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色的咏使7——新约之门、米克瓦的洗礼[录入完结][细音启][轻国录入]


本帖最后由 浪客行 于 2009-8-18 15:31 编辑


黄昏色的咏使7+新约之门、米克瓦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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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细音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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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委托,奈特等人出席新种触媒发表会。不过,空白名咏使用者萧早已在那里等著他们。奈特及库露耶露成为钥匙,通往某处的门正要开启。萧说的『钥匙』是什么意思?而『门』又是什么?现在,故事即将进入改变世界意义的新章!

细音启
以《黄昏色的咏使夏娃在黎明时微笑》获得第18届Fantasia长篇小说大赏佳作,同时出道。是个在距离东京极近的神奈川县一角静静生活的兼职作家。兴趣是午睡、散步及音乐收藏。最近学会了同时午睡及散步的厂边走边睡』技巧。差点因路上的落差跌倒,对我来说是个美好的经验……我会反省的。

『奈特,当你得知名咏式的另一面时,你会选择接受它?还是与它对峙?我期待听到你的旋律。』
在凯旋都市安裘的一隅,萧微笑著如此低语。
接受了(A小调)莎莉娜露华提出的某项委托,奈特等人出席在安裘召开的新种触媒发表会。不过,空白名咏的使用者·萧早已在那里等著他们。
根据萧的说法,奈特及库露耶露此时此刻齐聚於安裘、成为钥匙,而通往(仅只是佇立在那处者)的门即将开启。他说的钥匙』是什么意思?而『门』指的又是什么东西?在一切仍布满谜团的情况下,问题重重的触媒发表会即将展开——
色彩绚烂的召唤类奇幻物语,即将进入改变世界意义的新章!









  序奏 「萧、汝为仅只是伫立者」

  凯旋都市安裘。
  是个位在大陆中央地区,最大、同时也是历史最悠久的城市之一。
  不分白天晚上,随处可见摊贩踪迹。就连到了深夜,依然传来络绎不绝的脚步声,是个不只马路,就连巷弄内也人声鼎沸的城市。总是与身旁的路人摩肩擦踵,只要梢梢停下脚步,转眼问就会被身后的路人撞上。
  在这样的城市一隅。
  ——早安,阿尔维尔,那边的情况如何?
  某人噗嗤一笑。
  那是无法区分性别的中性嗓音,而发出那个笑声的人物,也有著无法辨认出是少年或少女的外貌。
  端正柔和的面孔,配上闪动著忧郁的黑眸。身高也一样,不管说是修长的少女或少年都说得通。此外,比葡萄色更深的深紫色外套也勾勒出了他纤瘦的身形。
  「太好了,你和缇希耶拉、法乌玛会合了——嗯,我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快点过来。可是,最好不要勉强赶路。咦?要我说清楚是要快还是要慢?」
  那名人物独自进行著只能称作自言自语的对话。
  虽然就旁人的眼光来看,他的口吻显得幼稚,但是嗓音却有如生长了数百年的大树般,带著淡漠闲适的感觉。
  「呵呵,说得也是。那么,就照你们三人的步调进行吧,用不著那么赶。」
  在大城市的马路上,而且还是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在那里,有如遭时间的洪流遗忘般,那名黑衣人独自伫立。
  阴暗的双眸中依然浮现著不带感情的奇妙笑容。
  「我想想,如果硬要说,最好还是别搭火车。用走的,或是拜托法乌玛或缇希耶拉咏唤出名咏生物来……你问我为什么?嗯,我就是知道。对了对了,阿尔维尔现在是在亚希恩共住区吧?」
  四周的路人对于这有如自言自语般低语的人物像是视而不见。
  在马路的正中央,有如障碍物一般伫立。虽然如此,但路人别说撞上那名人物了,就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所有人均闪身而过。
  无人注视那名人物。
  无人撞上那名人物。
  他就只是默默伫立在那个场所。
  「火车即将在那一区发生故障,大约要花上两天时间修理,重新运行则需要再过七个小时,等那么久会很麻烦吧?所以我们先定到下一个车站,再从那一站搭车……咦,为什么我会知道那种事?呵呵,我只是有那样的感觉罢了。真的只是直觉,不过应该会成真。」
  那名人物噗嗤一笑,表情略显放松。
  「啊哈哈,哎,别那么说,这不是很好吗?在这个季节散散步也不错。另外就是要注意法乌玛的身体。那么,下次有事再连络。」
  只能判定是自言自语的对话结束。
  才刚这么想,就见萧的长袍翻飞,抬高视线望向天空。
  「——那么,终于到了吗?」
  有如拥抱头顶上的天空般展开双臂。
  「奈特,你也会到这里来吧?虽然还没见过你,不过我能清楚地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来吧……快点……再快点……」
  仰望天空的他接著闭上眼睛。此时,萧嘴角带著微笑,有如纯洁无瑕的新生儿被母亲抱在怀中的笑容。
  「奈特、还有库露耶露将聚集到此。没错,『聚集』本身正是钥匙。因真言而觉醒的两人在此接触到米克瓦鳞片后,通往(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的门终将开启。」
  右手指尖按著嘴唇隐藏住嘴角。不过,那终究只是故作姿态,无法掩饰的嘻笑声从手指隙缝问流泄而出。
  「呐,奈特,你也将会听到(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的声音,得知名咏式的另一面。在得知一切时,你会接受它?还足与它对峙?我期待你的旋律。」
  梦幻的双眸中依然带著微笑,萧将脸转向路旁密集的建筑物。
  在褪色的建筑物阴影下,躲了一只小猫。
  「呀啊,你也是孤单一人吗?」
  有如彼此语言互通,原本动也不动的小猫从建筑物的阴影下现身。萧微笑著抱起小猫,以免它被路人践踏。
  「是吗……既然这样,可以暂时陪我说说话吗?」
  三个小时后。
  此时还没有人知道,远离大城市安裘、行驶于安希恩共住区一带的大陆铁道,即将发生检测出大量整备不良车厢的意外。
  从修理到恢复运行为止所花的时间,正好足两天又七个小时。


本帖最后由 浪客行 于 2009-8-18 20:37 编辑


  一奏 「预感」


1


  风是带蓝的灰褐色。
  吐出的气息泛白混浊,接著被风吹散消失。脚下的花草也像是蜷缩著身体承受著,带来无声的寒意。清晨特有的花白阳光如冰柱般锐利,别说足和煦,甚至刺眼地使人感到疼痛。
  那是个令人察觉到严冬即将到来的早晨。
  「……呜,早上果然很冷,幸好我穿了外套。」
  身体因寒气而颤抖,奈特仰望耸立在眼前的车站大门。
  奈特·耶雷米亚斯是个有著神秘的夜色头发及眼眸,中性柔和面容和纤瘦体格的少年。
  气奈特,前阵子你不是才在说,因为换了冬季制服所以很暖和吗?』
  站在他肩膀上的,是同样带著夜色的蜥蜴。
  是只有著小猫般体型,懂得人话的蜥赐——正确地说,足奈特藉由名咏式咏唤出来的名咏生物。
  「因为,我没想到早上会这么冷嘛。」
  奈特身上穿的是学校规定的制服。以白色作为基调的修长设计,衣领及袖口缝有显—不名咏式专攻色的一条黑线。相对于短袖的夏季制服,这套冬季制服是长袖,质料也较厚。不过,当天气寒冷时依旧抵御不了寒意。
  『真是的!那你就快点走进车站里吧!』
  「说、说得也是。只要进到里面,风也会比较小。」
  里亚·纳克达——这是最接近奈特就读的名咏学校的车站。
  虽说最接近,徒步也要花上半个小时。由于长时问走在空旷的山丘问,身体已经冷到骨髓里了。
  「……呃啊,开往凯尔贝尔克的列车是在第七月台吧?」
  凝视著手卜拿的车票,奈特头也不抬地走进车站。
  里亚·纳克达车站建成隧道的形状。漆上防雨涂料,以石材建造的两道墙壁及天花板围住部分火车行驶的轨道。由于风会从火车行驶的地方灌进来,因此无法与户外空气完全隔绝。但候车乘客们的呼吸,使得车站内部略显温暖。
  『不过,还真是唐突的招待。』
  「对方要求找搭明天早上的首班列车到凯尔贝尔克去。原本我很期待今天的实验……而且也答应要和库露耶露小姐同组了。」
  站在肩上的阿玛探出身来,奈特轻轻拍了拍它的头,沮丧地垂下肩膀。没错,事情的发端是昨天深夜来自某个人物突然的连络。
  『你有没有告诉小丫头今天的事?』
  「没有。因为也没有那个时间。」
  配合阿玛「啪沙」一声伸展翅膀的时机,奈特轻轻摇头。
  「不过,听说凯尔贝尔克方面会跟学校连络。」
  「用不著那么费事,昨天晚上去通知那个小丫头不就好了?」
  「……那么做会招来奇怪的误会啦。」
  库露耶露住在学校的女生宿舍里,那里有规定的就寝时问,其后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不准来访及外出。在所有人均已入睡的时刻,男学生造访女生宿舍的事一旦被发现,将会演变成大骚动。
  「可是,学校的课总有办法补回来的。库露耶露小姐那边也一样,只要回去后向她解释,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唔,或许是这样吧。』
  将细得像上弦月般的瞳孔眯得更细,阿玛苦笑著点头。它本人或许没有自觉,不过这个动作出奇地像人类而显得有趣。
  『所以现在要先解决眼前的事?』
  「嗯,因为我果然还是感到在意。」
  ……到底怎么回事?居然这么突然找我过去?
  凯尔贝尔克这个站名的由来,出自以当地为据点的一闾大型研究机构之名。
  那是在大陆各地设有据点,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研究所。而找奈特过去的人物不是别人,就是掌管凯尔贝尔克研究所的人物。
  『少年,我想让你看样东西。搭明天的首班列车到凯尔贝尔克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突然?
  因为过去的某起事件而结识,奈特也认识那名人物。但为什么有必要现在这么唐突地找他过去?
  ……果然令人在意。
  『差不多到出发时间了吗?』
  「嗯,我们走吧,阿玛!」
  领著肩膀上的阿玛,奈特朝涂黑的列车走去。
  多雷米亚学院虽位在大陆边境地区,却是有一千五百名学生的大型专修学校。
  这是所学习「名咏式」这项特殊技法的学校,为此准备的设施及教育水准均不逊于大陆中央地区的名门学校。反过来活用位居边境地区这项缺点的广大校地当中,依然残留著充满自然景致的原始山林。
  季节从秋天转为冬天。
  正当寒风发出有如笛声般尖锐的声响窜过校舍时,位在二年级学生校舍前方的咖啡店显得热闹非凡。在开著暖气的温暖室内,店里飘散著自助式蛋糕及现泡的红茶香气。这是放学后,不分学生或老师均会来造访的热闹场所。
  在这家咖啡店的一角——
  「……啊,真是的,吓我一跳。」
  左手按著胸口,库露耶露在友人等待的座位上坐下。
  库露耶露·索菲尼特,特徵是有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徘红色长发,身材修长,以及虽是深蓝紫色、却不会给人冰冷印象的温柔双眸,长相端正的少女。
  「啊哈哈。呐,我说得没错吧!」
  坐在桌子对面的蜜欧像是感到好笑,肩头不停抖动。
  蜜欧·蓝提亚有著一头乱翘的金发及可爱的娃娃脸。和库露耶露同样是十六岁,就读高中部一年级,但由于那张娃娃脸及娇小的体型,因此也曾被误认为是中学部学生。
  「因为太突然了……我还以为是社团活动的招揽呢。」
  如雷般的心跳暂时似乎还无法平复。叹了一口气,库露耶露伸手端起放在桌上的茶杯。
  「那么,库露露,刚才那个人对你说了什么?」
  「咦,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说了会对不起那个人。」
  库露耶露以指尖描著杯缘,摇了摇头。
  那是库露耶露与蜜欧正要进入咖啡店前发生的事,有个素未谋面的别班男同学叫住她。
  对于为何会被满脸通红的男同学叫住感到纳闷,结果……
  「——啊啊,果然不行,太丢脸了!这种事我不能对别人说!」
  细不可闻的声音变大,库露耶露像要隐藏脸孔般端起茶杯。
  不过另一方面,蜜欧则是更加开心地从桌前探出身体。
  「放心放心,我下会告诉别人的。」
  「可……可是……」
  「你尽管安心,就说出来和姊姊我商量吧。不要一个人感到难为情,不如全部说出来!」
  「……呃啊,他说从之前在走廊上擦身而过的时候开始……就很喜欢我,想请我……跟他……』交往。」
  「请跟我交往!」对方大声地提出要求,而且还是出自陌生的男同学口中。

  因为太过突然:心神动摇以至于最初的数秒甚至无法呼吸。
  「结果,纯情的库露露就急忙逃开了。」
  「唔、唔嗯……」
  「哎呀,的确很像总是白白浪费机会的库露露会做的事。」
  蜜欧边以汤匙搅拌红茶,边露出腼腆的苦笑。
  「可是,我有确实答覆他。我说若是普通朋友,那我很乐意。」
  「库露露真是的,老是立刻逃开会造成反效果的。这么做完完全全就是回绝告白。」
  「因为……不认识的人对我说那种话,要我怎么回答?」
  打从中学部开始就一直是这样,不知该如何回答。比方说是同班的男同学向自己告白的情况好了,面对这位虽然不讨厌,但也不认为立刻就能答应与他交往的对象时,该怎么回答才好?
  「啊哈哈,哎,从入学开始,就有一大堆人向库露露告白嘛。说到这个,有个比我们高一个年级,长得非常英俊的学长吧?那个人如何?」
  「不了,还是一样。因为那是个连名字和脸孔都不记得的人。」
  库露耶露你好奇怪。虽然老是拒绝男生的告白,不过你不觉得开心吗?库露耶露经常被女性友人问起这样的问题。
  「……我还不是很清楚。」
  库露耶露不认为自己奇怪……因为恋爱应该是彼此熟识的两人,在共度的时间中逐渐缩短距离才对吧?
  可是,在还没有了解彼此之前就说二吾欢」,这算什么呢?
  「我认为可以接受啊。就算『喜欢』不是最后的结果而是开端,不也是件很棒的事吗?不如说,库露露你太奢求了!那种理想的恋爱只存在故事当中。这样不行,你得努力活用机会才行!如果足我、如果是我,如果有那样的机会——!」
  不知为何,蜜欧神情激动地敲打桌面。虽带著怒气却也像泫然欲泣般,总之是鬼气逼人的表情。
  「对、对不起喔,蜜欧……」
  在无言的沉重压力下,库露耶露不由得缩回端著杯子的手。不过,意外的是蜜欧立刻恢复成原本嘻笑的表情。
  「不过我认为库露露保持这样就好了。我也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情,可是,这么一来,适合你的男生几乎都……几乎都——」
  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蜜欧张著嘴,视线停在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中。
  这是蜜欧思考时的习惯。
  「……蜜欧?」
  「对了、对了!呐,库露露,最近你和奈特的感情格外好吧?」
  奈特?
  蜜欧提出的名字,令库露耶露脑筋空白、停止运作。
  奈特·耶雷米亚斯,是今年暑假前夕跳级转入她们班上的少年。总是一心三思想要完成母亲遗留下来的夜色名咏式,因此有时也会对周遭的事视若无睹。
  不能放任他做出那样危险的举动,因此不露痕迹地陪在他身边——就是两人关系的开始。距离当时已经过了数个月。
  「真是的,蜜欧你在说什么啊!因为奈特他是——」
  跟奈特的感情的确是不差,不过从以前开始就是如此。像足陪他一起练习名咏式,或在实验时组队。
  「不对,不是那样的。」
  但蜜欧却用手托著脸颊,笑嘻嘻地说:
  「库露露和奈特从以前开始感情就很好,不过该怎么说呢?若说得难听点,感觉就像姊弟。最近你和奈特相处融洽……嗯,不对。我无法清楚解释,不过上次也曾经发生过库露露和奈特的眼睛才一对上,两个人就难为情地别开脸不是吗?」
  「……咦,有这回事?」
  库露耶露不记得这件事。可是,既然是同学,那么偶然对上眼睛是理所当然的,也会碰巧将脸别开。
  「就是上星期的事啊。那件事让我印象深刻,感觉你们刖不同以往的日光在看待彼此。」
  「才、才没那回事呢!因为我和奈特不过是——」
  急忙想要掩饰过去,但是话却接不下去。
  不过是、不过是、不过是……能用那样的话来蒙混过去吗?真的可以吗?
  在夏季的竞技大会上,五个头的巨大水蛇暴走时。
  在我因为原因不明的高烧病倒,受到空白名咏的渗透者袭击时。
  以及不久前,在昏睡状态下被送到凯尔贝尔克研究所时,是他率先赶到我身边,并且为我的健康担忧。
  ……我很一局兴,谢谢你。
  想要道谢时,奈特已难为情地逃走。可就算是现在,也想坦然说出这句话。
  「看吧,果然!之所以沉默不语,是因为库露露你也有自觉吧?」
  「咦?讨、讨厌啦,蜜欧你真是的,我只是在想一些事罢了。我跟奈特之所以感情好,或许的确是那样也说不定。」
  库露耶露也认为两人的关系不只是同学。
  但伤脑筋的是,库露耶露以往没谈过可称得上足恋爱的恋爱。所以分不清到哪里为止算是朋友、从哪里开始算是恋人的这条界线。
  「呣,库露露真顽固。」
  「因为我真的不懂这种事嘛。」
  话才说完,眼前的朋友突然露出像是早预备好要恶作剧,那种别有深意的笑容。
  「那么反过来说,如果奈特说『我喜欢你!』向你告白,你会怎么做?」
  「……咦?」
  「啊,这当然是假设。可是,库露露和奈特现在还只是朋友吧。你会像刚才的人一样,果然还是拒绝吗?」
  ……如果奈特……要求我跟他交往……?
  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不过在接下来的瞬间,浮现出奈特睁著夜色双眸,动也不动仰望自己的影像。
  「等、等一下!突然问我那种事——」
  奈特向我告白?怎、怎么办?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我和奈特才认识半年左右……可是,这种事跟时问长短无关吧?我的确喜欢奈特,但那种喜欢是很高兴能和他在一起……啊、啊咧?可是,若是这样,已经算是非常喜欢他了吧?
  「啊咧,库露露?库露露?」
  既、既然这样,那就下定决心答应他吧!可是,立刻就点头也太令人难为情了,所以还是先假装拒绝一次……
  「喂——咿,库露露?你有听见我在说话吗?」
  嘻嘻……嘿嘿,谈恋爱吗?俞很快乐吗?
  两个人一起吃饭,到远处某个地方去野餐。不对,就算不做那种事,只要能一直在一起
  「库露露、库露露,我在叫你!」
  ……啊、啊咧?
  回过神来时,发现蜜欧露出半像是泄气的眼神看著她。
  「库露露,你自顾自地露出非常开心的表情来喔。」
  「才、才、才没那回事呢!」
  虽然满脸通红地摇著头和手,但蜜欧却显得更加开心。
  「没关系、没关系,用不著瞒我,因为我支持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啊!」
  「真是的,就跟你说不是那样了!」
  「啊哈哈,就当是这样吧。」
  ……蜜欧是笨蛋。看就知道了,蜜欧根本就不相信我。
  「说到奈特,真遗憾他今天请假。难得他从前阵子开始就很起劲地准备演练了。」
  越过玻璃眺望窗外,蜜欧将残留热气的茶杯端向嘴边。
  「嗯,就是说啊。昨天他也很起劲,还说似乎能用夜色名咏咏唤出斩的东西了。」
  名咏式——那是奈特及库露耶露在这所学校里学习的特殊技术。
  在内心描绘渴望的事物,并召唤至自己身边的传送术。由于在术式的过程中会赞美、咏唱召唤的对象之名,因为一般均广泛地将其称为「名咏式」。
  「Keinez[红]」、 「Ruguz[蓝]」、 「Surisuz[黄]」、 「Beorc[绿]」、 「Arzus[白]」。
  名咏式由这五种颜色的音色组成,能够咏唤出与那个音色同色的事物。
  库露耶露的专攻色是红色,蜜欧是绿色,而奈特则是承袭自他母亲的异端名咏——夜色名咏。
  「昨天他也和库露露留下来练习吧?会不会是太逞强,所以感冒了?」
  「……唔嗯,希望不是那样就好了。」
  库露耶露将双肘拄在桌上,眼神茫然地望向空中。
  今天一早,奈特就缺席。根据级任老师凯特的说法,似乎是已送出假单……
  接著,视线一端突然出现熟悉的朋友。
  特徵是修剪整齐的亚麻色短发,如猫般充满促狭意味的大眼睛,被晒成古铜色的肌肤,是名充满男孩子气的少女。在她的肩上,扛著用白布裹上数层的棒状物体。
  「咦,艾达?」
  「你们好!原来库露耶露在这种地方啊?·因为听说是跟蜜欧在一起,所以我还到图书馆那边去找呢。」
  艾达·优恩,专攻为白色名咏,是库露耶露及蜜欧的同班同学,平常就很亲近的友人之一。隶属名为枪术社的运动社团,在这么寒冷的斗子里还穿短袖运动服,的确是很符合她作风的打扮。
  「嗯,今天很冷,所以偶尔想到咖啡店来享受一下。」
  库露耶露隶属的防身术社及蜜欧隶属的怪谈研究会都在重新装潢社团教室,本周暂停社团活动,因此两人在放学后才会如此悠闲。
  「难不成艾达也没去参加社团活动?」
  「没错。不过凯特老师找我,还要我找库露耶露一起过去。」
  ……我也在内?
  「应该足上次的小考吧,我们两个人成绩都不好,或许是要补习。」
  「真不可思议!库露露的名咏实技虽然很厉害,但笔试却不行。」
  艾达及蜜欧两人均交抱双臂。
  「奇怪了,如果是上次的小考,我的成绩只北平均略低一些啊。」
  听完库露耶露的回答,这次换成艾达歪著头。
  「咦,那么拿红字的人就只有我和桑吉丝?既然这样,会一起被找去的理由就不是这个了。而且老师也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我想不会是训斥。」
  不记得做了什么会被老师找去的亏心事。相反地,应该也没做任何值得嘉奖的事才对。
  ……唔——嗯,既然不知道,只好过去看看了。
  「呐,艾达,事情像是很快就能谈完吗?」
  「老师说不会占用我们太多时间。所以蜜欧,很抱歉,你可以等一下吗?」
  从座位上起身,艾达再次扛起长枪。
  「思!我有一本正好看了一半的书,就在这里占著位置等你们回来吧。」
  「对不起喔,蜜欧,那么我们过去一下。」
  库露耶露朝从手提包中取出厚厚一本小说的蜜欧轻轻挥了挥手。
  2
  这里是凯尔贝尔克研究机构的研究所本部。
  是座占地广大到能看见地平线,矗立著数栋巨大的实验大楼的研究所。
  鼠灰色的建筑物楼顶,就算远在所区外也能清楚映人眼帘。其中位在所区中央的本部大楼是地下两层、地上七层的建筑物。光是专属这栋大楼的研究员,据说就已超越百人。
  叩、叩……
  奈特发出低微的脚步声,爬上本部大楼的楼梯。
  『在前面吗?』
  「嗯,听说莎莉娜露华小姐在副所长室。」
  在一楼的接待处报上名字后,立刻被告知前往顶楼。顶楼设有特别的私人办公室,将奈特找来的人就在那里等他。
  『奈特,把床铺打开。乙
  突然间,一直站在奈特肩头的阿玛身体微微颤抖。
  所谓的「床铺」是指奈特携带的书包。名咏生物对名咏学校的学生来说并不稀奇,不过外出时阿玛会选择躲起来。
  「咦,可是莎莉娜露华小姐不要紧啦。因为这里原本就定名咏式的研究所,所以就算阿玛在也——」
  『我只是对长篇大论没兴趣罢了,而且也不想在你们谈话时插嘴。乙
  灵活地将翅膀及尾巴折叠起来,原本待在肩膀上的名咏生物钻人书包当中。
  「唔……既然阿玛这么希望……」
  抱起感觉重量增加的书包,奈特爬上最后一阶。
  耸立在眼前的是一扇普通的门。是要敲门、还是要出声叫唤在门另一头的人呢?在花费数秒钟思考这极为单纯的选择时——
  「用不著客气,快点进来吧!」
  有如被看透般,门内传出熟悉的声音。
  「啊,好、好的,打扰了。」
  才刚踏入房间一步,那极简的空问便令奈特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既无花瓶也无书柜,就连地毯也没有。只有一扇用来采光的小窗,以及一张配合房问大小的桌子。有如将阻碍思考的不纯物质全部去除。
  「呀啊,少年,好久不见。」
  在这样的房间里,将奈特找来的人倚靠著桌子而站。
  「唔呣,个子有长高一些了吗?」
  那是名眼神及锐利长相适合以「好战」这个名词来形容的女性。
  浓绿色的头发在不及肩膀的地方剪齐,身上套的白色研究服就连一道皱摺都没有。在搭配黑色上衣这样欠缺鲜艳色彩的服装中,就只有鲜红的高跟鞋格外抢眼。
  莎莉娜露华·安德柯特——虽然年纪不到三十五岁,不过这名年轻的女性研究者正是担任这问凯尔贝尔克研究所实质管理工作的负责人。
  「好久不见,上次多谢你了。」
  奈特将书包夹在腋下,轻轻向她点头示意。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当库露耶露因原因不明的高烧病倒时,表示愿意提供研究所的专门医生及医疗设施的人就是她。
  「事情已经过去了,用不著再向我道谢。能够在近距离看到你的夜色名咏,对我来说也是个有价值的经验,我们扯平了。」
  莎莉娜露华微笑地扬起嘴角,虽是不适合女性的豪放笑容,却也不会给人下流的感觉,反而是令人感到更加清爽的快活神情。
  「对了,真对不起,昨天深夜突然找上你。」
  「……我有些吃惊呢。」
  望著眼前交抱双臂的她,奈特面带苦笑地老实点头。
  昨天深夜,就在奈特正想就寝时,他在男生宿舍里的房问突然传出细微声响。睁开眼睛一看,一只伸展绿色光泽翅膀的小鸟正攀在窗框上。
  「因为音响鸟突然到我房间来,我还在纳闷到底会是谁?结果就传山莎莉娜露华小姐的声立曰。 」
  音响鸟是属于绿色名咏中的名咏生物,它张开的翅膀具有天线的效果,能够进行远距离通话。
  「可是为何这么突然要求我到凯尔贝尔克来?」
  「啊啊,不过,在进入正题前——」
  莎莉娜露华从研究服口袋中取出地图,在桌上展开来。
  在起自大陆北方山脉的边缘标示出的黑点,这是多雷米亚学院吧。从那里朝西南拉出一条像铁路的线,线的途中也标示出一个黑点,这里应该就是凯尔贝尔克才对。
  不过还有一个点,在几乎位于大陆中央的地方也同样标上黑点。
  「听说在转人多雷米亚以前,你曾经造访大陆各处。照这样来说,你去过安裘吗?」
  「你说的『安裘』是指那个凯旋都市?」
  凯旋都市安裘位在大陆中央地区,就算在大陆上也属格外巨大的城市之一。
  那里足座因巨大建筑物及缤纷摊贩而人声鼎沸的都市,不只是支援名咏士的协会及参加资格考会场的所在地,同时也有多所著名的名咏专修学校。
  此外,更重要的是在凯旋都市中,存在象徵名咏士互相比试能力的竞斗宫。
  「你曾经造访过那里吗?」
  「不,我和家母一同前去的地方,大概都在大陆边缘。」
  代替答话,莎莉娜露华低低咳了一声。
  「原来如此。先不说这个,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少年,你想不想去安裘?」
  「咦?」
  「因为太突然了,所以我想你会一头雾水,就先依序进行说明吧。若是提到(孵石),首先你会想到什么?」
  室内的气氛立刻为之一变。
  有如在柔软的事物中出现尖剠般,肌肤感受到刺痛的紧张戚。
  ——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在夏天竞技大会上发生的失控事件、灰色名咏的歌手米修达尔咏唤出败者之王,这些名咏生物失控事件的元凶,就是被称为(孵石)的蛋型触媒。
  「……想得出来的事太多,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
  奈特也知道自己的表情变得僵硬。若要称为「过去的事件」却还记忆犹新,况且那是有如恶梦般的事件。
  「说得也定。不过这次不是以往那种人工产物,而是(孵石)本身出现了新发展。」
  想夺取(孵石)的米修达尔被捕后,莎莉娜露华至今仍在分析(孵石)的这件事奈特也曾听过。真要说起来,置于(孵石)内部的物体是什么?目前就连它的真面目都尚未查出。
  「你是指出现了新的分析结果?」
  「被封在(孵石)内部的真正触媒是带有鳞片状花纹,闪著光泽的石头这一点,在分解(孵石)的外壳之后就已得知。不过最近,确认那东西出现有如生物般反覆胎动的现象。」
  ——普通的石头会有生物般的动作?
  「唔,这种事还是让你看实物会比较快!」
  她从抽屉取出一个小小的黑盒子。盒子外被细长的银链缠绕数圈,那是没有专用钥匙,就无法开启的装置。
  「啊……」
  奈特见过那个小盒子。在冰冷雪花飘落的北方山脚下,城堡外围城镇费伦。在那里,奈特的确见过与它相同的盒子。
  「莎莉娜露华小姐,我见过它。」
  「喔哦,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是凯因兹吗?」
  「是的。前阵子我们曾经造访名叫费伦的北方城镇。当时凯因兹先生曾让我见过那个盒子以及内容物。」
  后来就没接到他的连络,因此奈特便认定接下来的事态没有进一步发展。
  「原来如此。既然你看过它的内容物,那解释起来就轻松多了。那么,实际看过后,你认为如何?」
  将黑色小盒子放在桌上,莎莉娜露华再次交抱双臂。
  「……真的会动。怦通怦通地,就像脉搏跳动的感觉。」
  现在回想起来,都令人感到作呕。应该只是带著乳白色的石头,却布满了如生物鳞片般的花纹,像胎动般反覆收缩。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那种无法言喻的诡异令人全身感到恐惧。
  「没错,而且不只一个,保管在各地研究所的碎片全部出现这种现象。那么,我们就以此为基础,进入正题吧——」
  她俯视著在眼前的地图中,标示在大陆中央地区的黑点。
  「前几天,凯旋都市安裘的自治机关举行记者会。内容是——安裘的名咏研究所小组发现

  了不管哪一种名咏色,都能一再重覆使用的触媒。
  触媒——那是进行名咏式时必须的物质。
  作为触媒物质的条件只有一项,就是要与咏唤的对象相同颜色。以同色光的波长作为共通项目,令咏唤出名咏对象变得可能。比方说要以红色名咏咏唤出红花时,就需要使用红色颜料或色纸等物品。
  「关于这种触媒,实物尚未公开展示。不过就安裘自治机关事前告知的部分来推测,很有可能与被封在(孵石)内部的触媒是相同的东西。」
  若是相同,那么安裘自治机关保管的触媒也会胎动才对。
  但有件令人在意的事——
  「可是安裘发布的消息足赞扬其为能够一再使用的触媒。若那是真的,安裘的触媒似乎又与(孵石)不同。」
  奈特所知的(孵石)效果,是可使用于所有的五色名咏。作为触媒的性能很高,但用于名咏时应该仅限一次才对。
  「你说得没错。不过若是如此,那东西与凯尔贝尔克[我们]保管的样品有何不同呢?我在意的是这点。」
  拿起放在桌子一隅的水杯滋润喉咙,莎莉娜露华继续往下说:
  「由于触媒的管理由安裘自治机关负责,因此名咏士组织难以介入。自治机关是想利用那种触媒制造话题,吸引各界目光吧。不过少年你也知道,如果那是与(孵石)相同的触媒,松散的管理及使用,无异是火上加油的行为。」
  竞技大会以及凯尔贝尔克研究所分部,都发生过相同的名咏失控意外,那是太过强大的触媒造成的悲惨意外。若发生在安裘那样的大都市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我渐渐开始明白了。」
  冷汗滑落脸颊。只要透过刚才谈话的走向来看,就能察觉到她预料安裘将发生何事?以及自己为何会被找来?
  「就是这么回事。不晓得是幸或不幸,跟多雷米亚的老师或我们任何一个研究员比起来,你和库露耶露都曾经历(孵石)失控事件。要是安裘出现即将出事的徵兆,那么你很有可能抢先别人一步察觉到。」
  换句话说,是为了要防范安裘发生名咏失控的可能性所做的委托。
  要我担负那种重责大任……
  不,首先应该在意的是莎莉娜露华若无其事提到的那个名字。
  「刚才你提到库露耶露小姐的名字,那是——」
  停下问句,奈特动也不动地望著眼前的她。
  「啊啊,库露耶露和艾达应该会从哲亚校长口中得知来龙去脉才对。那两个人应该也和你一样,现在正听著委托内容。」
  在多雷米亚学院的校长室里。
  「可是,我们还是名咏学校的一年级学生。」
  在恢复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库露耶露混杂了紧张的嗓音。
  ——我被找来的理由,原来是这么回事。
  透过拨开浏海的动作,库露耶露拭去额头上浮现的细小汗水。
  她和艾达一起在凯特老师的带领下定入校长室。在那里被告知的事项,是远征凯旋都市安裘的委托。
  「就算我们再怎么适任,但是那么危险的事……」
  事先知道有名咏生物失控危险性时,为了加以抑制而配置的都是身怀熟练技术的名咏士。就算具备名咏上的资格,也绝不会将这样的任务委托新人。但现在却委托给我们这群不过是学生的人。
  「你说得没错。老实说,当初我也反对。不过莎莉娜露华对你们似乎有很高的评价。因为对你们有著高度信赖,才会提出这次的要求。艾达同学身为祓名民、而库露耶露同学的名咏则是令人佩服……这些都用不著我再多说了吧。」
  坐在中央沙发上的老人低声清了清喉咙。
  哲亚·洛得菲尔,是担任多雷米亚学院校长的人物。他本人是著名的名咏士,目前的发言也还有一定的份量。
  「唔——嗯,信赖我们足很令人感谢,不过表面上要如何进行?像我们这样的学生担负那样的重责大任前往安裘,首先就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反过来说若是轻易就被相信,也会造成麻烦。」
  依然抱著长枪的艾达眯起眼睛。
  「说得也是。若被其他人知道,不分校内校外都会招来批判的声浪吧。正因如此,所以我准备了表面上的任务。」
  「表面的?」
  「唔,你们知道位在安裘的竞斗宫吧?」
  有关竞斗宫的事库露耶露也曾听过。不,就算不足名咏士,大部分的人至少都应该听过这个名称。
  「我记得那里是名咏士战斗的地方。」
  「这种说法有些语病,不过……这么说也不算错。虽然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了,不过我年轻气盛时也曾经有过在竞斗宫磨练技艺的时期。当时建立的人脉至今仍然存在。唔,结果他们经常请我去参加在竞斗宫举办的活动。而这些活动中,有名咏学校学生参与的模拟决斗大会。其实他们每年都邀请多雷米亚前去观战,以往我都慎重地加以回绝。
  决斗是以名咏式进行的比赛项目之一。互相咏唤出具攻击性的名咏生物,有如实战般互相比试实力。由于也有发生意外的可能,因此多雷米亚学院校规明文禁上。
  虽然如此,却要我们去参加学生参与的决斗大会?
  「原来有那种活动?我完全不知道这种事。」
  「多雷米亚没有这方面的课程,而且每个地区名咏学校学生的气质都不同,想要成为怎样的名咏士而接受的课程也会有所差异。不过在大陆中央地区,由于自古以来的遗风,事实上有许多致力于模拟决斗课程的名咏学校。」
  回答库露耶露疑问的是级任老师凯特。
  「与那场触媒发表会同一天,在安裘将会举行名咏学校学生参与的模拟决斗大会,多雷米亚学院也将以观摩学校的身分参加。」
  ……原来如此,那就是多雷米亚学生表面上前往凯旋都市的理由。
  触媒发表会的日期与学生决斗同一天,对安裘来说,将更容易吸引众人的目光。而现在则是反过来利用这点作为藉口。
  「拜托你们前往当地,不是要阻止触媒失控,而是希望你们参加安裘的发表会,看看那种触媒和(孵石)有何不同。到时若是发现任何异状,你们只要提出报告就行了。」
  「换句话说,报告的对象是校长?」
  语锋才落,老人便一边摸著颔下的胡须一边说道:
  「不,由于有(A小调)介入,因此莎莉娜露华似乎要求大特异点[涅西利斯]及歌后姬[香提]两人在安裘待命。你们足到当地去和他们两人会合。」
  (A小调)——包含虹色名咏士凯因兹及莎莉娜露华,成员仅有十一人的组织。
  由于组织本身很少跃上外界的舞台,因此知道的人极少。不过当中的每一名成员都是特定范畴内罕见的专家,知道此事的人称他们为异端者之长——因为这样,转而被称为音乐调性之一的(A小调)。
  涅西利斯、香缇——
  若要比较名咏士之间的知名度,是足以与虹色名咏士凯因兹匹敌,也是代表全大陆的两位名咏上。而他们两人也是(A小调)的成员。
  「原来如此。当安裘的触媒失控时,那两个人将负责加以镇压。就莎莉娜露华来说,难得会准备得如此周全。」
  与(A小调)成员熟识的艾达眨了眨一边的眼睛。就艾达的表情来看,应该是相当信任那两个人。
  「不过光这么做,还称不上是万全的准备。你们足本校学生,就我而言,也不打算眼睁睁让学生遭遇危险,因此你们就算拒绝也无妨。」
  「考虑的时间就只有今天?很吃紧呢。」
  望著将手贴在额头上,表情苦涩的艾达,老人微微苦笑。
  「这是因为安裘自治机关的发表太过突然。为了制订对策并四处打点,我们疲于奔命才有了这样的结果。唔,你们可以到明天早上再做出决定。」
  「呀啊,既然受到委托,那么我就去吧。但是库露耶露你呢?」
  承受艾达视线的库露耶露仰望空中。不只艾达,还有校长以及级任老师凯特,皮肤上清楚地感受到他们的视线。
  「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库露耶露将脸转正。
  「……对不起,我果然不能答应这种事。我很害怕,而且也还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关于红色名咏,我具有某种异样的素质——库露耶露知道四周对她有如此的评价。可是能不能帮上忙,是另外一项问题。
  「尤其这次又是没去过的地方。在陌生的地方被陌生人包围,能不能完成我们被赋予的任务呢?老实说,我没有自信。」
  没错,没有自信,但是……
  房问里笼罩著一股严肃的气氛。在紧绷的空气中,有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边确认怦通怦通,微微跳动的心跳声——
  「可是,如果奈特去那我也去。」
  就算没有自信,或许也能试著努力。因为以往一直都在一起,所以如果他去,那么我也想跟著他去。
  「原来如此,那么我就这么答覆莎莉娜露华。接下来——」
  校长以及凯特老师均无言地凝视窗外。
  没错,接下来就看奈特如何决定。
  「那么,怎么样?到目前为止,是以『你愿意接受』作为前提而进行谈话。不过若要拒绝,也是少年你的自由。」
  参加在凯旋都市安裘举行的触媒发表会,若察觉到触媒失控的迹象,立刻中止发表会。要接受或拒绝也随奈特自由。
  在脑子里整理被告知的内容,奈特茫然凝视地板。
  「关于这件事,也会徵询库露耶露小姐和艾达小姐的意见吧?」
  「啊啊,现在这个时候,或许她们正从校长口中得知也说不定。」
  只有一件事让人想不通。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出发为止,以及在这里听完解释后,还想不通的事就只有一点。
  「呃啊,能不能告诉我?如果库露耶露小姐她们会从校长口中听到同样的说明,那么为什么就只有我被叫到凯尔贝尔克来?」
  奈特所住的男生宿舍和库露耶露她们所住的女生宿舍同样位在学校校区内,应该也能派遣音响鸟才对。为什么就只有奈特,是像这样直接从莎莉娜露华口中听到说明?
  「原来如此……呐,少年,你对自己的评价是不足太低了?」
  莎莉娜露华的回答,是充满挑战意味的笑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不,别看我这样,我对你可是有很高的评价。你曾经单枪匹马打倒空白名咏的渗透者,还击退了灰色名咏的真精败者之王以及米修达尔。显然周围对你的评价过低了。」
  ——空白名咏?
  莎莉娜露华口中提到的事,令奈特在心里皱起眉头。
  「我应该说过,到目前为止,是以你愿意接受作为前提来谈话。」
  在发出「喀」地清脆声音后,响起高跟鞋的声音。铁制的鞋底低低敲响房间地板,计画发起者毫不迟疑地如此说道:
  「不属于「Keinez[红]」、 「Ruguz[蓝]」、 「Surisuz[黄]」、 「Beorc[绿]」、 「Arzus[白]」这既存五色当中的异端名咏色,就是你的夜色名咏。然而,它是由你母亲所构筑,也就是说它在十年前就已存在。」
  「是的……」
  「不过才两个月前,你也记得吧?进一步确认了空白名咏这项新的异端色。那是在历史上从未获得确认,完全未知的名咏式。」
  它的使用者是自称「萧」的谜样人物。
  年龄性别就不用说了,就连是敌是友,其目的均属未知。
  「我们几乎没有空白名咏的情报。唯一知道的是,能够与它的名咏生物对抗的,就只有同属异端色的夜色名咏……内心存在空白名咏真精孤挺花的库露耶露或许也有可能,不过既然空白名咏本身还属未知,那么做会太过冒险,目前能够肯定的就只有你。」
  隐藏在(孵石)这个话题阴影下的,是空白名咏及其歌手萧。
  虽然目的不明,不过无疑有某件事持续在进行。
  「事态的进展以你为轴心在进行,所以我想徵询你的意见。如果你不接受这次的委托,我也无意让库露耶露及艾达参与。」
  ……原来足这么回事。
  只将奈特一人找来,是因为莎莉娜露华想要亲自确认他的答案。
  「不知道你的答覆就无法继续谈下去。可是如果库露耶露及艾达也在场将会如何?如果她们两人说要去,你也会受到当场的气氛影响而答应要去不是吗?我的意思并非说你依赖别人做决定,而是让她们两人前往,但是自己却不去,是你个性所不能容许的事。」
  反过来亦然。如果两人当场异口同声说不去,那么奈特的心意或许也会动摇。
  「少年,我想问你自己的决定。不限这件事——你似乎太过相信别人,相对地对于自己本身的评价太低,你也差不多该试著去相信自己了。」
  迅速说完后,莎莉娜露华的表情倏然放松。
  「以上就是我的想法。你认为如何?」
  「是的……」
  那是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虽不是明确受到赞扬,却感到开心。
  『我也可以依赖你吗?』
  就像从前听到库露耶露这么说的时候一样,是令人涌现力量的话语。
  有人相信我、以及我的夜色名咏。在凯尔贝尔克这里,还有在多雷米亚学院里。
  「我——」
  3
  在凯尔贝尔克研究所本部大楼的休息室。
  『所以,你决定要到那个城市去?』
  「思!」
  奈特仰躺在莎莉娜露华替他安排的床位上,点头回应在枕边伸展翅膀的阿玛所提出的问题。
  搭明天早晨的火车回多雷米亚,利用当天剩余的时间整理行李,后天早上出发前往凯旋都市安裘。
  虽然如此,心中却是不可思议的澄澈。
  『你无法拒绝那项委托吗?』
  「不是的,并没有那种强制的气氛。」
  『那在下就更不明白了,你决定特地前去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我想确定。」
  奈特轻声低语,随即闭上双眼。
  脑中浮现有如脉搏跳动般蠢动的(孵石)触媒。在城堡外围城镇费伦那里见到的东西,就像真正的蛋即将要孵化时的景象。
  还有名为萧的人物,那有如暗示般的预言。
  『真言(所有获得约定的孩子们)即将觉醒。若你有意要面对空白真言,就需要做好觉悟,接纳扎根于这个世上的所有真相。』
  真言即将觉醒。
  虽然还有许多谜团,不过或许将萧这个人物的预言视为「将会实现」较为妥当。而包含这项预言在内,有可能知道一切的,是存在库露耶露心中的真精孤挺花。回想起来,虹色名咏士也在意同样一件事。
  『我们已经得到解谜的关键,这是孤挺花托付给我们的。或许正因为这样,她才会从我们眼前消失。』
  ……凯因兹先生,虽然足一点一点地,不过我也渐渐懂了。
  (孵石)里的触媒是用以咏唤空白名咏真精孤挺花之物,而它最近反覆出现奇妙的胎动。
  奇妙胎动的真正原因与萧告知的真言,以及与孤挺花之间的关连性。
  奈特有种感觉,接近这所有谜题的关键,就是保管在安裘的触媒。真要说起来,就连孤挺花为何会存在库露耶露心中也尚属未知。
  「我并不像校长或莎莉娜露华小姐一样,对(孵石)当中的触媒感到万分好奇。」
  睁开原本闭上的眼睛,视野明亮房间的照明而显得模糊。眼前,带著夜色的名咏生物默默回望著他。
  『那么,你想确认的是?乙
  「……是库露耶露小姐的事。」
  没错,触媒的真面目是什么,那种事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正确来说不是灾难。但是对这孩子而言,将会是最深沉的痛苦。我一直在寻找能够从那份痛苦当中解放这孩子,能够让我托付这件事的人类。』
  孤挺花唯独告知凯因兹一人的事实。
  空白名咏真精对库露耶露抱持的担忧,那会是什么呢?
  「因为我不想再让库露耶露小姐受苦了。」
  受到高烧及寒意、侵蚀全身的闷痛折磨,令她持续昏睡好几周。她究竟受到了何等的痛苦,甚至今她失去意识?虽然现在的她笑著蒙混过去,不过奈特忘不了当时见到她那强忍痛苦的表情。
  我不想再次看到那么痛苦的表情,正因如此,所以我非去不可。为了确认孤挺花想要传达的一切。
  『为了小丫头吗?原来如此,如果那就是理由,那么在下也无话可说。』
  「对不起,害阿玛也得一起出远门。搭火车时,又要麻烦你偷偷躲在书包里了。」
  『拘束是没办法的事。不论如何,要向小丫头道个谢。』
  「嗯,库露耶露小姐总是——」
  『不是那个原因。』
  奈特话还没说完,阿玛尖锐的鼻尖便朝向天花板。
  『不是日常的小事……虽然不知从何时开始,不过你心中最大的支柱,不再是在下或是你母亲,不知不觉问变成了那个小丫头。在下是要你为此事向她道谢。不过,当然不需要用口头表示。』
  「是……这样吗?我还不是很了解。」
  并未将她与他人相比,如此清楚地意识到。
  不过,最近一看到她,胸口就觉得难受。只要待在她身边,脸孔便会发烫,胸腔里的心跳加速到无法呼吸的地步……也曾对此感到难为情,故作冷静地将脸别开。
  ……我是怎么了?前阵子分明不是这样的。
  『有一天你会明白这点具有多么重大的意义。不论如何,既然你这么决定,那么在下就陪你去一趟吧!』
  「嗯,谢谢你……」
  ——没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正因如此,所以我要到安裘去,不管将会伴随著怎么样的危险。
  为了拭去孤挺花想要传达的所有恐惧。


本帖最后由 浪客行 于 2009-8-18 20:38 编辑


  二奏 「未至」

  1
  在连接大陆的纵贯列车当中,某个车厢的一个房问里——
  「呀,不愧是招待来宾的贵宾席!坐起来真是太舒服了!」
  艾达跳进有著柔软座垫的高级沙发里。
  放下行李,望著沉入沙发中的艾达,奈特与库露耶露面面相觑。
  「可是,没有老师陪伴,感觉有些不安。」
  「说得也是,校长和凯特老师都不在。」
  计画发起人莎莉娜露华在凯尔贝尔克收集情报。由于多雷米亚学院也无法大张旗鼓地行动,因此实际派出的就只有奈特他们。
  「这列火车也一样,要是我们不小心搭上前往其他地点的火车……」
  「啊,这点你放心~我已经向车掌先生确认过了。」
  正在眺望窗外风景的蜜欧转过头来。
  「好期待喔,凯旋都市安裘!我一直很想去看看!」
  这是以校长名义订的房间。现在在这个房间里的,包括奈特在内共有四个人。
  库露耶露及艾达,她们原本就是被叫到校长室的成员。至于另一个人,则是对安裘之行比任何人都开心的蜜欧。
  「……呐,库露耶露小姐,蜜欧小姐知道此行的目的吧?」
  就算问了库露耶露,回答也只是微微叹气。
  「应该知道,可是她本人似乎是抱著观光旅行的心态。」
  那是前天晚上的事。库露耶露正在自己房里为旅行打包行李时,蜜欧前来要求借宿。
  蜜欧平常在学校过夜的地方,是从社团教室或库露耶露在女生宿舍的房间当中二选一。前天她原本预定要在社团教室过夜,可是那天学校社团教室进行全面整修,蜜欧因此急忙前往库露耶露的房间,结果目击到正好在打包的库露耶露。
  『呐、呐,为什么库露露要做旅行的准备?』
  好奇心旺盛的蜜欧一再追问。将此事与校长商量后的结果,认为与其在教室内出现流言,倒不如在她的同意下带她同行。
  况且蜜欧知道竞技大会上的(孵石)事件,也曾亲身体验过那份恐惧。因此判断就算让她同行,也不圣于会乱来。
  「我说你们两个,这不是很好吗?四个人要比三个人热闹多了。对了,我很意外蜜欧会对安裘戚兴趣呢。」
  「咦,我的目的当然是凯因兹大人!」
  蜜欧望著窝在沙发里的艾达,表情倏然二兄。
  「在图书馆的杂志旧刊里,有满版的『虹色名咏士凯因兹,众所期待的竞斗宫出道赛』特别报导呢。我好想……好想看当时的记录。」
  「喔——嗯,可是蜜欧,你没看下一期杂志吧?」
  「是啊。艾达你怎么知道?」
  「因为凯因兹大人在出道赛中,突然不战而败啊。」
  「——咦咦咦咦咦咦,那算什么,怎么回事5:」
  原本站在窗边的蜜欧走近艾达所在的沙发旁。
  「凯因兹大人;贝的主张是不参加竞斗宫这类场合的活动。可是那本杂志出刊时,凯因兹大人才刚成为虹色名咏士,总之是个受注目的人物。结果,在竞斗宫里从未尝过败绩的霸者及虹色名咏士,究竟谁会赢的这件事引爆了话题。」
  「啊,这点杂志上也有写,是竞斗宫最强霸者与虹色名咏士的对决。」
  「对吧。可是他们两人其实足朋友,彼此都不想对战,是四周的人自作主张才安排了这场比赛。」
  望著应答如流的艾达,奈特及蜜欧都苦著一张脸。
  「……原来有那种事?」
  怎么会这样,两个朋友居然非得战斗不可!
  「结果,根据当天早上竞斗宫方面发表的声明,是凯因兹大人身体不适,因此比赛结果视为不战而败。当时似乎也出现流言。有人认为是他害怕,也有人反过来认为是对方这么拜托他。总之从那件事以后,凯因兹大人就不曾在竞斗宫里出赛。」
  二义达,你很清楚嘛!」
  停下将红茶倒入杯中的手,库露耶露也侧耳倾听。
  「还好啦。不如说,当时的事我是直接从凯因兹大人的对手那里听来的。」
  「换句话说,是从当时竞斗宫的霸者口中听说的?」
  「不只当时,现在也还是喔……涅西利斯—:他是我爸的朋友,第一个加入(A小调)的男人,被称为『蓝色大特异点』的名咏士。关于名咏式的战斗,总之是强得一塌糊涂,在竞斗宫里从未有过败北的记录。」
  涅西利斯——
  是将在凯旋都市安裘会合的名咏上。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嗯,我只在他来我家时见过几次,不过首先会注意到的是他的体格健壮。个子很高、肩膀也很宽,而且长相严厉、声音低沉又不多话。所以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很害怕。小孩子一看到他就会哭。」
  「啊,已经够了,艾达,我光听这些就倒胃口了。」
  蜜欧一脸索然地挥挥手,看来似乎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可是……既然这样,那前往安裘的乐趣就减少了一半,觉得有些遗憾。」
  「哎哎,蜜欧,凯旋都市不愧是大城市,光是逛市场也很有趣啊。似乎也有卖珍奇的触媒,我很期待呢。」
  相对于垂头丧气的蜜欧,艾达则是满脸笑容。看来蜜欧的反应似乎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对了,库露耶露小姐,还要多久才会到?」
  奈特瞥了一眼房间的挂钟,转头望向库露耶露。
  「应该还要五个小时左右。搭火车到那么远的地方,我好像有些累了。」
  ……还要五个小时。在那个城市里,有解开孤挺花告知的谜题的关键。
  景色以肉眼追不上的速度流逝。见到的分明只有一成不变的地平线,却有逐渐接近安裘的预感。
  「喔,小不点怎么了?怎么窝在那种靠窗的角落?」
  右颊传来指尖戳刺的感触。用不著回头,只要稍微移动视线,就能看到二芳有著小麦肤色的艾达。 「呐呐,莎莉娜对小不点说了什么?」
  「呃……大概就跟艾达小姐你从校长口中听到的一样吧。」
  当初莎莉娜露华选中的人员有三名,奈特及库露耶露是因名咏式的实力而获选。
  不过艾达不足以名咏士,而是以祓名民的身分接受莎莉娜露华的委托。
  有种被称为「反唱」,将名咏生物送还的技术。当名咏生物失控时,就以反唱来进行压制——将这项任务独立出来的专业人士就是祓名民。率先进入危险地带,以肉身来保护他人。艾达就出生在这样的家世里。
  「喔嗯,那么你没听说库露耶露的事罗。」
  「她只告诉我库露耶露小姐要去……」
  「啊啊,不是那个,是更仔细的说明。」
  艾达朝奈特挪近了半步。直到刚才为止还坐在旁边,现在则是拉近到肩膀与肩膀互触的距离。
  「库露耶露她说『如果奈特去,那我也去』喔。」
  库露耶露小姐?
  「一开始她并不想答应,可是小不点你要去,似乎让她鼓起了勇气。太好了,你似乎被依赖了呢。」
  「……呃,我合曰加油的。」
  受到依赖确实很令人高兴,不过听说此事后,反倒有可能会败在其他的压力上。或许旱明白了这点,艾达发出压抑、低沉的笑声:
  「哎呀,你们真令人羡慕。我也希望在陷入危机时,能有一、两个会来救我的搭档。」
  「那个……我无法想像艾达小姐陷入危机的场面呢。」
  「啊哈哈,小不点你这是在称赞我吗?很抱歉,我听了之后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呢。」
  脸颊再次被手指戳了一下,不过这次似乎格外用力。
  仔细一看,艾达的笑容徒具形式,最重要的眼神并不带笑意。
  「那、那个,艾达小姐,还满痛……会痛……耶。」
  「这是学费。我是无所谓啦,不过在称赞女孩子的时候要小心,知道吗?」
  「……我非常清楚了。」
  按住略感刺痛的右颊,奈特拚命点头。
  ……从下次开始,在称赞艾达小姐时,我得小心才行。
  2
  五节车厢组成的列车发出汽笛声,开始徐徐减速。
  「喔,似乎到了。」
  「虽然室内很温暖,不过外面怎么样呢?」
  侧眼望向贴著窗玻璃的艾达,奈特从手提包中取出围巾。
  如果安裘的气候像费伦一样寒冷,就算穿著冬季制服,但要是不穿外套,肯定还走不到三步就已经冻僵了。
  「安裘位在大陆中央地区,听说气候温暖恰人,应该用不著穿外套才对。」
  抱起手提包,蜜欧像要以行动证明般步向车厢外。
  「嗯,果然,比多雷米亚要暖和多了!大家快下车!」
  在挥著手的蜜欧催促下,奈特等人走下车厢,通过车站入口。在眼前展开的,是全然未知的世界。
  ……这里就是凯旋都市安裘。
  首先跃入奈特眼中的,是四周耸立著许多像多雷米亚学院校舍般巨大的建筑物。
  多雷米亚的校舍是长方形,这里则以直冲天际的尖塔型建筑物居多。而且还足从青铜色到暗红色、白磁色等等,总之放眼望去净是华丽的建筑物。
  「好棒,有这么多摊贩!简直就像祭典一样!」
  一出车站外的广场,蜜欧便开始环顾四周。
  安裘的路面是嵌有小型浮雕工艺的淡褐色柏油路。
  道路两旁有密密麻麻的摊贩在做生意,贩卖著从未见过的器具及果实。服装则是从外地的民族服装到类似公家机关制服都有。仔细看,也有许多穿著学生制服前来的年轻人。
  「……真的有这么大的不同呢!」
  就连身后的库露耶露也吃惊地频频眺望四周。
  街上行人的呼吸、人与人之间热闹的对话,响个不停的人潮声、往来道路的行人在擦身而过时些许的衣服搴宪声。在眼前的城市里,所有声音浑然合一,充满不可思议的嘈杂。
  「好惊人喔——啊,那边那个巨大的鲜红尖塔,会不会就是安贝尔梅尔大图书院?那里是全大陆藏书量最丰富的著名图书馆呢!」
  手上拿著在车站收到的观光指南图,蜜欧高声说道。
  另一方面——
  「咦——耶,这就叫充满活力吗?因为人太多,我眼睛都花了。」
  左肩背著行李,右肩背著祓戈的艾达表情茫然地伫立。
  「呐,小不点,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唔,明天开始进行名咏学校的决斗大会,它是进行到后天上午结束。安裘自治机关的触媒发表会应该是在当天下午举行才对。」
  若一切顺利,后天就能将事情办完,三天后就能回学校。
  「对了,库露耶露小姐,我想确认和(A小调)的人是在今天会合吧?」
  「嗯,但白天可以自由行动。校长似乎替我们安排好了宿舍,先过去看看吧?可是我们对路不熟,所以还是先调查——」
  在库露耶露还没说完前——
  「啊,我知道位置!沿著这条马路直走,在第五个十字路口左转,然后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右转,穿过狭窄的小巷,在第三个转角出来的对面那栋建筑物就是了。」
  蜜欧看都不看安裘的街道图一眼,便流畅地背诵出来。
  ……呃啊,刚才是在说顺口溜吗?
  「对、对不起,蜜欧小姐,可以麻烦你再说一次吗?」
  「咦~真拿奈特你没办法。嗯,沿著这条马路直走,在第五个十字路口左转,然后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右转,穿过狭窄的小巷,在第三个转角出来的对面那栋建筑物就是了。很简单吧?」
  记不住……
  结果蜜欧接著转向库露耶露。
  「库露露当然知道吧?」
  「咦?」
  不自然地站直身子,库露耶露急忙挺起胸膛。
  「当、当然罗。啊,还挺近的不是吗!」
  「库露耶露绝对不知道。」
  背后传来艾达悄声的低语。
  「可是,要怎么办?现在立刻到宿舍去也无事可做,而且难得有摊贩,所以我想逛逛。可不可以,库露露?」
  「咦……当、当然可以。那么,蜜欧就选你想去的地方先走好了,我们会跟在你后面。」
  「真的吗,太好了!那么,我们立刻出发!」
  完全不看地图,蜜欧在陌生的街道上大步前进。
  正当奈特茫然凝视她的背影时,这次换成库露耶露偷偷对他耳语:
  「呐,蜜欧她足第一次到安裘来吧?为什么走动时不用看地图?」
  「这么说来,蜜欧小姐在搭火车时一直在看安裘的街道图。看了三个小时左右之后,她说了声:『好,我看完了——』」
  难不成那不是指看完,而是把街道图全部背下来了?
  背下分布在凯旋都市中、有如网络般的步道,就连狭小的巷道也……
  「如果没有蜜欧,我们肯定会迷路。」
  艾达表情复杂地露出敷衍的笑容。
  「库露耶露小姐,你记得刚才蜜欧小姐说过的路径吗?」
  「……拜托,奈特,你不要问我。」
  拭去额头的汗水,库露耶露有如放弃般乾脆地摇了摇头。
  3
  马路上,打转的喧嚣声甚至令耳朵感到疼痛。
  「那边那位同学,你是名咏学校的学生吗?我没见过这身制服呢。」
  「是的,那是一所叫做『多雷米亚学院』的学校。」
  在裹著砂色头巾的矮胖商人招呼下,奈特看了看摊子内部。
  「多雷米亚啊,虽然是没听过的学校,不过那种事不重要!来,看看吧,我这里的触媒旱专门的调配士做出来的特制商品,保证效果一流!」
  里面排列著许多装在透明小瓶子里,色彩鲜艳的五色溶液。
  从瓶身的大小到形式、装填的溶液,可说是样式紧多,不过—:
  「……有夜色名咏式的触媒吗?」
  「嗯,夜色足什么?」
  「不、不,什么事都没有!打扰了!」
  向歪著头的商人轻轻点了点头。
  奈特有如逃走般跑向库露耶露身边。
  「啊哈哈,果然没卖你的颜色能使用的触媒吧?」
  「是的。可是有很多库露耶露小姐的红色名咏能使用的触媒。」
  「说得也是,我也很伤脑筋,不知道要到哪家店里去买才好。就先绕一圈再买好了?不过相反地,你看,我买了这种东西。」
  在库露耶露手上滚动的,是小小的椭圆形绿色水果。
  「一颗给你,你也吃吃看。」
  在清脆的口感后,带有清凉感的酸甜滋味在口中扩散开来。不会太甜,口中也不会一直有黏腻的感觉。
  「啊,这个好好吃。虽然是第一次吃,不过我喜欢这个味道。」
  「对吧!同班的琪莉叶因为在料理研究会里有多的,所以曾经分一颗给我,我很怀念这种味道所以才买的。」
  并肩往前定时,库露耶露身后突然传来叫声:
  「哎呀,那边那位可爱的小姐,只要戴上这条项链,你给人的印象会变得更好喔。一旦有事,这条项链还能成为名咏的触媒!」
  委婉拒绝摊贩的拉客后,库露耶露微笑地放松嘴角。
  「因为竞争激烈,所以推销的手法也很高明。」
  「可是,这种贩卖方式有些强硬,而且我觉得拉客的手法也很制式。」
  「说得也是,不过……」
  在听到熟悉的声音而回头后,库露耶露露出了出奇悲伤的眼神。
  「在我们身边,似乎也有轻易就因那种拉客方式而上钩的人呢。」
  眼前是双手提著购物袋,兴冲冲来回奔走的蜜欧。
  脖子上套著刚才库露耶露婉拒的项链,头发上则是廉价的发夹,此外行李当中甚至还有怪异的稻草人偶。
  「……完完全全上钩了呢。」
  「因为她那么开心,所以点醒她也太可怜了吧。」
  是还没买够吗,蜜欧接二连三到处逛著商店。
  「唔,这不足很好了?就算买了奇怪的东西,只要当土产送人就好了。」
  至于说到如此轻松告知的艾达,则正在商店里购买饮料。
  「艾达小姐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嗯,虽然还没买,不过有我想要的触媒。可是现在光是行李和祓戈就够重了。而且你们看,蜜欧在叫我们呢!」
  在艾达凝视的前方。
  「库露露、奈特还有艾达都过来、过来!我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在马路的正中央,蜜欧挥舞提著购物袋的双手。
  「嘻嘿嘿,这边这边。」
  蜜欧手指的,是比周围的建筑物还更大了一倍的礼堂。似乎已重新装潢,涂在墙壁上的白色颜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过蜜欧走去的地方不是它的正面玄关,而是侧边。
  在巨大的圆柱旁设有木制布告栏。在一公尺见方的白纸上,画著树状图的线条,末端可见多所名咏学校的校名。
  「阿尔贝尔克、雷辛加……密斯雷斯克……好多有名的名咏学校喔。不过似乎没有看到多雷米亚。」
  写在布告栏上的校名大多是被视为名校的名咏学校,位居大陆边境,且是新兴学校的多雷米亚学院之名当然没写在上面。
  「蜜欧小姐,这是什么?」
  「思啊,我不敢确定,不过……竞斗宫里要举行名咏学校的模拟决斗吧?」
  「原来如此,是比赛的对战表。咦——耶,一共有十六所学校参赛。」
  咦,为什么只有一所是红字?
  斗雷史恩名术学校,就只有这个校名特地用红色颜料书写,因为其他十五所学校均是以深蓝色的颜料标明,因此就只有红色的斗雷史恩格外醒目。
  「蜜欧,那个你也知道吗?」
  「不,我完全不知道~可会不会是那个?比方说是候补学校啦……」
  蜜欧有如沉思般望向空中——
  「脑筋真差,那当然是表示去年的优胜学校吧!」
  毫无前兆地,从背后传来低沉的笑声。
  「你们好大胆子,居然把优胜学校说成候补学校,你们是哪一所学校的?阿尔贝尔克……不对吧,我不记得见过这样的制服。」
  是三名身穿深绿色制服的学生。
  三个都是男孩子,全都是体格壮硕的学生。
  「啊……对不起。我完全不懂这些。」
  蜜欧急忙低头道歉。
  不过,看到这幕景象后,对方采取的行动是瞧不起般的嘲笑。
  「喂喂,那种事只要听你刚才的蠢话就知道了。而且,我问的是:『你们是哪所学校的?』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站在三人前方,个头较高的学生提高嗓门。
  有著乱翘的褐色头发及同色的眼睛,眼睛鼻子的形状长得不差,个子也很高。不过由于外貌出众,使得那份傲慢更加显眼。
  「你是不是笨蛋啊,有什么好跩的!」
  艾达代替畏缩的蜜欧走向前。
  「我才要问你们是哪所学校呢!在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来!」
  「呜哇,难不成你们真的不知道斗雷史恩这个名字?在学校里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
  斗雷史恩?
  奈特侧眼再次确认布告栏上的对战表。没错,是被选人参加模拟决斗的学校名称。而且如果对方所言属实,那就是去年的优胜学校。
  「那么,你们是哪所学校的?」
  「是多雷米亚学院啦。」
  听完艾达的回答后,眼前的男学生沉默片刻。
  「啊,果然没听过。就如我所想的,是在大陆边缘的某个地方吧!」
  「那又怎么样?跟在大陆中央地区或是边缘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喂喂,刚才的话你们听到了吗?刚才这家伙说了天大的蠢话呢。」
  说完后,斗雷史恩的三人一同发出笑声。
  「哪里蠢了!从刚才开始,你们就一直骂别人蠢——」
  「关系可大著呢!中央地区和大陆边境的名咏学校,学生的素质和数育都有显著的差异。这种事在名咏学校当中,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实啊。」
  指著贴出的对战表,那名男学生喋喋不休地说道:
  「能力差的学生聚集的地方,就是像你们一样的边境地区名咏学校。现在著名的名咏士几乎都是中央学校出身。像你们一样连学生决斗都无法参加的家伙啊,就别不懂还装傻,随便说什么候补了。我们每天有多么努力,你们根本就想像不到!」
  有些名咏学校被贴上名校的标签这点是事实,他们要对抗永不满足的向上心、以及周围的期待这些肉眼看不见的沉重压力,奈特并不打算否定他们的努力。
  ——可是就算这样,也用不著这么贬低他人不是吗?
  「不,说到努力,蜜欧她也一样啊。」
  从紧闭双唇的蜜欧身边往前踏出一步,进入满口怒骂的学生视线当中。
  蜜欧每天都比任何人还早到教室自习,放学后则在图书馆里研读学术书籍。在多雷米亚的笔试中,总是挤下高年级学生,名列前茅。虽然蜜欧在口头及态度上均未表现出来,不过只要是同学,任谁都知道她私下的努力。
  「请不要以哪一所学校这点来做判断!」
  「……咦,如果不是虚有其表,那就表示你的名咏真有那么厉害罗?」
  额角抽动的男学生逼近。
  「那么就现场让我们见识见识吧!如果你能名咏出梢微像样的名咏,那我就收回刚才所有说过的话——」
  「好吧,由我来。你想看什么?只要是红色名咏,你要选什么都行。」
  将手放在蜜欧的双肩上,到目前为止一直保持沉默的库露耶露抬起头来。
  有如冬季湖畔的沉静嗓音中,蕴含微微的怒气。
  「啊?你能做得了什么?居然说要选什么部行,那种话要等你成为能够咏唤真精的一级之后才能说吧,大陆边境地区的低水准学生就该有自知之明!」
  「少罗唆,你说就是了。」
  她从制服的口袋中取出小小的红铜色硬币。不过——
  「不行。」
  奈特静静将自己的手叠在库露耶露的那只手上。
  「……太不特?」
  「库露耶露小姐,你用不著做那种事。」
  奈特明白库露耶露的心情,而且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实力。
  但这是不对的。名咏式并非用来观赏,也不是用来夸耀技巧或能力的技术。在与灰色名咏的米修达尔对峙时,奈特强烈感受到这一点。
  「库露耶露小姐的(赞来歌)不是用来观赏的东西。」
  「喂喂,我没要你们咏唱啊?不如说,那种麻烦的举动还足省省吧!跳过那个步骤!」
  名咏式的象徵,就是咏唤时的赞美歌(赞来歌)。
  不光是为了促进对于自己渴望事物的构筑想像,也具有使产生名咏对象的名咏门松动的效果。另一方面,若是熟练的名咏±,那么用不著咏唱(赞来歌),事实上也可能名咏出低阶的名咏生物。
  ……可是,嫌(赞来歌)麻烦?
  「那是不行的。少了(赞来歌)的名咏式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奈特迎视眼前的学生,否定他的提议。
  不使用(赞来歌)的名咏式就不是名咏式——平常不多话的母亲,就只有此事几乎是天天提到。没有(赞来歌)的确也能启动名咏式,但那是脱离本质之外的术式。而且,对方居然还嫌(赞来歌)麻烦。
  「哈!别用那么高尚的论调来扯开话题。那根本就是藉口,是因为一旦不用(赞来歌),你就什么名咏都做不到吧!」
  「咦?我喜欢那边那个男孩子的意见。」
  这么回答的人不是艾达、不是库露耶露,也不是蜜欧。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公共场所吵架,你们不觉得丢脸吗?尤其是那边的斗雷史恩的学生,你们的声音大得吵死人!」
  年纪约与库露耶露相仿吧?那是个有著棕色眼眸、葡萄酒色的头发在颈部扎成一束,予人深刻印象的少女。
  「你是和他们同校……不对,你是谁?」
  「啊啦,我要把你刚才那句话原原本本还给你。你也没看今年的模拟决斗对战表吗?吉尔名咏学舍,我们彼此若是顺利晋级,将会在第二回合比赛中对上的名咏学校,这么说你会比较清楚吧?」
  身穿褐色制服的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啊啊,是乡下出身的学校吗?我听说你们通过预赛纯粹是好运。」
  「是好运还是必然,就在明天的比赛上见真章吧。我才要问你们呢,在这种地方和外校学生发生纠纷好吗?事情一旦闹大,也有可能被处以禁止出赛的处分吧?」
  「……呜,就只有嘴巴很厉害嘛!」
  是被扫了兴致吗?斗雷史恩的学生出乎意料之外地迅速转身离开。
  望著他们的背影彻底融人人群当中后,她终于露出安心的表情转过头来。
  「呀啊,很吓人吧!你们是这次模拟决斗的观摩学校?居然会正好惹上斗雷史恩,运气真差。」
  「你是在替我们解围吧?谢谢你。」
  望著轻轻点头的库露耶露,她像隐藏难为情般以手指梳过自己的头发。
  「这没什么啦。反正如果在第一回合比赛中获胜,再不愿意也要对上他们。所以现在就算有些小纠纷也无所谓。啊,我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海伦·史福雷尼克特尔,叫我海伦就行了。我想你们也有听到,我是吉尔名咏学舍这所学校的学生,今年二年级!你们呢?」
  「我是库露耶露,索菲尼特,多雷米亚学院一年级学生。」
  艾达、蜜欧也陆续做了自我介绍。
  「那么,我比你们大一岁罗?啊,不必用敬语对我说话,用平常的口吻就行了,而且在我们学校里总是这种感觉。那么,剩下的你……咦,是中学部学生吗?」
  「不、不是的!」
  迎著双眼圆睁的海伦的视线,奈特用力摇头。
  「我叫奈特,是越级就读。」
  「咦耶,越级啊?因为我们学校很少有这种学生,所以我的认识不多。唔,这件事先搁到一边,我有些吃惊呢,对方再怎么说也是斗雷史恩的决斗代表选手,像你这样的孩子居然要挑战他。」
  「什么挑战……我们并没有要战斗啊。」
  「不不,我认为跟他们比起来,你看起来更有气度。」
  手擦在腰仁,海伦以状似愉快的眼神朝奈特眨丫眨一边的眼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多雷米亚的学生大家感情都很好呢。真希望我们学校的人也能向你们学习。」
  「咦,海伦小姐的学校没有其他人了吗?」
  想想她就一个人。
  因为听说模拟决斗是以三人一组的方式进行,所以就像刚才的斗雷史恩一样,至少应该会有三个人来到安裘才对。
  「其实呢,模拟决斗的成员是从全校学生当中选出,组队的学生来自不同的学年和班级。这次包括候补在内,一共有四个人来到安裘·其中两个是最高年级学生和三年级学生。而且全都是男生,我很难开口跟他们说话……所以今天是个别行动。」
  「这么说来,海伦小姐你是一个人逛安裘罗?」
  「不,四个人当中,剩下的那个是我的同班同学。我跟那家伙约好,今天要一起到竞斗宫去勘察,其实约好的碰面地点就是这里。」
  …贶斗宫!」
  听到这个字眼的蜜欧及艾达同时跳起来。
  「呐呐,那么我们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那是我们想参观的地点。」
  「好啊、好啊,因为我也是跟女孩子在一起比较快乐。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能不能赶紧找到我的同伴。」
  点过头后,海伦开始从礼堂正门环顾四周。
  「嗯,这里就是碰面的地方?」
  「没错,对战表的公布栏很容易找吧。可是,那家伙是重度路痴,昨天才离开宿舍数十秒就已经迷路了……正在说著他就来了。喂——咿,雷菲斯,这里、这里!」
  望向她手臂挥舞的前方——
  分开人潮接近的,是流泄著一头银发、身材高大白皙的学生。
  「呜哇,那个帅哥是什么人啊?」
  才瞥了他一眼,艾达便茫然低语。
  削瘦锐利的脸孔轮廓、清晰的眼鼻。长及背部、有如丝缎般柔亮的银发,以及带著阴霾的嫩绿色双眸——他是个路上行人不分男女均会朝他回头多看一眼,有著凛然却梦幻印象的少年。
  「你真慢,迟到好久!」
  「……我迷路了。」
  相对于耸著肩生气的海伦,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地淡淡回答。
  「那种事我知道。唔,算了,你光是能平安抵达这里就已经值得庆幸了。」
  「对了,海伦——」
  「他们定我刚才认识的朋友,足多雷米亚学院这所名咏学校的学生。女孩子从右边开始分别是库露耶露、蜜欧和艾达。旁边的男生叫奈特。」
  察觉到他视线的意义,海伦迅速接口:
  「啊,也向你们介绍一下,他是雷菲斯,夏天的时候转入本校。专攻色是「Arzus[白]」。虽然口才不好、为人冷淡又怕生,不过他不是个坏人,请大家跟他好好相处。」
  「海伦,待会儿要去勘察竞斗宫吧,他们也要去吗?」
  「嗯,大家一起去比较好玩。怎么了吗?」
  面对海伦的反问,名叫「雷菲斯」的男学生只是轻轻摇摇头。
  「……没事,我只是确认罢了。」
  「是~是,那么,我们走吧。顺便提一下,竞斗宫是在安裘的第五区,这里是在第八区和第九区中问,所以要梢微走一下。大家要跟上,别走散了!」
  海伦不等众人回答,便迈步往前。
  就在奈特正想追上时,突然发现有一名少女仍然站在原地。
  ……艾达小姐?
  「艾达小姐,你怎么了?」
  她依然抱著行李及祓戈,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某个方向。
  「那个……我感觉有人一直盯著我们看。」
  「会不会是刚才那些斗雷史恩的学生?」
  不,不只是斗雷史恩,这里的行人众多,就算某人碰巧看著他们也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艾达小姐,再不快走就要追不上其他人了。」
  「唔——嗯,那就没办法了。」
  在背后推著慢吞吞迈开脚步的艾达,奈特也在海伦等人的背后追赶。
  4
  「让大家久等了,看,我们到了!」
  走在前方的海伦转过头来,在此同时——
  建于步道两侧的巨大建筑物棱线也随之消失。
  「这就是……」
  白垩墙面填满了眼前的视线。奈特只能茫然仰望到目前为止,从未见过的巨大建筑。
  竞斗宫——
  直径一百九十公尺,由七层楼组成的巨大圆型建筑物。
  虽然大致看过它的资料,但现实中笼罩著远超越书面资料所能想像的巨大、庄严、沉重的气氛。
  「好棒,虽然是在建筑物外,却能听到欢呼声!」
  蜜欧双颊泛红。竞斗宫的决斗会场是开放式天井型的室内舞台,舞台的加油声是透过开放式天井传到外面来的吧?
  「我们的学生决斗是在明天,今天是前哨战,听说安排了几场竞斗宫著名名咏士的比赛。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欢呼声真是惊人!」
  与蜜欧同样充满兴奋之情的海伦提高嗓音。
  「小不点,难得有这个机会,要不要进去看看?反正晚上也是要在这里碰面。」
  「说得也是。如果不先去看看,是找不到地方的。」
  和(A小调)的两人约好会合的地点是竞斗宫。由于是最显眼的建筑物,因此莎莉娜露华选择了这里。
  「嗯,你们说碰面?我们该不会妨碍到你们吧?」
  海伦耳尖地听见了奈特及艾达的对话。对于体贴地想要回避的她,奈特急忙挥手。
  「啊,不是的,不是现在,我们只是晚上和别人约好要在这里见面而已。」
  「这样啊,所以现在不要紧吧。那么,我们走!」
  「哇,海伦小姐你走太快了,请等等我!」
  奈特追著迅速前进的海伦背后而去。
  竞斗宫。
  它的内部装潢华丽,与决斗这种粗犷的印象相去甚远。
  高得足以仰望的天花板,灿烂夺目的照明。就连奈特也看得出铺满了整条走道的深紫色地毯是高级品。墙壁及地板的石材磨得光可监人,有如观光地区的高级住宿设施。
  「……咦,内部好安静。在外面时,分明能听到欢呼声。」
  「那个啊,听说竞斗宫是甜甜圈型的结构。」
  眼睛直盯著入口小册子的蜜欧说道。
  「我们目前的位置是在甜甜圈那个圈圈的部分,称为外环层。竞斗宫的决斗会场是在甜甜圈的中空部分。外环层与决斗会场以内部的隔间隔开,因此听不到决斗会场的声音。」
  外环层的一楼是接待大厅、休息处,从二楼到四楼为止是资料馆。五楼以上是选手专用个人休息室。由于它的目的,因此室内最好保持安静,所以才会做了隔音设备。
  「咦,可是……艾达小姐,我可以问一下吗?和(A小调)的人约好在晚上碰面,不过要在竞斗宫的哪个地方等他们才好?」
  并未指定碰面的具体场所。
  玄阔、接待大厅、休息室,不光这些,奈特光是环顾四周,就能见到许多可能的地点。而且这里这么大,若不指定地点,要会合也是件困难的事。
  「啊,这么说也对。莎莉娜在这种重要的地方总是粗心大意。对方知不知道小不点或库露耶露的长相也还是个疑问呢。」
  就在艾达发出类似不满的低语的同时……
  ——哎呀,关于这点,你们用不著担心啊?
  响起了有如闪亮蓝冰的风钤般,凛然清澈的音色。
  「唔思?」
  蜜欧发出惊讶的声音回头。将手搭在她肩上的,是名带著微笑优雅伫立的女性。
  「我还以为晚上才会碰面,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抵达了,我很惊讶呢。」
  那是位碧色头发在肩膀的位置朝外卷起,大大地、闪著金色光泽的瞳孔令人联想起母豹,身穿厚重的白毛皮外套,围著淡红色围巾的女性。
  「多雷米亚的各位,欢迎你们来到竞斗宫。」
  在银钤般的声音响起的同时,眼前的她轻轻朝一行人行了个礼。
  她没有报上名字,因为她的声音就是最好的自我介绍。
  「……香缇小姐?」
  与(A小调)第六号之名划上等号的魔性歌姬,歌后姬——香缇·伊·索马,奈特也曾自莎莉娜露华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是在这次任务中,将与他们一行人会合的名咏上。
  「思嗯,请多指教,你是奈特?我也曾经从虹色口中听说过你的事。」
  以手指梳过自己的头发,那名女性浮现出艳丽的笑容。
  「喔,怎么,是香缇啊!难得你会在这样的大白天出现在别人面前。」
  「好久不见,艾达,你似乎很好。」
  像击掌握双手互触,艾达及香缇的表情均放松下来。不过,看到这幕景象后——
  「等、等一下!」
  突然问,身后沉默的海伦以猛烈的气势大声说道。
  「嗯,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那句『怎么,是香缇啊』定怎么回事?因、因……因为,说到真正的香缇小姐,就是那位『歌后姬』啊!再偏僻的乡下见习名咏士也认识的超级名人!」
  知名名咏士的身分就不用说了,是在仅仅一次的公演中,就能赚够一年收入的歌姬。被称为魔性音色,艳丽到足以夺走听众心神的声音,据说凌驾于任何著名工匠的乐器之上。
  「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替我们担任向导才对!到底要有什么样的人脉,才能这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香缇的嘴角便蛊惑般地勾起:
  「呐,听了我的声音之后,你还是不能相信?」
  「啊……不、不……没那回事……」
  海伦吞了一口气之后沉默下来。
  其实她也知道,眼前这位名咏士不会是冒牌货。因为不可能有模仿得了歌后姬声音的冒牌货。
  「……可、可是,为什么香缇小姐会……」
  是由于紧张吗,海伦语无伦次地问道。
  不过被询问的当事人也露出为难的表情。
  「唔嗯,很难回答呢。总之,我和艾达是旧识,也从虹色那里听过奈特和库露耶露的事,所以在我心中属于认识的范畴。啊,当然也从校长那里听过蜜欧的事,他说你是一个非常用功的孩子。」
  「连那位凯因兹大人也……不妙,我们输了,多雷米亚学生的人脉好广!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是在宴会会场吗?」
  在海伦的追问下,奈特及库露耶露面面相觑。
  「呀,该怎么说呢?你认为呢,库露耶露小姐?」
  「嗯……跟宴会那种快乐的回忆比起来,我倒觉得不管再怎么说,我们每次总是遇上麻烦事呢。」
  3
  竞斗宫外环层四楼被规划为资料馆。
  这里密密麻麻地摆设著许多资料,有历代霸者的照片、决斗记录、使用过的名咏及触媒。若是一一细看参观,就算花上一天时间也看不完展示的物品。
  「喔喔,好厉害,有路法爷爷,而且好年轻!啊哈哈,头发好茂密喔!」
  艾达在标明「路法·翁思」的照片前笑到打滚。在她身边,蜜欧及库露耶露则是看旁边的照片看呆了。
  「呐,库露露,你过来、你过来,有『哲亚·洛得菲尔』耶!好棒,校长曾经是竞斗宫的霸者!」
  而在离她们有段距离的地方,海伦正心无旁骛地看旧杂志看得出神。
  「啊啦啦,大家都很投入。唔,因为有许多珍贵的资料,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说得也定。」
  「啊啦,奈特你怎么了?就你一个人表情严肃。」
  香缇有如要细看奈特的表情般,将脸凑近。
  奈特对她无言地点点头,凝视眼前的照片。
  「我在来到这里以前,对于竞斗宫只知道足名咏士战斗场所的印象。可是,现在我认为有些不太一样。」
  这里展示出过去的报导,重现著名名咏士爱用的触媒,在决斗中使用过的名咏生物名单,一切均有作为历史记录留存的价值。
  「也有这样传递历史的一面呢。」
  母亲完全没敦过奈特这方面的事。更重要的是,就连竞斗宫也是在转人多雷米亚学院之后才听说。
  「原来如此,你对名咏士的决斗不怎么感兴趣。就你这种年纪的男孩来说,还真少见。」
  「……我对这方面不擅长。可是,真的很少见吗?」
  「就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孩来说,是的。但附近似乎也有你的同伴喔。」
  察觉到这句话当中的意图,奈特循著香缇的视线望去。
  ——雷菲斯。
  他同样远离海伦,身体倚著墙壁、动也不动地仰望天花板。
  「对了,怎么会多出那两个人?他们是海伦和雷菲斯吧?一开始,莎莉娜露华只拜托我担任你们的向导啊。」
  「呃啊,是在来到这里之前认识的,所以我们才会在一起。」
  「喔——嗯,可是这有点伤脑筋呢。其实我有事要转告你,但那两个人也在场就不方便说了……呐,奈特,要不要和大姊姊两个人单独到其他房间去?如果是在那里,我可以软你很多事喔~」
  「—:呀!」
  香缇长长的指甲划过奈特的脖子,令他不由得惊跳起来。
  「很、很痒呢!」
  「啊哈哈,对不起,我只是想这么说说看。因为不管是路法长老还是涅西利斯,我认识的男人全都对这种玩笑话无动于衷,因为他们全都是死硬派。」
  香缇以手掩口发出低笑。
  「这么说来,奈特你的个性也很类似呢。虽然不足无药可救的死硬派,但似乎也有顽固的地方。」
  顽固——
  阿玛有时也会对奈特这么说,说他继承了母亲的顽固。
  「……我之所以讨厌竞斗宫,果然因为我是那种人吗?」
  「我不知道某位霸者足怎么想的,不过我当它是祭典。观众也一样,大声加油、看到少见的景象,藉此遗忘忧郁的心情。」
  观赏运动、众人一同喧闹,这点奈特明白。可是将名咏式当作手段,尤其是用于决斗,这点令他不由得感到抗拒。
  「因为竞斗宫足决斗地点。毫无理由就与别人战斗、互相伤害,我认为那种事很奇怪。」
  「你说『毫无理由』也就表示——只在竞斗宫这个『场地』战斗的理由不足……原来如此,这点我也不是不明白。可是呢……」
  香缇从最靠近的桌子下方拉出椅子,以优雅的动作坐下。
  「这对奈特你来说,或许会是个坏心眼的问题。不过如果不在竞斗宫,要有怎么样的理由,你才会认为就算战斗也无妨?不管是打架、争辩或任何事都行。」
  「……我不知道。」
  在奈特的记忆中,曾与特定人物发生冲突的记录就只有灰色名咏的米修达尔一人。
  可是若要问他是否曾与那个男人战斗,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当时他一心只想帮助昏睡状态的库露耶露,并不认为是在和某人战斗。
  就米修达尔本人来说也是如此。与其说那个男人攻击库露耶露,倒不如说他满怀对于自身的悲叹及愤恨。
  ——可是如果库露耶露确实发生危险呢?
  到时……我能保护得了库露耶露小姐吗?
  「原来如此,我了解凯因兹为何会关心你了。」
  歌后姬替换了一下笔直伸长的腿,单肘拄著身边的桌子,状似愉快地仰望奈特。
  「凯因兹那家伙,或许是把你跟他自己重叠在一起了。」
  「没、没那回事!凯因兹先生是那么厉害又了不起—:
  是创造夜色名咏的母亲,唯一承认的对手。史上第一位达成称霸所有五色名咏的虹色名咏士,那样的人不可能把我跟他重叠在一起。
  「哎呀,凯因兹也说过他拿竞斗宫没辄。『比方说好奇心、名誉或是自我钻研啦,我可不要因为这些烦人的理由而在竞斗宫里载浮载沉。我喜欢更直接的方式』……他是这么说的。」
  好奇心、名誉、钻研,在竞斗宫得到的事物有时会成为沉重的负担。可以了解虹色名咏士想要避开的心情。
  ……可是,「直接」是什么意思?
  「请、请问,香缇小姐……」
  「哎呀,你果然感到在意。唔,我就知道会这样……那家伙啊,在我和涅西利斯面前是这么说的。」
  以指尖弹了一下耳际的饰品,香缇风趣地耸耸肩。
  『「想要保护重要的人」是我最幢憬的理由。就算没有强大的剑,不过相反地,就只有自己最重要的人,我希望自己当时是一面「绝对能够保护得了那个人」的盾。』
  「想要保护重要的人」,那就是他想到最直接的理由?
  「就他来看,主动寻求战斗对象的竞斗宫无非给他『剑』的印象。」
  就如香缇所说,若在竞斗宫获得成功,一定会获得相对的名誉。有为数不少的人因此受到吸引,即便如此,凯因兹还是选择成为盾。
  而他想要守护的对象……难不成……是我母亲?
  『当时是一面「绝对能够保护得了那个人」的盾。』
  已经无法实现的愿望。
  在以过去式描绘出的言语背后,蕴含了他无比深刻的感情吧。
  ——所以,凯因兹先生才会那么关心我和库露耶露小姐?
  「原来是这样……」
  奈特的声音在颤抖,咬紧牙关,费尽一番工夫才得以平复。
  没错,我也得加油才行!好让凯因兹先生能安心地看著我,还有库露耶露小姐。
  「那个……香缇小姐,后天的触媒发表会,我也会努力的!」
  「哎呀,是被凯因兹的话给感化了吗?唔,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意,不过关键是在后天,可别现在就太过起劲而累坏了喔。」
  心念一动。
  有如内心被彻底看穿一般,依然紧握拳头的奈特僵住了。
  「……我表现在脸上了?」
  「思嗯,非常明显。啊,接下来换成脸红。用不著那么害羞——」
  「已、已经够了,请你不要再说了!啊,也不该笑吧!」
  ……香缇小姐真是的,也用不著那样捧腹大笑吧!
  「啊哈哈,对不起——那么,接下来我们换谈些正经事吧。发表会当天,我和涅西利斯会在决斗会场警戒,所以希望你们也能到场。到时如果你们发现任何异状,立刻通知我们——」
  话才说到一半,香缇突然噤口不语。
  因为在距离两人不远的位置,到目前为止一直倚著墙壁的雷菲斯已离开墙面站直身子。
  「海伦,差不多是回宿舍开会的时间了。」
  「啊,糟糕,我忘了!」
  他这句话,令沉醉在报导中的海伦急忙阖上杂志。
  「不好意嗯,我和雷菲斯还要为明天的学生决斗做最后调整,可以先告辞了吗?」
  「思嗯,明天加油喔。」
  香缇梢梢点了个头,脸上浮现职业笑容。
  「好的!那么雷菲斯,我们定吧。各位,明天见!」
  「嗯,明天我们会去加油的!」
  听到蜜欧的话,海伦挥挥手、领著雷菲斯迅速步下楼梯。在确认她的脚步声消失后,奈特抬头望向香缇。
  ……说得也是,在发表会前还有学生决斗。
  「香缇小姐,海伦小姐的学校会在第二回合比赛对上斗雷史恩名术学校,那所学校强吗?」
  「唔——嗯,这种事我不是很清楚。可是对方是去年的优胜学校吧?最好别太小看它,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么明天更该去为海伦他们加油。
  ……可是,为什么呢?
  虽然海伦表现出相当程度的干劲,但陪在她身边的雷菲斯却察觉不出任何迹象。他的沉默看来像定紧张的表现,却也像是极度的沉著。况且——
  『专攻色是「Arzus[白]」。』
  专攻色是「Arzus[白]」。专攻五色名咏当中的一种颜色定理所当然的事,但某个念头却占据心头,盘旋不去。
  ……为什么呢,有种十分难以释怀的感觉。
  就像扎入脑中的刺一般,这样的感觉不断萦绕在奈特的脑海中一隅。


  间奏 「脚步声」

  在红褐色大地绵延的荒野。
  生长在贫瘠大地上的树木削瘦矮小,上头长出的树叶也是褐色。不时吹来的风,令地表上的小石子滚动,发出喀啷喀啷的声音。
  别说地上爬的虫了,这座丘陵上甚圣不见飞在天空的鸟儿。在这样荒凉的山丘上,太阳映照出了三条长长的人影。
  「那么,阿尔维尔,我们还得再定几个小时?」
  「嗯,半天左右吧……好痛,为什么打我,我是在开玩笑啦,大姊!」
  站在三人中央的是名修长瘦削的男子。
  将脸颊上多余的肉全部削下来的锐利脸孔,晶莹灿烂,带著孩子气的眼眸。过大的亚麻色长裤搭配五分袖衬衫,外面还套上黑兽皮背心。脖子上挂的廉价细银链散发暗淡的光辉。
  「真是的,大姊,要打我就先说一声嘛!」
  被称为「阿尔维尔」的男子苦著一张脸,嘀嘀咕咕地低语。
  「在走了半天之后,我已经无心陪你说无聊的笑话了。而且,如果在打你之前先说,你会一溜烟地逃走吧?」
  有著及肩的红铜色头发,深蓝色眼眸的女性不假思索地回答。
  只穿著一什可原原本本勾勒出身体线条的紧身黑衬衫,以及褪色的蓝色长裤。虽然有如夏季的轻便服装,但脖子上却围著黄砂色长围巾,她的服装乍看之下充满矛盾。
  「呀,不过呢,你不认为身上拿著这么多东西,就算是我也逃不了吗?」
  他的右肩上背著两件成年人足可环抱的行李,左肩则扛著巨大的长枪。
  长枪有相当的重量,至于说到行李,光是抬起就已经很吃力了吧?不过,与他口中的抱怨相反,虽然背著这样沉重的负担,但男子的脚步依然游刀有余。
  「话是这么说,不过阿尔维尔你似乎还拿得动更多东西……喔,眼前正好有块大石头,再加上这点重量也不要紧吧?」
  「不要这样!啊,真是的,法乌玛你也说说这位大姊吧!」
  「……我?」
  在呼唤下,最后一人发出透亮的声音。
  彷佛从这样的荒野响遍世界每个角落,无比清澈的声音。是比小鸟的啁啾声更高音域的声音,同时也是比孩子的酣睡声更宁静的声响——她是位拥有此种声音的少女。
  她身上穿著有如月光般的蓝白色布料缝制成礼服风格的外出服,宽沿的遮阳帽隐藏了嘴唇以上表情。不过与这身高贵的服装形成对照,礼服底下可见的装扮极为异常。长及膝下的裙子随风飞舞,因此露出沭目惊心地缠著白色绷带的脚踝。
  「没错,狠狠地念念她吧!」
  在阿尔维尔的指名下,名唤「法乌玛」的少女暂时环顾四周。
  「说得也是……缇希耶拉,跟那块石头比起来,我认为那边的石头要大多了。」
  「喔,真的耶。」
  「我不是那个意嗯,你们饶了我吧!」
  阿尔维尔一边夸张地抓著头一边大叫:
  「啊,真是的,为什么我非遇到这种事不可?我们那个少根筋的首领到哪里去了?」
  「萧已经先一步到安裘去了,这么说的人是阿尔维尔吧?」
  「那种事我知道!可恶,所以我就说火车会开了……是两天又七个小时吧?我只要求你们等这么久啊。」
  望著踢起脚下小石头的他,走在两边的女性们不约而同以难以置信的眼神望著他。
  「没办法,等那么久太麻烦了。」
  「阿尔维尔太爱抱怨了,你稍微冷静点。」
  「……如果你们没要我背这么多行李,我也不会抱怨啊。」
  露出与其说受到安抚,倒不如说是死心神情的阿尔维尔沉默下来。这也难怪,因为他背著自己、以及身边两个人,共计三人份的行李。
  「呐,你们两位,虽然我已经问过很多次了,不过你们就不能咏唤出名咏生物来吗?」
  「不可能,我的库存当中没那么可爱的生物。」
  「我会累,所以不行。」
  两位女性均乾脆地摇头拒绝。
  「呀,可是你们的行李真的很重耶?让我梢微确认一下里面装了什么——」
  就在阿尔维尔正要打开背在肩上的行李前。
  「呐,阿尔维尔?你知道随便打开女性的行李会怎么样吗?」
  「就对萧说,阿尔维尔突然在荒野上吐血倒地吧。」
  「……了解。」
  阿尔维尔不情不愿地缩回手。
  紧接著,在他两侧的两个人各自像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
  「唔,我不否认里面装了铁哑铃和重石啦。不过那当然是要作为名咏的触媒。」
  「我也一样,的确记得自己挑了沉重的宝石和娃娃装进行李当中……不过当然是为了要作为名咏的触媒!」
  「可恶啊——果不其然吗!你们根本就是想要欺负我吧?很明显根本就不打算当作名咏的触媒!」
  大吼大叫的阿尔维尔当场甩动行李。不过也只是甩动,他是绝对不敢把行李扔出去的。
  「哎呀,不过背著那么多东西还能走动,真是了不起,祓名民的锻练方式果然不同。对吧,法乌玛?」
  「嗯,不愧是阿尔维尔。如果是我,绝对举不起来的。」
  「……就算受到那样的称赞,我也不会高兴的。」
  重新背好原本差点就要扔出去的行李,阿尔维尔再次往前走。不过才定没几步,他的视野突然望向虚空。
  「对了对了,萧曾经说过『这点还不确定,所以随你要说或不说都行』,但是你们要听吗?」
  「听听也行,不过如果不有趣,你就表演一、两项好玩的把戏来看看!」
  「听听也行,不过我只要睡一觉就会忘记。」
  「……我们的成员里,最大的缺点足没有一个能正常对话的人。唔,算了,萧之前说过的最终对决组合或许会有变化。」
  「——这不是很好吗?」
  缇希耶拉的嗓音至少降了八度音。
  「真有趣。那么,我要对付谁?」
  「这件事你问他本人会比较快吧?喏,已经可以看见了。」
  红褐色的荒野不知何时消失在身后,地面由整备过的石板铺成,两侧是绿色的花草,细瘦的树木也变成威风凛凛的大树。
  另外在前方,有著朝天耸立的建筑群。
  ——凯旋都市安裘。
  在进入这个城市前,三人在石板正好消失的地方停下脚步。
  「唷,萧,你等很久了吗?」
  「怎么可能,你们来得比我想的要快呢。」
  阿尔维尔举起手,前方伫立著一个自阴影中浮现出的黑衣人。
  「我没想到你们会舍弃搭火车,徒步定来。法乌玛,难为你了。」
  「不会的,途中阿尔维尔有背我。」
  「我猜也是。阿尔维尔、缇希耶拉你们两位也辛苦了。」
  与萧慰劳的话语形成对比,除了法乌玛以外的两人均不见疲态。
  「对了,萧,祭典是在两天后吧?」
  缇希耶拉重新围好步行途中散乱的围巾。动作堪称轻松,不过实际上,她的话语像铅一般沉重。
  「你说的预定命运还顺利吗?」
  「大致都很顺利。黎明和徘红色均已抵达安裘,尤其重要的关键是绋红色。空白名咏能力觉醒的库露耶露会在此地接触到米克瓦鳞片,这么一来,(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也将从睡眠中醒来,那会是后天的事。」
  等到缇希耶拉将围巾围好后,萧进一步对她说:
  「不过,首先足明天的学生决斗。缇希耶拉,或许能看到你想看的东西也说不定。」
  「喔哦——」
  乍见之下不见任何感动闪现的表情,但另一方面,她的嘴唇却因难掩的喜悦而颤抖。
  「足约书亚的接班人吗?」
  「这个嘛,说是米修达尔的接班人会比较接近也说不定。不论如何,在明天的学生决斗中,竞斗宫将染上灰色。你瞧,我也已经拿到一般观众的入场券了。」
  「你很机灵不是吗,老大!」
  她将萧递出的纸片收入胸前的口袋里。
  「能让你高兴就再好不过了。啊,虽然多说了一些话,不过我们走吧——我现在也开始期待和奈特见面了,我对他非常感兴趣。」
  萧的长袍缓缓翻飞,接著转身离去。
  在安裘市外,那四个人离去的那片草原上。
  就只留下煤炭色的风,嘈杂地吹动草木的沙沙声。


本帖最后由 浪客行 于 2009-8-18 20:39 编辑


  三奏 「再忆」

  1
  越过薄薄的窗帘感受到日光。
  「……已经天亮了?」
  从床上坐起,奈特揉揉还残留著睡意的眼睛。
  视野显得朦胧不清。是因昨天一整天都在安裘到处走动的缘故吧?分明已有充足的睡眠,却还是想睡。
  「阿玛你醒了吗?」
  『那是在下要说的话。』
  在奈特枕头正下方,蜷缩成一团的名咏生物缓缓拾起头。
  「对不起,昨天一整天都让你躲在手提包里。」
  随身携带名咏生物在某些地区是需要许可证的。
  虽然没有时间事先调查安襄对于此事的规定,不过就昨天一整天在街头走动的情况来看,似乎不需要。
  「你今天应该可以待在外面,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如果是竞斗宫那个地方就免了。我受不了那种狂乱的吵闹。』
  名咏生物不悦地将脸别开。对讨厌噪音的阿玛来说,那有如地鸣般的欢呼声听来想必是很吵吧。
  「是吗?那么,你要留在这里吗?」
  『就这么办吧!』
  侧眼望著再次蜷缩成一团的阿玛,奈特看了看房间里的时钟。
  ——嗯,总之,我得去吃饭才行。
  「呜~哇啊,好多人!」
  在应可容纳百人的大餐厅里,放眼望去已被名咏学校的学生挤满。
  从保守的蓝色制服到华丽的金线图案制服,就制服的种类来看,有二十种以上。十六所参赛学校,以及相当数目的观摩学校均投宿在这问宿舍里。
  「呃啊,可以随意取用食物吧。」
  小瓶牛奶及面包、沙拉还有水果。
  奈特随意将食物夹到小碟子里,端著托盘寻找空位。餐厅中央区域的座位几乎全被学生及老师占满,好不容易空著的是角落位置。
  ——咦?
  从大餐厅出入口看去最角落的位置,灯光也不太明亮的地方,在那里有个远离其他学生,独自撕著面包的青年。
  是名带著闪烁银发的高大青年。
  端正的脸孔及身材足以令任何人回顾。话虽如此,但那带著忧郁的瞳孔几乎不看任何人,散发身处自我世界的异样气氛。原来如此,是因为难以接近,因此其他学生才不敢坐他旁边。
  ……可是空著的座位就只有那里,而且我们好歹认识,应该不要紧吧?
  「那、那个,雷菲斯先生,我可以坐这里吗?」
  等对方抬起头后,奈特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
  「可以啊。」
  他简洁地首肯。
  刚才那句「可以啊」一定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吧?虽然并未发怒也不疲倦,却是极为淡泊的回答。
  呃啊……
  「那个,昨天你睡得好吗?」
  「跟往常一样。」
  「……是、是吗?这么说来,昨天你们先回来,是和吉尔名咏学舍的其他参赛者开作战会议吗?」
  「不,纯粹只是确认规则。」
  不行,对话无法进行下去。虽然只要提问他就会老实回答,不过由于声调缺少起伏,因此无法持续下去。
  「呃,今天请加油。」
  「你是指什么?」
  「还问什么,就是大会啊,在竞斗宫举行的学生决斗·」
  话才说完,他便停下撕著面包的手。
  「你是叫奈特吧?」
  「啊,是的!」
  「你对竞斗宫的决斗有兴趣吗?你看来似乎跟我一样,也对这类事情不戚兴趣的啊?」
  雷菲斯第一次主动开口。
  「『跟我一样』是指……雷菲斯先生也是?」
  「我不怎么起劲。我转入名咏学校高中部不过几个月的时问,就突然要求我参加学生决斗,当时我很惊讶。」
  很健谈。
  更少跟刚才开口说话的情况比起来,像是换了个人。
  「那么,为什么要特地成为学生代表?」
  「是海伦拜托我的。」
  雷菲斯直盯著银色托盘,「吁」地叹了口气。
  「因为她就是那种个性,放著不管也令人担心。」
  「啊,海伦小姐很强悍呢!而且昨天也非常有自信。」
  「——就我来看,她非常软弱。」
  从他口中说出的,是奈特意料之外的话。
  「海伦的名咏成绩在吉尔也算名列前茅。这次也一样,虽是女性,却夹杂在高年级学生当中被选为学生决斗的代表。但正因如此,所以身边的人对她有很高的期许。因为知道身边的人对自己的期许,而格外逞强。比方说,像是在那所叫什么斗雷史恩学校的学生面前,替你们出头。」
  「咦,可是看来不像……」
  「那是她在逞强,不将这点表现出来。在我看来是如此。」
  雷菲斯凝视著茶杯中摇晃的液体表面。
  隐含忧郁的眼眸之所以闪烁不定,是因为望著杯中的液体?还是有其他原因?不管凝视再久,奈特还是无法分辨。
  「……雷菲斯先生担心这一点?」
  「因为我欠她人情,就只是这样。」
  雷菲斯突然端起托盘起身。
  「啊,雷菲斯先生,等一下!」
  「不好意嗯,我已经用完餐了。」
  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不过,随即就传出——
  「喔,找到了、找到了~奈特早——!」
  「早安,奈特。」
  蜜欧、库露耶露以及艾达的声音。
  「喔,真幸运,正好空下够我们坐的位置。」
  艾达将托盘放到桌上,顺势坐进椅子里。空著的座位,加上雷菲斯离开后的对面座位,正好是三个。
  咦,难不成……
  「奈特,怎么了吗?」
  坐在对面的库露耶露一脸惊讶地望著奈特。
  「没、没事。我只是有点被面包哽住罢了。」
  奈特急忙假装喝水掩饰过去。
  ……雷菲斯先生足因为看到库露耶露小姐她们来了,所以才特地让出座位来的?·
  2
  「呜哇啊,这是什么队伍!这些人和我们一样全是观众!?」
  才一开口,蜜欧便发出悲鸣。
  竞斗宫的大厅里挤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净是排队的人潮。
  不只数百人,若包含已进入会场的观众在内,肯定高达数干人。从大厅的这端排到另一端,即使如此,还是无法容纳这条婉延的队伍。就这样的情况来看,在完成人场前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
  不过这也还好,问题是——
  「结果,库露耶露,你正巧和小不点走散了?」
  望著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双手交抱的艾达,库露耶露勉强点了点头。
  「嗯……直到刚才为止,他应该都还在我身边才对。」
  数分钟前,他们被汹涌的人潮淹没,四个人分别被冲散。虽然好不容易才和蜜欧、艾达会合,不过就只有奈特,不管再怎么找都找不到。
  「奈特的个子不够高,发色也是黑色系,所以并不显眼呢。」
  「就算大声叫他,但是这么吵也听不到吧?没办法,库露耶露,你有告诉奈特在走散时要怎么做吧?」
  「这点你放心,我确实向他确认过。」
  先到会场的观众席坐下,等所有人都就座后,再重新找人。如果大会结束后还是找不到人,就到接待大厅会合。那是在竞斗宫入口确认过的规则。
  「库露露,你担心奈特吗?」
  「咦?唔、唔嗯。不过,我想他不会有事。」
  如果是在多雷米亚学院还好,但这里是不熟悉的大城市。而且还是这种大型设施,要在这里找出奈特势必得花费一番工夫。
  「嘘!是那个啦,蜜欧!一定是要坐在小不点旁边,乘著混乱时『呀!』地一声抱住他的作战。」
  「啊,原来如此!是恋人们在鬼屋等地使用的传统手法!不愧是库露露,笔直朝向少女之路……呃啊,库露露,你的眼神很可怕耶?」
  「是谁害我不得不变成这样的?」
  库露耶露狠狠地瞪著蜜欧及艾达,偷偷叹了口气。
  ……奈特是笨蛋!
  因为知道会被这么说,所以你不在就伤脑筋了!
  喀叽、叽——
  在不见人影的走道上,回响著走在前方的她和奈特自己共两人份的脚步声。
  「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身穿毛皮外套的女性状似愉快地高声说道·为了让定在身旁的她也能察觉,奈特梢梢用力点了点头。
  「……是有点被吓到。」
  那是十分钟前左右的事。在跟库露耶露她们走散,四处乱走时,突然来到完全不同的走道上。正当奈特急忙想要调头回去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那不是别人,就是香缇。
  「如果你大叫,不是会被别人发现吗?要是我在那么多人的地方现身,反而会被学生粉丝包围。」
  「……可是,突然捣住我的嘴太过分了。」
  「啊哈哈,对不起。不过,真遗憾没找到其他人。」
  学生决斗当天想让我们见一个人——她似乎忘了这件事。
  直到今天,香缇才急忙来找库露耶露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就只有奈特一人。
  「我们有约定好走散时该怎么做,其他人大概也都没事。」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嗯。刚才我也说过,艾达就算了,不过我想介缙一个人给你跟库露耶露认识。」
  她在某个房间前停下脚步。
  在写著「休息室」的标示牌下方所写的名字足——
  「我进来了。」
  连门都不敲,香缇以犹如走人自家般的随性态度打开房门。
  「太慢了,第一场比赛就要开始了!」
  「你的要求也太多了。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到处在找艾达他们呢。」
  香缇踩著可笑的步伐走近身穿蓝色披肩大衣的男人。
  「观众人数这么多,你这么做是白费工夫吧!」
  轮廓很深,并保有威严面容的男子耸耸肩。 身高比成年男性要高了一个头,有著与宽阔肩膀相符的强壮体格。令人联想起猛禽类的锐利双眸,再加上一头剪短的深蓝色头发,与其说是名咏士,还不如说是道地的祓名民更适厶口他。
  「说得也是。不过因为没时间了,现在只要迅速地自我介绍就好了吧?那么,奈特,欢迎来到竞斗宫霸者的特别休息室。」
  竞斗宫霸者的……特别休息室?
  「没错。可是对你说(A小调)的第二号,会比较容易理解也说不定。你至少也曾经从凯因兹或莎莉娜露华口中听过他的名字吧?」
  (A小调)第二号……这个人就是……
  就算是在高明的名咏士齐众一堂的竞斗宫中,也从不曾落败的最强名咏上。而这次则接受同为(A小调)的莎莉娜露华委托,将要与之共同行动的男人——涅西利斯,蓝色的大特异点。
  「那、那个,初次见面。」
  「你讨厌这里吗?」
  并未费心回答奈特的招呼,男子说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讨厌?您在……问我吗?」
  「对于名咏上在竞斗宫里比试技巧,你认为是逾越名咏士本分的行为?」
  「咦、那、那个……」
  「你的表情是这么说的。」
  若告诉这个男人,除了他以外的某人也对奈特说了相同的话,他肯定不会相信吧。不过涅西利斯说的话,就算不情愿也具备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多多少少从凯因兹口中听过你的夜色名咏,也能想像你想学习名咏式的理由。」
  名咏式能对日常生活带来许多助益。
  红色名咏在寒冷地区的活跃,水的名咏对乾旱地带的帮助。
  搬运、传达、拯救、救援。
  而且还不只如此。就算现在想不出来,不过名咏式充满许多可能性。所以,首先得自行思索对于名咏式有何种期望才行。
  ——母亲是这么教导我的,而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这才是对的。
  所以听说竞斗宫这个舞台的功能时,抱持不小的厌恶感这点也是事实。人与人用名咏式来战斗能有什么用处?而且我也不认为有人能够因此而得救。
  「怎么样?」
  「……是的。」
  「你的这般感性并没有错。虽然说好听话的人不少,不过即使如此,对于『名咏士的本分不在竞斗宫里』这一点,我也毫无异议。」
  「既然如此,那么涅西利斯先生为何一直待在这里?」
  在竞斗宫里,作战次数比任何人都多、且持续不断的名咏士。
  ——而他本人居然会说那种话,这根本就说不通,不是吗?
  「因为那么做太奇怪了!战斗时如果受伤会很痛,也很辛苦。同时还会伤害到对方。」
  「说得没错,就是这么反覆下去。」
  「……那么,为什么涅西利斯先生都有了那样的想法,却还是拘泥于这里?」
  「不是拘泥,是没有别的居处。」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世上有那种自己也无能为力,即使如此还是只能选择这条路的人。就像是我这样凄惨不中用的人。」
  ……这个人会凄惨?
  无疑是最强的霸者,总是受人注目的名咏士?
  「记下来对你不会有损失。因为那是凯因兹无法传达给你的事。」
  「唔,对你来说,是还无法了解大人的烦恼吧。」
  以指尖轻触自己娇艳的嘴唇,香缇意味深长地扬起嘴角。
  「对不起,突然害你得听这个严厉的凶神恶煞说教。我们也差不多该到会场去了吧?」
  突然问,室内爆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难不成是来自决斗会场的欢呼声?
  「哎呀,第一场比赛似乎已经开始了。」
  她爱怜地轻抚停在桌上的一只音响蝶。大概是让另一只留在决斗会场待命,从那里将声音传过来吧?
  「你们两个快过来!晚了我就丢下你们不管。」
  「啊,好的!」
  奈特急忙追上大步前进的涅西利斯背影。
  ——对了,也还得替海伦小姐他们的比赛加油才行!
  3
  这里是竞斗宫的决斗会场。
  观众席爆满,甚至有观众站著观赛。
  「呜哇,好惊人!虽说霸者决定战那种重要比赛会有人站著看,不过这场比赛的观众似乎不遑多让。尽管有八成跟我们同样是学生就是了。」
  左手拿著小册子、右手拿著装有果汁杯子的艾达瞪大眼睛。
  参加决斗的学校为了要加油,所以坐在靠中央的座位。像库露耶露他们这种观摩学校,则被安排在距离舞台遥远的外围座位。由于没有详细指定座位,因此形成了先到的学校先占好位置的座位争夺战。
  「真的耶。不过我想再过一阵子,人数就会减少了。」
  受到蜜欧影响的库露耶露也重新环顾周遭。
  现在正好是第一回合的第四场比赛结束的时候,期间虽然也找寻过奈特,不过由于座位是先到先坐,因此就连走散的他坐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样看来,要等到比赛结束后才能找到奈特了。
  「海伦的学校是第六场比赛,所以就快到了,希望首战能赢就好了。啊,可是接下来是那所斗雷史恩的比赛吧?真希望那种人输掉算了!」
  看著第五场比赛即将开始,蜜欧气愤地鼓起脸颊。
  「蜜欧,难不成你还挺喜欢这种比赛?」
  听到这个问题的她以指尖抵住自己的脸颊,做出思考的模样后——
  「思~大概是『因为有朋友参加,所以就想替他们加油乙那样的程度吧?看来不是水准多么高的比赛……到目前为止的比赛感觉好平凡。啊,他们当然是比我这种人要厉害得多。可是,你也知道——」
  学生们因为不习惯这样盛大的舞台而感到紧张,别说(赞来歌)了,甚至也有触媒从手中滑落,引发会场一阵哄堂大笑的场面。
  而实际名咏出来的也只是小型火焰及冰飞镖。彼此嘀嘀咕咕地咏唱(赞来歌),就算进行名咏,最高也只到第四音阶名咏。能够名咏出第三音阶名咏的,在四场比赛中仅有数名。
  「我知道他们非常紧张,所以发挥不出实力……可是,就算明白这点,还是让我觉得很平凡。因为,我看过竞技大会的水蛇、败者之王,奈特的阿玛以及库露露的黎明的神鸟啊。」
  像是感到腼腆又像是在苦笑,蜜欧难得露出难以分辨的神情。不过,库露耶露也能理解其原因。
  诞生自(孵石)的水蛇给人一种压迫感。而在与米修达尔对峙时感受到的,则是无可言喻的疯狂气息。若与那些比较,眼前的学生决斗让人觉得平凡无奇。
  「唔,就是这么回事不是吗?虽然校长说多雷米亚不是那种风格,但如果参加,或许光靠我们班上就绰绰有余了。」
  坐在后面的艾达突然采过头来。
  「我们班?」
  「当然是指你和小不点。就算参加大会的十六所学校联合起来,也不足你们两个人的对手不是吗?唔,有著那么悬殊的差距呢。」
  「……我就算出场,也会紧张到什么部做不出来。」
  「你呀,也对自己的不平凡稍微有些自觉吧……啊,可是,我倒是有点在意那家伙。」
  那家伙?在开口询问前,艾达已主动接著说下去:
  「就是雷菲斯啊,海伦的同学。」
  是那名有著一头流泄而下银发的高大青年。虽是昨天在海伦的介绍下共同行动的学生,不过因为不曾对话,几乎没什么印象。
  「难得艾达会感到在意。」
  「该说是气氛还是呼吸呢,这方面有明显的不同。就像不论何时,都绷紧了神经似的。这种能耐,应该不是只念名咏学校就能学会的。」
  根据海伦的说法,他直到最近才转入吉尔名咏学舍。
  那是表示他的境遇和奈特类似?
  二父达在意这一点?」
  「虽然在意,但还没有实际看过比赛也无法得知。当然,跟斗雷史恩的家伙们相比,我也希望海伦他们能赢。」
  艾达凝视著决斗舞台。
  现在终于即将进行第五场比赛。等这场比赛结束后,终于轮到海伦他们出场了。对了,在提到第二回合前,若他们在第一回合落败,那一切就别提了。
  「说得没错~那是最重要的一点!库露露也要努力加油!」
  「嗯,我知道。」
  将蜜欧递过来的小册子放在膝上,库露耶露也在椅子上坐正。
  在观众席的最高层,远离站票位置的墙边——
  「太好了,吉尔的孩子们赢了第一回合。」
  重新围好脖子上的围巾,香缇开心地交抱双臂。奈特朝她的动作点了点头。
  「是的,海伦小姐似乎也赢了,真是太好了。」
  吉尔的第一回合比赛。
  结果三名选手是两胜一败。海伦也轻轻松松赢得胜利。并未让人感受到她的紧张,甚至还有余裕朝不见冷却的欢呼声笑著挥手。
  「那么,较受注目的学校大概都已结束第一回合比赛了吧?接下来是第二回合。」
  「……希望海伦小姐他们能加油。」
  「第二回合的对手是斗雷史恩吧。那么,就霸者先生来看,认为如何?」
  那个男人仍未将视线从决斗舞台栘开。
  「斗雷史恩将以三胜晋级,不会有任何意外。」
  「你还是一样淡泊。」
  香缇对涅西利斯的宣言轻轻苦笑。
  但她也并未对那句话提出异议,理由只有一个。不管由她或是由奈特来看,斗雷史恩都明显居于优势。
  吉尔名咏学舍并不弱,就算跟其他参赛学校相比,大概也处在中间的位置。不过斗雷史恩在这样的群雄中,依然明显是位居上风。
  「三名选手均能在不使用(赞来歌)的情况下,进行第三音阶为止的名咏,而且有相当的精准度。若是咏唤(赞来歌),无疑能够名咏至第二音阶。」
  尤其是当中形同主将的三号选手。
  他具有坚强的实力,能够使用「Arzus[白]」及「Beorc[绿]」这两种颜色。没错,就是昨天在对战表的布告栏前,上前找碴的男学生。
  「就这一连串的比赛来看,那名三号选手在所有选手当中也略胜一筹。这么一来,要打败斗雷史恩就只能放弃三号,接连打败前面两个人,才能以二胜一败的成绩获胜。」
  「可是,要连胜是非常困难的事。他们是特别强化决斗的名校吧?不愧被称为最有希望获胜的学校,实力就是不一样。」
  香缇接著涅西利斯的话继续往下说。不会有任何意外,至少这两个人是这么认为。不,会场里大部分的观众也都这么想吧?不过……
  『你对竞斗宫的决斗有兴趣吗?你看来似乎跟我一样,也对这类事情不感兴趣的啊?乙
  ……雷菲斯先生当时的话是什么意思?
  奈特脑中一再重覆早上的那段对话。
  4
  『进行第二回合,第三场比赛。』
  『吉尔名咏学舍、斗雷史恩名术学校,两校学生请到休息室做准备。』
  距离这段广播播出,已经过丫几分钟?
  ——还是抖个不行。
  脚尖、膝盖、肩膀,全身一再发出微小的震动和悲鸣。
  「啊——啊,开始了吗?」
  坐在长椅上的海伦浮现自嘲的笑容。
  不管是考试前夕、重要活动举行前,以及刚才比赛前都是如此。这是向来一定会发生,已经算是老毛病的症状。
  海伦有极度紧张的毛病——这是个学校的朋友及老师都不知道的秘密。明明因为紧张,所以比任何人部害怕登上大舞台,但是一旦受到推举就无法拒绝。
  「斗雷史恩吗……」
  库露耶露和蜜欧、艾达一定也在等著看我比赛吧!
  我不能输。
  我这么答应过她们了,对于这件事我并不后悔。可是其实我知道,我赢不了斗雷史恩的学生。只要看了第一回合比赛,任谁都会知道。
  「那么,该怎么办呢?」
  在昨天的场合中,因情势所逼而撂下狠话是无所谓,但胜算很低。
  不过也不能输得太惨。多雷米亚学院的学生也会观赏这场比赛,希望更少能回应他们的期待。
  「……唉唉,我生来就是这种吃亏的个性呢。」
  依然坐在长椅上,倚著房间墙壁,正想就此闭上眼睛时——
  海伦终于发现自己身旁有人。
  「我不这么认为。」
  是有著流泄般银发的高大青年。
  ——雷菲斯!难不成他听到了刚才的低语?
  「你呀!我不过说过想集中精神,所以让我一个人独处的吗!而且,你说过要去替伊斯学长的比赛加油的!」
  「伊斯学长的比赛已经结束了,所以要我过来叫第二场比赛的选手。」
  第二场比赛的选手——
  也就是海伦。
  「……你听见了?」
  「我有敲门,但你没有回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才打开门。若是惹你不高兴,那我向你道歉。」
  「不,如果是这样,那么不对的人是我。」
  原来如此。海伦也很清楚自己一旦进入沉思状态,就对周遭视若无睹。不过居然连敲门声都没听见,可见症状相当严重。
  「对不起,错的人明明是我,却把气出在雷菲斯身上。」
  拿起放在长椅旁的触媒,站起身来。
  「伊斯学长怎么样了?」
  「输了。虽然紧张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从一开始直到最后都显示出实力上的差距。」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方是一年到头都在上决斗课的一群人。」
  海伦做起伸展肩膀、接著是手臂的暖身操。身体又重又硬,简直不像是自己的。紧张的情况似乎比自觉到的还要严重。
  「海伦,你没事吧?」
  「思?」
  雷菲斯表现出担心的模样。就算撇开他转入吉尔还不到数个月,这也是非常罕见的事。
  「哦嗯,你在担心我?」
  海伦的嘴角莞尔地扬起,毫不客气地直盯著雷菲斯的脸看。
  「我进房问时,你的表情似乎非常痛苦。」
  「……嗯,很痛苦,非常痛苦,因为沉重的压力所以肚子痛。」
  「是赛前的紧张吗?」
  在语调不见抑扬的他面前,海伦苦著一张睑。
  「呀……唔,是这样没错,不过该怎么说呢?那个,昨天在你过来前,我和斗雷史恩的人小小吵了一架,当时我气势十足地撂下狠话。」
  「是介入多雷米亚和斗雷史恩的纠纷时吗?」
  「没错没错。如果这时输了,也会对不起多雷米亚的那些人吧?这点让我有些烦恼。不过因为是我自己结下的梁子,所以也没办法……哎呀,感觉我这个人真的很不中用吧?」
  为了隐藏苦笑而露出明朗的笑容。若是平常的同学或朋友,为了配合她,一定也会回以同样的笑容,不过——
  「一点也不会不中用,我反而认为海伦很了不起。」
  就只有眼前的他不一样。
 
  「咦……我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啊。」
  「那么,为什么就连别人的事,你都能那么费心?这点我无法理解。像是袒护陌生学校的学生啦……还有当我转学进来时,虽然我什么都没说,你却带我参观吉尔的校舍。」
  「……只是带你参观学校,又不是多了不起的事。」
  多雷米亚的事另当别论,只是因为带领他参观学校就被称赞了不起,会让人感到难为情的。因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不是吗?
  「不,我很感谢你,觉得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因为到目前为止,我都和我师父两个人一起生活。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这种事,我也从没想过要为别人做任何事。」
  和他师父两个人?
  这么说来,到目前为止他从未提到自己的过去。最多只到他的专攻色是「Arzus[白]」的程度。老师或许知道,不过至少海伦不知道雷菲斯在来到吉尔名咏学舍前的经历。
  「咦,你第一次提到自己的事。」
  「……我不足故意要提的。」
  他神情不悦地将脸别开。这平常少见的幼稚动作,让海伦觉得非常可笑。
  「啊哈哈,我知道啦。可是我这个人也不像你说的那么伟大。介入多雷米亚和斗雷史恩的争吵,单纯只是一时兴起。」
  可是,她很庆幸自己这么做了。坦率地依循自己的心意去做一定是最好的,而且,还交到了许多外校的朋友。
  「那么,我走了。或许会非常乾脆地输掉吧……到时,你至少要赢喔?我对你有信心。」
  「——啊啊,我会设法的。」
  「很棒的回答不是吗!」
  海伦朝点头的他,轻轻眨了眨眼。
  3
  「呀,我输了我输了,对不起,各位。」
  「啊,海伦!」
  当海伦走下阶梯状的观众席时,蜜欧率先朝她挥手。
  「辛苦了,真可惜。」
  库露耶露的心中松了口气。虽然海伦才刚从决斗舞台上退场没多久,不过眼前的她,看来伤势并不严重。
  「嗯,可是我不觉得可惜,而且也尽力比试过了。」
  「说得也是,这是名咏学校问的交流活动,我也觉得最重要的是要快乐。不过,对于那点不太能接受就是了。」
  艾达盯著最接近决斗舞台的前排观众席。
  占据那个位置的是斗雷史恩的学生。虽然海伦也奋力一战,不过结果还是输了。继名叫伊斯的一号选手后,接著是二号选手的她,目前成绩是O胜二败,吉尔名咏学舍确定落败。虽然目的在于交流的学生决斗还是会进行第三场比赛,不过斗雷史恩阵营似乎已在庆祝第二回合的胜利。
  「对啊,第三个人明明都还没比,真没礼貌。」
  蜜欧嘟起了嘴,不过海伦还是带著一如往常的笑容。
  「不,这也没什么不好,我反倒还希望他们这么做呢。因为雷菲斯一定会让那些下流的声援全部安静下来。」
  雷菲斯?
  「这么说来,第一回合他没出赛呢。第二回合他会出赛?」
  「嗯。原本第一回合就是以高年级学长为优先。他是前阵子才刚转学过来的,所以安排他从第二回合开始出赛。」
  『吉尔名咏学舍、斗雷史恩名术学校,现在开始进行第三名选手的比赛。』
  瞬间爆开的暍采声震动会场。
  等到震耳欲聋的暍采声[轻]梢[之]梢[国]停[度]歇后,库露耶露说道:
  「呐,海伦,你说过雷菲斯的专攻是「Arzus[白]」吧?」
  在五色名咏中,被视为适合用来决斗的是「Keinez[红]」、 「Ruguz[蓝]」。相反地,由于「Arzus[白]」少有攻击性的名咏生物,因此被视为不利决斗的颜色。
  「我明白库露耶露想说什么,不过你看著吧!他很了不起喔,跟平常的有点不太一样。」
  海伦直接坐在观众席的走道上。
  「不一样?」
  「嗯,转入时,他说自己的专攻是「Arzus[白]」,可是似乎有点不对。虽然非常相似,不过他咏唤出来的是——」
  接下来的话,因为会场的欢呼声而被淹没。
  第三名选手分别从设置在决斗舞台旁的两个入口登场。
  一个是穿著深绿色制服的学生,有著乱翘的褐发、个子高大的斗雷史恩学生。想忘也忘不掉,他正是昨天与自己这夥人发生争执的男孩。
  而另外一个人,是身著吉尔名咏学舍制服的银发青年。不过他的模样,令会场内的学生以及名咏士几乎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毫无防备——
  他连一个触媒都没带。
  有如地鸣般的欢呼声响起,接著是热烈到足以令人屏息的赛前鼓掌。
  ……这么说来,这是我第一次同时被这么多陌生人盯著看。
  雷菲斯仰望包围各个方位的观众席。到底有多少人呢?或许有数百、数千也说不定。
  一直以来,他只与一名老人共同生活。因此,被这么多人注目的经验是第一次。
  「约书亚,到现在我还是不懂,我该怎么做才好?」
  唤著从前离开自己身边的老人之名,雷菲斯走向竞斗宫的决斗舞台中央。
  决斗舞台是直径五十公尺左右的圆型场地。
  地面足砂地,舞台边缘有五公尺高的石壁沿著舞台耸立。
  决斗舞台与观众席的结构正好就像是研磨钵。研磨钵的底部足决斗舞台,而上方则是观众席,就高度来说,观众席的最前排正好在石壁正上方。这是为了不让观众席受到决斗波及所做的设计。
  不过才一见到雷菲斯,担任裁判的名咏上便跑过来。
  「你的名咏式触媒呢?足忘了带吧?」
  「我有,不用担心。」
  「可是看起来——」
  「如果你觉得不放心,可以在认为有危险时随时中上比赛。这样一来,就没问题了吧?」
  不待裁判开口说话,雷菲斯上动迎上去。
  走到身穿斗雷史恩制服的对手面前。
  「喂,你的触媒呢?」
  对方开口询问,双手早巳拿出名咏用的触媒,制服皮带上也挂著装有触媒的袋子。
  「没有必要。」
  「……啊?」
  「更要紧的足,海伦他们似乎受你照顾了。」
  不顾皱著眉头的对手,雷菲斯以视线指向观众席。
  广大的观众席包围著他们两人,虽然不知道海伦身在何方,不过她一定也看著才对。
  「思?啊啊,足刚才第二场比赛的女生?亏她昨天还说了那种大话,真是太可笑了。你也这么认为吧?明明都已分出胜负却还不投降,搞得裁判强行制止比赛,真是不要脸。」
  「你说得没错,比赛足海伦彻底输了。不过——」
  他眯起双眸。不是为了恫吓,而足为了不错过对手的一举一动。
  「海伦不是败者,我认为她拥有我和师父没有的东西。」
  「啊?」
  「所以我并不讨厌那样的她。」
  狂风大作。
  每当吹起这样的风,就会想起那个男人的口头禅。
  『吹起了一阵很棒的风不是吗?你说呢,雷菲斯?』
  ……米修达尔,虽然我最讨厌你了,不过现在我跟你有同感。
  ——开始!
  在裁判出声的同时,对方为了和他拉开距离而朝后方跳跃。
  「喂,所以啦,你的触媒在哪里?」
  依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给你两分钟。」
  雷菲斯提高嗓门,好让声音能够传遍观众席。
  「在此之前你爱怎么进攻都随你,我等时间到再说。」
  「呜,你别太过分!」
  右手的触媒发出红光。
  火焰飞来,雷菲斯扭动身体避开朝著右肩袭来的红色飞镖。
  一毁……
  火焰掠过手肘,在背后的墙上飞散成为火星。
  「怎么?喂,你连那种攻击也躲不过吗?」
  「废话少说,时间还剩下九十秒。」
  「你……」
  对方手中的火焰发出更强烈的光芒。那是利用触媒名咏出火焰,再以那团火焰作为触媒所进行的两段式名咏式。虽然二度进行名咏会耗费时间,不过因此咏唤出的多半是强大的名咏生物。
  「「Keinez[红]」有许多适合决斗的名咏。这是老套了……那么,你要咏唤什么?」
  「是你这种货色从未见过的生物!」
  在猛烈的火焰中,一只鲜红的巨鸟展翅飞起。
  它有著金色眼睛以及弯曲的鸟喙,只要带著火焰的翅膀一拍,便扬起无数的火星。
  「——是食火鸟吗?」
  雷菲斯仰望发出奇妙叫声的巨鸟。
  这是红色的第二音阶名咏,往往会被误认为是梦幻的名咏生物——黎明的神鸟,是极为稀少的名咏生物。
  「那么,你要怎么办?就此投降吗?」
  「两分钟到了。」
  撕下制服的手肘部位、被火焰掠过而烧焦的纤维。
  没错,就是被火焰烘烤,略微化为灰烬的部分。
  「有个认识的人夸口说这种颜色是最强的攻击色。不过师父告诉我他错了,因为……」
  不理会以惊讶的表情凝视自己的对手,以及裁判。
  「灰色是最强的防卫色。」
  雷菲斯将化为灰烬的衣服纤维举到头顶上。
  ——「Isa」——
  一瞬间,竞斗宫除了观众[轻]席[之]以[国]外[度]的舞台会场均被大量的灰烬掩埋。灰色的风太过浓浊—别说视野了,它的浓度甚至高到一旦吸人就令人窒息的地步。
  雷菲斯、裁判以及斗雷史恩学生的身影一眨眼就被卷入灰烬的漩涡中,完全自观众的I线中消失。
  视野遭到封闭,勉强可听见的只有斗雷史恩学生的咳嗽声。
  「……呜,咳,怎么……回事?」
  风终于平息下来,四周飞舞的灰烬缓缓堆叠到地面上。就在视野徐徐变得鲜明之时——
  一个人、又一个人。
  察觉到决斗会场上的景象后,观众一个个均哑口无言。
  那是两具有如将灰色巨岩接合成人型的巨岩像,其中一具正以双手将刚刚才被名咏出木的食火鸟压倒在地。
  那是灰色的小型精命,辅佐王之子。
  纵然食火鸟挣扎喷火,但它的鸟喙被直接用于握住。燃烧的翅膀碰触到的地方,对巨鼻构成的身体来说效果微弱。
  「你认清状况了吗?」
  雷菲斯坐在另外一具巨岩像的肩上,俯视作为对手的学生。
  「……呜……这是……骗人……的吧……」
  「如果你认为这是骗人的,那也随你高兴。不过这下子就和海伦的败绩抵消了。」
  吉尔名咏学舍一胜二败,在第二回合遭到淘汰。


本帖最后由 浪客行 于 2009-8-18 20:41 编辑


  间奏 第二幕 「四年前 ——以及三年前——」


  那已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暴风雨前夕的夜晚。
  迷蒙笼罩的乌云被强风吹动,在头顶上方形成奇妙的漩涡。雨滴答、滴答地落下。这些全是骤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这是片零星生长著稀疏草皮以及细瘦树木的土地。
  在这样的某个草原,唯一一棵可供避雨的巨树下——
  「约书亚,在这样的暴风雨当中,你要去哪里!」
  银发少年朝背对著他的老人大叫。
  「不要,不要丢下我!你不是说过会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越过大树的阴影,雨一滴二润打在老人身上。
  「你会感染上败北。」
  那名老人告知的是极为简短的一句话。
  「只要与败者同在,你必定也会受到感染。」
  老人对沉默的少年说道:
  「所以我要将你留在这里。直到你得到足够的强劲,能够撑过这种疾病。」
  「……在那之前,你要我一个人在这里活下去?」
  「没错。」
  老人的点头附和太过迅速,使得少年用力咬紧牙关。
  「你要去找拉斯提海特吗?」
  少年进一步追问沉默的老人。
  声音比刚才还小,但相较之下显得坚定。
  「……呐,约书亚,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传达给另外一个应该要传达的人。」
  少年对老人不可思议的回答微微皱眉。
  「另外一个?」
  「——是夜色名咏的歌手。」
  「夜色?」
  「没错,那是既非胜者、也非败者的歌。」
  无法理解。
  因此少年只能反刍刚才回应的那句话。
  「雷菲斯,你认为人在何时会成为败者?」
  老人提问,那是以往一再重覆进行的问答。
  「……在对决中落败时。」
  「不对。」
  老人的回答总是一样。不论少年的回答如何改变,老人绝不点头。就算在最后道别的此时也一样。
  「不然是什么?」
  「很可惜,这点不该由败者来说。」
  老人浮现出乾笑,摇了摇头。
  「雷菲斯,你……别步上我的后尘,别步上我和米修达尔的后尘。」
  那句话,是老人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有如人类骨片的颜色,灰色砂砾无限延伸的土地。
  风鸣声低沉抑郁,令人联想起亡者之音。强风吹过,脚下的砂砾拍击肌肤——这里是连旅人都极少造访,人烟罕至的荒野。
  在这片荒野上,发色有如濡湿翅膀颜色的女性独自伫立。有如守护般倚在她身后的,足与女性发色同色的巨龙。虽有著如山般的庞大身躯,不过它也像岩石般文风不动。
  依然文风不动——那名女性及龙共同凝视的,是站在他们前方的老人。
  那是名自头部起便裹著黄砂色长袍,个子矮小的老人。
  老人自报的姓名是「约书亚」。
  「……那么,伊芙玛丽,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活不久了。你也一样吧?」
  抚著自己的胸口,那名女性闭上眼睛。
  「难不成你生病了?」
  她没有回答。
  因为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所以我——」
  女性的声音倏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在荒野中响起的孩童哭声。
  在老人回望的那里,是个有著夜色发丝的孩子。
  「妈——妈!」
  那名女性静静抱起脚步踉呛、哭著奔来的孩子。不知不觉问,巨龙消失身影,小小的夜色蜥赐潜伏般隐藏在脚边。
  「怎么……」
  这个景象令约书亚不由得惊叹出声。
  才二十五岁左右的女性,居然会有一个将近十岁的孩子。有监于她一个人在这样的荒野当中生活,因此应该不存在丈夫这号人物,大概是收养的孤儿吧!
  「可以告诉我那孩子的名字吗?」
  配合女性哄著孩子的时机,提出问题。
  那个问题并没有什么重大的意义,纯粹是约书亚个人的好奇心。
  「奈特。」
  NIGHT——是瑟拉菲诺音语的「黎明」。
  真是讽刺,与她的夜色名咏是完全相反的意嗯。为什么替自己的孩子取那样的名字呢?不,这一点我还足别问了。
  这个名叫伊芙玛(轻)丽(之)的(国)女(度)性,并非会将随意想出的名字为孩子命名的人。所以,在名叫奈特的孩子本人面前问这种问题,也只会自讨没趣。
  而且,哎呀呀……
  真是见到了难得的景象。没想到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也会有这般母性温柔的一面。
  「其实我也有个像孙子一样的徒弟,很遗憾现在无法介绍给你认识。」
  「就算不是现在,但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或许有一天也会见面。」
  「是的。」
  没错,一定会见面,我有那种感觉。
  ……雷菲斯……就只有你,别步上我和米修达尔的后尘。
  希望你能像这位母亲和她的孩子一样,获得爱——
  那是三年前的事。


本帖最后由 浪客行 于 2009-8-18 20:44 编辑


  四奏 「灰色」




  1
  「……骗人……为什么……雷t非斯先生会……!」
  奈特紧握拳头,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
  从观众席的最高楼层奔向通往地下休息室的走道。冲下陡峭的楼梯,疾奔过直线走道。喘著气,肩膀剧烈地上下抖动。
  即便如此,脚步依然不见休止。
  「因为……那不是灰色名咏吗!」
  曾以为是专属于米修达尔的名咏色,一介名咏学校的学生为什么能够使用?而且那样的技艺,明显已超出学生决斗的范畴。
  难不成他是米修达尔的同夥?
  不,若真是如此,在决斗展开的同时他便会以那名学生及裁判作为人质才对。那种程度的事应该很容易才对。他是米修达尔同夥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不认为两人全无关系。
  「奈特!」突然问,身后有人叫住他。
  通向观众席的另一个楼梯上响起脚步声,跑下楼的是有著绋红色头发的少女。
  「库露耶露小姐?」
  「太好了……比赛期问我也在找你,可是找不到。现在,总算能够会合了。」
  试著调整呼吸的库露耶露一再深呼吸。
  「你也看见雷菲斯的比赛了吧?」
  「是的。我是在顶楼看见的,所以急忙跑下来。其他人呢?」
  「海伦和艾达还有蜜欧在一起,只有我先过来……休息室是在地下楼层吧?」
  「我认为是。因为比赛一结束,雷菲斯先生就立刻离开舞台了。」
  奔过安静无声的走道。
  除了两人以外不见其他人影。因为大部分的学生、相关人员都留在会场。
  三刚面就是吉尔的休息室?」
  朝库露耶露点点头,奈特速度不减地在走道的转角左转。
  ——叩——
  走道上回响著低沉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是……
  「雷菲斯先生!」
  在遥远、遥远视野的前方,确实有个小小的人影转头回望。
  是穿著手肘部位烧焦制服的银发青年。
  「奈特,还有库露耶露?」
  总是面无表情的他,像感到吃惊似的微微瞪大眼睛。
  「……雷菲斯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
  「想问我事情?就因为这样,还特地到休息室来?」
  「拜托,无论如何我都想问。」
  正面迎向库露耶露的眼眸,接著他叹了口气。
  「只要是我能回答的问题都行。那么,是什么事?」
  「雷菲斯先生是从谁身上学到灰色名咏的?」
  「什么?」
  奈特的话,第一次令面无表情的他产生动摇。
  「是米修达尔吗?还是有其他什么人?」
  「……那么,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们会知道灰色名咏和米修达尔?」
  「哎呀呀,做得还真夸张。」
  决斗舞台上如今依然残留大量灰烬。从观众席的最高楼层俯视这幕景象,香缇面带苦笑地耸耸肩。
  「那个叫雷菲斯的孩子,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那是白色名咏——负责播报的名咏士满脸困惑地如此解说,不过对他们这一小部分的人来说,它有另外一个名称。
  也就是灰色名咏。
  名为「米修达尔」的歌手所引发的,与(孵石)相关的一连串事件。
  进行事件调查的不足别人,就是(A小调)。尤其是香缇及涅西利斯,负责的正是追踪米修达尔这项最前线的任务。
  「如果那孩子是米修达尔的同夥,那么非当场逮捕那孩子不可,你认为如何?」
  「目前最要紧的,足进行侦讯吧?」
  依然凝视著舞台上灰烬的涅西利斯,仅微微掀动嘴唇。
  「若是他反抗,或是企图逃亡呢?」
  「到时再随机应变。」
  「至少要手下留情,让他留下足够说话的体力喔?」
  在香缇手掌上滚动的,是翡翠色的小石头。
  「奈特真是的,突然问就跑掉了。」
  「他会去的地方就只有一个。」
  「那样冒失的个性我并不讨厌,不过变成大人以后,似乎会感染上跟凯因兹同样怪异的流浪习性。」
  小石头发出淡淡光芒。
  原本放在手掌上的它,缓缓飘上天空。
  ——过来,我的绿风妖精——
  歌后姬的魔性之声静静渗透竞斗宫。
  穿越连接休息室的后门,前方有个小小的室内庭院。
  「构成灰色名咏基础的,是名叫约书亚的老人。我是被约书亚抚养长大的。是否哪一对夫妻托他照顾、或是原本就是孤儿这些事我并不清楚。约书亚没告诉我,我也没问。」
  庭院里有个小小的喷水池。
  投身绿意中的雷菲斯继续往下说:
  「原本约书亚也不称自己的名咏为灰色,这么称呼它的是米修达尔。他常会出现在约书亚和我面前,披露灰色名咏。后来我才知道,约书亚描绘理论(轻|之|国|度),米修达尔则是修正理论并加以实践——他们似乎是那样的关系。」
  名叫约书亚的老人设计灰色名咏,米修达尔接著加以实践。
  名咏式要确立理论,同时完全学会一色据说要花费十年的时间·若考虑到这点,那种方式或许可称为聪明也说不定。
  「他们两人的目标是咏唤出灰色名咏的真精——败者之王[拉斯提海特]。但在完成前,约书亚突然从我眼前消失。那是四年前的事。以此为开端,米修达尔开始失控。原本那个男人就处在紧绷的精神状况中,是约书亚勉强维系住,不让他越线。所以,后来会变成那样也丝毫不令我感到讶异。」
  米修达尔充满疯狂的笑容。
  那个笑容混杂了嘲笑及自嘲这一点,只要是曾与他对峙过的人都能亲身感受到。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男人最怨怼的人,或许就是他自己。
  「我和米修达尔不同,我在寻找约书亚。可是,途中我得知米修达尔为了得到约书亚创造的(孵石),所以袭击研究所的事件……为了要阻止他,我一直在追踪他。」
  「雷菲斯先生一直在追踪米修达尔吗?」
  他无言地点头。
  换句话说,从四年前开始就一直在追寻。
  「凯尔贝尔克研究所的菲迪路利亚分部,我曾一度在那里与米修达尔对峙……但是我无法打败他。别说阻止了,光是要逃离那个研究所就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
  凯尔贝尔克研究所之名,令奈特抬起头。
  「……我们也是在那里得知灰色名咏的。」
  当时初次得知「祓名民」这个名词、反唱,以及艾达的强劲。同时,也深深感受到自己本身的无力。现在也认为是因为有当时的懊悔,才能够与空白名咏的渗透者对战。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
  在菲迪路利亚的暑期辅导。在离开那问凯尔贝尔克研究所分部时,米修达尔为何会设下那么巧妙的陷阱。
  那是著眼于雷菲斯有可能重返研究所。
  「凯尔贝尔克的菲迪路利亚分部,原来如此……当时你们在场?所以你们才会知道灰色名咏及(孵石)。」
  是想到了相同的事吧,雷菲斯的声音一瞬间中断。
  他的确能够治疗石化的研究员们。可是若当场立刻治疗,便会提早泄露他的计画,他害怕的是这一点。
  「逃离那个研究所的我,预测出了几个米修达尔下次会狙击的地点。其中之一就是吉尔名咏学舍。」
  也就是说,雷菲斯是为了保护吉尔名咏学舍不受米修达尔攻击,因此才转入那里?
  「我不认为自己能够赢他,可是只要我能争取到时间,名咏学舍的老师也会前来协助。因为当时在研究所里能够正面迎战他的,就只有我一个人。而我知道光靠我是赢不过他的。」
  或许是认为用不著说出口,奈特他们也很清楚吧。雷菲斯发出乾笑。
  「可是,为什么在留守吉尔的期问还来参加学生决斗呢?」
  「我的目的不是学生决斗,是接下来的事。」
  他对库露耶露指出的问题摇头。
  学生决斗后……也就是说……
  「是安裘的触媒发表会?」
  「既然会传人我的耳中,那么米修达尔当然也会知道。就那家伙的个性来看,戒备愈森严他愈会高高兴兴地前来攻击。」
  ……原来如此,雷菲斯先生还不知道。
  撼动全大陆研究所的灰色名咏袭击。那一连串事件,早巳因米修达尔本人被捕而划下句点。不过,这点终究只有与事件相关的人士知情。
  对此毫无所悉的他,依然独自战斗。因为紧张而紧绷,无暇与他人进行对话——
  『喔——嗯,原来是这样,灰色名咏背后有那么复杂的关系啊。』
  ——香缇小姐?
  庭院中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奈特环顾四周。
  「刚才的声音是……」
  无疑是歌后姬的声音。可是庭园到处都见不到她的身影,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是(A小调)的香缇,拥有魔性之声的绿色名咏歌手吗?我听说她喜爱使用音响蝶,不过没想到居然一开始就将它配置在室内庭院里。」
  雷菲斯紧盯著停留在花朵上的三只绿色蝴蝶。
  ……完全没发现到,根本没想到这些蝴蝶就是音响蝶。
  『很可惜,到我使用音响蝶为止的推论是正确的,不过接下来就错了。』
  「喀」地一声,走道上响起清脆的脚步声。
  随著脚步声进入庭院的是香缇及涅西利斯。接著又陆续出现艾达、蜜欧及海伦的身影。
  「奈特你真是的,突然跑开。再怎么说我也是受托照顾你们的人啊,也替我想想吧!」
  「香缇小姐,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从休息室到室内庭院多少有些距离。在这广大的竞斗宫中,如何能在这样的短时间内找到位置?
  「啊,多亏有它帮忙。」
  她身后浮现出朦胧的绿色雾气。一开始以为是眼睛的错觉,不过——
  「以绿风妖精搜查整座竞斗宫,锁定我们的位置之后,放置音响蝶接收对话吗?做得还真彻底。」
  「你别生气。就(A小调)来说,灰色名咏也让我们感到非常棘手·因为不知道还有米修达尔以外的歌于,所以当然得提高戒心。」
  雷菲斯露骨地皱著一张脸。
  另一方面,与他对峙的香缇依然带著沉静的笑容。
  「那、那个,香缇小姐,雷菲斯先生他——」
  奈特话还没说完,她便以风趣的动作加以制止。
  「好了、好了,我知道,因为你们的谈话我已经从头到尾都听到了。所以,现在怎么办,涅西利斯?」
  「问出足以传达给克劳斯作为参考的情报。」
  不过雷菲斯的视线并不在他们两人身上,而是望著站在他们身后,有如躲在涅西利斯背后的少女。
  「海伦,你也听见了吗?」
  「……嗯,对不起,这样好像是偷听一样。」
  海伦微弱地点头,但是雷菲斯却不发一语。
  「那么,雷菲斯,可以打扰一下吗?对不起,你们剩下的人能不能回宿舍去等?」
  2
  安裘公营宿舍—:
  「我回来了。」
  打开分配到的房间房门,库露耶露朝在房里等待的朋友打了声招呼。
  「回来啦,好慢喔。」
  「嗯,因为聊得有些久。」
  原本仰躺在床上的艾达顺势起身。
  正如艾达所说,映照在窗外的天空早已涂上漆黑的颜色,快到宿舍规定的就寝时间了。
  「蜜欧呢?」
  「她直到刚刚为止部还在等你,因为身体受了凉,所以正在洗第二次澡。或许还要再花点时问。」
  「……海伦果然很吃惊。她说雷菲斯转入以后,也完全没提过自己的事。」
  直到数分钟前,库露耶露还在海伦所住的房间里。她以往从未听过有关任何灰色名咏的事,不用说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那是当然的吧。就算说出灰色名咏的事,普通人也不会相信,而且就雷菲斯来说,和自己同门的米修达尔还是个危险人物。会说出来才称得上是大意呢。」
  人在床上的艾达做出盘腿的姿势。
  呈现一副放松的姿态,至少就库露耶露来看是如此。不过——
  「呐,库露耶露,为什么雷菲斯要刻意使用灰色名咏呢?」
  突然间,她的嗓音出现变化。
  「吉尔名咏学舍已经两败,此时就算雷菲斯获得一胜,也早就确定斗雷史恩获胜。可是,为什么呢?」
  「……刚才海伦也问我相同的问题。她说:『那个笨蛋,既然他的名咏被别人视为那么危险,就不该用啊!』」
  在聚集了来自观众席的成千上百道视线中。
  既然知道米修达尔在大陆上引发的骚动,那么现在在此披露灰色名咏会是多么危险的事,这点雷菲斯应该知道才对。最糟的情况是,不容分说就被送到看守所去。
  「那么,库露耶露足怎么回答的?」
  「……我在猜,是不是为了海伦?」
  代替落败的海伦,雷菲斯选择不惜使用灰色名咏也要获胜。
  至今库露耶露仍不明白他的行动理念。但不管再怎么想,都想不出除此以外的答案。
  「库露耶露对这点有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
  「对于雷菲斯不顾后果的行动,你认为他是笨蛋?还是认为他很酷?」
  「……我不知道。我反倒还想问问艾达呢。」
  「我也一样。呀,或许比你更迫切也说不定。因为我完全不懂男朋友为自己做出任何付出时的心情。」
  艾达脸朝下趴著。
  将脸埋在枕头里,她进一步用力抱住枕头。
  「呐,库露耶露,女孩子在被男孩子保护时,是怎么样的心情?果然还是会很开心?」
  「什么开心,那种事……」
  数个月前,当库露耶露陷于昏睡状态时,奈特为了保护她而独自和空白名咏生物作战,这点是从蜜欧那里听来的。就算想为当时的事道谢,但奈特却老足难为情地逃开。
  「但是艾达,你为什么突然问那种事?」
  若是平常的她,是绝对不会问那种事的。
  「……不像我吗?说得也是,库露耶露果然也那么认为?」
  「不是那样的,只是觉得稀奇。」
  想不出该怎么说,于是库露耶露便原原本本地说出心中的感觉。因为她不擅长说好听的话来安慰别人。
  「该怎么说呢,或许我是有点羡慕吧。在我来多雷米亚前,一直被我爸还有路夫爷爷那些男人包围,因此反而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
  艾达胡乱抚过翘起的亚麻色头发,与其说是用手梳理,那副杂乱的样子不如用「耙过」来形容会更正确。
  「我打从出生开始,就专心在学习我爸教我的枪术。有十多年吧?我除了洗澡以外的时间一直都握著长枪……因为这样,所以在身边的也全都是男人。习惯了这点后,我也将自己当作男人看待。因为在祓名民当中是没有男女之别的。」
  这个认知之所以会改变,大概是因为进入了多雷米亚学院吧。进入男女合班的名咏学校,她初次处在「女学生」这样的立场。
  以往未曾有过的同性友人。在她们的包围下,艾达终于自觉到自己也是一名少女。
  「祓名民是守护者,因此不能期待有任何人前来帮忙——这句话我听了好多、好多次,听到耳朵都觉得痛……对这样的我来看,果然还是认为现在的你和小不点、海伦和雷菲斯这样的关系很棒。」
  依然将脸埋在枕中,艾达声音模糊地继续往下说。那是一副以往从未见过、极为脆弱的模样。
  「那个……艾达,我和奈特并不是那种——」
  「啊,抱歉,我的措词不对。我并不是在闹别扭,纯粹只是觉得羡慕。」
  艾达拾起头来发出空虚的笑声。因为脑中记得她平常的笑容,因此这份空虚令人感到极为心痛,甚至忍不住想要转过身去。
  ……可是艾达真的没有那样的对象吗?
  因为那个人—:
  「阿尔维尔!」
  「思?」
  「那个,阿尔维尔是艾达认识的人吧?」
  库露耶露遇见那个人物是在两个月前左右的事。在多雷米亚学院,跟奈特走在一起时,突然上前来跟他们说话的祓名民的名字。
  『就当我是你们班上的艾达认识的人吧。』
  从那个男人的语气来判断,不难想像他与艾达有某种阔连。
  「……库露耶露,原来你见过那家伙。在多雷米亚?」
  依然抱著枕头,艾达仅将脸侧转过来。
  「对不起,以往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你说。而且感觉又是很私人的事。」
  「不。不让我见到他的确很像那家伙会做的事。」
  艾达深深叹了口气。彷佛将肺里的空气全都吐出来也还不够似的、深沉的叹气。
  「那个叫阿尔维尔的人是艾达的儿时玩伴?」
  「怎么可能!……可是,怎么说呢?他从以前开始就陪我胡闹,每次都一起挨我爸的骂、一起挨打。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不见说起回忆时的怀念,从她声音当中感觉到的只有带著荒凉的哀愁。至少就库露耶露看来是如此。
  「呐,库露耶露,那家伙的脖子上是不是还戴著项链?银色的、感觉很廉价的项链?」
  项链?
  和那名男子见面时是如何呢?呀,可是的确——
  「呃啊,我记得不是很清楚所以没有自信,或许有戴也说不定。」
  「是吗……」
  艾达再次用力抱紧枕头。
  「那个笨蛋,还在乎那种廉价的东西。」
  3
  冰凉清澈的空气。
  有如绵絮碎片般的灰色云朵默默飘过天际。奈特茫然眺望一旦仰望,就会令人看得入神的天空。
  「呐,阿玛,星星看来比在多雷米亚看到时更遥远呢。」
  『那是因为这里就连夜晚,也有强烈的都市照明吧。』
  「嗯……」
  星星很远。正因如此,奈特选择的地点是宿舍的三角屋顶。
  从阳台爬上三角屋顶,在顶点的位置上坐下。因为他认为若是能爬到高一点的位置,或许就能更接近地看到星星。
  「先不说这样,阿玛,对不起喔。我在竞斗宫的期间,一直让你待在宿舍里等我。」
  『不要紧,总比被误会成是蜥蜴要来得好。』
  「啊哈哈,说得也是。」
  奈特轻抚抱在膝盖上那只名咏生物粗糙的背部。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戚,那是这些年来早已习惯的熟悉感触。
  「今天在等我的期间,你在宿舍房间里做了什么?」
  『……在下稍微想了些事情。』
  「是很难的事吗?」
  『不,是简单的事。在下在考虑该不该对你传达想传达的话。若要传达,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在下在思考其中的分寸拿捏,但结果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阿玛说的话有时会令人摸不著头绪。这点对奈特来说并不稀奇,不过这个问题在阿玛今天的话中显得更加严重。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不能全部传达吗?」
  『全部传达……是吗?若能那么做,孤挺花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孤挺花?
  是那种鲜红的花朵的名字?不,不对,就谈话的走向来看,无疑是人的名字。若真是如此,那么难不成——
  「呐,阿玛,那是指……」
  正想抱起在膝盖上的阿玛时。
  「喀睦」一声,三楼阳台的门开了。
  「居然爬到屋顶上去,你相当具有行动力嘛。」
  有著流泄般银发的青年带著目瞪口呆的神情仰望奈特。
  「雷菲斯先生,侦讯已经结束了吗?」
  正当奈特想从屋顶上爬下露台时,他无言地摇摇头。
  「你维持原样就好了,反正我马上就要回房。」
  「……啊,好的。」
  「老实说,我还以为会被盘问一大堆事。但问题并不多,反倒是我对那两个人提问的情况较多。」
  雷菲斯背倚著阳台扶手。在夜风的吹拂下,他的呼吸变得白浊。
  「你问了那两个人什么问题?」
  「这个嘛……」
  有如代替回答一般,他动也不动地仰望奈特。
  他的视线看著的是我——不,是阿玛?
  「坐在你膝盖上的,是夜色名咏的名咏生物?」
  「咦?」
  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和阿玛的事?
  不,更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我从没对他说过一句有关夜色名咏的事啊?
  「那、那个,这是……」
  「是香缇告诉我的……我连想都没想到,那家伙居然早就已经被逮捕了。」
  虽是安心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当中也掺杂了某种寂寥。
  「米修达尔现在似乎正在司法院接受调查,而且也不见反抗的态度。就我认识的那个充满疯狂的米修达尔来说,老实说令人难以想像。」
  无法遏止的感情。
  虽然道路不同,似无疑是少数的同门。
  「——对不起。」
  雷菲斯突然垂下头。
  「香缇对我说了,是奈特阻止了那家伙。」
  「……没那回事,说阻止他也太夸张了。」
  奈特本身丝毫不觉得自己阻止了米修达尔。因为仅仅是结果变成那样罢了。
  「而且当时,我满脑子想的都足其他的事。」
  当时奈特最大的心愿,就是昏睡的库露耶露能够恢复意识。在摸索为此能做的事的期间……当他发现到时,已与米修达尔形成对峙。
  「不,即使如此,就我来说,是你阻止了他这点还是没变。」
  雷菲斯略微放松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在从香缇口中听说时,老实说我无法相信。可是现在,看到你抱著名咏生物之后,我终于能够了解了……夜色名咏吗?约书亚的话是真的。」
  夜色名咏是从名叫约书亚的那位老人口中听说的?
  ——我没见过那个叫约书亚的人。那么,那个人见到的夜色名咏歌手是妈妈?
  「我可以压抑那家伙,但阻止不了他。就连长年看著那家伙的我,也如此深信不疑。该怎么做才能拯救他脱离疯狂的愤怒,至今我依然不明白。就算明白,我想我也做不到……所以,谢谢你阻止了他。」
  「可是……那不全是靠我一个人,而足因为有许多人的帮助。」
  就奈特一个人接受道谢,让他感觉责任太过重大。
  虽然高兴,却也觉得难为情。
  同时,奈特对雷菲斯抱持的印象有些改观了。他能这么坦率地向人道谢,这点除了社交性以外,还需要具备其他的善良心性。
  「原来如此……你有一群好夥伴呢。」
  「是的,真是如此。」
  接著,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敲了一下手掌。
  「说到夥伴,海伦刚才也说过。就昨天的气氛来看,奈特的意中人似乎在那三位当中,真正喜欢的人是库露耶……喔,奈特,突然失去平衡是很危险的事不是吗?你会从屋顶上掉下去喔。」
  「害我差点掉下去的人是谁啊!」
  好不容易捉住屋瓦,奈特拚命爬上去。
  「唔,这是海伦的自言自语,你用不著介意。」
  啊啊,怎么办……
  我愈来愈弄不清自己对雷菲斯先生的印象了。
  「这么说来,明天的发表会我似乎也会参加。」
  雷菲斯自扶手上起身,俯视周遭的风景。
  「是(孵石)的触媒吗?」
  可是参加明天发表会的成员似乎有限定。几乎都是学界的重镇及研究员、报导记者才对。名咏士的参加名额很少。
  「……我今天做得太过火了。」
  像是感到腼腆,雷菲斯的表情出现难得的变化。
  「明天上午是学生决斗的准决赛及决赛,发表会在下午举行。学生决斗的优胜学校成员及大会认可的优秀选手可作为来宾参加发表会。」
  「原来有那种规定?」
  「若非如此,就不会特地将学生决斗和发表会摆在同一天了。所以我刚才接到连络,我似乎是以后者的身分参加……这次的优胜学校会是斗雷史恩吧?和他们用相同的名义参加,让我觉得提不起劲呢。」
  即使如此,他还是接受邀请。
  因为他想亲眼见到米修达尔追寻的(孵石),和封印在其中的触媒。
  「总之,明天见了。」
  「……是的。」
  4
  俯视雷菲斯离去后的阳台。
  『你看来比平常要开心。』
  首先,阿玛冒出这样一句话。
  「咦,是、是吗?」
  『怕生的你居然会对近乎初次见面的男人说那么多话,在下觉得很稀奇。』
  「……因为他向我道谢啊。」
  与失控的米修达尔对峙时,奈特只是拚命去做能做的事。根本无暇考虑是为了谁。
  可是,居然有人用这种形式向他道谢。
  「我觉得有点难为情。」
  「谢谢」的对象不只他一人。虽然明白这点,但还是害羞得满脸通红。
  『就只有这点是得自你母亲的遗传。』
  「是吗?」
  奈特无法想像自己认识的母亲脸红的模样。但是即便如此,「得自母亲的遗传」这句话还是不可思议地令他感到怀念。
  『奈特,你很庆幸转入现在这所学校吗?』
  「咦?唔、唔思!」
  一开始是为了追寻母亲的轨迹。
  可是却成为契机。或许那就是开端,获得许多同班同学及老师这点真的令人高兴。
  『……对了,奈特,关于刚才的话的后绩……』
  后续是指询问孤挺花名字的那件事吧。
  『这是在下随性说出的自言自语,要听过即忘或是记得都随你高兴。』
  自言自语?
  『是你和小丫头的事。』
  阿玛在称呼蜜欧时,会直呼蜜欧的名字。
  另一方面,「小丫头」——当阿玛如此称呼时,它所指的对象只有库露耶露一人。
  『你和小丫头的邂逅,绝不是出自任何人的安排。仅仅是一瞬间的擦身而过——如果当时你们两人都没有回头,将会就此离别、结束。那是一再重覆的历史之一。其实,应该就是那种程度的片刻交会,但是——』
  缓缓地,留下有如选择离别赠言般的余韵后,它继续往下说:
  『在重覆了数千、数亿回的历史当中,未在那一瞬间的交会后就结束,你们都回过头来。直到最后,你都要相信那正是无可取代的奇迹。』
  「……阿玛?」 …
  那是什么意思?
  怎么回事,感觉像在传达给他某种非常重要的讯息,但是——
  「阿玛,那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用不著懂。但是明天,你会听到(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的声音。』
  ……米克维克斯……是某种东西的名称?
  那与他及库露耶露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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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奏 「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


  1
  「早安,奈特。」
  当奈特奔向宿舍玄关时,库露耶露的身影早巳出现在那里。
  「对不起,准备花了一些时问。」
  「难得你会迟到,是睡过头吗?」
  「不、不足……是早上起床后,到处都找不到阿玛。我一直在找它可是还是找不到,因为窗户开著,所以我想它是从那里出去了吧?」
  只能确定它不在房问。可是,阿玛没向奈特说一声就外出,是很少见的情况。
  「如果是夜色蜥蜴,它一大早就到我们房间来了。接著它邀蜜欧一起出去买东西了。」
  「咦?是这样吗?」
  奈特因库露耶露这意想不到的回答而眨眼。
  不,更重要的是,那个阿玛会去买东西?
  「嗯,是那只蜥蜴主动来邀蜜欧,蜜欧因此兴致勃勃,连早饭也没吃就走了。他们两个真要好。」
  库露耶露以手掩口,一副忍住不要笑出来的样子。
  「可是正好。因为今天的事,我和艾达都很伤脑筋,不知该怎么对蜜欧解释。」
  安裘自治机关主办的触媒发表会。
  当初列名在莎莉娜露华委托当中的人是奈特、库露耶露及艾达三人。后来突然加入的蜜欧名字并不在宾客名单中。就算抵达会场,也只有她会吃闭门羹。
  「难道阿玛它……」
  「我想是你太多心了。若真是如此,那它倒是出奇地机灵。」
  不论如何还是感到在意。再加上昨天晚上获知的奇妙话语,对于这不像是阿玛会有的举动禁不住感到纳闷。
  「咦,艾达小姐呢?」
  「她似乎先走了。对了对了,得事先通知宿舍管理员我们会晚点回来,万一晚归也请他不要担心。就用蜜欧去观光,艾达在安裘参加祓名民的会议来当作晚归的藉口。」
  「我知道了。可是,那我和库露耶露小姐要怎么说?」
  奈特和库露耶露会一起晚归。换句话说,应该必须找个适当的理由,终究跟蜜欧一样旱观光吗?
  「你和我……」
  「我和库露耶露小姐?」
  「……呃啊……约……约……」
  库露耶露的声音低到细不可闻。而且不知为何,她说到一半就转过头去。
  「库露耶露小姐,我听不太清——」
  「购物啦、购物!不管再怎么说也不会是约……约……总、总、总之,不是那样的!那是艾达开的恶劣玩笑,你可不能当真喔I:」
  呃啊……
  库露耶露小姐为什么满脸通红?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说是购物就行了吧?」
  「……嗯,就拜托你了。」
  点头的她不知为何一副疲累至极的表情·
  「雷菲斯先生和海伦小姐也先走了吗?」
  「应该不是,他们两人中午还要去观赏学生决斗的比赛。可是,我们过去时或许已经比完了也说不定。」
  一共有准决赛及决赛这三场比赛。就比赛进行的时问来看,一个小时左右就分出胜负是很有可能的事。
  「啊,那就不好了。我们得快点过去才行!」
  两人小跑步冲入一早便人潮拥挤的步道。
  「小不点你好慢!真是的,你在做什么啊!」
  在通往竞斗宫的广场上,艾达一脸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表情站著那里。
  「对、对不起……那么,学生决斗怎么样了?」
  「最后斗雷史恩以三连胜打败决赛对象,进展快到让人觉得无趣。闭幕典礼也才刚结束没多久,你看!」
  在艾达以视线示意的方向,可见从竞斗宫入口出来的学生们。乍看之下有数百人。闭幕典礼也已经结束,他们下午便会回宿舍打包准备返家。
  这个时候,竞斗宫里应该正针对另一项活动进行作业才对。
  「还要再一个小时的时间整理舞台,之后就是布置发表会会场。一般的采访媒体及来宾入场是在两个小时后。我们能以相关人员的身分进入,你们怎么决定?」
  香缇及涅西利斯应该早已在内部待命才对,而且既然雷菲斯是来宾当中的学生代表,那么海伦或许也会留下。
  「——我要进去。」
  距离安裘自治机关举办的触媒发表会,还剩三个小时。
  「哎呀,天空变得好暗喔。」
  抱著堆积如山的购物袋,蜜欧悠闲地走在安裘的摊贩当中。
  「唔——嗯,虽然还想再稍微买点东西,不过似乎就要下雨了。一
  头顶上方是有如乌云打转般的阴天。
  昨天明明那么晴朗,但是今天从上午开始太阳就完全藏身云后。诡异的黑云也像有自己的意志般,以惊人的速度在头顶上方流动。
  『要回宿舍去吗?』
  如此询问的,是委身坐在蜜欧头上的夜色名咏生物。
  「不,我想到那里的咖啡店去吃点甜食。就算下雨,也能在那里打发时间。阿玛也喝杯牛奶如何?」
  『牛奶另当别论,在下想在安静的地方定定神。』
  阿玛巧妙在蜜欧头上蜷缩成一团。
  「思嗯,那么,就尽可能找人少一点的咖啡店。阿玛也累了吧?平常你和奈特不会一起出来买这么多东西吧?」
  『说得也是,不太常有这种经验。』
  「嘻嘿嘿,对不起喔,要你陪我。跟著库露露他们去是没关系,不过因为我是突然加入的,所以今天的发表会……是这个名称吧?没有我的名额,而且我一个人也觉得寂寞。」
  『无妨,反正在下也无事可做。』
  如此告知的名咏生物的声音,比平常略显寂寥。
  「咦,是吗?你不跟奈特一起去?」
  『小丫头又另当别论,在下对奈特已经没什么要说的话了。再过不久,他也会听到那个声音才对。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两个选项,没时间犹豫了。』
  两个选项、没时间犹豫?
  那是什么意思?阿玛的话令蜜欧暂时陷入沉嗯。
  「是指要选什么当作安裘的上产?」
  『……不管选哪边都不对吧。』
  就它的反应来看,是虽不中亦不远矣吧。
  「唔——嗯,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不过阿玛也很辛苦嘛。」
  将头顶上的阿玛抱下来,蜜欧安慰似的摸了摸它的头。原以为它会说些什么,但那只名咏生物就只是老实地接受抚摸。
  「……阿玛?」
  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
  阿玛将它尖锐的鼻尖朝向打转的天空。
  这里是竞斗宫外环层的一楼·
  「咦咦,名咏用的触媒全部没收!?」
  奈特的声音响彻接待大厅。
  「是的。发表会结束后,会再交还给您。」
  警卫微笑回答。
  正想朝竞斗宫的决斗会场走去,不料却被警卫叫住,演变成这种情况。缓慢地接受搜身,一旦发现身上带有名咏用的触媒就被送回接待大厅。
  「奈特,你那边结束了吗?」
  回头一看,库露耶露同样在另一头存放触媒。她似乎也被另外一名警卫叫住,就连制服衣领及下摆用来表示专攻色的红线,也被特殊颜料染成淡灰色,执行得十分彻底。
  「呐,香缇,这是怎么回事?」
  爱用的祓戈遭到没收,一脸无法接受的艾达歪著头询问。至于说到专攻白色名咏的她,则是整件白制服都被涂上了同样的特殊颜料。
  「对不起,艾达。我们也是到最后一刻才接获情报。」
  另一方面,被询问的本人则依然带著与平常无异的淡漠笑容。
  「是安裘自治机关今天早上做出的紧急决定。除了负责警戒的名咏士以外,禁止携带触媒入场。」
  理由奈特也猜想得到。名咏式需要触媒,因此事先封锁触媒,是防止像米修达尔那种危险人物介入的有效方法。
  「就连香缇小姐也不准携带触煤吗?」
  「我和涅西利斯不受限制。冈为我们是登记有案的竞斗宫干部,而且迄今也不算是来历不明的人。所以,对不起喔,难得你们足抱持著那种心理来的。」
  双手合十,香缇逗趣地眨了眨眼。
  「不,没那回事。」
  安裘自治机关保管著谜样的触媒,莎莉娜露华提出的委托足察觉它的变化。就算没有触媒也称不上是问题。
  而且,奈特有他自己真正的目的,那是未告知任何人的决心。
  ……他要看穿。
  接下来将会看见的,真是封印在(孵石)内部的触媒吗?若真是如此,那应该也是用来名咏孤挺花的特有触媒才对。
  『全部传达……是吗?若能那么做,孤挺花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阿玛,那是什么意思?
  那只名咏生物不在这里。不论在心中如何询问,依然得不到答案。
  这里是外环层地下一楼。
  地下特有的沁凉空气,冻结般地布满此地。
  ……啊,真是的,为什么气氛如此紧绷呢!
  依然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海伦在内心苦嗯。
  学生决斗后,似乎要公开某种特别的触媒,而且还仅限受邀的名人及来宾参加。而受邀的宾客中,包含在学生决斗中的优胜学校及优秀学生。
  得知此事才不过是数小时前的事。而且被选为优秀学生的不是别人,就是雷菲斯。
  「可是,早知如此,就不该硬是跟著雷菲斯一起来!」
  雷菲斯也一同求情,所以海伦才能够跟著参加。到此阶段还算好,但发表会开始前为他们准备的休息室,却是学生决斗使用的选手休息室。这也很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被指派和优胜学校斗雷史恩名术学校的学生们待在同一个房问。
  是出于「加深与外校的交流」这般用意所做的安排吧。
  嗯,真令人感谢,感谢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呐,雷菲斯,你说句话啦!」
  为了不让对方听见,海伦以压到最低的声音对雷菲斯细语。
  与斗雷史恩曾发生过一次争执。而且在优胜学校斗雷史思的全胜记录上,添上唯一一次败绩的人就是这位雷菲斯。对方的学生想必感到屈辱吧。
  「喂,快点!」
  总之,现场的气氛极为紧绷,就连小小的呼吸声都令人惊跳。
  「你要我说什么?」
  「……笨蛋,算了,我不管了!」
  迅速自长椅上起身,海伦走向休息室出口。真是的,雷菲斯还无所谓,不过我不擅长应付这种事!
  「喂,海伦!」
  「我只是去茶水问暍个水,马上回来!」
  离开休息室,刻意在安静的走道上踩出重重的脚步声。
  ……啊——真是的,雷菲斯有够迟钝。在那种场面下,要体贴女孩子才符合道理啊。
  「可是你就是喜欢他的那一点吧?」
  「嗯,这个我无法否定——」
  ……咦?我说了什么吗?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
  对方露出微笑。
  就在正后方,而且站在距离近到令人吃惊的地方,有个身穿天蓝色长袍的人。
  中性端正的口鼻,就连透过长袍外也能清楚辨认出的纤瘦身材。濡湿般光亮漆黑的双眸,唇上涂著黑色口红。
  完全看不出是少年、少女或是年纪。他足什么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
  我的正后方?可是我才刚离开休息室不是吗?打开休息室的门时,应该没有这种奇妙的家伙才对。
  「我刚刚才从后面急忙追上来。因为你发出很大的脚步声走路,所以似乎没发现到我追上来的脚步声。」
  这番说词确实相当合理。
  可是,为什么要特地追上我?有什么原因吗?
  「你没发现东西掉了吧?」
  对方露出无邪的笑容。
  ——又来了。
  我明明没说什么,可是就像内心深处被看透一般。
  「……东西掉了?」
  「没错。来,这个还你。」
  依然面带笑容的那位人物缓缓从长袍底下伸出手。他手上握著一条似曾相识的手帕。
  「啊,这个真的是我的。」
  「嗯,我的确是这么说的,不是吗?」
  「……谢、谢谢你。」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即便如此,他特地送回失物这点毕竟是事实。海伦僵硬地向他低头道谢。
  「不客气。对了,这里就快举行某种触媒的发表会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思嗯,你也是出席者?」
  才刚说完,对方便露出装傻般的神情。
  「我没伟大到被选为出席者,所以是偷偷侵入的。」
  「咦……你在开玩笑吧?因为这里的警备非常森严。就连我们的名咏触媒也全被警卫没收了呢。」
  「没错,就是那个、就是那个,这点非常重要。」
  就是在等这个。
  像是如此表示一般,对方提高嗓音:
  「今天在这个会场上能够携带名咏用触媒的名咏士,只有包含(A小调)的香缇及涅西利斯在内的少数几个人。这点非常危险,虽然的确是可以有效隔绝来自外部的危险人物,但如果内部出事,处理时的应对会变得太慢。」
  ……这家伙想说什么?
  这样的说法简直像在宣告即将会出事不是吗?
  不知对方知不知道海伦内心这样的想法——
  「正因如此,所以我要给你一个建议。」
  露出像魔术师即将表演珍藏已久的魔术般的笑容,那名黑衣人如此说道:
  「你最好能够好好珍惜那条红手帕。因为一旦出事,它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咦……」
  红手帕?
  海伦急忙再次确认刚才收下的手帕。
  「……是真的。」
  她自己完全没发现。不过不晓得是纯粹被视为手帕,或单纯只是没检查到,但这的确是条鲜红的手帕。
  「希望能有效运用就好了。」
  「可、可是我不会用红色名咏。」
  在学生决斗中,海伦展现的名咏色是「Ruguz[蓝]」。这点警卫应该也知道才对。或许正因如此,警备才会对红手帕放行?
  「要怎么运用它就看你了。若硬要说,只希望你不要弄错托付的对象——那么,阿尔维尔也差不多该就守备位置了吧。」
  单方面说完后,对方转身背对海伦。
  「等一下,你——」
  「跟我的事比起来,你还是早点回休息室去比较好。雷菲斯……别看他那样,你不在他似乎觉得很寂寞。而且我也要安抚(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的激昂情绪,所以应该会很忙。」
  米克维克斯,那个某个东西的名称吗?
  正想询问此事时,那名黑衣人早巳消失在走道的转角。
  『接下来将进行发表会。』
  『请参加的来宾依工作人员指示进入会场。』
  走道上响起广播。距离发表会开始还剩十分钟。
  2
  『这次发现的触媒,是安裘的地理学者偶然前往一座名叫札拉贝尔的岛上——』
  在竞斗宫,观众席的最高楼层。
  观众席纷扰不休。这点虽与上午的学生决斗一样,不过这次填满观众席的成员不同。名咏学校学生及老师的身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城市的重要人士及穿著白袍的研究员、手持速记纸及笔的媒体阵营。
  只见所有人均侧耳倾听广播,一再交头接耳地进行议论。
  在这样的情况下——
  「呀——伤脑筋,没想到要站著看。」
  艾达随意倚在身旁的扶手上。
  「哎呀,我认为最高楼层便于观看全局,所以才特地选择了这里。」
  「既然这样,还不如利用香缇的权限,选最前排要来得好!」
  在艾达意有所指的视线瞪视下,香缇露出闪躲的笑容。 —
  「那是不可能的。最前排被安裘的相关人员以及媒体阵容给挤满了。学生若出现在那里,只会引人注目罢了。」
  拨开浏海,香缇开心似的对她眨了眨一边的眼睛。
  「那么,在这里监视会场的就是我们,还有应该在某处的涅西利斯先生而已吗?」
  与其集中在一处,不如将战力分散配置。涅西利斯独自在其他地点待命。雷菲斯他们应该也在才对,不过要在这个会场中遇见他们是很困难的事。
  「说得也是。虽然使用竞斗宫这个舞台,不过接下来要进行的典礼主办单位并非名咏士协会,而是地方自治机关。一般名咏士几乎都未获得与会权。正因如此,所以你们校长也要求我和涅西利斯照顾你们。可是与其找涅西利斯,倒不如好好听广播吧?时间差不多了。」
  就在此时,有如沸腾般骚动的会场变得静如止水。就连响起的微小低语,均在留下余韵后逐渐消失。
  「……现在要开始了吗?」
  「思嗯,要开始了。」
  会场的视线集中到决斗舞台中央。在所有人视线的关注下,身穿白色套装的女性以推车送来覆盖漆黑外罩的台座。
  那就是此次发现的触媒。根据会场的广播,是在远离大陆的孤岛上被发现的。
  『那么,请各位观赏!颠覆名咏式常识的瞬间!』
  担任司仪的男性大喊。这个时候,女性将台座上方的外罩一口气拿开。在来自观众席上千道视线聚集的地方——
  接著——
  「……那个诡异的东西定什么?」
  首先听到的足艾达的低语。
  接著渐渐地,会场再次响起嘈杂声。没错,数分钟前的嘈杂声,是对于能够见到安裘自治机关号称「终极触媒」所怀抱的期待。
  不过这次的嘈杂声,无疑是对出现在眼前的东西感到困惑。
  「——那是!」
  奈特从衣服上方压住心跳加速的胸口。
  那是带著具有透明戚的白色,足够一个成年人环抱的巨石。刻著鳞片状的花纹,而且那个鳞片花纹,有如脉搏跳动般明灭不定。
  ……果然没错,和凯因兹先生让我看的东西一样!
  换句话说,与被封在(孵石)内部的东西相同,是为空白名咏准备的触媒。
  「香缇小姐,那是……」
  话还没说完。
  ——咚沙!
  奈特身旁传出某人倒地的声音。
  「……库露耶露小姐?」
  应该站在奈特身边的库露耶露,双手及膝盖落地。
  「库露耶露小姐,你怎么了!」
  蹲下细看她的表情。
  「什、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站久了头晕。」
  毫无血色的铁青脸孔,苦闷的眼神,从眼角旁流出不知是泪或汗的水滴。是连捉住眼前扶手的力量都不剩了吗?连指尖也一再微微颤抖。
  ——骗人,什么站久了头晕,才不是那么轻微的症状。
  这就像那个时候,因孤挺花存在心中而丧失意识前夕的症状不是吗?
  「库露耶露,你怎么了?」
  察觉有异的香缇及艾达均靠了过来。
  「不知道,可是她似乎非常不舒服。快带她到医务室之类的地方去!」
  「……我、我没事。」
  库露耶露拚命挤出嘶哑的声音,但是那令人心疼的模样,反而更加鲜明地宣告出她的异状。
  「骗人,怎么可能没事?你的脸色铁青!」
  拉过库露耶露的手。
  异常地烫,是人类体温不可能会有的高温。
  「来人啊,快叫医生!」
  奈特从观众席的最高楼层大喊。
  但声音传达不出去。所有人的意识均集中在决斗舞台上的触媒。
  『大家似乎都感到吃惊。这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的石头。可是,请看现在即将实际以它作为触媒进行表演。』
  有如回应司仪的声音,一名戴著眼镜的削瘦男子出现在舞台上。
  『即将挑战这个触媒的,既是著名的名咏士,也是安裘自治机关的议员——』
  观众席掀起一片掌声。没错,其他观众一如往常。
  ……可是,这种异常感是怎么回事?
  不只库露耶露,奈特也有轻微的呕吐戚。有如被强行塞入异物,胃部不适地反覆收缩。
  『那么老师,请!』
  果然足对胎动的触媒感到有些作呕吗?台上的男人浮现苦笑。
  ……不对。
  那和我和库露耶露小姐的反应不同。可是,其他人也没发现。感到不舒服的,在这个会场里就只有我和库露耶露小姐?
  『哎呀,老师,您提不起劲来吗?不会有事的,鼓起勇气!看,老师的女粉丝和事务所里的员工都来为您加油了呀?』
  司仪逗趣的声援引发会场一阵笑声。
  是因此被推了一把吗?收起僵硬的表情,那个名咏士慢慢接近触媒的台座:|
  『谁?是谁想耍碰触我的孩手?』
  听得到声音。
  「香缇小姐,刚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咦,司仪以外的声音吗?」
  香缇没发现,艾达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的反应。
  可是——
  『住手,视爱的孩子。要碰触我还太早,你鱼泣给予我正确的觉醒。』
  『萧,萧在哪里?你在附近吧?由铨我与(艰)分离,因此看不见你。』
  那是从遥远的某处,如海啸般传来的沉重声音。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那不是音波,并未透过鼓膜,而是直接在意识中响起。
  声音传来的源头是那个触媒?
  分明是这么大的声音,可是不管是舞台上的司仪或是观众席上的来宾,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怎么会有这种蠢事!
  『来,各位请看!』
  在播送实况的声音推动下,男人的手伸向明灭不定的石头——
  『注手,不能碰我。我正在等待身负真言的萧来访。若是你碰触找——』
  声音突然中断。同时,从头顶到脚尖,足以今头发倒竖的寒气有如电流般窜过全身。
  「不行啊——!」
  回过神来时,奈特已自最高楼层使出所有的声音狂吼。
  这不是直觉,而是透过身体每个细胞的畏怯感觉到。那就是直到刚才为止,奈特及库露耶露感受到异样感的根源。
  「奈特,你怎么了?」
  无暇回答香缇的疑问,奈特从最高楼层朝观众席奔去。
  「不能让那个、不能让它觉醒!」
  嗓门高到令人怀疑会不会从肺部咳出血来的地步,但是——
  一切都太迟了。
  3
  『呜……怎么回事……?』
  司仪那失去力气般茫然的声音传至观众席。
  「这是——」
  奈特更加紧握满是汗水的手掌,倒抽一口气。
  会场的参加者没有变化,台上碰触触媒的男人也没有任何变化。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石头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
  不过,仅只是如此。
  刻在石头表面的鳞状花纹在发出强烈的光辉后逐渐消失。仅仅如此,并无任何东西透过那颗石头被名咏出来,石头也并末移动。
  ……这样就结束了吗?
  正想拭去额上浮现的冷汗,但就在行动前——
  「你们两个,上面!」
  依然蹲在库露耶露身边的香缇出声示警。
  上面?
  她以视线所指的方向是天空,位在台上触媒的正上方。那是前所未见的巨大,有如极光般闪耀的门。
  ——名咏门?
  不,若只是如此,还在常识范围内。令奈特、艾达及香缇倒抽一口气的,是名咏门形成的形状。
  普通的名咏门是画出美丽的圆形。
  但头顶上的那个是更加扭曲、拙劣原始的圆形。
  「……蛇?」
  观众席上的某人茫然低语。没错,就像——巨蛇蜷缩起来的形状。那大概就是最接近的比喻。
  不过,还没能好好观察那个环——
  「小不点,香缇!」
  依然凝视正上方的艾达往后退。
  从名咏门当中,有如骤雨般落下某些东西。是小型的龙、蛇、人型的剪影,其中甚至有不停转换形体、流动般的生物,而且阵容超过一百只。
  「那真的是名咏生物?」
  艾达或香缇,某人以茫然的口吻低语。
  形状不定的名咏生物。它们没有共通的形状,唯一的共通点是体色。红、蓝、绿、黄、白,融合混杂了五色名咏,形成斑点般的模样。若凝神细看,还可看出其中一部分掺杂了有如透明的部分。
  ——空白名咏?以及既存的五色?
  可是,多么斑斓的颜色!与凯因兹的虹色相去甚远,足五色胡乱混合的不协调音。有如互相敌对的五色,因空白名咏的透明部分而被强制结合般的混合色。
  「要来了!」
  艾达的声音更增严厉。
  奇妙的名咏生物一同自上方遥远的名咏门中落下。不会错的,他们是朝竞斗宫这里落下。
  不过这样的数目,该怎么对付才好?
  持有触媒的只有涅西利斯及香缇两人,奈特与艾达的触煤及祓戈依然遭到保管。至于库露耶露则是原因不明的晕眩及发烧。能够确实迎战的人数压倒性地不足。
  二父达,不要发呆,快去拿寄放的祓戈。奈特带库露耶露到安全的地方去。之后再引导观众避难,动作快!」
  唯独香缇以冷静的动作取下别在胸前的别针。
  在手掌上滚动的是翡翠。
  「那香缇小姐呢……」
  「我来争取时间……不如说是先发制人。总之,对方似乎也想打……啊——啊,这枚别针很贵呢。」
  魔性的笑声不绝,歌后姬以指尖轻点娇艳的嘴唇。
  「可是,似乎没时间说那种话了。而且我不擅长攻击性的名咏,此时若竞斗宫最强的名咏士先生不打起劲来,那就伤脑筋了。」
  ……快逃!
  不知是谁这么说,不过观众席上的所有人均本能地察觉到,自遥远上空飞来的未知存在,无疑将会形成灾难。
  一个人、又一个人,脚步声变得愈来愈大……不到一分钟时间,观众席已被仓皇逃走的人们的悲鸣及脚步声吞没。
  其中——
  「来到安裘以后,老是遇到令人惊奇的事。」
  压抑内心的苦笑,雷菲斯仰望飞来的名咏生物群。
  名咏生物朝观众席急速落下,在那虚无眼眸中闪动的,是明显的敌意。
  不只混合五色,身体还有部分是透明的?
  无法想像那只名咏生物是怎么样的结构。但目前的首要之务,是在这样的攻击态势中存活下来。
  「雷菲斯,怎么办?」
  站在身旁的海伦大叫:如果雷菲斯要参加发表会,那我也要去—:她硬是如此要求。当时雷菲斯也开口求情,因此海伦才得以参加,不过那是个错误决定。不足指她会扯后腿,而是不该让她遇到如此危险的事。
  「安静,距离它们著陆还有时问。」
  但要怎么做?触媒依然被保管在接待大厅。
  最简单的选项是逃走。可是如果连竞斗宫外也有这种名咏生物落下,那么就算逃到竞斗宫外也一样。既然如此!
  「就奋力一搏吧?」
  包围竞斗宫观众席的是暗淡的白色墙壁,雷菲斯双手碰触墙壁。
  墙面啪叽、啪叽地闪出灰色亮光……反应太慢了。
  「「Arzus[白]的属性被加上了后罪吗?」
  需要者的后罪——只要曾经用于名咏,当第二次作为触媒进行名咏时,难度便会跃升。换句话说,一种触媒只能进行一次名咏。
  涂在墙面上的涂料是白色及灰色的中间色,因此雷菲斯认定也可进行灰色名咏。不过竞斗宫的构成物早已事先施加后罪。这是为了防止名咏式失控,因此公共建筑多半会刻意施以后罪处理。
  「还没好吗!?」
  海伦的声音已近乎化为悲鸣。
  「不要妨碍我集中精神。你知道以后罪触媒进行名咏是很困难的事吧!」
  小小的名咏门逐渐开启,是一名孩童勉强能够挤入的环型。凭藉这种程度的大小无法咏唤出像样的名咏生物。既然大型生物不可能,那么!
  那是有著人型的混沌色名咏生物。那只生物举著同色的长枪,正从上方急速落下。
  ——「Isa」—
  有如撬开名咏门般出现的是一只石像怪。
  面对名咏生物来袭,摆出迎击姿势的石像怪也举起石枪。
  两者的长枪交错,接著——
  叽咿咿咿嗯……发出清脆的声音。遭对方的长枪射穿,才刚被名咏出来的石像怪升起灰色烟雾之后消失。但在同一时刻,混色的名咏生物也遭石枪贯穿而停止动作。是两败俱伤吗?
  「还真是轻而易举。因为是那么思心的颜色,所以我还以为会是非常强大的对手呢!」
  至少对雷菲斯来说,这并不算是在逞强。
  是约书亚从未数过他的、未知的对手。当对方前来攻击时,心都凉了半截,不过一旦对上,他的灰色名咏还是足以解决掉对手。
  那 一 天 的 约 定 , 在 此 实 现。
  Ris sia sophia Egunis riris q-nemne
  怎么回事?
  一瞬问,的确听到了类似(赞来歌)的旋律。
  「雷菲斯,那……那、那个!」
  在海伦手指的方向,被石枪贯穿的名咏生物正微微颤动。
  嘶……嘶嘶……发出不快的声音,缓缓将刺在它自己身上的长枪拔出。
  被完全拔出的长枪「喀啷」 一声落地。对方也和刚才的石像怪一样,升起轻烟开始返还。
  留下的,是丝毫无损的谜样名咏生物。的确遭到石枪贯穿,但是它的体表上完全没有留下伤痕。难不成在这数十秒内便完全再生?
  「……原来如此。是『不死之身』这点,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并非用头脑去理解,而是藉著名为「知觉」的实际体验,感受到敌人真正的可怕。
  「雷……雷菲斯,又来了!」
  敌人虚无的视线再次转向他们。
  它枪尖对准的目标不是雷菲斯,足海伦。
  「啊……啊……」
  正对著锐利的长枪,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在这个同时,雷菲斯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后悔。没有时问进行和刚才相同的名咏了。话是这么说,但也没有其他触媒。
  怎么办,抱起她逃走?还是再次使用名咏——
  「有必要犹豫吗?」
  啪叽!传来某种坚硬之物出现裂缝的皲裂声。
  当雷菲斯听到这声音时,眼前的名咏生物已被封入巨大的冰块当中。而且不只是地面上的一只,还有飘浮在空中的另外一只。
  冰块……不,有如直冲天际般高高升起的冰壁,看来就像是一座塔。
  ——冰结塔。
  冰块的尺寸大得非比寻常,能做到这种事的是……
  「打倒它。若是我就会这么做。」
  是名身穿蓝色披肩大衣的高大男子,两头巨大的冰狼以守护他的姿态跟在两旁。
  「涅西……利……?」
  无视海伦嘶哑的声音,那名名咏士扔来小小的麻袋。在接下的同时,麻袋发出「锵哩」的声音,里面是硬币?
  「是竞斗宫霸者每次赢得防卫战时,总会收到的纪念银币。灰色名咏应该能够使用它吧!」
  也就是说,要我把它们当作触媒使用?
  「你还真大方。」
  「你叫雷菲斯吧?我要你付出相对的劳力!」
  涅西利斯移动视线仰望头顶上的名咏门。
  「那道名咏门的亮光,和舞台上触媒的明灭周期完全相同。」
  接下来他示意的是观众席的最低楼层,设在决斗舞台中央的台座。
  原本在舞台上的司仪及播报人员已全数避难,台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刻著鳞片状花纹的触媒悠然发出亮光。
  「只要那道名咏门不关闭,那些名咏生物就会继续增加。首先需要斩断源头。」
  「你是要我帮忙?」
  「我来破坏那个触媒。在这段期问内,由你担任诱饵。」
  淡淡告知的那个声音毫无动摇的模样。
  面对这未知的生物,更何况还是数不尽的数量。
  「而且你也看见了吧?不管怎么再破坏它们,还是会在短期问内再生。所以别以破坏它们为目的,重点是要阻止它们的行动。像我是将它们封印在冰中,香缇似乎选择用巨木的根部来缠住它们。如果是你,则是重现学生决斗时的情况吧?」
  就像用巨岩像压住食火鸟般阻止对方行动,只要尽全力去做这件事就行。
  若能达成,就可突破决斗舞台的敌阵破坏触媒。这么一来,敌人就不会再继续增加。不过——
  「如果就算破坏那个触媒,它们还是拥有无限的再生能力呢?」
  冰和树根终究是用名咏咏唤出的东西。虽与术者的能力有关,但终究有返还的时候。万一束缚解除时,该怎么办才好?
  「有必要犹豫吗?」
  竞斗宫霸者的答案,与刚才完全相同。
  「我会破坏,不管是几十次、几百次,直到对于连再生的力气都没有为止。就只是这样,不是吗?」
  「不……」
  雷菲斯并未隐藏不由得露出的苦笑。
  ——原来如此,的确是最强的名咏士。
  「海伦对不起,你就躲在这里吧……我马上回来。」


本帖最后由 浪客行 于 2009-8-18 20:46 编辑


  六奏 「新约之门、歌咏的世界响起祈祷」


  1
  ……为什么……又感到这阵寒;忌……呢……
  脑袋有如遭生锈的斧头劈开般疼痛,宛若直接用烙铁压在肌肤上面般烧灼的热度,但身体内侧却好似裸身投入冰海般的寒意。
  我不要……这样,为什么?
  孤挺花消失已经两个月,还以为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耶露小姐!库……耶露小姐,你怎么……」
  远方一再传来奈特的声音。
  并非奈特身在远方,而是我的意识自顾自地远去。
  难不成又是孤挺花——?
  『……是吗,你还没注意到。那个夜的幼儿似乎也还没告知你任何事。』
  周围的声音逐渐远去。
  有如对照般,就只有那个声音不论身在何处都能鲜明地听见。
  「那个声音是……」
  咬紧牙关,库露耶露在干钧一发之际拉回即将坠落的意识。
  『你还记得我吗?』
  有如被风吹动般的绋红色秀发,令人联想起深海颜色的双眸。虽有足以被称为丰满的娇艳起伏曲线,却绝不令人感到煽情的优美肢体。
  在那里的,是个一丝不挂地层露如雪般洁白细致肌肤的修长少女。
  ——孤挺花,与库露耶露一模一样的真精。
  「你这样折磨我……到底有什么乐趣?」
  『你错了。』
  错了?什么地方错了?
  这些热度、寒意及疼痛,全是真实的不是吗?
  『我跟你现在的痛苦毫无任何关连。』
  「……骗人!这些头痛、发烧和寒意,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从多雷米亚图书管理大楼开始的那份痛楚。
  『没错,从前给予你这份痛苦的人的确是我。可是那是为你著想,为了替应该要来临的这一刻做好准备。』
  为我著想……
  「对我做这种事,为什么还能说那是为我著想!」
  『当时你陷入昏睡状态。可是,现在你勉强还能听见奈特的声音吧?周围的声音也还能稍微听到。』这的确是事实。虽然隐隐约约,不过从刚才开始还能听见奈特的声音。『若是没经历过我给予的痛楚,此刻你应该会丧失意识才对。可是现在如何?正因为有过一次的经验,所以你勉强能够支撑。』
  「那、那是……」
  『我令你蒙受痛苦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就事实来说是如此。
  可是,如果那不单纯是结果论,要如何才能证明?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的头痛及发烧,它们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与(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之间产生共鸣。』
  米克维克斯?
  『我不能告诉你,而且也没有时间了。』
  没错,那些胡乱混和色彩的奇怪名咏生物。
  它们从上空的名咏门出现——
  『你记得竞技大会的水蛇吧?当末使用真言之人碰触米克瓦鳞片时,它就只能单纯作为触媒启动。』
  竞技大会的水蛇也是混厶口了五色,不过其中并未混入空白名咏,也没有再生的能力。
  『可是现在不同。由于你和(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不完全的共鸣,因此米克瓦鳞片非常不稳定。现在在头顶上的名咏门形成的原因,是空白名咏之力觉醒的你,与真正的调音者(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太过接近。』
  「……是我害的?就算、就算你那么说,但是我……」
  『那是扭曲的五色名咏,以及空白名咏的力量强制结合所形成的丑恶不协调音。只要不关闭形成原因的空白名咏之力,它们就会重覆再生。』
  名咏生物将无限再生。
  从未听过那种事。这到底要怎么做……
  『我来代替你。』
  「……咦?」
  太过唐突的提议令库露耶露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我能对付得了它。』
  真精不论发色、脸孔或身形,都与库露耶露一模一样。换句话说,是要我与孤挺花交换的意思?
  「你、你在说什么啊!真要说起来,那种事——」
  『听我说,库露耶露!我说的代替你,目的不在解决那些名咏生物。那些终究只是附属的东西。』
  打倒混色的名咏生物不是真正的目的。那么到底会是什么?
  『看著因为与(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之间的共鸣而受折磨的你,令我感到非常难受。很痛苦吧?所以,那些疼痛、热度和寒意,全部由我来代替。你稍微休息一下。结束之后,我会再叫醒你。』
  ……她曰正在为我担心?
  「为什么,好奇怪,绝对有问题!」
  就算使劲叫喊,但在因疼痛而意识蒙胧的情况下,最多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呐,为什么?以前我就感到好奇,为什么你要说那些关心我的话?我是你的什么人?」
  有如朋友一般……不对,是更加亲密深刻的关系。
  是有如姊妹一般的口吻。
  『……因为,真是如此啊。』
  ——咦?
  『我太多嘴了。算了,你用不著介意。时间宝贵,现在跟(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比起来,我的支配力还胜过它。』
  「对不起……」
  有如打断孤挺花的话一般,库露耶露垂下头。
  「虽然我不是很了解状况,但我还是不能那么做。」
  『库露耶露……你果然不愿意相信我吗?』
  作为声音传来的嗓音不变。
  但是感觉得到,那个声音的主人感到悲伤沮丧。
  「不,不是的,我不是不相信你。老实说,我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就算这样,我依旧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那么,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库露耶露咬紧下唇。
  「你不是说过吗?这场骚动是我引起的。」
  『我没那么说。原因的确是你太过接近米克瓦鳞片,话虽如此,但这并非你该受到责备的过错。』
  「不对。如果我是原因,那就一样吧?」
  虽然随时都能依赖别人,但是我自己也得努力才行。就算有人愿意对我伸出援手,自己能做到的事,还是要靠自己。
  『不,你不懂。如果(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就此觉醒……库露耶露,你会消——』
  杂音。
  无声世界的某处,回响起某种东西破裂的声音。
  孤挺花的话也在半途被盖过,没能传入库露耶露耳中。只知道她说了些关于库露耶露的事。
  「咦?对不起,我听不清楚你的声音。」
  『什么事都没有。』
  将垂在眼前的绋红色浏海朝旁边拨开,孤挺花梢梢低头。
  『库露耶露,你真的不想和我交换?』
  「是的。你该知道我很倔强吧?」
  库露耶露硬挤出坏心眼的笑容回答。没有理由,只是没来由地认为自己表现得这么倔强,能让这个对象感到安心。
  『真受不了你这个人。』
  结果显示她这么做是对的。
  因为她的声音比刚才略显开心一些。
  『库露耶露,替我向奈特道谢。』
  这句话来得唐突。
  『最能够支持你的支柱,既不是存在你内心的我、也不是黎明的神鸟,曾几何时,变成了那个名叫奈特的少年。为此替我向他道谢。』
  「……嗯,所以,我会自己设法的。」
  从决定前往凯旋都市那时开始,就蕴藏在内心的心情。
  ——在他面前,就算是我、就算是女孩子,也会有想要要酷的时候。
  『我就知道你或许会那么说。所以,我要将我的真言一部分托付给你——敦你我最珍藏的歌。』
  与库露耶露一模一样的真精,伸出纤细雪白的指尖。指尖靠近库露耶露的脸颊旁——
  「那、那个……你要做什么?」
  『你放心,不要伯,库露耶露。乙
  孤挺花的指尖轻触库露耶露的一缁发丝。
  接下来的瞬间,有如裂开般的头痛倏然消失。就连颤抖不止的寒意、苦闷不堪的热度也一样。
  「啊、啊咧……」
  『那是我的一时兴起。好丫,你快去吧!』
  飞扬的徘红色头发有如长袍般翻腾,孤挺花转过身去。
  那个声音与数秒钟前相比略显模糊。有如在承受些什么、在忍受些什么。
  『那些疼痛、热度及寒意全部由我来代替。』
  ——难不成!
  「孤挺花,你!」
  『……』
  那阵沉默,反而残酷地清楚传达出库露耶露的预感是正确的。
  不会错的。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孤挺花承袭了所有我到目前为止的痛苦。
  「呐,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那种事……」
  『我不能告诉你。若想知道,就去问迟钝的夜之幼儿吧。乙
  「可是再这样下去,你会……」
  『我和你不同,我的忍耐力很强。而且我说过,现在跟(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比起来,还是我比较强……可是,我想想……极限顶多是再撑数个小时。所以,在这段期问内,去做你能做的事吧!』
  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但就算再不愿意,也明白总之是没时间了。
  「……对不起。」
  『现在就已经有道歉的觉悟了吗?』
  「不、不是的!」
  急忙摇头。现在就已经有道歉的觉悟……没错,不能那么轻易就退让。这么一来,将会糟蹋孤挺花的好意。
  「你看著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样很好,那是你的方向,就由你来选择……可是,要记住你今后做出的选择,将牵连到全世界的人。』
  接下来——
  2
  叽咿咿……嗯……
  混色的名咏生物发出铃响般的声音,在亮光中逐渐返回。与小小的光粒子一同消失,也没有再生的迹象。
  「……很好!」

  虽然消灭之光烧灼眼睑,奈特还是拚命睁开眼睛。
  ——果然!跟渗透者一样,可以用反唱来解决!
  奈特身上没有反唱需要的触媒。在这种情况下,是利用构成混色的名咏生物身体的透明部分,空白名咏形成的核心来作为反唱的触媒。
  空白名咏的结晶控制名咏生物的组成。因此奈特猜测它和(孵石) 一样,是能够使用于所有名咏色的触媒。
  赌上这样的一缕希望进行夜色名咏的反唱,结果奏效。
  「可是数量……」
  将视线从消灭的那只栘向上空。刚才那一只是因出奇不意才能送回。但是既然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其他对于当然会加以提防。
  另一方面,在这段期问中,上空的名咏门持续产生出难以计数的敌人。
  「得减少数量才行!」
  大部分的观众已离开会场前往外环层避难,虽然这是件好事,不过相反地,敌人攻击的目标便集中于留在决斗舞台观众席上的他们。
  总之,减少敌人的数量是第一要务。不过真正有效的,只有与空白名咏相对的夜色名咏。其他的名咏色最多只能封锁它们的行动。
  「奈……特……」
  那个声音属于身后应该已失去意识的少女。
  「库露耶露小姐?不、不可以,你不能动!」
  甚至遗忘周遭的状况,奈特靠向库露耶露身边,因为她正从四肢著地的状况慢慢起身。
  「对不起,在我不能动的期间,是你在保护我吧?」
  「那不重要。跟那种事比起来……」
  「不,我也要帮忙。因为似乎有我能做的事。」
  库露耶露以平静的表情缓缓走下观众席。没有任何触媒,是彻底手无寸铁、堪称毫无防备的状况。
  「库露耶露小姐,你要做什么……」
  「呐,奈特,能不能拜托你稍微扮演一下保护公主的骑士?」
  她以完全不符合目前状况的笑容回头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
  不过,库露耶露并未给他思考的时间。
  「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望著库露耶露灿烂微笑的模样,奈特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闪亮的绋红色长发随风飞舞,那幅景象就犹如一对翅膀或是仙女的羽衣在飞扬。
  他很清楚只要风一停,虚幻的景象立刻就会消失。正因如此,那是属于极度梦幻、奇迹般的瞬间。
  ……库露耶露小姐好漂亮。
  虽然是在这种状况下,但那样的心情不断涌现。
  「呐,奈特?」
  「我、我做!我做就是了!」
  回过神来时,奈特用力点头。
  「嗯,很棒的回答。那么,我要稍微歌咏一下,你要好好保护我喔。」
  这么说完后,库露耶露静静闭上眼睛。
  (孤挺花真言·大母新约篇奏——「所有觉醒的孩手们」>
  好了, 醒来吧 ,所有觉醒的孩子们
  没事的, 不要怕
  在应孵化的时刻中,伟大母亲的旋律与你同在
  这是……那个时候的……
  在多雷米亚学院里听过,是受高烧侵袭的她咏唱出的歌。当时是令渗透者实体化,可是这回的歌廷——
  「……动作停止了。」
  环顾观众席,奈特瞪大眼睛。
  他突然发现,就连混色的名咏生物也停止了动作。有如初生婴生般,正入神地听著母亲的歌。
  来到空白的世界 以你那小小的、小小的赤脚走去吧
  找出自己的道路 确定自己的移动
  找出映在水面上,自己内心的颜色
  接著,不只如此。
  「……名咏门?」
  上空微微发光的名咏门——
  这里是你的栖息之地,可是
  来吧 呱呱坠地的孩子啊,往前去吧
  没事的,不要哭
  ……这首(赞来歌)是什么?
  突如其来,不知从何处流泄而来的旋律,令雷菲斯环顾四周。
  不属于五色之歌的任何一色,但也不是灰色,是异色的名咏式·不,有如主体完全不同的清澈歌词及旋律。传出歌声的来源定——
  「……库露耶露?」
  在无人的观众席形成的舞台上,仅仅站著一个伸展双手高歌的少女。而有如守护般站在她身后的人是奈特。
  「怎么回事,他们是——」
  变化就在此时发生。头顶上突然出现阴影,视线受这个变化吸引。
  那个扭曲巨大的名咏门,正徐徐开始闭拢。
  我的名字以及我的歌,祝福你的离巢
  祝福你的离巢
  名咏生物文风不动,犹如冻结般停止动作。恰似遗忘了时问的流逝,竞斗宫一片静寂。
  在这段期间内,天上的环逐渐闭拢,静静流泄的歌就如同在催促它一般。
  若要问这首特别的(赞来歌)是否优美,会不知如何作答。可定心神为它占据、动弹不得。为何会有一种怀念的感觉呢?分明应该是初次听到才对。
  与大舞台上的交响乐团给予的感动及兴奋不同,这是抚慰赤子、给予安宁的摇篮曲。并非人类的感情,而是能渗入内心更深处的音色。是人类生下来最初听到的原始旋律之至高形态。
  接著,那首歌来到终诗后半——
  如今,你振翅飞向约定之地
  为了所有觉醒的孩子们
  有如覆盖头顶般拓展的名咏门,也不露痕迹地消失。
  「……名咏门完全关闭了,是吗?」
  难不成是因为这首歌?
  「似乎不只如此。」
  走在前方的涅西利斯面无表情地凝视前方。
  那是数只冰封倒地的混色名咏生物。现在每一只部在闪亮光芒的包围下逐渐返回。原本并非如此,也就是说,再生效果消失了?
  是因名咏门消失?或是那首歌的效果?
  「有必要考虑吗?」
  对于涅西利斯有如看透一切般的询问,雷菲斯摇摇头……没错,没时问在意这些了。
  「啊啊,你说得也是。」
  在名咏门关闭的现在,用不著再去担心那些名咏生物会增加。不过,现在的数量依然惊人。一时的大意便会丢掉性命,此般现状并未改变。
  「涅西利斯,从观众席到决斗舞台的最短路径是?」
  「走最高楼层的逃生梯,通向一楼的三叉路。跟我来!」
  ——歌……而且,这是库露耶露的声音?
  一边全速冲过外环层走道,艾达一边侧耳倾听周围流泄的旋律。
  「……库露耶露她恢复正常了吗?」
  但是几分钟前,她突然倒下。很难想像她已经恢复到能咏唱(赞来歌)的地步·更进一步地说,外环层这里有隔音墙,决斗会场的声音无法传过来。然而却有如渗透过墙壁,现在居然可以清楚听见那首歌。
  「之后得好好逼问库露耶露才行。」
  艾达一瞬问露出苦笑。接著表情转为严肃,弯过走道转角。在此同时,异于歌声,无数人群的脚步声及声音震动鼓膜。
  ——糟了!
  「没想到这里还是这种状况……」
  竞斗宫的大厅被来不及逃难的来宾及媒体挤得水泄不通。
  要求大厅工作人员提出解释的人、相亲友走散的人,以及被逼问的竞斗宫工作人员。
  「……无法取回祓戈!」
  面对掺杂了悲鸣及怒吼的鼓噪,艾达咬紧牙关。
  保管祓戈的大厅人数密集得宛如人墙,再加上情况如此混乱,实在不是能够取回物品的状况……怎么办?若无法取回祓戈,那一切就不用谈了。
  叽咿咿咿咿咿……
  附近某处传来玻璃破裂的清脆音色。
  「怎么回事!?」
  才一转身,就因逼近眼前的对手带来的沉重压迫戚而寒毛倒竖。那是光高度就有成人女性般的身高,具备巨大狮子外型的混色名咏生物。
  ——从决斗会场来到这里吗!
  在近距离对峙后,重新感受到这名对手的异常。
  五色以奇妙的比例相互混合,名咏生物有著狮子般的外型。它的头部没有眼睛,从异常张大的口中,利牙发出有如刀刃般的光芒。
  「这要怎么应付……」
  依然相对,艾达采取左肩探出的半身攻击姿态。敌人的真面目、能力均属未知,但她不认为那是赤手空拳就能轻易解决的对象。
  彼此视线交错的无声对峙。
  此时,一个唐突的声音,打破了这股一旦碰触就会断裂般、紧绷的寂静与紧张。
  「你快点离开!」
  一位名咏七带著触媒接近。帮手吗?太好了,总算有办法了。
  这个想法才刚闪过,某个东西便飞进艾达的视野中。
  「—:不行,后面!」
  「咦?」
  名咏士发出迟疑的声音。接著,有著巨熊外表的名咏生物从背后逼近,它高举的手臂将名咏士扫向墙壁。
  「呜!你没事吧?」
  名咏士没有回答,就此瘫倒在墙边。触媒从他手中滚落,在发出小小「叩咚」声后,开始在地板上滚动。
  「……演变成了最糟的发展。」
  熊、以及有著巨大狮子外型的名咏生物,它们毫不理会失去意识的名咏士,两只均朝艾达拉近距离。
  在此时撤退?不,那也是办不到的事。背后响起震天的悲鸣及脚步声,在身后的所有人逃走前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必须要争取时问。
  ——「Gillisu[位在前方保护的人]』。
  「祓名民是不被允许逃走的,是吗?真是的,我还真是出生在麻烦的家世里。」
  代替祓戈,以眼光贯穿对手。不能让对手发现自己的不安。目前的状况是一对二,一旦发现好机会,对手将会同时进攻。
  距离逐渐缩短。
  当狮子落下的影子碰触到艾达影子的瞬间——对方行动了。随著劈开的风鸣声,张开巨大的口飞扑过来。
  艾达停止呼吸,眨也不眨地将视线集中在敌人的爪子上。
  —:追求的是薄冰般的交会。
  并非朝后跳开闪避,而是藉著让身体往前来脱离敌人的靶心。
  侧眼捕捉擦过皮肤的爪子,与狮子交错而过。艾达用力朝名咏生物的腹部挥出一拳。
  「……什么?」
  没有生物的感触。有如打中皮球般柔软。这么一来也不能用略有效果的物理性冲击进行牵制。果然得用名咏加以对抗,或是使用反唱才行。
  不过,没时间懊悔了。手臂交叉,采取承受熊挥下攻击的姿势。
  「呜!」
  手骨遭到挤压、发出悲鸣。出现裂痕、碎裂——在此之前,艾达的身体已退开。
  不,依然是近到会被挥开的地步。在空中飞跃数公尺,一口气被击向墙壁。在著陆地点,隐约可见狮子已先行抵达等候。
  不妙!
  就算想在空中恢复姿势,但遭挥开的冲击却不允许艾达这么做。
  在她的背后,狮子再次露出尖锐的牙齿——
  『祓名民追求的是薄冰般的交会。』
  传来声音。
  「以不及一张薄纸的厚度,近乎直击的完全回避最为理想。换句话说,要以三让敌人产生撕裂自己的错觉』这样的精准度来处理。」
  背后传来狮子的吼声。是咆哮?不对,这是悲鸣。
  啊……
  著地后回头。此时,狮子早已化为光粒逐渐返回。
  「——虽然这是师父的敦诲,不过终究是一对一的时候吧?一对二、而且手上还没有祓戈时,何必以此作为目标呢?真是的,你还足一样鲁莽。」
  挤过艾达身旁,另外一名祓名民以轻松的步伐走向熊的面前。
  高大,削瘦到极限的体型光看背影也能看出。服装则是过大的亚麻色长裤、五分袖衬衫及黑兽皮织成的背心。每一件衣服都已褪色,是毫无时髦戚的粗俗打扮。
  ……那个声音以及服装、体格。
  「是、是你!为什么——」后续的话没能说出口。
  外表像熊的名咏生物发出无声咆哮。以不符合巨大体型的敏捷动作袭向男人,高举的手臂将男人的肩膀连同骨头一块打碎……一瞬问,就连艾达看来也是如此。
  名咏生物以挥下手臂的状态停止动作,接著被送还。
  没错,这只名咏生物直到最后都没发现,它的攻击在不到一眨眼的刹那被彻底躲开。
  不是快速。从静转为动,只靠动作的流畅来达成。
  「喂喂,怎么连你也呆住了!」
  男人的声音终于让艾达回过神来。
  「啊……阿、阿尔维尔……?」
  「唷,好久不见,你好吗?」
  将拿在右手的长枪扛到肩上,他状似轻松地举起左手……跟艾达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阿尔维尔·海尔威伦多—:是获祓名民的长老路法承认为最后一名徒弟的男人。
  是因为年龄相近、性格无比乐天,还是其他部分受到吸引?对艾达而言,他是在祓名民这个闭塞的组织中,唯一一个让她愿意敞开心胸的男人。
  「拿去,给你!」
  反射性接下他随意扔来的长枪。
  ……这是我的祓戈?
  「足品质不良的仿制品。因为在修理你那把彻底损坏的祓戈时,我测量过尺寸。长度和重量都适当,所以我要警告你,万一当成是你自己的祓戈挥动——这种玩火的冒险举动,可是会被烫伤的。」
  适当?没那回事。长短、重量、就连握住的感触也一样,与艾达惯用的祓戈几乎一致。误差大概是长度一厘米、重量不满一公克的极小单位。
  「先不说那个,你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如果我不在,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将祓戈扛在肩上,阿尔维尔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
  「那、那是……」
  「难道因为你是娇弱的女孩子,所以一定会有心爱的恋人从某处现身前来帮你才对。你该不会是在作这样的美梦吧?」
  ——那是表示我不能作梦?
  『呐,女孩子在被男孩子保护时,足怎么样的心情?乙
  与库露耶露之间的部分对话,滚烫灼热地窜过脑海。
  「笨蛋!那、那是不可能的吧!」
  艾达受到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感情驱使而大喊。为什么会有一股难耐的感觉。难为情及疲于应付的感情,胸口充塞著她自己也不了解的痛苦。
  「像祓名民这样的身分啊,不能期待受到别人保护。至少当你还是祓名民的期间,就不该期望受到男人保护。」
  「罗唆,我说过我根本就不期待了!」
  话才说完,阿尔维尔便好笑地耸耸肩。
  「是吗,那真遗憾。」
  「什么?」
  「呀,刚才我只是试著去模仿克劳斯老大可能会说的话罢了。就我来说,并不讨厌以那种感觉去作梦的你。」
  ——眼皮上方一阵灼热。
  就算再也不愿意,艾达也知道自己现在满脸通红。
  「嘲笑别人也该有个限度!」
  这次真的、真的已到忍耐的极限。
  「你总是这样,老足嘲笑我!可是只要我说些什么,你就立刻躲到某个地方去!这阵子你都在做些什么,路夫爷爷和我爸……就连我也一直在找你呢!」
  害我多么、多么地担心。
  ……「让你担心了。」希望他至少会说这样一句话。
  「可是很抱歉,现在没时问在这里长谈了。」

  他转身背对艾达。
  「喂、喂咿,阿尔维尔!」
  「明天深夜两点整,外环层的四楼,通往资料阅览室的大走道。真相虽然并不美好,不过我会将你不知道的事实告诉你。」
  「……说好了喔,这次你绝对不准逃。」
  「那种事不重要。与其在意我,你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先做吧。」
  ——那种事我知道。
  混色的名咏生物。进入外环层的似乎只有刚才那两只,不过在决斗会场上,应该还残留著近乎无限的数量才对。
  「那么,你就在不会死掉的程度下好好努力吧……真是的,涅西利斯似乎也发现了,看来是无法回收米克瓦鳞片了。所以我才说要带大姊一起来呀!」
  依然将祓戈背在身后,阿尔维尔消失在通往地下楼层的走道上。
  3
  「好厉害……」
  就算要选择措词,奈特也想不出更适合的话。库露耶露的歌——由于没有咏唤出任何东西,因此也不算是(赞来歌)。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不是普通的歌词及旋律的组厶口。
  尤其令人在意的是那种言语。
  除了构成瑟拉菲诺音语的单字,还加上奈特不知道的单字及文法。与瑟拉菲诺音语非常类似……不,或许定类似但全然不同的异质言语?
  「库露耶露小姐,刚才那定怎么做到的?」
  环逐渐缩小,最后头顶上的名咏门完全消失。除此之外,不知是否为错觉,落在决斗会场上的混色名咏生物,其动作统御似乎也变得混乱。
  「呃啊,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
  结束歌咏后,库露耶露甩动飞扬的头发转过头来。
  「……你说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嗯。是种说不出道理,但仿佛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的感觉。这点也是孤挺花敦我的吗?」
  一脸不知如何作答的库露耶露望向空中。
  「啊,那个……对不起,完全无法回答你。」
  「没、没关系。」
  望著腼腆的库露耶露,奈特摇摇头。孤挺花……没想到会在此时听到这个名字……可是,现在还没有余裕去思考那种事。
  混色名咏生物的数量,如今达到三位数之多。其中的十多只,正缓缓朝他们两人逐渐缩小包围网。
  「怎么办?我们没有像样的触媒……不过我只要稍微痛一下就能进行;次名咏,可是奈特你呢。」
  「不,要说有我也有,但是……」
  奈特凝视自己的脚下,发出小小的叹息。没错,他有触媒,可是却是决定性的不足。所需的大小最小也得跟他自己相同或是更大。
  仰望头顶上,暗褐色的云以诡异的速度飘散并掠过天空。上空有如暴风雨即将来临一般,风势强劲,而且天候即将变坏……不行,这么一来是无法期望阳光露脸的。
  那么果然还是只能突破这个包围网,前去取得触煤?
  「——没错,既然如此就别迷惑,快去吧!」
  裂帛般的叫声。有如看穿奈特内心般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
  刹那间,逼近眼前的包围网一隅有如崩坏般开启。混色的名咏生物陆续被击飞或是开始返回。
  在斑斓色泽的光芒笼罩下,银色闪光如同加以驱逐般闪动。
  「抱歉,我来晚了!」
  举起比自己身高还长的长枪,祓名民少女呼喊。
  「艾达小姐!」
  「小不点、库露耶露,没办法去拿放在大厅的触媒!那里挤满了避难的人群,虽然不是完全不行,但也不是能够拿得出来的状况。再加上它们也有好几只进入外环层,要是在狭窄的走道上遇到,那是无法逃开的!」
  艾达的报告令人紧咬牙关。
  不能去拿保管的触媒。那么能用的触煤果然只剩下一种了。
  「你们两个,随便什么都好,去找能够当作触媒的东西!否则就从顶楼的逃生门离开!」
  牵制眼前的数只名咏生物,艾达奔下观众席的楼梯。
  「库露耶露小姐,我们走吧!」
  不过,并未得到她的回答。
  「……库露耶露小姐?」
  「奈特,等一下!」
  库露耶露凝视的地方是观众席的最高楼层。那里有个虽然藏身在逃生门的阴影下,但不知为何依然留在此地的少女。
  正好是圆周状观众席正面的位置。因为就直线距离来说也相当遥远,所以无法肯定,但是那泛红的葡萄酒发色是……海伦小姐?
  啊啊,真是的,我这个笨蛋!
  「……为什么不赶紧逃走呢?」
  压低呼吸声,海伦藏身在逃生门的阴影下。
  怦通、怦通——甚至对自己那细微的心跳声感到害怕。感觉像是会被蹂躏竞斗宫的那些诡异名咏生物听见似的。
  在来宾及司仪全都前去避难的观众席上,留下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从位在高处的逃生门稍微探头窥看会场。分明只要这么做就能明白状况,但她无论如何就是做不到。
  「我没办法……做到!」
  如果窥看会场,那些诡异的名咏生物立刻聚集到眼前来怎么办?万一眼睛对上那怎么办?就算不是如此,万一探头去看时,眼前出现可怕景象呢?
  比方说,看到雷菲斯或奈特、库露耶露倒在地上……不对,就算不是认识的人,万一许多人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那该怎么办?这点令她感到极为害怕。
  回想起来,这一切全是因为那句话。
  『你最好能够好好珍惜那条红手帕。因为一旦出事,它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乙
  不知名的少年……不,是少女吧?那位谜样人物告知的,充满谜团的一句话。因为在意这件事,所以和雷菲斯分手后,她躲在观众席旁的逃生门。
  「雷菲斯骗人,他明明说马上回来的!」
  ——喀滋!
  在背后非常接近的地方响起脚步声……雷菲斯?
  反射性地回头,看到的是——
  「是、是你……」
  怎么会这样,站在那里的,是身穿斗雷史恩制服的那名男学生。
  「可恶,居然会遇到你!」
  才一见到海伦,他便唾弃般地露出脸孔扭曲的表情。平常应该可以笑著忽视,但只有现在,这点令海伦感到极为生气。
  「什、什么嘛!我才要问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啊,对了,反正你也是在途中被那种名咏生物发现吧?还逃得掉已经算好了。」
  「罗唆!要是我有触媒,那些家伙——」
  他瞪著海伦的眼睛突然睁大。
  「做什么,不要那样一直盯著别人啦!」
  「你……那是……」 ·
  他那目瞪口呆般的视线聚焦的位置廷海伦的双手。而且还是海伦双手紧握的红色手帕。
  「红色的触媒?为什么就只有你拿著那种东西?」
  「这、这是……我只是当它是普通的手帕带在身边而已!」
  她并未说谎。单纯当它足手帕带人竞斗宫,就这样通过警卫的检查。
  「你少随口胡说八道了!如果只是普通的手帕,为什么你那么珍惜地捏在手里?」
  「那是因为……」
  『你最好能够好好珍惜那条红手帕。因为一旦出事,它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海伦没说出口。就算说了,对方也不会相信。
  「算了,那不重要。给我!」
  「咦?」
  「我叫你给我!像你这种连红色名咏都不会用的家伙就算拿著它也没用!但是我能用它进行咏唤,逃离这里!」
  给他……那是指托付吗?
  『要怎么运用它,就看你了。』
  就看我了,选择权在我手上。可是,当时那个人说——
  『若硬要说,就是希望你别弄错托付的对象。』
  托付的对象……可是原本就没留下会弄错的选项不是吗?
  雷菲斯应该也无法使用红色才对。那么,和雷菲斯一起离开的涅西利斯先生呢?不,那个人著名的是蓝色名咏。我一点头绪也没有,到底要托付给谁才好?
  「喂,快点交出来!就算是这里,也不知道能够平安无事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真的得交给这个男学生?
  我非得被这种傲慢、最讨厌的家伙保护不可?
  ——涌现的感情不合理地率先爆发。
  「不行。」
  「啊?」
  「我不要!我绝对不给你这种人!」
  谁要把它给这种家伙!若是要托付给这种家伙,就算明知是乱来,还不如自己挑战红色名咏要来得好!
  「你别太过分!」
  「好、好痛!」
  被男学生推开的海伦背部撞上墙壁。由于双手紧握手帕的缘故,未能采取防御姿势而膝盖著地。当她手扶在墙壁上正要起身时——
  墙壁的质戚出现起伏的变化。
  「咦?」
  有如用手触碰皮球般的触感……咦,这面墙原本是这种颜色吗?
  记得原本是带著灰色的白墙,但现在这面墙壁出现染成斑斓色泽的斑点花纹。而且似乎带著立体戚逐渐凸起。
  没错,是有如巨大狮子的形状。
  「穿越墙壁来到这里……?这是什么怪物啊!」
  斗雷史恩的学生发出嘶哑的声音往后退。
  「这是……骗人的吧!」
  这不足海伦认识的名咏式。奇怪的名咏生物远在那个范畴之外。而它渐渐从海伦眼前的墙壁当中现身。
  ……啊哈、啊哈哈哈哈……果然,根本一点好事都没有。这种手帕,带著它只会让人不幸而已!
  「趴下!」
  谁……
  另一只鲜红的狮子朝眼前露出利牙的狮子扑过去。
  走道上响起两头狮子的咆哮声。它们互相挥舞利爪,发出怒吼,狂猛地想制伏对方。关于第二只狮子,海伦也曾在吉尔名咏学舍里见过。
  ——那是红狮子,可是会是谁……
  「海伦,你没事吧!」
  有著绋红色头发的少女朝她奔来。
  「库露耶露?」
  「怎么回事,海伦?我还以为你跟雷菲斯在一起呢!」
  「……对不起,我的脑筋很混乱。可是,雷菲斯应该是跟涅西利斯先生一起行动才对。」
  为什么呢?的确记得听到他们是要去破坏原因的触媒。
  「是吗?不过太好了,聿好来得及赶上。」
  表情松懈下来,库露耶露以右手摩擦自己的左手手背。
  「呜!库露耶露,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左手手背红肿,有几个地方还微微渗血。
  「咦,这个?嗯,因为没有能够用来进行名咏的东西……」
  库露耶露手上渗出鲜红的血液,再加上刚才的红狮子,若是名咏学校的学生,由此能够推测出的结论就只有一个。
  「难不成你用自己的血当作触媒?」
  「……唔、唔嗯。」
  「笨蛋,你在做什么啊!」
  拉起库露耶露的左手腕,海伦忘了状况地大叫出声。
  「你呀,不知道用血进行名咏是多么危险的事吗!抱持著半是好玩的心态尝试这种事,结果发生悲惨意外的学生有多少人?不管是哪所名咏学校,应该都会告诉学生这是禁止事项才对!你知道学生绝对不能尝试吧!」
  也有误伤动脉因此血流不止的例子。
  或是伤口虽浅,但因流血时的冲击而使名咏失控的例子。
  曾经一再发生悲剧,不管再怎么呼吁学生注意,任何一所名咏学校都一定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可是海伦你……」
  「没什么可不可是!这点真的近乎是红色名咏的禁忌,这种事就连不足专攻红色名咏的我都知道!」
  在心中,某种紧绷的情绪突然断裂。
  「库露耶露,那个……我很高兴你不借为了救我而做这种事。但是拜托你,绝对不要再做那种危险的举动了。」
  握住库露耶露的手,海伦用红布按住她的手背。
  「海伦……这是……?」
  「是我的手帕,你放心,它不脏。虽然帮助不大,不过你最好还是用它来止血。」
  『你最好能够好好珍惜那条红手帕。因为一旦出事,它一定能保护你的安全。』
  结果,那句话只有一半成真,是笑不出来的讽刺。不是保护我的安全,结果是用在为了保护我,而代替我受伤的女孩身上。
  「不、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不知为何库露耶露急忙摇头。
  「为什么……海伦会带著这种红色手帕?」
  「似乎是警卫没检查到。而且反正我也不会使用红色名咏,如果它能帮上忙,那还是给你用比较好。」
  「我真的可以用吗?」
  库露耶露犹豫地凝视著海伦,但她则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别担心会沾上血,反正它是红色的,不会显眼——」
  「不,不是的。这条红手帕,可以让我用来进行名咏吗?」
  「——咦?」
  她唐突的要求一瞬间令海伦哑口无言。
  「我似乎也不能再继续用血来进行名咏了。所以我正在烦恼没有触媒……可以吗?」
  「不、不,没那回事。可是,你打算要咏唤什么?」
  语锋才落,库露耶露便露出促狭般的笑容。
  「呃啊,小小的红花。」
  花?在这种状况下?
  「喂,等一下!你要让那种家伙名咏,而且咏唤出的还是花?胡搞也要有个限度——」
  斗雷史恩的学生逼近时,某人也正朝逃生路线冲过来。
  「库露耶露,你这边没事吧?」
  有著亚麻色头发,充满男孩气的少女喘著气朝这里奔来。
  ——就连艾达也来了。可是,她手上拿的长枪到底是什么?
  「嗯,总算是平安无事了。还有——」
  库露耶露回头望著艾达,灵巧地眨了眨一边的眼睛。
  「替我转告奈特,我会帮他提供触媒,要他做好准备。」
  「好,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
  艾达以疾风般地速度朝观众席冲去。
  「……库露耶露,你想咏唤什么?而且还说会提供触媒……」
  「嘻嘿嘿,你看著就是了。」
  缠在她手上的红手帕发出同色的光辉。小小的、真的是小小的名咏门。在那里诞生出来的,就如她一开始宣言的,是一朵徘红色的花。
  咦,这种花叫什么?记得小时候曾在植物图监上看过。
  孤……孤挺……呃啊,不行,明明就快脱口而出了,却还是想不起来。
  「你居然把珍贵的触媒用在这种无聊的事上头!」
  库露耶露以凛然的视线制止了斗雷史恩男学生的怒吼。
  「才不无聊呢,这定海伦借我的东西,我当然会尽可能去做我能做到的名咏!」
  「那么为什么——」
  「很可惜,我的名咏现在才要开始。」
  库露耶露对手边的花悄然低语。
  有如被那阵轻微的呼气吹动一般,徘红色的花办开始发出炫目的光芒。
  从名咏门当中出现的,是更多、难以计数的绋红色花朵。有如置身花的乐园一般,走道上刮起徘红之风。
  无数的花办融人风中,不知何时,外形转变成了发亮的鲜红羽毛。
  ……咦,这些漂亮的红羽毛是什么?
  若是一般的红羽毛海伦也分辨得出,可是她从未见过这般美丽闪烁羽毛的名咏。而且,也同样没见过拥有那种羽毛的名咏生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这么狭窄的走道上被名咏出来是很不舒服的事呢。』
  一开始以为是在学生决斗上见过的食火鸟,可是不对。它的体型大了一倍,至于说到美丽及优雅更是无法相比,因为那只名咏生物无与伦比。
  那是只鲜红闪烁,发出幻想光辉的鲜红巨鸟。
  ……骗人,闪为这只名咏生物,在名咏上当中也被视为梦幻——
  「黎……明……鸟!」
  海伦的喉咙颤抖,说不出话来。至于站在身边的斗雷史恩的学生,则是瞪大眼睛张著嘴,好不容易才能维持站姿。
  没错,这是黎明的神鸟。
  『那么库露耶露,我只要保护这两个人就好了吗?乙
  保……保……保护?
  「库露耶露?这真的是你的名咏?」
  「嗯。」
  「……它当然……是真精吧?」
  「我想是这样没错。」
  库露耶露乾脆地点头。可是这么简单就咏唤出真精……而且还是黎明的神鸟?·
  我从没听说有学生能做到这种事。
  「可是库露耶露,你要怎么做?难不成你想和那批诡异的名咏生物战斗?」
  「不,我是奈特的助手。」
  ——奈特……
  她是那个娇小、有些不可靠的少年的助手?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能提供的也只有这些。」
  拾起一片落在地板上的花办,库露耶露的表情静静放松下来。
  「奈特他似乎想要照明。因为空中乌云密布,所以需要其他照亮竞斗宫的东西。所以我想,就用红色名咏的热妖精好了。」
  热妖精是红色名咏的第三音阶,就持续的光源来说,在为数众多的名咏生物当中也属格外著名的种类。
  「太乱来了!就算是热妖精,也只能照亮数公尺左右的地方吧?若要照亮这整座竞斗宫,得要有数十只—:」
  「总之,我想试试看名咏出两百只左右来。」
  「两……!」
  海伦这次真的哑口无言。
  光凭一片那样的光办是不可能做到的。不,就算有再强大的触媒,两百这个数字也是前所未闻,可是她说话的口吻却像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原本想开口询问的嘴冻结。
  「……库露耶露?」
  不知何时,她的脸色变得有如死灰。仔细看,额头上的汗珠也异常地多,水珠滑落至下巴。脸颊发烫,眼睛也像带著热气般地肿起。
  「库露耶露,库露耶露你有听到我在叫你吗!」
  「我没事。只是因为……咏唱不习惯的真言,所以有些累罢了。」
  库露耶露无力地倚向逃生门的墙上。
  「不行啦!虽然你说要帮奈特的忙,可是在这种状况下—:」
  「不,我是凭自己的意志决定这么做的。」
  ……从昨晚一同在房里谈话时,就有轻微的预感。
  一起谈话时,只要一谈到奈特的话题,库露耶露就出奇认真,而且有时还会生气。但是,那单纯仅限于同学这个范畴内的程度吧——当时是那么想的。可是——
  「从很久以前开始……从奈特来到多雷米亚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和奈特约好了。」
  可是不对。库露耶露现在的双眸中,映出了超乎其上的强烈关系。
  没错,就有如想著恋人的时候一样。
  难不成她真的对奈特—:?
  「……库露耶露,难不成你真的对奈特……」
  「啊哈哈,我也搞不清楚。这种心情是什么呢?真让人为难。可以确定的是,我不讨厌他。」像是感到害羞般,但库露耶露的表情充满无上的喜悦。
  好了,醒来吧,绯红色的孩子们
  一片花办发光,那道光渐渐增强。
  照亮整个逃生门。
  扩散到观众席。
  最后,竞斗宫的决斗会场全被光芒笼罩。
  因为在竞斗宫上方有数十,不、数量高达数百只的热妖精散发出光芒。
  ……有如梦境一般,没想到真的会有这种事。
  「可、可是!这么照亮竞斗宫有什么意义呢!」
  「我也没问。可是,奈特似乎充满干劲。」
  奈特……这么说来,还没问过他的名咏色。
  他的专攻色是什么颜色呢?
  「小不点,上面!」
  距离艾达出声到奈特仰望顶顶上只有一瞬问的时间。有如直视太阳般,刺眼的疼痛令他闭上眼睛。
  是高达数十、数百只的热妖精。
  在那道光辉的照耀下,整个观众席恢复如白天般的明亮。
  「好的,我要开始了!」
  在观众席中央,连接最高楼层及下楼层的平台上,奈特当场单膝落地。
  没错,名咏需要的触媒就在这里。
  在头顶上的光源照射下所产生的,是奈特在平台上被拉长的影子。
  「只要有这个……!」
  压抑内心的焦急,奈特以双手碰触自己的影子。梦幻的夜色一n,现身于光明下便会消失,但这正是用来完成奈特名咏的理想触媒。
  ——「Ezel[夜之歌]」——
  应该不见亮光的影子中央出现闪耀夜色的名咏门。不过,其中并未产生出任何事物,就连一只小型的名咏生物也没有。
  ……不行,这样大小的环还是不够!
  「小不点,快点!」
  从一段距离外传来艾达的怒吼。
  再怎么说都是蹲在显眼的平台上,敌人不可能会错失这种毫无防备的状态。一只、两只、三只,全身都能感受到充满赤裸裸敌意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
  ……快点、快点,而且还要更大!
  奈特感到焦急。能够产生比在学校里练习时大上数倍的环吗?若是能够办到,时间来得及吗?要是完成前便被击垮,那么一切的努力将付诸流水。
  那么要放弃?在此时逃走?就算不逃走,也要拉开距离来争取时问?
  奈特自己的声音直接在脑中响起,那是所有生物都具备的,来自生存本能的警告。
  但在此同时——
  『呐,少年,你对自己的评价是不是太低了?』
  脑中一再回响著出发前往安裘之前,听到的那句话。
  那句话比数百句话加起来更沉重,比听过的数千句话部还令人心痛。
  『少年,我想问你自己的决定。』
  『你似乎太过相信别人,相对地对于自己本身的评价太低,你也差不多该试著去相信自己了。』
  有人相信我。
  ……我决定要了为库露耶露小姐而来到这里,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个时候,我只能相信我自己了不是吗?只能相信以往累积起来的努力,我已经决定了,绝不逃避!
  ——不知那是否就是契机。
  可是的确是在那个时候,奈特感到在他心中,有某种东西发出卡叽卡叽的声音,重新被组合了起来。
  不发出钟声的挂钟、一直不动的心的秒针。
  以往不动的所有齿轮,衔接了起来。
  观众席的四面以及上方。
  来自全方位的混色名咏生物如海啸般涌王——
  拜托,我的名咏式。
  若不是更大、更大的名咏门足不够的,所以!
  在所有门上插上夜色之匙,歌咏世界响起祈祷
  「——开启吧!」
  奈特呼喊!有如呼应般,夜色之环如涟漪般扩散。
  越过奈特的影子,包围平台,形成直径超越百公尺的巨大圆环。在此同时,混色的名咏生物几乎尽数被纳入夜色的圆环中。
  ;曰通的名咏门……变得这么巨大?」
  在覆盖观众席的夜色光辉中,可听见来自遥远彼方的海伦惊愕的低语。
  到目前为止定进行名咏的第一条件。
  不是为了要咏唤出什么。这只是用来咏唤出无比巨大名咏门的名咏。
  —:没错,名咏生物是不行的。
  要对抗数量如此之多的名咏生物,不是咏唤出强大的夜之真精,就是我方也以数量取胜这两个选择。不过,这两种方式在竞斗宫这样的建筑物内均无法适用。
  那么,就如库露耶露的那首歌一样,得在歌中加入其他要素。
  那个要素就是——
  『艾达小姐,你知道剪影吧?乙
  『思!是将光源放在反方向,接著在另一道墙上映出东西形状的游戏吧。』
  『我想拜托你用祓戈来做那种事。我打算对名咏生物进行反唱,请你将祓戈叠在我的名咏门上。重要的是,让热妖精的光产生出的那道影子接触名咏门。』
  已将必要的情报告知她。接下来——
  「艾达小姐!」
  「了解,包在我身上!」
  艾达朝名咏门的核心,也就是奈特的影子处挥下祓戈。伴随著「叽!」的金属声,枪尖刺中平台的地板。
  当枪尖刺穿名咏门的瞬间——从扩展到整个观众席的名咏门中,进射出无数朝天空而去的东西。
  睡吧,心爱的孩子 ,在轻柔的风背送下
  那是模拟祓戈枪尖的夜色之枪。将在热妖精的照耀下形成的祓戈之影投射到夜色名咏的名咏门中,反射、增强后名咏出的闪光。
  数百、数千把夜色之枪从混色的名咏生物脚底射出。
  「这是……」
  目击到这幕景象的艾达瞪大眼睛。
  无数把夜色之枪朝天空射去。当遭到枪尖贯穿时,名咏生物并无外伤。在既无外伤也未受创的情况下,留下淡淡的光粒逐渐消失。
  「具有这把枪外型的影子全部……定反唱C:」
  是带有反唱效果,模拟祓戈枪尖的闪光。
  与一般的反唱相同,若不碰触到就没有效果。但如果从扩展至整个观众席的夜色名咏门中,有如发射般名咏出数百、数千把,那么便无法闪躲。
  一只受到反唱,接著又一只。
  才一眨眼工夫,名咏生物的数量便逐渐减少。
  数百只热妖精产生(轻|-之|-国|-度)出强大的光源,由此产生出作为触媒的影子,以及艾达那把用来投影的祓戈。为了进一步增强效果,名咏出作为发射范围的巨大名咏门。
  是组合了多种要素的复合式夜色名咏式。
  「……进行得……顺利吗?」
  奈特动也不动地凝视著从名咏门朝天空发射的夜色闪光。
  是难以达成名咏条件的超大规模反唱,一旦失败将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即便如此还是很不可思议地认为自己不会失败。
  ——回去后,也得告诉莎莉娜露华小姐这件事才行。
  名咏生物一只不留地返回。在寂静的帷幕落下的观众席上,只回响著奈特及艾达安心的呼吸声。
  「呼!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而捏了一把冷汗,不过小不点你也有一点成长嘛!」
  「啪」地一声,背上被艾达重重拍了一记。
  「……艾达小姐,好痛。」
  「有什么关系,这种时候就得这么用力才行。不过呢,你也要好好向库露耶露道谢喔?」
  艾达竖起大姆指。
  「——是。」
  直到现在,前方依然可见灿烂地照亮竞斗宫的热妖精们。
  4
  喀……叩……
  打破支配走道的寂静,空间中传来两人份的脚步声。
  「还没到吗?」
  望著走在前方的男人背影,雷菲斯重覆与数分钟前相同的问题。
  「就快了。」
  与刚才丝毫无异的回答只令人感到焦急。
  ——没想到居然会再进入通往决斗舞台的这条走道。
  进行著凝视前方、后方、以及身旁墙壁再前进的作业。当名咏生物穿越这面厚厚的墙壁前来攻击时,差点就被吓破了胆,不过幸好得到走在前方的名咏士相助。 (A小调)第二号,涅西利斯。
  到目前为止在走道上遭遇的敌人有十只,那些几乎全由这个男人一手解决。事实上,雷菲斯只出手了一、两次。
  ——这就是蓝色的大特异点吗?
  在名咏式中,一千次当中有一次,或一万次当中有一次的机会,能够名咏出性能超越过一般个性的超常个体。特异个体原本应是偶然下的产物,但在非常罕见的情况下,会出现咏唤出的全是特异个体的名咏士。那就是大特异点。
  应是小小的冰块碎片,咏唤出来时但却成了大到足以阻挡走道的冰块。而他名咏出的第二音阶名咏小型精命冰狼,则拥有第三曰阶名咏真精级的强劲。
  ……约书亚,这个世上果(轻-|之-|国|-度)然还有我不知道的怪物。
  换句话说,这个男人轻轻松松名咏出的一般名咏生物,便足以与一般名咏士使用长篇(赞来歌)咏唤出的真精相抗衡。
  「好安静。」
  在经过走道的转角后,走在前方的涅西利斯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走道好明亮?
  继涅西利斯后,雷菲斯也弯过走道转角—:
  视野一瞬问开展。这里是学生决斗时曾经走过一次的入场门,前方出现了与昨日无异的光景。
  以砂地铺成,直径五十公尺的决斗舞台。
  不同的是设置在舞台中央的台座,以及观众席的寂静。没错,观众席太过安静。几乎完全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也不见移动的影子。
  「名咏生物……不见了?」
  怎么回事?难不成到了竞斗宫外?不,那样的数量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问内一起移动。
  「看来麻烦的驱除作业已大致结束。」
  「……什么?」
  这句话,让雷菲斯反射性地循著涅西利斯的视线望去。
  仰望的方向是观众席的平台。在那里,有著亚麻色头发的娇小少女,正状似轻松地朝他们两人挥手……她的确是……艾达。
  「听到『克劳斯』这个名字,你首先想起的会是谁?」
  涅西利斯突然问起完全无关的事。
  「克劳斯」这个名字并不罕见,不管在哪个城市里一定会有一个。不过不知是幸或不幸,他并没有叫做这个名字的朋友。能够想得出来的必然是名人。
  「我知道叫那个名字的男人,就只有祓名民的首领。」
  「那女孩就是克劳斯的独生女,艾达·优恩,吉尔休费萨。最年少便获得祓名民最高等级称号的人。」
  「……她吗?」
  祓名民是专精反唱的能力者。「极度严苛」尚无法形容,是对身体挑战极限负荷的一群人。当具备的技艺在超越人类所及的范围后,还只能称为半吊子。
  「但似乎不只是艾达一个人的功劳。」
  这句话让雷菲斯再次环顾四周。原来如此,艾达本人所在的观众席另当别论,但无法解释为何他们两人所在的决斗舞台上,名咏生物也被一扫而空。正因如此,认定是使用了某种广范围的名咏较为妥当。
  「唔,似乎也没有必要烦恼这一点。」
  仰望在艾达身旁的少年,涅西利斯难得地露出苦笑的表情。
  在他视线前方——艾达似乎对少年说了些什么。像是遭到取笑的少年有著神秘的夜色头发及眼眸,还残留稚气的面容……
  「奈特?」
  怎么可能,他应该和我(轻|-之|-国|度)一样,触媒被保管在接待大厅才对。就算想要名咏,但没有触媒是不可能办到的。
  「若定有话想问,之后再问吧。现在——」
  涂黑的台座被安置在决斗舞台中心。才刚将视线转向应该放置在那里的触媒,但涅西利斯的话倏然中断。
  「……怎么回事?」
  这是第一次,这位名咏士的话中令人感受到一丝的动摇。
  应该要破坏的触媒。
  被安置在台座上的触媒早巳不留痕迹地粉碎、洒落一地。
  「难不成是某人抢先我们一步毁了它?」
  进入决斗舞台的入口有两处。他们两人所走的走道,以及位在正面的走道。
  某人抢先他们一步抵达这里的可能性不是零。
  「或许是自行毁坏?」
  触媒有如沙粒般粉碎。
  涅西利斯瞪视般俯望迎著光发亮的碎层。
  「唔,算了,总之是达成了目的。我们也离开吧……竞斗宫大概再过数个小时便会全面封锁。」


本帖最后由 浪客行 于 2009-8-18 20:47 编辑


  七奏·阳 「夜——预兆——」

  1
  奈特回到宿舍时,已是星星隐约在头顶上闪耀的时间。
  「奈特、库露露,欢迎回来。因为你们很慢,所以我好担心!」
  在宿舍的玄关,面带笑容的蜜欧迅速跑来。
  「是的。蜜欧小姐已经回来啦。」
  「我早就回来了。阿玛也是,它应该一直在奈特房里等你才对。」
  蜜欧指著房间的方向。
  不过,那么轻快的动作也立刻消失无踪,蜜欧以压低音量的声音问道:
  「呐呐,奈特,今天竞斗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竞斗宫……是吗?」
  「嗯,似乎是我正好在咖啡店里的时候,听说竞斗宫上方出现了为数惊人的名咏生物,而且还有人从竞斗宫里逃出来,形成了大骚动呢!」
  蜜欧小声地说个不停,不过,她的嘴唇渐渐停止动作。
  「……果然是因为那个触媒?」
  接著蜜欧的声音出现轻微的怯意。
  「——是的,可是总算解决了。艾达小姐要和香缇小姐稍微谈谈才会回来,我想海伦小姐和雷菲斯先生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详细解释也只会煽动蜜欧的不安。虽然目前还有许多谜团,不过现在还是强调事态已经平息较好。这是事先与艾达他们说好的事。
  语锋才落,接著蜜欧露出不安的神情望著身旁的库露耶露。
  「呐,库露露的左手怎么了?有点红呢……难不成是在竞斗宫……」
  「不是的,足刚才回来的途中在路上跌倒。但这只是擦伤,没什么大凝。」
  库露耶露的伤也一样。其实是利用血液作为触媒所受的伤,不过若是说出此事,一定会令蜜欧更加担心。
  「库露露……真的吗?真是这样吗?」
  「当然。我和奈特就如你看到的,好得很啊。」
  蜜欧无言地凝视库露耶露半晌——
  「嗯,我相信你!太好了,因为很晚了大家都还不回来,所以我好担心。」
  紧张的情绪消失,依然带笑的蜜欧擦了擦眼角。
  「可是幸好大家没事。你们两个虽然都搞得一身黑,不过似乎也没受伤,晚饭时得大家一同乾杯才行!」
  与活力十足,一个人猛点头的蜜欧形成对照——
  ……一身黑?
  她无心的一句话,令奈特与库露耶露无言地望向对方。
  原来如此。因为回来的路上很暗所以没发现,不过……
  「奈特,你的脸好黑。」
  「库露耶露小姐也一样,制服全是黑的。」
  是竞斗宫决斗舞台(轻-|之|国-|度)上飞扬的尘土造成的吧?后来与香缇、涅西利斯会合时也无人指出这点,可见全员均处于相同的状况。
  「奈特去洗脸,库露露也去换衣服或洗澡吧?在艾达回来前,就别浪费时问等她了。」
  依然面带笑容,蜜欧紧握住有四只手的怪异稻草人偶。根据她的说法,是昨天在摊贩上买到的幸运商品。
  「蜜欧小姐,那个……」
  「嗯,什么事,奈特?」
  蜜欧本人似乎没发现人偶的手臂断了一只。不知该不该告诉她,在犹豫了数秒后——
  「……不,什么事都没有。」
  奈特对著开心反问的蜜欧摇头,接著朝自己的房问走去。
  2
  「啊,好累!」
  换上替换的制服后,奈特直接倒向自己房间的床上。
  充分日晒过后的棉被味道十分好闻。回房间后立刻洗脸,也将沾在头发上的灰尘拍下来。真想就此闭上眼睛,一觉到天亮。
  『回来得真慢。』
  在床边的小桌子上缩成一团的阿玛起身。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呢。」
  在发表会上那不知是何人的声音。回想起来,那就是预兆。
  紧接著会场上的触媒失控。从奇妙形状的名咏门里前来攻击的,是混合五色名咏及牛㈠的未知名咏生物。
  结果,竞斗宫全面封锁。触媒的失控虽已平息,但在找出原因前禁止进入。虽然香缇会向莎莉娜露华提出报告,不过也希望他们明天能参加侦讯。
  「在回来前,海伦小姐也拚命向我提问。」
  『是夜色名咏的事吗?』
  「嗯,不过我不太能够回答。」
  虽然雷菲斯也问了问题,不过他足重点式地提问。反过来说麻烦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海伦。由于原本就是好奇心旺盛的个性吧?在奈特回答前,新的问题便又蜂拥而至。
  『不必要的事最好别说,尤其是那种跟初次见面没两样的人。』
  「……嗯。」
  依然将头埋在枕头上的奈特点了点头。分明正在和阿玛说话,却非常爱困。
  虽然就连晚饭也还没吃,但似乎会就此一觉到天亮。
  不过——
  『在提到关于夜色名咏时,别忘了(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也在听。乙
  那句话令朦胧的意识立即苏醒。
  米克维克斯,又来了,又是那个名字?
  「阿玛,那是什么的名字?」
  名咏生物沉默。近距离凝视著它——
  奈特直觉地发现到那是绝对不能问的问题。
  『是什么的名字吗?若硬要说……』
  话才说到一半,阿玛便闭上嘴。
  相反地,传来敲门声。
  「奈特,你在吗?」
  「咦,库露耶露小姐已经洗好澡了吗?」
  打开房门后,站在那里的是穿上替换制服的她。
  湿濡的徘红色长发,以及微微泛红的脸颊。是香水或定洗发精呢?她身上传来淡淡的柔和香气。
  二父达说晚饭时间到了,一直在催我!很过分吧。」
  不满地交抱双臂,库露耶露微微嘟著嘴。
  「这么说来,餐厅开放的时间是固定的吗?」
  「嗯,所以我才来叫你。蜜欧去叫吉尔名咏学舍那两个人了,艾达应该是去占足够大家坐的位置才对。」
  库露耶露点点头,以手指轻轻梳理过自己还没乾的头发。
  「可是,其实我没心情吃饭。我想雷菲斯和海伦大概也一样。因为仅仅数个小时前才刚发生过那种事。」
  「……我也一样。」
  谜样的名咏门,从里面诞生出混色的名咏生物。而且也还不知道其中详细的原因。在不知何时还会再次发生相同事情的情况下,要冷静下来是强人所难。
  「—:那个……」
  库露耶露的表情突然蒙上阴影。
  「事到如今才坦白或许很奇怪,不过原本我对于来到凯旋都市【安裘】是怀抱著些许的期待。」
  身体正好位于走道及房间界线上的库露耶露倚向门边。
  她的双眸中,包含著某种乾枯的寂寥。
  「听说这里是个大都市,有许多有趣的店和珍奇的事物。当然还有莎莉娜露华小姐和校长的委托,不过我心想,如果也能快乐地观光就好了……可是,相当困难呢。」
  竞技大会、暑期辅导,原本应是快乐的活动或旅行才对,可是一再发生名咏式的意外。正因如此,库露耶露无疑对此次的安裘之行怀抱些许的期待。
  乾涩的笑容,从中传达出令人心痛的悲伤心情。奈特不知自己凝视著有如强忍痛苦般紧闭双唇的她多久。
  「呃啊,库露耶露小姐……」
  奈特用力吞下一口气,抬头仰望她。
  「你现在就已经安排好今年寒假的预定计画了吗?」
  「不,那还是很久以后的事。别说预定计画了,我根本就还没去想呢。」
  「既然如此,要不要一起去旅行?我知道一个非常棒的地方。」
  「咦……」
  库露耶露有如吓呆了一般瞪大眼睛。
  「旅行……我和你?」
  「是的,是我和我妈一起环游大陆时发现的,是我珍藏的秘密场所。如果库露耶露想到某个地方去观光,我绝对会推荐那个地方。」
  竞技大会和暑期辅导以及这次旅行都令她失望。可是正因如此,所以想试著进行一趟能够打从心底享受的旅行。
  嗯,如果是这个,库露耶露小姐一定也会打起精神来。
  「等、等一下,奈特!」
  可是,与奈特这样的想法相反,她满脸通红——
  「那、那个……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意,可是我们还定学生啊?单独两个人到远方去旅行,我觉得有点太性急了。」
  「是的,若是寒假,搭火车可以有学生优惠,是很划算的。」
  「不、不对啦!不是那个问题!那个……你也知道,年轻的……男生和女生两个人……啊啊,真是的,不要逼我说这种话啦!」
  呃啊,库露耶露小姐为什么那么拚命地挥著手呢?脸和耳朵也都变得红通通的。我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才对……

  「那个,如果时间不方便就不勉强了。」
  「不、不是……说得也是,你不可能会说出那种别有居心的话来。真要说起来,旅行的话题是我先提出的。」
  原以为她感到慌乱,接著却独自「思!思!」地点头。
  ……不行,就只有这次,我不知道库露耶露小姐在想些什么。
  「嗯,决定了,我去!难得你邀我嘛!」
  「咦,那怎么行,用不著现在立刻决定没关系啊?」
  「没关系、没关系!先不说这个,约好了哟?万一变成你不能去,那我可不依喔?」
  伴随著出奇强势的口吻,库露耶露用力在胸前交抱双臂。
  「好、好的。呃啊,关于地点——」
  「不,你别说出来。难得有这个机会,所以我想等到寒假再揭晓谜底。我可以期待吧?」
  「是的,那是个非常美的地方。」
  足与母亲旅行的期间,偶然发现的秘密场所。以往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是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场所。可是,就只想告诉库露耶露小姐一个人。
  「是吗?我会期待寒假的。回去后就得预约火车票才行……嘻嘿嘿,我开始期待回多雷米亚去了。」
  腼腆的她难为情似地将双手背到背后。
  ——太好了,库露耶露小姐好像很高兴。
  「库露耶露小姐,我们差不多该到餐厅去了。」
  「说得也是,让大家等我们也不好。」
  库露耶露踩著小小的脚步声,率先朝走道走去。她的脚步看来十分轻盈,那一定不是奈特的错觉才对。但是——
  就在此时察觉到异样。
  「——库露耶露小姐!你怎么了吗!?」
  「咦,什么事?」
  回过头来的她的皮肤,有如海水水面般起伏……而且透明。
  健康的肤色及鲜明的绋红色头发,有时看来也会突然变得微微透明。与其说是颜色消失,倒不如说其存在本身不稳地摆荡。
  「库露耶露小姐,你怎么了?身体……」
  「咦,难不成我身上还沾著灰尘吗?哪里哪里?」
  她在原地转一圈,检查自己全身。可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呐,奈特,哪里?好奇怪,艾达和蜜欧什么都没说啊。」
  ……蜜欧小姐和艾达小姐什么都没说。也就是说,只有我看得见?
  换句话说,是我的幻觉?
  「对、对不起,可能是我看错了……」
  「是吗?太好了,因为奈特突然大叫,所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她腼腆地将双手背到背后。
  「好了,我们去餐厅吧。蜜欧和艾达要骂我们了。」
  奈特追著走在前方的她身后。外表、动作毫无改变,走路的方式和微笑的脸庞也和平常一样。
  可是为什么呢……
  库露耶露的背部、甩动的徘红色头发,看来极为脆弱。
  她的背部像是透明的,看来就像是消失在淡淡的光芒当中。
  「那个,库露耶露小姐……」
  「嗯,什么事?」
  她带著与平常无异的笑容回过头来……说得也是,库露耶露小姐和平常一样,刚才那是我的错觉。
  「……我们一起回多雷米亚学院去吧。」
  「啊哈哈,怎么了,奈特真是的,表情那么认真。啊,我知道了,是因为刚才提到的旅行吧?不用急也没关系啊,只要现在预约,二疋还能顺利订到火车票才对。」
  她无邪的笑容,就只有现在不可思议地令奈特感到心痛。为什么呢?胸口痛苦到无法一直凝视著她。
  「……是的。」
  仅仅这么答话,就已耗尽奈特所有的精力。
  3
  奈特回到自己房间时,阿玛仍与先前一样待在小桌子上。
  『很快嘛。』
  「……嗯。」
  在床边坐下,奈特随著体重下沉。
  提不起力气来。在餐厅里送上的食物也几乎无法下咽。别说蜜欧及艾达了,就连外校的雷菲斯及海伦也为这点替他感到担心。
  「阿玛,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是小丫头的事吗?』
  这句话令奈特从床上跃起。
  「……呜!阿玛,你果然知道库露耶露小姐的事!?」
  库露耶露的身体看来是透明的现象,就和空白名咏的渗透者一样。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那与名咏式有关,奈特猜想名咏生物的阿玛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今天小丫头在竞斗宫咏唱了一首歌吧。』
  「你有听见?」
  『那首歌是孤挺花亲自传授给小丫头的。孤挺花如此行动就表示……是吗……距离(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的觉醒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孤挺花、以及(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
  无法切断的锁链,不论到哪里总会跟著库露耶露的两个名字。没错,直到刚才库露耶露过来前,阿玛正想告诉他那个名字。
  (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是最古老、被遗忘的名字之一。所有人都曾经听过,却随著时间的流逝而逐渐遗忘。应该说,是所有大人都遗忘的名字。』
  一点一点地,有如水滴打在叶子上,阿玛的声音低低地回响。
  『要接受那个名字,或定与之对峙?你的选择会决定小丫头的方向,不过小丫头的选择也会决定你的方向。』
  ……我的选择会决定库露耶露小姐的某件事。
  相反地,库露耶露小姐的选择也会决定我的某件事?
  气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你在小丫头身上看到的现象绝非幻觉。而那种症状现在也逐渐在进行,总有一天,会连蜜欧也能看得见。』
  逐渐透明的身体。
  换句话说,库露耶露小姐……会消失?
  「为、为什么呢!库露耶露小姐为什么会!」
  『在下应该说过才对,是因为(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觉醒的缘故……你就当成是天平,当小丫头这边的秤落下时,相对地那一边便会升起。那就是名字与你相对的人的名咏式。』
  Neight,在瑟拉菲(轻-|之|-国|-度)诺音语当中代表黎明。而与它相对的名字是……Xeo。
  萧……难不成是使用那个空白名咏的谜样!—
  「……我不要这样!到底足为什么?」
  『那么你就等待时机。目前尚未确定那个时机何时会来。是明天?或是一年后?但那个名咏士最近一定会出现在你眼前。你千万别忘记,到时你选择的歌,将决定小丫头的方向。』
  我的歌是选项……?
  『替在下向小丫头道谢。』
  阿玛所说的那句话似曾相识。
  在造访安裘前,曾在凯尔贝尔克的休息室里听过——是那句话的后续。
  『你的母亲应该教过你真正的名咏式才对。让你明白这一点的既不是在下也不是虹色名咏士,而是那个傲慢的小丫头。』
  妈妈应该教过我的名咏式。让我明白这点的人既不是阿玛也不是凯因兹先生,而是库露耶露小姐?
  ……胸口感到痛苦。
  并非难以呼吸的闭塞戚,而是内心的激昂所造成的。由于激烈燃烧,因此逐渐在内心深处温暖茁壮的那种热情。
  阿玛一定是敦给了我非常重要的事。某件与我及库露耶露小姐有关,非常重要的事。
  『在下说完了。奈特,将窗户打开。』
  阿玛突然鼓动翅膀。
  『在下想稍微看看天空,所以要出去一阵子,你先睡吧。』
  有如与夜晚的空气同化般,名咏生物振翅飞向某处。它的身影凛然却又寂寞,令人犹豫该不该对它说话。
  「……阿玛?」
  低声唤出已看不见身影的名咏生物之名。
  眺望这片夜景半响——
  奈特想起的,是香缇告诉他的,虹色名咏士曾说过的话。
  应该置身于遥远、未知某处的他的声音,令那句话复苏。
  『「想要保护重要的人」足我最幢憬的理由。就算没有强大的剑,不过相反地,就只有白己最重要的人,我希望自己当时是绝对能够保护得了那个人的盾。』
  想成为保护的盾。
  渴望保护她。
  「……凯因兹先生,我可以了解凯因兹先生的心情。」
  没错,重要的她还在这里,现在还不算太迟。
  不论那个叫做「萧」的名咏士有何目的——
  我已经决定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保护库露耶露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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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奏·月 「夜——始音——」


  凯旋都市安裘的外围。
  在混合了夜晚的淡黑色及星光的小房问里——
  「……要麻烦你了,缇希耶拉。」
  坐在靠窗椅子上的少女无声站起。
  「这点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先不说这个,阿尔维尔,你也过来帮忙。」
  「知道了,只要把绷带剪成相同的长度就可以了吧。」
  在围著黄砂色围巾的女性注视下,在房间角落眺望天花板的男人自墙边起身。
  「对不起喔,阿尔维尔,妨凝你集中精神了。」
  「事情没那么严重啦。不如说公主你别转过来……真是的,你态度那么大方,我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呢。」
  将缇希耶拉递给他的绷带以剪刀剪成相同的长度,苫著一张脸的阿尔维尔将头转开。
  「……缇希耶拉,是这样吗?」
  从飘动的窗帘隙缝问透出的月影下,浮现出一丝不挂的少女身影。
  「每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不过我并不讨厌这种公主性格。」
  细心地用湿毛巾擦拭那名少女的肌肤,被称为缇希耶拉的女性露出笑容。
  从脖子前方到肩膀,再从肩膀往背部,接著从手臂、胸口、腹部逐渐往下,直到脚尖。擦完全身后,那条毛巾已被染成鲜红色。
  毛巾上沾到的是血。
  无药可医的出血性皮肤病——这就是这名少女长年背负的痛苦枷锁。
  「呐,公主,症状比平常要严重不足吗?」
  「不要紧。」
  少女迅速回答。那已经不是回答,而是反射动作了吧?阿尔维尔为那不见抑扬或感情的回答叹息。
  「法乌玛,我要从肩膀缠向手腕,所以你得将双手水平举起。」
  少女无言地服从缇希耶拉的指示。缇希耶拉以习惯的手势朝她的皮肤缠上绷带,并未花费太多时问就将她脖子以下的全身以绷带包扎完毕。
  「缇希耶蓝做得和萧一样好,比我城里的任何佣人都还要好。」
  「哎,这里有个人动作比我还灵巧呢。」
  在收拾绷带及毛巾的空档,缇希耶蓝以下巴指了指背后的男人。
  「……饶了我吧!不是说大姊在的时候,就交给大姊吗?」
  「阿尔维尔,你果然不喜欢照顾我?」
  望著微微摇头的阿尔维尔,少女的表情略显暗淡。
  「不是的!……那个……该怎么说呢,用毛巾擦拭或是缠上绷带是花不了太多时间。只是……那个,裸体这点是没办法的吧!问题是那种时候,无论如何都会看到很多东西。」
  「如果是阿尔维尔或缇希耶蓝,就算被看到裸体我也不在乎啊?」
  将血淋淋的裸身展现在他人面前。
  那对少女来说,足最难耐、他人无法想像的屈辱。可是在此同时,也是少女对一小部分人展现出最高信任的表现。
  「要说光荣是很光荣,不过伤脑筋的是我会烙印在脑中忘不了啊。」
  「缇希耶拉和萧都说无所谓。」
  「大姊是女人吧,萧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一边……哎,因为他足萧啊。我无法想像那个仟人动摇的模样。」
  胡乱搔著后脑勺,阿尔维尔动也不动地望著房门。
  「哎呀,似乎把我说得很过分呢。」
  几乎就在阿尔维尔望向房门的同时,小房间的门无声地开敔。
  在一丝光芒也没有的黑暗走道上,在那沉淀的阴影中,朦胧浮现的人影定进房内。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是个有著光泽的黑发,隐含温柔及忧郁的黑眸,分辨不出是少年或少女的名咏士。
  有著湿濡般娇艳,形状美好的嘴唇。薄薄涂在唇上的黑色口红发出神秘光辉。
  「法乌玛,你换上乾净的绷带了。」
  大致环顾过房间后,萧的视线突然停下。
  「是缇希耶莶替我缠上的……可是阿尔维尔说他不愿意帮我。」
  「啊啊,真是的,我知道了!若是有下次就换我来,所以你别那么沮丧!」
  少女无精打采垂下头的模样,令阿尔维尔死心般发出悲鸣。
  「……真是。好了,萧你也别只是笑,说句话呀!」
  :晅不是很好吗?是你如此受到法乌玛信赖的证明。」
  面对呕气而交抱双臂的阿尔维尔,名叫「萧」的人物露出淡淡微笑。
  看到萧这个模样后——
  「这么说来,萧,你带著阿尔维尔到竞斗宫去做了什么?原本我还以为是要去夺回米克瓦鳞片呢。」
  以指尖拨弄琥琯别针的缇希耶拉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
  「当时,我光是安抚即将觉醒的(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就忙不过来了。而且大特异点[涅西利斯]也在场。因为他也盯上了米克瓦鳞片,所以就以挫挫他的锐气为优先。」
  「我只从阿尔维尔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打碎米克瓦鳞片这件事是真的吗?」
  「嗯,在那个情况除了这么做,没有别的办法。」
  有如已预料到缇希耶拉的问题,萧的回答不见停滞。
  「要抢先涅西利斯一步(轻-|之|-国-|度)回收米克瓦鳞片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它一旦被偷,当然会集全安裘之力进行搜索,这么一来就麻烦了。所以,只能让所有人都看出它已经被砸碎,就算想再分析那个触煤,也无法出手。等到大家都不再注意它之后再回收要轻松多了。」
  「我是已经照你的吩咐破坏了它,不过变成那样以后,就无法当作触媒使用了不是吗?这么一来,伤脑筋的会是我方吧?」
  深思般的眺望空中,依然倚著墙壁的阿尔维尔交叠双腿。
  「那一天的约定,在此实现……这句话阿尔维尔明白吧?」
  在竞斗宫里泛滥的混色名咏生物,当它们再生时听到的(赞来歌)。
  「再生……难不成是这么一回事?」
  「唔,待会儿再过去亲眼确认吧。」
  萧朝著用别有深意的视线望著他的阿尔维尔耸耸肩。在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全身缠满绷带的少女茫然地歪著头。
  「呐,萧,总之只要回收那个就好了?」
  「是啊。之前也说过,库露耶露·索菲尼特这个存在的力量来源是孤挺花。
  不过那个孤挺花力量的由来是(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
  在见到法乌玛点头后,萧继续往下说:
  「也就是说,库露耶露就是使用空白名咏的关键。用得愈多,(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也会愈快觉醒。有关这点,因为这次库露耶露咏唱出孤挺花真言,所以已获得决定性的结果。」
  没错,应该名咏的对象早已在等待觉醒的时刻。
  剩下的是那种特有的触媒,安置在竞斗宫里的那个触媒。
  「接下来是藉由得到米克瓦鳞片来完成名咏。这么一来所有的名咏式、包含真精在内的所有名咏生物、以及瑟拉菲诺音语将暂时从这个世上消失……虽然没必要著急,不过我们的动作还是要快一点比较好。」
  「呐,老大,为什么要急?就是为了不需要著急,才会特地在白天破坏米克瓦鳞片吧?」
  原本闭上眼睛沉默不语的缇希耶拉略微睁开眼睛。在充满知性的蓝色眼眸中,不知何时混入了奇异的激昂光辉。
  「有个名叫『黎明[奈特]』这个名字的例外,他会发现。而且,大特异点[涅西利斯]大概也一样。」
  右手上有个花办型的烫伤。以左手覆上昔日在起始之岛上受到的、无法痊愈的那个伤痕,萧静静倚著窗框。
  「正因如此,所以我希望你们分别应付不同的人。尤其是法乌玛,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包含萧在内,三个在场的人视线均集中到她身上。不是别人,就是坐在萧身旁的椅子上,茫然望著空中的少女。
  她的脚下有几道小小的血痕。那是缇希耶拉帮她擦拭身体时,滴在地板上的血迹。
  「用不著在意,是我自愿要帮忙。」
  在绷带上套上衣服,法乌玛伸手去拿挂在墙上的遮阳帽。
  「定吗?那我就不多说些什么了……那么,你们三个人要对付的都和一开始说好的对象不同,不过总会有办法吧?真是的,都怪那个多嘴的人做了麻烦的举动。」
  「接下来的事要试了才会知道吧。」
  重新围好黄砂色围巾,缇希耶拉率先起身。
  「缇希耶拉是他,阿尔维尔真好,比起克劳斯来说要轻松多了。」
  「是这样吗?」
  阿尔维尔的长枪「叩」一声地撞击地板。在此同时——
  卡锵——短针发出走向新时刻的声音。不久后,挂钟传出浑厚的钟响。
  「时间到了吗……」
  对著清澈的月光眯起眼睛,萧暂时眺望起了窗外的景色。


本帖最后由 浪客行 于 2009-8-18 20:49 编辑


  终奏 「夜——有如微笑般——」


  1
  「阿玛,你在吗?」
  在灯光熄灭的黑暗中,奈特从床上坐起。不过就算等得再久,呼叫名字的对象依然没有回答。就算环顾室内,也不见它的身影。
  「阿玛……它还没回来吗?」
  距离它外出已经经过数个小时的时间。宿舍已熄灯,整个安裘均已来到安眠的时刻,但夜色的名咏生物还是没有回来。
  ……这是什么感觉?脖子内侧有些刺痛。透过皮肤感觉到异样以及恶寒。
  之所以醒来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这股恶寒的原因是?用不著问,想得出来的只有一个原因。
  『住手,亲爱的孩子·要碰触我还太早,你无法给予我正确的觉醒。』
  在竞斗宫的决斗会场上的确听见了。既非男性也非女性,是感受不到性别概念的奇异声音,而声音的方向来自那个触媒。
  若是平常,奈特不相信触媒会发出声音这样的现象。可是那个声音足以令他相信,而且那个触媒至今仍充满谜团。
  ——再加上我还没有近距离看过它。
  在此之前竞斗宫就已做出全面封锁的处置。在近距离见过那个触媒的,就只有在舞台上担任司仪的男人,以及坐在观众席最前排的来宾而已。
  不,还有别人。在奈特认识的人当中,也有人近距离见过那个触媒。
  「……雷菲斯先生还醒著吗?」
  内心一动,奈特随即跳下床。
  「好安静。」
  就只有小小的夜灯微微照亮走廊。一边确认阴暗的脚下,奈特一边注意不发出脚步声地走过走廊。
  早已超过规定的熄灯时问两个小时以上,学生就不用说了,宿舍相关人员此时也已进入梦乡。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他想见的人物是否还醒著。
  「因为是吉尔名咏学舍,所以是这里吧!」
  确认贴在房门上的校名。根据白天从海伦那里听到的情报,雷菲斯应该是和同校的两名高年级学生一同使用这个房问才对。
  —:咚!
  以梢稍克制的声音敲敲木门。数秒、数十秒,就算在门口等待还是没有回答。
  ……果然已经睡了吧,而且都这么晚了。
  拚命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叹息,正想再次敲门时。
  「是谁?」
  传来压低的声音。但是那无疑是——
  「啊,雷菲斯先生,原来你还醒著!呃啊,足我!」
  「……奈特吗?」
  半打开房门,身穿宽松运动服的雷菲斯探出头来。他身上穿的是深蓝色长袖运动服,左肩上有个类似校章的刺绣。这大概就是吉尔名咏学舍规定的运动服吧。
  「……对不起,这么晚还来打扰。」
  「我现在正打算要睡觉,所以你用不著在意。可是有话还是到走廊上说吧,另外两个学长已经睡了。」
  无声地关上房门,雷菲斯倚著走廊上的墙壁。
  「那么,有什么事?」
  「呃啊,是有关今天竞斗宫的事。」
  竞斗宫——这个单字使得他的视线更显锐利。
  「那些诡异的名咏生物吗?若是那个,安裘的相关人员已经彻底分析它的真面目了。」
  「不,不是那件事。」
  从扭曲的名咏门当中产生出混色的名咏生物。若事先知道那是空白名咏的人,多多少少也能想像得到。不过另一方面,就只有一件事奈特完全不了解。
  「当时,雷菲斯先生有没有听到被安置在台座上的触媒发出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
  雷菲斯神情惊讶地重覆。
  「呃啊,不是司仪或周围的声音,是更朦胧,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的奇异声音。」
  没错,若被问到近乎什么——
  是阿玛巨大化以后的声音。虽然音程有异,不过声音的质量与声响极为酷似。
  「对不起,我没听到。出现大骚动前我正和海伦说话,或许是没听到也说不定。」
  没听到……大概不可能会有那种事。因为奈特也在会场上和香缇及库露耶露说话。即便如此,还是鲜明地听到那异质的声音。
  ——换句话说,听到的就只有我和库露耶露小姐?
  不,不对,大概还有另外一个人。
  『萧,萧在哪里?你在附近吧?』
  那个声音的主人在寻找的名字。若那句话是针对「萧」这个人物发出的,那么那个人物应该也会听到才对。
  「你在意那个声音?」
  「声音还有那个触媒本身。我想雷菲斯先生你也知道,那个和放在(孵石)当中的应该是同样的东西。」
  可是有某种差异。与放在(孵石)当中的时候相比,明显发生了变化。奈特在意的是到底是什么、在何时令它产生变化。
  「我们当时都在观众席上,但雷菲斯先生实际到台座旁看过触媒吧?我想知道情况。」
  「对不起,就如白天我解释过的,我和涅西利斯赶到时,它已化为粉碎,洒落一地。是主动变成这样,或是某人所为并不清楚。」
  「……是吗?」
  这件事已从雷菲斯口中、以及涅西利斯口中听说。已粉碎到无法复原的程度。实际上,那个触媒等同已经消失。
  「奈特,如果你那么在意,不如过去看看吧?I
  ——咦?
  他的提议十分唐突。
  「当时,我和涅西利斯也不得不立刻退出会场。所以只见到触媒遭人破坏,其他方面并无法实际加以确认。或许有所遗漏也说不定。」
  竞斗宫的会场完全封锁。换句话说白天的事件发生后,还未有人进入调查。是谁破坏那个触媒?应该可以找出残留的线索。
  「可是,都这么晚了?」
  「就因是这个时间我才会这么提议。竞斗宫全面封锁,不趁晚上这个时间偷溜进去,是无法轻易进入的。」
  怎么办?要先通知库露耶露或阿玛一声再去吗?不,库露耶露应该已经睡了,阿玛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没时间犹豫了。
  叩!喀!
  是类似小石头打到窗户时,那种轻柔不留余韵的声音。
  ——叩!喀……
  又来了,又听到了。
  「谁?」
  意识朦胧地揉揉眼皮,库露耶露将盖在身上的棉被推开。
  朝传出声音的窗户走去。在月影的照耀下,透过淡桃色窗帘出现的剪影是|—
  「……怎么了,夜色蜥赐,为什么在这种时间出现?」
  一眼就认出来。
  掀开窗帘后一如所料,窗户玻璃那头出现的是夜色名咏生物的身影。
  「到底怎么了?这时间大家都已经睡了呢。」
  『小丫头,在下有话要说,希望你到外面来。乙
  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首先就时间带来说已不合常理。进一步地说,由于白天事件造成的疲劳,因此全身像铅一般重。
  「所以特地挑这个时间?」
  『只剩下这个时间可以传达给你。在下也感到十分犹豫。』
  ——异常感。
  若是没有时间这样的表现还能理解。但是只剩下这个时问是怎么回事?这是极为迫切的表现不是吗?
  「……怎么回事?」
  『在下有事想托付给你以及奈特。别吵醒蜜欧,偷偷从宿舍里出来。』
  这个时候,为何这只名咏生物会强调「蜜欧」这个名字?
  直到最后,库露耶露还是没发现另外一位同学艾达已不见踪影。
  2
  白天的喧嚣有如假的一样,夜晚的安裘安静到令鼓膜感到疼痛。
  在白天的竞斗宫里发生难以解释的事件,而且天空出现奇妙的名咏门。几乎所有的安裘市民均目击到此事,加上竞斗宫遭到封锁,因此附近居民也都自动减少夜晚活动——是这样的一个夜晚。
  「不事先通知海伦小姐一声不要紧吗?」
  「用不著特地告诉她这种事。而且,她早就已经睡了·」
  未停下脚步,雷菲斯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地回答。
  唯一打破这份紧绷的静寂的,是穿透隙缝问的风。唯有冷风穿越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发出「咻!」地尖锐声响。
  「这么说来,为什么奈特这个时间还穿著制服?」
  「呃啊,我总觉得这么穿比较能够冷静。刚才梢睡片刻时,是跟现在的雷菲斯先生一样穿运动服。」
  「原本在睡觉,却半途醒过来吗?看来你相当在意那个触媒。」
  「……是的。」
  以接近小跑步的快步在马路上前进。弯过形成复杂网络模样的马路转角,陆续经过高大的建筑物,接著视野终于开展。
  占地广大的大广场。
  而在它的深处,庄严耸立著就算是在安裘,也格外巨大的黑影。
  ——竞斗宫·
  因为白天的奇异现象而采取安全措施,任何人均无例外,一律禁止进入。
  听说原本就算是在夜晚也灯火通明,但现在会场的灯光几乎完全熄灭。
  「一定有警卫在吧?」
  「因为还有段距离,所以从这里看不见。警卫应该也不被允许进入内部才对,因此只要潜入内部就轻松了。」
  因为说是封锁,那么当然不会只是围起栅栏。认定入口处有数名警卫看守会较为妥当。
  「说得也是。要怎么办?你说呢,涅西利斯?」
  就在此时,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身穿厚厚的白毛皮外套,围著淡红色围巾的年轻女性。在她身旁,无言伫立著的是身穿蓝色披肩大衣的高大男子。
  「香缇小姐还有涅西利斯先生?」
  「嗨,晚安!」
  紧贴著涅西利斯,她开开心心地举起左手。
  「香缇,你妨碍到我走路了。」
  「有什么关系,涅西利斯。而且你看,他们两人都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首先就由你来说明吧!」
  死心般地将眼光从紧贴的香缇身上栘开,涅西利斯的视线转向奈特他们。
  那是有如猛禽类的锐利目光,甚至让人出现自身的想法全被他看透一般的错觉。
  「你们是在意白天的触媒吧?若是巧合又另当别论,但我们想到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在远离街灯的暗处中,涅西利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扔过去。是小小地,孩童的手足以握住的小石头,而且有两颗。
  「——这是……」
  望著接到的东西,雷菲斯的嘴唇微微颤动。
  是刻有鳞片模样的小石头。虽是手掌般大小的碎片,不过是(孵石)的触煤没错。怦通、怦通,有如脉搏跳动般明灭不定。
  而且为什么有两颗?
  「涅西利斯先生,这是怎么来的?」
  「一颗足莎莉娜露华作为资料送来的。(A小调)的每个成员都收到一个这样的碎片。另外一颗,是在白天的活动中层示的东西。」
  在白天的活动中层示的触媒。但是,它在雷菲斯及涅西利斯赶到时,应该就已粉碎散落才对。
  「这是怎么回事?白天的触媒已经化为粉碎。这点我和你应该已经确认过才对。」
  「——已经再生了。」
  如此回答的人是香缇。不再足以往风趣的音色,而是凛然清澈,被赞誉为「歌后姬」的声音。
  「应该化为粉碎的触媒聚拢,再次凝结成石头的形状。涅西利斯从竞斗宫里将它带回来时,它是一把沙子,这件事我也看见了。但不可思议的是,随著时问过去,它又像这样再生变成石头。」
  「你说带回去的是一把沙?换句话说,残留在决斗舞台上的大部分也——」
  「思嗯,可能已经再生成为一颗巨大的触媒。」
  香缇朝丢回小石头的雷菲斯点点头。
  ……原来如此,所(轻-|-之-|国|度)以这两个人也在意此事。
  「涅西利斯,看来目的似乎是相同的,也带这两个孩子一起去吧?」
  「只要你们能对自身的安全负起责任就行。」
  迅速告知后,涅西利斯犹如以肩膀划过风一般地前进。
  「自身的安全?」
  「情况不对劲。」
  并未回头望向询问的雷菲斯,那名名咏士的视线依旧紧盯前方。
  ——在竞斗宫的入口旁,有四名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的警卫。
  从呼吸的深浅很容易便看出他们是在睡觉。但所有的警卫均在执勤时暍得烂醉?
  「哎呀,睡得好熟。」
  香缇发出难以置信的叹息,用脚尖踢了踢其中一名警卫。即便如此,他还是毫无清醒的模样,无疑是比平常更深沉的睡眠。
  「是安眠药?或足会产生类似作用的毒粉?就四个人同时如此的状况来考虑,不用多想也知道会是什么原因。香缇,放出绿风妖精,万一毒粉随风飘来就麻烦了。」
  在涅西利斯发出指示前,她早已从外套中取出触媒。
  「……奈特,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白天我们想破坏触媒时,触媒早已遭到破坏。现在也一样,到这里来一看,已经有人抢先我们一步入侵的迹象。每件事都有如看穿我们的行动般,抢先一步进行。」
  对于雷菲斯的低语,奈特并末轻易点头。
  ——有种轻微的恐惧。
  一旦点头,就如预言了他们这些人的未来一般。
  「要是感到犹豫,那就留下。」
  走在前方的名咏士,他说出的话语直接刺入胸中。不容反驳、的确冷静地指出重点。
  「刚才我应该也说过,关于自身的安全要由自己负责。」
  ……原来刚才涅西利斯先生的话是这个意嗯。
  希望别人会保护自己!—这种天真的想法不适用于这种情况。此时是否要再继续前进?在做这项决定时不能听从别人的意见,也无人可以商量。
  「不,我要一起去。」
  凝视走在前方的大特异点的背影,奈特握紧拳头。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你在小丫头身上看到的现象绝非幻觉。』
  『你就当成是天平,当小丫头这一边的秤落下时,相对地另一边便会升起。』
  那个触媒将会对库露耶露造成威胁,此事已无庸置疑。
  ——正因如此,所以我必须设法。
  3
  在暗淡的淡绿色紧急照明的照耀下,走廊朦胧浮现。
  安静、黑暗,且带著些许寒意。
  「内部没有警卫呢。」
  「因为毫无任何例外地全面禁止进入,就连我们也打算偷偷溜进来。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事先让警卫睡著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而且也有了藉口。」
  香缇发笑,以分辨不出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口吻如此说道。
  警卫被打倒,竞斗宫内有某人侵入的迹象。为了寻找那名可疑人物,因此他们这群人无奈之下只得进行追踪——不过,那名可疑人物在竞斗宫的何处?
  「香缇,如何?」
  「我派出第二只绿风妖精前去搜查,不过还是没有反应。音响蝶也未掌握到任何线索。」
  闪著绿光的小蝴蝶在她身旁飞舞。
  音响蝶共有四对,已将相对的蝴蝶置放在竞斗宫的各个地方。在这样的安排下,若有可疑的声响就会传到这里来。
  不过还是没有反应。是杞人忧天吗?还是——
  「唔,对方能让警卫睡著,再溜进竞斗宫里来呀。轻易就能找到反而会让人觉得不对劲。那么,奈特……不对,这时候就问雷菲斯吧。」
  以指尖点著嘴唇,香缇的嘴角弯成微笑的形状。
  「什么事?」
  「你应该定过这条走道才对吧。」
  竞斗宫外环层一楼的特别走道。
  是只有挑战决斗的名咏士、以及相关人员才能走的道路。若是曾经参加学生决斗的学生,所有人应该都曾走过这里。反过来说只到过观众席的奈特,是第一次定上这条走道。
  「从一楼大厅通向决斗舞台的路径,这是最近的一条。那么,若是抢先我们一步来到这里的某人想要进行埋伏,你想对方会躲在哪里?」
  「……前方分成三条路的地方吧。」
  左边通往地下楼层的休息室,中央通往决斗舞台,右边通向观众席的三叉路。若朝中央那条路前进,决斗舞台很快就会出现在眼前。
  「答对了。就是这么回事,奈特。」
  要保持最高警戒!这就是她给予的讯息。
  保持警戒……这个必要性奈特也明白。可是绿风妖精没有任何发现,飘浮在周围的音响蝶也侦测不到声音,在这种情况下要如何更加提高警戒?
  「—:停下来!」
  突然问,走在前方的名咏士放慢脚步。
  「香缇,我要确认,绿风妖精及音响蝶目前还是没有侦测到异常吗?」
  「是的,没有可疑的声音……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听到乐器般的声音。」
  他的话是真的。
  那是有如风雪在歌唱般,微弱却舒畅的音色。
  有如渗入整座竞斗宫一般,令听者的心神沉静的音色。不过,这是什么乐器?既非打击乐器也非弦乐器,虽然类似笛子,但比奈特知道的任何一种笛声都还要柔和。
  ——咦?
  是在哪里呢?我似乎最近才听过与它极为类似的音色。
  『你现在认为是乐器的音色正是她的声音。不,甚至称不上是声音。在这个回廊上听见的,是她微小的呼吸声。她只是吸气、吐气——仅仅如此,就能产生这般细致的音色。』
  ……是那个时候。在凯因兹的带领下,造访北方城镇费伦的时候。
  可是等一下,演奏出那个音色的是——
  「有东西过来了。」
  就在涅西利斯摆出迎击的姿势时。
  沙啊啊啊……
  首先听到的是令人联想起土石崩落般的砂土声。
  接著右侧走廊随即冒出有如海啸般的大量砂土。
  「——好痛!」
  涌来的砂子侵入眼睛,尖锐的砂片黏在眼珠上。奈特不由得闭上双眼,在原地蹲下。
  「不可能,室内会出现砂暴?」
  接著传出香缇的悲鸣。砂土发出有如火花般「啪叽!啪叽!」的声音击打肌肤。虽然只是砂粒,却有将铁钉投掷过来般的声势,而更具压倒性的是砂土的数量。
  走廊遭掩埋到膝盖的高度,而且砂暴的侵袭尚未停止。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冲走。
  「绿风妖精,吹开吧!」
  香缇的声音撕裂砂土飞扬的声音。
  随后,轰然作响的声音将砂子吹到天花板上。被击向天花板的砂子,就此被送往后方的走廊。
  「没事吧?眼睛还好吗?」
  「思嗯,我还好。」
  拨开掉人眼中的砂子,奈特拚命睁开疼痛的眼睛。视野虽因眼泪而显得模糊,不过情况已逐渐好转。
  「……这是黄砂吗?」
  奈特动也不动地凝视沾在指尖的砂粒。
  这与他和母亲往来大陆各地时,在大陆西方某处荒野上见过的砂子极为相像。
  「伤脑筋。原本提防的足名咏生物,没想到光是砂的名咏也会被整得这么惨。」
  就如香缇所说,的确不是寻常数量及气势的砂暴。虽然无疑是以名咏式咏唤出的东西,不过需要有多么高深的技术,才能名咏出这样的东西来呢?
  「现在还有时间去做那种状况分析吗?」
  原本只望著前方的涅西利斯,第一次转头望向奈特等人。
  不——不是奈特他们,而是他们的身后?
  「被摆了一道。」
  这句话让奈特回头。
  「……雷菲斯先生?」
  走在最后方的雷菲斯突然消失。
  难不成是被刚才的砂子吞没冲走了?
  「真麻烦,是被带往这三叉路中的哪一条呢?」
  香缇紧盯的仍旧是中央走道。没错,还听得见那个音色。换句话说,产生出这个音色的演奏者正在前方的决斗舞台等候。
  「奈特,你在这里等!」
  「咦?」
  「计画改变了。就我和香缇走中央走道到决斗舞台去。」
  「……您是什么意思?」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我待命?
  「目前还不知道雷菲斯被带往哪条路。剩下右边和左边。不管哪一边,最好有人在这个会合点上待命。当我们或雷菲斯其中任何一方回来时,你就和剩下的人会合。」
  就算冒著战力分散的危险,还是认为在中继地点留下传递情报的人较为有利,那就是涅西利斯的判断。
  可是,若一直没人回到这里来呢?
  「如果你等了三十分钟还是没有任何人回来,就别犹豫,独自离开竞斗宫到外面去。莎莉娜露华在凯尔贝尔克待命,跟她取得连络。」
  冷汗流下脸颊。被誉为「最强名咏上」的男人如此叮咛,可见情况真的相当恶劣。
  「……请你们两位要立刻回来·」
  「别露出那种表情。喂,小孩子至少得活泼地挥手送我们离开啊。」
  以手指梳理过朝外卷起的秀发,香缇对奈特眨了眨一边的眼睛。
  「那么,我们待会儿见!」
  那句道别的话是一切的开始——
  是对奈特而言,最漫长、以及无比深沉、冻结之夜的开始。
  4
  ……好冷。
  在黑暗中,蜜欧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咦,为什么有风吹进房间里?睡觉前我应该有关上窗户才对。
  「啊,真是的,开窗的人是谁?库露露?还是艾达?」
  她蠕动著自床上起身,睁著尚未清醒的眼睛走向窗边。一如所料,窗户及窗帘果然都没拉上。
  「不行啦……既然打开了,就得记得关上才行……」
  意识依然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即便如此,还是努力将手放到窗框上。
  「呐……库露露,不行……啦?」
  没有回答。
  「库露露,库……露露,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话?」
  接触到窗框的冷气,意识渐渐清醒。朦胧的视野开始出现清楚的线条,逐渐看出东西的形状。
  「咦,库露露?」
  没有回答,蜜欧再次仔细地揉揉眼睛。
  「……艾达?」
  应该睡在旁边床上的两名友人均已消失。
  竞斗宫外环层四楼。
  在指定的场所、指定的时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随意立在墙边的巨大祓戈。
  「唷,你晚厂七分钟。不过就你来说,是正确的时问吧。」
  并未藏匿,那个男人堂堂正正站在走道正中央。
  阿尔维尔·海尔威伦多,虽被视为是前途光明的祓名民,却突然消声匿迹的男子。直到现在,应该都还未打听到他的下落才是。
  「……」
  「怎么不说话?啊啊,对小孩子来说,这个时间或许有些晚了。」
  「——阿尔维尔!」
  艾达将累积在肺部的呼吸与胸中的郁闷一同吐出。
  「为什么你总是只用那种眼神、那种口气来嘲弄我?我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祓名民了不是吗?也得到了『祓戈的极致者』的称号!可是——」
  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如此?
  老是嘲弄她,老当她是小孩子。
  「你不喜欢?」
  「……我不知道。」
  不是不喜欢,应该说正好相反。
  在闭锁的祓名民世界中,认真到可作为典范的父亲、母亲、周围的人们。
  其中就只有一个人,足无比的愚蠢、活泼亮眼·在决定离开父母身边进入多雷米亚学院就读时,直到最后仍无法说出道别话语的也是这个男人。没错,应该是比任何人都信赖的对象才对。但是—:
  「……我在多雷米亚学院,见到了叫做萧的家伙。」
  「啊啊,这件事情我也从他本人口中听说了。他说:『原本我打算躲起来,却轻易就被发现,她真了不起。』」
  「阿尔维尔,为什么你不当祓名民了?」
  如果像她一样为了学习名咏而前往名咏学校,或者还能了解其中的目的。可是,不懂他和名叫「萧」的那个来历不明人物在一起的理由。
  ……不甘心。
  就像亲近的人们,被某个不认识的对象夺定一样。
  「我没有不当祓名民啊。不过,如果我说出理由,可能会被从祓名民中除名。」
  「回答我!为什么要乖乖跟著那个叫做萧的人!」
  不论蕴含了多少怒气,那个男人还是不为所动。虽然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点,却还是无法阻止在内心深处炽烈燃烧的某种感情。
  「理由啊……你知道吧?我不是会将理由一一说明的人,因为那么做既麻烦又很蠢。如果你想问理论武装的理由,就问萧或大姊吧!」
  「……大姊?」
  「没错没错。我们的首领——那个叫做萧的,是个轻浮的家伙。还有任性却又伯寂寞的公主,以及生起气来很可怕的大姊,是仅仅四个人组成的寂寞小组。不过待在里面倒不会觉得不舒服。」 ·
  这个男人就是喜欢装傻,讨厌说谎,这点艾达最清楚不过。
  换句话说,那个名叫做萧的名咏士,除了阿尔维尔以外还有其他两名同伴。
  「阿尔维尔,你们想做什么?」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对了,你是今年春天开始去上名咏学校的吧。当时,你没有出现任何疑问吗?真要说起来,为什么你能够使用名咏式这种东西?」
  「我想都没想过那种事。」
  人类在呼吸时,会吸入、吐出空气。有人会经常意识到这一点吗?
  眨眼、呼吸、心脏跳动、血液流动,就跟对此不感疑问一样,艾达对于名咏式的「存在」这点并未抱持疑问。
  「唔,说得也是。不只是你,大部分的人类都是如此……那么,至于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到这些……」
  锵哩——阿尔维尔握住立在墙边的祓戈。
  「若不在此时阻止我们,那么你知道的名咏士、还有名咏学校当中朋友的回忆、与名咏式有关的一切将会全都消失,对于这点你有什么看法?」
  竞斗宫外环层,逃生路线分岐点。
  雷菲斯正面迎视站在数公尺外对手的视线。
  「就年纪来说,你很冷静,做得很好。」
  有著长及肩膀的红铜色秀发、深蓝色眼眸的女性低声说道。
  身穿一件原原本本勾勒出身体线条的贴身黑衬衫,但这样的轻装却又搭配了脖子上围著的黄砂色长围巾,她的服装乍见之下显得矛盾。
  「我不懂你话中的意嗯。」
  「我不是那个意嗯。我说的『很好』是指你能够这样自己做判断。」
  那名女性发出低沉的笑声。
  「对了对了,如果你对我的认识)(是『年长女性』,未免太无趣了。缇希耶拉·李·涅菲凯鲁拉,那就是我的名字。虽然只是短暂的交流,不过你最好还是记下来。」
  「……价值观、法则、历史,以及人类所有跟名咏式有关的记忆将重新回到壳中是吗?不过很抱歉,我不感兴趣。」
  「你不可能不感兴趣。因为是太过唐突抽象的宣告,所以你还无法理解,也无法预料或想像罢了,不是吗?」
  ……装傻也没用吗?
  缇希耶拉有如看透般的宣言,完完全全掌握到雷菲斯内心的想法。
  「说得也是,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但那又如何?」
  「那么我换个说法。明天,你的老师约书亚遗留下来的灰色名咏将会消失,就和所有的五色名咏一样。灰者之王以及你对约书亚的记忆也一样,没有例外。」
  「——你说什么?」
  雷菲斯也感觉得到自己的脸颊在抽搐。
  「喔哦,脸色果然变了。还以为你只有乏善可陈的面无表情,不过动摇的表情也很适合你不是吗?」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五色名咏是不可能全部消失的。」
  「叫雷菲斯的,为什么你能肯定地那么说?」
  「那是我要说的话。为什么你能若无其事地说出『五色名咏会消失』的这种话?」
  从师父手中承袭的灰色名咏,那就是雷菲斯的容身处。虽然灰色名咏之名因米修达尔这位前辈而背负污名,却是雷菲斯无比信赖、无比自傲的名咏色——就只有这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它会消失?
  「伴随著(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米克维克斯])的觉醒,原本已经起飞的世界将再次回到自己的壳中。就只是如此,名咏式也不例外。」
  米克维克斯,那是名咏生物的名字吗?在约书亚教导的知识中,并无符合的名咏生物。不只如此,也不记得听过与这个名字相近的名称。
  「啊,这不是我说的,是从叫做萧的家伙那里现学现卖。」
  「那也是名咏式吗?」
  对方不可能老实回答,不过就算没有充分解答——
  「这个嘛,调音者——啊啊,以你现在的知识而言,用『真精』来表现或许较为妥当。那项特有的触媒就在竞斗宫里,这么说你就懂了吧?」
  在竞斗宫里的触媒。如果是现在的他……不,不论是奈特、涅西利斯或香缇,应该都会想起相同的东西才是。
  「……是在决斗舞台上的触媒吧?」 ·
  「没错,那个触媒的名字是米克瓦鳞片。你在会场也亲眼见过吧?它表面有著类似鳞片的花纹。」
  从前,被约书亚发现之后封人(孵石)的未知触媒。也曾经从米修达尔口中听说,那是表面上有著鳞片状的花纹,带有透明感的白色石头。
  「若是细看那个花纹,会发现全是瑟拉菲诺音语的原型气瑟拉菲诺真言』的文字列。刻在上面的名字正是(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冠上那个名称的名咏,则是米克维克斯真言(所有获得约定的孩子们)、我们寻求的萧的名咏式。」
  米克维克斯真言、所有获得约定的孩子们,全是些没听过的单字。
  还有瑟拉菲诺音语的原型?光是听到这个,会令人觉得瑟拉菲诺音语还有更深一层的根源,但是——
  「抱歉,我不是研究学者,也不想去探究那些事。」
  「足吗?那还真是遗憾。」
  对于吐出这句话的雷菲斯,缇希耶拉故作姿态地耸耸肩。
  「不过,即使如此,有件事我还是得先说在前头。」
  对于一再装傻的对手,雷菲斯压低声音继续往下说:
  「我不打算相信你的话……但如果那有一千分之一、一亿分之一的机率会成真,如果因为这样,约书亚遗留下来的灰色名咏消失……」
  紧握藏在怀中的银色硬币,有如从施力的拳头当中,自指缝问流泄出灰色的光辉。
  「灰色名咏是约书亚以及米修达尔经历一番苦恼之后创造出的,包含他们痛苦心愿的结晶。跟你们是谁无关,我会守护灰色名咏到底。」
  Lefis——在瑟拉菲诺音语中,这个单字代表的是「子」。由既是师父也是养父的约书亚所赐予,雷菲斯自己最珍惜的名字。
  承袭自约书亚的名字以及灰色名咏式,是绝对不能失去的东西。
  「没错,这样就行了。」
  缇希耶拉黄砂色的围巾开始逐渐发光。
  有如黄金般的黄色名咏门。
  「既然已做好觉悟,就放马过来!不过,我的名咏式『个性很差』喔。」
  嘶嘶嘶……背后传来崩落的声音。由巨岩构成的身体碎裂,化为灰色细沙在地板飞舞。
  那是雷菲斯咏唤出的灰色小型精命,辅佐王之子。
  「个性很差?那是谦虚的表示吗,也该有个分寸吧!」
  维持原本的表情,不让她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动摇,雷菲斯重新紧握满是汗水的拳头。
  「你叫缇希耶拉吧,你做了什么?」
  「问我做了什么?你也看见了吧,我只是用这家伙施以一击罢了。」
  在有如嘲笑般大笑的缇希耶拉身边,是飘浮在腰部附近高度的一个黄色发光体。
  属于第二音阶名咏的黄色小型精命,受到这个名咏生物的一击,雷菲斯的小型精命甚王还无法抵抗就已消失。……会有这种事吗?就如在学生决斗中获得证明的,灰色名咏有许多强壮的名咏生物。这种小型精命尤其是雷菲斯的王牌之一,平常大部分的攻击是无法打倒它的。事实上,它也承受得了红色第二音阶名咏食火鸟的攻击。原本应是如此,现在却仅仅一击就被打倒?
  「……原来如此。」
  雷菲斯吐出一口气,嘴角苦涩地扭曲。
  个性很差?不,不是那么轻松的一句话就能带过。这个女人的名咏式中隐藏著更凶恶、更异质的某种要素。
  「看来,首先得要拆穿隐藏在你名咏式当中的秘密。」
  「很平常的判断。不过我不认为这么做,就能消除你我之间的差距。」
  「这么认定的人是你不是吗?」
  语气平淡地丢出这句话,但是对方的表情并未改变。
  「哈哈,原来如此,我安心了。你似乎还挺有骨气的。」
  我不懂。这个女人对于灰色名咏应该一无所知才对,可是为什么她能如此平静?
  就算这般对峙,还是无法得知她的来历,亦无法采知这个女人的气度。
  ……对不起,奈特,可能要花些时间才能跟你会合了。
  「怎么了?如果想抵达那个触媒所在的决斗舞台,那你最好动作快点。不过就算你逃离我的手中,终究还是徒劳无功。」
  「你说我会徒劳无功?」
  「我的另一个同伴已在决斗舞台待命,就只是这样罢了。不过呢——」
  呵呵。
  走道上响起压低的笑声,缇希耶拉缓缓张开双手。
  「我们的第三位成员,那位小姐……她的实力之强劲深不可测。比我或其他同伴都还要来得更厉害。」
  通往决斗会场的走道。
  鞋底甚至已记住地板的感觉及距离,过去行经无数次的一条走道。
  来历不明的透明音色仍不见休止,仿佛心情一旦松懈,心神就会被占据。到底是谁在演奏什么乐器—:不过,那也无关紧要。
  一切如同以往。就和往常一样,他只是去做自己能做的事罢了。
  「香缇,你的脸色不好。」
  涅西利斯并未转头,直接对并肩同行的同伴这么说。
  「哎呀,你居然会担心我,我好高兴。」
  语调娇媚,但她并未否定那句话。

  「……我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在我成为名咏士之前,以歌姬身分受到大家奉承时的事。还有当时你频繁地到我店里来的事。」
  「把它忘了吧!」
  「我没办法忘记。不过无所谓,因为我已经做好了觉悟。」
  涅西利斯略微侧眼偷看香缇。
  她表情凛然。是将平常风趣、自信满满的伪装隐藏起来,去除所有杂念后的素净脸庞。
  「如果你不会犹豫,那就随便你吧!」
  接著,涅西利斯踏人决斗舞台。
  ——晚安——
  原本听到的音色戛然停止。
  旋律消失,取而代之响起的是至高的声音。令人联想起天上的钟声,不管是怎么样的人工训练,均无法匹敌的自然奇迹就存在于那里。
  「让入口处警卫睡著的人是你吗?」
  「不是我。可是,是我认识的人做的。」
  决斗舞台上的台座已被栘走。
  站在中央的是一名少女。
  巨大的遮阳帽将嘴唇以外的脸部遮起,身穿带有光泽、由蓝白绢线织成的高级礼服。但与如此淑女装扮形成对照的,是少女裸露在礼服外的肌肤,触目惊心地覆盖著密密麻麻的绷带。
  「果然是你……法乌玛!」
  被称为具有魔性的歌后姬,她的声音甚圣传至观众席。此时若观众席上有观众,他们会对「这两个人的声音究竟谁居上风?」感到烦恼吧。
  不过那样的迷惑仅只是一瞬问。接下来的瞬间,所有的观众都会叫出相同的名字——
  「……对不起,我不擅长记别人的名字和长相。」
  众人将会喊出这位名叫「法乌玛」的少女名字。
  「呐,你就是涅西利斯?」
  「你知道我?」
  「思嗯,萧说过。在这种状况下,选择三叉路中央的,当然是最具立场的人。那么会来的人当然足你,你是最强、经验最老道的人。」
  确实感受到少女从帽子下方阴影处扫视过来的视线。
  「我不认为我人在这里,和你在这里有任何关系。」
  「有的。因为如果对手比你还弱,这个米克瓦鳞片就会被抢走。所以,由同伴中最强的我待在这里。」
  少女脚下随意放著白天的触媒,是一个成人足以环抱的巨大石头。应该已经粉碎的触媒已完全再生。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同伴有多少人,不过你是其中最强的?」
  「嗯。其实缇希耶拉想和你作战,但是缇希耶拉她负责对付……呃啊,名字我忘了,那个灰色名咏的孩子。所以由我担任你的对手。」
  ——是那个叫缇希耶拉的人将雷菲斯带走的吗?
  刚才的砂暴大概也是缇希耶拉所为。由残留的黄砂来推测,是黄色名咏的歌手。是刻意的吗?这名少女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泄露出情报。
  是刻意散播假情报呢?还是认为他们不足为惧?
  「若是我输了,这个米克瓦鳞片就随你处置。相反的如果我赢了,你就要将白天带走的碎片交给我。」
  米克瓦鳞片——那就是这个触媒的名称吧?原来如此,由于他碰巧带了一部分回去,为了夺回它,对方才会在决斗舞台这里埋伏。
  不过——
  「幼稚。」
  「幼稚?」
  少女发出意外的声音覆诵。
  「这样想法太幼稚了。不是赢得对决的人得到,而是得到必要事物的人才是赢家,是这样才对吧?」
  「……对不起,我不懂其中的差异。可是最简单的方法是由我获胜得到触媒,不是吗?」
  她唯一的至高目的,就是带回米克瓦鳞片的使命。这个不中用的女孩只拘泥于这点。
  ——这家伙跟我很像。
  「只要打败我就行了,这是最简单易懂的方法吧?」
  「说得也是,我对这点没有异议。」
  在遮阳帽下,少女的嘴角露出微笑。
  「很高兴你是个明理的人……那么,我们开始吧?」
  5
  依然在等。
  无计可施,漫长的一秒。
  一分钟像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像一天,或许是足以与一年匹敌的时间。
  「……雷菲斯先生、香缇小姐、涅西利斯先生……」
  从中央走道前往决斗舞台的两人,以及不知被带往哪一条路的雷菲斯。奈特想去找他们,且一再受到这个冲动的驱使。每次出现这般冲动,奈特便挥拳击向墙壁。
  ……我得忍耐才行,那是我与涅西利斯先生之间的约定。
  现在就只能相信那三个人会回来。相信能够早一分、早一秒听到三人的声音及脚步声。
  但是,打破寂静的既不是声音也不是脚步声——
  梦想,落在螺旋的彼方
  光荣,升至悲剧的顶点
  (赞来歌)?
  ……为什么?居然会在应该一个人都没有的走道上,听到歌……
  所有的渴望令空白世界飘荡
  就如所有的孩子从前所做的一样
  这并非奈特熟悉的声音。渐渐地,咏唱的声音变得愈来愈大。
  ……也就是说,咏唱的人愈来愈接近?
  夜色凛冽 锐利
  罪色的泪令记忆之筐生锈
  已无处可归的风,消失在遥远的彼方
  叩——
  小小的、细微的脚步声在走道上响起。但是出自三叉路的哪一条?
  通往决斗舞台的中央?不!
  砂暴来袭的右边走道?不!
  剩下的左边走道?这个答案也不是。
  「难不成……」
  奈特慢慢转身。
  因为脚步声的方向,来自他身后的走道。
  即使如此,我依然走向约定的山丘
  阴暗的走道上出现蒙胧伫立的人型暗影。
  与阴影或影子截然不同,站在那里的人有种难以形容、不可思议的感觉。
  —— 为了所有获得约定的孩子们
  叩!
  歌与脚步声停下,就在距离奈特仅仅数公尺的前方。
  「我很期待与你见面。」
  有如与夜同化,却又有著某种决定性的不同——眼前是个身穿此种颜色长袍的人物。
  光亮漆黑的头发,隐含温柔及忧郁的双眸。中性的容貌,和带有神秘光泽的嘴唇、上面淡淡涂著的黑色口红,就算在这样的黑暗中也发出微微的光辉。
  「初次见面,奈特·耶雷米亚斯。」
  完全符合「笑容可掬」这样的形容,眼前的名咏上以太过纯洁无瑕的面容微笑。在看到那个笑容、听到(赞来歌)时就已确定——
  是拥有夜之名的空白名咏歌手。
  孤挺花敌视的人物。
  不管是名字还是名咏式,一切都与奈特相反的存在。
  ……这个人就是萧。
  「我似乎没有必要自我介缙。那么,代替自我介绍,我要提出一个问题。」
  问题?
  「没错,一切应该由最原始的疑问开始才对。若你能答对,我就回答你所有的疑问。」
  萧从长袍中伸出纤细的手。
  他手中并末握著任何东西。
  就只有小小的、小小的名咏门发出光辉。
  「在名咏式中,被咏唤的对象一定要通过的,就是这道名咏门。那么,奈特·耶雷米亚斯——你认为这道门的前方,到底有什么?」


本帖最后由 浪客行 于 2009-8-18 20:49 编辑


  后记
  目前在写这篇后记的时期,还是凉爽的初夏,不过等到本书正式出刊时,将正值盛夏时分……我大概会融化。 (注:本篇后记中所提及的时间及状况,皆为日文版的情形)
  这段开场白,几乎原封不动摘自去年七月出刊的第三集上所写的句子。去年的我和今年的我同样抵御不了暑气。
  好久不见,我是细音启。
  感谢您买下《黄昏色的咏使》第七集。
  故事从这一集开始进入第二乐章,舞台也从多雷米亚学院转移到大陆中央地区的大城市。加入新舞台、新人物,故事一口气进入佳境·由于这回算是另一个开始,因此在刊头加入第一乐章的前情提要。
  另外,从第二乐章开始,除了前情提要以外,《黄昏色的咏使》也有了重大改变,从就故事性来说可作为区隔的这一集开始,文库版书衣全面更新。
  虽然有大大小小的各种变化。比方说从这回开始,插图全面变得即时、《黄昏色的咏使》书名字型更新。可是,在写这篇后记时,我还没见到样书,因此不知道会变成怎么,内心感到七上八下。
  其他还有原本放在书衣摺口上的预告简介,现在是印在封底。足就算书本包著胶膜,也能参考简介的贴心安排。但由于以往放在书衣摺口上的介绍消失,因此追加了可怕的情报。
  ……没错,就是「作者介绍」。光足要写什么,让我考虑了好几个小时。
  附带一提,一开始想到的主意是写「血型A型,处女座」这样一行来交差。不过经过一夜冷静之后,觉得出奇丢脸。因此六月尾声的当时,我拚命连敲口deLete键。
  唔,这件事先摆到一边。在此要说一件关于附录的事——
  从这一集开始,书籍的彩页会分别加上数行瑟拉菲诺真言的歌词。
  将这些歌词从第七集开始,到最后一集连接起来后,其实这也将成为;贝昏色的咏使」的世界观,是异于本篇的小小歌物语。
  当然网站上也会陆续介绍翻译成日文的版本。若是有透过(赞来歌)解译瑟拉菲诺音语&真言的读者,请务必试著挑战翻译看看。
  与本篇一起,我也会努力让大家对此附录感到兴趣。
  那么就这样,这次也藉助了许多人的帮忙。
  本篇的内容就不用说了,有劳老是帮忙我检查错字、漏字的编辑K大人。
  以更加出色的插画来妆点《黄昏色》的竹冈美穗老师,尤其这次有许多外校制服的设计及全新重要人物,因此我想她也很辛苦。
  还有买下本书的您,真的很谢谢大家平时的支持。像是部落格上的留言或来信、E-mail等,虽然形式各有不同,不过每一天我都受到这些鼓励的支持。
  故事已进行到第二乐章,终于将进入有关故事主线的佳境。
  包括这一集在内,接下来我会将所有内容都当作最后高潮来努力进行。若今后大家还愿意陪伴我,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那么,希望能在第八集再见。
  二OO八年 六月某日的早晨 细音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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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草 公爵
'黄昏已经完结了啊……不知道Lk的大大们什么时候把这个坑填一下… sanguine_moon 发表于 2009-9-13 18:22 '

哎?完结了吗=.=
估计大大们只会录入吧..........

15 年前 0 回復

轻风舞怜 騎士
看完了,真是好精彩啊
真是越来越喜欢黄昏色了,期待下一卷呢

15 年前 0 回復

sanguine_moon 子爵
黄昏已经完结了啊……不知道Lk的大大们什么时候把这个坑填一下…

15 年前 0 回復

summer0000 公爵
終於看完了這卷吶...這卷也是一樣精采!
繼續等待下一卷...

15 年前 0 回復

盖恩4000 公爵
这本依然很强啊
进入boss战了看来
虹去哪里了?

15 年前 0 回復

久南 子爵
好像很精彩啊~又来这种上下集,第八卷啊~~我还是等齐了再追~~

15 年前 0 回復

dark69 王爵
A小调终于对上xeo了,奈特看来也会变得更强了~^_^

15 年前 0 回復

himan 子爵
从这里开始进入新的剧情了吧,很期待呢。

15 年前 0 回復

mark20hk 王爵
真是每一期更是精彩..!
令在下十分佩服..!
更為緊張..!
謝謝了閣下的分享..!

15 年前 0 回復

夜空 公爵
这一次的咏唱不再伴有塞拉菲诺音语了么 缺少了一点幻想的味道啊= =

15 年前 0 回復

Kino 騎士
本集心得:
小倆口的感情在第一樂章後發展迅速
我說庫露露妳本來就在戀愛啦...
阿瑪每次跟奈特交談都似乎欲言又止
看來要傳達的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事
名校的名詠學生實在是太囂張了
果然無論在哪處到有這種人吧
另外是新閃光組合--海倫&雷菲斯
怎麼我閃光看來看去也看不厭的(炸
雷菲斯是意外的有力人士
一招KO某學生w
某人差點從屋頂上掉下來真是太好笑了XDDDD
發佈會大騷動時, 孤挺花又把庫露露抱走(大誤
艾達一副戀愛中的少女的樣子(更大誤
奈特向下一望, 發現了夜色名詠的無限觸媒
於是在庫露露醒來+壓制敵人數量後
三人使出傳說中的「夜色無雙」(絕對無誤
敵人全滅
回到宿舍以為風平浪靜, 怎知庫露露出現異狀
奈特再度陷入低潮
睡覺前阿瑪飛走, 然後2~3小時後出現在庫露露前
阿瑪和奈特說的話有種告別的感覺
奈特&雷菲斯&涅西利斯&香緹夜探競鬥宮
突出意外, 眾人分散和蕭一行人對峙
蕭向奈特提出疑問---名詠門後方有著甚麼?
完全一副最終決戰的氣氛
到底要打多久...

據聞VIII集把可以爆的都爆了(啥
以前面台版的速度, 大概今年內可以看到(不確定
大家努力撐下去吧XD

15 年前 0 回復

himitsu 侯爵
缇希耶拉可能是黃色的異點,對上灰色的雷菲斯,看來雷菲斯會陷於苦戰了;
法乌玛的實力絕對是謎,而且還是蕭那邊的最強戰力,看來香缇加上涅西利斯這A小調的組合也不會有優勢;
幸好阿尔维尔被派上繞着艾逹,否則奈特他們的戰鬥會苦上力苦!
現在蕭現身跟奈特對話,不知那兩人會否有意外的關係?

15 年前 0 回復

sxzj2968 平民
终于看到第7卷了
发现很喜欢孤挺花~

15 年前 0 回復

frank1111 子爵
由第一卷开始至第七卷....
剧情终於到精彩..

15 年前 0 回復

blizzardd2 騎士
第七卷也来了。
整个故事逐渐精彩起来,继续期待下去。

15 年前 0 回復

eelirysa 騎士
于是艾达也为爱纠结了。果然作者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绝对反后宫反三角者啊!

15 年前 0 回復

areszb 伯爵
终于到7了,感觉剧情走向高潮,快完结了么

15 年前 0 回復

mark20hk 王爵
令在下覺得太精彩的小說..!!
先不說插畫..作者本身所寫的文筆十分吸引到在下去看..!
謝謝了閣下的分享..!!

15 年前 0 回復

zysaaaa 伯爵
又挖坑了~~真是的。。。~~~等不及了。。。。。台版速度就是美~~~基本保证效率。。。。

15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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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客行 子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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