟是什么?这一本写得有点奇怪,希望下一集能有个了结。

15 年前 0 回復

ye11ow 平民
好棒.不知觉间9卷九出啦.期待好久啦~
谢谢lz.

15 年前 0 回復

itmeans 侯爵
感谢下翻译扫图录入了,
好久没逛这,一上才发现阶梯都到九了

15 年前 0 回復

小木乃王道 騎士
其实咱是很支持瓶盖和美冬姐的,相信会有人支持我的发言的

15 年前 0 回復

wokaowoka 侯爵
建立后宫把  
把她们全推倒~

15 年前 0 回復

天空之上 子爵
额...没注意这个早就录入完了!!谢谢分享!!前8卷偶都看了2遍了,最喜欢的就是这部作品了~

15 年前 0 回復

志成 侯爵
這一集美冬的戲份比平常還要多啊
閃光也放得好棒~~
真的好希望結局是美冬線阿

15 年前 0 回復

ivanjong 王爵
嗯,好快,录入辛苦撒。
期待下载版速出

15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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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lunno1 公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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