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罐少女!第五罐【录入完结】[大地,你家红豆子喊你回家吃饭]


本帖最后由 阳子ようこ 于 2009-8-18 21:34 编辑


空罐少女!第五罐
作者:蓝上 陆 / 插画:铃平ひろ
翻译:御门幻流
●32K / 定价:210元、HK:53元
AKIKAN!
Riku Ranjo / SHUEISHA Inc. Illustration
Hiro Suzuhi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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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图:阳子ようこ
录入:阳子よう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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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空罐少女!第五罐
★简介:虽然翔宣言「我就直接把这个空罐选拔赛给毁了!」但话说回来,自己所拥有的空罐情报实在太少,完全不知该如何下手。另外,翔开始对哈密瓜莫名的注意,这更是让他手忙脚乱尴尬到了极点;然而就在此时,翔偶然喝下的罐装饮料居然又少女化!!这次的空罐可是温~~暖到心坎的红豆汤,对于她那天真可爱的模样,翔可是被迷得神魂颠倒,这下子却似乎点燃了哈密瓜与奈染弥心中的妒火……?
★容量:304页
★保存期限:开罐后请尽早引用,喝完钱请记得持续补充哈密瓜汽水。
★保存方法:请置于书架保存



作者介绍

蓝上陆
我是生于群马,长于群马,想与群马共存亡的群马男儿。但是前些日子因为工作的关系,住在东京两个星期左右,内心便开始认为大都市也不错,总觉得好像快变心了耶。

铃平ひろ
本次有新角色加入!罗莉成分超多!!!其魅力就是空罐世界中少有的天真率直!?不过铃平可是对罗莉最没辙耶……总之会努力画得可爱点






本帖最后由 阳子ようこ 于 2009-8-15 23:55 编辑


第一口 单独两人
记得是日本神话中的伊奘诺尊,提出假使没有女朋友就直接吃了亲妹妹的理论,但是对於大地翔而言,因为身为关键角色的妹妹一点都不可爱,所以根本提不起兴致伸出魔爪。
本来要爱上自己的亲妹妹就不是那么简单,毕竟因为血缘关系,她会有一张与自身父母亲极为相似的脸孔。严格说来,就是与自己长得差不多。这样的女性怎么可能会爱上她?根本就不可能。因此这项提案只能排除,女朋友就是女朋友,亲妹妹果然只是亲妹妹。不过反过来想便可明白,像妹妹般愿意听由自己使唤的年幼少女,果然就是男人所梦寐以求的吧。因此只要双方没有血缘关系,如同妹妹般的女朋友就完全可行。而且要给予对方奖励时,就会很想将她温柔抱於怀里尽情宠爱。

——翔此刻正滔滔不绝地鬼扯瞎说。
「………………」
至於哈密瓜则是一脸彷佛咀嚼铝箔纸般,痛苦地听著这些蠢话。
「不过说真的,培育年幼少女可是令人相当期待的唷。就像是皮外套与牛仔裤那样,一点一滴逐渐染上自己喜爱的色彩,然後等到最美味的时候一口吞掉,你应该也是这么认为吧?」
「你就这样咬舌自尽算了。」
「呜喔!」
翔瞬间遭受言语之箭贯穿,宛如不动弁庆般立定往生。
「重点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意思是本大爷喜欢年幼乖顺的小妹妹,懂了没呀?小呆罐。」
「你说谁是小呆罐啊!」
踢!
「好痛!最讨厌暴力女了啦!唉,老子我最讨厌这种啦!怎样怎样!」
「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暴力!」
「我绝对要控告你!用膀胱炎的名义来控告你!」
「有办法告就来呀!」
「为啥你不针对膀胱炎吐槽啊!阿呆!」
「你才是阿呆哩!」
「这当然不是膀胱炎啊,要说也是伤害罪嘛!——快照这样说。」
「你在胡说些什么啦!」
「快用浓浓的大阪腔照著说。」
「就问你是为什么嘛!?」
「最好是像在吐露梦想那样说一遍。」
「那是什么梦想啊!」
踢!
「不行的啦、不行的啦!这么虚的吐槽!根本就不痛不痒啦!」
「我才没有在吐槽哩!」
「干嘛要恼羞成怒啊!」
「那是我的台词啦!」
揍!
「噗呼!?不准重击啦!重击!难道你是塔堂啊!?」
「谁叫你在那里胡说八道!」
「那样会喷出血尿耶!血尿——!不过那单纯只是膀胱炎而已……噗噗!」
「为什么你有一点:『这吐槽真赞!』的表情啦!?」
「不甘心的话,就叫一句『大哥哥~~』来听听。」
「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咻咻咻咻咻,捶!
「嘎啊啊啊!?喂!臭女人!不准用网纹哈密瓜揍人啦!」
「你是自作自受!」
「你是想杀我啊!?难道这就是可罗(注l)吗!?」
「那是什……」
「炸肉饼真好吃也;喂,搞啥啊!嘎——哈哈哈哈!」
「你干嘛一个人在那边兴奋自嘲啊!」
「就是说啊,居然自得其乐,超冷的说。」
「我是在说你啦!」
捶!
又是遭受毫不留情的网纹哈密瓜重捶,当场K0……这真的是会出人命喔,绝对会演变成脑部挫伤而致命喔,哈密瓜小姐。
哈密瓜当然不可能听得见翔内心的呐喊,她傲慢地打从鼻子「哼!」了一声後,便让手中的网纹哈密瓜消失,气呼呼地拉出餐桌的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面。
虽然奈染弥与耶儿也坐在餐桌旁边,却没有任何一人愿意出面拯救翔。
「可恶!为啥我得遭遇这种事情……我只不过是说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而已……」
要是真得是那样,确实没有人会想大打出手。
翔随後摆出女孩子的坐姿,试图以『虽然与轻薄男交往是无所谓,但在确定怀孕後就被一把甩开的可悲湘南女』之姿低声啜泣,却依然不被其他人看在眼里。翔不死心地持续了五分钟之久,到最後终究因为没有人理会而无趣地站起身。
「翔大人,已经心满意足了吗?」
「……嗯,够了。」
耶儿,虽然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照当时的情况,毫无恶意的一句话可是最伤人的喔。
在翔含泪吞下人生的教训後,坐至少女们的对面座位。
「赶快吃咖哩啦,真是的。」
「罗唆,都怪你在那碍事。」
「还不是因为你怱然站了起来,长篇大论说那种内容。」
*注1:日文中『想杀我』与动画齐天烈大百科的『可罗』发音很类似,很喜欢吃炸肉饼。
尽管翔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是他这时候就像是少年般不断地转动著眼珠,一口气将咖哩送入嘴里。附带一提,这咖哩是眼前三位少女共同完成的料理,虽然翔对咖哩的坚持比印度人更为罗唆,但不愧为与翔长年相识的奈染弥,早已心知肚明地做出翔最为喜爱的超辣口味,不过偶尔会吃到切得肥厚难看的洋葱,那应该是哈密瓜的杰作吧。这些不成样的果实,根本就是切得残缺不全的蔬菜,明明乖乖交给耶儿处理就好了嘛,哈密瓜这家伙,怎么老是想强出头啊。
「吃饱了。各位,我可是将咖哩华丽地扫平罗。」
「这样啊,那么就来讨论今後的事情。」
「我说耶儿啊,这咖哩块的颜色怎么会像比目鱼那样有点暗沉啊?」
「是吗?我并不是很了解。」
「噗哈哈哈哈!」(泪目)
这是面子问题。
「喂,奈染:!这咖哩口味还真是年轻耶,像那种只有大叔才会吃的老人臭咖哩根本完全不能比!」
虽然是对坐在斜前方的奈染弥说——
「谢谢称赞☆大哥哥」
「………………」
翔却像是闪躲般将视线转向耶儿说:
「这么说是有点怪,但耶儿看起来似乎比我们还大耶。」
「是这样吗?」、「没错,可能是因为身高让人有这种感觉。」
「大哥哥也是这么认为吗~~?感觉耶儿乔装成大学生似乎也没问题呢!」
「毕竞身体年龄不明嘛——像哈密瓜也同样没人知道她的年龄,虽然装傻地跟我们就读同一学年,但是实际上说不定已经超过三十岁了。」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嘛!太失礼了!」
「说超过三十岁太过分了啦;大哥哥真是的,对这类事情实在是少根筋耶~~」
「啊、不好意思,耶儿,帮我拿一下那边的牙签。」、「请用。」、「谢啦。」、「请问要先替您收拾餐具吗?」、「啊——没关系、没关系,这让哈密瓜来就好。」、「等一下,为什么啊!?既然是你吃的就自己收拾。」、「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原因才得去打工的啊,应该在这种时候好好发挥女仆技能啊。」
「大哥哥,就由奈染弥来收拾吧。」
奈染弥开朗地说完後,伸手拿走盘子并蹦蹦跳跳地定向流理台。
「…………」 、 「…………」 、 「…………」
留在原地的三人间,飘过了一股微妙的气氛。
……这股忐忑不安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感觉像是在说「你快点想办法啦」,一种直互推责任的讨厌气氛。
「咖哩还剩有很多,之後记得要多吃点唷?大哥哥」
奈染弥笑盈盈地走了回来。
眼神稍微飘向旁边,只见哈密瓜不断对自己使眼神。
那眼神像是在说:这下该怎么办啦?
……果然还是得靠我吗?只有我出面才能解决吗?
「我问你,奈染弥。」
翔下定决心後,便开口提出了问题。
「嗯?什么事呢?大哥哥。」
奈染弥微笑地凝视著自己。
翔稍微想了一下後,弹出了以下数个选项。
【a】:「开啥玩笑,我们家族可没有你这种呆呆毛。」
【b】:「难道……你是步!?」
【c】:「既然你是我老妹步的话,就应该有办法一口气吃光猪油,快做来看看。」
【d】:「抱歉,步……哥哥我见到你以後完全无法把持住自我……所以……」
【e】:「0H!尼采!确实这词以比较饶舌的方式说出口,听起来也还满像是『大哥哥』 (注2)的啦。」
……由於【d】的台词含意太深,只得直接放弃不用,因此翔最後选择了【c】。
「咦~~~~~~!?小步能做出这种事吗!?」
「唔!可终於露出马脚啦,怪人二十面相!你果然不是步!」
「没错呀,奈染弥从头到尾都没说自己是小步嘛。」
「那为啥要叫我大哥哥啊?」
我老爸可没种去偷睡天空集团的社长夫人。
「耶嘿嘿,因为小翔很想被别人叫大哥哥对吧?」
「什么?你在鬼扯啥啊?」
*注2:日文中,尼采与大哥哥的发音很接近。
「大哥哥、大哥哥……怎么样?很可爱吗?是河合小姐(注3)吗?」
翔满脸黑线地说:
「河合小姐不会叫别人大哥哥耶……」
「咦?难道河合小姐是独生女?」
「很像是喔,所以她的小学书包都不是拿别人用过的,而是新品喔……」
「这样啊……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发生那种事……」
听见两人的对话,哈密瓜眉头一皱说:
「嗯?真的有河合小姐吗?那不是开玩笑的吗?」
「河合小姐她……」
翔虽然准备开口,奈染弥却迅速打断他的话。
「别再提那件事了,都已经过去了。」
不过翔却深深低下头说:
「但是……假如我当时……再努力一点的话……」
「没这回事,那也是没办法的,不是……任何人的错。」
「什么、什么?河合小姐是谁嘛?」
「不过啊!我……到现在都还会梦到……她那时候的表情……」
「就把她忘了好吗?河合小姐一定也已经原谅你了。」
「喂!河合小姐是谁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河合小姐……真的会原谅我吗?」
「一定……会的……」
「我问你们!她是谁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哈密瓜涨红了脸靠过来,但是两人依然眺望著远方无视於她。
另外附带一提,耶儿并未理会其他三人,手里拿著剪刀,一脸认真地对著咖哩包装盒剪著,因为她接到奈染弥下达气将包装上的募集券剪下』的崇高指示。收集数枚参加活动的话,似乎可以得到不会外漏的盘子。
利用虚构的河合小姐耍著哈密瓜玩的翔,此时忽然改口说道:
「……重点不是在说这个,河合小姐的事情怎样都好。」
「才不好呢!河合小姐到底是谁啦!?」
翔无视此疑问,再度转向奈染弥说:
「所以说那声大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想找碴吗?哼?」
*注3:河合小姐与可爱小姐的日文发音极为接近。
「哎呀——所以说就是大哥哥嘛,大哥哥,刚刚已经跟小翔解释过了嘛——?」
「尼采的事已经说够了吧,那个搞笑果然很失败。」
「尼采?那是什么?」
「河合小姐的下一个是尼采?这个尼采又是谁嘛?」
「主人,尼采是哪里的募集券呢?」
果然,看来硬将尼采与大哥哥扯在一起似乎太勉强。
翔在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刚刚没有挑选顷【e】。
「小翔,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可不行唷。刚刚在大家面前长篇大论了很多,不是吗?你说喜欢叫自己大哥哥的女孩子对吧?」
奈染弥脸颊鼓得像刚烤好的麻糯那样,看来有些不满地说道。
「是说过没错啦,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才问是不是河合小姐呀?」
「谁啊?」、「奈染弥呀。」
「为什么?」、「因为开口叫了大哥哥。」
「对谁?」、「对小翔。」
「为什么?」、「因为是河合小姐。」
「谁啊?」、「奈染弥呀。」
「为啥?」、「因为开口叫大哥哥。」
「是谁?」、「是河合小姐。」
「河合小姐?」、「嗯,河合小姐。」
「是河合小姐说的?」
「所以河合小姐是河合小姐吗?……咦?」
「那是因为河合小姐是河合小姐吧?」
「咦咦咦?」
「嗯?」
????
?????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啊。」
哈密瓜深深叹了口气。
翔重新打起精神对奈染弥说:
「算了,总之你的意思是因为我说自己喜欢像小妹妹一样的女孩,所以想开玩笑叫看看是吗?」
「才没有开玩笑呢,是很认真的!」
「明明就是在开玩笑嘛!我才没那种闲功夫被你这个老太婆叫大哥哥哩!」
「太过分了——!我们明明就是同年!」
「可是被你叫大哥哥,听起来真的不太舒服耶。」
哈密瓜以一脸『活该』的表情说道。
「……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三十岁了还这么嚣张(小声杂念)。」
「等等,你在胡说什么啦!?你再给我说一次看看!」
「奈染弥又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
「气死人了!这话比老是花钱当自由代理商的巨人更令人火大!」
「好了好了,你们都先冷静点。」
……真是的,为什么搞到最後是我来当和事佬啊。
「毕竟奈染弥勉强装年轻是事实没错,至於哈密瓜年过三十的可能性无法抹灭,也是事实没错吧?所以两个人都先冷静点啦。」
哈密瓜默默地让网纹哈密瓜现形。
奈染弥则默默地露出坏蘑菇的表情。
「……刚刚说的都是开玩笑。」
翔顿时见风转舵。
「我们就来讲正事吧,毕竟耶儿也已经剪完所有的募集券了。」
「还不是怪你多嘴,净说些奇怪的事情,真是的。」
哈密瓜一边碎碎念,一边让手中的网纹哈密瓜消失。奈染弥虽然也是满脸怒意,但她却未多说一句,只是将耶儿剪下的募集券塞入自己带来的布巾包内(看来即使是气头上,也打算收好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两人再度於座位上坐好後,翔便开始今天的正事。
今天所有人会这样齐聚在翔的房间里,主要是为了研拟作战计画。
因为在不久之前,翔对男屋宣称要摧毁空罐选拔赛。
所以想与大家一同思考,该如何完成此目标。
「既然当时那样大言不惭的放话,应该有想出什么作战计画吧?」
「没有。」
「哇,回答得真快。」
「你、你这什么意思!既然这样当时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嘛!?」
「吵死了,那是顺著当时候的情况讲的啊!」
翔虽然又在随口瞎说,但其实内心并非如此悠哉。因为不是他没有认真嗯考,而是想破了头依然找不出任何方法。
再怎么想,手头上握有的资讯都还是太过缺乏。
……真是的,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根本就完全摸不著头绪。
不知奈染弥是否已看穿翔内心的想法,总之她一脸开朗地笑说:
「那个……试著整理一下眼前的状况如何呢?」
四人纷纷提出自己手上所拥有的情报。
空罐选拔赛的整体架构……是让铁罐与铝罐互相战斗,获胜一方将成为政府公认罐装材料的比赛,执行单位则是经济产业省规格统一课,其中应该又以参事官男屋秀彦为核心人物执行整个企划。
「从这里就开始有问题。基本上,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选拔赛的事情……并且老爱作怪事的男屋又是什么身分?」
「嗯——那个……」奈染弥将自己的呆呆毛卷成一圈,并且露出沉嗯的表情继续说:
「爸爸的朋友之中,有人就是任职於经济产业省唷。」
「咦,真的吗?」
「嗯,只不过那个人是在通商政策局,是与规格统一课没有什么关系的部门。所以奈染弥不久前有拜托爸爸,然後与那个人直接通过电话,当时奈染弥就问他『请问您知道空罐吗?』。」
「唔喔!还真是直接了当耶!」
「因为拐弯抹角问也没什么意义嘛,如果那人与选拔赛有所关联,想当然应该会认识奈染弥才对不是吗?根本无需刻意隐瞒嘛。」
「啊……确实是这样没错,那接下来呢?」
「结果对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空罐子而已。感觉上不像是在撒谎喔,而且也没有必要撒谎,但他知道男屋先生的事情。」
看来男屋秀彦这名男性,确实存在於经济产业省里。
并且名声在省内还颇为响亮。
「嗯;他还真的是名官员啊……那男屋的评价又是如何?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个变态家伙确实是挺引人注目的吧。」
「关於这点啊?好像没有那种不好的印象喔,事实上情况还恰好相反。」
男屋秀彦这名男子,是以优秀菁英的身分广为人知。
首先,光是他以三十左右的年轻岁数便担任参事官一职,已算是极为稀少的特例;再加上经济产业省的实力主义风气,本来就比其他省厅更加浓厚,因此男屋的升官速度似乎可说是极为罕见,因而省内盛传,假使再这样下去,他未来成为公务员最高阶的事务次官也不无可能。
「反正一定是那个混帐同性恋谄媚上司,才有办法飞黄腾达吧。」
「不是的,那个人说他根本不知道男屋先生有这种癖好。男屋先生在省内的形象似乎很好,虽然他并不是经常参加应酬活动的那种人,但是待人处世似乎也还不差。重点是他非常优秀,听说他在其他部门时,也独自一人轻松解决极困难的工作。至於他能接下领导规格统一课的职位,好像就是他优秀的能力被长官赏识。实际上自他就任以後,规格统一的工作也如同行云流水般顺利进行著。」
「怎么给人的印象不太一样哪……他是超级菁英?难道他是东大出身吗?」
「好像是唷,而且听说还有通过国家上级考试。爸爸认识的这个人也是东大毕业生,因为派系的关系,似乎稍微知道男屋先生的事情。」
「主人,请问灯塔(注4)是什么?」
「耶儿你真笨耶,连灯塔都不知道吗?灯塔就是在海上——」
「灯塔这种事我当然懂。」耶儿的表情有些不悦。「就是指引船只的海路标示物,我想询问的是,出身於该处的男屋有何特殊意义?」
「就是那个嘛,过去在灯塔工作过,所以是管理电源的人。」
「原来如此,就是所谓的海上男儿。」
翔一手抚上额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
「……别管这两个脱线小呆罐。总之,我们已经知道男屋是表里不一的人,那还有没有问出其他的情报呢?」
「呃,是有不经意地问出关於规格统一课的事,不过根据那个人的说法,就只是个平凡的部门,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啊,另外也有询问木崎老师的事情,但是他却说不认识。」
「不认识?她应该是男屋的秘书吧?」
「对呀,可是就他所说,有秘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因为那个人说男屋又不是政治家,一般公务员是不会配给任何正式秘书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啦……那她就不是秘书,而是部下罗?」
「如果是部下就算公务员罗?这样可以兼任学校老师吗?」
「也对啦,照这样说来,是私人秘书吗?」
「这点就好像有点奇怪,到底是谁发薪水的呢?所以呀,奈染弥在和那个人通过电话後,就直接打到规格统一课质问对方。」
*注4:日文中,灯塔与东大发音相近。
「喔,难得你这么积极耶,结果呢?」
「嗯,奈染弥是对接电话的人说『我是持有者天空寺奈染弥,因为对於空罐选拔赛有些疑问,麻烦请帮忙转接木崎小姐』,可是那个人同样也是一头雾水的反应,而且还说规格统一课里没有木崎这个人。」
「说谎的可能性……似乎不高,毕竟对持有者奈染弥隐瞒根本就毫无意义。嗯……这样一来,小爱到底是谁?」
「而且假使基层职员不知道选拔赛的事,那到底是由谁来管理选拔赛的?难不成只有男屋先生与木崎小姐在为这件事行动?」
「唔……这还真是可疑耶。」、「真的很可疑~~」
两个人都将双手挽在胸前沉嗯著。
这个被称为空罐选拔赛的计画,好像连在经济产业省里都并没有公开,再加上木崎爱钤这管辖不明的人,那么究竟是在哪,又是谁在举行选拔赛的呢?重点是,选拔赛目的又是什么?假使就像男屋等人所言,单纯只是为了统一罐子的规格,那规格统一课的职员不知情就太奇怪了。
耶儿开口询问道:
「男屋等人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知道这点就好了……嗯?等等喔,话说回来在运动会的时候,男屋最後好像有说什么吧?好像说有办法就阻止什么计画,呃,他是说……」
——既然你打算要与我们作对,我就接受这个挑战,
有办法就毁掉给我看,毁了这个——
「——空罐选拔赛,以及万知港(intelligence·port)计画……好像是这么说的,不过我并不明白到底是所指为何。」
「啊,就是这个。真没想到你还记得耶,耶儿好棒。」
翔从椅子上采出身子,伸手轻轻抚摸耶儿的头。
耶儿虽然维持一如往常的扑克脸,不过似乎因为某种天性使然,宛如小狗般摆出撒娇的眼神,轻轻用头顶著翔的手心。
「不行!能摸头奖励耶儿的人只有奈染弥而已!」
「快点分开啦!」
奈染弥与哈密瓜纷纷摆出一张臭脸拉开两人。
「搞啥啊,只不过摸一下而已,又不会怎么样。算了,先不管这个,关於这个万知港计画……是什么意思?这就是那帮家伙的真正目的吗?」
「男屋真是笨耶,居然将这种事情说溜嘴,不过这翻译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呃,intelligence是『知性』或『聪明』的意思吧。」
「……该怎么说咧,跟空罐最无缘的辞汇就是聪明这两个字了。」
「什么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翔行云流水般完美无视此话,催促奈染弥继续解释。
「至於『port』……应该是『港口』没错才对。」
「这两个字组合起来就是『聪明的港口计画』,这到底是在搞啥,根本就有听没懂。」
「港口啊?难道与男屋出身灯塔有所关联?」
「我知道了!是打算用空罐子打造出一个港口对吧!」
「……果然,跟空罐最无缘的辞汇,就是聪明这两个字了。」
翔莫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再一次陷入沉思。是奈染弥的解释不对呢?还是说『聪明的港口』隐喻著什么关键字?
「intelligence·port……intelli……port…………啊。 」
「怎么了?有知道什么吗?」
「简称就会变成『inpo(注5)计画』耶,嘎哈哈哈!」
「讨厌——!小翔在胡说什么嘛——!」
奈染弥满脸羞红地大叫。
「哪有乱说,难道不是吗?听起来还满像的啊。」
「主人,请问○萎是什么意思?」
「跟灯塔有关系吗?」
「啊,我知道了,灯塔就是暗指那个!就是男人顶天立地的——」
「小翔!你在乱教些什么嘛——!」
翔瞬间厌受到额头有阵冲击,反射性地发出「喔呜!?哀叫并迅速向後仰去。至於原因,是因为奈染弥抓起放在餐桌边的某物一把扔了过来。
那东西就是牙签盒。
「等等!不准丢这种危险物品啦!假使牙签飞出来插到眼睛你要怎么赔我啊!」
「这是自作自受!真不敢相信居然会在女孩子面前说出那种话!为什么马上就联想到那种事情嘛!?」
*注5:音近阳萎。
「我只不过是说出男屋可能会有的想法啊!他可是个将『Elect(选择)』特地说成『Erect(勃起)』的男人耶!?假使是那家伙就有这个可能性!」
话说回来,我们平常老是在说erekuto、erekuto(注6),不清楚事情始末的人听见应该会吓到掉渣吧!
不过话说回来,『Erect』也有其他像是『设立』的意思存在,所以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单字……
「男屋先生的品味确实是很糟啦……但尽管如此,应该不会使用如此胡来的简称才对。再怎么说,他也是出自於东大喔,可是一位名正言顺的菁英唷,菁英!」
「……思~~那家伙应该没蠢成这样才对。」
「对嘛,毕竟都已经是老大不小的成年人了,要是还在说那种话,那可就真是个危险人物了。」
「没错,虽然我不懂那简称是什么意思,但是再怎么胡来,应该也不会拿重要的计画名称来玩文字游戏嘛。」
「所言甚是,倘若真有其事,男屋的品味可真是毁灭性的糟糕。」
在场众人异口同声,纷纷出言肯定绝无此事。
——附带一提,此刻的男屋正在做什么。
「噗——哈啾!Fuck!」
办公室里,一股响亮的喷嚏声传出。
「感冒了吗?男屋先生。」
木崎端著放有茶杯的托盘靠了过来。
「请用焙茶。」
「谢谢,爱钤小姐,有确实让茶凉了吗?」
「我是木崎,请不要直呼我的名字。另外,已确实替男屋先生吹凉茶了,因为我知道您是怕烫的猫舌头。」
「很好……嗯,宛如少年的体温般令人心旷神恰啊……啊、啊……噗、噗哇哇哈啾!FUCk!」
「您真的厌冒了吗?」
「吸……思~~说不定真是如此,我确实感觉有些寒冷,木崎小姐,能请你稍微替我温暖一下吗?」
*注6:原文中,选拔赛便是如此发音。而前述的elect日文发音为irekuto;Erect日文发音为erekuto。
「您、您您、您在胡说些什么嘛!」
木崎将托盘紧紧抱在胸前,满脸红通通地慌张向後退去。
「思?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麻烦你提高一些空调的温度。」
「…………呜。」
木崎的脸色因而更加红润,为了掩饰自己的窘状,她依然将托盘抱在怀里,大跨步地奋力走近空调,一口气将温度设定调至最高温。
男屋见部下如此手足无措,打从鼻子哼笑了一声後说:
「说不定是哪位美少年正在评论我。」
「反正是恶言相向。」
「呵呵,才没这回事呢。思;照鼻头的酸疼显示,此人必定是翔同学,他绝对正在某处讨论我,至於对话内容已可略知二一,应该是察觉到我优秀的资质与高尚品味,正与其他人一同战战兢兢著不知所措吧。」
「喔……是这样吗……」
「是啊。终於察觉到成年男性的魅力,开口说出『啊,男屋秀彦真是位聪明绝顶、杰出又完美的人啊!』呵呵!我脑海中清晰浮现出翔同学主动拥抱我,两人紧密相连的光景呢,哈哈哈!」
故事再回到翔等人身上。
「思——果然资讯还是不够……无论是对於这个计画或是这场选拔赛,根本就是让人完全摸不著头绪嘛。」
「就眼前状况来说,连现在到底有多少空罐也不清楚。话说回来,东京以外的地方一定也有吧?这么一来该怎么处理呢?」
「我们目前要采取的行动,是否应该以收集这方面的情报为主呢?」
「你说要收集情报,问题是该怎么做,现在根本没有方法可以解决啊。」
「啊……」就在此时,翔的脑里闪过一个好方法。「对喔……就是这样,我们手边已经没有更深入的情报了。」
「咦?你在说些什么嘛,刚刚不就一直在说这件事。」
「听我说到最後嘛。虽然我们只有这些情报,但是其他持有者与空罐说不定拥有更多、更深入的内幕吧?」
「……原来如此。对了,确实也有这种情报收集方式。」
「说到其他持有者,就是之前遇到的塔堂与舞……」
「塔堂啊……有点不想见到他耶,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联络他。」
「奈染弥知道唷。」
「啥!?这又是为什么!?」
「後来有问他的手机号码,毕竟已经不是敌人了,一起携手合作不是比较好?」
「……呃……是……这样没错啦……」
其实并不是自己还敌视拳介……该怎么说呢,只是觉得很不好意思,相信对方也有相同感受,只要是男人都会有的一种厌受。
「那奈染弥就打电话去问问看,毕竟如果对方继续参加选拔赛,同样也会困扰才对,他们一定会愿意帮忙的!」
「……知道了啦,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还有,说到其他认识的持有者……」
「葡萄汁空罐的持有者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虽然我和她的主人并没有见过面……」
所有人的视线全集中在哈密瓜身上。
「……呜?怎么了?这是什么意思啦?」
哈密瓜慌张似地大喊出声。
「是指葡萄子吧?之前不是说过了,那是对方擅自攻打过来,假使不击倒对方,可是会被杀掉耶!」
「不是这样啦,我们不是要指责你啦。」
翔七手八脚制止哈密瓜失控。
「那件事确实有身不由己的部分,而且也没有打算责怪你,只不过是认为要记取当时的教训,你也一样不想再发生那种事情了吧?」
「那个…………思。」
哈密瓜一边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一边坦率地点头。
「所以说啊,这次一定要尽全力确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和大家联手摧毁男屋他们的阴谋……我绝对……要保护大家不可。」
听闻翔此番语重心长的自白,在场众人皆一脸沉重而安静。
翔惊觉状况後,为缓和现场气氛便以开朗的声音说:
「啊哈哈,现在说到哪里了?啊,对了,就是小实啦,小实。」
自从将葡萄子最後的一句话传达给实希以来,就没有再和对方见过面了。
翔当时大致有将事情为何会演变至此再一次说明,并且也对无法成功阻止战斗一事致歉。尽管对方听完後仍是号啕大哭,但是在停止哭泣後,依然打起精神对著翔鞠躬说:「非常感谢特地前来传达。」
只是纵然实希如此回应,翔还是认为她并没有整理好那份悲伤。对方只是个国中生,一想到她的心情,内心就宛如遭人用长枪猛刺般痛苦。
「我还是……没有办法去找她。」
「…………思。」
哈密瓜也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点头。
於是,奈染弥刻意以轻松的语气说:
「这样的话……就只能慢慢寻找其他的持有者与空罐了吧。讨论到最後,还是这个方法最恰当。总之要多找些同伴,就算只有多一个人也好。」
「思,而且这样相对的也能减少战斗,人数增加也较容易裁决纠纷。另外……只要大家团结起来,说不定就有办法和男屋他们对抗了。」
到头来,为了确实阻止空罐选拔赛,就非得摧毁男屋等人所策划的阴谋才行;换句话说,就是得跟政府机关对抗。虽然不能确定对方的实力有多强大,不过还是想先增加同伴,以备不时之需。
接下来,翔等人依然试著从其他方面进行讨论,最後仍旧回到这个结论上。
——就是随身携带空罐雷达,前往寻找其他空罐,我方也在各地进行少女化,引诱对方主动前来接触,以及在不会过於勉强的范围内,各自收集与空罐有关的情报。当如此决定完後,今日聚会便宣告结束。
接著,送奈染弥与耶儿两人来到了公寓外。
「啊,对了,小翔。」
在道过再见後,奈染弥又像是忽然想起某事般继续说:
「已经十二月了耶。」
「啊?思,还真快耶。」
「今年圣诞节要怎么度过呢?呢~~?」
「最後这句话是怎样,想找碴啊?」
「有任何预定吗?吗~~?」
「你这个呆呆毛还真是讨厌,明明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跟往年一样啦,根本没有任何预定计画。」
「呜嘿,说的也是~~;呜嘿、呜嘿嘿、给嘿!」
「你这给嘿是怎样啊,给嘿?居然搞出这么思心的笑声,是有啥企图啊?」
「思——什么企图也没有唷~~?呜嘿———那我们走吧,耶儿——掰掰罗——小翔——这里就先卖个关子好好期待吧——?」
奈染弥说完让耶儿跟著自己,开心莫名地踩著轻快的脚步离开公寓。
◇ ◇ ◇
待奈染弥等人离去後,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指针前进的滴答声听来分外刺耳。
即使打开电视,由於最近全是些无聊的节目而无心观赏,就连哈密瓜也一样。因为这段时期已经没有转播棒球,所以她几乎已经不再碰电视了。
两人就这样隔著餐桌对坐,宛如听讲般支手撑著脸颊不发一语。
总觉得……有些静不下来。
「……啊——喂,哈密瓜。」
「什么事?」
「已经超过十点了,你就先去洗澡睡觉吧。」
「先让你洗也无所谓唷,我今天只要淋浴就好。」
「喔。」
翔走向浴室,首先打开热水到浴缸里,同时去准备换洗衣物,并且一如往常在洗手台前用十五分钟仔细清洁牙齿。
接著豪气万千地脱光衣服,大叫「是古泉!古泉啊!哇哈哈哈!翔跳入水中的声齐音~~!」并对准浴缸跳水,同时发出意义不明的爆笑声,还四处乱跳地溅著水花。
洗完澡後,翔边擦著头发边走入客厅。由於这破公寓至少还有加装空调,为了洗好澡出来的翔,已事先启动开关温暖房间。
哈密瓜无事可做地坐在床铺上,双脚不时地摇来晃去。
「我好罗,快进去吧。」
「思。那个……翔。」
「怎样?」
「已经……要睡了吗?」
「啥?」
翔的心脏稍梢震了一下。
「应该还没要睡吧。」
「怎、怎样啦?」
「没什么,不过如果你先睡的话,我就用网纹哈密瓜揍你。」
哈密瓜如此说完後,便像一只可爱的小狐狸般轻盈走向浴室。
「…………」
听到不准睡觉的命令还乖乖照做的,就不是翔。
即使头发依旧湿答答,也照样毫不犹豫地躺在床上盖好毛毯。
经过一段时间後,在床上也还是能听得见淋浴的声音。
翔准备尽快入睡,毕竟明天还得上学,早睡早起也是自己的信念之一。
但是他依旧无法顺利入眠,而且心跳不断加快,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最近老是这样子,每次只要和哈密瓜单独两人在一起就会这样,不知为何无法冷静下来,就连讲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明明已经跟哈密瓜住在一起那么久了,为什么自己现在却变成这副模样?
在运动会过後,自己不知为何变得异常在意哈密瓜。
在翔尚未沉睡前,淋浴的声音便已中止,在传出扭紧水龙头的声音後,走过水滩的声音持续响著,然後就是步出浴室的开门声。
扑通、扑通、扑通……翔内心的鼓动不知为何愈见增强。
——为什么会有点紧张啊!快睡!快给我睡著!这只是那个!只是狭心症而已!是生病了!绝对是这样没错!
翔趴在毛毯中紧紧捣住双耳。
——但是——
碰!
「咕耶!?」
似乎有某物坐在翔的背上,害得他发出有如蟾蜍鸣叫般的怪声。
「你擅自睡什么觉嘛!不是叫你别睡的吗!?」
身上的毛毯被一把拉开。
翔勉强将脖子向後扭看了过去,发现哈密瓜正跨坐在自己的背上。
她全身上下穿著翔先前买给她的淡绿色睡衣,平常用来绑侧边马尾的圆球发饰则已经解下,长长秀发柔顺滑落,那头长及腰间的湿润金发,在日光灯的照明下闪耀晶亮,散发出宛如绢丝绸缎般的光泽。只是哈密瓜现在气呼呼地嘟起润唇,挑起了眉毛低头瞪著自己。翔觉得胸口一阵发热,反射性地又再次将脸趴了下去。
「喂,不准你直接无视我倒头就睡。」
「不是这样啦,蠢蛋,快点给我下来啦,你真是重到快要人命了耶。」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次看看!」
哈密瓜说完,便将翔脸上的枕头强行抽了出来,对准背部正中央就是一阵捶打。由於翔遭到对方反倒地固定而无法防御,只得抱住自己的脑袋瓜求饶说:「骗你的、骗你的!你根本只跟三颗苹果差不多重!」
哈密瓜似乎因为翔表现出吉葛罗那样的态度而感到有趣,开心地发出娇笑声并继续用枕头轻敲著翔,到最後似乎气消了,说出「唉——你果然是个笨蛋,说出这种毫无诚意的谎言」如此错愕的发言後才终於肯从背上离开。
「……这个臭婆娘,真是嚣张透顶……」
哈密瓜坐在床边,悠然地拿起梳子整理头发。由於发质并不毛燥,所以除了打扮外,几乎都不怎么用得到吹风机.
「所以是有啥事啦?」
「思,那个……」
哈密瓜放好梳子後,毫不犹豫地在翔的身边躺了下来。
接著以趴在床上的姿势,将两个掌心当成台子般,直接把下巴靠在上面。
「想听你说过去的事情。」
「我?」
哈密瓜回以肯定後,便斜眼瞄向翔。那是双兴致高昂的眼神,她的脸就近在咫尺,几乎可以听见她的呼吸声。那放下头发轻松自在的模样,即使不愿承认,但无论怎么看都非常可爱。哈密瓜爱用的柑橘沐浴乳香气随之飘来,这使得翔再次回想起刚刚哈密瓜坐在自己背上时,那柔软滑嫩、令人浑身为之放松的女性特有触感,他不禁一阵害臊,甚至没来由地出现一股懊恼,於是当下决定转身背对哈密瓜。
然後,他语气粗暴地说:
「为啥想听那种事啊?」
「因为我根本完全不了解翔的事情,但是你却很清楚我的事情,不是吗?所以这太不公平了嘛。」
「不公平个屁啦,重点是我也没有很清楚你的事情,无论是你为什么会少女化、空罐到底是什么……啊,话说回来,记得当初你好像有提过『为了让人们更加爱惜罐子而诞生』这类的话吧。」
「是……没错呀,不过就连我也是一头雾水,为什么自己会诞生在这里,只是直觉希望大家能更爱惜罐子……如此而已。」
「如果连自己都不懂,别人根本也没办法帮忙啦。不过嘛,希望大家爱惜罐子的心意应该是千真万确,所以要是哪天有空就一起去发起启蒙运动吧?只是……现在被选拔赛这事情搞得头昏脑胀,谁晓得哪天才有办法达成。」
「思…………说的……也是。」
「思?」翔回过头望向身後的哈密瓜。「怎么啦?怎么你听起来好像反而对这事没什么干劲耶?」
「没有……没这回事。」
哈密瓜整个人趴在床上,悠哉地上下摆动双腿,并眯起双眼微笑说:
「只是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
「为什么?明明就没有做到任何事耶。」
「是没错啦,不过总觉得目的好像已经完成一半了……因为希望大家爱惜罐子,也可以说是期望罐子能获得幸福。」
「思?既然这样,就更应该为了获得幸福而努力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假如其他种类的罐子还没有获得幸福,的确是得更加努力不可……但是……」
哈密瓜说到这里,宛如下定决心般以温柔的遥望眼神说:
「但是至少我……哈密瓜汽水的罐子们早就已经——」
话说到这里,哈密瓜怱然一脸惊讶,匆忙乾咳打散尚未脱口而出的句子。随後,在那白皙的脸蛋上,彷佛可以看见一抹若有似无的绋红。
「怎么啦?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啦!没事!」
「这样很吊人胃口耶,快告诉我啦。」
「吵死了,笨蛋!快转去另外一边啦!」
由於哈密瓜宛如化身成为相扑般不断伸手推挤著翔,所以到最後他只得碎念一句「在搞啥啊」後,便再次转身背对哈密瓜。
尽管被哈密瓜命令强制转过身,但她依然有些撒娇般地说:
「呃,快点说以前的事情嘛。」
纵使翔一脸苦笑并在内心吐槽弓这家伙意见还真多耶瞄,但他依然凝视著眼前的白色墙面,无奈地以阐述民间故事般的语气娓娓道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地方——具体来说是泡沫经济解除之後,九零年代初期的四月四日,在琦玉县浦和市的S妇产科医院里——一名男孩子出生了,父亲与母亲皆难掩兴奋,开心不已——但重点是父亲条一并未发现这对母亲信子而言,只不过是个虚假的笑容……」
「不用特地加上注解,怎么好像有股风雨欲来的感觉。」
「我是以纪录片的形式在讲啦,接下来就要揭开母亲信子冲击性的秘密……」
「以普通的方式讲嘛,普通那样就好,而且信子的秘密怎样都无所谓啦。」
「我说你啊,别把他人的老妈以怎样都无所谓的方式对待。算了,那就从上小学开始说起好了。」
翔—边翻著过往记忆,一边缓缓说起自己以前的事情。像是关於小学入学时候的事情、当时的朋友、足球社的事情,还有远足时第一次来到东京登上东京铁塔,以及当时心血来潮打算爬上塔顶而被老师臭骂一顿的事情。另外像是三年级的某一天与奈染弥相识,以及升上国中之後的事情……
翔轻地声说述著,偶尔也回头对身後的哈密瓜描述。哈密瓜则不时点头以对,或是穿插像是「接下来又怎么了呢?」及「奈染弥怎么了吗?」等等的问题,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侧耳倾听所有内容。
就这样,两人度过一段平稳和谐的时光。明明直到先前听来分外刺耳的滴答声,现在宛如指针完全静止般再也听不见了。为了怕哈密瓜过热而将房间暖气开得较小,不过翔却渐渐热中於谈话,再也没有任何寒冷的感觉。由於哈密瓜率真地听著内容,说不定因而让诉说往事的翔变得更加坦白。就像哈密瓜想了解翔的事情那样,翔也开始希望哈密瓜能了解自己的一切,非常自然地……如此认为。
过去总是只负担一人重量的床铺,此时正承受著两人的体重。哈密瓜像是在陪伴翔一同入眠般横躺在他背後,双方处在极近的距离,只要微微回过头去,便会四目交接,只需稍稍伸手过去,便可触及她的肌肤与秀发。每当两人有所动作,床铺就像是在吐露不满般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弹簧慢慢延伸,床铺渐渐下沉,两人身体就像滑落山谷之间更加靠近。
明明有位美丽动人的女孩子就躺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但是现在的翔却并未对此特别在意,因为他滔滔不绝地说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至於哈密瓜,她宛如守护如此模样的翔般温柔注视,表情既平静又温和。
到最後,翔终於说完发生许多事情的国中时代,进入了高中生活。稍微说明自己怎么结识现在的同班同学,还有选择社团时是如何的手忙脚乱,接著话题便转到夏天所举办的文化祭发生了哪些事情。
「就在那时啊,打算跟吉葛罗两人去表演相声——」
——叩。
忽然有某物触碰到自己的肩膀。
而这某物也只会是哈密瓜身体的某个部位而已。
一股电流顿时从两人接触的部分传遍全身,让翔当场回过神,而那早已忘却的鼓动瞬间涌上心头。
「怎、么了?」翔以慌张的语气问,同时回头望向後方。
「…………呼……呼……」
哈密瓜已经睡著了。
她就像只在温暖阳光下睡午觉的小猫般,双手双脚皆微微前仲,并从将额头顶在翔的肩膀上,状似极为舒服地发出安稳的鼻息声。
不知为何,翔当下松了口气,然而当他凝视哈密瓜那一脸幸福的熟睡模样之际,忽然感到全身为之一颤,胸口有股难以言喻的杂乱情感不断地涌现,状似炽热却又冰冷,宛如尖锐却又扭曲。
仿佛想将这样的情绪甩开般,翔连台灯也没关便用力拉起毛毯掩头就睡,但是却莫名地无法入眠。快睡啊,拜托快睡著吧,如此几近乞求般的想法不断在脑海里打转,依然无法顺利进入梦乡,精神反倒是越来越好。哈密瓜那柔软触感、丝丝吐息以及诱人香气逐渐入侵充斥毛毯内,让翔十分苦恼。
就这样,当晚翔直到哈密瓜的饮料耗尽回复成罐子状态前,都被迫只得闷在毛毯内辗转难眠。
在有苦无处诉的情况下,翔将脸埋在枕头中一而再、再而三不断低声呻吟。
◇ ◇ ◇
若说到圣诞节前夕,这可是一年之中最能将幸福与不幸之人分类的时期。
几乎可与暑假前,还有那个最令人忌讳的二月里第十四天相互匹敌。
这对弓月学园一年C班而言,也是同等状况。
看似幸福之人与并非如此之人,换言之,就是有情人者与单身者。
更详细说明,就是胜组与败组。
两者气氛怎会有如此的天壤之别。
明明只是在十二月上旬,胜组一方却是打从心里沉浸在幸福喜悦之中。
至於败组的悲惨程度几乎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简直可说是此刻人在赛河原堆积石塔,只求得以安息。
因此,在圣诞节前夕告白失败的人,其潦倒模样令人惨不忍睹,而且被甩的理由假使是『其实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对不起唷☆)』诸如此类,更可说是二度伤害,死无全尸。至於此种可悲人等,必定得在圣诞节当天前往神社捶打五寸钉泄愤,要不然根本无法维持自我,保住理性。
这样真的好吗?明明在过去被称为全国人民皆属中产阶级,即便施行资本主义却如同社会主义般不分贵贱的日本,能够容许此等穷凶恶极之事吗?
——否!绝无此事!此必然非也!
我等,乃导正此不平等之志士也!
没错!
——今年,他们也再度归还此处!!
「没错!世人皆如此称呼我们!」
「羽兼国中为之夸耀的三箭矢!」
「其名正是!」
(↓三人同时大喊)
【白鸟三羽乌!!】
周围传出一道气势惊人的怒吼声。
现在是午休时间,十几位败组成员正群众在教室的角落。
此时将三张桌子并排在一起,摆出像是电影魔鬼克星般老派要帅姿势的三人,正是一年C班最为自夸的三笨蛋——白鸟三兄弟。
这三胞胎的名字依序是『有、言、实』,话说光是看到这三个字,就很想在最後帮他们加上一个『行』字,不过请不用担心这点,因为这群家伙的父亲正是这个名字(注7)。
附带一项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们自称是『三箭矢』,紧接著又自翔为『三羽乌(注8)』,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特别深入的理由。虽然这样给人的感觉像是弓箭一发一枝让全体断了气息,但这三个笨蛋似乎未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实际上,翔在过去有试著对这三人提过「你们知道射鸭吗?」可是三人却齐声回应【我们最喜欢吃鸭子了,跟葱一同丢人火锅中烹煮更是极品一道。话说回来,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呢?】结果,翔直到最後都没有说『你们给人的感觉正是如此』这句话,算是一种温柔的表现吧。
三人帅气地站在书桌上,同时出声大叫说:
【群聚於我等白鸟三羽乌之下的纯洁战士们啊!此刻正是强制执行男女交往机会均等法之时!何不革命本国燃起之火啊!】
聚集於三笨蛋勇士之下的男儿们纷纷热血沸腾地说:
「怎会有如此堂堂正正的宣言啊……!」、「真不愧是三笨蛋,恶心程度完全与常人不同次元!」、「嘿嘿,胜组的臭家伙们看好啦,绝对要让你们吓到连屁都不敢放……!」、
「听了真是令人肃然起敬啊,虽然最後的台词有点牛头不对马嘴啦。」、「最後那句『何不革命本国燃起之火』,应该是将『何不燃起本国革命之火』讲乱了吧。」、「快看那三笨蛋啦,他们居然因为自乱阵脚而发抖耶。」
赞赏与冷笑错综复杂的声音,不断涌向站在书桌上的三人。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谢感谢大支家持!喝!】
三人同时一边发出特摄系的大吼,一边从书桌上跳了下来。
「啊、逃走了」、「应该是因为又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所以临阵退缩吧。」、「而且刚刚应该是想说三次『谢谢』,但是不知是哪个老鼠屎搞错了,打算加上『感谢大家支持』吧。」
所有人冷嘲热讽的视线,瞬间射穿降落於地面上的三羽乌。
但是三笨蛋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垂头丧气,他们随後马上将座位集中,肩并肩坐在教室的角落,其他男跟班也将座位移过去,以扇形围著三笨蛋而坐。至於翔也带著一如往常的心情加入了该军团。
由於三笨蛋是三胞胎,三人长相理所当然也是一样。
不过要区别三人的方法很简单,只要看黑痣的上下位置就能一目了然。
『有』是长在额头上,『言』则是在鼻子下,至於『实』是在下巴上。附带一提,他们的面貌简单说就是垂眼凸脸,与龟纳豆的商标极为相似。
「唉呀,根本没必要区分三人谁是谁啦……」
【坐在那里的大地氏!不准你说什、失、失礼的事情!】
*注7:日本有个成语是有言实行,意思等同中文的言出必行。
*注8:日本谚语中,三羽乌的意思是三位有才华之人。
「这句话说得很勉强吧?」、「差点就要破梗了吧。」、「毕竟他们即兴演出这环非常弱嘛。」
当三人为了掩饰内心的动摇而乾咳後,长男便率先开口说话,依序提出此次的议题。
「那么各位弟兄,本日议题便不再多作说明,正是针对该如何破坏人神共愤的圣诞节进行讨论。相信毕业於羽兼国中的各位早已了解,我等白鸟三羽乌每年都会在象徵恋爱差别待遇的圣诞节里发起此活动,想为日本带来安宁与平等。」
「而我等今年已成为高中生,因此深深认为非以崭新的自觉,让这项任务更加迈进成长不可.为了导正二十一世纪如此恋爱差别待遇的社会,请各路兄弟务必以力相挺,携手共同击破圣诞节,这一次绝对要让社会制定出男女交往机会均等法,就让我们为这国家带来平等的爱吧。」
「不过有一点请务必注意,就是即便了解圣诞节多令人怨恨,也不可因此恶言重伤基督教,毕竟在此当中有许多人受到那些话语中伤而心痛,为了减少引起不必要的纠纷,此事必定得严加遵守,不可有任何闪失。」
面对各自开口说话便颠三倒四的三笨蛋,群众在此的恋爱败组成员,皆露出微妙的表情点头以对。老实说,此刻的感受就好像是在幕末京都茶屋展开密会的维新志士们。
【书记,甘字氏。】
「是、是。」
无处可坐只得从头站到尾的吉葛罗,匆忙将粉笔握在手里。
他可说是个比後座安全带更容易遭到遗忘的人,再加上又被三笨蛋使来唤去,因此几乎快与背景融为一体,根本毫无存在感可言(事实上当翔来到此处时,也完全没注意到吉葛罗就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
「在开始拟定作战前,先介绍我等最为尊敬的大师,就是此位。」
在有的催促下,吉葛罗中规中矩地在教室後面的黑板写上了某个名字。
『北村透谷』
居然还特地在一旁标上拼音。
「诸位,可有哪位熟知此人身分?」
「是明治的诗人吧。」
「喔哟,看来大地氏对此人有所印象啊,实氏。」
「此真为意外中的意外啊,言氏。」
「乍看似乎才疏学浅,却出人意表地博学多闻啊,大地氏。」
「吵死了,还有拜托别在名字後面特别加个氏字啦,难道你们是常盘庄(注9)的居民啊。」
翔从嘴里发出像是在驱赶野狗般的声音还甩甩手,接著才继续说道:
「那么,为什么这个北村透谷是我们的老师啊?」
「是,正如大地氏所言,北村透谷以诗人身分广为人知,另外亦同时身为评论家。在名为『女学杂志』的明治时代杂志中投稿了以下文章。甘字氏,请。」
「……老实说,要我写这个还挺丢脸的耶……」
吉葛罗一边在嘴里如此碎碎念,一边在黑板上『北村透谷』四个字的旁边写了以下标题——
『我论处女之纯洁』
此段文字同样也特地在一旁标上拼音。
在场男性纷纷涌现一阵骚动。
「内容如各位所见,过去的大诗人可是有对纯洁处女之优点热烈阐述过。其中正是以如此一段引述『诸多天地万物可予之疼爱,不过其中最惹人怜爱,正为处女之纯洁』如此让人难掩惊讶的出名文章为始,并且以『如果黄金、琉璃、珍珠为尊贵代表,处女之纯洁便宛如人类之中的黄金、琉璃与珍珠』之文句前後呼应,此正是我等纯洁派的理想!应当成为典范的理念!除了此伟大人物外,绝无第二者可供我等视为大师景仰!」
在场所所有男性纷纷发出「然也!」、「绝无异议!」诸如此类的共鸣。
「此人正是我等尊师!」、「此人为真武士也!」、「居然特地投稿於女性杂志……!北村透谷是真男人啊!」
在场男性们的士气瞬间爆发,并且有一部分成员被透谷的热情深深打动而转为激进派,七嘴八舌地提出「我已无法等待至圣诞节,应当马上对所有情侣加以袭击!」、「应该遵循恋爱共产主义之理念,所有少女得视为共有财产!诸如由一名男子独占此等观念,根本就是旧时代扭曲後所产生的恋爱资本主义之代表啊!」等等的主张。
……真是的,这群家伙到底是想主张让情侣们分手,还是自己想跟某人交往啊!
翔斜眼瞥了眼开始不断高喊歪理谬论的众男性後,无奈地当场耸了耸肩。『乌合』两字,正是乌鸦群聚在一起的简写。原来如此,真不愧是白鸟三羽乌所引起的骚动,此群正是所谓的乌合之众,总觉得此话还莫名地有说服力耶。
【各位弟兄,不可擅自率先行动。在此之前,有一件事得与诸位商讨请教。】
三笨蛋以奇妙的声音异口同声如此说著,所有人听见後便纷纷安静下来。
翔擅自担任在场众人的代表开口发问说:
*注9:过去日本出版社『学童社』让漫画家人住的宿舍,此处故而诞生出诸多著名漫画家,可说是漫画界的圣地。
「有啥事想商量啦?三笨蛋。」
「是,截至目前为止皆对此感到有所疑问。」、「非常想询问在场所有人的意见。」、「这事与您有关啊,大地氏。」
「我?」
【是。】
三笨蛋异口同声继续说:
【——为何大地氏混在我等组织之中?】
龟纳豆三人众,聚精会神地瞪著翔不放。
周围所有男性也同样瞪了过来。
「……啥?」翔完全摸不著头绪。「为啥?为啥我不能在这里?」
【【当然不可以啊!!】】
在场众人同时发出怒吼。
面对这惊人的气势,翔不禁显得有些畏缩。
「这里可是纯洁战士们集结而成的革命集团。」
「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来讥笑我等?」
「你、你们全都等一卜,我完全不懂这是啥意思,我明明就跟你们一样啊——!」
【不准撒谎!】
三笨蛋一脸凶恶的表情凑向前,翔不禁当场往後弹了一步。
「别让你们那张龟纳豆脸扭曲变形啦!那很恐怖的耶!难道你们的脸是那个吗!?最新进化的笑福面啊!」
【就算装疯卖傻也是没用!明明自己就拥有那么可爱的女朋友!】
「……女朋友?」
【【就是哈密瓜氏!】】
所有男性再次同时发出怒吼。
「虾、虾米!?等、等一下!你们在说啥鬼话啊!」
翔的脸颊瞬间宛如燃烧般炙热。
「才不是咧!别在那胡思乱想随便牵红线喔!说那啥鬼话!?你们头壳烧坏啦!?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说过那家伙只是表妹吗!?」
「即使是表妹也能结婚……」、「青春年华的少男少女同居在一个屋檐下……」、「跟那样的美少女在一起……真是令人为之羡慕……」、「不可能没有发生任何事……」、「呜呼哀哉,哈密瓜氏的纯洁早在过去就已被此鬼畜给……」、「不可原谅,趁现在把这家伙盖布袋……」
……喂,三笨蛋怎么不断在繁殖啊!
当三笨蛋差不多增加至八笨蛋时,翔再也忍受不了迅速起身。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喔!我说过好几次自己跟那家伙不是那种关系了!你们要开玩笑,光用那张脸就足够啦!这群死笑福面!」
「那么,大地氏对那姑娘到底怀有何种心意?只是单纯的朋友而已?」
「………………」
翔不禁为之语塞。
他就这样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後方。
目光朝向教室的另一侧,黑板前的讲台位置。
身为值日生的哈密瓜,此时正拿著板擦清黑板,身边还有奈染弥与耶儿。
每当她移动一次板擦,那洒落在背上的秀丽金发便会宛如涓涓流水般随之摇曳。但是因为手无法构到最高处,只得踮起双脚看似有些痛苦地用力往上伸去。
「?」
接著她似乎厌应到翔的视线,绑於头顶右侧的马尾随之抖了两下。
「呜?」
哈密瓜一脸像是在说「怎么了?」的表情回过头来。
当翔见到那可爱的脸庞後,忽然回想起昨夜所发生的事情。
「……!」
自己简直就像是沸腾了。
全身宛如发出哔——的声音般滚烫。
「这下子正好,翔,你稍微来帮个忙,我的手构不到上面啦。」
哈密瓜一手挥著板擦叫他过去,但是由於翔的脑子已经运转过热,一点都不能理解对方在讲些什么。
「小翔——也过来帮忙这边好吗——?只有奈染弥和耶儿两人根本做不完——明明小翔就是副班长嘛——」
「真是太令人称羡了,大地氏,不光是哈密瓜氏一人,就连天空寺氏也惨遭毒手。」
「话说回来,她是你的青梅竹马吧。青梅竹马,怎会有如此美妙悦耳的回响……」
「甚至包含耶儿氏在内,大地氏居然独享此学年屈指可数的三位美少女……岂有如此不平等之事。」
「此情况不就是压榨吗!坐拥诸多私有财产(少女们)的大地氏,即属於恋爱富豪阶级,正在不当压榨我等恋爱无产阶级之剩余价值(机会)!」
眼见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翔显得更加错乱。
「不、不是这样……就已经说不是了啊!!」
结果不经意发出传遍整间教室的怒吼声。
当下不只是在场的人,就连在教室的其他学生也惊讶得安静下来。
「啊……」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哈密瓜则意味不明地仍握著手中的板擦,只见她满脸错愕。
「!」
翔因为出糗的尴尬导致浑身更加滚烫,最後因为无法按捺,只得一把推开周遭座椅溜之大吉。
「喂,给我听好!绝对没有这回事!再给我乱扣帽子可饶不了你们啊!听见没!附带一提,吉葛罗可是与美女四姊妹夜夜笙歌啊。」
「咦~~!你随口胡说什么啊!」
原本一副隔岸观火模样的吉葛罗,有如发狂般发出惨叫。
「你说什么!?」、「这种货色吗!?」、「与有血缘关系的姊妹们!?」 、「你也是吗!?布兽特斯!(注10)」
所有男性的眼神,这次全集中在吉葛罗身上。
翔趁此空档溜出教室。
快步穿过走廊,冰冷的空气宛如利刃般划过肩膀。
体内的燥热却依旧无法降温。
「……可恶!我到底是怎么了啊!」
由於完全无法掌握自己,翔变得异常心浮气燥。
在翔离开後的教室里——
白鸟三羽乌冷眼观看著在场众人打算将吉葛罗吊起的光景,并交头接耳讨论道:
「大地氏刚刚的举动根本是打算转移焦点。」
「居然将我等与其他人视为同类,真是令人厌到遗憾。」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三张龟纳豆脸相互凑近,同时发出「呜咻咻咻」的古怪笑声。
*注10:出自於莎士比亚悲剧中『凯萨大帝』的名台词。
◇ ◇ ◇
第五节课结束,进入十分钟下课时间。
今天最後一节课是体育课,翔在更换体育服前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由於午休的那个事件,翔不知为何对哈密瓜莫名在意,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在课堂上。
「怎么觉得……根本提不起劲呐……」
翔步出厕所後,一边用手搔著头一边走向教室。依然无法摆脱郁闷的心情,明明自己应该早已习惯哈密瓜了才对啊。
在长廊上走了一段时间後,有个奇妙生物从前方靠近。
【喔呀,这不正是大地氏吗?】
是三笨蛋。他们身穿体育服并行,如部队行军般规律地齐步接近。
「你们啊,长得一样就别老是三个人紧靠在一起,看起来简直就像地狱看门犬一样恐怖耶。」
「我等三人可是一条心。」、「简言之,就像是细胞分裂的阿米巴原虫。」、「先不说此事,你可知否?大地。」
「啥事啦?」
三笨蛋发出「呜咻咻咻」的笑声後,宛如化身成章鱼触手般开始缓动著身体说:
「更衣地点有所变动。」
「虽然男同学至今皆於教室里更衣,但往後似乎得让给女同学使用。」
「因此从本日开始,男同学一律都是使用一楼的更衣室。」
「啥?这样啊,还真麻烦耶。」
其实从过去开始,女生就一直提出这个要求。由於一楼的更衣室没有装设暖气,因而听说那里非常冷。
「真没办法,那只好先去教室拿体育服啦……」
「无需担心,由於甘字氏体贴细心,早已将你的体育服拿往更衣室了。」
「请大地氏直接前往更衣室。」
「我等则是来这传达此事。」
「是吗?这还真是不好意思耶。」
翔回过身,开始走向阶梯的方向。
【动作请快一点,假使不赶紧更换服装,老师可是会大发雷霆。】
「知道啦,谢谢你们来通知我。」
翔小跑步冲向更衣室。
【……请慢走。】
三笨蛋一边目送翔的背影,一边发出「呜嘎嘎嘎」的怪笑声。
……搞啥啊,怎么又说请慢走,刚刚不是叫我要赶快去的吗?
比起说是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想必应该是三个大笨蛋聚集在一起,只会让笨蛋指数加倍而已。翔对此并未特别在意,迅速赶往更衣室。
翔来到了更衣室前。
话说回来那群女人真是可恶,既然自己都已经冷得要命,还将男生通通推来这里是怎样?既然那么想在教室换衣服,跟男生一起换也是个解决办法嘛。
不过大致上会如此恶形恶状的罪魁祸首,想必就是奈染弥。毕竟她以那种傻妹口吻开口请求,不管是哪个顽固男人都会轻松败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当然翔已是身经百战,早就明白奈染弥心机重又腹黑,才不会受到那种奸计蛊惑。
真是的,现今男性还真是悲哀,快以我为榜样多少学著点嘛。
算了,反正平常就有锻链身体,冷根本就不是问题。
不过其他家伙现在应该是冷到一直发抖吧。
翔为了让同学们打起精神、豪爽地一把推开更衣室大门。
喀啦啦!
「喔!我说你们啊!有没有好好脱掉衣服呀!」
确实是脱了。
不过,却是与想像中完全不同的光景。
「……啊?」
「……呜?」
翔与极为熟悉的脸庞四目交接。
不知为何,哈密瓜居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衣服还脱到一半。
……好几位女同学就在这里更换体育服。
几乎所有女生都已经换好衣服了,但哈密瓜才刚解开制服衬衫上所有的扣子,正准备要脱下上衣的时候,想当然哈密瓜那一身从未见识过的裸体,就这么在敞开的衬衫间若隐若现。腰线纤细的苗条身躯,小巧可爱的肚脐,以及穿戴淡绿色胸罩的胸口……
当翔惊慌失措地发出惨叫声时,哈密瓜也以同样的惊呼声迅速遮住胸口,并且立刻发出咻咻咻咻咻咻的碳酸气声。
「为什么你会在——」
「不是啦!」
翔慌慌张张走出房间,用力关上了大门。至於更衣室内女学生们的惨叫声,慢了一拍才传出来。翔宛如忍者发动拟态隐身术那样,急忙将身体紧贴在走廊墙壁上,表情十分地错愕。
——为、为啥是女生在这换衣服!?三笨蛋不是说男生从今天开始在这里换衣……
「意、意思就是那群家伙骗我!?」
这下子就能理解,先前那三笨蛋所表现出来的诡异态度。居然敢要我……!尽管翔平常会马上这样大发雷霆,但他现在可没有时间做这种事,因为从背後的更衣室内不断传出情绪激动的女孩子们,宛如一群猴子吵架般乱叫著。现在是否应该选择暂时撤退呢?不过这么一来,就会被众人认定是蓄意犯案的偷窥狂。还是应该留於这里解开误会?但又要怎么说明才好,假使推开大门走进里面不就又引起误会……
当翔还在拼命思考著种种时,更衣室的门把从另外一边转了开来。

由身穿体育服外套的奈染弥带头,一年C班所有女学生们接二连三从房间里出来到走廊上。
「小翔?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呢?」
奈染弥堆起满脸笑容,代表众人提出疑问;然而她的眼角与嘴角不断抽动,紧握住的双拳几乎像是要当场爆发般直颤抖。至於其他女学生们,每个人皆以手中的扫帚、畚箕、衣架与拐棍(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啊)等凶器摆出临战架式,将翔团团包围於其中,眼神全都散发出阵阵杀气。
翔当下只能不断陪笑。啊哈哈哈哈,怎么会变成这样,万事休矣,一切都完啦。再怎么解释都不会被采信的,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哎呀,我不小心搞错了!毕竟在场无论哪个家伙的身材都根本没啥看头,乍看之下还以为是男人哩!呜哇哈哈哈哈!」
奈染弥的笑容当场更加僵硬,抽动也一口气增强许多。
其他女学生则因为过度愤怒,像是戴上了能剧的面具般毫无表情。
翔在已化成恶鬼的众女性面前,只能不断发出乾笑而已。啊哈哈,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
呜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呜哇!哈!哈!哈!哈!哈! (泪如雨下)
◇ ◇ ◇
翔拖著已快气绝身亡的身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於成功返回公寓。
「……那该死的三笨蛋……给我记住,总有一天绝对要把你们那张脸变成遭遇大失败的笑福面。」
翔边碎碎念著边在洗手台洗脸。那群臭娘儿们,居然真的毫不手软用凶器杀来,是打算起兵革命啊!
真是的,居然遇到这种事……而且拜这个意外所赐,害我更莫名地从奇怪的方面在意哈密瓜了。
就连现在也是,那个在更衣室看到的……
「~~~~!」
翔像是要挥开脑中邪念般,奋力地清洗自己的脸。
当走回餐厅时,却不见明明一同返回家中的哈密瓜。
怪了,虽然她在路上摆著一张臭脸不发一语,但是记得直到刚刚都确实坐在那里啊——
……当翔内心如此思索时,发现哈密瓜已经变成罐子在餐桌上。
她还没有要就寝就化身成罐子,那就表示……
「喂,呃,你还在生气啊?」
『…………』
「我说过那不是故意的嘛,是被别人陷害的。」
『……又没有在生气,而且原因我也已经知道了。』
「那你为啥还在生气?」
「…………又没有生气。」
翔在一旁站了一会儿等待回应,但哈密瓜似乎没有打算继续多说什么。虽然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不过翔庆幸哈密瓜保持在罐子状态。
「那我就去客厅罗,天气还算冷,没有放在冰箱里应该不要紧吧?」
『…………』
翔转身去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经过约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後——
『……翔,翔!』
哈密瓜的呼唤声忽然传了过来。
「怎么啦?」翔回应着并同时走向餐厅
『等等。』她的声音听来非常不满。『为什么你要去客厅嘛!?』
「什么?那个……因为你完全没有回应啊。」
『既然没有回应,多问几次不就好了!笨蛋!』
「虾、虾米?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啦?」、『…………』
「有在听吗?喂。」、『…………』
哈密瓜依然没有回应。
翔无奈地摇了摇头後,一手抓起哈密瓜说:
「喂,你到底是怎么啦?假如是我不好,就告诉我啊。」
就这样直接将哈密瓜栘到自己面前,如此开口请求。
『……哼,真没办法,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告诉你吧。』
哈密瓜有些得意似地回答。
……真是的,这个铁罐公主还真是任性难伺候耶。
翔的表情略显无奈,却又半似微笑。
『那么,先帮我少女化吧。』
「啊?」扑通!
呵因为人的模样比较方便说话嘛,快点。
「喔、喔喔。」
翔将握在手里的罐子慢慢凑近嘴边。
不知为何他感到一阵心跳加速,明明至今已经发动过无数次少女化了。
——这、这种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翔将罐子贴在嘴上,仰头暍下哈密瓜汽水。
然後,罐子有如溶化於空气中消失不见,换成一位少女出现在半空中。
原本坚硬冰冷的罐口,忽然变成少女特有的柔软丰唇。
两人呈接吻状态。
「…………」
「…………」
身穿制服的哈密瓜,慢慢地栘开嘴唇。
少女的甜美香气,以及那让人心痒难耐的嘴唇触厌跟著逐渐散去。
明明是个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的仪式,却依然令人悸动莫名。
……该怎么说呢,感觉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在意对方像个笨蛋一样。
但是内心如此认为的翔,却在看向哈密瓜後吓了一跳。
「…………什么啦。」
「没、没事……」
因为哈密瓜也一副非常害羞的模样。
总是晶莹剔透的白嫩脸颊,宛如洒上了一片红叶,微微向上瞄来的害羞眼神,因为心神不宁而四处游栘,至於刚刚与翔互相接触的嘴唇,有如想掩饰内心的羞涩般,像贝壳一样紧紧闭著。
而且过去每当少女化结束後,哈密瓜就会一脚踹飞翔再迅速离开,但是这次却没有,她没有其他动作,只是一直维持半抱住翔的姿势而已。
「……著我?」
「咦?」
由於内心过於慌乱,没有听清楚哈密瓜在说什么。
哈密瓜像是有些害羞地板起脸孔说:
「为什么一直避著我?」
「————」
翔倒吸了一口气。
「你今天一直若有似无地避著我对吧?」
「没……没有啦,那并不是这样的,我才没有特地避开咧。」
翔下意识地惊慌失措了起来。
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整个人坐立难安。
「就连放学回家也都自己一个人埋头向前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所以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不对,不是这样啦。」
翔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紧靠著自己的哈密瓜,再轻轻推开对方。
不知为何,总觉得现在非常害怕触碰到她。
明明哈密瓜的身体应该非常冰冷才对,却不知为何让人涌起一阵燥热。
「…………对了,记得已经没有补充用的哈密瓜汽水了吧。」
「翔?」
「我这就去买,一下就回来了。」
「咦!?等一下!」
翔完全不等哈密瓜回应便转过身,宛如逃命般奔向门口,随手将布鞋一套就冲出门外。
翔来到自动贩卖机前。
「……唷,贩卖机。竟敢明目张胆在那边一闪一闪地发光,你可不要说忘记自己对我再三做出侮辱的行为喔。」
翔发出「喀喀喀」的恶心笑声後,从皮包中取出一张干元钞票投入机器内。
「哼哼,就连高桥名人都会为之惊讶的十六连打,看你这家伙能撑到何时?」
叩嚏嚏嚏嚏!
翔对准哈密瓜汽水的按钮使出高速连打,想当然贩卖机不可能会承受如此连发反应,依然是悠悠哉哉地一瓶一瓶慢慢让饮料落下。
就这样买了七罐哈密瓜汽水,余额为一百六十圆。
最後一瓶就来花心一下吧。哈密瓜那家伙,要是知道我买了其他饮料,一定会气得直跳脚,反正她活该。
毕竟现在是冬天,偶尔也想暍个温暖的饮料。虽然平常没在注意,但是当看向『温~~暖到心坎里』专区时,便注意到有种玲珑可爱的饮品展示其中。
翔的眼神停留在其中一罐上。
那是个红豆色罐子,至於是何种饮料,根本是一目了然。
正是红豆汤。
稍微欣赏一下,可以看见侧面有个碗内盛满红豆汤的图案。虽然不小心在图里画了些麻薯,但实际上饮料内不可能会掺入麻薯。话说翔在小时候就上当买过一次,内心就一直认为这插图根本是游走在诈骗的法律边缘。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种饮料实际上加入麻薯,应该会频频传出有人噎到的社会新闻吧。
由於近年几乎已经不常看见罐装红豆汤,基於怀念,翔决定买了。
罐子咚地一声掉了出来,然而取出口已经有七罐哈密瓜汽水占满。
「喔——好乖好乖,很冷对吧,我现在就救你出来唷。」
翔一边以娃娃音说话,一边将罐装红豆汤从取出口中拯救出来。
奸温暖,翔愉快地拉开拉环。
「那我就喝罗~~!我要喝哈密瓜汽水以外的饮料罗!呜嘿嘿,果然饮料还是要喝温的才爽快!」
翔以宛如获胜般的得意语气大声宣布。
「我可是真的要喝罗!本大爷可真是超鬼畜啊!嘎哈哈哈哈!」
由於天色已晚,周围一片漆黑,没有路人会经过如此偏僻的小路,理所当然没有任何人会回应。
然而,翔卻兀自像是与某人交谈般滔滔不绝地开口说:
「我要喝罗~~!真的要喝罗~~!想阻止我的话可得趁现在哪!」
想当然,没有任何人会出面制止。
「喂——要喝了喔……喂……」
没有任何人阻止。
「唉…………」
翔就这样手握著罐装红豆汤,背抵著贩卖机。
「这……该怎么说咧。」
深深叹了口气的同时,抬头望向那一片漆黑的夜空。
「明明那家伙不在身边就静不下来……」
翔将罐装红豆汤高高举起。
「结果当那家伙待在身边,我还是一样静不下来。很奇怪吧?」
翔对著罐子如此问道。
「之前都还很轻松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然後翔疲倦似地边自言自语著,边将罐装红豆汤凑近嘴边。
「我到底是怎么样看待那家伙啊……」
接著,罐口贴在嘴上。
瞬间——
红豆色光芒有如从罐身满溢般绽放开来……
「咦?」
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翔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弄错,将化身成罐子状态的哈密瓜拿起来暍。
但不是的,因为这确实是红豆汤的罐子。
因为他舌头所尝到的味道确实是红豆汤,而且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哈密瓜——
「那……那个………初、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当眼前的少女落地,并且挪开与自己接吻的小嘴後,她恭敬地行礼并战战兢兢地如此说著。
她是一位身穿红豆色和服,约莫小学五年级左右的女孩子。
身高看起来不晓得有没有一百二十公分,发型则是可爱的日本娃娃头,後面的头发则整齐地落在脖子附近,後脑勺上绑著一个像是包装礼物用的红色蝴蝶结。尽管她的肤色白皙,却无法肯定其脸颊上的绋红是因为寒冷或害羞所导致。不过这也是可以想见的,因为少女所穿的和服,大腿以下宛如被人一刀剪下般少了一大截,根本就像是穿著一件迷你裙那样,既大胆又令人咸觉寒冷的装扮。不过裙摆所短少的部分,则是由一双从趾头覆盖至膝盖上方的白色长布袜所取代。

她的腰际绑有一条宽大的白色腰带,在背後打了个太鼓结,然而因为太鼓结过於巨大,简直像是少女背著一块方形饼。
少女以如此一身惹人怜爱的装扮,轻盈地踩在一双木屐上。
「怎、怎么……!」
翔因为少女突然的现身而满脸错愕,不禁向後退了两三步·
在齐浏海下,少女一双微微下垂的大眼睛看似不安地颤动,她有些顾忌地张开口。接著,一道因年幼而口齿不清的声音就这么传人翔的耳里。
「呃,这个…………我是您喝下的红豆汤……罐。」


本帖最后由 阳子ようこ 于 2009-8-16 21:27 编辑


第二口 哔——
「呼、呼、呼,快点!耶儿!」
时间是晚上六点,奈染弥与耶儿结伴赶往翔的公寓。
由於稍早之前接到来自翔的联络。
新的空罐出现了。
翔如此激动地说著,并且补上一句「马上过来」後就先切断通话。
「难道是那位空罐抱持敌意?」
耶儿一边跑在奈染弥略前方,一边开口说出自己的臆测。
「不清楚,因为小翔马上就切断了……总之我们跑快点!耶儿,麻烦你了!」
「遵命。」
耶儿迅速绕到奈染弥背後,伸手环过对方膝盖之後,将她整个人以公主抱的方式抱著,然後确认过四下无人後,便抱著奈染弥向前跳去,一口气前进了数公尺。
两人身影在冰冷刺骨、万里无云的月夜里,频频飞跃舞动。
耶儿就这样抱著奈染弥,任由寒风吹过她的银色长发与短裙,飞跃在家家户户的围墙与屋顶上,宛如一阵疾风呼啸而过。
不一会儿的时间,两人便来到翔的公寓前,并以破竹之势冲上室外阶梯,抵达位在二楼的房门前。
「小翔!不要紧吧!?」
奈染弥一边拉开嗓门大叫,一边用力推开房门。
此时映入她的眼帘是——
「呜嘿嘿嘿,真可爱耶。」
「……啊,翔、翔先生……这样好痒唷……」
「嗯——?这是什么意嗯咧?不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但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好——!那就来跟大哥哥做更害羞的事情吧~~!」
翔正坐在椅子上。
而他的大腿上坐著一位年约十一岁,身穿和服的娇小女孩。
翔则是心花怒放地从后方抱住那名少女。
「…………」
哔叽!奈染弥瞬间僵硬。
一道刺骨冷风似乎从背後吹过。
哈密瓜坐在餐桌边单手撑著脸颊,闹脾气似地气呼呼地将脸撇向一旁。
「呜嘿嘿嘿,果然还是年纪小的女孩子最好了……喔?哎呀,你们来啦。」
正准备与少女摩蹭脸颊的翔,终於注意到两人出现在房间里。
「……小翔,为什么?为什么你在做这种事呢……?」
奈染弥深深地低下头,紧抓住裙摆的手不断颤抖著。
「居然对这么小的女孩子伸出魔爪…………小翔,你终於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啊、咦?奈染弥……同学?」
由於翔察觉到奈染弥发出那风雨欲来的气势,口气不禁变得有礼。
「没想到小翔居然是萝莉控——」
奈染弥用力睁开双眼,以下诅咒般的骇人眼神瞪著翔。
「给、给我等一下!你们似乎有所误解喔!」
「吵死了!这个犯罪者!小翔是从哪里拐来这名小女孩的!?」
「我才没有拐哩!这可是双方认同的!」
「就算相互认同也是犯人啊!居然拐骗如此年幼的少女!」
「就说不是了嘛!这是有原因的……」
「奈染弥不听任何解释!小翔是笨蛋!亏人家这么相信你!」
坐在大腿上的少女,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争执,只是拾起头惊慌失措地来回望著两人。
「这次绝对不会原谅小翔了!耶儿!」
「遵命。」
刷地一声,耶儿的右手背上伸出了半透明的等渗透压之剑。
「喂!不是这样!听我说啦!」
「请问要听取解释吗?」、「由不得他解释!」
「就是这样。翔大人,请做好觉悟。」
耶儿一脸冷淡地走了过来。
「等一下。」
觉得事情经过太愚蠢而决定旁观的哈密瓜,眼见事态渐趋严重,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请让开。」
「怎么可能会让开嘛。」
「喔喔!哈密瓜!干得好、干得好!」
「既然打算出面妨碍,我只得对你加以排除。」
「有办法就试试看啊。」
哈密瓜与耶儿两人处於紧绷状态,翔却——
「啊,真可怕真可怕,你也觉得很害怕吧?但是已经不要紧罗,野蛮的大姊姊会替我们处理好野蛮的大姊姊们唷。」
翔无视眼前的情况,仿佛想守护膝上那名少女般紧搂住对方,连人带椅逃往远处避难。
「…………」
哈密瓜回头白了一眼翔之後——
「……果然还是算了。」
「这样啊。」
随後让路给耶儿通过。
「咦!?喂!臭家伙!快好好保护主人啊!」
「哼!」
哈密瓜气呼呼地嘟起嘴唇,紧皱双眉,将脸撇向旁边表达出自己不想管的意嗯。
耶儿将等渗透压之剑放下,继续往翔的方向靠近。
「等、等一下!事情不是这样啦!」
「请问要稍等一下吗?」、「由不得他等!」
「主人的意嗯就是这样。」
「呜哇啊啊嗯——!」
翔濒临绝望。
不过就在此时——
「请、请等……一、下!」
一股宛如蜜糖轻敲风钤般,惹人怜爱的清脆声音响起。
此声音的主人,正是坐於翔膝上的和服少女。
即便她的身体频频颤抖,依然努力注视耶儿的双眼。
「我、我、我绝对不允许——」
接著,一口气从翔的腿上跳下来——
「这种事情发……呀!?」
碰咚!
没想到因为落地失败,直接呈大字型一脸撞上地板。
…………
当场,无论是翔、耶儿、奈染弥以及哈密瓜全都僵住。
「呜,蒿哄(好痛)……」
少女伸手捣住自己的鼻子,抬起的脸也可看见眼角泛出些许泪光。
「不、不要紧吧?」
耶儿有些惊慌失措地伸手想扶起对方……但是——
「哔——!?」
和服少女却发出宛如小鸡的鸣叫声(?),并迅速向後方跳去。
耶儿见状,不知为何也是浑身一颤。
「你、你你你你你、你是铝罐吗!?」
少女宛如想掩饰内心的畏怯般,拼命用那尚未发育完全的喉咙大喊:
「居、居然想伤害翔先生,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接著,少女的身体开始散发出红豆色的光芒。
一股暖风同时吹起,少女身上的和服跟著飘荡。
耶儿讶异得向後退了一步。
「这是……饮料魔法,难道这名少女是……」
果真如同她的臆测,当少女的黑发被强风吹起时,一个相当熟悉的物体闪过眼前。
那就是身为空罐的证明——拉环型耳饰。
由於少女佩戴在左耳,所以她是铁罐。
「翔先生由我来守护!」
少女毅然决然地大叫出声,并且将左手收回至腰间附近。
伴随著一道红豆色光芒,某样物品现形。
那是用竹子编起,容量略深的大型竹筛。
里面装有许许多多的红豆。
「看、看看看、看招!」
少女将右手伸进竹筛内,一把抓起了数颗红豆。
「等、喂!」
「你快停下来!耶儿她不是敌——」
虽然翔与哈密瓜慌忙想出面制止——
「没、没问题的,红豆虽然小,不过却是营养满点!」
少女似乎因为过於惊恐而出现错乱,一边说著如此意义不明的台词,一边对著耶儿发动饮料魔法。
「必杀!『红豆炸弹』!」
就这样随口叫出如此毁灭性十足的必杀技名,并且将手中的红豆扔向耶儿。
「呜!?」
「耶儿!!」
奈染弥发出惊呼。
但是……
……啪沙!哗啦哗啦啦……
「…………」
摆出迎战架势的耶儿,脚边滚落了数颗红豆。
「嘿咿——!红豆炸弹!」
少女再次抓出一把红豆,往耶儿的身上扔去。
虽然有确实命中,但那些红豆却只是软弱无力地滚落在地板上。
「红豆炸弹!红豆炸弹!」
啪沙!哗啦啦……啪沙!哗啦哗啦啦……
照这情况看来,她似乎只是扔出随处可见的普通红豆而已。
虽然节分的鬼可能会因此逃之天天,但很可惜的是,现在并非立春前一天。
就连耶儿也当场解除备战状态,面无表情地承受攻击。
「红豆炸弹!红豆炸弹!」
「…………」
「红豆……炸、弹?」
少女这下子终於发觉,自己的攻击是多么的软弱无力。
「……哔——!?」
她惊恐到跳飞起来後,像小动物般手忙脚乱地慌张躲入翔的椅子後面。
「呜……对不起,翔先生……这对我来说太勉强了……」
「这、这样啊,那……好可怜喔。」
翔也只能这么回应。
「…………」
耶儿以相当小心的模样,踩著戒慎恐惧的步伐靠近和服少女。
「喂,耶儿,你就原谅她啦,她只是因为吓到发抖,脑筋一片混乱而已嘛。」
躲在椅子後面的少女像是太过害怕,两道眉毛垂成八字型,可爱大眼睛逐渐湿润,以浑身颤抖得甚至教人同情的模样抬头望向耶儿。
耶耳却依旧默不吭声,看准时机便将手伸向是少女。
「哔、哔——!?」
少女一脸就要号啕大哭的表情,急忙逃离伸向自己的那只手。
「……!」惊吓!
耶儿的举动就像是第一次接触到乌龟时那样,慌慌张张地将手收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
当奈染弥见到女孩泪流满面地趴在翔的膝盖上,顿时像个泄了气的气球般,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翔,所以呢?这个女孩是什么身分?」
「嗯,其实是这样啦……」
翔一边轻轻抚摸著少女的头,一边说明来龙去脉。
「……事情就是这样,懂了吗?」
翔在结束说明的同时,伸手抱住了坐在腿上的可爱少女。
「那这孩子……就是小翔的空罐罗?」
奈染弥坐在对面座位上,一脸认真地凝视和服少女。
少女在感受到此视线後,不禁浑身一颤。
「啊,那个,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那、那个……对不起。」
「又道歉了。」
「呜……对不起、不好意嗯……」
「喂,奈染弥,别欺负她啦。」
翔见状,像是保护少女般将她的头揽进怀里。
「又没有在欺负她,奈染弥只是问她为什么要那么害怕而已嘛。」
「谁叫你露出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要更温柔点对她嘛。」
「像奈染弥这种反应才是正常的!小翔的态度才奇怪呢,为什么你要一直紧紧抱住那个孩子呢?」
「对、对不起!我马上下来!」
「不用不用,没关系啦,要不然你会冷吧?」
翔开口阻止准备从腿上下来的少女。
「因为她是热饮的罐子,所以很怕冷。就像哈密瓜如果没有了碳酸气就会不舒服一样,她只要身体一冷就会无精打采。」
其实在奈染弥等人抵达稍早之前,这名少女就有出现类似的症状。
她与哈密瓜、耶儿不同,身体非常的暖和,要是能一直维持住体温是没什么大碍,但麻烦的是现在面临冬季,体温会不断慢慢下降。如此一来,少女就会出现类似感冒等身体不适的症状。幸好翔在照顾哈密瓜时学会了不少事情,马上就想到解决方案。基本上就是让她喝下温暖的补充用饮料,要不然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多少也能让情况好转。
「懂了吧?我会这么做是因为得替她温暖身体。」
「既然她这么怕冷,为什么还要特地穿那种像迷你裙的和服呢?」
面对奈染弥一针见血的挖苦,少女发出「唔……」的声音,伸手压住过短的和服裙摆,接著胆战心惊地说「这是为什么呢……?」看来连当事人也完全不明白理由。尽管奈染弥一脸不再计较的表情,然而当她再度凝视翔的时候——
「那么,关於气就来跟大哥哥做更害羞的事情吧!‘这种猥亵的发言是怎么一回事?能麻烦小翔说明清楚吗?」
顿时变成说话机械化又冰冷的奈染弥同学。
「那只是顺口说出而已,只是顺口!纯粹是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认真说这种话嘛——!」
「哼————」奈染弥眼神十分冷淡。「……算了,没什么关系啦~~?」
「真是的,就更开心一点嘛,毕竟好不容易才有新同伴耶,对吧?」
翔温柔抚摸著少女的娃娃头。毕竟那头发可说是稚龄女孩特有的纯洁秀发,每一根发丝都是柔顺有光泽,假使光线再从上方照下,头顶中心的发漩部分就会出现一圈光带,这正是所谓的『天使光圈』。
少女被翔抚摸头顶时,便会笑眯眯地弯细了眼睛。而翔也沉浸在那清爽光滑的触感之中,表情不禁变得十分和悦并频频抚摸著。
奈染弥见状,莫名地露出极为不满的表情生闷气。
「怎样啦,难道你还在气刚刚的事情啊?不是已经解释过了,谁叫你们忽然就动手。」
「呃,这个……对不起……」
「这孩子都已经道歉了,对吧?耶儿你也原谅她嘛。」
翔转头看向坐在奈染弥身旁的耶儿。
耶儿则用那碧蓝色双眼,专注地看著少女的脸庞。
「…………」
「呃、那个,刚刚……那样对你……不要紧吗……?」
「咖,因为我……小不知道您是……翔先生的、朋友……」
「…………真小。」
「咦?」
耶儿缓缓地从餐桌边探出身子,慢慢将手伸向和服少女。
「哔、哔——!?」
少女害怕地紧抓著翔不放。
「…………动了。」
耶儿表情有如看见珍禽异兽般小声呢喃著。
……虽然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应该是没有在生气才对。
「对了,得好好介绍一下才行。」
翔决定介绍在场所有人给这名少女认识。
「那位头顶摇著呆呆毛的大姊姊名叫天空寺奈染弥,是我的青梅竹马。至於旁边这位高挑的大姊姊是耶儿,另外旁边这位是……」
翔看向人在左边的哈密瓜……但是,哈密瓜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露出有些不悦的表情,手撑著脸颊不发一语。
「虽然在奈染弥来前有稍微介绍过了,不过这家伙的名字叫哈密瓜,跟你一样都是铁空罐,哈密瓜应该算是……算是你姊姊吧?」
「姊姊……」
少女的表情瞬间变得开朗。
「太好了,哈密瓜,多了一位妹妹罗。」
「……喔。」
哈密瓜一脸无奈,频频侧眼偷瞄和服少女。
「可得好好当这孩子的榜样喔。」
「请多多指教,哈密瓜姊姊。」
少女以开朗的笑容如此说道,但是……
「——『姊姊』?」
「咦……?」
与少女的表情成对比,哈密瓜是满脸困惑。
「呃,对不起……」
「不是啦,没关系……随你高兴怎么叫都可以喔。」
哈密瓜顿时有些慌张,吞吞吐吐地回答。
……算了,毕竟事出突然,会不知所措也是难免,总会习惯的。
「对了,我是想替她取个名字。」
「名字吗?」
「是啊,没有名字,你也很困扰吧。嗯……要取什么才好呢?」
翔将下巴顶在少女的头上嗯考著。
奈染弥的心情似乎稍微好转,她望向耶儿说:
「乾脆就像耶儿那样,直接用商品名就好了吧?」
「罐子上……只有写『红豆汤』而已耶。嗯……红豆汤啊;红豆汤、红豆汤、红豆
汤…………喔?」
翔敲了下手。
「就叫红豆子如何?」
用手撑住脸颊的哈密瓜瞬间滑了一下,接著便继续说:「……喂,我说你啊,那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嘛。」
「小翔——那样不会太过分吗~~?」
「罗嗦!那就叫痔助!要嘛就红豆子,不然就痔助,只能二选一!」
「好好替她想一个啦,不然就太可怜了。」
「对呀,那孩子同样也会不开心……咦?」
少女却有著不一样的反应。
「红豆子……这是……我的名字,嘿嘿嘿,红豆子、红豆子。」
她以非常开心的口吻,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说著这个名字。
「红豆子、红豆子,嘿嘿嘿嘿。」
她坐在翔的腿上,愉悦地摇晃著身体。 .
「喔?你喜欢啊?红豆子。」
「是的,很喜欢!非常感谢!」
堪称灿烂的表情,以满睑的笑容抬头望著翔。
「是吗、是吗!很喜欢啊!好,从今天起你就是红豆子!」
「是!我是红豆子!」
「嗯!非常懂事!那我就用摸摸来作为奖励!」
当翔伸手抚摸红豆子的头发後,她更是喜出望外,露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大家在闲聊一小段时间後,时钟的指针已即将指向八点。
「……好了,那我们差不多该离开罗?」
当奈染弥从座位上起身时,耶儿忽然想起某事开口说:
「话说回来,翔大人,他们已经到这附近了。」
「嗯?谁啊?」
「男屋一行人。」耶儿又说:「由於有新的空罐发动少女化,他们应当早已观测得知才是,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那种家伙直接无视就好了吧。」
「不……无论怎么做对方都会找上门,既然这样……」
翔起身後按著手机,从通讯录中选取『人渣』这个名字并拨出。
『呀,Honey!是情话绵绵专线吗?』
「呀,人渣,传个捷报给你知道。」
翔以冷酷的语气告诉电话另一端的男屋:
「是一个关於新空罐的情报,她的材质是铁,饮料是红豆汤,而主人正是本大爷,大地翔大人。」
『喔?先前报告指出的S波就是这个吧。原来如此,是罐装红豆汤。话说回来,确实那种饮料之前还没有少女化,没想到现在持有者居然是你。呵呵,一位持有者拥有两个空罐,这事十分罕见,真是教人惊讶呢。』
然而男屋的语气中根本毫无一丝讶异,只有那黏腻的笑声而已。
「所以不要特地跑来喔。」
『但是我想去耶,这是难得与你见面的机会。』
「烦死了,你可别过来,敢来我就揍扁你。」
『呵呵呵,翔同学真强硬。』男屋愉悦地笑著。『我知道了,那这次我顺著你的意不过去,但相反的,你得主动过来见我。』
接著,男屋以让人背脊发凉的冷酷声音说:
『我可是从那件事情以来就一直在等你喔。』
翔瞬间就察觉出此话的含意——
「……放心吧,我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去找你。」
细长的眼睛饱含著力量,翔压低嗓门开口。
「我们绝对会摧毁你们这群可恶家伙的阴谋。」
『喀喀,这样啊,那我就期待你的出现罗——我的翔同学。』
然後两人同时切断通话。
「……呼……」
「………… 」
「嗯?怎么啦?」
红豆子那穿著布袜的双脚脚尖惹人怜爱地并拢,像是在侍奉翔般站在一旁,还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和服领口,眼神有些犹豫地抬头望向翔。
咦?该不会是……吓到她了吧?
「啊、呃,这个其实是……该怎么说哩,呃,吓到你了吗……?」
「没有,不是这样的……」
红豆子柔嫩的脸颊出现一抹红晕,紧接著开口说:
「总觉得翔先生……看起来很帅气……」
「喔?我吗?」
红豆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翔下意识地露出笑容说:
「红豆子还真可爱。」
「咦?咦咦?」
「大哥哥我啊,最喜欢坦率的好孩子了。」
翔便以一个摸摸作为奖励。所谓的气摸摸白,就是翔所想到的抚摸头顶单位,一个摸摸就是指嘴上说「摸摸——」时抚摸头顶的次数,因此假使是两个摸摸,就是以「摸摸摸摸——」如此的方式增加。总之从今以後,就会依照红豆子的可爱程度来换算,进而增加摸摸的数量。
当翔给予一个摸摸後,红豆子微微一笑。
「……耶儿,我们走罗。掰掰,小翔。」
奈染弥微微板起脸来,与耶儿一同走向门口。
干嘛那么不开心啊?明明多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同伴加入耶。
尽管翔对此感觉错愕,随後就又毫不放在心上,面带笑容继续摸著红豆子的头。
哈密瓜一个人在他身後,以莫名困惑的表情沉默不语。
◇ ◇ ◇
由於红豆子这位小女孩是来到一个新家,因此翔第一件事就是替她量身高。
公寓里虽然没有量身高器,但幸好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就是让她在墙边站好後画上记号,然後再以卷尺测量其长度,这种方法大家小时候都有用过。尽管卷尺最多只能量到一百五十公分,但是这对红豆子而言已经绰绰有余。
「一百……二十……七公分吧,果然足很娇小耶。」
『请问……为什么要量身高呢?』
「嗯?喔,反正就当作是替未来需要买衣物时作准备,另外也想稍微沉浸在『小果然就是好』的感动之中。」
「嗯?为什么小就好呢?」
「哼哼……关於这点,可得仔细听清楚罗,红豆子小妹妹。」
「是、是?」
「『小』就代表著『未来』啊!」
碰——!
翔的双眼炯炯有神,并且紧握拳头高谈阔论起来。
「小就代表……未来……」
「然也!这不是非常完美吗!?未来!你可是拥有未来啊!而所谓的长大,就表示此人毫无未来可言啊!」
「是、是这样吗……?」
「正是如此!可得仔细听好罗!」
翔宛如要讲至理名言般严厉说道:
「『女性的老人臭是开始於二十岁!』」
碰——!
「不要说些没礼貌的事情。」
叮☆
「嘎——死!?」
「居然敢与全天下女性为敌,你还挺有胆量的嘛。」
「~~~~!?可恶!不是说过别用网纹哈密瓜揍人吗!?我的眼球都快飞出星星了耶!你当我是昭和时代的少女漫画角色吗!?」
「因为网纹哈密瓜那个T字型的梗结,抓起来揍人还挺方便的嘛。」
「别日复一日的改良啦!好歹固定好再揍嘛!像你用那种有弹性的抓法,根本就会像丢铅球那样增加威力耶!」
「啊,假如用食指跟中指夹住,还可以拿来模拟投球喔。」
「没错没错没错,还有关於取代湿毛巾——喂!仔细听人说话啦!」
「两、两位,请不要吵架。」
红豆子一脸惊慌失措地跳进了两人之间。
「噢噢;红蛋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跟哈密瓜完全不同。」
「红蛋是什么啊?」
「皮蛋的一种。」
「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用鸭蛋作成的一种中国发酵食品。」
「咦!?我是发酵食品吗!?」
「红蛋还没发酵啦,反而是哈密瓜发酵才对。」
「给我等一下!你这是什么意嗯::」
「YO!红蛋皮蛋我惊叹Urethane(注11)绒毯Western!&Bhutan(注12)」
「哇!虽然不懂这些意嗯,但是这首歌以及手的摆动,看起来好帅气唷……」
「HAHAHA,这没什么,只不过是用押韵做成的RAP而已。」
「不要无视我的存在啦!」
……该怎么说呢,只要一把红豆子牵扯进来,瞬间就会变得天下大乱。
*注11:化学名称。
*注12:国家名,不丹。
红豆子就如同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一位非常认真的好孩子。
像是翔站在厨房清洗餐具时,她就会像只与母鸭形影不离的小鸭般迅速跟来身边,抬头以兴致盎然的表情问「请问您在做什么?」。
若翔回答「我正在洗餐具」,她便会开口表示「我也来帮忙」然後快步跑到翔的身旁。虽然想请她帮忙擦乾洗好的碗筷,但是由於红豆子的身高太矮,不努力打直背脊根本就无法碰到碗篮。
於是翔便将放置在浴室的小椅凳拿来给红豆子垫脚,红豆子乖巧地站在上头,与翔并肩站在一起清洗餐具。由於使用温水清洗,因此碗筷上不断散发出热气,红豆子在接过东西後,便会绽放出笑容说「好温暖喔」。
接下来红豆子还提出,希望能教导她如何打扫及清洗衣物。但是在她的观念里,打扫好像就是要拿扫把配畚箕,洗衣服则是用洗衣板亲手洗,所以当翔告诉她现在有吸尘器与洗衣机等文明利器时,红豆子可是相当惊讶。
尽管红豆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学会该如何使用洗衣机,但是吸尘器就没那么顺利了。当第一次在红豆子面前示范如何使用吸尘器时,起先她虽然对於那鼻子长长的奇妙模样有兴趣,不过在按下开关的瞬间,却被机器所发出的刺耳噪音吓得往後仰,发出「哔——!?」的惨叫声後当场腿软,她好像对声音容易感觉害怕。然而无论安慰她多少次「不要紧,这东西不会咬人啦」,她依然还是无法习惯吸尘器,因此翔事後跑了一趟百圆商店,替她买回一组扫把与畚箕。
红豆子初次见到电视机时,也是万分讶异,难以置信地窥视著电视机後方,并胆战心惊地伸手轻敲萤幕,没想到却被正在看电视的哈密瓜斥责「别挡在那边」。总之,她在理解那东西并不具任何威胁後,便乖顺地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与哈密瓜一同观赏综艺节目。
「请问一下,这位先生是谁呢?」红豆子天真地指著主持人问哈密瓜,哈密瓜则简短回了一句「不知道啦」。接下来便延伸出以下对话:「那么这位又是谁呢?」、「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你们没有认识过彼此吗?」、「完全没有。」、「这样啊……这些人身材真娇小耶。」、「这些人一点都不矮,身高都算差不多啦。」、「说的也是,我也一样算是身材娇小的人。」、「不是这意嗯啦,这些人是位在别的地方。」
哈密瓜以无奈的口吻不断向红豆子解释,但哈密瓜本身也并不完全了解电视的整个运作流程,因此对於默默在一旁听著的翔而言,实在是既好笑又无奈。
「这东西就是那个啦,该怎么说咧?电波?反正类似这种东西从别的地方飞来的啦。」、「嗯?是搭乘名为呵电波』的东西来到此处吗?」、「不是这样啦,不是这群家伙本身有在移动,他们是在别的地方,只有样子飞过来而已……就像那个啦,跟照相机一样,好几张相片连续播放那种感觉。」、「照相机?相片?」、「你连这种东西都不知道啊,所谓的照相机就是……呃……」
哈密瓜露出一脸看似困扰、却又有些不耐烦的怪异表情,摇身摆手地想对红豆子说明,然而哈密瓜原本就没有具备这类知识,所以她的解说根本无法让毫无基本常识的红豆子理解,所以红豆子自始至终总是露出一脸问号的表情。到最後,哈密瓜对她的驽钝大感吃不消,「这种事怎样都好啦!」怒气冲冲地甩下这么一句後离开。红豆子沮丧地开口道歉,看来她似乎还是与哈密瓜处不来。
由於红豆子非常怕冷,因此客厅的暖气开得比以往更强,但如此一来,哈密瓜便会热到大发雷霆。
「喂,温度调太高了啦。」、「这也没办法啊,因为红豆子冷了就会不舒服嘛。」、「我也是只要热了,碳酸气就会全跑光啊。」、「既然你身为姊姊,就要多忍耐点嘛。」、「你说什么!?」,但是当红豆子惊慌失措地说「两位!我不要紧的……」,哈密瓜就会「~~~~!」如此一副有怨无处诉的表情,一个人退到饭厅里去。看来哈密瓜在面对翔时,
是殴打臭骂样样行,但她对红豆子却是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对於这位宛如年幼妹妹般的坦率少女,哈密瓜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怕冷的红豆子非常喜欢洗澡。不过她在第一次洗澡时,因为将淋浴的冷热开关转反了,因此冷水一口气泼在身上,最後她只抓著一件衬衣,泪眼汪汪地夺门而出。但是当她确实记牢使用方法後,便会安心地窝在浴室内一 、两个小时不肯出来。某次还因为在里面待太久,翔不安地请哈密瓜进去看看时,却发现红豆子早巳饮料耗尽化成罐子,宛如溺水般噗噜噗噜地沉在浴缸底部。
她洗完澡後就会赤脚跑到在沙发或床上的翔旁边,身上穿著一件老鼠布偶造型的睡衣,这是翔在百货公司买的。由於头部做成了兜帽,因此可以像连帽外套那样垂在背後。至於为何会买老鼠造型给红豆子,是因为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就好像一只小白鼠。红豆子每次在衬衣外加上这件睡衣时,看起来都会一副非常满足的模样,似乎是因为这身打扮非常暖和,而且她也非常享受在小老鼠的可爱打扮之中。会这么说是因为当她坐在翔的腿上时,都会兴高采烈地发出「啾啾——」的声音。
然後翔这时就会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替红豆子整理头发。虽然红豆子讨厌洗发乳的香—味,总是直接拿肥皂来清洗头发,然而她的发质却光滑柔顺到令人难以置信。由於红豆子害怕吹风机的噪音,因此像这样一边聊天,一边梳乾头发便是翔每天的例行工作。
红豆子常常会在夜晚睡觉时钻进翔的被窝里,因为她觉得很冷希望能一起睡。
如果是哈密瓜的话,的确只要待在冰箱里就能舒适地睡上一觉,然而红豆子却不能那么作。她将戴著鼠耳兜帽的头探出被窝说「而且……在黑漆漆的地方我会害怕」,当翔反问「为什么?」,她就会用颤抖的声音回答说「……我不知道,只是……不知不觉就会这样……」。翔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也一样,於是又伸手摸了摸红豆子的头。
周围一片漆黑,让人看不清楚红豆子的表情,不过她在发出泄气般的嘟哝声後,接著便听见她状似愉快的规律鼻息声。
在翔等人早上准备去到学校时,红豆子总是会跟到玄关前鞠躬说「两位请路上小心」并目送两人离开。翔他们在学校上课的这段时间,红豆子总是独自待在家里,虽然提醒过她自己在家时,可以随心所欲暍补充用的饮料,但是当他们返回家中时,总会在沙发上发现饮料见底的红豆汤罐。红豆子似乎对於自己浪费饮料一事非常介意,而且自己一人待在房间里,根本也无事可做。
尽管红豆子总是回答自己不要紧,但这样实在是太孤单了。翔一直嗯考著解决方法,但毕竟不可能让自己或哈密瓜一直请假不去学校,因此……
◇ ◇ ◇
「喔!各位,我回来啦——!」
距离红豆子出现在翔的家中约莫一个星期後,在某个星期天里——
有事外出的翔,在下午返回公寓时背上扛了个巨大布包。
「嗯?翔先生,那是什么?」
「什么嘛,你还真的跑去买了?」
红豆子满脸疑惑,哈密瓜则是一副无奈模样。
翔一口气将巨大布包放在餐桌上,伸手解开了布包的结。
约莫二十瓶以上的饮料罐从布包散落於在餐桌上,其中有橘子汁、可乐、苹果汁、苹果西打、甜酒、红茶、咖啡……无论是何种饮料,或包装材质是铁罐、铝罐皆应有尽有。翔此次稍稍来个远征,只要看见是新推出或期间限定的商品,便毫不犹豫地当场买下。
「哇……这个是打算要做什么呢?」
「什么做什么,当然是拿来暍啦,然後收集这些空罐子。」
翔一说完,便伸手指向放置於矮柜上从四处收集来的空罐,藉此说明自己的举动。
翔本身是个饮料爱好者,从小学开始就喜欢四处收集地区限定与期间限定的稀有饮料罐。患有浪费症的奈染弥问过「拿这些罐子去参加抽奖活动,能获得什么奖品吗?」,但翔并非抱持这种遭受资本主义毒害过深、讲求精打细算的心态,只是因为罐子漂亮才收集。
「总觉得啊,只要一看见稀奇的饮料就会忍不住想买。虽然暍饮料本身是很开心的事,
不过这个罐子真的是很赞耶,从外观上就能一眼看出容易让人握在手中的功能美,印在上面的图案也相当时尚喔。」
「这样呀,听您这么一说……确实是满开心的。呵呵呵~~」
红豆子开心的像是自己被称赞一样,哈密瓜却反而是有些不满,应该是讨厌见到翔喝其他饮料吧。
「最多只准你喝铁罐而已喔。」
「搞什么啊,你之前不就已经点头说好了?还有,不准你擅自乱丢铝罐喔。」
「这……再怎么样也不会那么做啦。」
哈密瓜像是回想起过去擅自乱丢收集品惹恼了翔的事,因此嘟起嘴唇露出有些别扭的模样。另外,哈密瓜似乎对於此事仍有些愧疚,所以趁著红豆子加入的这个机会,以「一次只能喝一罐」的附带条件,允许翔可以继续收集饮料罐。
「那么——要从哪一罐开始喝起呢;就先将苹果汁跟红茶各喝一半,然後把剩下的饮料倒在一起,让它们结婚好了……啊,对了对了,红豆子!刚刚在买饮料的时候忽然想到——红豆子?」
红豆子此时去到客厅的矮柜前,凝神注视放在上面的各种空罐。
「啊,是的,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了?那些罐子有怎样吗?」
「没什么……」红豆子不晓得该怎么解释,只是以看似有些困惑的微笑说:「……总觉得排在这里的空罐们,大家看起来都好像很幸福。」
看见翔不解的表情,红豆子展露笑颜表示:
「即使变成了空罐,依然能不被遗弃获得他人珍惜,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情,而且还能像这样跟其他罐子在一起,就一点都不寂寞了。」
红豆子似乎与其他空罐不同,对於铝罐等其他材质的罐子并没有特别抱持敌意。虽然最初遇见耶儿的时候,因为吓坏了而做出那些举动,但是假如对方并未表现出敌意,就愿意与对方成为朋友。
翔看著开心地凝视收集品的红豆子,不知为何也厌受到了那份幸福感。因此,他认为自己一定要让这世界上的所有罐子都可以获得幸福:当然,这也包含站在眼前的红豆子在内。
红豆子望著那些收集罐所露出的笑容,掺杂些许寂寞与艳羡之色。
这些收集罐总是与大家在一起,红豆子却总是只能独自一人在家。
「红豆子,过来一下。」
「是?」
看红豆子小跑步来到身边,并轻巧地坐在自己腿上,翔於是将她紧紧抱住,并且摸了摸她的头说:
「我问你喔,红豆子,你想不想看看我和哈密瓜每天去的学校呢?」
「咦……学校……吗?」
「是啊,现在让你自己一个人出门还太早,不过如果是跟我们一起去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吧?」
「咦?要带她一起去吗?」
哈密瓜一副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是啊,红豆子也想去看看学校吧?」
「呃……是、是的,假如有机会的话,确实是想去看看……不过……」
红豆子像是退缩般地口齿不清。
哈密瓜狐疑地皱起眉头,替红豆子说出心中的疑惑。
「不过我们要怎么作?要带个年纪差这么多的小女孩去学校根本是……啊。」
哈密瓜像是想到什么了。
翔心领神会地露出一抹浅笑,脸凑近扭捏低著头的红豆子说:
「我不是有说过吗?小就是好。」
◇ ◇ ◇
下腹用力,气落丹田,身体微蹲,跨出马步。
双手微开,两臂弯曲,一手架前,一腕向左。
身体内外,澎湃战意明镜止水,临战架势不动如山,双眼怒视前方,表情冷静执著,举手投足宛若冲锋陷阵的椿三十郎。
「……喝啊啊啊——」
「你在做什么?」
刚到校的吉葛罗一脸讶异,对翔那意义不明的攻击架势提出疑问。
「你觉得是什么?」、「是什么呢?默剧?」、「不对,如果是默剧就不会乱动,我可是一直在动喔。」、「有在动吗?我完全看不出来。」、「当然有在动,只不过是你没察觉到而已。」、「听起来挺哲学的耶~~」、「用你的心眼仔细观察。」、「嗯……是那个吗?某种前卫艺术?」、「蠢材,完全不对,如此明显居然还一无所知,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嗯……投降,告诉我吧。」
「是以慢动作播放的太极拳。」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啊!是慢到什么程度啊!?」
「……波……波哇……哇~~啊~~哇……」
「不用连说话都用慢动作啦!」
「要是我认真起来,你早就被我揍惨了。」
「一点都不痛!像这种慢到连苍蝇都能停在上面的攻击,根本一点都不痛!」
「反正揍你的时候开高速不就好了。」
「这还真是莫名其妙啊!」
吉葛罗立刻回以反击。
「…………」
翔一脸认真地看著吉葛罗。
「咦……什么?怎么了吗?」
「没啥啦……」翔搔了搔脸颊。「只不过觉得你是个难能可贵的家伙而已。」
「什么?」
有人在绝佳时机对自己吐槽,真是美妙啊。
「红蛋假如能做到这样,就算是合格了。」
翔回头对著桌上的红豆汤罐如此说著。
『……咦!?是、是的?』
红豆子心不在焉地慌张回答。
她今天与以往罐子状态的哈密瓜一样,为了避免饮料溢出,在罐口加了一个塑胶盖子让翔带来学校。
尽管一路上在翔的口袋里始终不断发抖(实际上因为是罐子,所以不会真的抖动),但是由於教室里有暖气,所以稍稍回复了精神。反观哈密瓜,似乎因为太热而将制服外套脱了下来,直接趴在桌面上。
「怎么样啊?红豆子,学校有趣吗?」
『啊,是的,是……!请、请问一下,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翔先生的朋友吗?』
「嗯——?算是吧,差不多就是那样。」
『这样啊,翔先生真是厉害耶……』
红豆子抬头露出尊敬的眼神(因为现在是罐子,所以无从确认)看了过来。
坐在隔壁座位上的哈密瓜,抬头以一脸像是水豚的佣懒表情气呼呼说:
「少骗人了啦,明明你就被所有的女同学讨厌。」
『咦……!?是这样子吗?』
「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这种变态嘛。」
「吵死了、吵死了!是女生她们比较奇怪!」
翔不认输地反驳著。
——没错,平常这嘴硬的辩驳总会无疾而终……但是——
『没、没错!我认为翔先生是非常好的人!』
「咦?」
红豆子不顾一切拼命帮腔。
「…………」
『咦、咦!?翔先生!?』
翔默默地伸出手抚摸红豆汤罐。对於坦率的好孩子,得给予三个摸摸以资奖励。
『翔先生,好、好痒喔……』
「…………嗯。」
哈密瓜又将那张水豚脸趴在书桌上,至於头上的侧边马尾,则如闹别扭般频频弹跳。
「到底翔和小密……从刚刚开始是在跟谁说话啊……」
无法听见红豆子说话的吉葛罗,似乎因眼前光景太过诡异而不予置评。
「早安——!」
同一时间,奈染弥宛如节拍器般左右摆著头顶的呆呆毛,走进了教室内,耶儿则是紧跟在後。
「喔,早啊。」
「小翔,早……安?」
奈染弥见到书桌上的红豆子後,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呃,两位角安!』
「你把小红豆带来了?」
「嗯,她刚对你说角安喔。」
由於奈染弥并不是该罐的持有者,所以听不见红豆子在罐子状态时的说话声。虽然翔代为转达红豆子说过的话,奈染弥却没有对此有所回应——
「……这样啊,嗯,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啦。」
还露出一副若有所嗯的表情,并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搞什么啊,哈密瓜跟奈染弥怎么都没有为此高兴哩?翔的脑中冒出了如此疑问。
不过就在此时——
『哔、哔——!?』
红豆子忽然发出尖叫。翔紧张地回头望去,发现桌上的罐装红豆汤旁多了一颗人头。
「唔喔……!?搞啥啊,别在那吓人啦,东风。」
那不是一颗人头,而是摇花蹲在一旁,把头靠在桌子上。不过重点是,她是啥时冒出来的啊?
「…………嗯,」
『啊呜、那个那个!』
摇花的眼神宛如见到稀世珍宝,在极近的距离下凝神注视著红豆子。反观红豆子,她则是不断发出手忙脚乱的惊呼声,但摇花当然是听不见。
摇花以相同的高度注视著罐装红豆汤好一段时间之後,默默地伸手一把握住红豆子,并来回触碰著。
『呀!?呀嗯!?』
「喂,东风,别擅自乱碰啦。」
「大地,你是什么时候买到这罐的?」
摇花开口询问的同时,一会儿将红豆子贴在耳朵上,一会儿又从罐子开口探看里头。
「啥?怎样啦,我哪时买应该都无所谓吧。」
「怎么可能无所谓,笨蛋,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摇花像是祈祷般用两手捧住红豆子,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抬头认真地注视著翔。
『啊、呜呜~~』
「喂,快放开啦,她不……这饮料可是我的喔。」
「…………」
手握紅豆子的摇花,继续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摇摇晃晃地靠近。
并且同样一脸认真——
砰地一声,怱然就朝翔的腹部挥出一拳。
「噗呼!?」
「啧!」
「咦!?咦!?为什么啊?我为啥现在被一拳揍倒在地!?这种发展也太奇怪了吧!而且我干嘛还要被对方呸一口!」
「……理由是受到尔等之命运所指引吗……」
「指引个屁啦!你在说啥我一点都听不懂!而且遗害我不知不觉变成关西腔!」
「闭嘴,垃圾,不准将我的推理条件视为粪土。」
摇花焦躁地抬头瞪著翔,并且将红豆子高举过头,还在想当她要做什么时,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人口暍下饮料。
『哔————!?』
「喔啊!?红豆子!」
伴随著咕嘟咕嘟大口暍下液体的声音,摇花将饮料还剩一半的罐子用力往桌上一放,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冷了还真难喝,记得要保温。」
「你!你对红豆子做啥啊!!」
「啧!」
咚!噗呼!
「闭嘴,我要开揍罗。」
「是已经揍了!你这家伙真奇怪!真的很奇怪!」
「这位变态请多少自重点,就因为你这废物,才会导致情况更加接近临界点。」
「啥~~!?你在说啥、噗喔!?」
「罗唆,你乾脆像碎冰块那样,脑袋碎裂死去算了。」
摇花最後又赏了一拳在翔的肚子上,带著一脸愤恨难消的表情大步离开。
「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喂!大家听我说!刚刚有看到吗!?那家伙根本就是脑袋烧坏了吧!?绝对是脑袋烧坏了!对吧!?」
翔被这不可理喻的情况气到哭笑不得,拼死吸引注意力寻求支持,但在场所有人都只是乾笑著,对此置之不理。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嗯……』
在此同时,红豆子忽然开始放声大哭。
「等、等一下、等一下!你是怎么了啦!?」
无奈地置身事外的哈密瓜相当错愕。
『呜……呜、呜……我被翔先生以外的人喝了啦……』
「喂、喂,别哭啦。」
『而且还被嫌很难喝!呜哇啊啊啊啊嗯嗯!』
红豆子宛如小婴儿般号啕大哭,虽然翔连拼命想安抚她,但是根本没有用,她那如雷贯耳的大哭声依然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 ◇ ◇
从顶楼抬头见到的天空,有如染上数滴蓝色墨水般清淡优雅,与冬季极为相符。
此时来到午休时间,由於早上所发生的事情,红豆子直到现在仍然不断哽咽啜泣,但是最初的一个小时,根本只能用号啕大哭四个字来形容,让人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在课业上。在那之後虽然因为哭累了而逐渐平息,却又变成是持续低声啜泣哽咽,这样反倒令人更加在意而无法专心上课。不过由於只有翔、哈密瓜以及耶儿三人才会听见,因此红豆子的存在并不会泄漏给其他同学知道……
翔带著红豆子来到顶楼,让她在此发动少女化。
「喂……不要紧吧?」
「呜、呜咕……不拗意至(不好意嗯)……」
依旧哽咽的红豆子低头道歉。
「真是吵到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耶。」
哈密瓜两手交叉在胸前,非常不悦的模样说著,现场还有奈染弥与耶儿两人。
「用不著这样说吧。」
「实际上就真的很吵嘛。」
「那、那个……真的是非常对不起……哈密瓜小姐。」
哈密瓜听到这句话,表情有些过意不去,却又像是极为不知所措。看来由於平常总是面对翔与奈染弥两人,因此似乎还不习惯如此坦白直率的道歉。
虽然红豆子已经表示自己没关系了,但那哭红的双眼实在让人於心不忍。毕竟是被那个穷凶恶极的电波笨蛋女给口对口暍下,确实足个痛苦难耐的体验,就由本大爷我出面安慰一下吧。翔於是伸手抱住了红豆子的身体,并且一口气给了五个摸摸。至於红豆子,则像是准备要跑马拉松般两手举起紧紧握拳,宛如是只让母猫舔舐脸部的小猫般,满足地闭上双眼。
「呜~~」
奈染弥不知为何像是扁桃腺发炎般,两侧脸颊大鼓著。
「怎么啦,没听见你在哭就表示你没有遭到迫害嘛,干嘛要生气啊?」
「没什么。」奈染弥两手放在背後转过身,气呼呼地跺了一下脚。「虽然是没什么啦,但总觉得小翔好像跟她黏太紧了,这样可以算是性骚扰耶。」
「啥~~?别自己乱下结论喔。红豆子,你不喜欢被我摸摸吗?」
「咦、不会——」
虽然红豆子马上想摇头否定,却像是忽然想到某些事情般,顿时为之语塞。
「啊、那个,这个……」
「红豆子?」
不知为何,红豆子看似犹豫地侧眼直偷瞄著奈染弥与哈密瓜。
怎么了?不用客气直接说啊——当翔打算这么问时,伴随著像是打断对话的扩音器杂讯,校内广播迅速传人了耳里。
【一年C班的大地翔、大地哈密瓜、天空寺奈染弥和耶儿等四人,即刻前往教职员室找八坂老师报到,再重复一次……】
被叫到名字的四人,纷纷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
「八坂老师(加州矽谷)找我们有啥事啊?」
「啊,就是那个……毕业面谈,记得今天是轮到小翔了吧?」
「啊——?是这样吗?那种麻烦事谁会记得啊。好烦,那这样不去应该也没啥关系吧?话说回来,为啥也要叫你们一起过去啊?」
「就是怕小翔说这种话逃跑嘛。好啦,我们走罗。」
「真是有够麻烦的,明明才一年级而已……真没办法,就给个面子听他废话吧。红豆子,不好意嗯我们去去就回来,应该马上就结束了,你就稍微在这里等一下。」
「咦……!?好、好的……」
「不要紧啦,我们马上就回来了,等会儿见。」
翔如此交代完毕後,便留下红豆子一人离开顶楼。
红豆子以不安的表情目送众人离去,然而正当以为所有人都已离开时,却有另外一人与红豆子一同留在顶楼。
「…………」 (盯——)
此人就是耶儿,她站在顶楼的大门前,一脸认真凝视著红豆子。
「那、那个……?」
「…………」 (举起)
耶儿忽然朝红豆子伸出自己的手。
「咦!?咦!?」
吓了一跳的红豆子当场往後跳去。
耶儿则依旧维持一脸严肃,慢慢将手往红豆子身上摸去。
红豆子宛如一只毫无抵抗力的小动物般,全身上下不断颤抖。
「请问!?有、有什么事情要、找、找找找找找我吗!?」
就在她要说出「我做错什么了吗!?」这句话时——
「耶儿~~你在做什么呢?要走罗;」
先走进校舍的奈染弥,从门缝间探出头呼唤耶儿。
「遵命,我马上过去。」
耶儿收回手後便迅速地转过身,摆荡著她那宛如尾巴的银色长发步向大门,红豆子因而松了口气。
——不过转眼问,耶儿又怱然回过头来。
「哔——!?」
耶儿再次默默地看著红豆子,而红豆子宛如置身死地般,只能像个卫兵一样站著不动承受那样的视线。经过一段时间後,耶儿这才决定放弃(?),带著犹豫的表情消失在校舍之中。
红豆子当场僵住。「记得要乖乖在这里等喔——」翔最後出声叮咛的这句话从即将阖上的大门间隙传来,在关门声响起後便瞬间中断。
红豆子就这样独自留在顶楼。
「……那个举动是什么意嗯呢……」
红豆子就这样呆愣在原地好一段时间。
一阵冷风吹过,嗅唔——怕冷的红豆子不禁将和服衣领紧紧拉起,穿著长布袜的双腿频频相互摩蹭。
「呜……外头真的好冷喔……」
日本现在的季节是「冬季」,如此冰冷刺骨的寒冬会持续到明年三月「春季」才会结束,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具备有这样的知识。但是实际上,眼见寒冷冬季如此严峻难耐,她全然无法想像温暖春天有多么舒适宜人。
简直就像是借来的知识一样……相当不真实。
脑海中的印象,就像是从这里仰望所见的冬季天空般淡薄无色,宛如一滩清水。
只要一分神,就连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也完全无法肯定。这双眼睛、这对耳朵、这身肌肤……现在所感受到的一切一切就好像是在梦里——仿佛身上包了一层薄膜般飘飘然,没有真实感。
「……唉……」
真冷,这是红豆子此刻的感受。
这里怎么那么冷。
只有那个人能给我温暖。
只有那个人会认同我的存在。
已经没有其他人会如此对我,只有那个人是自己现在的——
「……所谓的马上……到底是有多久呢……?」
红豆子紧紧抱住了自己,像是想将某种嗯念硬生生压抑在自己娇小的身躯般。
那冰冷刺骨的感受,几乎快逼得自己放声大哭。
「翔先生………………?」
一股声音忽然传了过来,让原本垂头丧气的红豆子抬起了头。
从校舍相连的大门另一端,似乎可以听见零星的脚步声与谈话声。
「……!」
——翔先生!
红豆子的表情瞬间变得开朗,是他回来了!
可以感觉到有人逐渐走向大门。红豆子当场雀跃不已,踩著木屐迫不及待地奔向门口。
……对了,就从我这边先开门来吓吓他们吧。
红豆子内心兴起一股不像自己的捣蛋念头,她带著满脸笑容用力打开了大门。
「大家!你们回来啦!」
她像是一位沉浸在幸福生活的新婚妻子般迎向众人。
但是——
「…………咦?」
红豆子却宛如化身为庞贝城的遗迹般,维持脸上那温柔的笑容僵硬在原地。
因为在她眼前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四个人。
而是完全没见过的三位女学生站在自己面前。
——啊;原来如此,一定是翔先生他们变身了!
尽管红豆子内心不由自主地出现这样的想法,然而这也只是逃避现实的心态而已。
「咦?这孩子是哪来的?好可爱——!」、「她穿著和服耶——!」、「呀——!真的是太可爱了——!」
女学生们在见到红豆子後,纷纷一脸开心的表情,接着犹如波涛般七嘴八舌地说着「好可爱唷——!」、「真可爱——!真是超可爱的——!」、「你是从哪里来的呢?」、「居然用这么可爱的方式吓人耶——」、「啊嗯——头发还真柔顺——!」、「迷你裙和服真可爱——!」、「蝴蝶结也好可爱唷——!」、「大姊姊我们一点都不可怕唷——?」、「好——(→)可——(←)爱——(←)唷——(→)」
虽然现场都是些连筷子掉了都觉得可爱的嗯春期少女,但那激情的模样根本就像是被鬼附身一样。红豆子见状,嘴里不停发出「咦::咦::」的惊呼声,并且摔倒在地。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那、那个、那个个!」
「真可爱~~你是跟谁一起来这里呢?」、「啊呜!呃、这个!」
「难道是迷路了?好可爱——!」、「噎!」
红豆子见到其中一名女学生笑著伸手过来,吓得不由自主往後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举动勾起了女学生们的嗜血心情,总之三人又再次发出「好可爱——!」的惊呼声,红豆子就此吓得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才好什么该怎么办才好为什么这些人会在这里他们到底是谁啊啊我是否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呜呜————
「我、我!」
红豆子受到相当大的惊吓,只会发出那不成声的惊呼。女学生们的欢笑声有如邪恶魔女的刺耳笑声,不断在耳边回响。
双眼因为嗯绪太混乱而频频打转,同时抱持著「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假使这样认输就没有退路了,到时必定会演变成跟壁虎先生一同被丢人巨大的锅子里烹煮!」如此意义不明的危机意识,因此她鼓起勇气并拉开嗓门大叫:
「我、我绝对!」
女学生们的笑声瞬间停止。
红豆子紧紧握住和服的领口,用力闭上双眼,卯足全力震动自己的声带大叫:
「我的名字!绝对不是河合小姐!」
女学生们听见此话——
「……」 、「……」、「……」
拉开两侧嘴角——
然後又——
【好可爱唷——————】
「哔——!?」
面对女学生们的眼睛闪闪发亮,同时袭向自己的举动(更正,是想抱住自己),红豆子因为太害怕而逃跑。
她抱住了自己的头穿过眼前的三人,踩著木屐迅速冲下阶梯离开,但是这个此举动似乎更加勾起三人的劣根性,她们一边发出「呀——!」的怒吼声(更正,是尖叫声),一边紧追在红豆子身後。
「哔——!!翔先生——!」
最後在红豆子的眼里,这些紧追不放的少女们根本只是食人异形而已。
◆ ◆ ◆
——喀啦!教职员室的门一把被人推开,四位学生被粗壮的美术老师像大型垃圾般丢到走廊上。
「你们就艺术性地体验人生失败吧!!」
八坂老师凶恶地吐出如此可怕的名言後,随即转过身用力甩上大门。
「……痛痛痛,那个混帐,居然就这样一口气把人给丢出来……」
「是小翔不好,居然在那边随口乱说。」
虽然翔等人在数分钟前来此参与毕业面谈,但翔居然一边挖著鼻屎,一边爆出「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吧?」如此毫不长进的话,惹得八坂老师当场大发雷霆。
「明明我们才一年级而已,怎么可能会去想这种事情啊。话说回来,你们毕业打算作什么?」
当四人穿过走廊时,翔对著奈染弥提出如此问题。
「奈染弥吗?奈染弥其实已经决定好罗。」
「真的吗?好厉害,你想上哪所学校?」
「跟小翔同一间学校。」
看奈染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翔的头差点从脖子上掉下去。
「……奈染弥小姐,你有听过金鱼粪吗?」
指得就像你这种人唷。
平时总像忠犬般不会随意开口的耶儿,唯独此时开口插嘴说:
「翔大人,我——」
「你不用了,反正不说我也知道。」
「想永远陪在主人身边——」、「完全是预料中的答案。」简直是金鱼大便的大便。
正当耶儿打算再度开口表达——却就这么张著嘴僵硬在当场,连脚步也停了下来。
「做什么啦,别忽然停下来嘛。」
「刚刚从上方传来那孩子的……」
耶儿盯著前方不远的楼梯如此低喃,翔等人也正好准备要登上该楼梯前往顶楼,周围则有许多享受午休时光的学生们。
「那孩子的?」
「声音。」
「哔————————————————————————————!!」
这次连翔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怎么回事!?」翔不禁吓得瞪大眼睛。
此时有一群莫名其妙的学生们,如怒涛般从三楼冲了下来。
喀啦喀啦喀啦!
「翔先生————————!!」
踩著木屐带头跑在前方的,是一位身穿和服的可爱少女。
另外有五、六位学生宛如鱼群般,紧紧追在少女的身後。
「红、红豆子!?」
「呜~~~~~~!?您在哪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来红豆子似乎没有注意到翔他们,她在噙著眼泪的状况下被众人追赶,就这样匆忙奔下楼梯,从二楼逃往一楼的方向。接著,连其他目睹此光景的学生们,也都七嘴八舌说「那孩子是谁呀!?」、「真可爱——!」诸如此类的话之後,纷纷加入该行列中一同追赶。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就叫她要乖乖等的啊……」
翔等人茫然地呆愣在原地。
哔——————————————!
「总、总之我们快追吧!!」
众人在听闻红豆子自远方传来的惊叫声便回过神,急忙追在她的背後狂奔起来。
◆ ◆ ◆
数学老师木崎爱钤,正独自静静地走在一楼长廊上。
「木崎老师!午安——」
迎面走来的两位学生开口朝自己打招呼。虽然对他们没什么印象,不过从那紫色的领结看来,应该是三年级的同学才对。这所学校的女学生,是以领结与上衣的条纹颜色来区分学年,从上至下分别是紫、蓝、红三种颜色。
「午安,两位同学正准备去买午餐吗?」
「嗯,木崎老师也是啊?咦?」
「老师,你手上那是作蛋糕的书吗?」
两人眼尖地发现木崎夹在腋下,位在测验纸与活页夹之间的那本贴薄书。虽然木崎原本是打算藏好的,但似乎因为尺寸过大而被看到了封面的图片,因此她慌忙将该书藏在背後说:
「啊,不,这只是……」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打算做蛋糕,在圣诞节当天送给谁吧!!」
「对方是谁!?男朋友?是男朋友吗?」
「不、不是啦,纯粹是上司……我只是要做来自己吃而已。」
木崎表情极力维持平静地出言否定,但眼前的两人完全不相信。
「骗人,木崎老师怎么可能会没有男朋友嘛。」
「没错、没错,老师这么漂亮又成熟,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心动嘛。」
「是……这样吗?」
这说不定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如此称赞自己,自从大学毕业後去那边上班,就一直被那位上司当成小朋友看待。
「就是这样!那、那、那对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既然提到上司,对方就是这所学校的老师罗?」
「他不是这里的人……不对啦!我就说这蛋糕是自己要吃的嘛!」
正当木崎不由自主拉高分贝反驳时——
一道仿佛醉老头翻桌後高声歌唱的吵杂声从背後传来。以一大票人趴嚏趴噠的奔跑声为主旋律,搭配喀啦喀啦此等刺耳乐器的高音,还有此起彼落的说话声宛如杂讯般混杂於其中。
「发、发生什么事了!?」木崎惊讶地回过头。
接著,她看见一群疯狂的大野狼追赶一只可怜小羊的凄惨光景。
「救、救命啊——!」
「等等嘛~~!!」、「不要跑嘛~~!」、「跟大姊姊们一起玩呀——」、「呀哈哈!」娇小的和服少女,像是要钻过木崎的腋下般狂奔,紧接著十几位左右的学生,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木崎身边,随之而来的狂风,轻轻撩动了木崎的俐落短发。
「咦?咦?」
那是……出现在大地翔身边的新空罐吧?不过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木崎头上冒出问号的同时,又看见在离先前经过的一团人梢後方有四位同学,拼命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是大地翔他们,而且每个人都气喘如牛向前猛冲。
「呼、呼、呼、呼、呼……」
「大、大地同学,这是怎么——」
「呼、呼、呼……!呼呼呼!」
持续追赶红豆子的翔,似乎注意到了木崎的存在,接著忽然不知想到什么改变了行进路线,以冲刺百米的气势朝她奔来。
「咦!?咦!?」
翔撑开脸上所有能张开的洞,并且以内心欲望表露无疑的变态笑容袭向木崎。
「呼呼呼呼!」
「咦!?咦!?」
「哈呼哈呼哈呼!!」
「呀、呀啊啊啊啊啊!?」
木崎下意识地拔腿就跑。
「嘎哈哈哈!!等等嘛~~!」
翔的眼睛因为过于兴奋而充血,他欣喜若狂地追赶着木崎。由于方向一致,因而演变成奇怪的多重追逐战。
「呼、呼、翔先生——!!救命啊!!翔先生——!!」
「哈噗哈噗哈噗哈噗,爱妹~~!!」
「为、为什么要追我啦!」
先前与木崎说话的两位女学生,面无表情地看著宛如台风过境的一群人,语气平淡地呢喃说:
「真~~是厉害,不愧是木崎老师耶——」
「没有男人会不心动的嘛,啊哈哈!」
◆ ◆ ◆
古人说穷鼠啮猫,意嗯就是被大猫四处追赶的软弱老鼠,在陷入窘境时也会反咬猫一口。当翔上小学的时候,班导师是如此敦导自己「听好罗,四年二班的所有同学,就算是身陷危机,依然得尽心尽力坚持到最後,如此一来必定能突破难关」,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当然乖乖地相信教诲,奈染弥更是以极为感动的模样说「老鼠先生会把猫咪先生吃掉!」还显得兴奋莫名,一直转著头顶上那根呆呆毛。但是唯独翔一人,翻了个白眼不屑这番说辞,因为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以下疑问:
即使被老鼠咬一口,应该也不会多痛吧?
怎么会有如此的悲剧啊!翔年少天真的一席话,居然道破了世间真理。因为娇小无比的老鼠反咬猫一口,根本无法扭转颓势,只不过会演变成「喔呜!这只死老鼠在搞啥啊!」然後被一口咬死蒙主恩召。除非它能像『忍者龟』里面出现的那只老鼠师父一样神,要不然无论怎么挣扎都还是会输给猫,完全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话说回来,也有猛狮猎兔仍会全力以付的谚语。
因此四年二班导师所说的一席话,听起来反倒像是在告诫强者说:「就算是遭遇软弱无力的对手,也得卯足全力打到对方体无完肤。」
…………总之,让人不禁回想起此事的光景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场景来到四周有花坛环绕的美丽中庭。
红豆子之後来到了连外走廊,但是因为无法直进,因而在半途直角转进中庭内,然而这里却是个三面皆有墙壁阻挡的死胡同。
「啊呜!?啊呜~~!!」
红豆子发现无处可逃,当下不断在中庭内绕圈圈打转,到最後开始对著校舍的高耸墙壁来回乱晃。应该是混乱到完全不知所措吧,相信实际上被迫到尽头的老鼠,也会做出相同的举动才对。
追赶红豆子的学生们已增加至十五人左右,虽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些『搞不清楚眼前状况,不过看起来很有趣就跟来了』如此唯恐天下不乱的闲杂人等,但是到最後,有许多人看见眼前少女的可爱模样後,便一改原先旁观的心态,在双眼散发出妖异光芒的同时,一步步逼近红豆子身边。
「……真可爱……」、「居然怕成这样……」、「真想摸摸她的头……」、「好想紧紧抱住她……」、「大姊姊我们一点都不可怕唷……呜呼呼!」
「哔~~~~~!?」
红豆子将背紧紧贴在墙上,双眼呈现宛如旧式蚊香的螺旋状。虽然眼前学生大部分都是女性,不过现下状况完全是只要有一丝擦枪走火,就会演变成通报警察的紧张场面。
不知红豆子是否已经有所觉悟,如此乱跳根本无法越过高耸围墙,接著便当场蹲下,像小白兔般不断用双手挖掘泥土。翔最後实在是看不下去,决定挺身拯救红豆子。喂喂,我说红豆子啊,就算你真的挖了个洞,也只能藏得住头挡不了屁股唷。
翔不再以强调腰部以下的舞蹈追赶无处可逃的木崎,他甩开拼命咬住自己手臂的哈密瓜,以及摆出那张招牌脸不断踢自己陉骨的奈染弥,接著将学生群通通推开,整个人站在红豆子的面前。
「啊!翔先生!!」
拼命在花坛上挖洞的红豆子,泪眼汪汪地紧紧抱住了翔。
「喔——摸摸摸摸,很可怕吧,已经不要紧罗。」
翔像是安慰对方似地,轻抚著将脸埋在自己怀里频频啜泣的红豆子。
「大地氏,这孩子是——」、「何许——」、「身分?」
三张龟纳豆脸从在场学生群中走出来。
「怎样啦?三笨蛋,为啥你们会在这里出现啊?」
「我等神出鬼没,无所不在。」、「正是,麻烦所在之处必有我之,如此有趣的活——」、「动,我等岂会坐视不管。」
「别在那搞台词变奏曲啦,听了就烦。」
三笨蛋发出「呜咻咻咻」的古怪笑声後,便将视线集中在抓著翔的制服直啜泣发抖的红豆子身上,接著同时将脸凑了过去。
「哔!?」
「这孩子是?」、「你偷生的孩子吗?还是……」、「你的爱人?」
「你……你们在胡说些啥啊!」
听见三笨蛋的话,群众在周围的学生们开始七嘴八舌、交头接耳,小不时可听见小学生……犯罪……光源氏……诸如此类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单字,接著三笨蛋又同时开口说:
【原来你是萝莉控啊,难怪。】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啊!!还有那个『难怪』是啥意嗯!?」
【那么,这孩子到底是何许身分?】
「这家伙是——」翔踌躇间,又说出了那一百零一式的藉口:「……表妹。」
【表妹?你的表妹不就是哈密瓜氏吗?】
「啊,呃,这个……」
面对十几位学生同时射出的狐疑眼神,翔根本是想赖也赖不掉·
「那、那个啦!这家伙是……哈密瓜的妹妹!」
在场众人的视线同时向後转去。至於站在群众最後面的人,是一位与红豆子说像又不太像的金发美少女。
「咦、咦~~!?我的!?」
哈密瓜一脸像是猫被踩到尾巴的错愕表情,不过在感受到翔强烈的视线後,只得目光踌躇地不断点头称是。
「……对、对啊,她是我的妹妹……名字叫红豆子。」
【是这样吗?】
三笨蛋再次将脸凑近红豆子。
「是!?那、那个,就是这样!哈密瓜小姐是我的姊姊!」
【……『哈密瓜小姐』?】
翔一把抓住红豆子的头,迅速拥入自己的怀里。
「唔唔!」
「别太管别人的家务事啦……说来话长,在这世界上,不一定所有的姊妹都是从小在一起长大,别那么後知後觉。」
翔以语重心长的模样说出这番话之後,在场众人皆露出同情的表情,并且轻轻叹了口气,是个包含「啊啊,长相明显不同一定是有其道理吧……」如此意味在里头的叹息。不过历史早已证明,社会大众对於需要他人同情的事情很容易受骗上当。
「已经够了吧,我们这边还有事情要谈。」
最後说出这句话後,群众的学生们便纷纷作鸟兽散,还有好几位女学生对著红豆子挥手道别。至於红豆子则是一边紧紧抓著翔,一边拼命点头回应。
虽然三笨蛋也已经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明显可从他们的表情窥视到「发现很好的八卦」如此神色……可以让那些比大阪欧巴桑更喜欢八卦的一年C班同学们开心好一段时间。
「不要紧吧?」
「是……是的……」
终於冷静下来的红豆子抬头开口回应……但是——
「你为什么要擅自跑下来嘛?」
哈密瓜双手交叉如此说著,那并不是在生气,但可以听出语气极为不满。
红豆子害怕地全身抖了一下。
「那个、那个个!对不漆(起),我没有那个意嗯,只是因为刚好有人走上来。」
她以手足无措的模样不清不楚地解释著。
「有人到顶楼去吗?那只不过是个好听的藉口而已,只要变成罐子躲起来不就好了,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啊呜……这是因为……」
红豆子低头啜泣。耶儿见状正要开口时,翔一把将红豆子拥入怀里说:
「别那样指责她啦,毕竟她还小不懂事嘛,对吧?」
翔露出苦笑,安慰似地轻轻抚摸著红豆子的头。耶儿这时又准备再度开口,接著换成哈密瓜一副被人冤枉的模样说:
「不是这样啦,我说这些话不是那个意嗯——」
「好了好了,总之这事情就告一段落,我们快去吃饭吧。既然都已经被人发现了,红豆子也能光明正大地一起来啦。」
翔露出温柔的笑容,便牵起红豆子的手向前走去。红豆子则乖顺地跟在旁边,并不时以愧疚的眼神回头瞄向哈密瓜等人。
「……什么嘛,对我的态度就差这么多。」
哈密瓜气得冒著碳酸气,同时用力地跺著脚跟在两人身後。
耶儿转向红豆子要开口说话,这时站在一旁的奈染弥却小声呢喃:
「……哼!小翔是萝莉控!」
接著将脸鼓得跟河豚一样,气呼呼地跟在後头。
「…………」
耶儿就这样面无表情,宛如被搁置在一旁的物品般杵在原地,终於在听见自己主人的呼唤後,才像是回过神般迅速摆动那双长腿跟上。


本帖最后由 阳子ようこ 于 2009-8-17 22:36 编辑


第三口 来治愈吧

时光飞逝,世界以仓卒的脚步,从光明转化於黑暗之中。
午後时分,冬季斜阳自窗户照射进房间,位在室内的镜子与金属反射出光芒,宛如灯火通明般莫名闪耀。窗架孤影化为直线落於一旁的桌面,有如某种标示般沿著水平延伸而去。外头十分寒冷,无情北风不间断地呼啸,建筑物全都发出喀答喀答地颤动声。
在房间内,有一对男女相互倚著对方。
两人的关系是家教老师与学生。
「老、老师……」
少女面对著桌上摊开的那本『四年级算数复习』,此时有些踌躇地转过头,那位总是温柔指导功课的家教老师就在该处。
「怎么了?」家教老师微笑问道。
「这个……思……」少女犹豫似地吞吞吐吐。
「如果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全部都可以提问。」
「不、不是的……那个,我……」
少女转身侧坐在椅子上,水汪汪的眼睛向上望著家教老师。
「有句话……想对老师说……那个……我……」
少女的视线一度落在交叠於膝盖上的双手,绞扭著手指头并深呼吸後,她开口说:
「我在老师眼中只是……那个?呃……?」
「……『只是把我当成一位学生而已吗?』。」 (小声提醒)
「啊,对喔。咳……只是把我当成一位学生而已吗……?」
「为什么你要问这件事呢?」
「因为……我对老师……」
当少女要开口说完这些话时……
「你敦这孩子乱说些什么啊!」
——咻咻咻咻!
「呜喔!!」
家教老师——正确身分是大地翔。当他察觉危机即将袭向自己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抱住人在椅上的红豆子,滚倒在地板上。至於原本的所在位置,则有颗网纹哈密瓜重重地砸在该处。
「很危险耶!你是想杀人啊!?」
翔对著网纹哈密瓜飞来的方向破口大骂。房间与房间联系的隔门此时已完全敞开,人在餐桌旁的哈密瓜,以恐怖的表情瞪了过来。
「我从刚刚就一直默默在旁边观察,你这个变态到底在教她些什么嘛!」
「我就只是在敦她念书而已啊!只不过稍微开玩笑演个小短剧,别这样连警告都没有就乱扔网纹哈密瓜过来啦!看吧,红豆子都吓到眼睛不停转圈圈了。」
红豆子在地板的翔的怀里,眼珠一直打转。
「~~不……不要紧……的……只是稍微吓一跳呃咦(而已)……」
翔将手往下绕过红豆子的膝盖,一口气将她抱了起来,接著一边像是在哄小婴儿般摇晃著她,一边移动到安全的床铺上。
「不过是稍微加了点故事而已,对吧?红豆子,比起一般那种无聊的教学,这种方式还
比较有趣吧?」
「思……不过,翔先生。」红豆子天真地张大了双眼。「学生对老师说『我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吗?」
「思——?」
「因为学生都是尊敬老师的吧?这样就不可能会讨厌啦。还有『只是把我当成一位学生而已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之後两人又会怎么样呢?」
「呵呵,红豆子纯情得好可爱唷~~」
「?」
对於如此可爱的你,就以五个摸摸作为奖赏吧。红豆子用额头轻轻摩蹭著翔的掌心,同时舒服地眯起双眼。那副模样真的是天真又无邪,堪称是心灵的一片绿洲啊。翔始终带著笑意,以放松的表情继续抚摸著红豆子的头。哈密瓜则是坐在餐桌旁并用手撑住脸颊,一脸不高兴地看著两人。
「小翔,跟你借一下手机唷。」
「喔,别打太久啊,通话费可是个浪费妖怪喔。好乖好乖,那么红豆子,我们就来一段具志坚用高(注13)的模仿吧,就诉嗦呢(注14)~~!」
……思?刚刚那声音是……奈染弥?
「喂?是儿童保护专线吗——?呃,这里有位年幼的少女遭猥亵,像这种情况是——」
「唔喔喔喔喔喔喔!!」
翔当场暴怒,并且誓言『暴虐无道的青梅竹马必诛之』。
当他将腿上的红豆子放到床铺後,宛如化身成米洛斯般,以恐怖的气势冲向人在餐厅的奈染弥。
「你这个迎合权贵的死有钱人!!」
翔下意识地骂出如此像是戏剧里会出现的台词,并从奈染弥手中抢过手机……这个臭婆娘,居然还真的给我打去!这可不得了耶!
虽然急忙切断通话,但对方又马上回拨电话。
「啊,是……是,没有,先前那只是……是,没有,不是这样啦,真的……非常不好意思,那只是在恶作剧,我的青梅竹马有点玩过火了……不,真的真的,哈哈,哎呀—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嘛,没错。」
经过翔长达五分钟的辩解,终於勉强解除对方的疑虑并结束通话,翔在安心地大叹了一口气後,使尽全力猛吸一大口,朝向奈染弥开始破口大骂:
「你、唔唔!?」
……然而在翔开骂前,耶儿就已先从背後捣住了他的嘴巴。完全不知道她是何时绕到自己背後的,难道这家伙是必杀达人啊。
「教训犯罪者不需要理由吧。」
*注13:日本拳击手,在後期担任解说员又转型成艺人。
*注14:具志坚用高的口头禅,喜欢以奇怪的口音说『就是说呢』。
奈染弥气呼呼地露出一张像是被拖上岸的深海鱼脸,一屁股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擅自冲泡一杯即溶咖啡享用。
耶儿在确认翔已经冷静下来後,便放开双手走向流理台,打开水龙头洗手清理……这还真是个伤人於无形的行动耶。
「……话说回来,你们别擅自跑到别人家里啦,假日来这是想做什么啊?」
今天是星期六,不需要去学校。奈染弥此时穿著一件白色厚毛衣和红色喇叭裙,耶儿则一如往常穿著弓月学园的制服。
红豆子出现在家中已经快两个星期。
「为什么?难道奈染弥在这里有什么不方便吗?」
「是没这回事啦……」
由於奈染弥不知道为什么看来心情很差,翔只好默默地溜回起居室。红豆子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倒在床上直盯著翔,模样实在是非常惹人怜爱。而光亮的黑发在枕头上披散开来,纤细小手在宽松和服衣袖的衬托下,宛如一朵鲜花放在床上。
总觉得,非常想听她说这句话。
「红豆子,试著叫我『大哥哥』好吗?」
「咦?为什么呢?」
「这点你就别在意,总之试著叫我大哥哥看看。」
红豆子微微一笑後起身离开床铺。原本躺在床上的她,「嘿咻」一声站了起来,先用指尖细心整理好和服上的皱折,走到翔的身边後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由於双脚还构不到地板,因此那套著白色长布袜的脚尖在半空中摇来晃去。
「呃……『大哥哥』?,」
「更有感情一点。」
「好、好的,咳咳。」
红豆子认真地清了清嗓子後,露出犹如蒲公英般的甜美笑容说:
「——大哥哥。」
「喔喔……!」
翔下意识地抱住了红豆子。
「咦?那个?翔先……」
「是大哥哥。」
「是、是的。那个……大哥哥,你怎么了?」
「喔~~抱歉,因为大哥哥太感动了,果然妹妹就是要这样子才对。像那种因为压力过大就会暴饮暴食,看见刚洗好澡的大哥就会狂喷鼻血,而且还想将那血加在大哥要吃的餐点中,另外不知为何想去纵火烧大哥青梅竹马的家,并且还满心欢喜地去探望因为某日遭逢脚踏车煞车失灵而重伤住院的大哥,如此莫名其妙的妹妹还真是讨厌啊。」
人在餐厅的哈密瓜,与奈染弥交头接耳小声说:
「……那家伙的妹妹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思……算是个很有趣的孩子……从旁人眼光来看,应该也不是个坏孩子唷?应该、一定……大概……」
翔无视那两人,抱著红豆子说:
「思——从今天开始不用客气,可以一直叫我大哥哥唷?」
「咦,不过,翔先生是……」
「你可是持有者耶,别乱要求些奇怪的称呼啦。」
「不过啊,就世人的眼光看来,我们可是表兄妹的关系喔?像红豆子这么小的孩子,这样称呼应该比较自然吧,但是假如红豆子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啦。可是你跟红豆子就不行罗,因为你们两人是姊妹,所以得确实要有姊妹的感觉才行喔。」
「我……是无所谓啦……想怎样称呼都行……」
哈密瓜不知所措似地眼神犹疑不定。至於红豆子,也同样一副不知该对哈密瓜说什么才好的感觉,嘴巴微妙地一开一合,状似心神不宁。
……思——双方似乎还是不太熟耶。
翔像是要转换现场气氛般,两手一拍开口说:
「喔,对了,米差不多快吃完了,得赶紧去买才行。」
然後翔便迅速站起身,将挂在衣架上的短外套穿上,直直朝玄关方向走去。红豆子匆忙说完「我、我也要去!」这句话後,也马上跟著起身,对著翔挂在同个衣架上的备用外套跳上跳下地想伸手拿取。虽然红豆子最近已经能与翔一同外出,但由於她非常怕冷,因此总会借用翔的外套加穿在身上。附带一提,这外套对於身高矮小的红豆子而言,恰好就像披风一样适合。
哈密瓜也将最後一口饮料喝完,站起身打算一同前往——但是,奈染弥却在这时候伸手制止哈密瓜。
「奈染弥我们不去。」
「什么?」
「因为有事得做,你们路上小心。」
「算、算了,是无所谓啦……」
奈染弥似乎依旧心情不好,翔只好老老实实地与红豆子两人走向玄关,此时背後却多跟了一个人。
「耶儿,你也要一起去吗?」
「…………」
耶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但她的视线却是直直对准下方矮小的红豆子。
「咦?咦?请问……」
由於那注视的眼神简直像要在身上开个洞一样,红豆子看似困惑地闪烁著眼神。
就在耶儿发出开口说「……我」的瞬间,奈染弥却像在制止般开口说:
「耶儿!」
「但是米应该很重…………遵命。」
由於奈染弥看起来很可怕,耶儿只得战战兢兢地退回去。从她背後看去,那宛如尾巴般的长长秀发,此时无精打采地垂落。
「那我们两个就出门罗,不过真的没问题吧?记得别偷看床铺底下喔?了解吧?绝对不可以喔!」
伴随如此千叮咛万交代後,翔便与红豆子两人一同离开住处。
两人并肩走下夕阳斜照的外阶梯。红豆子每次以不稳的步伐踩下一阶,穿在身上的外套便会随之晃动。
「……那个,翔先生。」
红豆子稍稍驼著背并用外套紧紧裹住身体,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
「我是不是惹耶儿小姐生气了……」
「啥?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呃,该怎么说呢……她常常会用很严肃的表情盯著我看……」
「严肃啊,其实那只是面无表情而已啦,那家伙基本上都是那个模样。」
「但是……我到现在都还没跟她说过话喔?」
「咦,是这样吗?」
这两个星期以来,确实都没看见这两个人有交谈耶,虽然耶儿不时地注意著红豆子……
「果然……初次见面的那个举动给她很不好的印象……」
「不会啦,我觉得那家伙应该不会这么爱记仇才对。而且实际上,当时她也没有真的在生气喔。」
尽管想让垂头丧气的红豆子打起精神,但是任何安慰似乎都没有效果。
木屐走下阶梯所发出的坚硬声响,消失於夕照之中。
「而且……哈密瓜小姐与奈染弥小姐也……」
「咦?」
「啊,呃,什么事也没有。」红豆子露出开朗的笑容。「话说回来,刚刚提到不准任何人看床铺底下,是那里有放什么东西吗?」
「嗯——?哈哈……其实啊,是有放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女生照片喔——」
「?」
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思?什么东西?照片?」
红豆子那宛如花栗鼠般的水汪汪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了过来……关於那个写真集,等她长大点再说,应该会出现更为有趣的反应才对。
「呵呵,没什么啦,红蛋,只是那里有放好东西而已。」
「咦?请告诉我嘛,这样会让人很在意耶——」
「等红蛋长大点再说吧。」
翔贼贼地微笑著,同时紧紧握住这只纯洁天真的小手。

◆ ◆ ◆

在两人离开之後的公寓里。
「怎么样?是有事要说吗?」
价密瓜小仆餐桌边,小满地将双于挽在胸前。
「有喔!有大事,有大食蚁兽啦。」
奈染弥激动地从餐桌上凑向前。
「小密难道没有任何感觉吗!?」
「什、什么啦?」哈密瓜不禁往後退。
「小翔呀!萝莉控是犯罪耶!」
这句话应该可列入最不想听见青梅竹马如此指控的排行榜十名才对。
「居然跟小红豆黏那么紧!太奇怪了!小翔太奇怪了!」
奈染弥像是气到无处发泄般,每当口中说出一段话,右脚就会用力蹬向地板。站在一旁的耶儿则目光飘怱不定,不由自主地追著那只右脚的动向。至於哈密瓜则是不知该作何反应,用手搔了搔肩膀闪避奈染弥的眼神。
「我是没什么感觉啦……因为我总觉得翔应该不是这种人……而且那家伙确实也有这么说过。」
「那不能相信!小密刚刚也看见了吧!?居然跟小红豆黏成那样!加上那龌龊猥亵的表情!假使放任不管,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小翔无论去东往西、去这里、去那里,总是在说小红豆的事情!」
奈染弥一下指著那里,一下又指著这里,嘴里一边抱怨「气死人了!气死人了!」,一边不断用力跺向地板。至於站在一旁的耶儿,则是随著手的方向将头到处乱转。
「那是萝莉控耶¨只差一步就会成为犯罪者唷!!是绝对不可原谅的事情¨」
翔在背地里遭人批评得体无完肤。
「……不过这件事……是翔与那孩子之问的问题耶……」
「小密没关系吗!?就算小翔跟那孩子结、结婚也没关系吗!?」
「结、结婚……」
奈染弥此时从鼻头至两颊一片通红,眼神也闪烁焦躁,看来奈染弥是将无法以言词形容的各种含意,用自己的方式全力交付在呵结婚』二字上头。
哈密瓜也在脑中想像那些意有所指的事情,不禁随之发出咻咻咻地碳酸气声。
「可是主人,记得在日本的法律中,女性结婚得年满十六岁……」
「奈染弥不是在说那种事情!」
「……是。」
耶儿像是一只被饲主责备的小狗,一副垂头丧气的可怜模样。
「不过对我来说……翔跟谁……变成那种关系…也都……无所谓……啦……」
语尾逐渐变得含糊,哈密瓜也因而察觉到自己其实心存困惑。自从红豆子出现在这里,她和翔交谈的时间顿时锐减……尽管只是一点一滴慢慢改变而已,不过自己最近才终於有办法和翔坦率聊许多事情的。
「哼……小密还是打算死不承认呀。」
奈染弥紧皱眉头,双手交叉在胸前露出一副「很好,再装嘛」的模样。
「那么,奈染弥和小翔『结婚』也没关系罗?」
「咦!这、这——」
「盯~~~~~~」
「呜!」
遭人这么一白眼,哈密瓜不知所措地全身一颤。
「我、我才不要呢!」
接著慌慌张张地出言反驳说:
「你可是耶儿的持有者!我没有办法想像翔跟这种人在一起!而且我才不要跟这家伙变成姊妹呢!」
哈密瓜直指著耶儿,耶儿却语气平淡地说:
「实际上,你我也不可能成为姊妹……」
「这只是打个比方!!」
「……这样啊。」
耶儿一副深受打击似地玩著自己的领结。
「哦~~~~拿这个当藉口啊。」
「什、什么啦,我只是说出内心的感受而已,有意见吗?」
奈染弥不满地哼了一声,又盯著哈密瓜好一阵子,随即像放弃般地叹了口气,小声呢喃说:「……总觉得这样好像有点不公平耶。」
「那就暂且当作是这么一回事吧~~但是假如小翔跟小红豆变成那种关系,小翔可就被别人抢走罗?如果真的变成那样,小密应该也会很困扰吧?」
「是、是这样……没错啦……」
「奈染弥以身为青梅竹马的身分,希望让小翔清醒,并走在人生的光明大道上!」
奈染弥双手於胸前握拳,如此激动宣称。虽然哈密瓜瞠目结舌地抬头看著她,但是当她见到奈染弥露出宛如抛媚眼般的视线後,便察觉到那话中含意。
「说、说的也是!身为那家伙的空罐!这样确实很让人困扰!非得让那变态成为一个正常人不可!」
哈密瓜就这样点头如捣蒜地上了贼船。
奈染弥轻点了点头後,便伸出自己的手开口说:
「为了不让小翔成为犯罪者。」
「没错,要让那家伙回复正常。」
「不可以偷跑唷。」
「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我会确实遵守。」
两人的手就这样紧紧交握,包含强烈意志的两道视线也跟著交会。
这一切都是为了导正翔的萝莉控心态。
两位少女就此成为合作关系。
只见独自被排除在外的耶儿满脸寂寞,当察觉对话终於告一段落,便开开心心地对奈染弥说:
「主人,关於圣诞节事前准备的那个,假使该事已处理完毕,希望能再帮忙制作另一样——」
「你先稍微等一下,我们正在讨论重要的事情……关於实际上该如何行动——」
奈染弥摆摆手将耶儿赶去一边,重新坐回哈密瓜对面的位置後,热切地与哈密瓜讨论後续动作。
耶儿默默地站在奈染弥的身後一段时间,不过当她明白对话短时间内无法结束时,便一个人走向流理台。翔说过是出外买米,耶儿并不知道自己该作什么料理,只是觉得即使事先备妥餐具也好。

◆ ◆ ◆

那里是个几乎让人忘却黑暗的漆黑世界。
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声音根本无法发出,是个孤独一人的狭窄场所……啊,不过温度刚刚好,这点还算是值得庆幸。
偶尔会听见吵杂的机械运转声,有时会听见外面传来交谈,但是绝大部分都听不清楚。这里四周皆为温热金属墙,而且无论是在我上面或我下面,都有无数个『我』静静地排在一起;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孤单一人。
从过去就一直如此,我就是这样子活到现在的。只能置身於等待的空间里,只能生活在等待的日子里:不过事情并非全然如此,因为所谓的等待,就是代表有人会前来迎接自己的意思。
我有时会被放到外面。
在听见某人来到此处,伴随一股锵啷锵啷的声音,我就会向下掉。虽然我无法擅自行动,落下方式也是痛苦地随处碰撞,不过那依旧是值得让人默默承受的事情,因为前方就是光亮世界。
接著会有某个人拿起我的身体,我也会因此厌到特别开心,因为这表示有人需要我,我也会在对方的手中稍微玩耍一番。至於当时的『我』,依据情况会温暖对方的双手,或是冷却对方的脸颊,然而这都只是些附加价值,因为我真正的工作是……
没错!就是滋润对方的喉咙,将饮料送达对方口中!
当对方用手指扣住我身体的一部分时,我会感到心跳加速,虽然非常开心,但是也觉得极为害羞。
然後会响起一股清脆的声音,那是我的口被打开的声音。
这时我会开心到几乎想要跳起来,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兴奋」?
接下来对方会将我高举过头,嘴唇贴上我的嘴巴……
啊!那时所感受到的幸福,真的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对方正喝著我,对方正渴求著我。啊~~真开心!真的非常非常地开心!就只有对方饮用我的这个时候,是我并非孤单一人、是我能待在这里的时候。
……但是我如此的厌受,仅是只有数分钟的短暂时光而已。
当饮料喝完後,那个人……直到现在愿意饮用我的对象……都会将我扔进垃圾桶里。这里有许许多多的『我』,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同伴群聚在此。虽然有分铁罐与铝罐不同的种类,然而大家都是相同的遭遇,我们都是被他人舍弃的。
没错。
当我们里头没有饮料时,就等同於一具空壳——
垃圾。
这就是我们此刻的身分。
当我们从那一片漆黑的世界中诞生没多久,就得面对死亡。
接著我们……会被聚集在一个巨大的工厂……然後……
再次获得重生,如此不断循环下去。
我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我们的生存方式就是这样。
但是……
我依然会抱持著一线希望。
即使待在一片漆黑的地方,我依然会独自祈祷著。
应该在某个地方会有愿意珍惜我们的人吧?
会愿意更加爱惜我们吧?

但那只是一厢情愿的任性,不可能会获得他人认同。
——直到与那个人相遇之前,我内心都一直如此认为。
这是某天所发生的事情。
当时我听见了一道声音。
刚开始,只觉得应该与过去的经历相同。因为厚墙的关系,对方说什么是一定都听不清楚的。而实际上,是真的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但即使如此,我依然已有了预感。
啊,终於遇见他了——如此的预感。

我开始呐喊。
我出生至今第一次发出呐喊。
我知道自己没有声音却依然呐喊。
我忘记自己是何种身分而不断呐喊。
我为了脱离『我』的存在而发出呐喊。
我想『我』以外的身分活下去。
我希望对方呼唤独一无二的自己。
让无可取代的你,开口呼唤替我所取的那个名字。

伴随那股哐啷哐啷的声音,支撑身体的固定器迅速松开,我就这样一边四处乱撞,一边吵杂地落下、落下、不停翻转、落下、落下、落下、不停翻转、不停翻转、不停翻转在落下的同时,我发出了呐喊。
我的名字是……我那独一无二的名字是——!
「 」

☆ 命 令

「红豆子。」
红豆子浑身一颤,接著慢慢张开紧闭的双眼。
「翔……先生?」
「不要紧吧?刚刚你一直在呻吟喔?」
「这里是……?」
红豆子转头环视四周,发现自己人在床铺上,盘坐的翔以膝盖为枕头让自己躺靠在上面。咦……?记得刚刚是坐在翔先生的腿上,听他说故事给自己听呀……
「……啊,我不小心睡著了……」
「没关系啦,就这样躺著吧。」
翔轻轻摸著红豆子的头,制止她起身。红豆子以含糊的声音回答「……是」之後,继续躺回原来的位置。
「是做什么可怕的恶梦吗?」
「咦?呃……」
红豆子为了回想起先前作的梦,乌黑大眼骨碌碌地向上转著。
「怎么?已经忘记了呀?」
翔苦笑道。红豆子在听见这声音後,不知为何全身顿时放松。
「……是的,一不小心全忘记了。」
吐了吐小舌头,红豆子可爱羞涩的笑容随之展开。
「忘记就算啦,反正忘了也不是一件坏事,既然会忘记,就代表即使忘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红豆子缓缓闭起双眼,轻声回答「……说的也是」。总觉得刚刚句话让她感觉到安心,翔的膝盖亦相当地温暖。
「……呃,翔先生。」
「思?怎么了?」
红豆子继续阖著双眼,宛如花栗鼠般将身体缩成一团说:
「……想请您摸摸头。」
「没问题,那要几个摸摸呢?」
翔的声音很温柔。
由於闭上双眼的关系,周围当然是一片漆黑,却并非是真的一片漆黑。
红豆子稍微翻了个身,调整好舒服的姿势後,便宛如在撒娇地般用脸颊蹭了蹭翔的大腿表示:
「希望能有五十个……」
「喔~~还真是多耶!」
爽朗的笑声传人耳里,听来格外舒服。
红豆子以小猫般的声音说:
「……不行……吗……?」
「当然可以啦。只要是为了可爱的红豆子,无论多少个都没问题。只是你可得做好觉悟唷,到时因为摸摸太多,头发掉光变成了小秃头,我可就不管罗。」
「我……不要变那样……」
翔又再次笑了,接著将手放在红豆子头上。
「开始罗,摸摸——摸摸——摸摸——……」
翔一边呢喃细语,一边用那有些大的手掌慢慢抚摸红豆子的头。真要说起来这并不是个舒服的摸法,却能从中感受到非常的温柔……
就像是愿意包容一切……愿意不计任何代价守护自己的宽大手掌,以及活力与毅力交织而成的浑厚声音……
我……明明只是个罐子而已,但是他……
啊……不行,明明觉得这样下去会自然而然进入梦乡,但是……
「摸摸——摸摸——摸摸——摸摸——……红豆子,已经睡著了吗?」
「…………」
红豆子没有开口回应,就这样继续闭著双眼。
「搞什么啊,你不是希望我喝喔?」
『当然不是啦……!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可以帮我少女化吗?』
「既然这样就早点说啦。」
翔抽起吸管後,直接一嘴亲向哈密瓜。
罐子就像溶化般消失,化成少女模样的哈密瓜随之出现在半空中……
「噗!?」
翔在接吻的同时,嘴中的饮料不禁喷了出来。
「呜呀啊!?你、你在做什么啦!!很脏耶!!」
哈密瓜掩著嘴巴向後退。可恶的家伙!!『你在做什么啦』这句话是我要说的吧!
「你!你这是啥打扮啊!?」
少女化後的哈密瓜……不知为何,就只穿著一件衬衫而已。
而且还是翔穿去学校的衬衫,对女孩子来说当然太大了。
哈密瓜全身上下就只有这么一件衣服。
她没有穿裤子或是裙子,因此那白皙通透而有弹性的光棵双腿,就这么自衬衫衣摆下伸出。透过衬衫看向双第三个扣子以上全都没有扣,因而能瞄见哈密瓜那微隆的胸部,换句话说,她现在并没有穿胸罩。
「这、这是啥打扮啊!你精神错乱啊!?」
哈密瓜那身惊人的穿著,让翔不禁将「你是笨蛋啊!?」这句话说错了。这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才穿成这副模样变成罐子?
哈密瓜似乎也对这身打扮相当尴尬,顶著羞红的脸发出极为猛烈的碳酸气声。
「我这、这样子可不是为了让你看了开心的喔!」
哈密瓜似乎因为自己内裤被人瞧见而相当害羞,她拼命将衬衫向下拉遮住该处。但如此一来,衬衫反倒紧紧贴著身体的曲线,更加突显出尖挺的胸部,翔不禁将视线撇开。
「笨、不要看啦!」
「我才没看咧!」
哈密瓜慌慌张张地将身体向前倾去,一手遮住自己的胸部,但是这样一来,臀部反倒突出衬衫外。
「呀呜思!?」
当她遮住臀部,就换成前方重点部分暴露在外;掩住臀部跟重点部位,就没办法遮掩胸部。哈密瓜相当慌张,忙不迭地换手遮盖,当她终於明白双手难挡三处後,当场於地板上跪坐在两腿中央。
用宽松衣袖中伸出的纤细双手环抱住身体,并紧紧仁双眼。
「喂、喂,我说你啊……」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
哈密瓜用力夹紧大腿,同时拼命地甩若头,那头与纯白衬衫极为相称的金发随之摇曳。由於她太过害羞,紧闭的眼角也冒出了泪光。头顶的圆球发饰像一颗滚烫石头丢人般,剧烈地冒著气泡。
翔为避免自己直视那身装扮,整个人紧张得眼神游栘。
「喂、喂,你不要紧吧?似乎咻咻咻过了头,脸色有点不太好看耶。」
「吵、吵死了吵死了!不要看啦!笨蛋!!」
哈密瓜就像某种玩具一样,不断用力甩头并大叫。翔见状便慌忙回了一句「我、我知道了啦」,然後红著脸走向门口。
「我出去一下找红豆子能吃的食物。还有,记得穿上衣服喔。」
哈密瓜依然尴尬地以同样的姿势坐在原地,嘴里还直碎念著「……讨厌,果然不应该做这种事,我根本就是被骗了嘛……」诸如此类的话。

翔根本没有余力去听这些话,他呼吸急促地伸手转开门把,一心只想赶紧到户外呼吸新鲜空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瞬间,忽然有人从另外一侧打开大门。
翔在握著门把的情况下,整个人差点摔出门外。
大门口……站著一名护士与医生。
护士将病历表抱在胸前,身旁的医生则是脖子上挂著一副听诊器。
……什么?等等,护士与医生?
翔看见这超乎现实的光景,瞬间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接下来定睛仔细端详,才发现眼前是——
「萝莉控就是治疗唷——晕」
奈染弥带著愉快的笑容,化身成为护士强硬地闯入房间内。
等等,奈染弥,你文法有点奇怪喔……不对,与其说是文法,应该是你怪怪的。
由於情况太诡异,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混乱後,反倒让自己冷静许多。
奈染弥身穿淡粉色护士服,头上还戴有一顶护士帽。耶儿则一身衬衫+领带&黑色西装裤打扮,并外罩一件白色长大衣。一头长发扎起,而且不知为什么,脸上戴著一副黑色方框眼镜。由於她身材高挑,看起来就像是宝冢剧团里的男装团员。
奈染弥护十露出天使般的微笑,对著耶儿医生开口:
「医生,请问这位是患者吗?」
「Maybe.」
「Maybe吗——?」
「Yes.」
「Really?」
「You're welcome.」
「好像有必要好好检查一番——」
奈染弥护士转身对翔投予一抹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我是要怎么揶揄这种状况啊。总之医生啊,You're welcome不是这么用的喔。
「那么医生,我们快把患者绑起来吧——」
「Yes,I do.」
两人就这样分别架住翔的左右手,将频频出声抵抗的翔强行拖入房间里。接著经过依然坐在地板上的哈密瓜身边,直接将翔的上半身压躺在餐桌上。
「你、你们两个蠢蛋在搞啥啊!?」
「医生,就让奈染弥护士来压住患者的右手吧。」
「Left,Me,Left,Catch.」
「别说这种破英文啦,臭家伙。」
翔脸色恐怖的瞪著耶儿医生,对方依然紧紧抓住翔的左手腕固定在餐桌上。翔被两位自称是医疗相关人士抓住,有如一只等待解剖的青蛙般,呈大字型遭人压制於餐桌上。
「喂,你们在搞啥啊,快放手啦。」
「患者出言要求释放——请问要释放吗——?」
「No,三Q。」
「喂,我说你们,难道是打算像这样说英文来装精明啊?是吗?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微妙的错误喔。喂,看我这边啦。」
经过长年来的相处,翔非常了解这种时候对奈染弥说什么都没用,因此翔便对耶儿集中火力。
「那么,请您开始检查吧——」
「Let's go——」
「难道你是那个啊?打算就这样蒙混过关吗?这样绝对撑不住的啦,要不了多久就会没梗的,了解吗?喂?快看我这边啦,臭家伙。」
翔虽然手脚被抓住,整个人动弹不得,仍旧用小混混的眼神直瞪著耶儿医生,但是对方坚决不将眼神朝向自己。她用一只手压住翔左手的同时,空的一手状似极为慌张,频频只手推著脸上的眼镜。
「实际上你也不想做这种事情吧?听我说,你现在会这身打扮,是因为奈染弥要你这么做,才心不甘情不愿穿上的对吧?一点都没错吧?」
「N、N0。」
耶儿医生的眼神闪烁,看来果然是这样没错。
「我懂你的心情,毕竟这种事蠢到不行嘛。其实偶尔冷静一下,就会想说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真的是很愚蠢对吧?是不是啊?」
「Not……Not at all.」
「患者请闭嘴——」
额头感受到一阵冲击,奈染弥护士居然拿病历表板敲上自己的头。
「喂,臭家伙,别用塑胶部分敲人啦,而且还是硬梆梆的那里。」
「谁叫身为患者居然还那么嚣张嘛——以为奈染弥是谁啊——?」
「啥?你不就是天空寺奈染弥吗?我的儿时玩伴。虽然一开始你用帽子遮住了那根呆呆毛,让我没办法一下子就认出来。但你那算啥护士啊,真是笑死人了,有点羞耻心吧你。」
「请注意说话的用字遗词——」
病历表板的坚硬部分又再次反覆落下。
「那么医生,麻烦您了。」
「Try.」
「你们记得准备好自己的死後法号啊,到时会帮你们刻在牌位上。」
耶儿假装没听到,一手压住翔的左手,另一只手脱下了翔的外套与T恤。
「喂,你们做啥啊,喂。」
翔不断扭动身体抵抗,却依然被一脸严肃的耶儿脱下衣服。
原本坐在餐桌旁的哈密瓜,起身後摇摇晃晃地来到旁边。接著一边用手掩住胸部,一边偷偷摸摸混在那两人中低头望著翔。
「哈密瓜,喂,哈密瓜,快阻止这两个家伙啦。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现在衣服已经快被扒光了,快点来保护自己的主人啦。」
翔认真地向哈密瓜求救,然而她此时却只是两颊微红,以一副看似有趣的表情望著众人而已。
「你也是同夥吧?是这样没错吧?真是错看你了。」
看来这里没有任何同伴,只能靠自己了。
翔以骇人的眼神瞪著在正面脱去自己衣物的耶儿说:
「耶儿,你给我记住。」
「I、I don't know.」
「到时绝对要恶整你不可。」
「By the way.」
尽管耶儿一副害怕的模样,最後仍顺利脱下翔身上的衣物。翔的肚脐裸露在外,紧接著是肚子,到最後整个胸口都已经完全光裸。
「哇……」
哈密瓜掩著嘴巴发出惊叹。明明被扒光的人是自己,不知为何反倒是对方显得害羞。哈密瓜应该早在当初就已经看过翔的裸体才对,只是在这样的情境下看到,仿佛格外兴奋。奈染弥也同样仔细欣赏翔的身体,进行一阵视觉强暴後,以莫名的厌慨语气说:「哦~~用这种方式来欣赏男孩子的身体,倒是挺赏心悦目的呢——」
「你们是打算拿我怎样,难不成要改造成假面骑士啊。」
「才没有这回事呢——检查患者有无生病本来就是医生的本分——接著接著医生,要麻烦您了——」
「遵、Yes sir.」
「啊,你刚刚原本是想说遵命,接著才慌慌张张改口说英文对吧?嘿嘿嘿,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是一瞬间松懈了对不对?这可是最丢脸的出槌唷,嘿嘿嘿——」
虽然翔阴险地对他人的失误加以吐槽,耶儿却依然面不改色地忽略,将脖子的听诊器挂上耳朵,用右手握著宛如吸盘般的前端。
接著,将前端贴上翔的胸口。
贴!
「别贴在乳头上啦。」
耶儿医生以严肃的表情仔细听著,然後拿起前端往旁边横栘,贴住另一个听诊的部位。
贴!
「就说别贴在乳头上了啊。」
耶儿医生以极其认真的表情使用著听诊器。
接著又拿超前端,贴向原先的听诊部位……
「医生,请您不要贴在乳头上。」
贴!
看来使用敬语请求依然无效。
医生一边透过听诊器听著,一边像是理解患者的病情般不断点头。
「医牛,这位患者情况如何呢?」
「Bad.」
「哪里不好呢?」
「Head.」
「鸡婆,我的事不用你管。」
耶儿医生终於将听诊器栘开,不过翔的双手依然被两人紧紧压住。
奈染弥护士微笑说道:
「医生,这位患者是萝莉控吗?」
「Yes,it is.」
「那就有治疗的必要罗。」
奈染弥护士的笑容瞬间变得诡异。
……这股冰冷的寒气是怎么回事?
伴随著不妙的预感,翔冷汗直流,眼皮也猛跳不止。
「喂、喂,哈密瓜,赶快救我啦!我总觉得有股非常不妙的预感耶!」
「小密,麻烦你来压住这只手。」
「思,我知道了。」
「不是叫你来帮忙的啦!而且居然还这么直接!」
哈密瓜与奈染弥交换位置,一靠上来便紧紧固定住翔的左手。
奈染弥继续带著那诡异的笑容,同时移动到翔的脚旁。
翔开始感觉晕眩,他力求镇定思索现在所处的状况。自己正躺在餐桌上,上半身赤裸,呈现下腰的姿势被两位美少女扣住手臂,其中一人是全身上下只穿著男性衬衫与一条内裤的清凉打扮,另一位则是假扮成医师,至於那位身穿护士服的青梅竹马,不知打算对自己做出什么事。这真的是现实中的光景吗?如果被双亲撞见这副画面,他们会怎么想?小步又会有什么反应……?对喔,她一定是开心地抓起刀子杀过来吧,而且还是拿她最喜爱的水果刀,接著绝对会在我裸露的胸膛划上几刀,毕竟那孩子最热衷於这种事。
「你、你们打算对我做啥?难道是要严刑拷打吗?」
「嗯—?呵呵,呵呵呵呵,呜嘿,呜嘿嘿,噗嘿!」
奈染弥脸上笑容早已超越诡异,根本是化身成一位疯狂科学家,翔感觉到有股冰冷难耐的战栗窜上背脊。至今被人抓住无法动弹却仍一派从容的翔,事到如今也已经一脸铁青,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奈染弥此时将手撑著膝盖半蹲,凝神注视翔身体上的某个部位。
就是牛仔裤,假使解释得更清楚,就是皮带的正下方位置。
「思哼!」
然後带著一脸贼笑,将手伸往那里——
「等、喂!你到底在搞屁啊!」
翔虽然急忙用脚踢开那只手,但奈染弥梢梢横栘一下,就轻松闪到翔无法踹及的地方继续伸长手。
「喂!你到底想做啥啊!?喂!」
「呜嘿?萝莉控就是治疗唷?你们两位,得好好压住啊!」
「思。」
「Zung Ming(遵命)。」
医生,你这样说也不是英文喔。
「不对——!你们这群家伙快给我住手!!喂!」
在一阵空虚的抵抗後,奈染弥的手已碰到了牛仔裤。
透过裤子,可以感觉到那纤细的手指正摸著皮带下方位置。
接著,该位置传来一阵拉扯。
「等、你们、给我、呜!?」
「啊、找到了,嘿嘿。」
奈染弥以天真的表情顺利找到牛仔裤的拉链。
喂、喂…难道说……
接著,她露出兴奋紧张的表情将那拉链……
——兹——
「啊,好神奇,真的打开了耶。」
「当然会打开啦!打不开才麻烦哩!可别瞧不起世界的拉链——YKK啊!喂!哈密瓜!快点救我啦!你不是最讨厌这种恶作剧了!?」
「…………」专注。
哈密瓜的两颊染上了樱花红,兴致勃勃地直盯著瞧。虽然只是解开拉链,尚未见到目标物,但这已经不是有没有看见的问题了。
「……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去势?」
「Ka Za Ka Za?」
「别做这种恐怖的发言啦!!还有耶儿!你那只个拟声词而已!」
但是奈染弥一脸装傻的模样,透过护士帽玩弄自己的呆呆毛说:
「思……该怎么办才好呢~~?到目前为止,也只是不知不觉想这么做而已呢。」
「不知不觉就别做这种事!!」
「思——要治疗小翔的萝莉控病症………………!」
突然间,奈染弥的脸简直像要冒出热气般胀红。
「喂、喂,你怎么啦?」
「要治疗萝莉控……只要亲身体验成熟女性的魅力就可以啦……」
面对奈染弥这段掩著嘴巴的,翔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恐惧。
「喂!你在想啥啊!喂!」
「咦?该怎么做才好呢?」一脸天真。
「……怎么做呢……奈染弥也不是很清楚耶……但是……」
「耶儿!耶儿!快救我啦!」
「Who?」
「Who个屁啦!我是大地翔!假使真的要说,也是Why才对!重点不是这个啦!快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即使疯狂挣扎乱踢,却已经制止奈染弥的行动。
「呵呵……得治好萝莉控才行……呵呵,呵呵呵,这也是没办法的唷,小翔,只得这么做不可……这可是在治疗唷。」
奈染弥双眼充血,呼吸杂乱,定眼锁住某个目标物。
定眼锁住某个目标物。
定眼锁住某个目标物。
——那某个目标物到底是啥啊!?
正当奈染弥准备开始接下来的行动之际——
「……思……翔……先生……?」
原先睡在客厅床上的红豆子,揉著双眼坐起身。
「啊……咦?大家……在做什么……呢……?」
见到睡眼惺忪的红豆子转过头,哈密瓜等人瞬间有所动摇。翔见机不可失,「哼!」的一声使尽全力摆脱两人,以连自己都觉得这一生没有如此迅速过的速度逃离餐桌。
奈染弥可惜地啐舌,翔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匆忙拉起裤裆拉链,并且第一次体会到,拉上拉链比解开拉链更加丢脸数百倍。
「笨、笨蛋家伙!你们这群笨蛋家伙!大便!没错!你们就是一群大便混帐!」
不知不觉以小学生水准破口大骂的翔脑中一片混乱,接著一溜烟逃往在场唯一同伴——红豆子身边。不过红豆子至今依然露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说:
「大家怎么了吗……?是穿成那样……在玩医生看病的游戏吗……?」
「恩、恩恩,没错。」
「真好……我也想玩……医生看病的游戏……」
「思思,说的也是,我们等等再玩吧。」
翔坐在床上,轻轻抚摸红豆子富含光泽的乌黑秀发。总之,幸好有顺利化解眼前这对教育有不良示范的光景。
「啊……再过一下子……就会耗完了……」
「饮料吗?等我一下喔。」
翔起身後一边怒眼瞪著三位少女以作牵制,同时去到餐厅,在拿了一罐补充用红豆汤罐後又回到床上。
他小心翼翼地让红豆子躺好後,打开了饮料。
「来,只不过这是冷的,抱歉喔。」
翔一手撑著红豆子的头,一手将饮料凑近她嘴边。红豆子在小声道谢之後,轻轻将嘴巴靠上去,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好乖好乖,慢慢喝喔。」
红豆子喝饮料的同时,似乎又再次萌生睡意,她的眼神变得朦胧恍惚,接著又整个人倒了下去。
双眼微垂的红豆子,在闭上双眼後眉间放松,表情真是一脸毫无防备的幸福。而她小口喝著饮料的模样,简直就像一位还无法睁开眼睛的小婴儿在喝著母乳。伴随罐内的饮料逐渐减少,红豆子出自於本能开始轻轻吸著罐子。
「思~~红蛋还真可爱耶。」
翔不禁露出了笑容。
然而奈染弥与哈密瓜在见到那副光景後,脸色极为难看,像是舔到苦涩感冒药那样。真是的,难道那两个家伙无法理解这疼爱怜惜的心情啊?
最後,红豆子的嘴巴终於停下动作,改而发出沉睡般的细微鼻息声。翔将红豆子的头移至枕头上,并且在那娇小的身躯上加盖一条毛巾被。
接著他喝光剩余的红豆汤,起身离开床铺。就在此时翔忽然灵机一现,他想到某个与红豆汤相类似的食物。假使是那个,红豆子说不定就可以吃喔。
「喂,我出去买一下东西。还有,在我回来之前……快换下那身莫名其妙的打扮,之後要念念你们。」
翔尽可能不望向身上只有一件衬衫的哈密瓜,在如此叮咛结束後,三步并作两步迅速逃往房间外头。

◆ ◆ ◆

翔离开之後,最先开口说话的人是哈密瓜。
「等一下,奈染弥,怎么情况跟先前说的都不一样。」
哈密瓜抱怨完後,像个老鼠男一样弯著腰,蹑手蹑脚地栘向衣柜,从里面取出自己的睡衣。接著边注意身後两人的目光边脱下衬衫,穿好胸罩後再迅速套上睡衣。
奈染弥先前说过,只要自己这么做,翔就会从萝莉控心态中回复正常。虽然不懂这么做能发挥什么功效导出那样的结果,但是看奈染弥如此坚定的主张,她便决定尝试看看,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奈染弥盯著病历表上的纸,歪头抱怨说:「真奇怪~~明明就有照著内容做呀~~」那张纸是青少年杂志中的某一页,虽然哈密瓜稍微瞄了一眼,不过因为见到『脸红心跳女让喜欢的那个人conveniget(注15)爱之讲座』如此内容而心生怯意。当反问conveniget是什么意思时,奈染弥歪著头回答说:「不知道耶~~应该是像在便利商店买东西那样,轻松简单就能得手的意思吧?」良心建议,请勿拿这种标题出现不明单字的文章当作参考或利用。
*注15:意思是随意取用,在这可当成随意玩弄。
奈染弥沉思一阵子之後,终於开口小声说:
「……一定是小密太没身材的关系才无法成功啦。」
「你说什么!?」
「就是说你不是个成熟性感的女人啦。」
「我才不是在问你这个!我想说的是,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啦!做那些事……我们、这个,该怎么说呢,不就像一群笨蛋了吗!?」
「这是为了治好小翔的病嘛!所以得不择手段!」
「What,What try,Owner,What……」
耶儿摆身挥手地似乎想表达什么——
「不用再演了啦!已经结束了!」
「……对不起。」
耶儿垂头丧气地拿下脸上的眼镜。於是哈密瓜代替耶儿,问出她先前想表达的事情。
「所以在那之後,你到底是打算要做什么?」
「咦—这个嘛……奈染弥也不是很清楚耶……耶嘿嘿!」
奈染弥一副像是回想起当时状况的恐怖笑容,不断扭动著身体。
「奈染弥是不清楚啦~~但是~~总觉得呀~~小密觉得该怎么做呢——?还真令人头疼呢,呜嘿!咿嘿嘿~~」
奈染弥双手捧住羞红的脸颊,像是害臊却又难掩心中兴奋的新婚妻子般,整个人笑得合不拢嘴。
……这女人……
哈密瓜顿时气得想扯下她的头,但是原先一脸开心的奈染弥忽然变得异常严肃说:
「……不过还是失败了,那孩子起床的真不是时候——」
就在此时,睡在床上的红豆子苏醒过来说:
「……呼啊~~……咦?翔先生呢……?」
红豆子像个小朋友一样打直两脚,撑起上半身後不断揉著双眼。
她睡眼惺忪地环视周围,在发现哈密瓜等人後,慌张地开口打招呼说:「早、早弯(安)……!」
奈染弥眯起双眼,接著以只有身旁的哈密瓜与耶儿能够听见的音量小声说:「……既然无法改变小翔……就只剩下这个方法而已了。」
「咦?什么意思……」
「……虽然有点可怜,不过这都是为了这孩子著想——」
「那……那个……」
似乎不想自己一人被排除在对话之外,红豆子犹豫地开口搭话:
「呃……我也想玩……医生看病的……游戏。」
看来这是红豆子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开口说出的一句话,在这句话说完的同时,她也开始不安地发抖。
就在耶儿准备开口的瞬间,奈染弥却像是制止她说话般抢先一步说道:
「小红豆,你就是这点不好。」
「……咦?」
在见到红豆子惊讶地睁大双眼後,奈染弥以坏心大婶的表情说:
「就是小红豆这种天真无邪的一面,勾起小翔那种奇妙的心态,知道吗?难不成小红豆是故意这么做的?」
「咦?咦?」
「喂,奈染弥!」
哈密瓜见状想出面制止,不过奈染弥又以只有两人可听见的音量说:
「(这是为了那孩子好啦!再这样下去,她可是会被小翔吃掉耶!)」
在轻声低语结束後,她嚣张地一屁股坐在床铺前的沙发上翘著大腿,以欲言又止的傲慢眼神扫视著红豆子。
红豆子慌慌张张地端正姿势,在床上改以正坐。
「没关系,轻松坐就好。」
「不、不用的,因为我喜欢正生。」
「思~~很有礼貌嘛。」
奈染弥跋扈地如此说道,并且目中无人地翘起另一只脚,她伸手摸向护士服的口袋,从中拿出了某个东西。
哈密瓜一瞬间吓得两眼浑圆,因为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个香烟盒。
然而仔细一看,那只是与香烟盒非常相似的零食而已。
包装上写著『可可亚香烟』。之前听翔提过,奈染弥从小就很喜欢这个零食,是个砂糖、可可亚与薄荷调制而成,造型酷似香烟的硬式糖果。
奈染弥敲了敲盒子从中取出一根後,像是抽烟般叼在嘴边。接著,人在沙发旁的耶儿从白外套口袋中取出一个打火机,在可可亚香烟前端上点火。
只是这种糖果硬如粉笔,纵然在上面点火,也不可能像真的香烟那样燃烧,所以在烤了一段时间後,灰色的可可亚香烟前端只有烧成茶色而已。其实砂糖在烧焦状态下,大致上很像布丁底下的焦糖部分。
奈染弥用食指跟中指夹住可可亚香烟,在充分享受可可亚烧焦的香甜气味後,便一口咬下烧焦的前端。
原先一脸傲慢的奈染弥,在充分咀嚼後,表情满足地梢微放松了一下。看来烧成焦糖状态,会产生出绝妙协调口感。
奈染弥吞下嚼完的部分,再次将可可亚香烟叼在嘴上。耶儿则宛如牛郎一般,确实地在旁点火。
奈染弥模仿真的抽烟那样深吸了口气,并且在空中吐出假烟雾後开门对红豆子说:
「小红豆,你知道『男人是大野狼』这句话吗?」
「大、大野狼先生吗……?不知道……」
「虽然你还小可能不是很清楚,但男人都是这种动物。」
你到底是几岁啊,哈密瓜听完後差点当场如此吐槽。
「你这种态度会点燃小翔的大野狼先生欲火,越烧越旺,可说是非常危险。所以罗,能够理解奈染弥想表达的意思吗?」
奈染弥双手交叉在前,一副顿悟人生的样子从沙发上采出身子。
虽然哈密瓜很想吐槽「你是哪来的酒店妈妈桑啊」,却多多少少可以理解奈染弥的一举一动。她想这样威胁红豆子,让红豆子不想继续黏在翔的身边。虽然是有点可怜,然而此举确实是为了她好也说不定,想必奈染弥也是狠下心肠,才会摆出如此的态度。

红豆子胆战心惊地望著眼前三位姊姊大人说:
「那、那个……我是哪个地方会点燃翔先生的大野狼欲火呢……?」
「因为你很可爱——喂!难道是打算让我亲口说出这种话吗!?」
「咿呜……对不起~~」
奈染弥像是想让内心冷静下来般叹了口气,重新翘起另一只脚,大口咬著烤好的可可亚香烟。接下来像是整理思绪般眼神稍稍下垂,同时让耶儿再次于糖果前端点火并开口说:
「……这也是为了你好,如果再继续跟小翔粘得太像麦芽糖那样,到时过于美味,真的会被他一口吃掉喔。所以奈染弥觉得,你们不要太亲密会比较好。」
「咦……」
奈染弥叼着可可亚香烟,整个人靠在沙发上。然后像是抛媚眼般,丢了个眼神过来。
意思大概是「小密也来帮忙啦」。哈密瓜有些惊慌,并且转头看着红豆子,她注意到对象相当不知所措,拼命维持住正坐的姿势,半开的嘴唇还不断颤抖,乌黑大眼闪着彷徨之色,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虽然哈密瓜见到她那柔弱的模样有些犹豫,不过仍在心中拼命说服自己应该得这么做後,便缓缓地开口说:
「我也觉得……这样会比较好。」
「……!」
由於哈密瓜多少有些良心不安,因此不断伸手玩弄头发上的圆球发饰,并且将视线从红豆子身上移开。
「哎呀,毕竟那家伙是个变态嘛,谁晓得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且也不是要你讨厌他,只是希望你能多少了解就好……」
「……我知道了。」
话还没说完,红豆子就以几乎快听不见的声音开口回应。
哈密瓜为了让郁闷的心情获得舒缓,用力发出一声清咳。接著她为了一扫眼前有些灰暗的气氛,准备开口说出翔的各种恶行恶状。只要让红豆子了解那家伙是个好色笨蛋、无可救药的货色,必定就会完全理解了。
但是,就在哈密瓜准备以开朗的声音说话前,始终保持沉默的耶儿忽然走向了红豆子。
「……」
正当以为耶儿会一脸认真凝视著红豆子时,她却伸手摸向对方的头。
耶儿白皙柔嫩的手,轻轻点在红豆子的额头上。
「呀!?」
不知是否因为那手过於冰冷,总之原先保持正坐的红豆子,吓得向後翻了过去。接著滚了一圈,後脑勺就这样直接撞在背後的墙上,痛得像泰迪熊那样紧紧抱头忍耐。
「啊呜~~啊呜—……!」
「…………啊、抱——」
就在耶儿慌乱地要道歉的时候——
「喔,我回来罗!」
翔提著购物袋回到家里。
他在见到红豆子眼眶含泪地抱住头,以及站在她面前伸出手的耶儿後,翔不禁脸色大变地问道:
「怎、怎么了!?红豆子!是耶儿对你做了什么吗!?」
咚——耶儿遭受这强烈的打击,嘴巴只能大大地张著。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我吓一大跳,自己跌倒了而已!」
红豆子赶忙对跑来身边的翔解释。翔安心地呼了口气,一边说著「这样啊~~应该很痛吧?真可怜唷,红蛋。」并忧心忡忡地摸了摸红豆子的後脑勺。至於耶儿,则尚未从打击中复原,像是头晕似地摇来晃去。可怜的耶儿,完全被人践踏在脚底下。
「喔,对了,我为了红蛋特地买这个回来罗!」
翔坐在床上,一把抱起红豆子坐到自己的大腿上後,伸手翻了翻购物袋取出某个东西。
「思……?这是……?」
「是荻饼,而且是红豆口味唷,我想这东西你应该可以吃才对。一
翔打开包装,使用附在里面的塑胶叉子刺起一块,准备送入红豆子的嘴里。
「啊、谢谢,可是、那个、我、那个……」
红豆子不断偷瞄位在一旁的哈密瓜与奈染弥,但是对刚刚状况一无所知的翔,依然疼爱有加地对她说:
「不要紧啦,虽然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奇怪,不过真的是可以吃的东西啦。来,很好吃喔。」
翔自己先吃了一口证明没有问题後,再次将蔌饼送至红豆子嘴边。红豆子虽然有些不知所措,最後仍下定决心地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吧?」
「……是、是的,真的是……非常好吃。」
「很好很好,还有很多唷,快吃吧。」
翔一边抚摸红豆子的头,一边开开心心地喂她吃荻饼。
哈密瓜与奈染弥两人看见眼前的情况,当然不觉得有趣,她们躲到离床铺有段距离的地方,再次嘀嘀咕咕地讨论起来。
「……果然,只有说服那孩子是行不通的,因为小翔会自己主动黏过去。」
「对呀,没有彻底治好他还是不行。」
「那关键就在……圣诞节罗。」
「没错。」
「得堂堂正正一决胜负,不可以要卑鄙喔。」
「虽然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但我会确实遵守。」
两位少女的眼中散发出无比坚定的决心与斗争心,两人毫无所惧地相视而笑。
翔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居然会遭受到那样的对待。另外,耶儿依然因为自己被屏除在外而沮丧著.
哈密瓜与奈染弥两人也是全然没注意到,坐於翔腿上的红豆子,虽然嘴边沾满了蔌饼的红豆馅,却似是孤单地看著她们……


本帖最后由 阳子ようこ 于 2009-8-18 21:32 编辑


第四口 青春疾驰圣诞节
在明天即将是圣诞夜的这个晚上。
「看我的相簿可是一点都不有趣喔?」
一没这回事,请务必让我看看。」
翔依旧坐在床上,让红豆子坐在自己的大腿。就在此时,红豆子忽然说想看翔的相簿。
此刻已超过午夜十二点,哈密瓜早一步回到冰箱中准备就寝。
「你说相簿啊,可是印象中没有很多照片耶……」
为了能让红豆子看清楚,翔将相簿摆在她的腿上,一页一页慢慢翻著。里头是翔进入高中这八个月来的照片,大约有三十张左右。其中入学式、文化祭以及夏天和大家一起去爬山的照片占大多数,还有数张则是先前运动会时留下的照片。
「因为这里是放高中之後的照片,所以还没有很多。」
「啊,国中时的照片则是放在老家吗?」
「嗯——……算是吧。」
只是那时候的照片早已全化成灰了。
「哦……还满多的耶……」
红豆子看来怀念似地翻阅著相簿仔细浏览。
「喔!快看这个,这是在文化祭表演相声的照片。那时候很搞笑喔。啊,这个站在我斜後方活像个背後灵,存在感超薄弱的男生,红豆子还有印象吗?这家伙就叫做吉葛罗,是个有十一次前科的变态犯罪者。这张照片的他并不是因为站在舞台上太紧张而眼神闪烁,其实是正热切地注视著舞台旁的美少女,红蛋你要小心这个家伙喔。」
「好、好的……」
「喔,对了,这家伙明天应该会来我们家,好像因为奈染弥那家伙又在策划些什么派对的样子,到时会好好介绍这家伙给你认识,另外还有东风那个浑蛋。」
「……这……样啊。」
翔看到红豆子露出有些复杂的表情,却没有特别放在心上。接下来便将照片一张一张展示给红豆子看,并且说出当时的各种回忆。红豆子频频点头,偶尔认真地边看著照片边对翔开口发问,仿佛要将每张照片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一样。
「大概就是这样,果然真的很少耶,而且我也不喜欢拍照。」
「咦?是这样吗?」
「嗯,其实绝大部分是奈染弥与吉葛罗照的。」
「那么,您身边没有照相机吗?」
「有啊?假使是千圆左右的便宜相机是有啦。」
「那个……那么,我有一个请求,希望翔先生可以答应……」
红豆子微微低著头,不断来回蹭著穿有布袜的趾尖。
「不知道……能否请您帮我拍一张照片……?」
「照片?可以呀。」
「真……真的是非常谢谢您!」
红豆子开心地微笑著,轻巧地从翔的大腿上跳下来。
翔从抽屉中取出相机,对著红豆子问说:
「要在哪里拍呢?这里就好了吗?」
「是、是的!麻烦您了!」
红豆子低头鞠躬,接著整理起自己的仪容。在这种地方拍照,老实说一点都不好看,不过既然红豆子觉得可以也无所谓啦。
「摆这种普通的姿势好吗?之前不是有敦你如何摆慢动作的太极拳吗?」
「不、不用了,那个有点……」
「也对,毕竟那是奥义啦,可不是那种拍成照片四处跟人炫惧的廉价东西。」
「呵、呵呵……说、说的也是。」
「那我拍罗,要拍几张呢?」
「啊……只要一张就好了,另外……」
红豆子像是有些犹豫般深吸一口气,接著才开口说:
「……拍好的照片能放在翔先生的相簿里吗……?」
「喔,这是当然的啦。」
「嗯!真的是非常谢谢您!」
红豆子放心地绽放出微笑。光是这点小事情就那么开心,真的是个好孩子。
「那么,我要拍罗——」
「好、好的!」
红豆子双脚并拢,双手按在身体前,整个人打直了腰杆。
「再放轻松点,你的表情很僵硬唷。」
「那、那个……这样吗?」
「就算摆出那种胜利姿势、达成目标的表情也有点……」
「咦?那、那该怎么办才好……」

红豆子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拼命变换著脸上的表情。但无论她如何变化,都只有『吃麻薯噎到喉咙的表情』、『看见动物尸体的表情』以及叼『「成为本王的伙伴吧」大魔王如此勾引勇者的表情』而已,简直就像在表演变脸。
「好吧,就来一个最基本的好了……一加一等於?」
「二对不对?」
「嗯~~红蛋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不过你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也不适合拍照啊……
「啊,那这样好了,红豆子就试著想像出自己最喜欢的画面,然後说出最喜欢的台词。这么一来,应该会露出很好的笑容才对。」
话一说完,红豆子眨了眨眼睛,接著她仰头望著半空中沉嗯,到最後好不容易才想到什么,开口说:
「——大哥哥。」
接著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
翔带著笑意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 ◇ ◇
圣诞节前夕的这天,简称『革恋派』的『革命性恋爱共产主义同盟会』成员们,纷纷将那激动高昂的情绪提振至最巅峰。
当第二学期的结业式完毕,在教室内召开的导师时间结束後,便是准备迎接寒假的放学时刻。
三笨蛋一如往常站在教室角落的书桌上,大肆煽动在场群众。
【各位同志!!这日子终於到来了!!此刻正是决战之时!!就在象徵这恋爱差别社会的圣诞节当天起义,付诸武力发动革命吧!!】
十几位聚集在周围的男同学们纷纷发出「唔喔喔喔!!」的怒吼声。
【一同讨伐独占私有财产的卑鄙富豪,并逼迫邪恶的情人制度废除终止吧!身为诗人的田村隆一说过『诗歌乃万人所有』!同理可证、呃!情人应同样乃万人所有啊!!】
在场众人纷纷举起拳头,齐声鼓噪。看来这群人,似乎兴奋到连三笨蛋说话咬到舌头也全然不知的样子。翔当下不禁认为,眼前情况依照破坏活动防治法来处理似乎较为妥当。
翔坐在椅子上混在该团体中,然而并不是他主动要与之交流,而是因为这群家伙的所在位置就是教室角落,恰好翔的座位也在那里,就只是这样而已。
隔壁桌的哈密瓜毫不在意那群家伙,只是专心地看著联络簿。那是老师刚刚在导师时间时交给她的,内容大致上就像翔原先所预料的那样,但是嚣张的哈密瓜似乎依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表情上全写满了『为什么我的评价那么差嘛』再加上耶儿似乎没有这么糟的评价,导致情况更是火上加油。不过哈密瓜却态度强硬提出『当笨蛋知道自己是笨蛋时,就已经不是笨蛋了』的坚持。坦白说,还是乾脆地承认自己是笨蛋会比较好。
……真没办法,寒假得好好指导她念书不可。
不过啊,翔认为这样也不错。
自从红豆子来了以後,两人单独在家相处的时间就大幅减少,让人倍感轻松——
【那么,我等就先对大地氏施以血祭,来作为圣战响箭吧!】
「……啊?」翔将撑在桌上的脸抬起来说:「你们刚刚说啥啊?怎么好像一瞬间听到有人打算将弓月学园第一男子汉施以血祭,如此笑掉人大牙的蠢话啊?」
【正是如此,请觉悟吧,大地氏。非也!应当是『好贼』大地翔!!】
「胡说八道的混帐,你这话是啥意嗯啊?」
【别在那死不认帐!!诸如那些拢络数位美少女之恶行,我等岂能就此坐视不管!】
「别血口喷人喔!!我可是——」
「……听说最近还将一名十岁左右的幼女收为己有。」、「虽然本人坚称是哈密瓜的妹妹,不过天晓得此话是否属实。」、「此乃鬼畜也,大地翔,鬼畜罪名成立也。」、「应处以极刑。」
「……喂,哈密瓜,快帮我说句话啦。」
「那个……这个『1』应该不是指最好的意嗯吧……」碎碎念……
真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家伙,翔翻了个白眼如此低声抱怨,接著遭受到更严重的追击。
「小翔~~关於今天派对的事~~」
「奈染弥,你这个KY(注16)。」
「KY?」
真是的,这家伙是个脱线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懂得看看现场的状况,反正周遭的人都会自动看她的脸色行动。话说回来,记得这家伙在热带国家有个像岛一样的别墅吧,想必就连在那个毫无空气的海底所绵延无尽的珊瑚礁上,一定还特地刻上KY两个字。
「谁是K·Y?」
无所不在的摇花忽然冒出来。
*注16:在日文中,表示不会看现场状况或他人睑色的流行用语。
「你这个根本不会懂流行语的家伙滚啦。」
「闭嘴,这事跟你这家伙一点关系也没有——甘字,过来一下。」
「咦咦!?我吗!?」
完全置身事外的吉葛罗惊讶地瞪大双眼。
「除了你这家伙以外,这里还有谁啊?总之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过来。」
「嗯、嗯。」
吉葛罗的眼睛「啪」地绽放出光芒,他抓起书包随著摇花步出教室。
错愕呆站在原地的男同学们纷纷开口说:
「……圣诞」、「即被女孩子单独叫」、「出去,难道说……」
让人感受到其强烈负面灵气的这群人,在气势惊人地大吼「仇敌!必诛之!」的台词後,争先恐後地冲出教室追赶吉葛罗。说真的,吉葛罗在这种时候最方便了,因为总是能漂亮地转移矛头到自己身上。
「嗯?对了,耶儿跑哪去了?她在做什么吗?」
「嗯?耶儿呀,她现在——」
碎碎念……「这样的话不就完蛋了……?咦?这评价分成十个等级吗!?不会吧!」
无视因震惊的新事实而错愕的哈密瓜,奈染弥理听当然地说:
「变成了麋鹿小姐唷。」
◇ ◇ ◇
没错,正是麋鹿。
「Merry~~~~~~!」
公寓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
「Christmas~~~~!」
一位身穿圣诞装的人活力充沛地闯入,还啪啪啪地拉响手中的拉炮。红豆子受到惊吓,差点从翔的腿上跌下来。
这位身穿毛茸茸红色连身圣诞套装的人正是奈染弥,头上还戴著一顶尖端有个白色小球的红色圣诞帽……总之那怎样都无所谓啦。那只将奈染弥横抱在手中,用两只脚走路的奇怪生物是啥啊?
「……喂,耶儿,你这身打扮是啥啊?」
「是鹿。」
「不对啦,是麋鹿啦。头上不是有长一对很大的角吗——?」
「算了,反正不管是哪个都差不多啦……」
耶儿穿著一件深褐色麋鹿装,不过并非像球团吉祥物那样包住全身,而是在麋鹿的头部上开了个大洞,然後从那里露出一张脸。老实说,看起来真的是让人有些不舒服,而且因为那对角的关系,整个身体看起来特别长。
接著,又有一组圣诞老公公与麋鹿进入房间内。
「快快快,赶快前进,麋鹿,别拖拖拉拉的。」
啪!啪!
「呜!呜!对不起,圣诞女王殿下!」
穿著同款麋鹿装的吉葛罗趴在地上,努力拉著雪橇进到房间内。至於那位坐在雪橇上的狂妄家伙,正是身穿圣诞装的摇花。她一手拿著鞭子,毫不留情地鞭打已经累到东倒西歪的麋鹿。
「快跑快跑,你这只家畜。」
啪!啪!
「啊!对不起!对不起!」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让你生活过这一年的啊!」
「是——!我会加油的!为了圣诞女王殿下……!呼~~呼~~」
……反正,麋鹿本人似乎非常开心的样子。
「不过说真的,这里可是有位小朋友喔,别搞那些蠢事啦。」
「呃,翔先生……今天是……」
「嗯?啊;红豆子还不知道圣诞节吧。不过话说回来,你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跑去帮忙人家装饰房间跟圣诞树啊。」
翔对著坐在腿上的红豆子,简单介绍了一下圣诞节。
「原来是这么回事……圣诞老公公会在晚上跑来家里送礼物吗?」
「没错,只要将写有愿望的纸装入袜子里,然後放在枕头旁就行了。」
「那我也那么做的话,就能得到某个礼物吗?」
「咦?嗯、嗯,大概吧,只是价格过於昂贵的愿望,圣诞老公公可是会伤透脑筋喔!」
「嗯?那些礼物都是圣诞老公公花钱买来的吗?居然特地买来送给全世界的小朋友们,圣诞老公公还真辛苦耶。」
「没错,因为他很有钱喔。」
「真的吗——!圣诞老公公真是太厉害了!」
红豆子钦佩地睁大双眼,看来她似乎打从心底非常尊敬圣诞老公公。啊~~天真无邪的小朋友真好,翔如此心想著,不过同时也厌受到某种危机,自己应该要教导她这世界上并非全都是好人才对。
「不过啊,圣诞老公公绝对不是为了慈善活动而做这些事情喔。」
「咦?不过他是拿自己的钱……」
「这都是为了逃漏税。」
「税?」
面对天真歪头思考的少女,翔点点头,严肃地淡淡说道:
「这位人称圣诞老公公的Santa·Claus,他其实是在故乡格陵兰挖掘出海底油田,可说是位亿万富翁的老先生。仔细看圣诞老公公的身材,那脑满肠肥的模样看起来不就很像是有钱人吗?如此一来,理所当然会被国家课徵许多税金,圣诞老公公因此便想到买礼物赠送给所有小朋友们。因为送礼等同於赠与,在申报所得税时可以列为扣除税金的款项,所以他其实是打算藉此来减少所得,压低需要缴交的税金。而且像这样推行慈善活动,也能符合社会规范。在欧美有句话是『noblesse oblige(权贵者有履行社会责任之义务)』,就是指有钱人推行慈善活动,等同於在履行社会义务那样。因此这么一来,就能成功躲避国税局与社会大众的耳目,并且还能让所有小朋友喜欢他。听我这么解释,应该就会觉得圣诞老公公其实是个讨厌的糟老头吧?」
「咦!?那个、咦?那个……?」
红豆子的双眼此时呈现漩涡状不断旋转,脑筋陷入一片混乱。看来要她理解成人世界的黑暗面,似乎还梢嫌过早。
「总之这件事就先暂时不管,红蛋你想要什么东西呢?只要不是太贵的东西,我……不对,圣诞老公公说不定会买来给你唷?记得今天晚上要把许愿纸放在袜子里。」
「嗯——……」
红豆子不知所措地烦恼了一会儿之後——
「……我不用,没有关系。」
「咦?可以不用客气喔。」
「不是这样的,因为……」
就在此时,放学後暂时分开行动的哈密瓜回到家中。
「……今天晚上,我应该没办法将这张许愿纸交给圣诞老公公。」
「咦?」
「喂!你们怎么自行开起派对来了!」
哈密瓜一边大声抱怨一边走近,两人间的对话就此打住。
「没有我根本就开不了派对吧!你们难道是笨蛋吗!?」
「吵死了,是你迟到不对……喂,你这身打扮是要做啥啊?」
哈密瓜一身厨师服与黑色长裤,外面再加一件白色长大衣。不过这衣服并非是使用普通的扣子,而是以绳子结成球状的钮扣,穿过钮扣洞固定的款式。至於理由,是为避免烹煮时扣子不小心落入食物之中,以及热汤溅到身上时可迅速脱下。另外她的脖子上还绑有一条红色围巾,头上『顶』著厨师帽。其实足因为帽子恰好会卡到哈密瓜头顶右侧的马尾与发饰,
因此只得避开这些障凝物斜戴在头顶。
「因为我在Lacpale(注17)先做了点东西啦。」
哈密瓜左手叉著腰,得意地挺起胸膛,右手现宝似地高高举起了某个东西。
那是个上头有个手把、约二十公分大小的四方形白色箱子。
「那是什么啊?定时炸弹吗?」
「对对对,到了午夜十二点就会碰——才不是这样哩!」
「……啊,第一次看到小密来段顺势吐槽……」
「别故意让人做出这种事……!不对,这是蛋糕啦!蛋糕!圣诞节不是都要吃蛋糕吗?所以我就亲手做来给大家吃。」
「啥~~?真的假的?你会做蛋糕啊?」
「是霸妮教我的。只要我想做,这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该不会又放只乌龟在里面吧,快给我看看。」
「不行!要等到最後才能看。」
哈密瓜的心情显得特别愉悦。明明自己又不能吃,做个蛋糕有什么好开心的,真是令人搞不懂。
不过奈染弥却一副明白的表情低声念道:
「……原来如此,想用食物来引人上钩啊。」
「才没有呢,圣诞节有蛋糕是理所当然的啊。」
「……奈染弥可不会输喔。」
两位少女表现出一副斗志高昂的模样,只是翔一点都不明白眼前的状况。
接下来,一如往常会让人虚脱倒地的派对就此拉开序幕。
◇ ◇ ◇
三小时过後,所有人果然都虚脱倒地。
大家各自带来的食物几乎都被扫光,只剩下果汁之类的东西。大家虚脱地随意躺在客厅
*注17:哈密瓜打工的咖啡厅简称。
里的矮桌旁。
「呜嘿、呜嘿嘿,所以说~~!只要小翔你也喝下这个的话,一定马上就跟著醉老(倒)了啦~~!所以来喝一口、喝一口嘛!」
奈染弥因为喝了哈密瓜汽水而陷入碳酸醉状态。至於哈密瓜,也从刚刚开始就一副骄傲的模样黏著翔。
「虽然你总是笨蛋笨蛋的骂我,但我有办法背出1964年阪神队获得优胜时所有的球员名单喔。有吉田、本屋敷、山内以及远井嘛……」
「咿嗝、嗝、喂!喂!你这个臭麋鹿!圣诞女王养的畜生!咿嗝、快在天空飞飞看啊!快载我飞上天去!快点!快点啦!」
啪!啪!
「咿呜!圣诞女王殿下!这对我来说太勉强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耶儿,她身穿麋鹿装端正地坐在垫子上用力撑开双眼,以骇人的表情注视著奈染弥喝哈密瓜汽水)
翔不耐烦地站起身,坐於右边的哈密瓜随即气呼呼地拉住他的裤管大叫「给我等一下!我还没全部说完耶!」。至於坐在左边的奈染弥则是笑容满面说著「滚滚滚~~!小猫咪滚滚~~!」如此意义不明的台词,然後像攀岩般直接挂在翔的背上。翔有如一只想摆脱长印鱼的經鲸鱼,拼命扭动身体甩掉两人,动动已经僵硬的肩膀後,走向厕所打算去洗把脸。
翔一来到厨房,便发现红豆子正在厨房清洗餐具,她踩在平时用来垫脚的小椅凳上,为了避免和服沾湿,还用一条白色带子将两侧袖子卷起绑奸。
「哎呀,其实不用一个人清理,等等会叫大家一起来做的。」
「没关系,因为也没有很多……已经洗好了。」
红豆子手脚俐落地洗完餐具後,将所有东西摆上晾乾的篮子内,拿起毛巾擦乾双手。
接著她解开绑在身上的白色带子,轻盈地从椅凳上跳下来。
「翔先生,真的是非常谢谢您!」
红豆子对翔深深一鞠躬,慎重到连头顶上的可爱发漩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啊……怎么怱然说这些?」
「因为我真的很开心,所以想道谢。」
「啊哈哈,搞啥啦,这些又不是什么需要特地道谢的事情。」
翔不好意嗯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
「这样也好,看来红豆子你似乎也玩得很尽兴嘛。该怎么说咧,因为那群家伙老是做些有的没的,只要一兴奋起来就会完全无视周遭状况。」
所以翔才会始终非常担心红豆子没办法融入。
「翔——!差不多要打开蛋糕罗~~!」
人在客厅的哈密瓜大声呼唤,翔应了一句「喔!」之後,便对红豆子说「我们过去吧」并迈步走向客厅。
「是……那个,翔先生,我可以拿红豆汤喝吗?」
「嗯?当然啦,喝吧喝吧,那可是你的饮料喔。」
翔随口回应著,同时往哈密瓜等人的方向走去。
红豆子站在後面,以像是能听见又近乎听不到的音量呢喃说:
「……真的是非常谢谢您,翔先生。」
翔没有注意到仍直走向客厅,再次坐於矮桌旁边。
「要打开蛋糕啦?这到底是什么口味?」
「哼哼~~你就好好享受看到会大吃一惊、吃到会错愕不已的震撼吧。」
「等一下——!在那之前—要先颁发奈染弥圣诞礼物获奖者的礼物才行唷~~!」
奈染弥手中拿著两个绑有红色蝴蝶结的纸袋,硬是从旁拦住准备掀开蛋糕盒的哈密瓜。
「这、这算什么嘛!原来你有准备这个啊!?」
「嗯哼哼,圣诞节送礼物是理所当然的呀~~」
「……居然想用礼物钓人上钩,真是个卑鄙家伙。」
「小密根本没资格这么说人家。」
两人就这样以翔为中心,手里拿著各自准备好的道具,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翔心里不解地想著,这两个家伙到匠在争什么啊?最近总是这样,特别是红豆子来了之後居然还越演越烈。
「那么,最先是……来!摇摇☆」
「是给我的吗?」
喝了『心情舒畅饮料』而满脸通红的摇花,有些惊讶地扬起眉毛。当她反问「可以打开来看吗?」只见奈染弥以天使般的笑容点头说「嗯!」,之後摇花小心翼翼地解下蝴蝶结打开纸袋。
「这是……」摇花从中取出一个折叠整齐的东西继续说:「围巾吧,还挺长的。」
「嗯!因为这是双人围巾嘛。」
「啊——话说回来,之前在美术课的时候,你跟耶儿就在织这个吧。」
「谢谢,我正好想要一条呢,不过一个人使用这条围巾似乎有点太长了。」
「咦!那、那么,东风同学,跟我——」
「就让热恋中的我们一起围吧,奈妹。」
「说的也是呢~~」
「…………算了、算了。」躲在角落的那只麋鹿开始要起性子说:「……反正我就是一只普通的麋鹿,而且这打扮也不会冷,呜……」
「啊,对了,吉葛罗同学也有礼物唷。」
「咦!?是什么、是什么!?」
宛如忍者般迅速变身的吉葛罗,根本是一名轻浮的男子。
「来,就是这个,鹿仙贝。虽然不懂是为什么,不过商店里有在贩卖唷。」
「…………」
吉葛罗默默地收下礼物,毫无表情地拿出一片放入嘴里嚼著,并且还以极恶劣的情绪说出「其实我和父亲奸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为什么会送这个?难道吉葛罗已经不被当人看了吗?而且明明是只蘖鹿却收到鹿仙贝(注18),假如再顺著因为是『虽然不懂是为什么,不过商店里有在贩卖唷』这种程度的理由才买给他……真可说是个吐槽满点的礼物。
「…………有米糠的味道……其实没那么难吃耶。」
这样啊,吉葛罗,那真是太好了,这下子你也可以昂首阔步地在奈良公园出道表演罗。
翔以遥望远方的眼神,想像吉葛罗开心返回大自然的光景,不过在转眼的刹那便把吉葛罗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目光停驻在奈染弥手里拿的另一个礼物袋。
「那个也是双人围巾吗?」
「嗯!没错!」
「可别醉过头啦,蠢蛋,就算我收下双人围巾也没有机会使用。还是说要我像中尾彬那样,硬是绑一绑搞成领带状吗?」
「哼哼~~站在这里的人是谁呀——?」
奈染弥双手食指顶著自己两侧脸颊,用像是惠比寿(注19)的表情如此询问。
「天空寺奈染弥。」
「答对了——只要跟奈染弥配成一对就奸啦——!」
「啥——?」
「拜托,为什么是你啊!?一般来说应该是我才对呀!」
「因为这是奈染弥做的,而且小密也不怕冷对吧——?来来!小翔!快解开那袋子的蝴蝶结一口气脱光光吧女不对,是打开来吧———」
「等一下!比起这种东西,翔应该比较在意我做的蛋糕才对!」
「是围巾!」
*注18:京都卖的鹿仙贝是用来喂梅花鹿的。
*注19:日本七福神其中一位。
「是蛋糕!」
看著为这无聊小事吵架的两人,翔更是错愕无奈。
真是的,这两个家伙是几岁啊,先看哪一个又不会怎样。但是照这样发展下去选了其中一个,到时另外一个必定会闹别扭让他更烦躁,非得想出个稳妥的方法才行……
「……啊、对了,红豆子觉得先看哪边比较好呢?」
就让她来选吧,翔抱著这样的想法朝人在厨房的红豆子大叫……但是——
没有任何回应。
「红豆子——?快来这边唷——红豆子——?」
由於叫了几声都不见人影,翔还以为红豆子是在洗东西没听到自己呼唤,於是他站起来走向厨房那里。
但是,却不见红豆子的身影。
「————」
翔又迅速推开厕所的大门,却还是没有。
「喂、喂!红豆子不见了!」
位在客厅的所有人齐声发出惊呼。
「该不会是出去买东西了……」
「在这么晚的时间?而且还没有对任何人说喔?不可能嘛!」
「难道没有任何徵兆吗?大地。」
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神情极为不安。
翔脑中怱然闪过一段先前与红豆子的对话。
「!」
翔迅速转过身,急忙冲向冰箱旁边的纸箱,因为补充用的红豆汤罐就堆放在那里。
但是,箱子里已经空了。
原本应该放在那里的饮料,全数消失。
「……她离开这里了。」
翔看著纸箱不由自主说出的这句话,令在场众人一片愕然。
其实从刚刚开始,红豆子的态度就非常奇怪。
而且在派对一开始的时候小声说过这句话——
『……今天晚上,我应该没办法将这张许愿纸交给圣诞老公公。』
「……没错,就是这样,仔细想想就连昨天特地要我拍照也很奇怪……那家伙,根本是打算离开这个家!」
翔感觉自己脸色顿时刷白。至於其他人也都差不多,特别是哈密瓜与奈染弥两人,完全就是一张犯下大错的表情呆愣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难道那孩子把我们的话当真了……」
「你们知道原因吗!?」
哈密瓜与奈染弥互看了下对方,然後羞愧地低下头。
「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
经过短暂的嗯索後,脑袋已恢复清醒的奈染弥吞吞吐吐地表示:
「……之前,奈染弥我们……对她说跟小翔太过亲近不好……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就这样当真……」
「什么!?你们真的是——」
「不是啦!我们不是真的要指责她——那个……」
「对呀,那只是个玩笑话而已嘛……其中的确有些话说得太过火,可是、可是,奈染弥我们并没有打算要赶走小红豆啊!」
看着眼前两人拼命解释,原本盛怒的翔逐渐冷静下来,看来两人说的应该是真的。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对她说那种话啊?」
「呃、呃,这是因为……」
面对翔的疑问,奈染弥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
「因为翔是萝莉控嘛!」
接著哈密瓜毅然地叫道。
……啥?
「你说啥……?萝莉控?」
「对啊!」哈密瓜直指著翔如此大吼,接著又认真地说:
「这是为了不让你对那孩子乱来嘛!因为假如再这样继续下去,事态说不定会变严重!所以才在问题发生前叮咛她,要她小心点嘛!」
「……是这样吗?大地,你真的是萝莉控?」
听到手伸进圣诞装的裙子里,表情极为骇人的摇花如此询问,翔慌慌张张地放声吼道「才不是咧,笨蛋!」,接著脑中反覆嗯索哈密瓜所说的话。
——萝莉控?是指我吗?我对红豆子?
「你们啊……之前三不五时就骂我是萝莉控,难道那些话都是认真的吗……?」
「还不都是因为……!你总是只在意红豆子,而且还常常说那孩子很可爱呀……」
「笨蛋,这些话没有那种意嗯啦!就只是像在对待妹妹那样而已!我怎么可能会认真去追年纪差这么多的小朋友嘛!?」
「骗人,这怎么可能……不过……对了!这又要怎么解释!?」
哈密瓜匆匆忙忙跑回客厅跪在床铺前,宛如一只爱挖洞的獾将头钻进床铺底下,只有下半身还留在床铺外面,经过一阵东翻西找之後,伴随一声「……找到了!」,再次将身体扭来扭去爬了出来。
她的手上,抓有一本B5大小的薄薄写真集。
「这就是证据!红豆子之前说过喔!你亲口跟她说这里面有很多红豆子那种年龄的小朋友照片!这本书就是那个吧?刊出许多小女生猥亵照片的书籍对吧I:你这个变态!」
哈密瓜就这样对翔的恶行恶状指证历历,并且将此重大罪证用力摊开在众人眼前。
……里面确实刊登许多小女生的裸露照片。
「…………咦?」
不过,那些全都是小狗。
【精神饱满小汪汪大集合!大家都是可爱汪!】
标题内容正是如此。
各种可爱的幼犬,以一丝不挂的俏皮姿态收录在书里。
「嗯~~挺可爱的嘛。」
摇花只手撑著下巴,兴致勃勃地看著写真书。手拿此书的哈密瓜,宛如遭梅杜莎瞪视般浑身僵在原地。
翔胡乱搔了搔头发,叹一口气说:
「……我真的很希望,红豆子能觉得来到这里真好。」
接著像是指责哈密瓜与奈染弥般,翔静静地说:
「你应该可以理解吧?哈密瓜,红豆子现在应该是非常不安才对,毕竟单独一人忽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对任何事情都不了解……你刚开始不也一样?」
由於吉葛罗与摇花都在现场,因此无法把话说得太直接,然而自己的意嗯似乎已充分传达给哈密瓜,她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至於奈染弥,也状似想到了什么而低下头。
「只有我们这些人能待在她身边不是吗?甚至也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还是说,你们很讨厌红豆子?」
听见翔的询问,两人想了一会儿後左右摇了摇头。
「不……没這这回事。」
「奈染弥也一样。」
「……话说回来,我……完全不了解红豆子……」
「嗯……总觉得自己想太多事情,完全没有顾虑到小红豆的心情……奈染弥到底在做什么呀,真像个傻瓜。」
翔见状不禁露出笑容。
既然如此,当然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要行动了吗?」
「没错,现在应该还不会走太远。」
「嗯,她现在自己一个人应该非常寂寞才对。」
吉葛罗与摇花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翔觉得一定没问题的。
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再也没有什么奸害怕,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
我们一定可以的。
「赶快走吧!耶儿!可以先脱下麋鹿装——奇怪?耶儿?」
奈染弥左右环视周围,接著发出错愕的惊叫声。
「耶儿不见了!?」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所有人皆异口同声发出惨叫。
因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耶儿离开了。
◆ ◆ ◆
寒空下,荡秋千摇晃的金属声回荡著。
在住宅区角落的某个小公园里。
有如众光灯的路灯下。
一位稚龄少女兀自荡著秋千。
「…………唉~~」
由於握住荡秋千铁链的手相当冰冷,红豆子不断地朝掌心呵气。那冻僵的手指因为温暖而不再麻痹,却反而厌觉到一股痛楚。
红豆子痛得皱起了眉,内心深处涌起一丝丝想法,是否应该就这样一直维持冰冷,不去管它会比较好呢?当尝过一次温暖,就会了解冰冷的恐怖。假使一直处在冰冷之中,应该就不会去寻求温暖,也不会感到疼痛了——
梦中见过的片段光景在红豆子的脑中闪过,那漆黑狭窄的孤单之处,等待他人购买、抛弃的地方……
红豆子的内心蓦地一阵纠结,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这么一来,多少感觉比较暖和,似乎能感受到温暖。那孤单一人的温暖,然而冰冷的内心溶化後又是一阵痛楚。
「……啊……好痛……」
这声音如幻梦似地消失於夜幕之中。
红豆子脚边有个红豆色布包,里面只有装著许多先前从公寓带走的补充用饮料、翔买给她的几件替换衣物,以及肥皂、牙刷等东西而已。
红豆子这样就想去到其他地方,但她并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哪里,只是觉得自己再继续待著,会给其他人带来困扰。
回想之前哈密瓜与奈染弥对自己说过的话,其实当下出现在内心的想法,比起悲伤与旁徨,反倒是有更多气『搞砸了』的懊悔念头。自己总三不五时地犯错,带给大家诸多困扰。
即使自己充分了解,明明也都谨慎行事,却又再次搞砸了。到最後,还导致她们两位特地出言叮咛。然而说实话,这种事应该先有所自觉才对……是的,红豆子就是像这样一再地责备著自己。
她们两位一定相当无奈,认为我怎么这么愚蠢、不灵光、毫无自省能力……自己一定是个沉重的包袱,因为老是做出给人添麻烦的事情,会这样也是当然——所以,她们才总是那样称呼我。
「…………『她』……『那孩子』……」
哈密瓜与奈染弥不时会如此称呼红豆子。
每当听见这样的称呼,红豆子就会感受到没有表露在外的疏离。我……我果然只是个罐子而已,就算拥有人的形体,依然只是个得化成垃圾的普通罐子——
自己不是『红豆子』,只是『罐装红豆汤』而已。
——但是,他们却不一样。
无论是翔、哈密瓜或是奈染弥,大家都确实存活著,确实存在於这个世界上。纵然双方是不同的个体,依然相互认同彼此,相互需要对方……
他们不是孤单一人,是一体的。
像自己这样的异物,不应该在那里。
所以红豆子想出发,这并非离开,而是出发。因为那里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自己的归属之处应该存在於其他地方。一定……存在於其他地方,所以得自己主动出发寻找。
本来打算在夜深人静之後,大家都已沉睡再动身。不过这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勉强,根本无法再继续待在那里。大家在派对上玩得如此尽兴,自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到时一定又会给其他人带来困扰,所以……
「……我果然……不能继续留在那里。」
红豆子紧缩著身体,如此告诫自己。
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活在遥远而不会给她们带来困扰的某处吧,虽然不清楚以自己现有的补充用饮料能存活多久,也不知道任何赚钱的方法,但是自己依然得这么做,非得这么做不可。
「……加油,就算我是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努力的!」
红豆子像是激励自己般有些用力地说道,她将手伸进和服里,从里头取出了某样东西。
「……果然不能依赖这种东西。」
那是一只左脚用穿袜子。红豆子将它紧握在手中,里面则塞有一张摺叠整齐的信纸。
翔有说过,因为今天是平安夜,只要将写上心中所要礼物的纸张放到里头,圣诞老人就一定会替自己达成心愿,因此红豆子坦率地写上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是红豆子现在最想要的,却不是一个可以放入袜子之中的东西。话说回来,那根本不是一个实物,但自己依然还是写上去,有如耍赖般如此祈求。
然而——她果然没有办法将装有信纸的袜子放在枕头边。
因为这样愿望根本是太厚脸皮了。
「像这种的愿望,无论是对圣诞老公公或其他人,根本就是太失礼了!我是个大笨蛋!笨蛋!笨蛋!这种东西……」
红豆子打算扔掉手中的袜子,她高举手臂抬头看向前方。
就在此时——
「……哔!?」
看见某人站在公园的入口前,红豆子的屁股当场吓得离开椅子三公分。
一个宛如图腾柱般脸部极长,用两脚步行的奇妙生物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只头上长有复杂硬角的——麋鹿,更仔细说明,是位身穿麋鹿装的人,那服装的喉头部位开了个大洞,那里有张熟悉的脸孔。
「耶儿……小姐……」
她独自来到这里,带著一如往常的扑克脸,踏著稳健的步伐走过来。由於穿著上半身过长、双脚肥短的布偶装,走起路来看似困难辛苦,但是其举手投足却似乎全然不以为意。红豆子一阵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个、那个、耶、耶儿小姐,我、那个!」
「…………」
耶儿依然沉默&面无表情,摇著尾巴笔直地走了过来。
「我、那个,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所以!」
「…………」
她经过荡秋千前的安全杆,站在红豆子面前。
还以为耶儿会像过去那样盯著红豆子的脸,这次却是慢慢将手往前伸近。
「呜!」
她生气了!
红豆子反射性地闭上双眼,双手抱头全身缩紧。
…………但是——
摸摸、摸摸、摸摸、摸摸……
「……咦?」
头顶感觉到一股温柔的碰触,红豆子战战兢兢地张开双眼。
耶儿用布偶装那巨大的手掌,轻轻抚摸菩自己的头。
「耶儿小姐……?」
「…………」 (点头点头)
耶儿像是能够理解般直点著头,默默地抚摸著红豆子。

摸摸……摸摸……抚摸……
「……耶儿小姐。」
「…………」 (点头点头)
摸摸……摸摸……摸摸……
「啊……」
那抚摸的方式是那么地笨拙生疏却又相当温柔,让红豆子紧绷的表情逐渐放松,就连冻结的内、心也……
——啊~~怎么会如此温柔、如此暖和……红豆子满足地眯起双眼。
——明明耶儿小姐的手……看起来是那么地冰冷……现在却是如此温暖……是因为她穿著布偶装吗?不对,没这回事,绝对不是这样……因为这股舒服的温暖……
是孤独一人绝对无法体会到的温暖,这不是先前那抱住自己勉强维持的温暖。是某人陪在身边,给予他人的特有温柔;是告诉对方并非孤独一人,可说是世界上最温暖的手掌。
耶儿的表情与往常差不多,依旧是平淡的扑克脸,然而——正因为如此,红豆子明白这就是她打从心底最真实的温柔。
红豆子内心深处涌现一股暖流。因为她了解至今总是凝视自己的耶儿,尽管面无表情却并没有恶意。
随著耶儿的抚摸,红豆子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某个光景。虽然看似幻梦如海市蜃楼,却是极有真实感的生动情景,那是个烙印於本能之中的原始光景。
——那是自己还是婴儿时,被母亲抱在怀里所见的景象。 .
当然,红豆子没有亲身体验过那样的时间。当她以空罐身分少女化,就一直是现在这副模样,是个不可能有体验过的情景。可是,红豆子却不可嗯议地认为,这是个确实存在过的感受。
……那是个在遥远过去中,如梦境般的朦胧记忆。
一道温暖自然地从红豆子脸颊上轻轻滑落。
……我变成了一个小婴儿
让母亲抱在怀里
轻轻呼气,舒适安稳地进入梦乡
母亲对著如此的我
温柔地轻轻抚摸
那里是个一望无际的广阔高原
天空湛蓝辽阔延展
微风徐徐,脚边花草为之摇曳
小鸟们立於枝头上啼鸣高歌
让人倍感温暖,是个光明四溢的美梦
是个不禁让人潸然泪下的 温柔世界
我始终沉睡著
母亲则露出温柔的笑容,轻轻抚摸不曾停歇
没有间断,永不止息
两人是这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两人
直到永远,化为永恒
没错
宛如永世
如同不会苏醒的美梦——
「耶儿小姐……我……」
红豆子抬起头望向耶儿,双眼中流出斗大的泪珠。
耶儿依然还是一边点著头,一边像是轻轻拥抱住红豆子那样,继续温柔抚摸她的头。
「呜……呜……耶儿小姐……」
「…………」 (点头点头)
「耶儿小姐~~……」
红豆子再也忍耐不住地呜咽出声。
耶儿依然继续摸著红豆子的头。
摸摸、摸摸……
就像心疼自己的孩子那样……
——寒空下,荡秋千摇晃的金属声回荡著。
——在住宅区角落的某个小公园里。
——有如聚光灯的路灯下。
——一位稚龄少女兀自荡著秋千。
不过,她已经不是孤单一人。
先前那孤寂的寒冷,已经消失无影踪了。
◆ ◆ ◆
木崎轻轻叹了口气,从新宿的某间居酒屋中走了出来。
弓月学园教师们邀请她参加此次的尾牙忘年会。尽管木崎认为自己并非全职教师,应该不会受到过於热络的邀约,但实际上却出乎意料之外受到同事们的大力邀请,由於盛情难却,只得勉为其难地参加聚餐。
事实上自己不是自愿接下教师职务,再加上她本身又不擅於喝酒,最重要的是,自己相当讨厌饮酒作乐那种吵闹的地方。原本打算在餐会中间趁机离开,却因为周围的人几乎都拉著她不放,只好安静待著。年轻男老师尤其吵闹,再加上大家常说黄汤一下肚,本性就会流露,如此丑态百出之人居然能成为教师,实在是令人无言以对。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忍耐近两个小时半左右,她终於抓到空档脱身,然而时间也已逼近晚上九点。
木崎快步走向车站,街道已染上圣诞气息,步道上的年轻情侣们感情融洽地来往穿梭;附近的百货公司正在举办活动晚会,光是站在此处便可听见熟悉的圣诞歌曲。至於挂在店门口那些毫无节操的大小铃铛,就像冬季风钤般频频发出响亮的声音。
真是的,要不是因为浪费那么多时间打乱了她的原定计画,这时候早就已经将礼物送到那个人手里了——
突然,木崎看见闹区大马路旁停著一辆红色跑车。那是一台米色敞篷的双门跑车,造型偏长方,从前面看去则有点像是」条鲶鱼。
此外还有一位身材高挑的男子靠在该跑车侧面。他嘴上叼了根点燃的香烟,任由烟头上的烟雾冉冉升起。
由於那模样实在太潇洒,路过的情侣们都不禁回头多望一眼。不过那名男子对这些视线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带著有些忧郁的表情,静静地抽著香菸。
木崎在见到那个人後不禁倒抽一口气,并且烦恼该如何开口,经过一段时间後才吞吞吐吐地开口说:
「这台车是怎么回事?」
「是Aston Nartin的V8Virage·Volante,记得是87年制。」
男屋秀彦将香烟夹在两指间如此解释著。他的西装上加了一件羊毛长大衣,脖子上还围有一条格纹围巾。
「是男屋先生的车子吗?记得您平常都是开那辆国产……」
「怎么可能会开这么引人侧目的车去省厅呢,只有偶尔才会开这台出来晃晃。」
「这样啊……那么,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在这里等你啊。」
木崎微微一愣,自己确实在尾牙忘年会前就已通知男屋,会梢晚一点再去找他,也有告诉过他居酒屋的地址……
「反正就算待在办公室,所有人也早就都去参加尾牙等聚餐而没有办法继续工作,所以就来这里接你了。」
「啊……那个……谢谢。」
由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木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候刚好看见车头引擎盖上有几张影印纸。
「——那是……关於之前的RG:A报告?」
「没错,统理研送来的报告。你先等我一下,这根马上就抽完了。」
男屋话说完,再次将手上的香烟叼在嘴中抽著。
木崎从刚刚对於他那模样始终有股说不上来的怪异。
「男屋先生,您有在抽烟吗?」
男屋从嘴中吐出一口烟之後,简单回了一句「一年一次而已」。
「一年一次?所以是只有今天?」
「没错,我是如此告诫自己。」
「好抽吗?」
「一点都不,毕竟这香烟放了超过十年。」
「咦……?难道,从十年以前每逢圣诞节就抽一根吗!?」
「没错。」男屋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著。
木崎无奈地说:
「简单来说,不管是这跑车或是抽烟,就是为了要帅吗?」
男屋傲慢似地打从鼻子哼了一声笑道:
「我一年也想要帅一次嘛。」
接著他潇洒地两手一摊,并弯起膝盖躺靠在那辆自豪的跑车上。
木崎实在是看不惯他说的话与态度,便不禁严肃地问:
「您该不会是在追我吧?」
「……」
男屋当场楞住。
「……噗、啊哈哈哈哈哈!!」
然後捧腹爆笑。
「哈哈!原来如此,我看起来像是在追你啊!这有趣!简直是太妙了¨啊哈哈哈哈!!」
「……不需要笑得那么夸张嘛。」
刚刚的发言让木崎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一个自我意识过剩的国中生,她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身体。
……咦?不过刚刚男屋先生似乎是说『我(注19)』……?
「真的好久没有笑得那么痛快了,从来没想过能在这天这样开怀大笑。谢谢你罗,爱钤小姐。」
在说完让人莫名其妙的句子後,男屋便将只剩一小截的香烟丢在地上,用他那擦得闪闪发亮的皮鞋踩熄烟头。
脸上仍带著微笑的余温轻声道:
「……看来……已经过很久了。」话一说完,男屋迅速回到往常那淡然的表情说:「上车吧,又有关於先前事故的新情报了。」
男屋拿起引擎盖上的资料後,伸手指了指副驾驶座,自己也跟著进到驾驶座内。木崎则像是故意想让人听见般重叹了口气,并且像是有点闹脾气那样说了句「……真是的」之後,才伸手打开副座车门。
由於是外国车种,所以副驾驶座是在车子的右边。至於车内空间,果然如同一般跑车一样狭窄;如果是敞篷车,晴天时想必会打开才对。因为木崎是第次坐这种车,所以整个人感觉有些紧张。
男屋确定木崎已系上安全带後,便转了转钥匙发动引擎,并且在热车的同时,将资料交到木崎手中。
「看一下资料内容吧,里面写了些非常有趣的事实。」
「是……」
「怎么了?有什么不满吗?」
「没什么,请别在意。」
果然找我是要说关於工作的事情,木崎一边想著,一边状似沮丧地看著资料。至於内容,则是记载关於前几天搬运RG:A时发生事故的报告书。
——根据港区的统合理学产业研究所本部指出,两名研究员驾驶小箱型车,搬运『RG:A』经由环状八号线前往练马区的羽泽分部途中,在穿过井荻隧道後约一公里处,由於驾驶操控方向盘失当,与左方安全岛发生擦撞,车子瞬间冲上了人行道,随後又於车道上翻覆——
*注19:男屋平时是以『私(わたし)』自称,这里是用『俺(おれ)』自称。
木崎迅速将三张报告书看完。内容大致就是箱型车以翻覆的状态停在马路上,消防队在事故後二十五分钟赶到,并救出车上两名研究员。虽然情况相当严重,幸好两名成员只有头部撞伤与轻微皮肉伤,但是……
「……驾驶还没恢复记忆。」
驾驶完全丧失事故发生前後的所有记忆,虽然仍保有经过井荻隧道的记忆,但是关於穿过隧道後的记忆却完全消失。因此,方向盘操控失当的原因依然尚未明朗。
「另一位研究员的状况如何呢?他应该是坐在副驾驶座吧?」
「他似乎是在打瞌睡,因为他说当自己醒来时,人就已经在医院了。」
木崎无奈地叹了口气。总之根据周围目击情报来推断,这应该不是人为事故,於是警方便以『因大雨视线不良所导致的事故』结案。
「想要让你看的内容是这里。」
男屋从旁凑了过来,伸手指向资料右下方所记载的事故简易示意图。
「寻获RG:A的所在地点……是在……这里吗?」
「没错,至於事故发生地点则是在这里。」
「——两边隔真远,少说也有三百二十公尺。」
事故发生当初,装於箱型车後座的RG:A消失不见。幸好最先接获通知赶来处理的统理研成员,在木崎等人到达前成功寻获,不过没想到是在离这么远的地方——
「就算是重量轻微的东西,会因为事故的冲撞飞得如此遥远吗?」
「这实在很令人匪夷所嗯,而且虽然RG:A是装於硬化铝合金箱内——不过这箱子被人发现时,却是遭人破坏放在後座。」
男屋一边说著一边排至低速档,让车慢慢向前推进。接著将车切至二档,一口气将时速加到六十公里。
「实在是难以想像那种程度的事故可以破坏硬化铝合金箱,所以比较有可能是经由其他外力破坏的。」
「——难道说……」
因为剧烈加速而整个人重沉在座位上的木崎,整个脸色铁青。
男屋也沉默不语,脑中来回嗯索著某些事情,脸上带著工作时特有的冷酷表情,驾驶著跑车向前疾驰。
◆ ◆ ◆
翔等人气喘吁吁在住宅区内来回奔走。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九点钟。如果是在闹区还可能有些机会,不过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半个路人,就连要打听都没办法。
想说与其像个无头苍蝇分散四处搜寻,倒不如一起行动适时交换意见会比较有效率,於是五个人一同行动寻找红豆子。由於搜寻行动开始至今已有三十分钟,依照红豆子的脚程应该不可能离开太远。既然来到这里都无法发现她的踪影,难道根本是找错方向了?果然大家分头寻找会比较恰当?还是因为警戒著我们而躲了起来……?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闪过。
「小红豆~~!」
「你跑到哪去了!赶快出来啦!笨蛋!」
率先跑在前方的两人,脸上明显露出焦虑的神色。
如果不赶快找到红豆子,她真的就会离开这里——一想到红豆子孤伶伶的一个人,翔更是焦急。
……红豆子,你这个笨蛋,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家伙。
翔一边往前狂奔,一边咬牙切齿地想著。心急如焚的同时,也有著懊悔。
……反正一定又是擅自会错意了吧?像是以为自己已经不被需要什么的。这根本就是错到非常离谱啊,红豆子。你仔细看清楚,不管是哈密瓜跟奈染弥,就连我、东风和吉葛罗部非常担心你耶。
「红豆子!在这里的话就赶快回话!红豆子!呼、呼,真是的!耶儿那笨蛋,这种时候是跑哪去了嘛!」
「啊!那里有人!我们去问问看!」
一行人撞见一名看来刚下班的上班族中年男子,於是匆匆忙忙拦住他,询问他是否有看见一名身穿和服,年约十一岁左右的少女。
「呃……没有看见耶……」
『这样啊……」
翔等人非常沮丧,不过这位上班族却接著说:
「不过有看见一个人穿得跟那边那个男生一样喔。」
「咦?我吗?」
吉葛罗意外地指著自己。他身上是穿著麋鹿装,也就是说……
「是耶儿!大概是多久之前的哪里看到的!?」
请那位上班族告知目击地点後,五人再次向前狂奔。这名上班族是在十分钟前看见一名身穿麋鹿装的人在附近公园里。
来到先前得知的地点後,确实看见了一座小型公园。而且在这座公园内的荡秋千那里,有个分外醒目的麋鹿布偶装与……
「红豆子!」
翔他们慌忙冲进公园内。
红豆子正坐在荡秋千上,耶儿则是坐在一旁的地板。
然後……
「……因为主人最近都不在意我……」
「这样啊……」
摸摸摸。
「平常总是在注意著翔大人……该怎么说呢,感觉自己就好像痔助先生那样,存在感越来越薄弱了……」
「我能了解这种心情。」
摸摸摸。
不知道为什么,红豆子正在安慰耶儿。
坐在荡秋千上的红豆子看似同情地频点头,并一副熟练的模样轻轻摸著意志消沉坐在地上的耶儿其头顶(虽然实际上是麋鹿的头顶)。
翔等人冲过来,见状後却差点滑倒。
「为啥你是被安慰的那个啊!」
听见不禁冒出的这句挖苦,红豆子两人注意到了翔一群人。
「啊……大家……」
「真是的,原本担心得要命,火烧屁股拼命赶来这里……」
翔边碎碎念边走近荡秋千。
红豆子则像是尿床被人发现的小孩子,表情颓丧萎靡。
「那个……翔先生……我……」
翔先是安心地松了口气,接著便思考该如何开口才奸。
这时,哈密瓜忽然从旁插了进来,站在红豆子的面前。
「哈密瓜小姐……呜!?」
叩!
哈密瓜朝红豆子的头顶轻赏了一记。
「你怎么擅自跑出来呢!不可以这样子啦!」
她两手於胸前交叉,气呼呼地低头瞪著红豆子。
「……真的是非常对不起。」
红豆子原本以为又要挨一顿骂,神情十分沮丧——
「如果有事情要外出,事先跟我说一声嘛!这样会让人很担心耶!」
「咦……?」
红豆子拾起头。
看见哈密瓜不悦地将脸撇向一旁,却以让人倍觉温暖的语气说:
「……因为……你可是我的妹妹耶。」
「…………哈密瓜小姐。」
红豆子语带哽咽。
哈密瓜有些不好意嗯,接著将离开公寓时一直抱在怀里的白色蛋糕盒递至红豆子面前。
「你看啦,就因为一路上都用跑的,蛋糕都变成这样了。」
一把掀开盖子,里面果真如哈密瓜所言那样混乱。那看起来像18寸大小的奶油蛋糕物体,已凌乱地糊成一团,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蛋糕中央,原本应该是放巧克力作成的小招牌或糖果屋等等的位置,现在则有一坨状似海参的黑色物体坐镇於该处。
「呃,难道这是……」
「看就知道了吧,是蔌饼啦。」
「咦、那个……」
「还是说丑到看不出来?」
红豆子拼命左右摇著头。
「可是这个……」
「来,这是你那份。」
红豆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特地为了我做的吗?」
「对啊……不过,我实在不会做红豆馅,所以那个是买来的。」
「…………」
红豆子楞楞地直注视著在歪扭白色蛋糕上,完全不合时宜的那个蔌饼,哈密瓜亲手制作的那个荻饼。
「你很喜欢吃这个吧?」
哈密瓜动作随便地再次推出蛋糕盒。
红豆子像是受到某种牵引般,慢慢伸手拿起眼前的荻饼。
轻轻地咬了一口。
小巧下巴缓动咀嚼著。
纤细的喉咙咽下了蔌饼。
接著她张开空无一物的嘴巴说:
「……好硬。」
「因为已经放得有点久了,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红豆子再次咬了一口蔌饼说:
「……好咸。」
「荻饼怎么可能会咸嘛,是你的错觉。」
红豆子的眼中不断流下斗大泪珠,然後又咬了一口蔌饼。
然後她语带呜咽地说:
「…………很……好吃。」
哈密瓜得意地挺起胸膛回答。

「这是我做的嘛,当然好吃啦。」
是啊,红豆子哽咽地如此回应,并专心地吃著荻饼。
翔无奈地叹出一口安心的气息,接著便看见奈染弥走向前,在红豆子的脖子上围起了一条红色围巾。
「来,应该很冷吧?」
「奈染弥小姐……」
「原本是要给小翔的,不过还是送你好了。因为仔细想想,小翔根本就不怕冷,耶儿与小密则是非常怕热,也只有小红豆一个人最适合了嘛。」
「那、那个……」
「另外……还有这个。」
奈染弥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纸袋,红豆子有些仓卒地将蔌饼塞人口中,用空出的手接过。
「可以打开来吗?」红豆子以鼓得跟只花栗鼠一样的脸颊问著,奈染弥也轻轻点头回应。於是,红豆子用她那冻到发僵的手指努力打开纸袋……里面是一双红色的小手套,是四指相连的连指款式。
「呃,这手套……也送给我,不需要给翔先生吗……?」
「那不是给小翔的。」
「咦……?啊!」
红豆子像是察觉到什么,迅速将手套戴上。她顿时一阵吃惊,因为就像先前所说的那样,尺寸与红豆子那双小手相符。
「那个……这是……」
红豆子惊讶地抬起头。翔见状便像故意强调般问:
「喂,这是手工的吧,难道是你做的?」
「因为围巾编完成後,还有剩下毛线呀。如果不用,浪费妖怪会生气跑出来嘛。」
奈染弥的模样有些不好意嗯,又有点不知所措。
「老实说哟,是耶儿建议要这么做的。」
「主人。」
「没关系,因为这是事实嘛……奈染弥在还没听到这个建议前,完全没想到要送圣诞礼物给小红豆……对不起唷,之前还对小红豆说了那种话,其实奈染弥没有那个意嗯,说话时应该要更体谅小红豆的心情才对……」
「没这回事!应该是我……!」
「小红豆没有错,都是奈染弥不好……」
「奈染弥小姐……」
面对奈染弥慎重地低头道歉,红豆子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奸一样,只是握著脖子上那条过长的围巾。
翔决定为两人化解尴尬,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
「哎呀,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一直互相道歉也不是办法。话说这围巾跟手套都是奈染弥的心意喔,戴起来应该很温暖吧?」
「嗯……真的是……非常温暖。」
红豆子就这样将尚带泪光的脸庞埋进围巾,并且将戴有手套的双手贴在脸颊上。
「这样啊,那就好……不过啊,手套是没啥问题,这围巾就太长了吧?前端都快拖到地板了。要是勉强绑在脖子上,简直就跟相扑腰带没两样耶。」
「嗯、嗯,那就把多余的部分弄成那个嘛!像是中尾彬绑的围巾那样卷来卷去……」
「呃……」
「嗯?怎样?」
「这个……如果可以的话……」红豆子犹豫似地扭扭捏捏著,然後像偷瞄般抬头望著奈染弥说:「……想跟奈染弥小姐一起围这条围巾……」
「—— 」
奈染弥的表情瞬间凝固。
「……可、可以吗?」
「————」
还在奇怪奈染弥紧握住的双拳与肩膀怎么都在发抖时,她却忽然扑向人在荡秋千上的红豆子。
「哔!?对不起!」
「河合小姐!」
「……咦?」
奈染弥笑容满面,频频用脸颊摩蹭红豆子叫道:
「小红豆是河合小姐!」
「咦?啊?咦??」
「嗯~~!真是太可爱了~~~~!」
「呜!」
脸部被奈染弥固定住并攻击的红豆子,无从反抗地只能两眼翻白。奈染弥则是兴奋到头上的呆呆毛整根竖起,双眼闪闪发亮地说:
「小翔!这孩子就送给奈染弥吧!没错!这样最好了!只要小红豆来住奈染弥家就可说是一石二鸟!一个人独占实在是太卑鄙了!」
「呜!呜!」
红豆子被欣喜若狂的奈染弥翻来转去,整个人几乎要口吐白沫。荡秋千摇来晃去,眼睛已开始成漩涡状打转的红豆子差点从上面摔了下来。面对如此和乐融融(?)的光景,耶儿焦躁地像是很想加入其中一样。
翔等奈染弥心满意足地停下疼爱举动後(大概长达三分钟之久),苦笑地对红豆子说:
「红豆子,还记得昨天我有说过自己不喜欢拍照吧?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终於获得解放勉强镇定下来的红豆子,困惑地眨了眨那双乌黑大眼,左右摇头回答:
「不、不知道。」
「因为啊——」翔像是想掩饰害羞般轻咳了一声。
「如果想要尽情享受眼前最棒的风景,那比起将它拍成照片,其实还有个更简单好用的方法。」
红豆子不解地张大双眼。
翔笑著回答:
「像现在这样就是啦!如果看见最棒的光景,与其拿起相机拍照,当然是拉著大家一同欣赏,才能享受到最棒的感动喔。」
翔抬头挺胸,一派自在地摊开双手,藉此表达自己是指眼前的所有人。
「如果想留下作为回忆,那只要留在大家心里就行了。因为无论过多久,只要大家再次聚在一起,必定就会回想起那时所发生的事情——你说是吧?」
听完此话,在场众人皆露出温柔的笑容。
红豆子像是瞬间脑袋放空般目瞪口呆。
接著,她仿佛摆脱了某个紧紧束缚自己的东西,以爽朗的表情说:
「…………是的!」
脸上同时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在确认红豆子(以及像是一直在闹脾气的耶儿)已经冷静下来後,翔替红豆子拿起她带来的布包,在公园里态意走著。
「那么我们回去吧。唉,真是的,都已经这么晚了,难得的圣诞节都泡汤罗。」
对不起……红豆子怯生生地开口道歉……不过——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话说回来整件事都怪你不好。」
「对呀、对呀。」
哈密瓜跟奈染弥居然说这种话。
「虾米!?为啥是我啊!?」
「还不都怪你自己做出那些让人怀疑是萝莉控的事情!」
「对呀、对呀!都怪小翔只在意小红豆!」
「你、你们这两个家伙……两人明明平常是那么合不来,偏偏却在这种时候一个鼻孔出气。喂!错完全不在我才对吧!?」
翔转头对著耶儿、吉葛罗、摇花三人如此发问。
「我个人认为是翔大人不好。」
「应该算是翔的错吧。」
「大多邪恶坏事皆因你而起。」
面对宛如套过话口径一致的指证,翔当场差点摔跤。
「……这样啊,反正无论如何都想把我当坏人就对了,真是不错嘛。」
翔嘴边露出邪恶的笑容,并且像是科学怪人一样诡异地伸直两手,一步一步慢慢逼近哈密瓜等人。
「我就如你们所愿化身成坏人吧……哼哼!」
「呜?你想做什么?打架吗?」
哈密瓜警戒地往後退,并且早已伸手遮住马尾。看来因为平常总是被翔拉扯,到最後似乎已完全熟悉自己的弱点所在,不过翔本次的攻击目标并非在那里。
「啊嚏!!」
翔发出龙争虎斗电影中特有的高亢叫声,使出私下偷偷习得的中国四千年历史衍生而出之武术【蛇拳】。
——以掌拟蛇之口——将臂化蛇之躯——右手以某种生物之姿呈现於众人眼前——电光石火之间,一口咬向哈密瓜的胸部。
翔直接将手伸向哈密瓜身上的双层厨师服,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口气解下胸前四颗钮扣。
白衣的胸口位置瞬间大敞於众人眼前。
「你!?你!?」
哈密瓜匆忙伸手护住毫无防备的胸口,翔却没有因此停下动作,他的蛇拳尚未获得满足,反手又直窜向一旁奈染弥的大腿。面对那温暖舒适的圣诞连身裙,蛇迅速咬住其裙摆,在奈染弥有所反应之前一把往上掀起。
「呀!?」
奈染弥慌慌张张压住被人用力掀开的裙子。
「等、等一下!小翔!」
「你在做什么啊!!」
「啊哈哈哈!!吾乃邪恶魔王,大地翔是也!!」
翔一边发出与其说是魔王,更像是怪盗的奸笑声,一边朝著公园出口快速跑去。遭受性骚扰的两名少女满脸羞红,纷纷开口大叫「给我站住!!」、「等等~~!!」紧紧追在翔的背
後·哈密瓜更是气到当场变出一颗网纹哈密瓜,像在抓流星锤般捏住藤蔓部分不断旋转。
「哇哈哈哈!!听到等一下就会等的只有小狗啦!!」
「你到底在搞什么啦!这个变态!我要宰了你啊!不对!是直接宰了你!」
「耶儿!快抓住他!」
「遵命。」
「大地这个混帐,居然对奈妹做出此等之事……绝对要将此教训深深烙印在你心底。」
「啊!等等啦,东风同学~~!」
所有人吵吵闹闹地追在翔的背後。
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红豆子独自一人被留在原地焦急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好。
翔背著布包向前猛冲,用力跃过公园围篱,在空中转了一圈——
「喂!别在那里拖拖拉拉的啊!红豆子!我们走罗!」
翔一边笑著一边大叫,著地後又继续逃命。
紧追在後的哈密瓜与奈染弥也纷纷回头大叫: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红豆子!我们快追!」
「小红豆!时间可是个浪费妖怪唷!」
「——」
原本一脸呆愣的红豆子,闻言後惊讶地睁大双眼——
「————是!」
红豆子脸上绽放出笑容,一边踩著木屐发出清脆响声,一边从其他人身後赶上。
虽然寒冬冻彻心扉,不过……却是个倍厌温暖的夜晚。
……我是红豆子。
……我的名字是……红豆子。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红豆子!
红豆子相当开心,身体深处甚至有著无可压抑的蠢动近乎痛楚,让人莫名想大叫出声。
於是她开口大喊。无可按捺、一股作气地大声对著所有人喊说:
「红豆子在这里!现在马上就过去!」
红豆子眼中满是喜悦的泪水,带著一脸灿笑从後面追上。
此时,来自空中的白色祝福妖精,开始轻盈地舞落至地面。
◆ ◆ ◆
男屋驾驶的车停放在中央区日本桥的中央警察署停车场里。
木崎直到停车前始终沉嗯著,就连已经到达自己所住的公寓前依然没发现。
「到这里就可以了吧,记得你是住在警察署附近。」
「咦……?唔……您特地送我回家吗?」
「只是顺路而已,因为我有点事情得去警察署一趟。」
男屋将引擎熄火走下车,木崎也慌忙照做。男屋锁好车门後,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回去路上小心啊」,然後就直直走向警察署方向。
木崎虽然瞬间有些迟疑,却依然下定决心开口说:
「那、那个!」
男屋随即回过头来。
「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
木崎紧张地将手中的纸袋递到男屋面前。
由於相当不好意嗯,因此将纸袋递出後木崎便低头不语,完全无法直视男屋的脸,心跳就像鸣击早钟一样。这是昨天在家拼命做出来的,如果他不愿收下——
男屋就这样杵在原地一段时间,慎重地接下该纸袋,取出放在里面的白色方盒。
「……这是?」
「法式巧克力蛋糕……基本上……是我做的。呃,算是之前万圣节时您送我芳香花袋的回礼。」
「…………」
男屋当场粗率地打开方盒,盯著里面的蛋糕两秒钟後,接著哼笑说:
「你是在追我吗?爱铃小姐。」
木崎抬起头。
看见男屋一脸的贼笑,像是把人当傻瓜那样嘴角可恨地微微勾起。
木崎沮丧地回说:
「怎么可能。另外,请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男屋再次大笑出声。
不过并非像平常那样,像是要一口吞掉对方的那种奸诈狂笑,而是像个十来岁的少年般,轻轻拨起头发仰望著天,发自内心的愉快大笑。
那模样极为天真、开心——甚至隐约之中带有悲伤。
木崎在那当下很想紧紧拥住那样的他。
「谢谢你,木崎小姐,请务必让我收下这个礼物。今天还真是个奸日子,没想到我居然能笑得如此尽兴。这是个非常奸的礼物,真的很谢谢你。」
男屋推了推因为大笑而有些滑落的眼镜,并且以平常绝对不会表露的温柔声音如此说道。接著,镜片後方的双眼慢慢栘向木崎——他那宛如柔和阳光般,温柔孤独的寂寞眼神。
「呃——」
此时木崎觉得自己非说什么不可。
她绝对不能让他孤单一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涌上心头,木崎往前跨出一步,准备伸手拉住对方。
「男屋先生……」
不过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遍整个停车场。
男屋将手伸入西装的胸前口袋,从中取出手机接起。
「——是,怎么了?有出什么状况吗?」
接著开始与电话另一端的人一句、两句地交谈著。木崎原先跨出一步伸向前方的手落了个空,只得轻咳一声让自己先冷静。
接著她随意望向男屋的脸——木崎顿时僵住。
因为男屋的表情——
「……这样啊,了解,我马上过去。」
——就像是一只发现猎物的爬虫类生物,变得极为冷酷无情。
面对如此的骤变,木崎不禁收回往前跨出的脚。
「男屋……先生……?」
「木崎小姐,快回到车子上,现在得马上前往统理研的羽泽分部。」
男屋的长大衣随著脚步轻轻摆荡,脸上带著让人为之一颤的诡异笑容快步走来。木崎莫名显得狼狈。
「咦!?请问……」
「果真就如先前所料。」
男屋从木崎身边经过,笔直走向跑车。
木崎回过头,注意到男屋的背影丝毫没有先前那股柔弱气息,只是不断散发出宛如钢铁般的强烈意志。
唉……根本无法触及这个人,木崎不知为何怱然冒出如此嗯绪,并且开始厌觉悲伤。
男屋头也没回开口说:
「RG:A破坏了研究所之後脱逃了,我们根本是被反将一军。既然对方无需持有者就能少女化,希望下次可以打从一开始就先说清楚呐。」
彷佛预告即将发生惊涛骇浪的动乱般,无数的不祥白影缓缓从空中飘落——
◆ ◆ ◆
——我不断向前狂奔。
在白雪降下的圣诞夜街道,无止尽地狂奔。
嚏嚏的脚步声有如大鼓般轰隆作响,管他强劲冰冷的大楼风不断迎面吹来!就算是这样,依然让人兴奋难耐地向前冲冲冲!
接著强行从一对看似幸福的情侣之间穿过,不管是工作完一脸疲惫的大伯、大姐、大哥或是家庭,以及那些岁数一把还甜甜蜜蜜的白发夫妻们,还有不知为啥一个人在那闲晃的这位老兄、那位先生与坐在椅子上的兄弟,总之无论是看似幸福或是可怜没人爱的家伙,我、哈密瓜、奈染弥、耶儿、红豆子、东风以及那只忘记名字的老土男,全都又叫又笑地从他们
身旁疾骋而过,一边奔跑并大叫著。
「Fucking Christmas!!嘎哈哈哈哈哈!!」
「给我站住!你这个混蛋~~!」
「小翔——!这次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我背著红豆子的布包继续向前跑著。
无法停下脚步啦!呀呼!
把爱毫无保留地洒向四处!
「喂——!!Marry Christmas!」
我笑著对擦身而过的人如此大叫。
无论是旁边的大哥大姐叔叔嫂嫂小鬼小妞爷爷奶奶,就连情侣朋友夫妇亲子孤男寡女,职业是什么全都没有关系,我就是对他们大叫,对著他们大叫——笨蛋家伙,Merry Christmas!要过得更加更加幸福喔!
「HOHOH0——!Marry Christmas——!」
我跳到路人面前大叫(Merry),拍拍他们的肩膀大叫(Merry),把脸凑到低头沉嗯的人面前大叫(Merry),我一边大笑一边大叫(Merry),叫到自己都觉得很烦还是继续大叫(Merry)。
至於大家的反应也都各有不同,只是大部分的人都是吓到而已。但我毫不在意,我会以无差别的方式无差别地对待任何人,无论对方是谁都会直接凑过去,一股作气直接凑过去。背上不断传来「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的声音,看来连布包都跟著High起来罗。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个小偷一样,当结束其中一人马上又找往下一位,接著再找向下一位,然後又找去下一位下一位下一位,有千千万万个下一位,东奔西跑搞得四处鸡犬不宁,碰到的人通通都赏一颗偷来的爱之炸弹。而那个炸弹,就是笑容,是个像笨蛋一样的笑容。
「让开让开!快让条路给本大爷过啊——Fucking!耶——!!」
「臭东西——!快给我站住!你这个大笨翔!真的是吵到最高点耶!」
「快来人啊——!请帮忙抓住前面那位十足像个笨蛋的先生——!」
在人群中飞奔疾冲的我,听见背後传来大夥儿的声音。
喂,你们这群笨蛋有没有跟上啊,可别丢下本大爷不管喔,本大爷我可是会擅自继续向前冲喔,可别因为太急被雪给绊倒啦。
我稍微向後瞄了一眼。
我见到气得乱叫,并将手中网纹哈密瓜当成流星鎚不断旋转的哈密瓜。
奈染弥抓狂到头顶呆呆毛立成一只角。
东风那混蛋则是手持扑克脾,像个忍者一样不断把牌射过来。打得中我才有鬼哩,该死的东西,你就乖乖被雪滑倒,然後撞到後脑勺吧。
至於紧追在东风身後的麋鹿吉葛罗,则一副像是在乡下种田的落魄表情,另外不知是否因为身穿布偶装不太好跑,两腿完全呈现O字形,简直快断气般不停挥著手臂往前跑。至於身穿相同布偶装的耶儿,则是以一张扑克脸快步奔走。
最後一位就是慌张努力跟上的红豆子。虽然可以理解她拼了命在舞动两腿,但是因为身穿木屐与和服根本跑不快,所以距离越来越远。而且从刚刚就一直只看著我,整个人摇摇晃晃完全没在注意脚下的情况,著实令人捏把冷——啊!
◆ ◆ ◆
翔先生跑在我的前面。
他一边背著布包,一边迅速穿梭在人群之中。
我光是为了不要落後就已经卯足全力了。
翔先生似乎对著路上的行人们大喊些什么,以愉快的笑容对他们打招呼。大致上可以听见是——美丽酷里司马司。
『美丽酷里司马司』……记得好像是……用来祝福今天为圣诞节的话语。
翔先生一边跑著,一边对街上的所有人如此大叫。虽然大家都非常惊讶,不过却都很开心。无论是神情悲伤的人,或是寒冷受冻的人,当翔先生笑著对他说出一句「美丽酷里司马司」,大家就会露出笑容,就连原本大发脾气的人,到最後也同样是满脸笑容。这真的是非
常不可嗯议,简直就像是翔先生在对所有人施展笑容魔法。
「快给我站住!要不然就发射哈密哈密哈密瓜喔!」
「周围的人~~~!前面那位先生是小偷!请一同帮忙抓住他——!」
……小偷先生?翔先生是小偷先生?
翔先生背个布包,看起来确实很像小偷先生……不过,与其说他在对别人偷窃……反倒更像是在赠送某种东西给其他人。
「啊……原来如此。」
就是这样没错。
怱然间,我想通了某件事情。
翔先生其实就是圣诞老公公。
他背著那个大布包,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
谢谢,真的是非常谢谢您,圣诞老公公。
就连我装在袜子里的那个愿望,也一同实现成真了。
我所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一直……一直想要的东西,但是却害怕到不敢说出口的东西。
那就是,可以容纳我的安身之处。
那地方就在这里。
哈密瓜小姐、奈染弥小姐、耶儿小姐、东风小姐、甘字先生,以及……翔先生。
大家都特地前来找我,并且还对我说……可以待在这里。
我从哈密瓜小姐那里收到了荻饼圣诞蛋糕,吃得我奸饱奸饱。我从奈染弥小姐那里,收到了毛线织的围巾与手套,这是我的圣诞礼物,我再也不会感到寒冷了。
能收到这么棒的两项礼物,今天真是非常棒的日子。假如套一句翔先生曾经说过的话,就是「最棒」这两个字。而且这最棒的一瞬间,能像这样与大家一同度过,确实可说是最棒的感动。
谢谢。
真的是非常谢谢您,圣诞老公公。
我已经不要紧了,我已经……不会感到寒冷,也不会感到痛苦了。
我可以继续在这个世界中努力活下去。
这里并非一片漆黑,我会在这个光明灿烂的世界中活下去。
我会与大家一同活下去。
至於明年的圣诞节,已经不需要祈求什么礼物了。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
如果愿意为我实现一个任性的愿望……
「圣诞老公公(翔先生)……在明年的今天,也请陪伴在我的身边……」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希望圣诞老公公能陪伴在我的身边。
并且像这样,再次与大家一同开心度过。
红豆子的愿望就只有这个而已。圣诞老公公,一切都得麻烦您了。
……白色雪花不停歇地从空中落下。
这就是雪吧,虽然非常冰冷,不过真的奸漂亮喔。
这阵雪,也是圣诞老公公特地从天上降下来的吗……?
「不过……真的有点滑……哔——!?」
木屐忽然滑了一下,我就这样倒在——咻!
「啊呼?」
并非坚硬的地板,而是一个柔软的东西从背後支撑著我。当我小心翼翼地张开眼睛,耶儿小姐的脸就出现在眼前,是她前来拯救差点跌倒的我。
「谢、谢谢……你……」
「…………」(点头点头点头)
耶儿小姐点了好几次头之後,忽然用两手一把将我抱起。
「哇!」
我就这样以鱼先生游泳的姿势,被耶儿小姐抱在她的侧边。
耶儿小姐微微一笑(耶儿小姐第一次对我露出笑容!)之後,让我继续维持鱼先生的姿势紧紧抱住,朝著翔先生飞奔而去。
虽然我有些惊吓,但随著耶儿小姐以飞快的速度向前奔跑,我也渐渐跟著开心起来。
「……哈!」
耶儿小姐真厉害!
这样的话,不用多久就可以追上圣诞老公公了!
◆ ◆ ◆
就在我大叫的同时,耶儿在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红豆子,接著像足在抱冲浪板那样顺势将红豆子抱在腋下,直接朝向这里冲来。红豆子被耶儿紧紧固定住,一脸惊讶手脚无力下垂,那模样简直就像个货物。
总之不管怎么说,见到大家都紧紧跟在後面,真的是让我威到非常开心,非常兴奋,因
此我当下更是大声歌颂。Marry Christmas,Marry Christmas,Marry Christmas。没错,与其说是大叫,更像是在歌颂。在这种最棒的日子里歌唱,与大家一同歌唱。奸想更加尽兴地歌颂,好想与大家一同分享这宛如笨蛋般的喜悦心情。
「喔?」
发现似曾相识的熟面孔,而且还一口气三张,是三张相同的熟面孔。
搞啥鬼啊,是三笨蛋耶,重点是还穿著相同款式的老土烤焦色双层外套。班上的同学们也在那里耶。一、二、三、四……总共大概有十只左右,居然还大摇大摆地聚集在便利商店前。明明就全是些跨下夹蛋的混球,别那样聚在一起啦,看了就反胃,到底是在搞啥花样啊。啊~~是那个,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是为了想毁掉圣诞节而众在一起。明明只是群连屁都放不出来的蠢货,那就来尝尝我这招吧。
「喔啦喔啦喔啦!三笨蛋——!」
「啊。」、「大地。」、「氏。」
我顺势一脚踹飞三笨蛋!
【噗呼!!】
三笨蛋就这样融洽地同时发出惨叫声。啊,对喔,忽然想起来了,之前那更衣室借刀杀人事件,还没对他们展开报复耶。话说这群家伙也是共犯,因此我对准有如不倒翁小法师般起身大骂【你在做什么啊!】的三笨蛋,发动一记回旋踢再次踹飞他们之後,便朝向其他人一边吐口水,一边极尽所能破口大骂「吵死了!蠢蛋!就让你们通通都重厌冒错过看红白的时间!」诸如此类的诅咒,然後再次转身逃之天天。随即没多久,哈密瓜等人也迅速通过便利商店门口。
「……可恶,大地氏。」、「此仇不报。」、「非君子!」
背後不断传来男性雄厚的咒骂声。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那群笨蛋不断在背後发出大军开战的怒吼声直直朝我冲来。算了,反正也没啥大不了,装作没看到就行啦。
我继续往前狂奔。
无论经过何处,无论到达何方,依然不断继续往前疾骋……
转眼间,我的背後出现了许多人,有听闻骚动赶来的警察,还有因为遭受我的无差别爱之呐喊而情绪激昂(也可说是火冒三丈)的群众,以及只觉得有趣却搞不清楚状况跟来的凑热闹观众,就这样吵吵嚷嚷地蜂涌而至来,情况一发不可收拾。隆隆隆隆,宛如地震般的阵阵脚步声紧追在後。喂喂,当我是鲁邦啊,还是成田机场的贝克汉!不过挺有趣的嘛,蠢蛋
们,就好奸跟在本大爷的背後吧。
我就这样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狂奔。
率领著大家飞驰。
在降雪的白色圣诞里,我跑得气喘如牛、浑身是汗,模样十分地狼狈,同时像个笨蛋一
样幼稚又天真,无须顾虑任何琐事,只是一昧地往前奔跑。
并且开口歌颂。
我以无远弗届的声音,开口歌颂。
——就是Marry Christmass啦!Fucking!
☆ ☆ ☆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雪应该没有任何声音,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听见这道声响。
整个街道尽是这样的声音环绕,却有其他各种声音将它阻隔在外。
有谈话声、脚步声、器械声、音乐声。
少女在这些声音环绕之下,漫步穿梭於大街上。
那数不清的群众,宛如推挤著少女般自前方走来。少女的身材娇小,因此眼前状况如同汹涌浪涛。而这一阵阵的浪涛,在发现对向这位步履阑珊的娇小少女後,全都一脸惊讶地退至两侧。
少女的表情阴暗,脚步沉重,身体燥热,仿佛此刻即将燃烧殆尽的模样,但少女依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不,是连一丝停下的意念都不存在。少女此时根本尚未具备与常人相同水准的思考能力,脑海中只有想著一件事情,只有一股坚定、强烈的意志。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得去……那个人身边。」
两道浪涛重重撞向少女,那娇小的身躯一个不稳,硬生生摔倒在冰冷的柏油路面。尽管周围的人稍微瞄了几眼,不一会儿就失了兴致,再次三三两两向前走去。少女摔倒在地,擦 伤如红叶般的手撑起身体,慢慢地站了起来。
雪花轻轻飘落在少女惨白的面容上并末溶化,即便体内一片燥热,外表依然冰冷。但是少女毫不在意身上逐渐堆起的白雪,再次跨出步伐向前走去。虽然脚步踉呛,但是却她只带著对那个人的思念而已……
「啊……」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要去谁的身边?
少女小巧嘴唇如痉挛般颤抖。
「…………实、希……」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点点雪花缓缓洒落。
「……咦…………?」

少女忽然停下脚步,仰头望著如海市蜃楼般飘渺的天际。
路灯强烈突显出黑夜与白雪。
少女的嘴唇再次颤抖。
「……我……刚、刚……说了、什么……?」
话语消失於半空中,却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唯有雪花持续在她身上堆积。
少女思考了一会儿,却还是无法想起任何事情,到最後甚至连回想都忘记,再次缓缓向前走去。然而她的内心仍只想著一件事、只有一股意念,几乎可称之为本能,宛如婴儿在寻求自己的亲生母亲。
——啊……
「非去不可……非去不可……非去不可……」
少女意识不清地开口低念,零星话语不断重复。
走著、走著、走著,往那位无论是名字、面貌、地点都不清楚的那个人身边走去。就连自己是谁都还不明白的状况下,只是专注地想著非去不可。
「快点……快点……到那个人的身边……」
这一定是因为……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最後少女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吵闹。
只有寂静的雪声传人耳中。
那个人必定也在某处听著这白雪礼赞。
少女听著这样的声音,不停旁徨前走。
天空降下白雪,只有无尽的……白雪。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点点雪花缓缓洒落。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点点雪花缓缓洒落。
嘶嗯 嘶嗯 嘶嗯 嘶嗯
……点点雪花缓缓洒落。
彷佛想埋藏起某物般,天空不见停歇地降下白雪。
——第五罐喝完——


本帖最后由 阳子ようこ 于 2009-8-18 21:33 编辑


後 记
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小说的呢?
由於「空罐少女!」的读者中也有国中生族群,说不定里面有一些是从小学开始就习惯看小说的人。
至於我自己,则是在进入高中之後才开始读小说,在此之前则全都是看漫画。所以,说我是漫画组成的人类也实在是不为过。其实我还有想过,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漫画的话,自己就没办法活下去了。
自从小学时有次接触到卫藤浩幸老师的「咕噜咕噜魔法阵」之後,我就完全被漫画俘虏了,喜欢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并且还在衣柜的抽屉中铺上面纸当作软垫,小心翼翼地让自己深爱的漫画躺在上面,每天眺望它还会情不自禁露出微笑。自己所有的积蓄全都花在漫画上,应该可以算是国内屈指可数的漫画痴吧。就连自己会接触到诗与音乐的世界,也全是拜漫画所赐,因此觉得其影响力非同小可。
即使到现在,像是先前所提的卫藤浩幸老师、天野梢老师以及夜麻みゆき老师,对我来说仍像神一样。
在进入高中接触到小说、动画与电玩後,我也同样是喜欢到不行。与初次接触漫画时相同,被它们的魅力迷得神魂颠倒,每天都乐此不疲,真心认为自己漫步在幸福的娱乐大道上。
即使像现在成为作品的写手,那样的心情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接著,有件事要告诉大家。
为了纪念系列作第五集发行,制作了「空罐少女!」用语全集,详情可见SUPERDASH文库官方网站(http://dash.shueisha.co.jp/)的「空罐少女!」特别网页。其他还有许多的精采专区,可以使用网路的各位,请务必前来观赏。
下一集考虑以短篇集的方式呈现,大概会讲到翔等人的过去与如何相遇,以及他们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无论是谁都能轻松阅读,上市时间则是预定在夏季。
托各位的福,本作品顺利发行到第五集,令人欣慰的是还能与各方媒体结合发行。从今以後也同样借助插画家铃平ひろ老师,我将竭尽所能继续努力,今後仍请各位读者多多支持。
蓝上 陆

■新角色登场&动昼化企划进行中!!

■总之就是这样,有许许多多新的发展喔!毕竟现在是春天嘛!像是一个全新开始的季节吧?所以就是可喜可贺呢!?得更加努力才行!!请各位多多支持咯(*>ω<)/
啊,因为接下来的内容会透露出很多剧情,所以还没有看这本书的读者,请即刻返回P1唷~☆
■就是这样,本集可说是萝莉成分一口气大幅提升的第五罐哟。虽然对 於画萝莉不太在行,但最後总算是多少昼习惯了吧?只是对於看到这里 的读者来说,比起红豆子、哈密瓜、奈染弥或耶儿,应该都更在意RGA 吧~~!?因为不管怎么看都是●●●,真的是(以下省略)
■不过我觉得本集的哈密瓜里很可爱唷,大家觉得如何??虽然奈染弥依 然有股不像女主角的邪恶气息,不过那也很好!
啊,这次的耶儿插昼真惨;另外,故事插昼中没有出现红豆子穿的老 鼠睡衣,在这里稍微昼了一下女应该是这个样子……对吧?

我有名为「铃平ひろ的工作部落格」的部落格唷。
如果有机会请务必前来看看☆
http://blog.mediaworks.co.jp/suzuhira-wor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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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影 子爵
紅豆子真是太可愛了
不論個性還是造型 都是十分可愛呀
嘛 這一集也暴露了不少角色的屬性
翔的邪惡育成計劃(?) 和 妹控屬性 真是讓人獸血沸騰呀
咳咳......
話說奈染彌真是意想不到地腹黑呀
翔果然是她的青梅竹馬
耶兒愈來愈像猫了 這是我的錯覺嗎............
哈密瓜的妒忌也十分像小孩子耶~
====================
這集的劇情不多
紅豆子的反應也十分經典...........(嘛 不知怎形容............
就是哈密瓜居然那麼容易被騙了
果然是笨蛋呀...........
翔 和 奈染彌 的 角色扮演遊戲
把奈染彌顯得愈來愈聰慧
嗯 就是主角愈來愈邪惡了......
咳咳.........
嘛 總的來說
紅豆子的塑造十分成功啦
相信萌殺了不少人了.........
最後我想看多幾張 耶兒的 鹿裝呀............
期待下一集
=============
感謝分享

14 年前 0 回復

emperor570585 王爵
感謝大大的錄入.....
紅豆子激萌AR,好想帶回家摸摸AR....
翔形容聖誕老人那段說話真的很好很強大....

14 年前 0 回復

32165421 公爵
最后的逃罐是死掉的葡萄子吧.话说下本是短篇集啊,在此等之时是想吊人胃口吗?

14 年前 0 回復

池天辰 公爵
看完第5卷才惊奇地发现:奈染弥,原来你是个腹黑啊!?

P.S.翔的妹妹貌似挺有趣,在后面应该会出场吧

15 年前 0 回復

czc1988 騎士
thank you very much for sharing~~~

15 年前 0 回復

azul_ak 騎士
我就知道不应该没看完第四罐就来看第五罐……后宫啊……

15 年前 0 回復

raigeki 子爵
楼主,改下链吧,看不到图了

15 年前 0 回復

maxmin 勳爵
感觉这本大地的色情POWER没有爆发啊。

15 年前 0 回復

d59802356 王爵
后宫成员终于+1了,话说后宫人员加得还真是挺慢的

15 年前 0 回復

lsy787442306 勳爵
孤陋寡闻一下
这东西现在出几卷了?
动画不是完结了吗?
我一直以为是个漫画改编的

15 年前 0 回復

memajia 子爵
lz大人,你家插画叫你回去改链啦!

15 年前 0 回復

legend717 子爵
和服小loli正中我的心啊。耶,loli最高。暖暖的,红豆子

15 年前 0 回復

109256 王爵
这一卷加入了新萌LOLI角色红豆子……

意外的没有战斗剧情……

疑似葡萄子复活?

空罐复活可能?

丢失的试验品?

大阴谋的感觉来临……

不过这一卷总的来说还算是感觉非常温馨的一卷!

15 年前 0 回復

wttx 伯爵
我说,画风细多了的说啊啊啊

15 年前 0 回復

xiaomezi 伯爵
原来最后那个女孩子是葡萄子啊- -

15 年前 0 回復

shfxxer 王爵
怎么说哪。。。感觉这个小说的后宫倾向正不正常增加中。。。
虽然这个小说算后宫小说,不过这人员也增加得快了点吧?前面俩人关系还没理清后面继续增加,虽然这是惯例,不过希望不要乱套才好

15 年前 0 回復

mark20hk 王爵
真是太驚訝..!
令在下十分佩服..!!
謝謝了閣下的分享..!!

15 年前 0 回復

BATISTAANDUT 子爵
正在等待后宫的不断壮大。

15 年前 0 回復

lizhuosui 騎士
妹妹啊,我也想要个红豆子的妹妹,养大后就吃掉。。

15 年前 0 回復

cdkingdjp 伯爵
......................红豆子萌死人不偿命啊==这次真的很搞笑耶..........两个小丫头吃醋起来好可爱!最后一部分很震惊!葡萄子居然复活了?!而且长大变成少女!当真是目瞪口呆的收尾啊...................看看蓝上 陆怎么继续欢乐吧==b

15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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