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 伪物语(上) 第六话 火怜蜂[西尾维新] [完成]


本帖最后由 Clsxyz 于 2009-10-12 21:04 编辑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差不多17w的翻译量,不知道哪里算是轻小说了……
不过就如西尾在后记当中说的一样,这的确是他以个人的兴趣爱好写出来的小说,充满了各种毫无逻辑的neta的吐槽,为此,想必会有一部分的读者不喜欢这样一部作品吧(希望不是因为我没能把西尾的糟糕想法传达出来的缘故……)
为了不影响各位阅读的心情,似乎还是不要在一开始说的太多比较好,那么,和西尾一样,就让我们在伪物语(下)第七话 月火不死鸟 当中再会吧——当然那得等我有心情去做了再说……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0:28 编辑


001

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我原本以为希望了解有关我妹妹们的物语的人群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不过就算真的有那样特殊的需求,我也不认为自己会积极地把有关那二人的事情说出来。其理由应该对任何人都是显而易见的吧,因为几乎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家庭内部的各种事务公诸于世,而我也毫无意外的属于这些人的一分子。不过将这种一般性消除掉的那二人——火怜和月火实在是太特别了。如果她们两个不是我的妹妹的话,肯定这一生都不会产生任何交集,就算发生了关联也一定是百分之百无视的那种人。由于这几个月来特殊的同怪异相处的经验,我的人际关系开始了非常与众不同的变化——比如说战场原黑仪,比如说八九寺真宵,比如说神原骏河,比如说千石抚子——虽说有点勉强但总算是能够在对喷当中不落下风,而这种资质的由来只能说是因为跟那两个妹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缘故。
不过,话虽如此,如果说不提到我那扭曲的自卑感和对他人的羡慕感嫉妒感在这种想法的产生当中所起到的作用,多少也显得有些不公平。与自甘堕落至怠惰高中生活尽头的我不同,火怜和月火的成绩很好——不,我在初中的时侯也是个成绩不错的家伙,不至于对还是初中生的她们感到那么自卑,再说她们成绩的程度,也还没得到我的认同。然而如果亲戚们聚在一起的时侯,肯定,会对我说出基本是惯例的话,
「对历君来说,是值得骄傲的妹妹呢」就是这样的妹妹。
然后对妹妹们,
「是值得骄傲的哥哥呢」
我从来没听他们这么说过——不过,像我这样一个不肖且愚蠢之至的兄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然而我却想大声的说,
她们虽然没有崩坏但却是问题儿童,她们在正常人格之外还有着有缺陷的人格。
作为哥哥的一个坏毛病就是总把她们二人作为一个整体来评价,但其实两人在个性上是有很大不同的,所以在此,请容我一个一个的,按照顺序来说明。
较年长的妹妹。
阿良良木火怜。
初中三年级学生,即将在六月末的生日迎来十五岁——与我相比有着三岁的年龄差。小学的时候,发型基本都是马尾。不过曾经有过一次,确切地来说是在刚刚进入初中的时侯,她有过染发的经历——大概是看到某个动画中的角色,想要模仿或者表现之类,总之似乎是把头发染成了非常鲜艳的粉红色。不过现在是没办法去追究当时的真相了,然后作为理所当然的结果,被母亲狠狠了扇了一巴掌(虽然是个不肖的儿子,为了母亲的名誉我还是要说,温柔的母亲对女儿出手,这是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于是在当天晚上就又恢复了黑色(而且还是用的墨汁)。实际上火怜的头发保持鲜艳粉红色的时间,不过就是她在自己的房间里染发开始到母亲回家为止的数小时。非常可惜的是我留在学校里(当时的我是高中一年级学生,正处在决定是否自暴自弃的紧要关头,话说那还真是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功的时侯),没能欣赏到她的发型。可是反过来思考,如果是我比母亲更早看到火怜的那种发型的话,大概出手的就是我了吧,无论哪一方都算不上是好结果。不过,在染发的人几乎没有,仅仅只是把制服的扣子拿掉就会被当作是不良少年的这个乡间小镇上,中学初次登场就如此华丽的火怜,她的性格到底是怎样,相信已经无需多言了吧。
造型么,老实说算不上可爱。
倒不如说很帅气。
如果要具体地来形容,那作为基准的我自己的身高就不得不公开了,火怜比我还要高上那么一点。至于这一点到底是多少点,请各位自行脑补吧。相比中二时就已经停止成长的我,火怜是从中二开始一个劲地上窜。这点对于双方来说,都包含着非常复杂的感情。老实说心里非常的不爽。抬头望妹。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大的屈辱吗?更悲剧的是火怜由于练习格斗技的缘故,架势十足。所以乍一看会给人比实际身高高5公分的错觉。也正是由于这个理由,她是彻底的不穿裙子主义。「脚太长了会走光的」以此为借口,一直都穿着松松垮垮的运动裤上学。不过,那个运动裤,反而更给人一种帅气的感觉。
顺便一提,火怜练习的格斗技是空手道。小时候就是个非常擅长运动的活泼的孩子,那种才能怎么看都带着明显的战斗行为倾向,然后不知不觉之间就获得了黑带。在我家的客厅里挂着火怜束着黑带穿着道服摆着胜利手势的照片,然而那种姿态太过相称,几乎没什么女孩子的味道。倒不至于说是巾帼胜须眉,不过在充满攻击性的吊眼梢的帮助下,还真是很有男人味。在我所认识的人里面,大概神原算是最相似的。把神原骏河对我的那份尊敬去掉大概就是另一个火怜——不,这种假设实在让人感到一丝胆寒。
接下来是较年幼的妹妹。
阿良良木月火。
初中二年级,生日是四月的头上,现在是十四岁——与姐姐火怜不同,发型随着心情和时间的变化而不断变化。相同的发型最多持续三个月,也不知道究竟是拘泥于小节呢还是不拘小节。前阵子还是长长的直发,现在已经是蓬松的荷兰式短发(译者注:前额类似黄泉,平切,不过相对更高一些,露出额头,然后两侧的头发向后梳)。因为不感兴趣所以也没刻意去问,不过应该是有家常去的理发店。中学生特性的自大,也不能说是没有,或者这就是现在的潮流。不过,在月火身上,关键并不是这种表面的问题,而是在内部。火怜是那种一目了然直肠子的性格,月火则是外冷内热的腹黑属性。与姐姐形成鲜明对照的大眼睛、娇小的身型、还有舒缓的语调,无一不透露着女性的气息,但在内里其实比火怜更具有攻击性,而且非常易怒。在火怜引发了暴力事件之后,仔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发现其实开端是在月火身上,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种易怒程度几乎都可以算得上是歇斯底里了。这种与外表的巨大落差,常常使得周围的人觉得不知所措——嘛,只为了他人发怒这点,大概是唯一的救星了。
给大家讲个小故事吧,那是在月火还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她所属的班级种植的向日葵园,在午休的时候,被在操场上玩耍的高年级学生们踢飞的球命中了。责备来拿球的高年级学生们的负责洒水的同班同学被高年级学生凶狠的语气给弄哭了——在随便哪个小学这都是常有的事,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月火做出了迅速的反应,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入高年级学生们所属的班级,对该教室进行了强力压制(当然火怜也在一起)。这件被后世称为池田屋事件的骚动(当时社会上正涌动着一股新撰组的热潮,所以这个名字没什么特殊的意义),以将高年级学生中的一人送进医院,破坏光教室里几乎所有备用品收场。然后作为去医院探望的礼物还送去了自己种植的向日葵,总之费了不少功夫。
简单来说做过头了。
被弄哭的同班同学甚至由于害怕而停止了哭泣,算得上是恐怖主义袭击了。
把浴衣当成睡衣的非常喜欢和服的月火以「好想穿穿看啊」这样的理由进入了中学的茶道部,照理在那种地方就该好好学习茶道精神修身养性,但我一点也没看到她在性格上有哪怕一微米的修正倾向。嘛,这种能让往西瓜里放了点糖就翻脸的急躁怪僻的和尚肆意妄为的道,倒不如说强化了她的歇斯底里性格。
(译者注:此处是指日本茶道宗师千利休不吃加了砂糖的西瓜的典故,多谢vision846提醒)
像这样,只有一个都棘手的不得了的妹妹,不管到哪儿都是两人一同行动,这下就算是手脚嘴「哔」共用也搞不定了。作为性格及其平凡普通的兄长,当她们引起什么社会性灾难的时候,到底该采取怎样的行动,实在是个世界级的难题。最困难的一点应该算是这两个妹妹之间的相性实在太好这点。
喜欢暴力的年长的妹妹和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能找出实行暴力理由的年幼的妹妹——这就是她们被称为栂之木二中的火焰姐妹的由来。
根据从千石那里听到的传闻,在初中女生之中,妹妹们是相当有名的人物——栂之木二中,也就是栂之木第二中学是私立学校,明明是在要换乘巴士才能到达的地方,其传闻却能来到附近的公立(我的母校),这绝对就不简单了。
虽然没有跟本人确认过所以无法保证消息的可信度,据说火怜,在入学的第一天就把支配着小镇上所有初中的番长和其小弟们轻松的踩在脚下,自此就成了初中生之间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太假了。我绝对不是故意做出在不到四行的文章里不断重复同一单词这种在二十一世纪不可想象的骗稿费行为。太假了,太假了,不过能产生如此夸张的谣言,也就是说火怜和月火的确是非常有名的人物。
栂之木二中的火焰姐妹。
阿良良木火怜担任火焰姐妹中的实战角色,阿良良月火则担任火焰姐妹当中的参谋角色。带着这样的感觉,二人,组成了不知是叫救助队还是修世组的组合,把正义的伙伴这样的蛋疼游戏,作为了自己的日常。当然,对于女孩子的她们来说,是不会有蛋疼的感受的。
于是,首先是火怜
「这不是游戏哦,哥哥」
想必是这种展开吧。
然后是月火。
「不是正义的伙伴而是正义本身哟,哥哥」
想必是这样的烂尾吧。
反正她们会说什么我基本是知道的。
但是我可以以自己的蛋蛋起誓,她们所做的事情绝对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好听,只是单纯的释放着自己身上过剩的能量而已。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虽然我常常对她们这么说,但是从来不出去鬼混的我自己在最近的这几月还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所以我自己也觉得有点心虚了。心虚了之后,接下来不管说什么都没什么说服力了——嘛,反正不管说什么都会被当成耳边风,我也乐得轻松——但我还是要大声地说出。
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月火。
她们,火焰姐妹的行为,说到底不过是蛋疼的正义伙伴的游戏罢了。
让我骄傲的妹妹们。
你们,是无可救药的伪物。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12 20:50 编辑


002

一开始就是莫名其妙的展开这点真是无比抱歉,不过看样子我被绑架然后监禁了。
暑假已经开始了差不多10天,现在已经是七月二十九日——不对,因为我昏迷了很久,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三十日。或者有可能已经是三十一日,甚至都有可能已经是八月份了。能看到右手腕上的手表的话,日期和时间就都能确定,不过因为双手绕过身后的铁柱被绑在了一起,无法实现这个愿望。当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这种事情也是办不到的。尽管如此,时间还是可以估计——窗外一片漆黑,所以现在应该是晚上。不过,虽说是窗户但其实连块玻璃都没有,里头的人只能任风吹雨打。就算现在是炎热的盛夏,这种敞开感还是有些过了。双脚并没有被限制住,努力一下的话还是可以站直身子,不过就算这样做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我靠着铁柱坐在地面上,把腿伸直。
忍野和忍曾经——就住在这种地方。
我居然悠闲的想起了这种事情。
没错,监禁着我的这个场所,是同我缘分很深的补习学校废墟。楼高四层,垃圾和瓦砾散落一地,一副摇摇欲坠样子的建筑物。在不熟悉的人看来大概随便哪个教室都是一样的,不过像我这样的熟客就不一样了,我所处的教室,是四楼的三个教室之中,从楼梯口出发最靠左边的那个。
就算知道了也没任何帮助。
时至今日,忍野已经离开了这个废墟和这个小镇,至于忍,她的住所则从这个废墟变成了我的影子。说不定,她现在会有一种非常怀念的感觉,是不是呢,当然也有可能什么想法都没有。毕竟活了五百年的吸血鬼的思考方式,我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一边感受着不断从后脑部传来的一阵阵刺痛感(大概是在被绑架的时候,击打了后脑而昏迷),一边不合时宜的思考着。没想到这种时候,人类反而不怎么着急呢。本来嘛,再怎么着急都没用。努力的搞清楚现状才是正确的选择。
我原本想着应该是被绳子之类的东西捆住了双手,不过事实上,固定着我双手的是金属制的手铐。如果是玩具之类的东西,稍稍用一下力应该就能将其扯断——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手铐根本纹丝不动。这么一来,真要用力的话,扯断的大概是我的手腕。虽然不知道手铐有没有真假之分,但就算有区分,我手上这副也肯定是真家伙。
「就算这样——如果吸血鬼的力量还在,这种程度根本不在话下啊」
何止是手铐,铁柱也能轻松的破坏。
而且,就算手腕被扯断了,吸血鬼自带的回复技能也能在瞬间将手腕治愈,从结果上来说都一样。
「吸血鬼——吗」
再一次环视这个教室的废墟——双手不能动也就算了,双脚能运动的范围之内也是空无一物。
一边确认着这无奈的事实,一边小声嘀咕道。
原来墨菲原理是真的存在的啊。
我看着自己的影子。
「…………」
那是春假时候发生的事。
我被吸血鬼袭击了。
我将身体里的全部血液——都献给了美丽动人的金发吸血鬼。
尽我所有。
自己的价值仅限于此。
毫无保留的——献给了对方。
然后我也成了吸血鬼。
这个补习学校废墟,就是在我以吸血鬼身份生活着的春假期间,休养生息、避人耳目的城堡。
变成了吸血鬼的人类,会被吸血鬼猎人啦,基督教的特种部队啦,还有狩猎吸血鬼的吸血鬼所追杀,或者是被同族杀手的吸血鬼所救,这几乎已经成了定式。不过我却是被顺路经过的大叔——忍野咩咩所救。
被他所救,这种类似强推给他的说法,忍野肯定是不会喜欢的。
就这样,我变回了人类,美丽的金发吸血鬼则被夺走了力量,失去了影子,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消失了(原本的名字被夺走之后,又被重新给予了忍野忍这么一个名字),最终被封印到了我的影子之中。
自食其果就是指这样的事情吧。
对忍和我自己都是。
自食其果。
可是我,却不想把这当成是自食其果——正因为这样才有了现在的我和现在的忍。虽然没办法知道忍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对我而言,就算是错误,这也是唯一的选择。
前情提要到此为止。
关于这个学校废墟,我个人有着许多回忆,虽说是有许多回忆,此刻却不怎么想得起来,那就先不去管他。
问题在于,就算我曾经是个吸血鬼拥有夸张的力量,但那也只是过去式,那种属性如今只剩下了一点点残渣。把金属制的手铐扯断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如果我能像鲁邦三世那样让手腕的骨骼脱臼,倒是能像脱手套一样轻松的脱下这副手铐,不过,我并不是鲁邦三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三年级学生,如此精巧的特技,我可做不到。
话说回来。
话说回来,就在前一阵子,发生了月火被诱拐的事件——说是诱拐可能夸张了些,但至少不是很轻松的话题。发觉自己在战斗力上不敌火怜的敌对组织(?),便想出了绑架月火来作为人质的对策。你们居然还真的会把这种在周刊少年漫画上出现的老掉牙的剧情变成现实!果然对我来说吐槽还是比担心更重要,不过月火也真的是够可以,好像是故意被对方发现然后诱拐,从敌对组织(笑)的内部采取怀柔政策,使之土崩瓦解。
真是令人胆寒的火焰姐妹。
关于这件事,
「请一定不要告诉爸爸和妈妈」
两个妹妹一起跪在地上拜托我。
就算你们两个不这么做,我也不会傻兮兮的去跟双亲报告这么一件事情。不过,搞到两个人一起下跪,火怜也的确有一定的责任。
话说,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别那么简单就下跪。
这种事情只有小鬼头才会做!
「不过,我的问题可不是下跪就能解决的……那两个家伙,可是装作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哭得一踏糊涂。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总之。
头绪我已经基本摸到了——究竟是为什么会陷入这种境地,其原因我已经大致想到了。
尽管讨厌,却还是明白了。
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
或许该大叫一声哎呀,太糟了。
「……嗯」
就在此时。
宛如配合我恢复意识的时机,听到了从废墟之中传来的爬楼梯的脚步声。透过教室门的缝隙,有光线射入——这个建筑物的电力系统早就彻底损坏了,所以应该是手电筒的光线。然后,那道光线,笔直地朝着监禁着我的教室前进。
门被打开了。
耀眼的光线让我一时目眩——不过,眼睛很快就适应了。
然后站在那里的是。
我早就熟悉了的女人的身影。
「啊啦,已经醒过来了吗,阿良良木君」
战场原黑仪。
战场原黑仪——举着手里的手电筒照亮了我,然后用一如往常不包含任何笑意的冷酷语调,面无表情的对我说道。
「真是太好了——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就那样死掉呢」
「……」
无言以对。
想要说的话堆积如山,但却没办法从中找出一句,形成话语。完全不理睬我脸上浮现出的苦笑表情,战场原关上门,毫不客气的踱步来到我的身边。
她的步伐中没有任何迷惘。
这是对于自己的行动无比自信的人的态度。
「没事吧?后脑,还痛吗?」
把手电筒夹在腋下,战场原看似关怀的问道——原本,这份关怀应该是非常令人欣慰的东西。
可是。
「战场原」
我说道。
「把手铐打开」
「不要」
快速的回答。
完全没有留下任何思考的时间。
也就是说……
怒吼之前,我深呼吸了一口,补充所需的氧气。
然后。
「果然犯人就是你!」
「这真的是非常尖锐的指控呢。不过你有证据吗?」
战场原说出了在推理小说的解决篇中,常常出现的台词。
实际上在说出这句台词的时候犯人就已经确定了。
「监禁场所选择了补习学校废墟这点我就已经直觉到了!还有在我认识的人里面除了你谁会有这种强度的手铐!」
「不愧是阿良良木君,的确是非常新颖的观点呢。让我稍稍在记事本上写一下,下次写书的时候说不定能成为参考」
「犯人是推理作家这种情况的变种怎样都好啦!赶快把这幅手铐给解开!」
「不要」
战场原重复着相同的台词。
明明是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其压迫感却随着手电筒的灯光一起变得更强。
好可怕。
然后,她维持着那副表情。
「不要」
又重复了一遍。
「而且也不可能,钥匙已经被扔掉了」
「真的!?」
「为了让你没法撬开,钥匙孔也用油灰填上了」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然后把解毒剂也给扔了」
「我还被下了毒!?」
这是何等恐怖的发言。
战场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解毒剂是骗你的」
这么说道。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就是,钥匙扔了还有用油灰把钥匙孔填上,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了,我不禁感到非常沮丧,那这手铐要怎么才能解开……
「哎,没办法了,不过解毒剂总算是假的,这样也就够了……」
「嗯,没关系,没扔」
「搞半天还是下毒了啊!」
虽然想要探出身子来吐槽,但是手铐被铁柱拦住,没能做到。虽然是件小事,对我这样境遇的人来说,却是很大的压力。
「毒也是骗你的」
战场原继续道。
「可是,如果阿良良木君不听话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变成那样」
「……」
好可怕。
真的是好可怕。
「像蝴蝶一样飞舞,像蝴蝶一样突刺」
「蝴蝶会突刺吗!」
「搞错了。太好了呢,能指出我的错误。足够你骄傲一辈子了吧?」
「这种崭新的承认错误的方式是怎样!」
「正解是蜜蜂哦」
「蜜蜂的毒——很厉害啊……」
我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重新看着眼前的女人——战场原黑仪。
战场原黑仪。
我的同班同学。
眉清目秀的脸庞,一看就给人一种聪明的印象,而且也的确很聪明。成绩一直都处于学年的最前列,难以接近的美人,冰雪美人的称号广为人知。其实,实际情况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知道——所有接近她的人,都会感叹自己悲惨命运。
带刺的玫瑰,这并非不切实际的形容——因为战场原就是这样一朵美丽而带刺的玫瑰。
外表和内在的差别程度同我的妹妹阿良良木月火也是难分伯仲,可是战场原给人的感觉绝不是歇斯底里,而是在冷酷当中蕴含着攻击性。月火的状态浮动很大,战场原则是一致保持着低温的临战状态。一言以蔽之就是预置了对接近到一定距离之类的人类进行无差别攻击程序的防犯机器。
比如说我,就曾被钉书机在口腔内部钉了钉子。走错一步就会成为大事件,不对,应该说是能够平安无事的结束才不可思议,毫无疑问就是个大事件。
不过,她那样子的性格是有确实的由来的,那是五月的时候,在那个理由之上最后算是取得了一定程度的妥协,这样的解决方案——遗憾的是深刻在意识中的程序却始终没办法消除,持续到现在。
「可是,最近不都很老实么——怎么突然就把男友监禁起来了呢。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家庭暴力啊」
顺便说一下,我和战场原正在交往中。
男女朋友。
是恋人关系。
因钉书机而结缘,这么说来,其实我运气还不错——不对,这不能算是运气不错。再说,钉书机也不能说是让两个人结缘,最多是钉在一起。
「放心吧」
战场原如是道。
完全无视我的发言的回应。
「放心吧。我会保护阿良良木君的」
「……」
好可怕。
好恐怖啊……
「你不会死的。因为我会保护你」
「就算你是为了让我在这个瞬间发现这其实是eva的neta才特地搞成这样——我说,雅原小姐」
雅原小姐。
我最近想出来的战场原的昵称。
其实还没确定下来。
不如说是我一个人努力将其推广的感觉。
「我,肚子也饿了……喉咙也渴了。总之,能不能请您赐我点食物呢?」
其实我也不想用这种显然是在讨好对方的措辞——但目前的实际情况是,我的生杀大权被战场原牢牢地握在手里。把她惹毛了她可是真的会下手的。平时是怎样我不得而知,但现在战场原身上绝对不可能没带着武器。当然具体带着那些文具来的,我就不知道了……
「哼」
战场原笑了。那笑声很不屑。
所谓嗤之以鼻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
「肚子饿了喉咙渴了……简直就像动物一样。一天到晚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真是让人厌恶。就不能活的更有建设性一些吗?啊啊,对不起呢。『活着』这样的,对于阿良良木君来说是过高的要求呢」
「……」
我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以至于你要说到这种地步吗?
没说过吧?
「在死亡的建设性这点上,阿良良木君真的是无出其右了。古语有云,虎死留皮,这么说来,阿良良木君很像老虎呢」
「这样算不上是褒奖吧」
说来说去不还是停留在动物的阶段么。
我是不明白。
可是。
从那毒舌的程度上来说,战场原似乎并没有在生气的样子,心情也不能说是不好……可是,就算人们常说世界之大,能够看清不断吐着毒言的战场原内心的人,最多也就是我、神原还有战场原的父亲这么几个极其有限的人。在普通人看来,这家伙,只不过是个一直情绪不佳的人罢了。
「不过没关系,我就大发慈悲怜悯你这一回吧。早就预料到如同阿米巴一般愚蠢的阿良良木君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特地买了很多东西回来」
对这如同阿米巴一般愚蠢的我说完这些话,战场原用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把提在手里的塑料袋,炫耀似的展示给我看。
透过半透明的袋子,能大致看到里面的东西。
宝特瓶和饭团之类的东西。
原来如此,监禁用的食料。
没想到她其实是个考虑周到的家伙……不过这真是令人讨厌的考虑周到的方式。
「对了,就是这个——那么,首先,要补充水分呢。水分」
虽说是为了提高得到解放的可能性而提出进食的要求,肚子饿了喉咙渴了这都是真的。作为吸血鬼现象的后遗症,在饥饿感方面我比普通人的忍受力更强,可再怎么忍耐也有其极限。也不知道我已经昏迷了多久,而且对人类来说,水分特别重要。
战场原从塑料袋中取出了宝特瓶——内涵物是矿泉水——拧开瓶盖。因为我的双手被绑在背后,所以,只有靠战场原来喂我喝水了,可是,战场原将宝特瓶的瓶檐在我嘴唇变晃了一圈之后,又收了回去。
这家伙手里……
还捏着多少恶意的种子。
「想喝吗?」
「这个……当然」
「是吗。不过我想喝」
于是她就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该怎么说呢,大概凡事都有窍门,行为举止也不例外,即使对着瓶嘴大口大口的喝水,战场原给人的感觉不仅不粗俗反而非常优雅。
「呼,嗯,很好喝呢」
「……」
「怎么了,一幅欲求不满的表情,没人说过会给你喝吧」
这么说来,上下文的逻辑性就变成,你为了让口渴的我看着自己在面前喝水而特地去买的矿泉水,这样都行吗?
别说,还真有可能。
「哼哼,还是说心理期待着我会用嘴巴来喂你喝水吗?讨厌,阿良良木君真下流」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这种想法的只有神原吧?」
「是吗?不过,前一阵子,跟阿良良木君舌吻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提舌吻的话题是怎样!」
我怒斥道。
虽然并不是说旁边有什么人在听着我们的对话,但这话起码也该说的含蓄点吧。
男孩子可是很敏感的。
「嘛、算了。如果你说不管怎样都想喝的话,我就让你喝一口吧」
「……不管怎样我都想喝」
「哈!你这个男人难道没有尊严感吗?为了喝口水居然就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台词……干脆死了算了!如果要我说出这种台词,我宁可咬舌自尽」
果然很欢乐啊……
已经很久没看见过如此生气勃勃的战场原了……果然最近装乖装得太辛苦了吧……
「没办法,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实在是太可怜,我都看不下去了,出于同情我就给予你水的恩惠吧。要怀着感激之心啊,你这只喝水鸟」
「喝水鸟算不上是恶言吧……」
(译者注:喝水鸟是一种玩具,构造特别奇特。一根玻璃管将两个球型容器相连,左端包有绒布,装有长嘴,做成一个鸟头。右端盛有沸点很低的、极易挥发的液体(如乙醚),加以密封,做成一个鸟身。可以利用周围空气的内能来克服阻力做功,好似不用外部的任何动力及能源,永无休止的重复「喝水、抬头、喝水、抬头」的动作)
「呼呼呼」
总觉得笑声似乎变得更邪恶了,战场原一手握着宝特瓶将其倾斜,濡湿了另外一支手。在干吗呢……突然,我完全明白了那个恶意的聚集物下一步想要实施的行动。
战场原将被矿泉水濡湿了的手指伸到了我的嘴边,
「舔吧」
说道。
「怎么了?不是说口渴了吗?那么就赶快伸出你的舌头,像长颈鹿一样令人作呕的舔干净吧」
「……」
长颈鹿应该是瑞兽啊……不过不可思议的是,无论是什么只要经由这家伙的嘴巴说出,就都有了一种恶言的感觉。
「我说,战场原……」
「怎么了?阿良良木君应该是口渴了呀。还是说其实你是在撒谎呢?对于撒谎的孩子有必要进行一定的惩罚呢——」
「我舔我想舔请让我舔!」
这种状况之下还要惩罚,实在是惨绝人寰。
我按照战场原的指示,像长颈鹿一样(虽然我完全不知道到底长颈鹿喝水应该是怎样),伸出脖子靠近战场原的手指,然后伸出舌头。
「啊啊,多么的不堪入目。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般来说,正常人是不可能为了喝一口水做到这种地步的。阿良良木君,想必你是一开始就这么计划着了吧,果然是个喜欢舔女孩子手指的变态呢」
羞辱play还在继续。
这可真是精力充沛朝气蓬勃的战场原小姐。
嘛,撇开这方面的话题,舔着战场原的手指,我的喉咙也的确得到了滋润。
然后。
「我都想要用这个场景来做手机的待机画面了哦,阿良良木君」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对了,接下来能不能赐予我饭团呢?」
「可以啊,今天我的心情可是少见的宽大呢」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
还能算是宽大吗。
「想要什么馅的饭团?」
「什么都行」
「真敷衍呢。难道说,阿良良木君你其实是面包系的?」
「没有啦……再说,你应该没有买面包回来吧」
「是啊。只有饭团」
「没有的东西就不用强求了嘛」
「没有面包的话,那你就进贡点心给我啊」
「剥削过头了!」
立马就会引起革命。
在日本必然是武装暴动啊。
「我是深闺大小姐所以不谙世事呢」
「我觉得倒是有比不谙世事更大的问题」
「你看,我是被蝴蝶和蜜蜂抚养长大的啊」
「你是花还是小龙女啊!?」
敷衍的回应着我的同时,战场原优雅的旋转着饭团将包裹其外的玻璃纸拨开,然后将裸露出来的饭团一口气塞到我的嘴里。
「唔咳!咕!」
我被噎住了。
连气都喘不过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搞毛啊!」
然后,战场原抱怨似的说到。
「你看,张嘴,啊——,这样让人害羞的话怎么说得出口嘛」
「那也用不着一口气塞进来啊!咳咳!喉、喉咙被噎到了……水!水!快把瓶子给我!」
「哎……不行啊。那样不就成了间接接吻了吗」
「要我把你手指舔个遍的时候就不会害羞了吗!」
最终,战场原还是把水给了我。
可是,依然是非常粗暴的形式,虽说噎在喉咙口的米粒的确是冲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呛着了。在陆地上被溺死那可就搞笑了。
「哎,米粒都被你撒了一地。阿良良木君真是个坏孩子呢」
战场原的语调依然平稳冷酷。
我觉得你已经超越了毒舌的领域了。
如果日本失去了言论自由,第一个被逮捕的,毫无疑问就是你这个女人。
「那么,我也差不多该用餐了……今天没时间所以只能在便利店买了便当,不用担心,阿良良木君。明天开始我会好好的做饭给你吃的」
「……」
「什么嘛。对我亲手做的料理有什么不满吗?就算是我,也打算算一天一天不断提高手艺呢」
不,我所不满的,是这个监禁生活似乎会持续很久这一点。本来以为这又是某种play所以才陪你玩到现在的,这下我又搞不懂战场原的目的了。
恩?
啊啊,是这样。
目的——很明确。
——放心吧。
——我会保护阿良良木君的。
保护……呢。
这话应该是真心的吧。
这么一想——就豁然开朗了。
这已经不是温柔而是宠爱的程度了。
因为后脑被击打过,所以记忆不是很清晰——不过,还是一点一点地回忆了起来。
保护。
战场原说的这两字的含义。
然后,事情发展至此的原委。
「可是,战场原。能够对着后脑一击就让人昏迷,你还真有一手呢。虽然是从妹妹那里听来的,要让人昏迷过去,可是出乎意料的困难哦」
「并不是一击哦」
「啊,是吗?」
「因为你老是晕不过去,最后一共是二十击」
「我没死就已经是命大了!」
完全出乎意料的真相。
不过。
说到出乎意料,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问一下。
其实并不是很想问。
但是又不能不问。
「……对了战场原。你愿意做饭给我吃,我真的是感到非常感谢。不过,问个很平常的事,上厕所要怎么办?」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真的是非常苦涩的问题。
可是战场原面不改色的,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从塑料袋中取出了成人尿裤。
「……雅,雅原小姐?这个,你是开玩笑的吧?这就是大家常说的恶作剧道具吧?果然非常了解流行的趋势呢」
「不用担心。如果是阿良良木君的尿布,我会替你换的」
战场原如是道。
依然是面无表情,平淡的感觉。
「还不知道吗?我可是爱你的哦,阿良良木君。就算你的全身都沾满了污物,我也能毫不犹豫地拥抱你。从呼吸到排泄,你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大脑,我都会好好的替你管理」
……
爱真的好沉重!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0:30 编辑


003

让我把这恐怖的绑架监禁生活的原委整理一下吧。为了做到这一点大概——从七月二十九日的早上开始回忆比较合适。
虽说是暑假,但我为了洗刷自己一直以来自甘堕落的污名,决意参加大学入学考试,在此前提之下,自然不能舒舒服服的到处玩耍。于是,便请来位于学年成绩第一集团中的战场原和学年成绩第一的羽川,轮流对我进行学习辅导——虽然每天都很辛苦,但仔细想一想,实在是不会有条件更好的情况了。
要说起来,在那两个人的辅导之下还不长进的家伙是不存在的。
偶尔还会巧妙的穿插胡萝卜加大棒。
不,该说是蜂蜜加大棒的感觉。
偶数日是由战场原来负责,奇数日则是由羽川负责,原则上日程表是如此安排的(星期日当然是无条件的休息),不过,对方也会有自己的安排,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对方的安排优先了,然后七月二十九日这天,原本是羽川负责的
「对不起阿良良木君!有件怎么也推不掉的事情!之后一定会补偿你的!具体的情况后天再跟你说」
于是,我便成了自由之身。
话说,是我拜托你来做家庭教师的,没必要搞得好像是你的不对吧。
羽川还是没变,大好人一个。
另外,推不掉的事情好像是同双亲见面之类的,过多的干涉别人家里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也没敢多问。我为了羽川无论什么都愿意去做,可是,根据实际情况也有可能『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选择,这种『什么都不做』应该也算是包含在『什么都愿意去做』里面吧。
哎。
总之,我成了闲人一个。
当然,学习之类的事情一个人也是可以做的,不过羽川曾经说过偶尔也可以休息一下——类似的话战场原倒是一个字都没说过,这种情况下,我选择了听从羽川的建议。
是个人都会这样做的吧。
值得庆幸的二连休。
说是说二连休,其实明天的日程已经决定好了,布置的题目已经都做完了,那么,今天就去久违了的书店转一转吧,我下楼来到客厅,父亲和母亲已经出门工作去了(我家是双职工,星期六也要上班),月火穿着浴衣侧身横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穿着浴衣姿势却非常散漫,浴衣都显得松松垮垮的,特别是胸口的部分有很大的问题,自己却毫不在意。算了,我也没什么资格去对别人的穿着说三道四,只要出门的时候像点样子就可以了。
「啊,哥哥,学习结束了吗?」
关上电视(似乎并不是很兴趣的节目),月火转向我这边。下垂的眼睛给人一种快睡着的感觉,从时间上考虑的话,应该还不至于想睡觉吧。
「今天,家庭教师休息吗?」
「嗯」
嘛,战场原负责的日子是在战场原的家里,羽川负责的日子则是在图书馆,家庭教师的说法并不正确。
原本也有计划去上补习班或者是预备校,但很可惜的是,最终没能说服双亲。这时候,我才体会到平时品行的重要性。
只有靠努力来挽回了。
「我早晚也有一天要准备升学考试呢,真讨厌」
「你们不需要参加高中升学考试哪」
因为她们的学校是中高一贯制。
初中升学考试的时候,火怜和月火都是完全没准备过就通过了……头脑好过头了啊。
「就算要做,那还早了。用不着这么急着就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题吧?」
「是这样啦,可是,看到哥哥突然拿出了干劲,稍微有点……」
「那还真是抱歉了……对了?还个家伙呢?」
「还个家伙是谁啊?」
「大块头的那个妹妹」
「火怜酱出门了」
「真少见呢」
倒不是说火怜出门很少见。
而是说,火怜外出行动,月火却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这件事情很少见——毕竟是一直都一起行动的火焰姐妹。然后火怜和月火采取分头行动,则往往是两人投身入什么麻烦事的时候。
「别惹什么麻烦出来啊,你们两个」
「真讨厌啊,我们又没有打什么坏主意——哥哥总是这样。把我和火怜酱当成小孩子,操心过头了啦!」
「并不是操心过头,是不信任你们」
「这不是一样的嘛」
「不,操心和信任,这两者之间有着太过明显的差异」
「是吗,就算只是从字面上来看……哼」
「把话说一半是怎样!」
还真是敷衍的对话。
不过,这对话的确是就算说一半也没所谓。
我回到一开始的话题。
「那么,大块头妹妹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都说了不是去惹麻烦的,其实是为了解决麻烦去的」
「这就是惹麻烦」
「是吗?」
「在麻烦转变成精神创伤之前,赶快告诉我。偷偷告诉我然后承受叛徒的名声就行了。不管怎么说,早一点的话可能还来得及想点办法」
「真是的,哥哥你别来管初中生之间的吵架啦,就不知道难为情吗。说到吵架,这可是很好的交流方式哦。难道哥哥不觉得最近不知道吵架方式的人太多了吗?」
「这个,虽说乍一听你这话说得还真是有点道理……」
「吵架不是问题。不知道正确的吵架方式这才是问题哦」
劲头上来,月火一副很懂得样子说道。
一脸得意。
「可是你们所谓的吵架,最后必然会发展成暴力事件啊。我可一点都不觉得这能算作是正确的吵架方式」
「这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啊」
「这已经是上个世代的思考方式了,你以为现在已经是二十几世纪了?」
那个。
其实是二十一世纪来的。
「那么,以牙还眼,以锤还牙如何呢?」
「你以为是信用卡返三倍积分吗!」
「真是的,烦死了!」
切换了。
突然之间就切换了。
刚才那一副得意的表情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块头也好小个子也好中等的那个也好全都不知道!」
「……中等的那个是谁来的……」
搞什么……
不就是因为这样对你们的操心才没效果。
嘛,基本上都是以他人的烦恼、困扰作为原动力的火焰姐妹,不会在事情还未解决前就稀里糊涂的把内容泄露出来。我也无意查探素不相识的人的隐私。
随她们去吧。
搞不定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商量的。
不过要是再来一次诱拐骚动我可不干了。
「咳……虽然还说不上是很乖,不过你们也稍微老实了点呢」
「人家才不想被哥哥这样说呢~」
月火说着就把手边的遥控器扔了过来。好危险。这家伙想什么呢。我没有选择避开,而是用手把遥控器截住,重新放回桌子上。
嘛,不管怎么说要这两个人规规矩矩都是无理的建议呢。
年纪长了之后是个人都会变老实的。
不过要是变成千石那样倒又成问题了。
火怜和月火能有千石的十分之一老实,千石能有火怜和月火的十分之一活泼,对双方来说就都正好了。
可惜在这个世界中,有些东西不是靠计算就行的。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嗯……对了,千石」
一下子想到了今天的行程。
其实是一时兴起。
说起来,跟千石一起玩的约定都推迟了好久了,那取消去书店的计划。
千石抚子。
她是月火小学时的同级生。被月火招待到家里来玩的朋友之中的一人——当时,我和月火(还有火怜)都住在一个房间里面,虽然年纪不一样,也算是我的相识吧。月火进入了私立的中学之后这缘分便断了,不过前几天,出乎意料的同千石再会了。
真的是出乎意料。
换言之,就是怪异缠身。
总而言之,度过了那个危机之后,千石到我家里来玩过一次。这是我为了让她和月火再会而想出的漂亮主意。
虽然在我这个做哥哥的看来,火怜和月火的性格非常令人头疼,在同龄的朋友之中,却出乎我意料的大受欢迎,非常适合处于人群的中心——是待人的态度好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反正在我看来是完全不能理解的谜一样的领袖能力。而这种能力对于分别了很久的小学时代的朋友也很好的起了作用,月火和千石玩得非常融洽。
那天回去的时候,
「下次要到抚子家来玩哦」
千石这么说道,我则点头答应。
老实说这件事情已经拖了蛮久了,当然绝对不是因为我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只是最近实在是很忙,而我也已经开始认认真真地准备大学考试。
好吧,我承认我对不起千石。
不过现在机会来了,打个电话过去看看。
同大部分乡村的初中生一样,千石也没有自己的手机,所以要打只能打到她家里去了。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千石家里的电话号码已经记录其中——至今为止对方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了,从我这里打过去,倒还是第一次。虽然还是早上,按照千石来说,应该已经起床了吧。
「唔……喂喂!?千石……呜呼!」
因为是家里的电话,我还以为会是父母来接,没想到直接就是千石。不过千石,你怎么也像八九寺一样咬舌头了?
哎?莫非刚起床?
真意外。
我一点都不觉得你会是那种在暑假里就睡到中午的类型啊。
「历哥哥。好久不见……怎么了?」
一提问,千石的声音立刻就变得清晰起来。我还没开口呢,怎么就——也对,就算不是手机,座机也可以有来电显示的功能。
「那个,之前不是说过要到你家去玩一次吗。我在想今天行不行」
「哎,哎!?」
千石吃了一惊。
没必要那么吃惊吧。
好怪啊,应该是之前有约定过啊。
「如果今天太突然了不方便的话……」
「没事!今天、今天、今天!除了今天全都超忙的!」
如此强硬的千石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没想到你说话也能那么大声啊。
「是吗,如果除了今天全都很忙的话那也只好今天了……现在过来可以吗?」
「嗯,除了现在全都不行!」
有没有搞错啊。
你的日程表是何等恐怖的东西?
最近的初中生也很辛苦呢……像白痴一样把大量宝贵的青春浪费在蛋疼的正义伙伴游戏上的那两个妹妹,真该好好学学人家。
不用多,十分之一就行了。
「那么,我现在就出发了」
说完,我把电话挂了。
然后,回头去看月火。
月火把之前关了的电视再一次打开。切换到播放wide show(周末版)的频道,兴致勃勃地看着娱乐界的新闻。平时装出一幅超凡脱俗的样子,结果不还是个追星族么。我倒是很希望你下次也能对我散发一下领袖人物的超凡魅力呢。
(译者注:wide show,日本国民娱乐节目)
「喂,就是这么回事」
「嗯?哎?什么?」
「你没在听吗?」
「偷听别人的电话会被责备的啦,人家才不做这种事呢」
「啊——」
对哦。
一般都是这样的。
「就是,刚才给千石家里打了个电话」
「现在要去千酱家里吧?」
「你不是没在听吗!」
「一~路~小~心~。看家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月火有气无力地朝我挥了挥手。
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不是这样。你也要一起去」
「哈?」
没想到吧?这下你肯转头了吧?
「去千石家里玩啊,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从电话的内容来看,我是觉得哥哥一个人去就行了。而且要我说千酱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你确定?我觉得没这回事吧」
应该是以我和月火一起去作为前提的啊。
难道这话我没说?
「嘛、其实我去也可以。不过,哥哥。我就算去了也是添麻烦,哥哥你一个人就行了。这样子千酱也会比较高兴」
「什么嘛。去跟千石见面对你来说很麻烦吗。反正你在家也只是休闲度日吧」
「大概是修仙呢」
「如果不是写出来光靠听的绝对发现不了这汉字上的错误啊」
「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今天有社团活动」
「你还有你那个茶道部整个暑假都被全面停止活动了吧!」
这是对于在文化祭上进行和服时装秀所造成结果的处分。想出这个完美企画的人自然就是我眼前的女初中生。毫无疑问,此人应该对这个结果负全责,但就我个人而言,那些放任此人的部员们(还有顾问老师)也有很大的问题。
「自主练习啦,自主练习」
「给我闭嘴你这个和服cosplay mania。时尚这种东西不是看上去像就可以的!」
「人家才不想听一天到晚穿着连帽衫牛仔裤就满足了的哥哥谈论什么关于时尚的话题~」
「算了,不跟你扯这个……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啊,到底你在顾虑什么啊」
「总~而~言~之~是」
又来了——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感面前,月火说道。
「我才没有不知趣到去阻碍朋友的恋情的地步。就算那是根本得不到回报的恋情也一样!」
「哈?猎奇?你以为人家像你们一样暴力?千石可跟你们姐妹俩不同,是个安静文雅懂礼仪的好孩子!」
「其实从小学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可怎么说呢,明明就没见过几次,该说是死心眼还是什么呢……而且之后还过了这么多年……我是肯定做不到的,当然根本也没想过要那么做」
「嗯?」
「对了,哥哥。哥哥相信男女之间的友谊吗?」
「这不是当然的嘛」
如果是在过去,我大概会说『就连同性之间都不存在友情』,然而现在却想都不想就作出了肯定的回答。
「跟千石就是很好的朋友」
「是吗。这样也行。那,一路小心」
「……」
还真顽固。
看样子,再怎么邀请也是没用了。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一个人去了。看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如果火怜回来了,告诉她我有话要跟她说」
估计多数是没用,姑且试着去接近一下火怜吧。
「那么,我出发了」
「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
「嗯?」
「哥哥你,最近跟火怜酱之间的吵架啦打架啦,一下子少了很多呢。这是为什么?」
居然。
从我预料之外的方向进行了质问。
这家伙……心里其实在想着这件事吗?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上问这件事呢,我感到很疑惑,不过说不定,月火一直都很想问这件事情。
不知道我的语调能不能把她蒙混过去。
「……这个嘛,那家伙最近技术好过头了,都能发出咯吱咯吱的效果音了。以前打架就基本都是我输掉,现在身高也超过我了,虽然力量上可能还是我占优势,不过,怎么也不可能是正式练习格斗技的家伙的对手啦」
「就算火怜酱的事情是这样。刚才我准备发作的时候,不也悄悄的让步了吗。感觉似乎特别善解人意了呢」
「唔……这个嘛」
「如果是以前,肯定要被掐脖子了」
「我没做到过那个地步吧!」
不。
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
一次两次……还是三次四次……
「虽然对我们来说耍性子比以前更容易更简单也不会受欺负了是件好事啦,总之呢,有点呢」
月火很少见的,像是模仿火怜一样,用有点轻佻的语气说道。
「别一个人自顾自的变成熟啦,要不然很无聊的啦」
无论是谁,都会随便年龄的增长愈加成熟。
可惜,面对着这样的对手,我怎么也说不出这句话。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12 20:50 编辑


004

当然,我是不可能把真实的理由说出来的。『其实我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了吸血鬼,虽说后来又变回了人类,但也留下了一定程度的后遗症,说不定一不小心,和你们吵架扭打的时候,兴奋起来就把你们两个给杀了,所以只好尽可能的避免吵架』——这种解释,要用怎样的表情说出口才好?
不过,其实这才是多余的担心。
现在我和隐藏在我影子中的吸血鬼忍野忍之间的关系,真的是一言难尽,既简单又复杂。我是忍的眷属、仆从这一点依然没有改变,可是忍如果没有我,那真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无论作为吸血鬼还是作为怪异,都算不上是完整的存在。
坦白说,现在的我在被忍吸血了之后能够半吸血鬼化,而忍也是一样,吸了我的血之后,能够取回若干吸血鬼的力量。但反过来说,如果不是在被忍吸过血之后的数日内,在我身体里所残留的也不过是较高的治愈能力罢了——所以,完全没必要担心同火怜之间扭打的问题,说起来,如同我刚才对月火解释的那样,我并不是已经开始认真攀登格斗技之峰的火怜的对手,可是,尽管如此。
问题的关键是我已经知道了。
不是争吵。
不是打架。
不是竞争——是战争。
不是相互扭打而是相互厮杀。
我已经体验过了什么是战争,什么是厮杀。
如此一来——同妹妹之间的争执,再也没有办法像过去一样了。
直到刚才被质问之前,我都尽可能的不去思考这个问题,但其实在内心的某处,这个问题一直都困扰着我。
——总之呢。
——别一个人自顾自的变成熟啦。
——要不然很无聊的啦。
火怜曾经说过完全相反的话。
就是因为哥哥这个样子——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没法长大。
结果,还是这个说法比较正确。
我的内心其实并没有发生改变。
只是——不情愿的经历了某些事情。
当然不是说,月火希望被我掐喉咙——不过,尽管不愿承认,月火说的的确没错,正确的吵架方法应该是存在的。
考虑着这些事情的同时。
我穿上去他人家里拜访至少不会显得失礼的衣服(这里又被月火说中了,我的时尚归根究底也就是牛仔裤配连帽衫罢了),走出了家门。
千石的家其实离我家还蛮近的。第一次送她回家的时候被还真两家之间的距离给吓倒了。不过,既然小学是在同一所公立学校,这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没必要骑自行车,徒步只需要十分钟就够了。
并不是说离得近就不能骑自行车了,但是对方也多少需要准备一下吧,慢慢的走过去就行了。
突然,在途中。
我发现了令人非常熟悉的背影。
说是背影,其实是个大的夸张的登山包。
「这不是八九寺呢么」
小小的身体背着,大大的登山包。
双马尾,从侧面看来臭屁的表情,的确就是八九寺真宵。
小学五年级的女孩子。
前一阵子,发觉她正为了迷路而困扰于是出声搭话,那便是我们关系的开端。现在似乎是别的小镇的居民,不过常常在这附近彷徨。因为对方是个小学生,也没有联系方法,如果想要同八九寺相遇,只有期待像这样的不期而遇。如果遇见了,那么一天都会很幸运,我和羽川基本是把她当做半个幸运物品来看待。对我来说,像这样发现她,也是进入暑假之后的第一次——不,应该已经有很久没见了吧?
恩、恩、恩……
和千石之间的约定可不能忘了。
我对于那个自大臭美的小学生是基本没有什么好感的——不对,明确地说应该是讨厌。最讨厌了。绝不是那种路上碰到了之后会去打个招呼什么的对象。就算是面对面的四目相对,我也是希望选择无视的心情!
不过呢,再怎么说,作为一介高中生,对于小学生抱着这样的感情,气量未免也显得太小了一点。即便是讨厌的人,也能很好的与之交流,这才是成功人士的标志吧?作为与小孩子接触时最基本的态度,稍稍跟她打个招呼也不是不可以。我还是要强调绝对不是期待着这种相遇而感到高兴,只不过打个招呼这种的算是最基本的礼仪罢了。
唉,我真是个大好人。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八九寺的身后,用尽全身力气把她一把抱住。
「八九寺~~!想死你了啦,你这个大坏蛋!」
「咿呀!?」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少女八九寺不禁发出了悲鸣。我则是毫不在意的在她柔软的脸庞上降下了kiss之雨。
「啊啊,真是的,完全看不到你的人影,还在想你跑到那里去了呢,晚上睡都睡不着。啊啊,所以啊,让我好好的摸摸你抱抱你舔舔你!」
「咿呀!不要!救命啊!」
「喂!别乱动!小裤裤脱不下来了啦!」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八九寺继续大声地惨叫。
「咔唔!」
突然,开始向我发动攻击。
「咔唔!咔唔!咔唔!」
「好痛!干什么呢你这个家伙!」
真的好痛。
这家伙干什么呢,是我啊。
好吧,对不起了,其实我最喜欢你了!
在我的手上留下了一生都无法消失的牙印之后,八九寺脱离了我的魔掌(?),拉开了距离。
「嘶嘶!」
发出了低声的嘶吼。
进入野性模式。
「等、等等!八九寺,好好看看!是我!」
这种情况下,就算睁大了眼睛发觉的确是我,大概也没什么帮助,不过尝试性的说了之后,已经野性化了的,红色警戒了的八九寺的眼睛(不是人),慢慢的回复到原来的颜色(以防万一我要说一声,不是蓝色的)。
「……啊……」
然后。
八九寺将伸长了的指甲慢慢收拾好,确认了一遍我的脸,说道。
「这不是阿良良木……读子小姐嘛」
(译者注:原文,暦、こよみ-〉読子,よみこ,颠倒了一下顺序)
「只差一点就正确了这点实在是很可惜,可是八九寺,你把别人的名字念成好像是神保町那里堆满了书的建筑业主然后又在大英帝国国立图书馆特殊工作部工作的姐姐是怎样!我的名字是阿良良木历!」
(译者注:一条一条来说吧……
首先。神田神保町為東京都千代田區的一個町。該町以多書店、多出版社而聞名,世界上最大的舊書店街位于該地。神保町周邊也有很多學校,故也有學生街的色彩。
其次,原文是《大英帝国図書館特殊工作部勤務の紙使い》,这里neta的是R.O.D -THE TV-里面的讀子·列特文,她是纸术士,能够把纸变成纸墙壁等等的多样化武器。但是!作为主人公之一的三姐妹中年级最小的艾妮達·京的cv是齋藤千和,而且同样是纸术士,所以我本来想用京来的,况且从中文发音角度来说也是京更合适些吧……
话说,其实在我的脑子里面,出现过以下选项:
1。图书馆战争 笠原 郁
2。sola 森宫 苍乃
3。女文青 天野 远子
4。暗与帽子与书之旅人 東 葉月
为什么写那么多?因为原则上伪物语的翻译我是不准备neta的,所以憋得慌!)
我说你啊,因为一不留心没咬舌头,把我的姓正确的念了出来,于是就硬想办法把我的名给念错了吗?
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和八九寺之间,作为我可以在自己喜欢的时候就随意的对八九寺进行性骚扰的交换,八九寺也可以在自己喜欢的时候就随意的咬舌头把我的名字叫错,缔结这样的绅士同盟就没问题了。
「请稍稍等一下,阿良良木先生!我从这个同盟当中感受到了如同日美友好条约一般的不平等性!人都因为害怕而发抖了!」
「是吗?我倒是觉得咱俩彼此彼此呢」
「还有,最近阿良良木先生的性骚扰已经完全踏入犯罪的领域了!到了下次我的贞操就真的面临大危机了!」
八九寺真宵迫切的控诉道。
嘛,我也不是不明白。
应该说是非常明白。
可为什么每当在面对八九寺的时候,我都会抑制不了自己呢。
「说什么呢,这种程度的拥抱,在美国是很普通的啦」
「从后面鬼鬼祟祟摸上来的拥抱那里普通了!」
「就是因为总是被这种陈旧的框框限制住了,这个国家才开始走下坡路的啊」
「从刚才开始阿良良木先生到底是站在哪个国家的人的立场上在说话!……然后,虽然阿良良木先生原本的想法可能只是在脸上亲几下,可为什么有那么几次很微妙的就碰到了嘴唇的前端呢!」
「真的假的!?那还真是抱歉了!」
我可绝对没有那么做的想法!
这是多么不幸的事故!
「真是的。被阿良良木先生揉过了之后,最近我的胸部好像真的变得更大了。那个迷信的说法看样子有可能是真的呢!」
「唉?你也会成长的吗?」
「真失礼呢!」
八九寺的双马尾朝着天空竖了起来。
你的头发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来移动的吗?
这是怎样的设定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价值不就在于不会成长这一点吗?」
「请不要说这种傻话。还有,下次如果还这样,我就会去向羽川小姐汇报了!」
「这……这还真是麻烦呢」
我是真心希望你不要那么做。
最近,羽川和八九寺的关系变好了这点让我很困扰。
对我来说,这是非常难对付的同盟。
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是受害者同盟。
「那就先以观后效好了,说来,阿良良木先生,今天这是要到哪里去呢?」
突然转变了态度,八九寺朝我问道。
还真是个不计前嫌的家伙。
这种直爽的程度多少有些过头,让人不禁担心。
「啊——,说到去那里呢——」
「去寻找阿良良木后宫的新成员吗?」
「我才没有成立过那么可怕的组织!」
「第一期成员的忍野先生已经毕业了呢,要填补那一位的空缺,可是非常繁重的工作呢」
「就算阿良良木后宫真的存在,为什么那种家伙会在我的后宫里面?他是个吊儿郎当的大叔吧!」
「如果成员数太多的话,故事会变得很难展开呢,这一点请务必要小心哦」
八九寺你知道的太多了!
真相怎么能这么简单就说出口!
不过,就算后宫之类的只是戏言,人类不可能做到对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平等。选择了某个人就意味着不选择另外的某人,成为了某人的伙伴就意味着成为另外某人的敌人。
正义的伙伴。
就不是非正义一方的伙伴。
是非正义的敌人。
这里没有任何需要伪装的要素。
到头来,所谓正义。
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叛徒——仅此而已。
「这样啊,我会记住的。你的这句话」
「嗯,请牢牢记在心里。不过,只要我的出场份额没有减少,不管增加多少后宫的新成员我都无所谓的啦」
「你怎么就变成我后宫里的老面孔了!?」
我可把话说在前头。
正式成员只有忍和羽川!(爆炸发言)
「像你这种最多就是『本日嘉宾』这样的程度了!」
「哈,是这样吗。那么阿良良木先生还需要多多锻炼主持能力呢」
「居然被批评了!?」
司仪的主持能力居然被嘉宾批评了!
被技术性击倒了!
「不是啦,之前跟你提到过千石的事情吧?是个老早就认识的人。今天打算到她家里去玩」
「嚯嚯」
八九寺点了点头。
依然是非常痛快地随声附和的少女。
「话虽如此,表情看上去可不怎么高兴哦」
「是吗?」
「没错,一脸rotation的样子」
「为什么我会被安排成先发投手?」
正确的说法是low tension。
(译者注:原文分别是《ローテーション》,表示在棒球比赛中投手作为先发投手出场,还有《ローテンション》,表示心情低落。)
不过,不久之前我还在考虑让人郁闷的问题。
在朝夕相处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自家人面前隐瞒东西,怎么也不可能是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可是,我也没觉得自己把烦恼都放在脸上了啊,刚才我的表情有那么阴暗吗?」
「嗯,简直就好像因为得不到动画化而自暴自弃的自虐连自己写的故事都变得可憎的时候却因为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一不小心被动画化了,于是感到无比郁闷的表情」
「如此具体的表情是怎样!」
「这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说动画化了之后,原本应该完结了的故事就不得不继续下去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家伙偶尔会说出像这样超越了次元的话呢。
「虽然面对意料之外的幸福的时候的确是会让人有些紧张,可是踏入新的领域之中,必然是会有所收获的哦」
「我说,你用我根本没在烦恼的问题来鼓励我是怎样……」
说起来,忍野以前,也常常纠结在动画化这个问题上。虽然我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让这两个人直接对话的话,说不定会产生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嗯,话又说起来,八九寺和忍野之间,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都没有见过面说过话呢。
或许是因为想起了忍野的缘故,我不自觉地接着八九寺的话茬说了下去。
「有所收获……举个例子看看呢?」
「一言以蔽之,就是钱」
八九寺说了一言。
是不是多了几个字?
「……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吧」
「哈?」
八九寺用非常轻蔑的表情看着我。
眉毛拧在了一起,就好像鄙视着某人的感觉——喂喂,这是小学生应该有的表情么。
「这个世界上除了钱还有别的东西吗?」
「有的啊!比如……爱之类的!」
「哈?爱?啊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个,最近在便利店里面有卖的」
「有卖吗!?还是在便利店!?」
「没错,二百九十八日元就行了」
「好便宜!」
「人类不就是为了让金钱从这里移动到那里才存在的类似交通工具一样的东西吗?」
「你的人生中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无论什么都可以来找我商量啊!?」
「可是请你仔细想一想看,阿良良木先生。『这个世界金钱就是全部!』这么说的大富翁A和『这个世界上没有金钱这种东西哦』这么说的大富翁B,二选一的话还是A的好感度更高一些吧?」
「这是必须二选一的话题吗?」
我两个都讨厌!
「关于金钱的话题就到这里好了,阿良良木先生,我现在心情可是非常好的哦。在片尾曲里面,究竟我们两人会跳怎样的舞蹈呢?」
「你把舞蹈作为前提是怎样!」
「像猫眼三姐妹那样有点H的片尾就好了呢」
「光一个皮影你就满足了吗!?」
不过。
这还真是个拥有古老知识的小学生。
那些所谓的历史名著也就算了,猫眼三姐妹的片尾,一般来说,现在十岁左右的孩子是不知道的吧。
「不是这个问题,八九寺。唔,跟你说这个应该没有关系。你看,我的属性是吸血鬼啊」
「居然还有这种事!?」
「你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设定给忘记了!」
而且真的是大吃一惊的表情。
很难让人把这同演技联系在一起。
「我还以为只是个喜欢拉面的哥哥呢」
「喜欢拉面这种设定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记得,全国所有的方便面的品牌和种类都知道的很清楚,是这样没错呢」
「是这样才有错了!」
这种知识太可悲了吧。
起码也应该是好吃的拉面屋巡礼或者地图之类的啊。
「尝遍了当地所有拉面的男人,阿良良木历……现在的方便面NO.1应该是夕张的蜜瓜口味方便面吧?」
「这种方便面哪里会有!」
不过。
别人送土产给我的时候偶尔也会收到难以置信的时令商品,说不定这种方便面真的在那里存在着……
「唔呒」
八九寺把双手交叉于胸前。
神情稍稍有些费解。
「原来如此,修罗罗木先生」
「虽然这个名字非常帅气甚至让人有种干脆就把名字改了吧的冲动,但是八九寺,我已经跟你重复过无数次了,我的名字是阿良良木」
「抱歉。咬舌头了」
「不对,你是故意的……」
「整根咬到了」
「不是故意的!?」
「看到全家了?」
(译者注:《ファミマ見た》发音同《噛みまみた》也即整根咬到了,很相似,另《ファミマ》=family mart,日本连锁便利店品牌)
「你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把便利店的地点给定下来了?」
爱吗?
是要去买爱吗?
只用二百九十八日元!
「原来如此,阿良良木先生」
八九寺修正了说法。
其实根本没有任何难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吸血鬼,这么说来,似乎的确是有说过的样子呢。可是,那又怎么样了?」
「怎么说好呢,果然这种事情,没办法大大方方的跟家里人说出来呢。不过,这样下去又能隐瞒到哪一天呢。就算说是变回了人类,多少还是会产生影响的吧」
「其实我觉得没必要死心眼的把实情说出来。而且我觉得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家人,有那么一个两个秘密瞒着对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八九寺……」
没错。
这家伙家里也一样有本难念的经。大概对她来说我的烦恼,只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而且,秘密共享也就意味着无论是否愿意,对方都会被一起牵扯进来。把话说出来之后可能对于阿良良木先生来说是轻松了许多,对家人来说这可能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哦?」
「嗯……的确如此」
「再说长男变成了吸血鬼也好怪异也好,听到了这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如果是我的话,大概立刻就把你关到医院里去了」
「这也太夸张了!」
嗯。
也的确是有这样的可能。
虽然不至于被关在医院里面,战场原的家人,最终是把怪异作为一种『疾病』来处理的。至少家人是那么理解的。至于神原这边,由于受到怪异的影响,左手的状态不能算是正常……这方面,究竟是怎么处理的呢。我是不觉得仅仅靠几圈绷带就能瞒过朝夕相处的家人。
「现在,阿良良木先生所需要的就是……没错!继续坚守秘密的勇气!」
「噢噢!总算说了句好话!」
「只不过是把勇气这样一个词加在后面让单纯的阿良良木先生觉得很乐观罢了,其实依然只是个秘密呢而已」
「你是故意把真相说出来打击我的吧!」
「把勇气作为后缀,就能把大部分的短句都变得积极起来哦」
「这不可能……日语的构造才不会那么简单呢。你可别小看经过了几千年变化才形成的沟通工具,八九寺」
「要不要试试看?」
「放马过来。如果你的解释能让我接受,那我就当场倒立给你看!」
「当场倒立呢」
「没错,我正在追求这种比下跪更高级的认错姿势。与之相对,如果最后我不能接受,就是你在这里倒立了……没错就是这裙子!直到我说可以为止你那孩子气的内裤都必须一直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哈哈!
就算用如此拉风的口气说话,如果内容本身很糟糕的话,还是拉风不起来的!
听见了没,这才是日语的精髓!
「可以啊,我就接受你的挑战」
「嚯嚯,你也就这份胆量值得称赞了」
「所谓凤凰扑火说的就是你的事情哦,阿良良木先生」
「那个,凤凰扑火其实蛮拉风的哎……」
「那么」
咳咳,八九寺清了清喉咙。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首先是热身呢……对恋人撒谎的勇气」
「嗯」
有一手。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对恋人撒谎而已,在后面加上勇气之后,就好像那是个温柔的谎言一样——明明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字。
「背叛同伴的勇气」
「居然……」
好厉害。
明明从结果上来说还是背叛了同伴,却给人一种这样做其实是为了守护同伴的感觉——明明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字。
「成为加害者的勇气」
「噢噢噢」
我不禁赞叹。
明明只是对别人造成伤害,却给人一种自愿出演反派角色的那些男人中的男人的感觉——明明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字。
「成为痴汉的勇气」
「可……可恶」
完全处于劣势。
明明是做出了痴汉这种卑劣至极的犯罪行径,却好像是因为有某种完全不同的目的,然后为了这个明确的目的迫不得已承担了无辜的罪名——明明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字!
「得过且过的勇气」
「怎、怎么会这样……」
已经没有退路了!
明明只是无所事事的浪费着时间,却好像有种主动使自己陷于那种境地,为了大义而甘于贫困的感觉——明明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字!
可、可是!
这还不能够让我认输!
「承认失败的勇气」
「……我认输了!」
糟糕!
一不小心被话语本身的帅气所吸引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其实只是单纯的承认失败而已!
日语实在太简单了!
顺便说一句,勇气用英语来说就是brave。
「那么,阿良良木先生。请你追求比下跪更高级的认错姿势吧」
「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倒立的勇气」
于是就倒立了。
在自宅的附近。
话说,这姿势要是被月火或者火怜看到了那完全找不出借口……不对,应该没这么严重。月火先不说,火怜在小学的时候常常倒立着上学。当时这成了整个学校嘲笑的话题。虽然她说是为了锻炼臂力,其实被锻炼的根本就是我的羞耻心。
「唔哇……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倒立,还真是惹人注目呢。已经可以结束了哦」
「……」
「那个,我说已经可以结束了啦,阿良良木先生」
「……」
「那就请你结束吧,阿良良木先生。在一旁看着我的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简直就像为了守护同刚刚死去的朋友之间的约定,而坚持倒立一样」
「这个,要怎么说呢」
我开口了。
用倒立的姿势低头看着八九寺。
「虽然没能看见你倒立的样子非常可惜,如果我倒立的话,是不是能从这个角度看到你的内裤呢,抱着这样的疑问」
这场比赛。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输掉的可能性。
「哈!?」
因为羞耻整个脸蛋都变得通红的少女八九寺,她所采取的行动并不是『用双手压住裙子』,而是『用脚猛踢我的面部』。毫不犹豫地施展出了非常漂亮的回旋踢,并且以最佳的角度命中了我的面部。话说回旋踢能正中面门的场面还真不多见。
「阿良良木先生!你就是个变态!」
「承受变态恶名的勇气!」
「唔哇,好帅气!帅气到让人觉得就算主动把内裤给你看都没有关系了!脸被我踢中了之后还能继续保持倒立着点更加帅气!」
不可思议的平衡感。
不愧是我啊。
「没想到我居然被自己所发明的技术逼入了困境……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哈哈哈!沉溺于自己的技术中了吧,八九寺!你的奥义最终还是要由我来完成!」
「这、怎么会这样……难道说我创造出了一个不受我自己控制的怪物……!」
「不过,刚才说你的内裤孩子气真是对不起了。我没想到八九寺居然会穿黑色的透视内裤啊」
「什么!?阿良良木先生在胡说什么,请看看清楚!不要这样子,我的形象受损了!我可是有好好的按照需求,穿着孩子气的内裤!上面还画着小兔子呢!」
「我可没看见小兔子啊。想要让我看到的话就用更方便的姿势啊」
「像、像这样!?」
哎。
要是真成为了邻居之间的流言也很麻烦,我小心的移动自己的重心,重新双脚着地。
啊——啊。
手弄脏了。
啪啪,我拍了拍手。
说不定真正被弄脏的其实是我的心,但是内心的污渍就没办法擦掉了。
「对了,八九寺,刚才说什么来着?」
「在讨论阿良良木先生最喜欢内裤的话题」
「不对,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不信你可以去问羽川」
「……」
八九寺非常少见的没接我的话。
难道说实际上已经从羽川那里知道些什么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人生真的就遇到大危机了。
受害者联盟果然是个非常麻烦的存在。
必须尽早的想出一个对策来。
「想起来了……是关于怪异究竟应不应该保密的话题」
「没错,就是这个话题」
「嘛,被关到医院里面去我可受不了。就算只是非常微弱的不死性,在那里也能成为很重要的研究对象吧」
「不一定,说不定阿良良木先生只会被看作智力上有缺陷的可怜人」
八九寺说了非常过分的开场白。
然后继续到。
「了解怪异和被怪异缠身——这两个问题呢。被牵连了的话另当别论——如果把事实的真相告诉了对方,那就可以说是阿良良先生把对方卷入进来」
了解怪异和被怪异缠身。
忍野也说过相同的话。
只要曾经一度与怪异发生关联,就更容易被拽到那个世界当中去,想逃也逃不掉——诸如此类的话语。
被猫魅惑了的羽川。
遭遇了蟹的战场原。
因蜗牛而迷路的八九寺。
向猿祈愿的神原。
被蛇缠绕的千石。
当然。
还有被鬼袭击了的我。
我们都算是半个那个世界的居民。
好像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里——对我们来说这不仅仅是个比喻。
既然如此。
就不应该让对方知道——不可以。
如果是为对方考虑。
如果是为了火怜和月火考虑。
「干脆把包括风险在内的所有内容全都毫无保留的说出来,让家人也做好彻底的觉悟,这也可以算是一种办法呢。不过,再怎么说这个办法的风险都太大了」
「说的是啊。的确是高风险。而且,也不像是有高回报的样子。还不如就老老实实的选择低风险低回报的策略」
「loli风险loli回报?这可真让人吃惊,没想到阿良良先生会老实地选择如此夸张的主义」
(译者注:low and loli)
「哪里会有这种主义!」
总而言之这家伙完全把我当成了一个lolicon。
但事实完全相反。
我连一星半点lolicon的想法都没有。
你看,在我实际的女友战场原身上,哪里找得到哪怕一点loli的要素?
真要说起来,那家伙比她的实际年龄更成熟。
「所以说这就是所谓的伪装恋人吧?」
「根本没有这回事!再说伪装恋人是怎样!这个用语又是你的新发明吗!」
「阿良良木先生其实心里喜欢身为loli的我,而战场原小姐其实喜欢身为百合的神原小姐」
「唔哇,太现实了!让人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虽说我的确是喜欢你,后半可真够呛!最近瓦尔哈拉组合真的是走得很近,关系也很融洽!
简直就像是为了填补过去的空白!
「嗯,这个就先不管了,遥遥晃晃的(ローリング rolling)阿良良木先生」
「别给我加上这种莫名其妙的前缀!还有rolling和lolicon的含义完全不同!」
「阿良良木先生就算你这么说,开始独立生活之后,多数是会住进木质地板的(フローリング flooring)房间的吧?」
「这年头出去租房子一个人住,大部分的房间都是木质地板的吧!」
「海钓的时候,就是trolling呢。(トローリング)」
「你连trolling的意思都知道?」
真是个词汇量丰富的家伙!
究竟是怎样的小学生?
八九寺「哎」的叹了一口气。
稍微顿了一顿。
「要我说呢,克拉拉木小姐」
「因为一字之差导致表达的含义不同的例子之中,也有许多正面的好例子,可是八九寺,不要用被阿尔卑斯的少女所鼓舞重新站立起来的轮椅少女那样的感觉来称呼我。克拉拉木小姐站不起来的。我是阿良良木」
(译者注:阿尔卑斯山的少女,是根据瑞士作家约翰娜·施皮里于1880~1881年所发表的德文小说《海蒂》系列改编的日本电视动画,由富士电视台于1974年1月6日~12月29日每周日晚间7:30播映,共52集)
「抱歉,咬到舌头了」
「不对,你是故意的……」
「整根咬到了」
「不是故意的!?」
「撬锁达人!」
(译者注:鍵マニア 发音类似)
「你这又错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哪里是咬到舌头了,根本超越神的境界了!
你的日语啊!
「要我说呢,阿良良木先生」
八九寺修正了自己的说法。
「所谓怪异——就是舞台幕后」
「舞台幕后?」
「一般来说,只要看着舞台幕前就可以了——这就是所谓现实。可是,偶尔也会出现希望偷窥舞台幕后的人,大言不惭地说些不识趣的话」
「……」
「这是不应该知道,不知道更好的事情哦。何况,了解舞台幕后有些什么,就好像是试图阐明世界的构造一样,是不切实际的话题——其实对怪异了解的越多,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对怪异越不了解」
「……是吗」
怎么说呢。
这家伙越来越会说了。
原本的话,应该是对怪异的事情完全不了解地说——不,这家伙所不了解的,应该是关于自身的那些事情。
然后。
说起不知道的事情——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正因为如此,还是有话可说。
所以。
我还是——继续保持现状就好了。
「嘛,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用不着想得那么复杂。就算现在看来是让人头痛的不得了的烦恼,百年之后就能一笑付之了哦」
「这也太久了吧!」
我那个时候应该已经死了吧!
肯定已经死了!
「对对,所以生前总是觉得很烦恼的结果就是,死后会被当成笑话」
「太差劲了!」
「人言可畏——一个人的流言会被七十五个人知道哦」
(译者注:原文是《人の噂も七十五人》,其实应该是《人の噂も七十五日》,是说关于一个人的流言过了75天之后就会被人们忘记,意思是人的兴趣,想法是很容易发生改变的东西,至于为什么是75天?因为24节气的缘故,过了5个节气之后,基本季节风景就完全不同了,大致上24/5=5,365/5=75这样)
「会传播到这么多人知道的地步吗?」
「现代社会网络非常发达呢,被七十五人知道的话就等于是被全世界知道了」
「人、人家最讨厌流言了!」
「烦恼了也得不到结论的事情,其实根本是不值得烦恼的事情。现在的阿良良木先生,就好像正为了『我的声音,怎么好像动画里的声音一样呢』而烦恼不已的声优哦」
「的确,不该有这种毫无意义的烦恼……」
「还不仅如此哦,阿良良木先生。『谢谢读者们的来信!我已经全部都拜读过了!』这么说的漫画家,和『谢谢各位一直以来在blog上面的留言!我已经全部(检索)拜读过了!』这样说的漫画家,明明从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行为,为什么给人的印象却如此的不同呢?」
「现代社会的黑暗面被抨击了!」
不。
其实没那么严重。
「所以说,阿良良木先生」
八九寺说道。
「如果阿良良木先生的家人,因为不幸不小心踏入了舞台的幕后,就算是这样——到了那时,再悄悄地引导他走出来就可以了。在那之前,什么都不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是吗」
什么都不做——也是选择之一。
说得没错。
「换种说法呢,就是不要过于在意这件事」
「嗯,或许你说得没错」
这么说来吵架打架之类的行为,还是应该继续下去。我其实并没有月火所想象的那么成熟。
只不过,无意之中瞄见了舞台的幕后而已。
所以——双方都一样的孩子气。
「是的。还有要说的就是,不要过于在意『妹妹』这两个字」
「强调妹妹是怎样!听起来的意思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用『家人』这样的统称不就可以了!
完全暴露了!
「……哟,一不注意跟你聊了好久了」
现在还在去千石家的途中呢。
差不多该走了。
「对不起了,八九寺。把你拦住了,你应该也是在去什么地方的路上吧?」
「没关系。也没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我一直都是迷路的孩子嘛」
「别这样说……」
「说起来呢,阿良良木先生的家是不是在这附近呢,最近都没看见他呢,说不定能在这里遇到呢,一边思考这样的问题一边散步」
「哦」
这话说得。
真让人舒服。
「好极了,八九寺。下次,看到我之后你就是扑上来抱住我也没关系的哦」
「才不要,人家才没有这种想法。请不要误会了。老实说阿良良木先生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居然被小学生甩了!」
被shock了!
这是何等巨大的冲击!
居然被非傲娇系的角色说了请不要误会!
「……那你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样的?」
「像仙人一样的角色会让我脸红心跳」
「就是喜欢年长的也要有个限度!」
这么一来不活个几个世纪那是不行了!
门槛太高了!
「说不过去啊……你也算是跟我一起经历过数次危险,深入到非常危险的境地的伙伴啊」
「那又怎么了?」
「听说过吊桥效应吗?」
「啊啊,两个人在吊桥上相遇的时候,就算并不讨厌对方也会一不注意就把对方推下去的那个心理学案例?」
「如此恐怖的话题是怎样!」
不过。
听上去还确实蛮有可能性的。
在车站的月台上等待电车的时候,会毫无理由就产生一股把面前的人推下去的冲动。
与吊桥效应完全相反的效果。
「而且,我也不是跟阿良良木先生一起经历过数次危险,深入到非常危险的境地的伙伴」
「你再说什么呢!我可是数次用avatar流刀杀法,拯救你于危难之中的啊!」
「阿良良木先生是avatar的使徒来的吗!?」
(译者注:avatar流和使徒出自勇者斗恶龙漫画版)
「没错,虽然是勇者但却使用杀法」
「我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
「啊啊,对了。在冒险的最后你为了保护我头部受到重创,结果因此而失去了记忆!」
「是如此令人感动的结局吗!?」
「没错,在医院的床上醒过来之后,你立刻说了这样的话哦」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这样吗?」
「不对,是『高中在哪里、是私立的吗?』这样」
(译者注:两者发音相似)
「明明失去了记忆却依然是学历社会的俘虏!」
「就算你忘记了我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忘记你的事情」
「那、那么,阿良良先生舍身照料着我的画面就成为了片尾的结束画面了呢!」
「不对,最后和你的妹妹结婚了!」
「我被彻底的遗忘了!」
「不对!你一直活在我的心里!」
「住在医院里才对吧!」
说得不错。
而且八九寺也没有妹妹。
是独生子来的。
「不用怕,之后我会变成能让你觉得荡漾的男人。然后再来向你告白结果发觉已经晚了!」
「已经晚了吗?」
「没错,不好意思因为意气用事,一直憋着没说结果到快死了才来告白」
真是可悲的姿势。
一点没有荡漾的要素。
「那么,再见」
「嗯,下次再见面吧」
「呐,八九寺」
我。
非常不知趣的,在分别的问候之后,出声问道。
忍不住,问道。
这或许是不应该提出来的问题,却还是没忍住。
「你,不会就那么消失了吧」
「哈?」
听到了我的问题,八九寺歪着头看着我。
似乎非常不可思议。
「那个,就是——有一阵子没看见你了,真的是有点担心啦。忍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说不定哪一天,你也会像那样一句话都没有就消失了——」
不。
对于八九寺来说。
其实那样可能更好——以八九寺的家庭情况来说,说不定那样做才是应该的。
可是,怎么说呢。
就算如此。
「嘻嘻」
八九寺,很愉快的笑了起来。
充满孩子起的笑脸。
「对于一直都为了别人着想的阿良良木先生来说,会像这样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上的对象,大概只有我和忍小姐两人了吧」
「唔」
「果然阿良良木先生是rolling呢」
「唔唔」
出乎意料。
可是忍已经五百岁了。
什么rolling根本就是个老太婆。
「我真的觉得很荣幸哦」
「八九寺——」
「我也有个问题想问呢,阿良良木先生。如果我陷入了令人绝望的困境,到那时你能不能向我伸出援助之手呢?」
援助之手。
被忍野彻底讨厌的话语。
可是——对我而言。
我始终觉得自己是被那个男人所救。
然后。
也希望像那个男人一样,去救助他人。
「会伸手的,这不是肯定的嘛」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决不会给其他家伙救助你的机会」
「有问题找你来商量也没关系吗?」
「要说,你不来找我商量我才会发火呢」
「真像是阿良良木先生说的话呢」
八九寺,笑着岔开了话题。
那个笑脸。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在成为了迷路的蜗牛之后还继续呆在这个小镇上,这件事肯定有某种特殊的意义。在搞明白这个意义之前,我是不会消失的哦」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八九寺的语气却好像那发生在其他人身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的确是他人的事情。
自己都不了解的自我,比他人更遥远。
「有某种——意义吗」
「嗯,所以就算无法动画化,续篇也还是会存在的」
「……」
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发言。
我是真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而且,之前对待我的方式,不怎么关注我呢。跑去找忍小姐的那段时间,我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你去过哪儿这别人都不知道吧。反正你肯定又迷路了」
没错。
说起来,这家伙没参加最后的尾声。
果然大会司仪很难做呢。
等会儿在好好反省。
「可是,八九寺。如果你就那么消失了的话,我宁可不要续篇。就算你不知道一直停留在这个小镇上的理由,也不要紧」
「这话听了真让人高兴呢。不过,就算有一天我真的会离开这里」
然后。
仿佛是自言自语。
「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的跟阿良良木先生说声再见的」
「……那就好」
曾经有人说过类似的台词。
结果,不还是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么,我不禁回忆起那个男人的事情——不过,我还是点了头。
「那么,千万不要忘了这个约定哦」
「嗯,阿良良木先生生气起来可是很可怕的呢」
八九寺,又一次岔开了话题。
然后笑着离开了我的视线。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0:48 编辑


005

说起初中二年级学生千石抚子最大的特征,除了那过于安静的性格之外,应该就是刘海了。长长的刘海并没有分开至两侧,而是像流川枫一样垂在前额,有种保护眼睛的盾牌的感觉。千石自己似乎是通过头发和头发之间的间隙悄悄的窥视着外部,不过反过来从外部基本没办法看到她的眼睛。那种特征性的发型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可是考虑到她怕生的个性这样一个原因,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千石在外出的时候也常常戴着帽子,一般来说帽子都暗喻着内心的壁垒。忍野也是用害羞酱这样的叫法来称呼千石,可做到这个地步,与其说是怕生或者害羞,倒不如说是不相信他人更为准确。
从哥哥的角度出发还真让人替她的将来担心。
那样子将来要如何为人处世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的同时,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千石的家门口,我按下门铃(千石的家就是很普通的双层民家。既不像战场原那样住在古老的公寓里面,也不像神原一样住在让人觉得夸张的豪宅大院。很普通的那种),出来迎接我的千石却让我吓了一跳。
不对,吓了一跳这种语言根本不足以形容我的感受。
应该说是非常惊愕。
不胜惊愕。
千石把刘海收起来了。
用非常可爱的粉红色(不是很亮眼的那种,而是比较柔和的粉红色)的发箍,连同侧面的头发一起,束到了脑后。
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
能清楚地看到整张脸。
这家伙的脸原来是这样子的吗。
原本也有预想过——不过实际情况比预想中的更为可爱。对方明明是比自己要小的类似妹妹一样的存在,我还是忍不住心动不已。
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她,今天却抬头挺胸的出来迎接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双颊也有些飘红。
难道就这么期待跟我一起玩吗?
「……千石,你在家是这样的吗?」
「哎……那个」
吞吞吐吐的回答。
恩,这就是千石一贯的感觉了,安心了。
一开始的时候有种这会不会是另外某个人的想法,不过随便问了个问题就乱了方寸,从这点来说毫无疑问是千石。
「这、这样是指、什么」
「就是你的刘海啦」
「刘、刘海?有……有什么问题吗?」
千石装傻的功夫也不一般。
我倒不是不知道这点。
「并、并、并不是因为历哥哥第一次到家里来玩,所以鼓足了勇气什么的,抚子,绝对没有那么做哦」
「哦……」
嗯。
既然本人那么说了,就是那么回事吧。
大概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都是戴着那个发箍的——不仅如此,千石还穿上了能显露出白皙大腿的短裙,可爱的女式吊带背心,外面则是很薄的羽绒开襟外套,想必平时在家里就是这么穿的。不管怎么说马上就要八月了,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
好险好险,千石好不容易为了我好好打扮了一番出来迎接这点上,差点就搞错了。我这是想到哪儿去了,这不就是说千石把我当成异性来看待吗。
没可能没可能。
可能性完全为零。
「别站着了,历哥哥,快进来快进来」
「啊啊,恩……唉?」
在玄关口脱鞋的时候,突然发现。
鞋架上面,一双鞋都没有。
这双学校脱鞋应该是千石的。
另外,应该还有双亲的鞋子啊……
「……千石,你父亲和母亲呢?」
「我家的双亲周六也要工作的」
「是吗,那跟我家一样了呢……所以电话才是千石来接的吗?」
等等。
双亲不在,只有一个女儿待在家里,我就这样冒冒失失的一个人跑到人家家里行吗?我原本是以为双亲今天都休息来着的……这下糟了,果然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月火也带上的,不,现在也还不迟,把日子再改了不就行了。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
喀嚓。
喀嚓。
千石把玄关的门给锁上了。
一扇门上有两把锁。
然后又非常仔细地把链子给拴上了。
嗯,看样子千石的防范意识非常牢固……那应该就没关系了。毕竟她是那么的相信我。
必须要回应这份信任呢。
这是作为年长者的义务。
「抚子的房间在二楼,上楼吧」
「啊啊,孩子的房间大都在二楼呢」
「已经准备好了」
「是吗」
说完,我就踏上楼梯。
千石的房间大约有六叠大小,给人一种非常典型的初中女生的房间的感觉。房间里到处都(从壁纸到窗帘再到房门的手柄套)洋溢着草莓色的女孩子的气息。连呼吸的空气似乎都是香甜的。怎么说呢,跟我那两个妹妹的房间差别太大了。
恩。
只有那个壁橱没有草莓色的女孩子气息。
反而是有点……
「千石,那个壁橱……」
「不要打开」
千石用非常明确,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强硬的语气说道。其实在我连『壁橱』的『壁』字都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开口了。然后在『壁橱』的『橱』字说完之前,千石的话已经结束了。
「如果打开了的话就算是历哥哥也不能原谅」
「……」
『不能原谅』这样的词语居然也会出现在千石的字典里面,我真的是非常意外……果然该到别人家里来看看。
喀嚓。
看着我已经完全进入了房间了之后,在我身后进入房间的千石,把房间锁上了。果然进入了青春期的女孩子,会给房间上锁呢……不过,喂。
玄关的锁也就算了,这个房间的门也给锁上的理由我可是完全不明白啊。
为什么会有种被关在笼子里的感觉?
不不,怎么会呢。
千石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根本没理由这么做嘛。
一定是长期养成的锁门的习惯啦……又怕生又害羞的千石,有个没事就喜欢上锁的习惯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放在地毯上的托盘里面已经准备好了果汁和点心。原来如此,这就是千石所谓的『准备』啊。
真是讨人喜欢呢。
「那么,历哥哥——坐在那里吧」
「那里是,床上吗?这样好吗?」
「嗯,除了床别的地方都不能坐」
「……」
对千石而言大概没有选项这个概念吧。
怎么老是除了这个之外都不行。
是排除法主义来的吗……不过这样的主义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我坐在床上,然后千石坐在书桌前的旋转椅上。
「唔,嗯。这个房间,有点热呢」
说完千石就把开襟的外套给脱掉了。
动作非常缓慢。
不过,这个房间是你的房间没错拉。
「如果觉得热的话,那边的墙上不是装着空调么,把空调打开不就好了……」
「不、不行的啦!难道说地球随便怎样历哥哥都无所谓吗!?」
地球被当成人质了!
多么壮观的人质!
「地球温暖化都是因为二氧化碳的缘故啦……碳被氧化了已经很严重了,这样等于是变成双倍了!」
「是、是吗……」
从你的说明就能看出你完全不知道化学是怎么回事。
而且,实际上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地球温暖化,目前还没有定论。既然有冰河期那么就肯定会有相反的温暖期,究竟是不是二氧化碳的因素,现在还很难说。
「而、而且,历哥哥,以前没有空调用的时候……心如止水的话大火也会变成萤火虫的哦」
「从火里面创造出生命,这还真是崭新的炼金术……」
(译者注:原文是《心頭滅却すれば火もまた鈴虫だよ》,其实应该是《心頭滅却すれば火もまた涼し》心静自然凉,两者发音类似すずむし和すずしい)
这不是神之领域了么。
太厉害了。
「历、历哥哥也热了吧,把外套脱了吧?」
「嗯?我也要?」
「就算不热,历哥哥也没有把那件外套脱了之外的选项哦」
「没有脱了之外的选项……」
真是可怕的希望之星。
神原要是在肯定会很高兴。
不过初中生会对环境问题很敏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里配合对方才是作为『哥哥』正确的态度。而且也不能说是不热……其实我有种在我来这之前这个房间开的是暖气而不是冷气的感觉。
外套下面是会把双臂完全露出来的短袖背心。千石穿的是吊带背心,这下有种凑成对的感觉了呢。
不过,我也就算了,在男生面前穿成露出度那么高的样子,千石也还是个孩子呢。
「那么,历哥哥。首先来喝饮料吧……不过杯子只有一个呢」
「为什么只有一个杯子!?」
都准备到这个地步了,这种疏忽是怎样!
「没、没关系的,轮流喝就好了——抚子和历哥哥,就像是兄妹一样的嘛」
「哪个,的确,是可以啦……」
跑去厨房再拿一个杯子的选项也是没有的吧。毕竟对千石来说选项这种东西是不存在。
肯定除了轮流喝之外都不行了。
可是,为什么会产生一种自己是被关在笼子的小动物的感觉呢……明明千石才应该是这样的角色。
总之先喝果汁就是了。
稍稍有点酒精的感觉。
「……千石。这个,不会是酒吧?」
「不是酒哦」
千石摇了摇头。
「只是可乐而已啦」
「嗯,的确味道是可乐的味道」
「不过是强碳酸味的」
「这个还在生产的吗!?」
强碳酸可乐。
据说是只靠碳酸就能让人喝醉的恐怖饮料。
这么说来准备的点心也全都是巧克力棒棒糖,简直就是要将客人灌醉至神志不清的地步的准备。
真是可怕的阵容。
不过这毫无疑问只是个偶然而已,本来要求初中生对客人进行无微不至的招待就是过分的要求,还是不要抱怨了。就当成是品尝很少见的东西就行了。
「房间里面没有电视呢」
「嗯,抚子不怎么看电视的。多看电视对眼睛不好」
「……」
那你的刘海算是怎样?
坑挖得太大,吐槽难度也好大。
不过,说不定是为了把刘海留长,千石才需要比他人更注重自己的视力。
「那么,电视游戏也不怎么玩的咯。不过现在就算没有电视还有便携式的游戏机呢」
「嗯,不怎么玩……不过著名的那些,还是玩过的」
「是吗,比如说呢」
「metal gear之类的」
「哦哦」
「在MSX2平台上」
「唉唉!?」
MSX2用户?
(译者注:metal gear是在1987年7月13日于MSX2主机上首发。MSX是1980年代由西和彦所提倡的一种标准个人电脑格式,虽然大部分人特别是中小学生是把这玩意儿当游戏机用的……)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初中生吗?
这孩子还是一样的出人意料。
「在一楼的客厅里面有机器……虽然计划当中没有这个部分,历哥哥无论如何都想玩的话,就下去玩吧?」
「不用了,到别人家里去玩单人游戏实在是有点……」
「那样的话,还有popira2」
「还有popira2!?」
(译者注:popira2,就是两幅手柄,各4个按钮,内置音乐游戏,可以看作太鼓达人或者劲5之类的,话说amazon上面popira2的关联商品全都是x物语小说,果然大家都是看到这里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个东西的么……)
难道就没有ps2吗?
「不过,千石,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似乎是由预定计划的样子,那么,具体准备了些什么呢?」
「嗯」
千石拿出了两根方便筷。
其中一根的前端被涂上了红色。
「来玩国王游戏吧」
「……」
那个。
从什么地方开始说明比较好呢。
头疼啊。
「千石……我说你知道国王游戏是怎么一回事吗?跟纸牌里面的K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哦」
「知道的啊。就是像船长的命令一样的游戏吧」
「唔」
(译者注:所谓船长就是船员根据船长的命令举左手举右手站起坐下之类的,然后没有得到命令不得随意放下手,错误者被踢出,最后留下的那个人就是胜利者)
虽说不完全正确倒也差的不远。
simon says。
(译者注:跟船长的命令差不多的游戏,原产英国……)
「国王说的话就是,接待」
(译者注:絶対《ぜったい》接待《せったい》)
「策略性太强了!」
对于千石不知道是装傻还是什么的台词,先吐槽了再说。
我看着筷子。
「嘛,我也没玩过所以并不是很了解具体的情况,可是千石,国王游戏一般来说可不是两个人玩的游戏哦」
「为什么?」
千石歪着头问我。
「抚子不管哪边都没关系的。被命令也好,下命令也好」
「总、总之,还是别玩国王游戏了」
她还什么都不懂呢吧。
这种天真无邪虽然看着会让人觉得很舒服,但偶尔也会让人觉得很难对付。哎,我算是明白孩子询问生孩子的方法时母亲们的心情了。
因为打破了预定计划,千石多少显得有些沮丧,不过却并不消沉,把那双筷子放在一边。
「那么,来玩人生游戏吧,历哥哥」
(译者注:the checkered game of life,有点类似强手棋,通过骰子,各个玩家控制自己的棋子进行移动,然后到了相应的格子,要按照格子里面的内容去行动)
说了这样的建议。
「人生游戏吗,嗯,好啊」
「人生说的话是,绝对」
「好深刻!」
棋盘应该放在和室的仓库里,千石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房间。
「虽然不能打开壁橱,但其他的都可以动,看看那边的相册哦」
为什么要我看相册?
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千石花了挺久时间才回来——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似乎因为察觉到书架上的相册位置没有发生改变而垂头丧气,不过,应该只是我的错觉。
而且,那个书架上陈列着的书籍,可说是非常有个性。因为,连一本漫画都看不到,全都是岩波文库的古典文学书籍,作为一个初中生来说算是异质的书架了。简直就像是在诉说自己平时就一直在读这样的书,以此来彰显自己的成熟感。或者说这些其实是放在父亲书房里面的书,千石为了在我这个客人的面前充门面而准备的,说不定她其实是会做出这种欠考虑的误解的人。
……不过我觉得,这家伙平时肯定看了很多漫画。
她可是连躲避球弹平的最终话都知道的啊。
(译者注:『炎の闘球児 ドッジ弾平』连载于月刊コロコロコミック和別冊コロコロコミック的少年漫,1989-1995)
话说,人生游戏还真是好久不玩了。
小时候,因为总是不知道期票的使用方法,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记住。
「啊,对了。以前,我和千石还有月火,曾经一起玩过这个游戏的吧」
「嗯,我还记得呢」
「是吗」
「基本上那个时候的事情全都记着呢」
「……」
的确,千石对于过去的记忆还保留的很完整。至于我,对于过去的千石,基本没什么印象了……不过至少还是记得她是个常常低着头的孩子这点。
转动轮盘。
再说,这个应该也是人更多一点才更好玩的游戏,不过要是追根究底的话算是跟双六差不多的游戏,两个人玩也没差。一边转动着轮盘,一边移动轿车型的棋子,随着棋子遭遇到的各种事件而一喜一忧,兴致逐渐高涨起来。
仿佛找回了童年的感觉。
……只是,该怎么说好呢。
千石那仿佛贴在地毯上的棋盘上的姿势,让我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背心的内部,还是不看的为妙,不对,是看了之后就想要了。而且,就算只是面对面的坐着,似乎也能看到短裙的里面。
哎。
就算说是小孩子,如果对方不是千石的话,说不定我会误以为是在诱惑我,就是那么危险的姿势。之前就常常觉得,千石把需要严防死守的地方给搞错了……等等?
之前会这样想,应该是因为千石把刘海选择作为需要『防御的位置』啊?可是今天,连这点都是全开了。

我是搞不懂了。
而且背心里面连胸罩也没穿着。
这么说来,可能本来吊带背心就是像内衣一样的东西……搞不太明白。家里的两个妹妹,不管是大的那个还是小的那个,都同这种可爱漂亮系的衣服无缘。
运动衫和和服。
不过,不管怎么说,历哥哥就算看到了千石的身体也不会产生特殊的欲望。千石,你可要感谢你的历哥哥是个绅士哦。
「啊……结婚的mass。历哥哥,拿个pin」
(译者注:mass和pin,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人生游戏具体该怎么玩……)
「哦」
「……抚子结婚的时侯。如果对象是历哥哥就好了」
「嗯?现在的人生游戏系统已经允许玩家之间结婚了吗?」
我那时候还没有这么一说呢。
「嗯……不是,不是这方面的,不过,就是呢,理想中的」
「是吗」
啊啊。
这么一说,火怜也好月火也好,以前都说过『长大了要和哥哥结婚』之类的话呢。
还真让人怀念。
不过,就算是千石应该也不至于幼稚到那种程度吧,刚才的是,没错,类似口头上说说的客套话之类的东西吧。
(译者注:lip service,直译的话就是嘴唇上的服务)
「lip service?」
听我这么一说,千石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说亲亲的服务的意思吗?」
「完全不是!」
「虽然很害羞,不过要是历哥哥想要那样子的服务的话」
「不不不不不!」
这是怎样的哥哥!
根本就是个变态啊!
「对了……之前就想到过一个问题,历哥哥」
「嗯?什么啊?」
「用历哥哥这样的来称呼,有点,幼稚呢。毕竟历哥哥不是抚子真正的哥哥嘛」
「……」
好像之前,跟神原也进行过类似的对话。
最后应该是没能得出个正经的结果。
虽然有种非常明显的不祥预感,把话题扯开的话反而更不自然,这里就先观察一下,试着随趋势而动吧。
对我来说,倒是很希望千石像以前一样,继续用历哥哥这样的称呼,说实在听着心里很舒服。
「没关系啦,称呼之类的你喜欢用什么就用什么好了。你想怎么叫呢?」
面对着我的提问,千石好像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决定了答案一样,回答道。
「阿娜达」
(译者注:あなた,第二人称,用作敬称,但也可做《亲爱的》解释)
「……」
……
什么嘛。
吓我一跳。
不过就是普通的第二人称代词。
完全没有不自然的地方。
完全没必要考虑这代词接在结婚的话题之后出现所包含的意义,真是的,我的不良预感最近开始不准了呢。明明有一阵子几乎是百分百的命中率。
「嗯,没关系哦」
「那、那么」
千石,不知道为什么脸颊变得通红,似乎很害羞的样子(而且把刘海收起来的千石,表情以外的丰富)。
「阿……阿娜达」
这么说道。
奇怪的家伙。
「我说千石,欧买爱……」
(译者注:お前,第二人称,一般用于上级对下级,长辈对晚辈,老公对老婆)
「欧,欧买爱什么的」
千石的脸变得更红了。
似乎动摇的非常厉害。
「阿娜达然后是欧买爱……我、我、我我我」
(译者:某人开始幻想夫妻生活了……)
「哎?」
这也是普通的第二人称代词吧。
我怎么有种从刚才开始,两人的话就完全没对上的感觉呢。
下次去向日语的专家,八九寺请教一下好了。
「这个怎样都好啦——千石,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哎、这、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像之前的那件事,类似的,有没有」
说实在,这是我看到了千石露出度如此之高的穿着之后才想起来的。如果是刚刚和我相隔数年之后再会的千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穿上露出如此多肌肤的衣服。
因为怪异的所为。
然后,人类的所为。
不过按照忍野的说法,千石的情况,和我还有羽川、战场原、八九寺的情况都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尽管如此,会变得更容易吸引怪异这一点上应该没有区别。
所以还是确认一下最近的情况比较好。
「没有……抚子,没什么」
「是吗」
「可是」
突然。
千石的表情变得阴暗起来。
「奇怪的『诅咒』,还是像以前一样,很流行的样子」
「在千石的学校里吗?」
「是这样,不过不仅是我们学校,在初中生之间,全都是这样」
千石稍稍犹豫了一下。
然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大概,拉拉酱她们,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这样说道。
「……」
所谓拉拉酱,那是月火在小学时侯的昵称——把『阿良良木』正中的『良良』取出来就成了拉拉。拉拉酱然后再加上她们,那就是说包括了火怜在内的火焰姐妹的事情了。
正在做些什么。
正在做些什么。
正在做些什么。
这是多么暧昧,不对是包含着各种可能性的,让人不安的话语……正在做些什么!
不,已经……什么都别做啊!
「之前,跟拉拉酱聊天的时侯——被她问了关于前一阵子的蛇的话题……当然不可能把实情说出来,所以最后成了不了了之的话题……不过,好像还是借他人之手,调查了不少东西」
「……不少东西!」
我好想知道详细的情报!
可是又不想知道!
这么说来,今天火怜的确是出门了……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不过,初中生之间的问题,的确足以成为那对火焰姐妹出动的理由……
「也就是说——跟之前的『诅咒』有关的事情是吧。可是,要说的话与其说那是诅咒还不如说是类似的伪物吧?千石之所以变成那样,其实是因为千石的处置方法错了」
处置方法错了。
处置方法——太过正确,物极必反。
应该就是这样。
如果说的更详细一些,那就是因为忍野忍,传说中的传说一般的吸血鬼,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访问了这个小镇所产生的负面影响——这样的原因。
从另一个方向来看。
这方面的问题已经解决了的而现在,在中学生之间流行的『诅咒』,应该已经没有任何的效力了。
「嗯」
千石点了点头。
「怪异真正的,以自己原本的形态出现的情况,应该就只有抚子了。我猜是这样」
「既然如此」
「可是,对拉拉酱她们来说问题不在于『诅咒』的结果——而且拉拉酱她们大概,根本就不相信怪异的存在吧」
「嗯……说的也是」
真是现实的可怕的家伙。
就算害怕幽灵,却不相信幽灵的存在。
这样的思考方式。
「其实应该说是把这种虚假的,不可信的『诅咒』横行的事实本身看作是问题——想要查明究竟是谁让这种东西流行起来的」
「……」
想要查明『诅咒』的发信源。
我家妹子的思考方式还是那么夸张。
一般来说,稍微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吧。
「又不是说想让他流行起来就能让他流行起来……就算说是要追根究底,已经传播开的『诅咒』,不能算作是那家伙的责任了吧」
一个人的流言会被七十五个人知道,或许有些夸张。
但最初的一人和最后的那个人,完全是不同的。
这不就像是传话游戏一样的东西吗。
「然后拉拉酱……该怎么说呢,的确很像是火焰姐妹的风格,拉拉酱她们好像已经知道到底是『誰』抱着某种『目的』去散播『诅咒』了……」
「……还真是像那两个人的风格呢」
真是的。
这么一来,就很有必要找火怜好好谈一谈了——本来置之不理也是可以的,不过这次的事件当中还包含了『千石抚子』这个案例,仅此一点就很微妙了。
如果搞砸了。
很可能是自掘坟墓。
一只脚踏进棺材也就算了——两只脚都进去了的话。
甚至。
有可能像我一样,连头都陷了进去——
「历……历哥哥?」
或许是因为看到我沉默不语。
千石又把称呼改了回去——呼唤着我。
我一下子被惊醒,抬起了头。
千石,担心的看着我——似乎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所说的话,使我感到心痛,因此而自责吧。
真的,是个好孩子。
千石如果是我的妹妹就好了。
如果千石真的是我的妹妹,绝对不会跟她吵架,更不会动手。
「没事的,不用担心,千石」
我如是道。
「然后,怎么说呢。千石,你这样子比较好哦」
「……?」
「就是那个刘海啦,在外面的时侯也这样做就好了」
「可、可是,很害羞的……」
似乎是寻找刘海的替代品,千石用双手遮住了面部。
「不、不过历哥哥要我这么做的话……我会努力的」
「嗯,努力本身就是件好事哦」
我点了点头。
关注某个人的成长也是件好事。
能一直看到最后的话就好了。
「话说,人生游戏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千石,接下来玩什么好呢?」
「twister game」
(译者注:一张垫子上面有着各种颜色的小圈,旁边有个人转盘也好骰子也好指定一个颜色,然后两人尽快的用四肢中的任何一个去接触指定颜色的小圈,工口度很高的游戏……)
「哎,这个我没听说过呢,是怎样的游戏?教教我嘛」
「嗯,我就来教历哥哥吧……用这个身体」
「哈哈哈,好期待呢」
话虽如此。
因刘海被收起而显露出来的千石的双瞳之中,偶尔会露出和她完全不相称的,宛如响尾蛇一般非常锐利的视线,这应该只是我的错觉吧?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0:49 编辑


006

本来是打算在千石家一直待到晚上再走的,没想到千石的母亲在正午稍过的时候就回家了。好像是因为公司里的什么问题。那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当然与我无关,不过千石倒是显得很慌张的样子。
「历、历哥哥的事情还是个秘密,我、我、会被骂的、会被骂的、穿成这样、会被当成变态的」
整个人完全乱了方寸。
虽然不明白被当成变态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重点在于,我的事情对于双亲而言还是个秘密。『没告诉他们』和『保密』这两者的含义有着很大的区别,这么一来对于母亲而言就成了『住在附近的不认识的男子趁家中无人偷偷潜入』的状况,关于这方面我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说明清楚。于是,我为了不让千石的母亲发现,偷偷地,仿佛是奸夫一样离开了千石家。
进门的时候千石就把玄关的鞋子藏在了鞋箱里面……就好像事前已经预见到了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态于是作了准备。
嗯。
有种不是被别人赶出来而是无可奈何的逃出来的感觉,之后再给千石打电话询问有没有被发现之类的,然而不知怎么的,我总有一种因为千石母亲在职场上遇到了问题,我身上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因此而得救了的感觉……
说是错觉,还真是奇怪的错觉。
那且不论,时间还有的多。
原本的打算是等到入夜之后再回家,现在就回去了的话被月火问这个问那个的很是心烦(要是被她知道了我这么早回去的理由肯定会被笑死,我才不要呢),反正火怜大概也要到傍晚的时候才会回去,从千石那里听到的情报,就留到那个时候再去好好的确认整理,嗯,这样就好……
那么。
「本来应该是明天的预定……不过,也好」
我朝着在路边白天没有任何用处的路灯走去,拿出了手机。
通信目标是我所就读的直江津高中的后辈。
二年生的神原骏河。
行文至此神原终于登场!
「如果有空的话就好了——那家伙的私生活我到现在还完全不了解呢,来了」
提示铃响了四次。
然后。
「我是神原骏河」
从手机的扩音器里传来了声音。
果然报名方式还是非常男性化。
「神原骏河。主要武器为加速装置」
「你是赛博格吗!?」
(译者注:机械化改造人体)
超合理!
而且说话的方式听起来也超像机械!
「嗯,从这个声音和吐槽方式来看是阿良良木前辈呢」
「是我啊……」
一直都是用声音和吐槽来判断。
你到现在还没学会怎么使用手机的通讯录功能么。
「要是有除了我之外的人打电话过来你会如何应对?」
「呼呼,不需要担心,阿良良木前辈。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人寥寥无几,全员都能通过声音和吐槽来判断」
「……是个人都会吐你槽么」
「嗯,因为我是总受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过。
就算神原骏河是这样的性格,也算是直江津高中建校以来的一大明星了……是实现了将本校弱小的篮球部带领到全国区这种奇迹的体育少女。拥有恐怖的脚力(据说50米成绩突破了5秒大关……),这种脚力在赛场上完全展现出来,令观者入迷。即使是因为无可奈何的原因早早辞去部长一职,从篮球部引退了的现在,惊人的人气也没有任何衰退的迹象——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别人。
这就是明星的难处。
体谅一下吧。
话虽如此,其实之前,从不会使用通讯录功能这点就能知道,神原不太擅长使用机械。估计也很少打电话给别人。
「神原。你现在,有空吗?」
「阿良良木前辈,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意义。在神原骏河看来,对我有大恩的阿良良木前辈的请求比任何事情的优先级都更高。就算现在,我正处于拯救世界的战争的最紧要关头,只要阿良良木前辈呼唤了我,我就会抛弃这个世界,火速来到阿良良木前辈的身边」
「……」
总是那么的拉风……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以世界为优先。如果世界没了我也就死了。
「不过,不是呼唤你啦,其实我到你那边去才对」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神原,你现在,在家里吧?」
「嗯,没错……啊啊,请稍稍等一下好吗,阿良良木前辈。我马上就把衣服脱光」
「这是怎样!」
难道说你不脱光了就没法说话了!
电话打了一半脱衣服的家伙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在说什么呢,阿良良木前辈。就算是电话,这也算是在同阿良良木前辈交谈哦?那么裸体才算是基本的礼仪吧?」
「我可没有用这种完全看不出哪里是基本礼仪的方式来交谈的打算!还有别一找到机会就想着要脱!」
这下算是诞生新的套路了吧。
不过我是越来越看不出逻辑关系了。
还记得前阵子对『阻挡』这个单词感到非常的兴奋,那个时候我就有种很糟糕的感觉,现在神原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越过了那条线。
(译者注:『立ちはだかる』意思是阻挡,但拆开来《立ち》在词首可以表强调或者erect而《はだか》是裸体,于是神原兴奋了……)
「不过阿良良木前辈。如果放走了这个机会没能脱光的话,不就没法告诉别人我是变态这一点了吗?」
「你居然还想让别人知道吗!」
「最近似乎出现了不少认为我只是嘴巴上说说其实并不怎么变态这种不解风情的意见的人,就算是我也觉得十分恼火了。那是我最不想听到的评价」
「根本没有人那样说吧!」
还有,为了那种事情恼火是怎样!
显然你应该为了其他事情恼火吧!
「明明没有男性经验却装成一幅变态的样子,会对这种态度报有疑问我也不是不明白,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的确是没有对象啊,阿良良木前辈觉得我该怎么办?」
「你问我有什么用!」
「这些琐碎的问题,在获得了阿良良木前辈这样一位战友之后,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别说的我好像是你的变态同伙一样!」
而且等级比你还高!
我在变态相关的各个方面没有一项是你的对手!
「总而言之,别脱就好」
「太天真了,看样子阿良良木前辈小看了我的速度呢。现在我已经是全裸了哦」
「已经是了!」
这也太快了吧!?
啊,这么说来,这家伙夏天在家里的时候都是穿着内衣晃来晃去的……那这种惊人的速度也就可以理解了。其实,要脱的东西就两件而已……这么说来脱不脱都没什么区别啊!
「我是越来越拿你的变态程度没办法了,神原!」
「哎呀哎呀,这是怎么啦,这可不像是我所尊敬的阿良良木前辈说出来的话呢。这里是我家,然后是我的房间哦?无论我穿什么样的衣服摆出什么样的姿势,这都是我的自由吧」
「嗯」
……的确如此。
人家的家规我没法多嘴。
而且就算是在阿良良木家,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也是只穿着内衣,火怜也是月火也是(我也是),在家里,虽然不至于全裸,半裸还是常有的事。
「的确,不好意思……又不是说在外面脱成全裸,我不该责怪你的」
「嗯,能理解就好。就算我再怎么喜欢敞开的感觉,在外面全裸这样的事——也只是偶尔做做啦」
「那就是会有啦!」
「这个嘛,在公共浴室之类的地方」
「唔……」
居然被文字游戏耍了!
公共浴室肯定是在外面的啊!
「还有就是篮球部……」
「我可不会再被你骗了,你是想说合宿时的浴室吧」
「真可惜。只猜中了合宿这点。一年级的暑假,在我的倡议之下最后实行了全裸合宿的计划」
「这种社团赶快给我废部!」
「哈哈,阿良良木前辈,这是怎么了。显然是个玩笑嘛。连这种话都会相信,看样子果然阿良良木前辈比我更好色呢?」
「怎、怎么会这样!」
这是何等的耻辱!
可恶,上天啊,给这个后辈以惩罚吧!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我祈祷了之后,上天居然真的立刻对神原降下了天罚。
「呜哇……!」
突然。
在一声惨叫之后,我似乎听到了神原的身体瘫倒在地的声音。
好像发生了些什么。
「……怎么了,神原」
「糊里糊涂忘记把房间的隔扇关上了……奶奶刚刚从走廊那边经过……」
「……」
原来是这么回事。
补充说明一下,神原是和祖父母两人一起居住的。
从小时候起,就是由祖父母很宝贝的抚养长大。
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吧。
「奶奶用非常悲哀的眼神看着我,沉默着,一阵小跑离开了……」
「这个,看到亲手拉扯大的孙女,全裸着打电话……」
看样子在房间里全裸,并不是家规,只是神原的私规罢了。
「呜哇啊啊……呜哇啊啊啊……我已经完蛋了……以后我还有什么脸去跟奶奶说话……」
貌似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看见如此脆弱的神原的机会可不多——不对,打电话是看不到对方的,这么一来,我简直想要立刻飞到她身边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错过了这一次,那绝对是我一生的遗憾。
「我说,神原。你受到打击我也很不好受,不过能回到之前的话题吗?」
「啊……嗯。现在开始我大概说不出什么好笑的话了,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吗?阿良良木前辈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气馁了。
没事,完全不需要担心,现在的你实在太棒了。
「今天,原本计划中的迎考复习被取消,所以有了空闲。本来说好是明天到你家来打扫的,今天过来可以吗?」
神原过去担任篮球部部长的时候的确是很卖力的干好了本职工作,可是对于自己的事情却总少根筋(就像这次忘记关隔扇一样),虽然很注重自我锻炼却也有出乎意料的自甘堕落的地方。简而言之,她的房间是个垃圾场。
那杂乱无章的样子真的是非常过分。如果让她的粉丝们看到房间内呈现出的场景,说不定会当场昏迷过去。话说,第一次被招待去她的房间的时候(大约12叠的和室),我也几乎昏了过去。被褥就那么摊在地上,脱下来的衣物也是扔了一地,堆积如山的书一幅摇摇欲坠的样子,迷之瓦楞纸箱堆在房间的一角,让人最崩溃的是整个房间里连个垃圾箱都没有,垃圾也不分类,随随便便的往塑料袋里一塞,就那样扔在那里。
说是杂乱无章,或许脏乱不堪更准确一些。
至少把垃圾给扔了吧?
把原本很宽敞的房间搞到只剩下被褥那么一小块自由空间,在被褥下面还塞满了钢笔笔记本之类的文具。要怎样才能在那种地方睡着?
基本就是这样的情况。
总之,我没有像个客人一样悠闲的坐在地上而是开始着手整理房间,之后,又把每半个月一次到神原的房间进行打扫作为自己的一项义务。
每个月的十五日和三十日,就是我去神原家打扫的日子。
非常周到,或者说是非常规律的,神原只需要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把房间又重新恢复成那种惨状。说实在,能把房间弄乱至这个地步,也算是一种才能了。在那种房间里面半裸着过日子,不受伤才让人觉得奇怪。
「啊啊……当然可以。能烦请阿良良木前辈帮我打扫房间这真的是最大的帮助了,我根本就没有提意见的理由。具体的日期安排当然是按照阿良良木前辈方便的来」
说话的气势还是很弱。
总之呢,神原是答应了。
我对她说了马上就到之后,挂了电话——就算再怎么失落,神原恢复的速度还是很快,毕竟是个很乐观的家伙。如果不快点赶到她家里去,就看不到垂头丧气的神原了。相比千石的家,神原家还是有点距离的。对于以脚力见长,冲刺50米只需要4秒多(或者说是安装了加速装置)的神原来说,大概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非常不巧,我现在的脚力属于非常普通的那种,不知道吸血鬼时代是怎样。暂且回了次家,不过为了避开月火连珠炮式的提问,没进家门,骑着停在院子里的女式自行车朝神原家赶去。
曾经我拥有两部自行车,分成上学用和私人用两部,不过私人用的那部山地车,已经在某次的事故中被毁灭了,现在只剩下女式这一部。
新车暂时还没有眉目。
……倒不是说没有想要的新车,只是有种就算买了新车,还是会很快被毁灭掉的预感……
总之,去神原家这件事一定要抓紧。
分秒必争。
早一秒都好,我希望能尽快看到神原脆弱的样子。
突然。
能让飞速踩着脚踏板的我,不得不停下动作的景色,进入了我的视线。
「……」
在民宅的围墙上,倒立着行走的(?),穿着运动服的初中生的身影。
马尾辫一上一下的跳动着。
这位是我的妹妹。
阿良良木火怜。
「……」
小学上学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还在继续……倒立行走。
算是在锻炼臂力吗?
呜哇。
跟八九寺说的一样。
这么大的人了,在体育馆以外的地方倒立,还真的是格外引人注目……
一步一步,不,是一手一手。
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火怜凭借腕力,从一堵墙跳到另一堵墙。
我骑着自行车靠近了火怜,对着她贴在一起的双肘,轻轻地使用了套索击。
(译者注:lariat,the zombie of the dead里面主角的绝招,使用自己的手臂以对方的胸、背等位置为目标猛击的招数)
「呜哇,啊啊!」
平衡感似乎还是我更好。
我面部吃全一记回旋踢都照样没事,火怜却失去了平衡,从墙上掉了下来。
原本以为她会头朝下着地,结果果然是个运动神经超群的格斗家,不过就是1米左右的高度,却依然能够将身体空翻,漂亮的着地。
落地之后正好面对着我,四目相视。
「……啊啊,原来是哥哥啊。我还以为是敌人呢」
「对你来说还有敌人这种存在啊」
「身为男儿,一步之外,七人之敌,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
「你是个女孩子吧」
「男儿七人,女儿七倍,那就是这种说法」
「哎」
如果把对象限定在你身上,大概的确如此。
我混杂着吃惊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到底在干什么。打算一直像这样锻炼我的羞耻心吗?肌肉已经够可以的了。到了这个岁数还像这样表演杂技的人,除了早乙女乱马我是没见过第二个。难道说你碰了热水之后就会变成男的了吗?」
「哎,这么一来敌人就会减少到七分之一,看上去很不错呢。不对,会很无聊的」
「有没有搞错,在这种引人注目的地方倒立……不知羞耻也要有个限度。你多少也有点自己是思春期女孩子的自觉好不好。到时候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你要怎么办?」
「啊?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呢,不过我倒是有种哥哥把自己的问题抛到脑后的感觉呢……」
「完全没有这种事」
我肯定的说道。
没错,我完全没有需要感到内疚的地方。
「如果只是倒立的话也就算了,用那种姿势进行长距离的移动是不可能的吧……小学生的时候体重还轻也就算了,你现在,体重多少?」
「问淑女的体重是很不礼貌的」
哼哼,火怜得意洋洋的笑了。
「嘛,该注意的地方我有好好注意的。肌肉没有增加那么多~啦,还有,体重也没有增加那么多~啦。如果有一天有人在游戏机房倒立着玩DDR,那个人就是哥哥的妹妹啦」
(译者注:DDR dance dance revolution,这个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吧?)
「不,我没有那种妹妹」
「不不,我不是能够一个人玩桌上气垫球的那个哥哥的对手啦」
(译者注:两个人拿着两个圆盘,击打另一圆盘,进入对方球门者得分,有点类似桌球)
「以前的事……」
回头再说。
暂且不提。
总而言之,现在不谈这个。
「你到底在这种地方干什么?」
「义务劳动的活动哦,换句话说就是volunteer呢」
火怜来了劲头,自满的挺起胸膛。
得意洋洋的表情看着真让人不爽。
真想揍她一顿。
「什么volunteer,别以为用了英文就显得聪明了,笨蛋。别像最近那些把difficult说成Descartes的中学生一样,装出一副Intelligentsia的样子」
(译者注:difficult=《ディフィカルト》=困难,descartes=《デカルト》=笛卡尔,Intelligentsia=知识阶层)
「这有什么不好,笛卡尔说的话大都是很困难的啊」
「到还真是困难」
「我说哥哥,在外面别跟我搭话啦。我们的脸长得很像,很容易就被看出来是兄妹的。羞死人了」
「我也不想跟你搭话,如果不希望被我搭话,就别作出让人不能不找你搭话的行动来」
其实严格来说,不是跟她搭话,而是用套索击打的招呼。
「不过这样正好,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我倒不想回答问题呢」
火怜非常粗俗的说道。
然后,
「嘿」的一声,又倒立去了——我抓住她的双脚往前一推,火怜就顺势成了桥型的姿势。
这个小镇上没几座桥。
再说你这桥太高了啊……都成了椭圆形了。
这家伙的腿太长了。
「在干什么呢,哥哥。这很危险的啊」
火怜用从下往上的倒立视角对我说出了抱怨。大概对这家伙来说保持这个姿势半天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危险的是你们在做的事情吧。你现在到底在干吗?」
「所以都说了是志愿活动了」
火怜保持着倒立的姿势对我笑了。
还真是哭笑不得的画面。
「跟哥哥没关系,别管那么多」
「……如果真的没关系,那当然不会去管你」
『诅咒』。
一方面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去袭击千石,另一方面即使存在实例,也完全是偶然发生的东西——
就算置之不顾也没关系。
基本上这两个家伙肆意妄为随心所欲的去犯事之后,倒大霉的人只有我一个。
完全是王道啊。
可惜眼前的这家伙似乎还不明白什么是王道。
(译者注:王道一词最早出现于孟子的学说之中。中国古代对于王道的理解有两种,一种可以解释为老老实实的从实际出发的群众路线的思想作风;而另一种则是所谓霸道,也就是凭主观武断的一意孤行的思想作风。日语中的王道基本是用的霸道解)
「这又不是什么会给哥哥添麻烦的事,我们两个不是笨蛋啦」
火怜如是道。
改用头作为桥墩之后,火怜将获得了自由的双手摆出V字的姿势。
无论让谁来说,这都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哥哥以为我们是什么人物啊」
「我是不知道你们算是什么人物」
「是能将百鬼夜行一刀两断的——」
火怜压低了声音说道。
「——地狱的看门犬,deka master!」
(译者注:deka master,出自《特捜戦隊デカレンジャー》,剧中的称号就是地狱的看门犬)
「呜哇,好拉风……」
用头顶着地面支撑成桥形的同时还会说出如此台词的女孩子,火怜大概是全世界第一个。
「超级冷静,完美」
似乎又来了劲,火怜又继续模仿起deka blue的固定台词。
(译者注:原文是「スーパークールに、パーフェクト」,和deka blue一样,应该也是出自《特捜戦隊デカレンジャー》,不过话说这句话真不知道怎么翻好,冷静,冷却,凉爽……)
「因为我是个超级热血的女孩子嘛」
「烧死算了」
不过,用超级傻气的姿势说出这种超级拉风的台词,也算是个搞笑节目了……
学得又不像。
只是在夸耀自己是个体力白痴的事实罢了。
「是吗是吗。那从今往后就把这个作为我的固有neta来使用吧」
「也算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就练习了让我看看。随便说点什么拉风的台词出来」
「要想通过这里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走过去!」
「比想象中要好!」
「反向模式。你赶快过去,这里就交给我了!」
「啊哈哈哈哈哈!」
我大声暴笑起来。
这事儿没可能发生。
可是,唔,不好。
不知不觉就乐在和妹妹的斗嘴之中。
聊到现在,我还没有获得任何一点自己想要的情报这点有些不可意思——不过,为什么火怜会在这种地方晃来晃去,就算不问,我也有了点头绪。
这附近,就是战场原和神原,还有羽川曾经就读初中——公立清风初中。如果说要调查在初中生之间流传的「诅咒」的相关情报,这一带就是个很重要的调查范围。
没错。
「哈」
火怜以桥形的姿势翻了个身。特地摆了个三点倒立的pose之后再双脚落地,还真是漂亮的动作。
(译者注:三点倒立,双手和头着地,别以为简单,如果要让头触地,双手必然是弯的,不好受呢)
这家伙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摆pose做动作吗?
换句话说不过就是个希望吸引注意力的孩子罢了。
「总而言之,我现在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情要忙。哥哥,有什么话,等到了晚上回到家里再跟月火酱一起说啦。现在先放我一马行不行?」
「……」
也是。
我现在也在赶时间。
真想早一点到神原家里去。
没必要在这里把时间耗在妹妹身上。
本来就打算到了夜里再问——再说在这种地方,也没办法进行正经的对话。
于是,我
「……真的不需要担心是吧?」
对火怜如此问道。
「嗯,反正马上就结束了啦」
「是吗」
「对我们来说,没人算得上是敌人哦」
「等着看你被人背后捅一刀」
「对了,月火酱怎么了?待在家里的吧?没碰到吗?」
「没什么,在家里看电视呢」
现在在做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说不定其实是骗我说看家,然后偷偷的溜出家门,去进行火焰姐妹的行动计划之类的……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从火怜运动裤的口袋里,传出了手机铃声。
『龙争虎斗』的主题曲。
(译者注:龙争虎斗是李小龙1973年拍摄的电影)
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功夫少女吗?
不过,在手机上(非常顽固的)不贴任何贴纸,也不加任何挂件之类的装饰,充满男子气概的咱家妹子在这点上还是很不错的。
对了,月火的手机上面挂满了东西。
虽然不久之前身为初中生的火怜和月火还没有手机,咱家的两位大人还是没能逆时代潮流而上(其实到后来反而出现了『如果不让这两个女儿带手机更加危险』这样的判断),于是两人,在这个暑假都被解除了禁止拥有手机的禁令。看样子没多久,就已经非常熟悉手机的用法了。
这方面倒是聪明的很。
我还不怎么会用呢。
「嗯,我是火怜……啊,对——」
毫不在意自己其实正在和哥哥对话,火怜接通了电话,然后为了避开我的视线,背过身去。
小声地说这些什么。
叽叽咕咕的声音,听不见到底在说些什么。是获得了关于『志愿者行动』的什么新情报呢,还是说完全只是个私人电话呢,搞不清楚——不过,我是不会过去偷听的。
我和月火是不同的。
大约过了一分钟之后,火怜挂上了手机。
转过身来。
表情似乎稍稍变得严肃了一些。
透露出一股威严的气息。
「……唔,哥哥」
「啊?」
「没事,这下,真的是马上就要结束了」
「什么?是吗……」
只能含糊其辞的回答。
总之,刚才的那个电话果然是又获得了什么新情报吗?
「晚上要跟哥哥说的事,大概又是我的武勇传说了呢。嘻嘻」
「谁在乎那种事情。知道了自己的妹妹上了初三之后还会在小镇上倒立着走路,这绝对是我今天最大的不幸」
「嗯,拜拜了!Hasta la vista!」
(译者注:西班牙语的下次再见)
然后。
不给我任何继续提问的机会,火怜单方面的切断了话题,迅速离开了我的视线。
而且是用前滚翻的方式。
非常夸张,气势十足的快速回旋。
该怎么说呢,明明不是在垫子上面,居然还真做的到如此危险的动作……这种运动神经,跟神原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神原的确跑得很快,敏捷度也非常高,可是我不觉得她能做到那种像是杂技一样的动作——不,如果是她,根本不可能去做如此危险的动作。
毕竟,格斗技和竞技体育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对了,差点忘了,还有神原。
要赶快赶到神原家去。
姑且把火怜的事情放到大脑中不至于被遗忘的角落,我再一次开始踩动脚踏板。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0:50 编辑


007

二十分钟之后。
平时大概要用足三十分钟才能到达神原居住着的那个武士门第大宅,今天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如果不是因为遇上火怜而损失了一部分时间,应该还可以再早三分钟。
按下在门牌一旁,和日式大宅多少有些不相称的门铃之后,神原的奶奶出来迎接我。她不久之前刚刚目击了神原的丑态(其实是变态)。由于已经数次前来进行房间打扫的关系,神原的祖父母已经认识我了,如果知道神原在全裸的状态下通话的对象是我的话,大概再也不会让我跨过这道门槛。
——那个……
——骏河就拜托你了,历君。
奶奶似乎做了什么很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微微鞠了一躬对我这样说道……唉,不管神原在学校里是怎样的明星,对于奶奶来说,只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可爱的孙女罢了……就算没有全裸这件事,房间里的惨状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肯定是会担心的。
正因为如此,尽管信任她,也一样会担心。
……
不过,成了高中三年级学生之后,还被别人家的奶奶称呼为『历君』,真让人觉得不好意思。
和奶奶打过招呼之后,朝神原的房间走去。
隔扇被关上了。
想必她现在正抱着自己的双脚在房间的一角不住的颤抖,那我就好好的吓她一下,这种想法让我心跳加速,于是没有敲门,偷偷的拉开了隔扇。
结果发现神原一丝不挂的倒在被子上。
「呜!」
神原骏河。
他人和自己都公认的工口女生。
似乎由于从篮球部引退,无法通过体育运动这种行为来发散她的性欲,其数值化的记录正不断的与日俱增。超越了性骚扰程度的发言次数之多,基本已经达到了能够让我、忍和千石进行联合诉讼的地步。
可是!
出乎意料的是,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裸体!
不过,该怎么说呢,自篮球部引退了之后,神原从六月开始蓄起了长发,看上去的样子也多了许多女人味,然后在这种时刻,突然之间看到了她的裸体!
不对,她是俯卧着的!
可是背部的曲线看上去非常的工口!
肩胛骨万岁!
不愧是运动系少女,引退了之后也依然没有停止自主锻炼,布满了紧致肌肉的肉体实在太美了!虽然有种说法叫羚羊一般的美腿,但这家伙简直全身都像羚羊一样。
就好像古希腊的雕像!
这就是,这就是传说中的肉体之美吗!
以前只注意到她小腿上的肌肉非常健美,现在发觉原来不光是脚,根本全身都是凶器!
这么一来我也能理解为什么平时她总是想着要脱了!
这样的身体不给人看实在太浪费了!
(译者注:妈的,本来想看部爱情动作片再回来继续,后来想想3D的差距好大,于是放弃。可是心里郁闷,于是又想到comic汉,可是上google随便搜搜,发觉最近似乎没更新,而且重口漫分量比较大,于是又放弃。突然之间又想到桃姬,于是尝试了一下share和pd,果然不出意料的没有速度。就这样浪费了大半天时间,愈发的不爽,无意之中看到了某bbox视频,于是把剩下的时间全都花在bbox上了……事实证明一条比较顺畅的排解压力的管道是多么的重要!)
「……」
不。
一丝不挂的说法多少有些问题,因为,左手的绷带——依然没有解开。
「神、神原……」
大概,被奶奶看到了裸体之后,神原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关上了隔扇,之后就那样倒下了。虽然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却还是不自觉的出声叫唤。
「嗯……阿良良木前辈吗?」
神原把埋在枕头里面的头抬了起来。
然后——
「等、等等神原!现在千万别翻身!如果你现在翻身的话事情就大条了!」
主要是对我来说。
在很多方面都会变得很大条!
「……那个」
神原点了点头。
「啊啊……不好意思,如此丑态真是失礼了。在阿良良木前辈面前,居然也会觉得害羞」
「……呜哇」
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害羞了……
不过,神原依然没有把身体隐藏起来的意思,懒洋洋的伸展着双手双脚。
只是抬起了头。
「可是,连门都不敲就直接打开了隔扇,这可不像是我所认识的人里面品格最高的阿良良木前辈会做的事情呢……」
「不是,这个呢……我想看到你失落的样子」
「啊啊……如果这种丑态就可以的话,想怎么看都没关系」
「……」
「没错,好好看看吧。这就是神原骏河真实的样子……毫无伪装的神原骏河」
「这个……」
话是没错。
毫无伪装,最真实,最原本的状态。
「该怎么说呢……总之,抱歉」
没想到会低落到如此地步。
天罚来的也太快了。
就好像是由我的祈祷招致的结果。
「对不起,神原……让我来承担责任吧」
「责任?」
神原用令人难以相信会出现在她身上的如同死鱼一般浑浊空洞的眼神看着我,机械的重复着我的话。
「责任是指什么,阿良良木前辈」
「那个,怎么说呢,因为你是在跟我打电话,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果,一半的原因算是在我身上吧。」
当然不可能把我祈愿天罚的事情说出来。
对我的解释,神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我不觉得有这样的事」
如此回答。
即使到了这样的状况下也依然保持着强烈的自我责任感。
不愧是神原。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毫无疑问羽川翼是品格最高的人,不过,第二的位置大概是要被神原这匹黑马拿下了。
「嘛,如果阿良良木前辈一定要承担责任的话,就那样做也没关系……但是,具体的是要如何来承担责任呢?」
「跟我结婚吧」
「唔!」
这下轮到神原喷饭了。
然后她又把脸埋回了枕头里。
「为……为什么要结婚呢」
「那个,虽然说是背部,只看到了一半,但也算是看到裸体了」
「这种状况的跳跃也太大了……如果按照这个理论,阿良良木前辈必须和多少女性结婚啊……」
「我说,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听起来真的是很过分啊。
虽然是事实来的。
「……啊哈哈」
突然,笑了。
虽然笑声还是很无力,但终究是笑了。
「阿良良木前辈」
神原开口道。
「虽然这是个非常有魅力的提案,但是,没必要承担这份责任。如果真那么做的话,战场原前辈会生我的气的。用别的东西来交换好了,阿良良木前辈,我有一个请求,你愿意听吗?」
「嗯。什么都行。今天一天,我都是你的奴隶」
「我想穿衣服,能不能到走廊里等一会儿呢?」
「……哈哈」
我不自觉的笑了。
从来没想过能从神原的嘴巴里听到想要穿衣服这样的话。
就好像人类刚开始用双脚行走的瞬间,令人非常的感动。
听从神原的请求,我来到走廊,等待她穿衣服(不愧是体育系少女,神原穿衣服的速度也非常快。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脱得也快穿得也快),然后,总算是开始打扫房间。
任务开始。
首先将垃圾进行大致的分类,将明显没有任何用处的东西用45升的垃圾袋装好,扔到院子里。然后不知道是垃圾还是什么的迷样物体,先暂且保留。因为这里不是我家,到底那些东西需要,那些东西不需要,最后都需要由神原来定夺——话虽然是这么说,其实基本都是要扔的东西。而且就算留下的那些,也只是保留,算不上是保存。有点像是审判时的手续那种感觉的东西。
神原骏河。
这家伙,真的是个有钱人,而且是个浪费家。买回来的尽是些连功能都搞不明白的东西,然后通过神奇的炼金术将这些东西全都变成垃圾。
所以最后几乎都扔光了。
不过,目前为止只能算是在打基础。
接下来才是认真的清理整顿。
神原换上的衣服是露臀短裤和弹性抹胸,露出度同裸体相比也没太大区别(就算除去体育系这点,这身衣服穿起来也的确很快),不过总算是能出门的装束。从神原房间里凌乱的程度这点出发去考虑,如果穿上能够减少露出度的运动衫裤就好了(平时火怜就是那么穿的)……
(译者注:tube top,准确来说是弹性圆筒式胸围……)
可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是,神原跟运动衫裤并不相衬。
是因为身高不高的缘故吗?
穿着制服剧烈运动的时候倒是帅气到不行。
于是,就这样一边思考关于衣服的事情,一边进行着整理作业。我的注意力,很自然的集中到埋在垃圾山中的篮球运动衫上。
背后的号码是『4』。
这是队长的数字吗?
我关于篮球的知识基本仅限于灌篮,所以并不清楚。
「神原,这是?」
「呃,啊啊」
顺便一提,神原待在走廊里。
神原的运动神经虽然很好,但却出人意料的非常笨手笨脚(家务劳动完全不在行。当然,在已经了解到了这个房间惨状的情况下,也没必要特地用括号来说明了),这个阶段她只能帮倒忙。能让神原这样的明星级别人物成为帮倒忙的捣乱者,这样的事实使得我多少有些怦然心动,可是这种行为作为一个人类来说是非常之可耻的,于是我只能将这种欲望埋藏在心底。
「这是社团的队服。我还想说到哪里去了呢,原来在这种地方啊」
「哎。练习用的队服吗?」
「不,这是一年级的时候,成功进军全国大会时候的纪念品。把衣服反过来看里面,应该有那个时候所有队员的签名吧?」
「……你就没有好好珍惜回忆的概念吗?」
「回忆可是一直好好地保存在我心里哦」
「台词的确不错!」
在这里也有呢!
回忆的本体就在这里!
让人不禁想起失去了记忆的八九寺(这是我编造出来的),实在是令人感到悲哀的话语。
「不过,那个时候你还不是队长呢吧。毕竟是一年级的。尽管如此,号码还是『4』吗?」
「没有规定说『4』号一定是队长啊。虽然惯例上来说一般是那样……我是作为球队的王牌,然后那个时候前任队长把位置让给了我」
「是吗,这倒是件好事呢。那位队长的器量也很大呢。不过,之前来打扫的时候,没看到过这件队服啊」
「原本想着用这个去激励后辈,一直都挂在部室里面作为装饰。临放暑假之前,刚拿回来」
「是吗」
「时间上来说也差不多了,我觉得是时候让篮球部从过去的荣誉之中毕业了——我是已经引退了的人。如果还继续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篮球部是不会有将来的」
「唔……」
即使引退了之后,神原似乎依然替篮球部做了许多事——然后现在终于,要划清界限了。
对神原来说,这大概算是一种赎罪。
因为她是真的很在意篮球部。
「不过那件队服是作为装饰品留在那里的,然后我一声不响的就拿了回来,结果最后还惊动了警察。」
「结业式那天巡逻车跑到学校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这可是完美犯罪,目前为止我就是犯人这点还没人发现呢……」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证据!」
不过。
其实只不过是把自己的衣服拿回去了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么一来,这件队服是无论如何不能扔掉了——倒不是担心会被警察发现,毕竟是非常宝贵的回忆。
「这么说来,我还没来从看见过你实际打篮球的样子呢。要不,神原,穿上这件衣服试试看?」
「可以啊」
虽然我觉得对于一个已经引退了的人这算是个厚颜无耻的请求,神原倒是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在这方面,她真的是个大方的人。
「头发长了不少,大概跟当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你头发生长的速度真是够快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比我还要短,现在已经把我远远甩在了身后。我颈子上被忍咬过留下的伤痕还很深,为了遮住这个伤痕,特地把头发留长了一些……神原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可以盘在头上了。
「嗯,是吗?」
「没错,一般来说,头发生长的速度大概是一个月一厘米——你的头发,差不多都快一个月长五厘米了」
(译者注:我好像头发也长的很快啊……)
「嗯,因为我很好色嘛」
「居然照实说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忍住没说的!
「具体点来说,是长期把pepper lombardia cino误认为是工口词汇的好色程度」
(译者注:ぺペロンチーノ,原产于意大利lombardia州cino小镇的一种意大利面,里面放了辣椒,蔬菜,火腿等等之类的配料。至于为什么是工口词汇,发音有些类似ぺろりちんぽ,也就是伸出舌头舔xx的意思)
「吃的时候你就没发现问题吗!」
「还有就是把家族间通话误认为是家族通奸派」
「……!」
因为过于震惊我已经无语了。
「不是啦……把家族间免费当成家族感无量了而已」
(译者注:《家族間無料》和《家族感無量》发音一样)
「就算很自然的改了说法也没用——!」
「还有,一直以为露天浴场就是露出浴场」
「那根本就不是误解而是你的愿望了吧!你这根本就不是现代人的想法!」
「嗯,其实我是从五秒之后的世界跳跃过来的!」
「梦幻一般的能力被毫无意义的浪费掉了!」
「对了,把bracelet当成『做深呼吸』的意思,这个误解的印象也很深刻」
「这跟工口没有关系只是单纯的误解吧!」
「比赛中原本该说『dont mind!』的时候,说了『bracelet!』,实在是非常害羞。那个时候队友们惊诧的表情一辈子都忘不掉」
「别说了!这个故事现实的让人心痛不已!」
「就好像把回老家探亲听成回老家偷情这样的心痛吗?」
「果然很痛!」
有没有搞错!
感觉就算有来世,我也会跟你保持很亲密的关系!
「……也不再继续模仿战场原了呢」
「嗯?啊啊,刘海的事情吗?」
神原把手伸进队服的袖子里,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回答道。
「其实这并没有要模仿战场原前辈的打算——不,我也说不清。自己做的事情,不能自己来证明」
「我倒没有这个意思」
「呵呵,不过,总有一天这会成为过去的事情——阿良良木前辈,用不着那么在意的。嗯,好了,怎么样,感觉如何,阿良良木前辈」
「……」
愿意穿上是很不错啦。
可是在弹性抹胸和露臀短裤之上再加上篮球服,就好像直接裸体穿着篮球服一样,给人非常大的刺激性。
一点没有英姿飒爽的感觉。
我想看的,绝对不是这样的东西……
虽然是很合适,但是这种合适到底该怎么形容呢。
「呵呵」
不过,神原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是如何,高兴地微笑道,
「穿上队服之后,有种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的感觉」
「那个时候——还在篮球部里的时候吗?」
「不,全裸合宿的时候」
「自觉跑到哪里去了!」
那个企划难道不是玩笑吗?
旧事重提是怎样!
尽管我没法得知她究竟是想起了哪个时候的事情,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坏事,因为神原没有立刻就脱下队服。
嗯,没关系。
反正也不会影响到打扫。
「可是神原,就算左手不能用没法打篮球了,其他的运动应该还是可以的吧,比如足球之类的」
「我倒是觉得不存在完全不需要用手的运动。在足球里面,就算撇开守门员不谈,界外球之类的还是要用手」
「啊——」
「再说我也不知道越位的规则是怎么回事」
这边正说着。
我却在那件队服刚才所处的位置下面,发现了非常意外的东西。不,现在这东西也算不上少见了,可是会在神原的房间里面发现这个东西,我感到非常意外。
「神原,你也有数码相机的吗?」
而且还是最新型(好像)。
超薄超轻的那种。
「啊啊,那个是最近刚买的东西」
神原点了点头。
原本神原应该是——连手机都不怎么用得来的机械白痴,没想到居然会买下这种高科技产品。
「嗯,的确我也觉得不怎么像是我的风格。可是阿良良木前辈,这个世界上有种照片是很难冲印出来的哦」
「很难冲印出来的照片?」
「自拍的裸照之类的」
我一头栽在垃圾山里面。
刚才整理了那么多全都糟蹋了。
「你就只为了这种目的去买的数码相机吗!这种技术对你来说还太早了!」
「不,我可不是『只为了这种目的』才买的哦。还有其他很多方面可以用到呢」
「比如说」
「拍拍一岁小猫们的裸照」
「……」
这应该算是,给『饲养的』一岁小猫们拍肖像照的意思吧?动物不穿衣服是理所当然的……哪!
「当然,只要获得了本人们的许可就不存在违法的问题了」
「喂喂,神原,日语的用法别弄错了。怎么可能从猫那里获得许可呢。获得许可的对象是饲主才对吧?」
「嗯?像这种无视猫权意识的发言我可没办法认同呢,而且阿良良木前辈,就算提到饲主,那也是我——」
「说错了!我这个人最喜欢猫了!」
强行的打断对话。
其实我对猫完全没辙。
太恐怖了。
「嗯,是吗。阿良良木前辈喜欢猫吗。考虑到隐私权的问题不太想把照片给别人看呢,不过如果阿良良木前辈说想看的话,就算拿着数码相机的储存卡回去也没关系哦。我会负全责的」
「我没说过想看之类的话吧!」
「哼哼哼,不用害羞,不用害羞」
神原从我的手中取过了数码相机。
我还在想跑哪儿去了呢,低声的嘟哝道。
对普通人类来说,一般是不会把数码相机给弄没的吧……这家伙丢东西的能力,已经凌驾于人类之上了。
失物语。
「对于害羞程度不输给不亚于千石酱的阿良良木前辈,我准备了一点小小的惊喜。新学期的时候请多多期待」
「哈?惊喜?」
「提示是『一年生』和『胸』」
「……」
新学期大概会有非常糟糕的惊喜在等待着我。
现在就已经开始忐忑不安了。
然后,这次在垃圾山里面发现了漫画。
越来越有一种这次的清扫活动已经转型成寻宝活动的感觉。既然有钱买数码相机,怎么就不去买个书架呢……结果,发现我通过封面下了错误的判断,这不是漫画而是小说。
书名是『眼镜秘书和眼镜王子』。
从标题来看就一目了然的BL小说。
「……把这个扔了。等等,这是可燃垃圾呢」
「阿良良木前辈,这不是可萌垃圾」
(译者注:燃える,萌える,发音相同)
神原拉住了我伸向垃圾袋的手。
这家伙,什么时候靠到这么近的地方来了。
队服也是移动系的装备吗?
「就算腐烂了,也是必要的东西」
「是吗?那你就该把重要的书好好收好。像这样随地乱扔,对作者也很失礼吧」
我刚才绝对没想过要把这本书扔了。
不过,书如果只落得个被积压的下场,也够惨了。
「可是,这样的小说看起来不都差不多吗——神原你读的时候能区分开来吗?」
「当然。阿良良木前辈的意见就好像是所有的科幻小说看起来都一样,这种小家子气的感觉。对人类来说,不了解的东西看起来都一样。所以为了能做出正确的评价,知识和教养才是必须的」
「是吗……没想到」
在垃圾山的那一层当中,还有好几本类似的BL小说,我把它们都拿到手里,看着封面进行比较。
「结果,不全都是帅哥吗?」
「哎?」
「没什么,就是觉得原来神原也是喜欢帅哥的。搞了半天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变态啊?」
「啊……!?」
神原似乎真的收到很大的冲击。
从效果上来说,就好像下巴掉到了地上,背景也黑白翻转了。
看样子所谓最不想听到的台词这点,不是骗人的。
「仔细想想,现在这个年代,喜欢读BL小说的女孩子也不少见啊。这是健康的证据呢。像这样的,完全是普通,没错普通」
「普通!?以佛洛依德后继者自居的我居然普通!?」
这种自居算是怎样……
不过,无论什么都能跟工口扯上关系这点倒是一样,这么说来说不定真有资格成为后继者。
「不过……喜欢帅哥,对女孩子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吧。当然喜欢看这种满是帅哥的小说了。也就是说这跟那些偶像组合是差不多的东西呢?」
「不、不要用这种如此易懂的比喻!」
「体重超过一百十五公斤就会心情激动,闻到加龄臭就会兴奋,又不是这种口味」
(译者注:加龄臭是指中老年人身上携带的体臭)
「不、不、这是……」
神原乱了方寸。
明显是不知所措了。
「等……等等,等等!千万别这么说!连阿良良木前辈都这么说的话我真的彻底完蛋了!脱了!现在立马就脱了!」
「不不不不,就算在家里衣冠不整,其实也是很普通的事情呢。在外面的话场所仅限于浴场对吧?自拍裸照?检查自身肌肉的状况作为运动员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啊。刚才说了那么多真是对不住了」
「我才不要阿良良木前辈道歉!阿良良木前辈,先听我把话说完!」
「而且,回想一下今天的经历,你对裸体的喜好没办法持续到被家人看见之后呢,也就是这种程度,这么想没错吧。如果光是听你说,还真有种在家里一直都是全裸的状态的感觉,结果到后来只不过是在自己的房间这么一个狭小的世界里面窝里横,早说嘛」
欺负后辈。
在体育系很常见的事情。
「刚才你在电话里不是也说了吗,说不定我比你更工口呢?」
「唔,唔哇哇啊!」
神原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点。
完全陷入了混乱状态。
正宗的精神混乱。
(译者注:メダパニ,勇者斗恶龙3开始登场的僧侣用魔法,可以让敌方单体陷入混乱)
「不,不对,只是正巧在这附近都是这类书而已,在更深的地方,还有口味更重,更硬派的BL小说!帅哥不是BL的全部,这种程度我还是知道的!再好好找找!」
「喂喂神原,不得不探寻的东西其实是真正的自我——」
关于自我发现的话题曾经一度很流行,甚至到了警钟的地步,正当我想要说出这样的意见时。
我被神原推倒了。
很不凑巧,地点还是在被子上。
「事、事已至此,我只有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别无他法!」
撇开左手,我的力量也不足以对抗神原。
锻炼的程度完全不同。
被逆推压制,我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
「阿良良木前辈,请觉悟!」
「觉悟是怎样!」
「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什么纯情的小姑娘!」
「我是个男的,当然不是什么小姑娘了!」
「不用怕,只有一开始的时候会痛!很快就会舒服起来了!」
「咿呀!」
「哼哼,没想到阿良良木前辈的身体也很不错嘛——这是我喜欢的肌肉的感觉!触摸起来的手感真好!」
「不要!救命!放开我!」
「听话!别乱动!内裤脱不下来了!」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今以后,无论是在多么紧张,多么苦闷的时候遇见了八九寺,绝不会一见面就冲上去对她进行性骚扰,我在心中暗暗起誓。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0:52 编辑


008

技能——章节变换reset。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哦。
「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经过一番努力,总算让神原骏河那十二叠大小的房间,看上去有了十二叠大小的样子。
之后的任务就只剩下把神原随手乱扔各种物品放回它们应该属于的地方,虽然还不能放松精神,但算是能看到曙光了。
万年不叠的被子也拿到庭院里面去晒了。
另外,散落一地的衣服(包括内衣),现在正在洗衣机内翻滚。
「稍微休息一下吧」
「嗯,好的」
神原坐在地上。
队服也已经脱掉了。
「需要去泡茶吗,阿良良木前辈?」
「不用了,也不是很累,这种程度还没关系。现在只是暂时告一段落」
「阿良良木前辈的清扫技能真的是让人瞠目结舌。说不定我其实是因为想看阿良良木前辈展现这种技能才故意把房间弄乱的」
「在下受之不起,请您勿劳其心」
「阿良良木前辈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人家、人家才不要!」
还有,我其实并不擅长整理打扫。像神原房间的这种惨状,是个人来都会给人一种很擅长的感觉。本来就只是这么回事。
「要是能成为我的妻子就好了」
「不要,人家才不要你这种人做老公……」
「刚才不是说要跟我结婚的吗?」
「立场完全搞反了!而且不管是那边你都会被战场原给杀了的!」
不对。
多数是我被杀了。
「……可是,阿良良木前辈。阿良良木前辈虽然给人的感觉上是和战场原前辈非常相称的情侣,但我觉得最终还是会和羽川前辈结婚的哦」
「这种预测最讨厌了!」
「然后我是小蜜,千石酱是三号呢」
「唔……」
这是多么令人讨厌的未来预想图。
明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我还是不寒而栗。
因为这么一来,八九寺就成了本命。
真是可怕的阿良良木后宫。
「才、才没有这种事呢……我将来,要和战场原结婚!」
「此时此地对我说出这种梦幻一般的求婚台词,我该怎么回应呢……而且实际上,阿良良木前辈」
神原说道。
那是因为恢复了同战场原之间的关系,受此影响而产生的,黑神原的表情。
「如果我动真格的话,是没办法拒绝的吧?」
「是……是说结婚吗?」
「不,小蜜的关系」
「会拒绝的!」
大概。
不,万事皆有可能,才不会说什么绝对呢!
「阿良良木前辈的温柔,在女孩子看来是非常有机可乘的,这方面请多多注意,我是这个意思。嘛,没别的意思。不过虽说我很喜欢现在这样的关系所以没有把这种关系往不好的方向移动的打算,可如果阿良良木前辈想要伤害战场原前辈的话,我一定会如阿良良木前辈所愿那般行动的」
「……」
你明明就是个比任何人都希望破坏我们之间关系的家伙。
你是哪种在漫画初期出现的敌人吗?
立刻就成了伙伴的那种。
「……可这么说来,仔细一想,如果和羽川结婚了的话,羽川不也就被战场原杀了吗。这可不行呢。我没跟你说过吗?对我来说羽川是最大的恩人」
「嗯?这个,羽川前辈……」
突然。
神原欲言又止。
「羽川前辈和战场原前辈的关系——哎。我觉得这种担心是没必要的」
「嗯?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那两个人也有她们自己的世界——虽说在我看来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只要那两个人能够接受的话,至少我是没有插嘴的道理了」
「什么啊?」
说的我完全听不懂。
算了,好像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题。
「对了,神原。趁着休息的时候,来玩这个吗?」
我把整理垃圾的时候发现的整理好的花札牌盒放在神原的面前。找到的时候,就是因为考虑到等会儿可以跟神原一起玩才回收的。事实上,这可以说是本次寻宝行动唯一的战利品。另外,在同一个区域中找到的鹫巢麻将牌我就当没看见了。
(译者注:花札是日本一种传统的纸牌游戏,亦称为「花牌 (花かるた)」。卡片上画有12个月份的花草,每种各4张共48张。目前一般的花札都是「八八花」的玩法。
鹫巢麻将牌,去看斗牌传说,另外再推荐一下赌博默示录,都是不错的作品)
「嗯?」
可是。
神原把我递给她的花札拿在手中看了看。
「这是什么?面子吗?」
(译者注:香烟牌子)
「……这个倒也能算是面子……为什么在你自己房间里的东西你自己会不知道?」
「啊啊,是花札……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神原打开了盒子,从中取出了牌。
然后一边翻着牌,一边说道
「可是我不知道规则」
「只是因为在商店里面看到有卖所以一时兴起买了下来。看过了一遍图片之后,就再也没打开过盖子」
「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我还在想隔了好久终于能玩一次了」
该怎么说呢。
已经完全成了非主流游戏了。
说不定是全世界最非主流的游戏。
居然连UNO都不如……
(译者注:UNO,拉丁语的一,据说是由一位意大利理发师发明的牌类游戏,流行于欧洲)
不过毕竟是比人生游戏更古老的东西,这也没办法。
「不,不能说是没办法哦,阿良良木前辈。只要你肯教我的话我不就学会了吗。不要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很擅长记忆竞技游戏的规则的」
「是吗,可是花札的规则是很复杂的哦」
「这我可不能认同。把我同那种以为两次运球其实是指拿着两个球一起运的人混为一谈的话,我心理也不好受呢」
「……」
抱歉,其实我过去真那么想来着。
嗯,神原的成绩也算是不错的。
那就试试看吧。
两个人就来玩こいこい。
(译者注:双人玩的花札就叫こいこい)
「松,梅,樱,藤,燕子花,牡丹,胡枝子,芒草,菊,红叶,柳,梧桐一共十二种,每种四枚——还是直接看图片吧,那样记起来更快」
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之后,直接进行实战。
不管如何费尽唇舌的来说明,这种游戏最后还是要靠实际操作来记忆。而且,把每张牌的作用记住了之后,之后也只剩下实际操作了。
「阿良良木前辈是在什么地方学会这种游戏的呢?」
「嗯。应该是在乡下的奶奶家。那时候觉得这种牌的手感很不错,小小的很可爱。不过最近,基本都找不到人一起玩花札了」
「啊啊」
神原深深的低下了头。
视线停在了榻榻米之上。
「阿良良木前辈的朋友很少哪……对不起,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不对!完全不是这个意思!是现在没什么人了解规则的意思!」
其实,朋友少的确是真的。
「如果要说男性朋友的话,一个都没有吧」
「你说的太过分了!」
「忍野先生也已经离开了……从今往后我该妄想阿良良木前辈和谁之间的基情缠绵呢,前途多难啊。」
「如果说会让你产生那样的妄想,那我宁可不要男性朋友!」
首先是十连战。
一边解说一边进行模拟战。
当然,熟知规则的我非常顺利的获得了十连胜,不过神原也大致了解到了规则。
拿到八张手牌之后,首先要考虑牌型。比赛开始之后,不仅要努力把自己的手牌凑成役,同时还要积极地阻止对方作出役。如果先被对方做出役,接下来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嗯,能抓住这一点的话,已经可以算是合格了。
「嗯,差不多可以开始来真格的了,我已经明白该怎么玩了」
把花札盒子里面附带的说明说又看了一遍之后,神原摆正了坐姿。
「就用抽牌来决定亲和子的顺序吧,等等……说明书上还特地写明了『请勿使用猜拳或者骰子来决定』这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译者注:亲先手,子后手)
「的确是呢」
简直就像百人一首一样小家子气。
(译者注:百人一首原指藤原定家依年代先后挑选出100位介于天智天皇到顺德天皇间的杰出歌人及其一首作品,集结成的作品集,这里是指依据百人一首制作而成的和歌纸牌(歌留多)及利用这种纸牌所进行的游戏,从江戸时代中期盛行至今)
……不过,说起百人一首,现在能按照正式规则来玩的人也没有多少了,也是非主流游戏。
むすめふさほせ。
(译者注:歌留多的基本规则简单来说就是把牌都铺开在地上,由裁判读出一首和歌,然后选手尽快的选择正确的对应的牌,而むすめふさほせ就是能通过第一个字来决定的牌的口诀。也就是说有7张牌,其首假名是唯一的)
「我猜拳很弱的,这个规则真是帮大忙了」
「猜拳还有强弱之分吗?」
「不能说是没有吧」
「嗯……」
也是,既然有胜负之分。
也就该有强弱之分。
抽牌的结果,神原是十二月的牌,而我是九月的牌,于是我成了亲。
可是,『こいこい』基本上先手的哪一方是非常有利的,既然神原还是个初学者,就让她先手吧。
原本以为这种把她当成新手的考量会遭到神原的反对,不过或许在某种意义上这才算是体育中的公平精神,神原没有多想很爽快的接受了。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妹妹」
「嗯?」
「所以说,就算没有朋友——阿良良木前辈应该还有两个妹妹吧。不跟那两个妹妹一起玩花札吗?从刚才的话来看,一家人似乎都知道规则的样子呢」
「和年幼的那个妹妹倒是一起玩过几次……年长的那个,一天到晚在田里山间无拘无束的奔跑,想一起也没机会。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不可能再和妹妹像那样子玩了」
「是这样吗?」
「虽然我觉得应该会有那样的兄妹存在,我们可算不上是什么关系融洽的兄妹」
而且,那两个家伙还很忙。
为了蛋疼的正义伙伴游戏——而忙碌。
「我是独生子——所以妹妹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并不是很了解」
「绝不是什么好事,这点我可以肯定」
「那么,哥哥又如何呢。如果有哥哥的话,我的人生会有怎样的不同呢——当然,我对阿良良木前辈就怀着对哥哥的仰慕」
「那真是荣幸之至」
「要不要我试着用类似哥哥一样的称呼?」
「别动什么心思,普通的称呼就行」
「历哥哥」
「……」
不妙。
超不妙。
明明只是模仿千石,却有着超乎想象的破坏力。
给人一种毫不做作的感觉,非常自然的产生了好印象。
「历哥哥,早上啦,快点起床啦」
「哦、哦哦哦」
「历哥哥,要迟到了啦,快点快点」
「这这……」
「历哥哥,不要欺负人家啦」
「我整个人都要酥掉了……」
「历哥哥,来h——」
「cut,到此为止」
差点中招。
真的是千钧一发,悬崖勒马。
……不过,千石也就算了,被这种没有妹属性的家伙这样说了之后会有如此飘飘然的感觉,那声音似乎能绕梁三日而不绝。
不过,我可没有被神原当做哥哥来仰慕的自信——说老实话,作为前辈也没有自信。
「那么,开始吧」
比赛开始。
现在开始进行记录。
为了让比赛增添一点热度,稍稍下了一点赌注——尽管如此,作为一个健全的高中生赌钱是肯定不行的,最后的结果是输掉的人要接受惩罚游戏。
惩罚游戏。
健全程度其实是视情况而定的。
最坏的情况下比赌钱更不健全也是有可能的。
我可是信赖你的啊,神原。
别辜负我!
「……」
「……」
于是。
第二次十连战。
这次已经不是模拟战了——
不过我还是取得了十连胜。
「……那个」
神原骏河。
的确是很好的记住了规则——可这个女人真的是弱得可怕。
该怎么说呢,这家伙的运气实在是背到家了。
猜拳很弱这点也可以理解了。
因为实在很在意,最后只好采用作弊的手段,大致扫描了一下她手里的牌,结果发现她手里基本都是カス牌。而且还都是一个月的。十二月的カス牌在手里就有三张。
(译者注:カス牌,点数最小的牌,每个月的四种牌分别是光,20点,种,10点,短册,5点,カス,1点,另外カス可以做垃圾解……其实花札跟麻将有点像,凑牌型和牌)
真的是让人束手无策。
而且这家伙在抽牌决定亲子的时候,也好像是理所当然一样抽到了十二月的牌……
我虽算是个有经验的玩家,但也好久不玩了,原本觉得能跟初学的神原好好地玩几把……没想到结果却是这么的一边倒。
连平局都没有,真的很是意外。
印象当中,由于这个游戏的构造,平局率并不是那么低的。
哎。
不过,也对。
极端的来说这就是个靠运气的游戏,人总是会有不走运的日子。说不定到了明天就换我体验神原的这种运气了。我绝对没有,啊啊果然天空中对应着神原的那颗星星是颗霉星,这家伙本来就是如此的不幸,诸如此类的想法。
可是。
「…




…」
神原沉默着的样子很吓人。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能把三点省略号分成六行的沉默方式。
眼神也已经完全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神原——虽说平时就一直给人凛凛的感觉,留了半长的头发之后,还是有了不少女生的气息,再配上那种沉着的眼神之后反而有种恐怖的感觉。
双颊稍稍鼓起这点倒是有些可爱。
在赌气呢。
不管比赛本身的性质如何,有些人输多了之后总是会沉默不语,这家伙就是这样的典型……
而且别扭也闹得厉害。
没想到神原也有孩子气的地方。
「差……差不多该继续打扫了吧?玩的已经够久了」
「呵呵。赢了就跑」
神原轻声的说道。
仿佛是在对我,也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阿良良木前辈,现在说可能有些不合适,但我真的很尊敬阿良良木前辈」
「这我知道」
「一开始这种信奉就好像对神一样,呼唤着阿良良木前辈名字的时候,心中就在默默地参拜着阿良良木这个名字」
「我倒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做……」
「可是,阿良良木前辈现在这种卑劣的态度是怎样。请不要让我过于失望。赢了之后就逃跑,这实在太让人气愤了,简直就好像害怕输给我一样」
「……这个,其实是不想继续赢你」
神原没有同意让我离开牌局。
而是要求重新发牌。
现在我算是明白输红了眼的赌徒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可是,真没想到神原是如此拘泥于胜负的性格。
哎,要不然也去不了全国大赛了。
输了之后不觉得懊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病态。
但是,在自己不可能赢的时候还要争强好胜,那就纯粹是没有自知之明了。
「你在说什么呢,阿良良木前辈。谁赢谁输现在还不一定呢,进行了一半就结束不是把我当傻瓜了么。你看,说明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十二回合之后结束』。也就是说,还有两局的胜负。现在就觉得自己赢了是不是太早了点」
「再怎么看两局最多也就扳回……啊,不,什么事都没有」
被神原怒目而视的我只能闭上了嘴。
闭嘴之后还能做些什么?
双方都沉默不语。
我发完了牌。
然后把手里的牌整理成更容易出牌的顺序。
考虑到今后同神原之间的关系,就算在结果上是没办法改变了,至少剩下的这两局就给她点面子让她赢了吧……我虽然是这么想,但这毕竟是很考验运气的游戏,就算刻意想输也不是那么容易。
而且就算我这边放水,对方如果凑不出役,还是没用。
该怎么办好呢……
「哎」
「怎么了?阿良良木前辈是亲,请先出牌」
「……实在对不起,手四」
手里直接拿了四张柳。
于是成了手四。
这是发到手里的牌就直接构成的特殊役。
「……六文,不好意思了」
(译者注:手四是指发牌之后手里直接拿到同月的四张,还有手四对子,也就是说手里拿到2副手四,另外文是积分单位,如果得分超过7文,则按照双倍来算,也就是说,8文最后的积分是16文,12回合结束之后看那一方得分高就获胜,所以理论上有两局的确还是可以翻盘。)
神原沉默着,在利用手机制成的胜负表上面记下了得分。倒不是说输掉的那一方必须记录胜负关系,这种残酷的规则。单纯只是神原在一开始就主动承担了记录的责任,不过这种是怎样都好,因为神原一个劲的输到现在。
让我算算。
差不多五十文了,该算是我赢了吧。
「那么,到此为止吧,正好就用罕见的役来做结束——」
「等等……呜呜。还有一局,再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要破口大骂了。
不过还是咽了下去。
自制心的确是很重要,可是让人不得不自制的理由也太弱不经风了。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个纸牌游戏啊。
「何必那么认真呢……bracelet,bracelet。这只不过是个游戏罢了」
(译者注:以防大家忘记,bracelet = dont mind or take a breathe for 神原)
「一点斗志都没有为什么还能赢!」
「这个,的确是我赢了」
「呜呜」
「既然是游戏,感到快乐是必需的吧?看看人家千石。那家伙教会了我Twister Game,然后输给了我这个初学者,一样也觉得很开心啊」
(译者注:西尾你就是个垃圾!这种场景怎么能skip!)
「……阿良良木前辈,看样子你还完全没有注意到真正的最终boss的存在」
「嗯?在说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这也不是我该插嘴的事情」
赶快开始下一局,神原说完就摆开了架势。
虽然很不情愿,我还是发完了牌。
有没有搞错,这家伙是成于体育,败于赌博的那种人吗……嗯?
我扫了一眼手上的牌。
「……神原」
「怎么了,阿良良木前辈」
「先把惩罚游戏决定了吧」
「真性急呢。顺便说一句,我这边可是打算H的……不,是要求H的」
「是吗,没事,就算要我死都没关系」
对于神原那不健康之极的要求,我提出了非常健康的惩罚游戏。
「你一生都不许赌博」
我的手牌,又是特殊的役。
这次轮到くっつき了。
(译者注:くっつき,发到手里的牌就有4对同月的对子)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2 19:28 编辑


009

高耸的垃圾山已经慢慢变小,接下来就轻松多了。
花札的比赛结束了之后,大扫除也很快结束了,我从神原家里告辞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神原的奶奶邀请我留下来吃顿晚饭(每次都是这样,我已经享用过好几次了,神原奶奶做的饭菜,真的超好吃),今天我很客气的婉拒了奶奶的邀请。
整理到一半的时候。
我问了神原一个一直都很在意的问题。
也就是,左手的事情要如何跟家人说明——
「就说是受了伤」
神原的回答很简单。
「不管怎么说,这本来就是没法说明的事」
「嗯——不过,这样他们能接受吗?我的吸血鬼体质也就算了,你的左手可是一目了然的啊」
怪异曾经依附在神原的左手上。
从形态上来说——就是异形。
「就算是战场原那家伙,也没打算隐瞒啊,双亲都是知道的——」
「当然,爷爷也好奶奶也好,都是非常关心我的——可是在我和他们之间,有着令双方都感到无奈地母亲的问题在里面。所以只要是我不希望他们干涉的地方,他们就绝对不会来干涉」
原来是这么回事。
母亲——
没错。
本来,神原那猿的左手,就是母亲留下来的遗物——但就算不知道这点,只要察觉到这件事情同母亲相关,神原的爷爷和奶奶就不会跨过双方之间那不成文的分界线。
或者说。
其实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哎。
神原也够痛苦的。
母亲的事情暂且不说,对于自己非常尊敬的爷爷和奶奶,却有不得不保密、无法说出口的事情——对于任何事情都是直线前进的正直者来说,绝不是什么轻松的选择。
然而理解到这一点。
也是神原骏河的——责任。
「……没事,不管怎么说再忍几年就好了」
没错。
神原的手,数年之后就能恢复原状。
不似我的吸血鬼体质——她的左手的异常,并不会伴随她一辈子。所以,她一定能坚持到底,挺过这一关。我一边看着因夕阳斜射不断伸长的自己的影子,一边在心中默念。
仅此而已。
骑上自行车,从内侧向外推开神原家那气派到夸张的木质大门之后,我立刻就注意到在门外,有个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男人。
一开始,我有种在什么地方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我并不认识这个人。
无需从记忆当中寻找。
穿着一身仿佛刚刚从葬礼上归来的漆黑的西装,搭配一条纯黑的领带,壮年的男性。一看就是个可疑人物,这种推测性的说法虽然不好,但他的确会让人有一种大吼「你是谁」的冲动。
是什么人呢。
是真物,还是个伪物。
光靠眼睛看,当然判断不出这些。
同这个小镇完全的不相称——不对,以我最近的经历而言,其实正相反,应该说他是和这个小镇非常相称才对。
没错,如果据实来说的话。
非常可疑。
非常不详的男人。
注视着神原的家。
「……嗯?你是这家的孩子吗?」
既然我能看到对方,对方自然也能观察到我,看到我推着自行车从神原家的豪宅里出来,穿着丧服的男人出声提问。
光听这个台词,让人有种这个男人其实是个推销员的错觉,不过,气氛完全不对——穿着如此不吉利的衣服,怎么可能是个推销员。
「不……」
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该怎么对应。
如果说不是推销员,而是神原家的客人,就不能采取过于失礼的态度——无奈啊。
「不好意思……我不是神原家的人」
「啊啊,抱歉,忘记自报姓名了。你对于素不相识的人的警戒非常正确,这方面的确需要多加小心。我的名字是贝木」
「贝木?」
「贝塚的贝,枯木的木」
(译者注:贝塚、也称贝丘,是史前时代人们捕食的贝类堆积遗址。由于保存了不易腐烂的骨角器和动物遗体等,并在短时间内形成很厚的贝层,因此便于了解文化的变迁)
穿着丧服的男人——贝木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用一种仿佛看透一切而且是很不高兴的态度,斜视着我。
用发蜡固定住的黑发。
飘散着一股人工的香气。
还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或者说是跟某人相似的感觉。
如果是这样——到底是跟谁相似呢。
「……我是阿良良木」
既然对方已经报上了姓名,那我也只能效仿。
学着对方的样子只说出了姓。
「汉字是——这个」
嗯。
另外的三个字也就算了,『阿』要怎么说明才好呢。
感觉很难造词啊。
正当我为此困扰的时候,
「不需要继续说明了,这名字刚刚才听到过——」
(译者注:聞いたばかり,也可以理解成经常听说,一直听说)
突然,贝木用莫名其妙的话语打断了我的发言。
「如果把我看成是已经枯朽的木头,那你就是正当年的木头了」
「……」
这算是在谈论关于年龄的话题吗?
圈子绕的还真够大。
不,也不能说是在绕圈子——该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刻意要用只有自己能听懂的方式来说话。
「……那个,如果找神原家有事的话——」
「哼,最近的年轻人里像你这样有礼貌的家伙不多了。而且还是个能为他人着想的家伙,有意思。不过,为我的事情着想是没用的。我并不是找这户人家有事」
可是。
贝木用毫无起伏,却有非常沉重的语气说道。
「听说卧烟那个女人的遗孤住在这里,虽然没什么要事,还是想来见他一面,看看样子」
「卧烟……?」
这是。
好像——是神原母亲的旧姓吧?
遗孤——这么一来,就是在说神原骏河了。
一开始,之所以问我『你是不是这家的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吧——那也就是说,贝木连神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贸然的来这里拜访吗?
「不过白跑一趟了」
贝木如是道。
就好像下乡收古董却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几乎感觉不到气场。大概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吧,既然如此置之不理也没关系——不对,只能置之不理。很可惜,成不了钱。从这件事情上,我应该吸取的教训是,所谓真实,即使真实本身能够如我所料,也还是有可能成为毫无价值的东西」
然后,贝木——
并没有说出事情已经结束了这样的话。
好像刚刚完成了任务,直接转过身,背对着神原家,哒哒哒——用让人难以想象是徒步的速度,快步离开了这里。
「这个……」
我则变成了对照组——一段时间之内,没能采取任何行动。绝不是我不想行动,只是,无论下一步采取怎样的行动似乎都不合适,因此而犹豫不决。
已经完全看不到贝木的影子了。
然后我终于想了起来。
说想起来似乎有些不太正确——
其实是联想。
我,联想到了,那个令人不快的夏威夷衬衫男。
忍野咩咩。
怪异的专家——忍野咩咩。
在这个小镇上停留了数月。
然后离开了的男人。
「不,跟那个吊儿郎当的忍野,完全不一样——其实」
其实应该说。
是忍野之外的——另一个人的印象。
那个令人厌恶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从贝木这个男人联想到的对象。
那个——狂信者。
「GuillotineCutter……」
(译者注:个人觉得还是音译好些,不然意译就成了断头切割者,这下玻璃渣了)
那是我所不愿意回忆起的名字
同时,是我所无法忘却的名字。
所以。
「……不过,忍野跟GuillotineCutter也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两者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
包括贝木也是一样。
如此说来,为什么会从贝木身上,联想到忍野和GuillotineCutter这两个人呢,反而有些不可思议。
「要追吗?」
追上他。
然后——再问几句话。
这么一想,我又一次踩下了自行车的脚踏板——不过车头的方向,却是贝木离开方向的反面。
直觉告诉我——
跟那个男人扯上关系会变得很不妙。
不吉利,令人焦躁的丧服。
不过,并不只是这种程度。
更加——不祥的感觉。
不祥。
或者——所谓的凶兆。
「这下,完全变成反方向了……」
神原家的打扫已经结束了,原本的计划是要直接回家,这么一来就不得不绕个大圈子。而且这一路上也没什么可以顺路弯一下的地方——书店也在相反的方向,不过也好,稍稍情调一把,兜个风吧。
嗯。
不过,是不是应该把那个男人的事情告诉神原呢?从他那随便的语气来看,似乎已经不会再靠近神原家了——所以这种不确切的可疑人物情报,说不定会让神原产生不必要的不安。
可是。
如果有个万一的话——这种事情让人不由的产生担心。
那家伙是个女孩子。
而且最近突然有了女生的感觉。
嗯,回家了之后打个电话给她。
担心着神原的时候,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上坡,正当我站起身来奋力踩动脚踏板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正前方正沿着坡道向下走的人影。
长度直达脚踝的裙子,长袖的棉质T恤。头发在脖子附近扎成了结,面部如同铁质面具毫无表情。乍一看似乎是心情糟糕透顶的表情——不过,这只是对她外表的真实写照罢了。
战场原黑仪。
我的女友。
「……今天净碰到认识的人」
难道说是最终回了?
八九寺纯属偶然,千石和神原也都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的偶发事件——在此基础之上还遇到战场原,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还是说,取消同羽川之间的预定这件事的分量大到不触发四五个后宫事件就无法弥补的地步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羽川的存在感和重要性真的是大到恐怖了。
……话说,光从表面上来看的话,我不就成了个在众多女人之间来回赶场的小白脸了吗?
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喂,战场原」
对方似乎还没有发现我的存在,于是我挥挥手朝她打了招呼。
战场原的眼神虽然很恶劣但是眼力应该还是很好的。
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战场原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径直走到拐角,一个转身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有没有搞错!喂喂喂喂喂喂!」
我全力踩动脚踏板,无视坡道追赶战场原。
「你这样我真的很受伤啊!」
追上了之后,仿佛禁止通行一样,我用手拦住了战场原的去路。
然后战场原。
用钻石星尘一般能将人冻住的视线看着我。
完全没有吟唱任何咒语就能发挥如此强大的冷却效果——这家伙是上级魔法使吗?
「喂,我说,战场原……」
「……我可不认识什么,不努力学习却在这种地方晃悠的男人」
「这个……」
在生我的气。
显而易见在生我的气。
「这是误解」
「闭嘴。误解也好无解也好。我给你上课的时候也就算了,羽川同学给你上课的时候居然还逃课,就这么没出息吗,太让我失望了。不对,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对阿良良木君抱有哪怕一点点的期待」
「不对不对,羽川今天有事要忙,所以休息了」
「你的借口我已经听厌了,这个没用的家伙」
战场原毫不犹豫的把我否决了。
可是。
说什么听厌了,我可完全没有在关于迎考准备上面说过任何借口的记忆啊。
「说到底你就是只有一张嘴的男人罢了,阿良良木君。被你这样的男人夺走了心,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
「你不是很肯定的说过如果没有我的话会自杀之类的话么……」
「哈。有虫子」
抬起下巴,带着从心底里鄙视的感觉吐出这句话之后,战场原背对着我的自行车,又朝着坡道的方向走去。毕竟这条路,只是为了避开我才临时选择的而已。
当然不能让她在我眼前跑掉,我赶紧追上战场原。
「雅原小姐,雅原小姐」
「干什么,吖良良木君」
「用这种好似冲绳方言的感觉称呼别人的名字是怎样!我的名字是阿良良木——我说,这不是八九寺的招牌吗!」
「失礼,咬到舌头了」
「不对,你是故意的……」
「本来打算直接咬死你」
「果然是故意的!」
战场原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果然是非常生气。
应该并不是在怀疑我关于羽川有事所以取消了家教预定的解释,只是既然已经把自己愤怒的感情呈现出来,就没办法撤回之前说出来的话。
真是让人困扰的性格。
月火的歇斯底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家伙倒是有始有终。
「战场原,我说」
「有个怪人跟在我的后面」
「喂喂,怪人是谁啊」
「有个矮子跟在我的后面」
「你终于把矮子这话说出口了!」
这么一来我身高不高的事实不就暴露了嘛!
我明明一直糊弄到现在不准备让别人知道的!
「有什么关系。反正动画化了之后,阿良良木君身高比我还要低的事实就会暴露了」
「反对动画化!原作的氛围消失了该怎么办!」
哎。
虽然只是数厘米之差,但事实的确如此。
也就是说雅原小姐在女性当中属于身高比较高的哪一类。
虽然还不及火怜的程度。
「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拿来动画化的!以为在封带上写上动画化之类的宣传语就能大卖的思潮,我可是有很大意见的!正因为身处这种时代,我才强烈的觉得应该去看那些非改编而是原创的动画!」
我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
可是长得高的家伙是不会明白这种心情的!
在买鞋子的时候,不自觉的就会选择那些鞋底更厚的品种!
「哼,说不定这只是多余的担心。反正阿良良木君这个存在到了动画里面是会被删掉的」
「主人公也会被删掉!?」
「没错……放在银河天使里面来说的话,阿良良木君就是Tact」
(译者注:tact在银河天使原作(游戏版)里面是主人公之一,结果到了动画版因为时间和剧情上等等考虑被咔嚓了,连带他的座机也被咔嚓)
「不要!我才不要那种悲惨的命运!」
「如果能接受乌丸千岁那样的位置,也不是不能让你出场」
「如果要接受那种见不得人的样子我宁可不出场!如果是诺玛德的位置我还可以考虑下!」
「原来如此,阿良良木君就那么想知道牛肉罐头的秘密吗?」
「才没有这种事!」
(译者注:乌丸千岁,诺玛德,都是银河天使中的出场人物,不过我也没看过,所以没法做解说了……)
再说你哪来那么大的权限。
难道是著名女优吗?
配角想要谁就是谁。
太可怕了。
「嗯,这样可不行呢,阿良良木君。如果抛弃你的神存在,那燃烧你的神一样存在」
(译者注:捨てる神あれば燃やす神あり,其实原本的说法是捨てる神あれば拾う神あり,意思是有人会害你那一样有人会帮你,世界上不全都是坏事)
「你这是落井下石往伤口上撒盐!」
「没关系,阿良良木君不出场的话,作为补偿,会由幻想出来的吉祥物来替代」
「这除了暗示之后会出现手办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阿良良木君也不是什么主人公啊。这究竟是谁狂妄自大的幻想?」
「唔……」
哎。
就算这样剧情还是要继续。
「阿良良木君不是主人公——而是奴隶公」
「这是什么属性!?」
(译者注:公车属性)
不管战场原脚程有多快,我这边可是自行车,不会被她落下。一开始还想着绕到她前面去,不过似乎也没必要这么做,于是我减慢了速度,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算了,如果说我不出场就能解决所有问题那不出场也没关系……在画面之外好好学习你面无表情在ed里面跳舞的样子也不错」
「说什么?我可是不会跳舞的哦?」
「……」
「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事情?不害臊吗?」
「……」
好帅!
黑仪小姐您太帅了!
「在一旁学习如何跳舞的是我才对。然后在大家都跳完了之后,最后一个镜头是我在一旁大吼一声——『别在车站跳舞!』」
「虽然说我知道这是以前georgia的某个广告,但你以为现在这个年代有多少人能看懂这个neta!」
(译者注:georgia是日本某罐装咖啡公司,然后这个广告是03年9月由米倉涼子、矢田亜希子、佐藤江梨子三人主演,石橋蓮司吼最后那句『别在车站跳舞!』的广告……实在是找不到视频链接了……)
「不过伏笔埋到这个程度,如果真的在ed里面跳舞的话,反而会让大家很失望呢」
「你到底要怎么做才满意!」
这也太贪得无厌了。
再说这哪里算是伏笔!
「受不了……你真是个难懂的家伙。不对,应该说是个易懂的家伙」
「什么吗,对于这个『自然地散发着温柔毒气』的战场原黑仪的言行,阿良良木君难道有不满吗?」
「这算是销售广告的台词吗!」
「『不自然地散发着温柔毒气』这样好些吗?」
「两个都不行!」
再说。
你这个人对其他任何东西的态度都称不上是温柔!
「别会错意了。其实像阿良良木君这种人渣,我是最讨厌的了」
「……傲娇这个设定对你来说只是个掩护,其实你根本就是在说真心话吧!」
「不过,有种说法说女人同自己所爱的男人待在一起不如同不爱自己的男人待在一起幸福呢……」
「如此微妙的差别!」
不爱自己的男人是怎样!
别随便乱说啊!
「开玩笑的」
「咳,开玩笑就算了……」
「阿良良木君可是很受欢迎被很多人爱着呢」
「……」
话里是不是有刺?
难道说她是指阿良良木后宫这样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组织?
「呼呼呼」
面无表情的哼着毫无诚意的歌声,战场原朝我伸出了手,然后用稍微有点铁鹰爪的感觉的手势,抓住了我的头部。
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靠近。
仿佛要看穿我的眼睛。
「盯——」
战场原自己发出了效果音。
然后——
「三人……不对,五人?」
这么说道。
「什、什么意思?」
「今天同阿良良木君一起玩过的女孩子的数目」
「……!」
这家伙是超能力者吗?
呃,等等,八九寺,千石,神原,这样子的话只有三个人……啊,把月火和火怜也都算进去了!
太牛了!
「严格来说……六人?」
战场原一边歪着头,这样说道。
看样子是把神原的奶奶也算进去了。
再怎么说这也太过严格了!
「所以,预想得到证实之后,再说一次。阿良良木君可是很受欢迎——被很多人爱着呢」
「……」
所以说面无表情是很恐怖的。
甚至有种瞳孔放大了的感觉。
「唔呼呼」
突然——当我以为自己从铁鹰爪中解放出来的时候,战场原间不容发的,用同一只手,伸进了我的嘴巴里。
除了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
侵入进了我的口腔之中。
「不用担心——阿良良木君。或许你会觉得很意外,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对于花心可是很宽容的哦。」
「ren、renjiacaimeiyouhuaxinne」
超拼音。
一个汉字也想不起来。
「ren、renjiazhibuguoshizaibaobeitaieryi」
虽然我是打算找个好点的借口,可惜彻底失败了。
「是吗。为了不让自己溺死在爱情海之中,阿良良木君不得不一直紧紧抓住救生圈呢……」
「你倒是真能说!」
这算是对我的话进行解说吗!
震惊之下我把汉字给想起来了!
「还是说不是海而是pool(游泳池)?没错,这也包含着把女性pool(储存)起来的意思呢」
「不,我可没想的那么深」
pool还有储存这个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学到了。
「可是实际情况就是,在阿良良木君周围全都是女孩子」
「是、是这样吗?我倒不这么觉得」
「可是,在阿良良木君的手机通讯录里面,全都是女孩子的名字」
「别随便就偷看别人手机里的东西!」
这么一说。
神原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难道说这已经成了大家的共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实在太可悲了。
「这也没办法呢。阿良良木君的角色设定就是对于女孩子很亲切可对于男孩子很冷淡呢」
「住口!别信口开河的说出这种会让我的评判下降的话!」
这是诽谤是中伤!
我要告你损害名誉罪!
「反正阿良良木君就算看到男孩子遇到困难的时候『哦、是吗。那请多加油咯』,像这样敷衍的鼓励过之后,就直接回自己家了吧」
「你这种好像自己在现场看到了的语气是怎样!」
「男孩子就算说了『救救我!』,『嗯、还是算了』,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才不会算了!」
「别看我这样,对于花心可是很宽容的哦」
最可怕的是,战场原完全没有消除我疑惑的打算,重复了一边相同的台词之后,把话题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让别人对我产生负面印象的话呢。
要是别人当真了怎么办?
「所以,要和什么人以怎样的方式一起相处,那是阿良良木君的自由——不过,只要那花心有一丝的认真,我就杀了你」
「……」
有没有搞错。
我真想大喊有没有搞错——这不是可以装作开玩笑的事。
哪些部分是玩笑,哪些部分是认真的——关键不是这些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会当真——这才是关键。
「不用担心,写遗书的时间我还是会提供给你的」
「我才没有担心这种事!」
「黑仪酱的倒数计时——还有四秒」
「四秒能写完遗书吗!」
「基本要求」
「这要求太基本了吧!」
「没关系,不会让阿良良木君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之后会把所有相关的女性都送过去」
「那你不是也要死了嘛!」
「之后,为了让你不寂寞会把神原派遣过去」
「你到底把神原当成什么了!?」
「很好用的后辈」
「毫不犹豫就下了残酷的定义!」
「是给阿良良木君准备的人身御供」
「那家伙是祭品吗!?」
「有什么关系。人身御供的发音跟孙悟空很像,对于像猴子的那孩子来说这个职务正适合」
(译者注:人身御供《ひとみごくう》,活人祭,孙悟空《そん ごくう》)
「神原只有左手跟猴子一样其他的部分可都跟猴子没关系啊!」
「开玩笑的,神原是可爱的后辈」
而且。
战场原把手指从我的嘴里拿了出来。
「而且我对于死后的世界,是完全不相信的」
「是吗……」
嗯。
你就是那样的家伙。
不这么说心里会难受的。
「不过,同我交往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希望阿良良木君能理解这一点」
「……知道啦」
我点了点头。
这点用不着你来说。
同你交往——包含着着怎样的风险。
毕竟你是一朵美丽的带刺玫瑰。
「我说,我根本就没有花心啊」
「是吗?」
战场原很冷淡的点了点头。
让人看不懂她的表情和感情。
可是又继续道。
「是这样就好」
「阿良良木君,只要你不忘记自己到底是谁的男人——我就满足了」
这句话,多少有些示弱的感觉。
对于战场原来说,这是非常少见的事情。
可是,这似乎能够算作——身为女友的发言。
「我为了成为同阿良良木君相衬的女人而不断努力着——可能的话,我希望阿良良木君也作出相同的努力」
「努力啊」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八九寺是不是也说过这样的话。
为了继续喜欢下去而——努力。
这绝不是虚伪。
而是最真挚的——诚实。
「我一直在做啊」
我回答道。
毫不犹豫,仿佛是在宣誓。
「自己到底是谁的男人——绝对不曾忘记过」
「是吗」
对于我的发言。
战场原又一次冷淡的点了点头。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就足够了。
「顺便一提,阿良良木君。之前的事先放到一边,最后我再说一句让你作为参考吧」
「嗯?」
「自己的男友很受欢迎——作为女友来说,可是非常高兴的哦」
「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吗!」
在如此的对话之中,战场原的表情几乎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面部神经的控制能力也太强了吧。
总而言之,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你这是要去那里?」
我对战场原提问道。
「刚买完东西再回家的途中。这种事情都看不明白吗?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讨厌无脊椎动物」
「脊椎我还是有的!」
再说,这种事情看了就能明白了吗?
你手里又没拿着购物袋。
「那么,坐到后面来吧。我送你回家」
「后面?」
「自行车的后座」
「啊啊……是在说这台人力机器呢」
「你是名古屋来的吗!?」
「我才不要。裙子会被卷进去的」
对了。
今天战场原穿的裙子,是长度直达脚踝,非常轻飘飘的荷叶裙。
「还是说阿良良木君,你其实是在绕着圈子要求我在这里把裙子脱了?」
「我才没有那么说!」
话说回来。
战场原不管是穿着制服的时候还是穿着便服的时候,始终都是长裙……如果是穿长度较短的裤裙的时候,就一定会配备长筒袜。
从来不曾把自己的双腿裸露在外。
该说是贞操意识高,还是什么呢。
不过。
考虑到她过去曾经历的事,这也不是不可理解。
不是不可理解。
「阿良良木君」
尽兴的把毒言吐出来之后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战场原总算是回到了正常的话题。虽然语气还是一样非常的平坦,反正这家伙不论是不是在生气,基本都是用的这种毫无起伏的语调。
「先不谈迎考复习——文化祭结束之后进入了暑假,我们的高中生活,也差不多到了该考虑毕业的时候了」
「嗯?对,你说的没错」
说实在的,一天到晚泡在学习里,真没怎么注意那方面的事。
这么说来,的确到了这种时候了。
「总之,我的出席日期数已经没有问题了——不会有留级的问题了」
「明明留级了才好玩的说」
「一点都不好玩!」
「这种最精彩的场面居然溜走了……你在娱乐节目里面干了多少年?」
「我才没有把高中生活当成娱乐节目来度过!」
「要说到我的高中生活的回忆」
战场原突然抬起了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然后说道。
「……果然除了弹橡皮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弹橡皮这种游戏根本就不是高中生应该玩的吧!」
弹橡皮=两人把自己的橡皮放在课桌的角上,然后击打自己的橡皮,看谁先把对方的橡皮弹下桌子。
以防万一的说明。
「这算什么,阿良良木君。你的发言,对于被人称为弹橡皮女王的我来说可以算得上侮辱哦?」
「女高中生被人称作弹橡皮女王才是真正的侮辱吧!」
「放学之后一个人默默的不断训练,我的弹橡皮技术可是无人能敌的哦」
「这种悲惨的话题就不要继续了!」
「不过,因为没有一起玩的对手,所以一次比赛都没有过」
「我都要哭了!」
「说话的方式要多加注意呢。不然染手凶恶犯罪的结局就是阿良良木君做出了因为受到喜欢的漫画影响所以犯下罪行的供述呢」
「你把漫画家当成人质了吗!?」
「弹橡皮姑且不论,高中毕业了之后,就再也不会为了换座位而感到期待、兴奋了,让人多少感到一丝寂寞呢」
「对你来说毕业就仅此而已吗……」
不过。
战场原的高中生活,超过三分之二——就如同字面一样,什么都没留下。
什么都。
包括回忆——什么都没有。
好像轻轻一吹就会消散——几乎没有重量。
「……不过,你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是那种会为了换座位而感到期待的类型呢」
「说的也是。就算座位改变了,我还是没有改变」
「……」
似乎说着什么很深刻的话题,说穿了这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罢了。
但其实。
你已经发生了许多改变——
这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毕业了之后,升入大学——对了,阿良良木君能不能上大学还是个未知数呢」
「这种注释是多余的」
「大学毕业了之后——就成了大人」
「大人」
「大人和孩子之间,有什么不同?」
战场原的提问。
似乎并没有非常希望获得答案的感觉。
只是正好想到这里然后脱口而出吧。
「谁知道呢。倒也不是没思考过——但是就算思考过了,也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是这么认为的」
战场原非常认真的说道。
「看电影版风之谷的是小孩子,看漫画版的就是大人」
(译者注:风之谷,宫崎骏作品,长篇漫画,1979年至1994年连载。电影版于1984年上映,说的大概是漫画前1/3的剧情)
「搞了半天这就是你的结论吗!」
「顺便一提,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我还是个孩子,行了吧!」
不过。
这家伙的确读过很多书。
「你应该是泛读派的吧,小说也好漫画也好商业书籍也好,什么都读的吧」
「没错,我不读的东西只有空气(气氛)」
「最重要的东西被你给漏掉了!」
「总是误读,所以只读行间空白」
原来战场原只读汉字上面的假名。
这包袱的等级真高。
空气上面的假名是什么?
「不过,我虽然不读空气,把空气冻住可是很拿手的哦」
「这对人类而言是完全不必要的技能!」
「在漫画版风之谷里面,库夏娜居然出乎意料是个好人,我可吓了一跳呢。原本我以为那个人一定会是我的伙伴……结果是个敌人」
「不论是在电影版还是漫画版里面,库夏娜都不愿意被人当成是你的伙伴吧!」
「阿良良木君,你也别总是赖在周五roadshow上面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成为一个大人吧」
(译者注:周五roadshow,是日本电视放送网每周五晚10点开始的一档节目,播放各种电影,其中收视率最高的是2003年1月24日为了纪念题本电视放松网开播50周年的特别节目,千与千寻46.9%)
「劝一个正在复习迎考的人去看漫画是怎样!」
「说什么傻话呢,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复习迎考更重要的事情吧?」
「是没错!」
是没错。
为什么我说这话的时候你就发火了呢!
「『现在就开始腐烂,还太早了点』这句名言,在知道那是真的太早了的时候的感动,的的确确能够让人成长……不过反过来说,先看了漫画版的人,在看电影版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译者注:『现在就开始腐烂,还太早了点』,风之谷中的一句名言,别问我,我也没看过……)
「我知道就有鬼了!」
「多少也要懂点东西啊,真是的。阿良良木君不论过了多久都是个孩子呢」
「我一直被人家这么说——」
不论过了多久——都成不了大人。
孩子。
不过。
今天,月火倒是提出了完全相反的评价。
「——可是啊」
「话说回来阿良良木君在这种地方是要做什么呢?这里不是你的活动区域吧」
战场原轻松的切换了话题。
这种切换也太过自由了吧。
「看了还不明白吗?」
倒不是为了刚才的事情在赌气,抱着一种尝试的心态说说看,
「很可惜我没学过微生物的行动学」
不出意料的被反击了。
我为什么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居然是微生物……
「不过硬是要我猜测一下的话……对了。既然是阿良良木君,应该是在轻微犯罪的归途中吧」
「在轻微犯罪之后怎么可能还有心情悠闲地散步!」
再说轻微犯罪也太没追求了!
太让人觉得可悲了!
「刚从神原家出来」
解释起来会很麻烦,所以没必要把去过千石家的事情也说出来——而且战场原和千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接触。哎?莫非双方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吗?
……嘛,这么一来就更不该做介绍了。
怎么可能把这么可怕的大姐姐介绍给乖乖公主千石呢。
「原来如此,在神原家里进行了轻微犯罪」
「才没有!」
「是吗,我还以为肯定看过神原的裸体了」
「看……没看过!」
卡了一下。
毕竟是个谎言。
不对,没看到正面!
没错,这种细节说明即使省略掉也是合情合理的!
「是吗。那么,在神原家并没有进行轻微犯罪」
「你知道就好……」
「虽然没有轻微犯罪但是性犯罪」
「就算只是在语言上面,对于重要的后辈进行这种想象本身,我就已经不能忍了!你差不多也该明白了吧!」
「不过,说真的,神原的裸体还是看一次比较好。那个女人的身体已经达到了艺术品的境界了。不会让人觉得淫秽而是非常美丽的感觉。在男性的眼中或许有着各种不同的喜好口味,但在女性看来那可是完美的身材哦」
「……」
其实我真的很像点头,可能的话还想在这件事情上好好地跟她讨论一番,但这是不可能的,说不定只是在套我的话而已,于是我保持沉默。
不过,战场原也看到过吗。
既然同为女性,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我对于那个场景非常在意……八九寺的玩笑话姑且不说,神原对于战场原的感情,我也是很清楚的。
工口+百合+M露出趣味。
这就是神原骏河。
高品质。
虽说在BL书籍的封面一事上,我狠狠欺负了她一把,但她身为变态精英这一点,是不可动摇的。
「留了长发之后,已经很有女孩子的感觉了……之后只要再把她男性的语调这点改掉就完美了」
「神原骏河改造计划这种事怎样都好——语调这方面,我觉得还是现在的神原更好」
「一想到她是我的东西,不禁会感到骄傲呢」
「她不是你的东西吧!?」
说得太多似乎会出问题。
话题有些被扯开了。
「啊啊,对了,在神原家门前我看到了个奇怪的家伙」
「哎?什么时候神原家门前装了面镜子」
战场原似乎真的感到很惊讶,歪着头说道——我真是受够她了。
「说是奇怪的家伙……其实应该说是个不祥的家伙」
「不祥?」
战场原。
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并没有发现这件事的重要意义,
「名字——好像是贝木来着」
继续道。
然后。
我的记忆——到这里就中断了。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0:55 编辑


010

于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绑架监禁了。
补习学校的废墟,四层。
双手被铐在身后。
同战场原确认过之后,我并没有昏迷很久——只过去了几个小时而已。
也就是说我醒过来的时刻是七月二十九日的深夜——似乎,刚刚变成了七月三十日的凌晨。
嗯。
话说回来,回忆追溯到了失去意识的最后瞬间,于是发生的一切都连了起来——简而言之,在那之后,应该是被战场原狠揍了一顿。
难以相信的二十击。
……绝对在第一击的时候就失去了意识。
不过,战场原并不是懂得空手格斗技的人,应该是利用了什么凶器来辅助。真不知道是不是该佩服她,下定决心之后就立刻付诸行动,在战场原的字典里面没有踌躇二字。
不过,毕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看见过各种地狱的女人——再说相比把一个人击晕,如何把我运送到这种地方才是更大的难题。
我就好像这些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默默的思考。
「我说,绑架监禁的来龙去脉我已经想起来了」
然后,我对于在我面前,一脸平静的战场原提出了疑问。
「可是为什么会被绑架监禁,在这点上我还是不明白」
「哎?在说什么?」
「你这是在糊弄什么!?」
这已经完全不能说是装傻了!
连意思都不能理解!
不过对于战场原来说,我的怒吼就好像清风拂面,一点搭理我的意思都没有,自顾自得打开了尿布的包装。这是何等恐怖!
不过……
既然回忆到了这种地步,基本上猜也能猜到了。
「那个叫贝木的男人」
我开口道。
同时仔细的观察着,平时几乎不存在的战场原的表情的变化。
「是你认识的人吗?」
「不提这个,阿良良木君,要哪种红茶?我记得阿良良木应该是喜欢名字跟关西那边的某个祭典差不多的红茶的吧?」
「所以说你起码也努力点糊弄得像是那么回事吧!这里杯子也好茶壶也好开水也好茶叶也好什么都没有!」
还有那叫大吉岭!
不是花车巡游!
(译者注:大吉岭《ダージリン》,花车巡游《ダンジリ》)
一句台词里面居然有三处可以吐槽的地方是怎样!
「我还以为如果是阿良良木君的话就能糊弄过去呢」
「你倒底把我看作是什么程度的傻瓜?」
「会把舒适宜人(Amenity)误认为是红茶的程度」
「把人当傻瓜也要有分寸!」
「不过,这种情况下不是傻瓜而是好人呢」
战场原如此说道。
表情还是没变。
「如果你能不过问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该那么做的话,我当然会那么做了。不过这次不可能那么做吧。对你来说这是不得不做到这种程度的事吧?」
为了保护我。
因为想要保护我——所以战场原,才把我绑架监禁在这种地方。
「既然你都做到这种地步,这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是吗?我倒是觉得如果对象是阿良良木君的话,绑架监禁什么的根本不需要理由,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了」
「……」
嗯。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可是如果在这里点头,对话就没法继续了。
「贝木泥舟」
战场原。
移开了视线,说道。
「那个男人的名字。贝木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常见的姓氏,再加上不祥这点就可以确定了——同不祥这个词语相衬到那种地步的男人,我只知道他一个」
「……」
「没错,阿良良木君什么都不知道……」
宁可破坏对话的逻辑也要对我恶言相向,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么。
真的是完全不看气氛。
可怕的家伙。
「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回到这个小镇来。不知道该说出乎意料还是不可理解——实际上,我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让你无缘无故厌恶的人可不多啊」
「在这个地球上难道还有人能让我不无缘无故的厌恶?」
「要是你总这样回我话,那我们根本谈不下去」
「能还回去的东西,我也不还」
「那是小偷!」
「没错。然后贝木——是欺诈师」
想一想的话。
虽然一直都是这样,但现在战场原的毒舌的程度,比起往常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说这里面有着怎样的含义的话——没错。
这是没办法用平常心来谈论的话题。
说不定,从现在开始要谈论的——是她尽全力避免去认真对待的话题。
「缠绕在我身上的问题,是阿良良木君——还有,忍野先生帮忙解决的呢」
「啊啊」
实际上,从一般的意义上来说,或许不该用解决这两个字,不过既然战场原说了解决,那就算是解决好了。如果有什么地方要修正的话,这所谓的解决,并不是依靠我或是忍野得力量——而是依靠战场原自身的力量,仅此而已。
「所以,不是提到过吗?在阿良良木君介绍忍野先生给我认识之前——我曾经接触过五位欺诈师」
——对我。
——说出过同样台词的人,至今为止,有五个。
——他们全部,都是欺诈师。
——你也跟他们一样吗?
——忍野先生。
战场原第一次面对忍野的时候——的确这么说过。
五个欺诈师。
「贝木是其中的一人——而且是最初的那个」
「……」
原来如此。
怪不得我会觉得跟忍野还有GuillotineCutter很像。
缠绕着,困扰着战场原的问题是,蟹。
名为怪异的问题。
忍野咩咩和GuillotineCutter的立场,对于工作的态度都完全不同,而且,忍野对于怪异是全盘通吃,而GuillotineCutter则是仅限于吸血鬼的权威——
但是,他们是对付怪异的专家,这点是相同的。
然后贝木——贝木泥舟,也一样。
至于是真物还是伪物——另当别论。
「他是个伪物」
战场原下了定论。
非常尖刻的。
「不过,作为欺诈师而言是一流的。对我来说,因为那个男人——我的家庭遭受了非常大的创伤。折腾了好一番之后,卷了一大笔钱跑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我想起来了。
穿着丧服一般的西装,那个不祥的男人。
贝木——泥舟。
「因为,是第一个人——我也曾抱有很大的期待。结果适得其反,收到的冲击和伤害也特别大——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
「……那么,重要的事情又是什么?」
「我」
面对我的疑问,战场原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不希望阿良良木君跟那个男人扯上关系。仅此而已」
「……」
「我不会再一次——让重要的东西从身边溜走。不想再重蹈覆辙。所以」
战场原,停顿了一下。
然后——仿佛誓言一般。
「所以,阿良良木君——由我来保护」
似乎是同自己的约定。
这么说道。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
并不是不能接受。
也不是不明白战场原在说些什么。
只是觉得逻辑似乎连跳了两级,三级。
不,连续跳跃的,其实是情报。
可是。
战场原——曾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那个经历,对她来说,非常沉重。
非常沉重。
沉重得令人心痛。
对于从来不曾踌躇,也因此几乎不曾反省过的她而言——这大概是唯一称得上是污点的事情。
所以这的确是战场原不折不扣——
为了我所采取的行动。
只有这点是毫无疑问的真实。
「贝木那家伙……有那么夸张吗。为什么不想让我和他见面呢」
「因为,对于正义侠阿良良木君来说,这个对手的刺激性太强了」
「正义侠……」
这算什么啊。
我又不是什么美漫人物。
「至少在知道贝木的目的之前——在明白他为什么回到到这个小镇上之前,阿良良木君就乖乖的呆在这里。不,就算知道了贝木的目的之后,在那个男人离开之前,我都希望阿良良木君能待在这里」
「……那如果贝木搬到这个小镇来怎么办?」
「如果这样……」
似乎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战场原略略思考了一会儿,
「阿良良木君一生都将在这里度过了」
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说,雅原小姐……」
「或者说」
她又继续道。
用非常平静的语调。
「把贝木杀了」
「……别」
杀了。
你怎么就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话呢。
「也是……那么,就把贝木啪嚓掉」
「啪嚓是怎样!」
就算用可爱的拟音来表现也不行!
不行的东西不管怎样就是不行!
「再说,贝木这个人到底——」
我保持着被拘束的姿势,试图从发言越来越危险的战场原那里,获得更详细的说明——就在此时。
就在此时。
手机的铃声响了。
从我牛仔裤的口袋里。
这铃声是邮件的提示音。
「……看看行吗?」
说完之后,战场原稍稍等待了一会儿,也没点头,就径直把手伸向我的裤子。然后在口袋里面翻弄起来。
「喂喂!你这翻过头了吧!乘乱在摸什么地方!」
「放在太里面,一下子拿不出来而已」
「我的口袋哪有那么深!」
「没错,阿良良木君的人生也好口袋也好都很浅呢」
「非要伤到我才能帮我把手机拿出来吗!」
不过。
正因为伤了我,所以才帮忙拿手机。
事实就是这样。
自然,不进行适当的操作的话是没法获知邮件的内容的——可是,看到了在待机画面上的发件人,还有邮件名,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from 小妹/subject 求救!』
咔嚓。
此刻——手铐。
拘束这我双手的手铐的锁链——断了。
轻而易举的——然后。
然后,我站了起来。
「……阿良良木君」
战场原,果然还是吃了一惊,但是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的神经控制能力,完全看不出一丝慌乱。
只是。
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站立起来的——我。
「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家常事。游戏就到此为止吧。不好意思,我要回家了」
「你觉得你能回得去?」
「当然回得去,那是我家」
然后。
是我的家人。
「话可说在前头——我既不是那种因为对手是吸血鬼而感到害怕的胆小的人,也不是那种因为对手是恋人所以会怯弱的温柔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才喜欢你」
「呵呵」
战场原——似乎高兴地笑了。
这并不是因为恋人很直接的从正面表达出自己的感情而高兴的难以自制——虽然只是一点点,她还是展现了笑容。
「如果要通过这里就必须打倒我——阿良良木君你能做得到这件事吗?」
「当然能通过。这种台词,不在桥上说就没有意义。就好象你说了要保护我一样,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失去了重要的东西的经历。
绝不是你的专利。
「你觉得靠这种话就能说服我了吗?」
「没必要说服你吧」
「是吗,很难说呢。我倒是不希望你把我当成非常体谅别人的女人」
「那我问你,战场原,你到底是因为那一点喜欢我?」
我面对着战场原,说道。
同样回以目不转睛的眼神。
「你会骄傲的说出,喜欢呆在这里一动不动的我吗?」
「……糟糕。超帅气」
战场原小声的说道。
别突然变得这么诚实啊。
我会不好意思的。
「我如果是男性的话就会喜欢上你了……」
「作为女性喜欢就可以了!」
「是喜欢的啊」
「唔嗯」
两个人,在紧张之中也依然陷入了难以形容的尴尬沉默之中,就在此时,来电的提示音,从战场原手里捏着的我的手机中传来。
「你好,现在正在忙碌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提示音过于吵闹,战场原毫无预兆的接通了电话,视线却从没我的身上离开,毫无感情的向着电话那头说道。
正当我以为她会就此挂上电话的时候。
战场原的动作停滞了。
尽管,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固定在那里。
却好像——有种动摇了的感觉。
可是,看到从拘束中挣脱站起来的我的时候都完全不感到慌乱的那个战场原居然会——动摇?
「不……不是」
发出的声音也让人觉得有气无力。
双方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以我无法听清电话里在说些什么,难道是被对方说了些什么?
还有通话的对象是谁?
原本,我以为肯定是月火来着——
「没有这种——打算。这是误解。这种话我从来没说过吧。嗯,没错——就是这样。你是正确的。请等一下,用不着那么做。这跟约定不一样。住手,求你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知道了,全都按照你说的去做……这样就可以了吧」
然后战场原挂上了电话。
仿佛看破红尘一般闭上了眼睛——似乎是拿我撒火,用力把手机朝我扔过来。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我注视着战场原,她似乎对于我的视线也感到烦躁。
「你可以回去了,阿良良木君」
如是道。
我真的是摸不着头脑了。
虽然是摸不着头脑,不过——战场原侧身让开了通往门口的道路这点,是真的。
「……可以吗?你确定?」
「确定……那、那个、阿良良木君,怎么说好呢,总之就是」
突然。
战场原,断断续续的……或者说是很不情愿的,似乎是要加入什么感情一样,这对于一直都是很冷淡,用很平坦毫无起伏的语气说话的她而言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对……对,不……起」
说出了这样的话。
看样子是通话的对象,强迫她对我进行道歉——战场原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全身都因为屈辱而颤抖,听从了对方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就是如此痛苦的决定吗?
……
我倒真不希望你就为了向我道歉而忍耐至此……
「我说……雅原小姐。我能不能问一下,刚才跟您通电话的,是哪位高人?」
对于我的提问。
战场原的问答非常简短。
「羽川同学」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0:56 编辑


011

从月火那里收到了求救的邮件。
也就说是火怜遭遇了危机。
于是我急急忙忙的赶回家——顺便一说,当我询问战场原关于自行车的去向的时候,她说「正好」有个垃圾场于是就把我的自行车「停」在了垃圾场里。
这算什么事。
难道说瓦尔哈拉组合是以破坏我的自行车作为生计的吗?
我问清了那个垃圾场的所在之后,陷入了要绕路去过那里之后才能回家的窘境——虽然从路程上来说是绕了个大圈子,不过至少比我用跑的回家要快上不少。
当然,也没忘了把战场原送回家。
就算对立了,还是女朋友。
而且还是在深夜。
距离天亮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白天的时候我不得不从月火眼皮子底下偷偷骑着自行车出来,到了这个时间点,又不得不在双亲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的溜进家门……不过,咱家那两位对于我采取的是放任主义,所以说不定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不过,就算偷偷摸摸,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可是非常重要的。
是不是应该把非常生气的表情放在脸上呢……不过,这样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总之带着这样的感觉,我偷偷打开玄关,偷偷穿过走廊,偷偷爬上楼梯,偷偷潜入妹妹们的房间。
火怜和月火住在一间房内。
「我是正确的」
一进门。
阿良良木火怜上来就是这么一句。
仿佛闹别扭一样盘腿坐在双层床的下铺,撅着嘴,鼓起腮帮子,完全就是一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受到责备的态度。
脸也涨得通红。
就好像心情很不好。
「我没做任何会让哥哥生气的事情。只不过是月火酱说了些多余的话,跟哥哥没关系,别管我」
「……」
兄妹「最高」。
就算是战场原,这种情况也应该说几句客套话吧。
你以为我刚才是突破了多大的危机就因为想要赶快赶回家来的?这个黄鱼脑袋。
火怜把外出时穿的运动裤换成了室内时穿的运动裤。两边都是运动裤,你是牛吗。自从和八九寺成了朋友以来我开始觉得,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吐槽同一件事,事以至此再吐槽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作罢。
「火怜酱……」
月火倒是很担心。
一眼就能看出她现在很是沮丧——大概,在向我求救这件事情上,被火怜数落了一番吧。几乎从没发生过冲突的火怜和月火之间,极少见的双方意见相左的时候,果然还是年幼的月火比较弱。这种时候年龄大的占优势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追根究底的话,实战担当、参谋担当就都没意义了。
嘛,这个就先放一边。
「总之,把发生了些什么告诉我。白天分开之后,后来到底怎么了?本来不应该是把你的武勇传告诉给我听的吗?」
即使阅读了月火发来的邮件全文,我还是完全不得要领。除了火怜碰上了麻烦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从目前的来看,倒是没有受伤的样子。
不过对这两个家伙来说,现在就放心还太早了点。
火怜无视了我的催促。
啊,火大。
「我再说一次,大块头。把发生了什么说出来」
「我,才,不,要!」
火怜。
「哔——」地吐出了舌头。居然没忘了用双手的食指把眼皮往下拉。这难道是初中三年级女生应该有的行为吗!?
正当我怒气难当把手掌抬起来的时候,
「阿良良木同学」
突然。
在一旁——在房间的窗边,靠在墙上的羽川出声了。
羽川翼。
羽川翼制止了我。
用语言制止了我。
「阿良良木同学,我被父亲打了的时候,可是非常恨他的呢。阿良良木同学,又是为了什么,要打火怜酱呢」
「……」
说不出话,整个身体固定在哪里。
「我是觉得,跟据不同的情况,体罚的确是有必要的,如果说阿良良木同学,能给出让被打的火怜酱心服口服的理由的话,那就没关系了」
「……是我不对」
「为什么要对我道歉呢」
被羽川的发言引导着,我转向了火怜,
「对不起,我一时冲动了」
然后低下了头。
即战场原之后,我也体验了被羽川强迫道歉的感觉……这怎么说呢,虽然没有年龄上的长幼关系,我们之间的强弱之分,似乎非常明显。
虽说战场原比羽川弱这点还是让我很惊讶。
原本以为只是不擅长应付——现在看来,除了性格上被吃死之外没有其他理由了。
可是,就算是这么说,能让那个战场原违背自己的意愿,为了自己完全不觉得做错的事情去道歉——怎么想也不仅仅是性格上的原因吧。
羽川翼。
同级生——同班同学。
学年第一的成绩——不仅如此,全国模拟考试中也一样获得了第一,几乎是个,传说中的秀才。
曾经战场原用真家伙来形容过羽川——虽然跟在后面的名词是怪物。我虽然对于后面附加的部分有着很大的异议,但是羽川是真家伙这点,我是完全赞成的。
只有她身上。
不存在哪怕一点点,伪物的要素。
我——在春假的时候,几乎完全是被她拯救的。这不是夸张的形容,如果没有羽川的话,我已经死了——就算肉体上依然活着,精神上却已经死了。
用恩人不足以表达。
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第二个母亲。
不仅仅让我避免了死亡的厄运,而且给予了我完全的新生,彻底的改变——我是这么认为的。
就好像理所当然,羽川担任着我们班班长的职务(顺便一提我是副班长。羽川的强行任命),她的外表根本就是班长中的班长,眼镜加上麻花辫,整齐的刘海,完全的优等生摸样——不过,这都是文化祭结束之前的事情了。
文化祭结束之后。
羽川把头发剪了。
长度齐肩,刘海也分了叉。
眼镜换成了隐形眼镜,制服虽然是没任何改变,学校指定的书包上挂上了缀饰。让人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非常夸张的变化。
就好像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实际上,对于这位私立直江津高中建校以来最牛的才女在外貌上的改变,班主任当场昏倒学年主任入院治疗,就连校长都深感内疚引咎辞职,诸如此类几可乱真的谣言四处流传。
谣言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姑且不论。
在班级内部,也好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乱作一团——既没有染发也没有纹身,尽管如此,整个班级还是好像羽川堕落了一样,发生了巨大的混乱。
对于这种惨状,羽川只说了一句话。
「形象改变」
似乎是欲言又止。
给人一种不该去追问的感觉。
……老实说,我倒是知道这个所谓的『形象改变』的理由——不,确切的说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只能是猜测,正因为只是猜测,才更没办法对此深究下去。
羽川翼。
她在不久之前,失恋了。
虽说现在几乎没有会因为失恋就把头发给剪了的人——不过羽川就是那种时代错乱的女人。
就算剪了头发,也不能真的就让烦恼随之飘散——尽管如此,对于羽川来说,这是非常必要的仪式。
没有了麻花辫,脱下了眼镜。
羽川失去了过去那种『一看就是个班长』的感觉,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这样就好。
这样就足够了。
这才是,她一直以来所期望的事情——其实,她也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漂亮的『普通的女孩子』,然后,就这样,祛除掉附在自己身上的东西。
不,与其说是祛除掉附在身上的东西。
倒不如说是使其驯服。
就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位新生的羽川同学(说是新生,其实自『形象改变』以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基本都习惯了),为什么会在妹妹们的房间里呢。
这么说来,如果不是这样,那个时候羽川也就不可能打手机给我了——性格上面没发生任何改变,还是一样的正派,所以羽川会在半夜里给我打电话这件事,难以想象——所以。
正当我想就这个疑点向羽川进行求证的时候,
「翼姐」
被羽川庇护了的火怜,在我之前开了口。
「不要怪哥哥啦……刚才的确是我不好,而且,如果哥哥先动手,那我会立刻还手的」
「……是吗?」
羽川耸了耸肩。
仿佛是在自嘲。
「那么,刚才是我画蛇添足了呢」
「就是啊,翼姐」
「不过,我倒是不觉得火怜能够还手呢」
「不能还手的话就用咬的啊。翼姐不知道我牙齿的厉害呢——」
……这都什么啊。
火怜跟庇护了自己的对象之间反而用上几乎是吵架的态度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你什么时候用上『翼姐』这样的称呼了?
月火转过头去,
「我可是有好好的用羽川姐姐这样的称呼」
完全脱靶的解释。
问题不在这里。
多加了个『姐』字就够了吗?这就算是对我的羽川用了敬语吗?可是,问题也不在这里。
的确,因为羽川担任了我的家教老师的缘故,和妹妹们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但不应该亲密到这种地步。
「哥哥,静下心来好好听哦。我相信哥哥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罪于我们的」
打了预防针之后,月火说道。
「这次,我们火焰姐妹稍稍请羽川小姐帮了个小忙——」
「不生气有鬼了!」
我猛地大叫起来。
你们两个在想些什么!
居然把羽川都扯进来了!
「阿良良木同学,不要喊得那么大声。双亲会醒过来的——而且,阿良良木同学原来是那种会对妹妹怒吼恐吓的人?真意外呢」
「……」
这下难办了!
在羽川面前我可是要扮成好孩子的!
「羽川姐姐,不要怪哥哥了。哥哥只是觉得我们可能给羽川姐姐添了麻烦,所以在担心罢了」
月火站到了我和羽川之间。
怎么从刚才开始,就成了我被妹妹们保护的结构?
你们俩的角色也太奸诈了吧?
「……受不了」
稍稍冷静了一点之后,有点明白了。
今天早上——不对,从日期上来说是昨天早上的事了,月火知道我的『家庭教师』休息的事情。当时以为我在起床的时候说过这个所以并没有在意,但现在想想,我其实没有提到过。羽川有其他的预定,而因此『家庭教师』必须休息一天,月火在之前就已经得知了。
不知道才怪了。
因为是你们两个请她办事。
「阿良良木同学,帮助火怜酱和月火酱是我自己的意志,责怪她们两个可不合理哦。我所认识的阿良良木同学,不是那种会拿妹妹出气的人吧?」
「……唔」
彻底被操纵了。
不过,就算没被操纵,我也没法违背羽川的意志。
「这就是火焰姐妹添翼啦」
火怜如是道。
就不能说句正经话么。
你真的是我的妹妹吗?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发火,我保证」
「对爸爸和妈妈也要保密哦?」
月火乘机提出了得寸进尺的要求。
有了羽川做靠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们给我记着。我才不会把同你们之间的约定放在眼里。
那是一捅就破的窗户纸。
「我会保密的。赶快开始说明吧。遇到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这个嘛。到底怎么回事呢?」
火怜的态度让我简直有种做了她的冲动。
我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根本就没打算说明。
那就只能转而向月火和羽川求证……不过羽川只不过是个协助者,如果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况,还是应该找月火来问比较好——应该是这样。
如果对象是妹妹的话,我估计还是会很冲动。
那么,首先,还是要,
「羽川」
肯定三个人都要问过,不过首先还是从羽川开始。
我用大拇指,指了指房间的墙壁——那是我的房间。
「到我房间来一下好吗?」
「哥哥要把翼姐领进房间了!」
火怜很是兴奋。
早晚会让你『栽在我手里』。
「好啊,走吧」
羽川离开了依靠着的墙壁。
「不用担心,火怜酱,月火酱。你们两个做的事是正确的。阿良良木同学,你听了我的话之后一定也能够理解的。我会好好说的,所以不用担心」
「羽川姐姐……」
「翼姐……」
妹妹们看着羽川的眼睛都快发光了。
看样子建立起了非常牢固的信赖关系。
不过对于羽川来说,这是很自然的。
「不过翼姐,跟哥哥两人独处的话」
火怜你给我闭嘴!
现在就这样,将来还怎么搞?
「没事,我可是信赖这个『哥哥』的哦」
羽川说完,摸了摸火怜的头,先行离开了房间。
该怎么说呢。
这家伙的本事想学也学不了。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喂,那边那个大块头」
叫了声火怜。
「干吗啊,小个子」
火怜赌气似的回应道。
嗯?
我怎么觉得比平时的语气弱了很多……?
如果摆在以前,『大块头』这几个字一出口,就算不顾三七二十一的狂怒着朝我一个飞腿也不足为奇……结果今天动都没动,依然盘腿坐在那里。
「……怎么了嘛,别老盯着我看啊」
「……」
我又叹了一口气。
「你的确是正确的吧」
如是道。
「你一直都是正确的,这点我不否认——可是,那只是正确而已。你,并没有那么强」
「……」
「……」
「不够强的家伙会输。既然你练习格斗技,这点总该知道的吧」
我看着火怜和月火。
「正义的第一条件并不是正确。而是强大。所以才有正义必胜之说。你也该明白这一点了吧。如果不理解这一点,那么你们所做的事情无论何时——都只是蛋疼的正义伙伴游戏罢了」
是伪物。
说完——我不待妹妹们做出任何反应,就来到走廊,关上了门。
羽川正等在走廊里。
无所事事的等待。
却似乎有点愉快。
「这么说虽然有点不太严肃」
羽川说道。
面部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在一旁看着阿良良木同学和妹妹之间的交流,很有意思」
「……你饶了我吧」
「不觉得她们都是好孩子吗」
「受不了她们的幼稚」
一边说着,我带着羽川走进自己的房间。
不像神原,我的房间可是一直都整理的很干净,所以就算有人突然来访也能应对自如。
「坐在那边的床上吧」
「阿良良木同学,我觉得你不要请女生坐在床上会比较好哦」
「?为什么?」
千石不是请我坐在她床上吗?
而且,还说了除了床别的地方都不行这样的话。
回忆的同时,我坐到了椅子上。
「话说羽川。为什么已经深夜了还穿着制服?」
没错。
刚才就强忍着没吐槽。
羽川翼,穿着制服。
「在暑假里面还穿着制服……算了,反正你向来如此,难道说你没有自己的衣服吗?我可从来没有看到过你穿便服的样子呢」
「不是看到过我穿着睡衣的样子吗?」
「睡衣跟便服是不一样的东西」
话说回来,其实身穿内衣的样子也已经看见过了,可就算是那样,也不能说是便服。我想要看的只不过是羽川以自己的喜好选择的外出用服饰!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见?
「其实,只是正巧……傍晚和火怜酱会合的时候,正巧穿着制服而已。干脆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说起吧?」
「啊啊,有劳」
「……有种新鲜的感觉呢」
「哈?」
「就是,对于妹妹们担心的方式,同我、战场原同学、真宵酱、神原同学还有千石酱的时候相比,完全不一样。该怎么形容呢,有种拼命的感觉呢」
「拼命……」
「阿良良木同学面对妹妹的时候是另一种人格呢」
羽川笑了。
恶作剧一样的笑容。
「刚才,说了很残酷的话呢。只是正确但并不强大?听上去倒让人觉得是在说给自己听呢」
「……你是想说因为相似,所以对于同类感到厌恶吗?」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说。像那样子,其实不该说是同类厌恶而是自我厌恶吧?」
对于羽川的发言,我又叹了一口气。
看上去居然是这样吗?
不过,的确是这样没错。
包含着其他各种意义,我无奈的叹息。
正义侠。
战场原也是这么说来着。
「羽川,不管怎么说,你和她们两人的交往也不会一个多月,所以或许不清楚。我可是跟火怜酱相处了十五年,跟月火酱相处了近十四年,一直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从这份经验来说——」
「呼……呵呵」
刚说完个开头准备进入正文的时候,羽川不知何故,好像忍不住笑出声来,于是我不得不中断。
「羽、羽川?」
「不……不好意思。可是阿良良木同学,在称呼妹妹们的时候,会加上一个酱字呢」
「!」
Ultra Miss!
超级大失误!
因为儿时的习惯怎么都改不掉,所以我一直都是尽可能的避免用名字来称呼那两个家伙的!大的那个小的那个或者是年长的年幼的,刻意的在掩饰!
而且好死不死居然是在羽川面前!
「啊……啊呜、啊呜、啊呜!」
「其实也没什么啊,你看,我也是用火怜酱,月火酱来称呼的」
「不,不对……刚才那是,对,只是在模仿羽川的叫法,没错,是为了在修辞上表现其实我对孩子是很友好的,平时一般都是把后缀扔掉……」
越抹越黑的解释时间。
被羽川用充满母爱的眼神看着。
我真恨不得地上有条缝……
「这、这个先不管他,赶快进入正题吧,羽川。我们应该养成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习惯」
「也是——」
羽川缓缓的说道。
别这样,不要对我那么温柔!
「……不过,开始的那部分我还是大致知道的。应该是——为了找出在初中生之间流行的『诅咒』的源头吧?」
「哎,原来知道的啊」
「其实是从千石那里听说的。我也是无可奈何,咱家的两个妹子——」
「火怜酱和月火酱」
「……我的妹妹」
「火怜酱和月火酱」
羽川在欺负我!
我要撤回之前的发言,难道说剪了头发性格真的会改变吗?
「……火怜酱和月火酱两人,在初中生之中是很有名的人物。千石也似乎听说过两个人的动向」
「嗯——原来如此」
羽川似乎接受了这种说法。
「是吗。说起来千石酱自己,也是『诅咒』的受害者吧」
「其实应该说是唯一的受害者」
「并不是唯一的哦。虽说是最大的受害者——『诅咒』在初中生之间,造成了许多不良的影响哦」
「许多……」
「不过主要是人际关系的恶化呢」
……
对千石来说也是一样——不仅仅是自己受害。
连同周围的人际关系,也一起受到了伤害。
「调查过之后,流行的『诅咒』几乎全都是恶意系的『诅咒』——有着明显的偏向性。她们推测这可能是由某人刻意的去使其流行起来,虽说这几乎完全是瞎蒙的,不过也不一定就不正确」
不过,如果不是暑假的话,也就没办法调查了,羽川又补充道。
的确,像这样大动作的调查,只能在长期休假内进行。
「……对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她们一起行动的?」
「并没有到一起行动的地步哦。偶尔收到请求然后临时帮个忙,仅此而已。对于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问题的答案呢,应该是,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吧」
「这样……那么」
我想要了解的东西,从这里开始。
「你是来帮忙的。也就是说找到谁是真正的『犯人』了吧」
因为。
那个时候打火怜手机的。
不会是别人,只能是羽川。
所以火怜才会背过身去避开我。
「……说的好像是我的错一样让人很困扰呢」
羽川路出一幅似乎真的很困扰的表情。
虽然我也不希望让羽川觉得困扰。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忍野那家伙,对你的这方面可是很警惕的。能力太强了,绝对能找出答案这点——」
虽然我是因此而得救的。
反过来的可能性却也很大。
比如说——
羽川,并没有能够拯救她自己。
正因为这种能力。
「说的没错」
羽川并没有否定。
带着暧昧的笑容点了点头。
「可是,又不能就因为这个对她们置之不理」
「也是,就比如说我和——火怜酱还有月火酱」
哎。
算了,放弃了。
「就好像我和火怜酱还有月火酱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弱点一样——你也不得不接受自己过强的能力」
伪物就该有自己是伪物的自觉,真物也应该承认自己的真实。
毕竟。
一个人不可能——否认自己。
「然后,火怜酱去和那个被找出来的『犯人』直接交涉——被对方做了些什么吗?」
「就是这样。因为我们是分头行动,事情发生之后火怜酱才通知我让我赶到现场,没能直接看到那个『犯人』……如果能在火怜酱遇见『犯人』之前先会合的话,说不定就能帮上忙了」
「火怜酱有没有提到『犯人』是个怎样的家伙?」
「嗯……」
羽川说道。
床因为她的移动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响。
「好像,是个名字叫做贝木泥舟的——不祥的人物」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0:58 编辑


012

尽管只是半天时间,但或许是由于被监禁在那种废墟一般的地方的缘故,我的身上的灰尘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所以,在听羽川说完了整个事件的概况之后,立马——两个妹妹就先交给羽川照顾——去洗了个澡。虽然这样看上去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就羽川的叙述来看,就算着急也没用。
而且。
如果不让自己冷静一下,马上又会对火怜和月火怒吼了吧。
贝木泥舟。
有没有搞错。
怎么就偏偏跟那种家伙扯上了关系……!
说起来在神原家门口遇到贝木的时候,那个男人有这么说过——『这是刚刚才听到过的名字』类似这样的话。
这显然是在指火怜啊。
稍微动动脑子,阿良良木并不是那么常见的姓氏啊。
可恶——运气太差了。
不,或许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从战场原那里,应该能获得关于贝木的详细情报。
可是,在这件事上已经发生过争吵了。
很难说她还肯不肯告诉我。
然后,在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我对于羽川提出了关于刚刚发生的另外一件事的疑问。当时,拜羽川所赐我从可怕的绑架监禁状况之中逃了出来,那么羽川究竟在电话里跟战场原说了些什么呢。
「啊啊,这件事?月火酱发出了邮件之后,没有立刻收到回复,说有些奇怪,于是我就打了个电话。考虑到时间上的问题我犹豫了一下,不过被她央求了。要我说那两个孩子,可是非常信赖『哥哥』的哦」
「这个,嘛,可能的确是这样吧,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把战场原」
把那个战场原
「说服了的」
「没什么啊?听到战场原同学的声音之后我就明白大概的状况了,然后就简短的拜托了一下」
「简短的拜托是?」
「『如果再不听话的话,我可要告诉阿良良木同学了哦』这样」
「……」
好可怕。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最强的王牌。
不过,我没想到这张王牌,能作为交涉手段用在与贝木有关战场原身上,所以觉得除了直接请求之外别无他法——可是就算很诚恳的请求她,也不可能如我所愿吧。
然后,入浴。
仔细的清洗过身体之后,泡进了浴缸里。
喀拉,喀拉。
我手腕上的手铐,轻轻撞上了浴缸的边缘——没能脱下来,仿佛成了粗糙手镯的手铐,撞上了浴缸的边缘,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配合着这效果音——突然。
从被浴室的黄色电灯照射而产生的我的影子中——突然,忍野忍出现了。
以某个有名的RPG的台词来说就算『吸血鬼A出现了!』。
(译者注:勇者斗恶龙系列,话说我一直都觉得3做的最好……)
「……这个」
吸血鬼A——忍野忍,基本上一直都潜藏在我的影子之中,反过来说我没办法预知她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因此,无论她何时出现我都不会感到太过惊讶,可是在入浴中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过去还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配合浴室这个地点,是裸体的。
光溜溜的金发美少女。
从场景上来说这都能算做是罪大恶极的犯罪了……不,忍的外表年龄目前而言只能算是八岁,所以不比神原的那个时候,就算看到这水灵娇嫩的纯白裸体我也没有任何想法,不过就是有种,啊,身体挺健康的嘛,这样的想法。
不过,忍。
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
「既然吾的裸体被看见了,吾亦,不得不成为汝之妻子——吾主哟」
用稚嫩的声音——非常自大的说道。
不带这么吓人的。
我差点就溺死在了浴缸里。
说话了……
忍居然说话了!
「忍——忍」
「呼呼——这是怎么了,汝哟。若鸽食豆弹之颜——不,该说是若吸血鬼食银弹之颜?吾开口说话是如此罕见之物?莫非汝以为吾已忘言?」
(译者注:据说鸽被豆弹命中之后眼睛会突出来,形容一个人很惊讶)
「……」
不。
开口说话——就是开口说话。
我没觉得你把语言给忘了。
就算外表看上去是个八岁的少女——就算她的力量已经失去了一大半——忍是个五百岁的吸血鬼这点,依然没发生任何改变。
问题在于。
同我开口说话这点。
面对着我——开口说了话。
这是何等突然。
完全没有任何先兆。
「忍——你」
忍野忍。
吸血鬼——原吸血鬼。
吸血鬼衰败的尽头。
吸血鬼的残渣。
拥有无上的美丽,如同铁一样冷酷,如同鲜血一样热情——怪物中的怪物,怪异之王。
名为怪异杀手。
她杀了我。
我杀了她。
所以。
忍——自从春假结束之中,自从在那个补习学校的废墟同忍野一起居住之后,自从被封印在我的影子里之后,直到现在——
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真正的一言不发。
无论多么痛苦,无论多么厌恶,无论多么难以忍受。
一言不发的挺了过来。
然后现在,在这种地方——突然。
「已经受够了」
忍——自己打开了淋浴的龙头,热水从头上淋下。对于身为吸血鬼的忍而言入浴是没有意义的——尽管如此,她却似乎感到非常舒适,闭上了眼睛。
「吾本能言之人,汝亦是知道的吧。莫非汝以为吾会一直沉默下去吗。连这都看不出来吗,吾主哟。」
「……」
呜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这跟高兴所有不同。
不仅仅是喜悦。
可是——除此之外该用什么来形容?
这算是喜出望外吗?
该说什么才好,我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答案,于是我,
「……谢谢」
如是道。
「哈?为何」
关上了龙头,任残余的水珠从莲蓬头如丝般滴下,忍注视着我。虽然身材幼小,但毕竟是吸血鬼,那份犀利的眼神依然健在。在这无言的注视之中,那眼神所包含着的恨意,非常尖锐。
「呃——不是。总之,就是,这个」
我慌慌张张,举起了依然戴着手铐的双手。
还有那被切断的铁链。
「这条铁链,是你切断的吧」
收到月火的邮件之后。
手铐的铁链立刻就『轻松』的断成了两截,当然,凭我的力量是办不到的——无论是怎样的必要性驱使下,我也拿不出这种火灾时的蛮力。这是潜伏在我的影子里的忍做的事。
「是不是呢——呵呵。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这手镯未免也太丑陋了。拿来」
忍把她的那双小手伸到我的手腕边,然后这次是把手铐的本体给切断了。简直就好像那手铐是柔软的甜甜圈一样。
虽说我是知道忍很喜欢甜甜圈。
连惊讶的闲暇都没留给我,忍长大了嘴把那手铐放进嘴里,然后就开始咀嚼起来。
尽管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无论如何,她依然是个吸血鬼,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顾虑。
看到这样的忍。
我感到了一丝——安心。
「无需多礼,吾只是随吾所愿而行动——从古至今,一直如此。然后这次只是凑巧,的确是非常凑巧,同汝的愿望一致了而已,吾主哟」
「……忍。我说」
「头发!」
忍用非常简短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发言。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金发。
「头发」
「……头、头发怎么了?」
「为吾洗头即可。想要尝试一下洗发香波,算是玩耍。在影子里看到汝洗头之姿,吾常常感觉甚为有趣」
「可以……摸吗?」
「何以不摸而洗?」
「……那,护理干脆也做了吧」
我从浴缸里站起身来。
自然我也是裸体的,不过在忍的面前,这种程度已经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害羞了——我在忍的面前,已经展现过无下限的羞耻了。
我把香波倒在手里,把手指伸进忍的头发里。
触感跟以前一样。
如同清流一样——丝滑柔顺。
「……你不戴那个带着护目镜的头盔的样子,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哈。那个已经不会再戴了」
「不会再戴了?」
「太土气,让人难为情」
「……」
我倒是觉得很合适啊。
不过,那个是忍野的品味,说不定其实忍一直都心怀不满。
忍那小小的头部被泡泡包裹了之后(因为吸血鬼能够自己决定自己的外形,所以绝对不会变脏,所以想要多少泡泡就能有多少泡泡),我开口道
「我说」
然后再一次被——忍所打断。
「住口」
「……」
「什么都别说。吾不会原谅汝——汝亦,不会原谅吾吧」
依然面朝着前方。
看着装在墙上的那面镜子——看着在那面镜子里,不存在的自己的镜像。
忍说道。
「如此即可。吾与汝二人互不原谅——如此甚好。逝者如斯,吾二人无法改变过往之事。尽管如此,也没有理由不互相妥协吧」
「……」
「这是,吾于过去的三四个月之间,仔细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如何,吾主哟」
忍。
仿佛为了防止眼睛里进了泡泡,非常厌烦的闭着眼睛——如是道。
「……你居然也会思考这种事情吗,很意外呢」
「汝不也一样思考了许多么——吾可是一直处于汝的影子之中,这些都知道的哟」
「哈哈」
我越过忍的头,把手伸向莲蓬头,打开龙头用水冲洗忍的头。再接下来就是头发的护理了,忍的头发很长,估计要用上不少的量。
「总不会一直都绷着脸不让步。吾的器量才没有那么小……而且,似乎对汝而言,不明确的通过语言说出来就无法理解呢」
「嗯?」
「的确吾喜欢波堤环——可是,吾最喜欢的是黄金巧克力。这点汝也该发现了,就算买两个也不能搞错」
(译者注:波堤环和黄金巧克力都是甜甜圈的种类)
「……我知道了」
不过。
毕竟是金色的吸血鬼——也不是不能理解。
「之后就自己洗吧」
说完,我回到浴缸。
「围栏火蜂」
突然。
毫无预兆的,忍说道。
「是大胡蜂的怪异」
「……啊?」
胡蜂?
膜翅目胡蜂科的昆虫——?
「虽然在吾的祖国没有这种蜜蜂所以不甚了解,据说是,在蜜蜂之内,不,在昆虫之内,不——在所有动物之内最强大的集团。至少在团体战方面,没有比它们更强大的生物了。拥有社会性的同时却又非常凶猛,而且还很好战的物种。不过比起吸血鬼还是有差距」
「然后呢……难道说」
这种语气。
简直就是在形容那个家伙——
「汝那位巨大的妹妹,正被这种怪异纠缠」
「……还没到巨大的程度吧」
你原本的身材更高大啊。
成人版的你,可是有180的身高啊。
「先说清楚,这并不是吾的知识——即便吾是怪异杀手,也无法掌握所有怪异的知识。而且,吾只为食用。对于食物的名字不感兴趣——只对食物的味道感兴趣」
「那么」
「没错。是那个小鬼的知识」
对吸血鬼来说,基本上人类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不过忍却有个用小鬼来称呼的同其他人类明显区别开的对象——也就是忍野咩咩。
「汝能够明白吾的感受吗?」
忍,苦笑着抱怨道。
「那个轻佻至极的小鬼,极度的自我,完全没有任何用处的关于怪异的话题,仿佛永远不会落幕的戏剧,一天到晚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在那时不得不沉默着听他说着这一切的吾的感受,汝能明白吗?」
「……」
痛不欲生。
忍野咩咩和忍野忍。我还曾经想过那两个人是如何度日的——居然是这样的方式。
「那些杂谈的其中之一,就是围栏火蜂。应该……是室町时代的怪异。简而言之就是原因不明的传染病」
传染病。
这才是真实。
然后——这种真实,被当做怪异来理解。
因为错误的理解,让人们那么去想——这是关键。
怪异就是由此而生。
就像是吸血鬼现象,倒头来还是被还原成了血液病一样——
「被传染了的人,会产生高烧,身体无法自由的行动,最终甚至可以导致死亡,实际上,一共产生了数百名死者——直到被著名的阴阳师平息为止,花了相当的时间——诸如此类的文字,似乎被记载在了什么书上。一说,被接触不到的蜜蜂刺伤——然后身体就如同被火焰包裹」
「……」
由于火怜的那种性格,她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不知不觉中我几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其实,她的肉体正经历着剧烈的消耗。
身体因为高烧而发红——如同燃烧一般的热度。
按照忍得说法,仿佛被火焰包裹。
非常的热。
简而言之——是病。
所以她才坐在床上。
脸之所以很红——并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没有朝我飞来一脚,那是因为,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行动。
直到我回家之前——她一直都在沉睡。
被打倒,这样的说法或许更准确。
本来,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月火也不可能发送求救消息给我——羽川所说的,
「我倒不觉得你能够还手」这句话的含义,我也终于明白了。
羽川很清楚——火怜的疲惫。
也清楚,火怜的病症。
「真是的,羽川还想着要替她开脱。在我看来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吗」
「这是咎由自取,换句话说就是晒干了的青花鱼」
晒干了的青花鱼是什么?
忍眯了眯眼睛,耸了耸肩。
「汝对自己的亲属真的是很严格呢……不过,吾始终在一旁观察,本来是没什么可意外的。尽管如此,如果没有听到那个前班长的说法,说不定真的会觉得意外」
「前班长……」
那家伙现在也还是班长啊。
难道说忍以为『班长』是针对外表的称号吗?
「我也不想这么严格……可是,光靠羽川的话或许还不好判断——看样子我的妹妹,是从贝木那家伙那里……被传染的」
就好像传染病一样。
被传染了怪异。
「那个,被传染了——叫做围栏火蜂的怪异的毒。虽说我还不知道这种事情到底有没有可能」
「当然可能,这并非难事」
忍说道。
「可是,如果那个傲娇小姑娘的话可信,贝木不就只是个伪物的欺诈师吗?」
「这倒也是」
这点我同意。
不过,傲娇小姑娘是怎样。
嘛,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我的影子里,跟我有着完全相同的经历……所以才有了这样的认识吧。
不过如果把这以为是傲娇的平均值,对于人类文化而言可就是壮大的误解了。
「当然,没道理因为是伪物所以就不能使用真正的技术——正因为是伪物,所以才能比真实更真实,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
「这话有道理」
我点了点头。
这是应该牢牢记住的话。
「的确,虽然作为专家而言只是个半吊子,但作为欺诈师而言可是一流的」
因为是『犯人』所以是『半吊子』。
(译者注:犯人和半吊子(半人前)发音相同。)
这还真是无聊的笑话。
「如果是这样,这次的展开可就比专家下手的情况更棘手了。用不完善的手段支配怪异,即使在吾看来也是超出了常规。这样的家伙岂能说是半吊子——已经算不上是人类了」
「……」
「如果从存在出发给出定义,那家伙自身就是怪异一般的东西」
自身就是怪异。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算是怎样的定义。
「……嗯,这方面我去问战场原试试看。这么说来,只能问那家伙。不过现在面前的难题是另外一个——火怜酱在你的面前不是强装精神吗,她的那种症状,要怎么才能治好」
羽川,似乎一开始先带火怜去了医院。
对于发了高烧的人而言这是无疑非常正确的处置办法——可是,没有任何帮助。而且,羽川也算是有过同怪异相关的经验的人类,虽然那份记忆曾经一度消失——面对这种状况应该已经发觉了。
「从这意义上来说,受到了异变之后,火怜酱选择了羽川作为帮手这个判断还是很正确的。至少比向我求救的月火酱,要正确」
「哼。不过,要是那位前班长不插手的话,汝的妹妹也就不会和贝木相遇了,不是吗?」
「话是没错」
不过要是按照这个说法,这不就成了羽川的自导自演……就算对于任何的问题都能正确的处置,但如果没有羽川那么问题本身就不会存在。
在忍的这件事情上,我受到了羽川的帮助,对此从内心深处感到感谢,可是现在一想,也可以说我和忍的相遇,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羽川跟我说的话。
真物。
强大。
正确,然后强大。
「退烧药完全没有效果,而且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虽然因为高烧而感到痛苦意识却反而非常清晰——双亲目前为止,似乎都还以为是热伤风」
这又跟平时言行的好坏扯上了关系。
不,她应该算是行为不端。
不过窍门掌握得很好。
「忍。你能不能把火怜酱的病——吃掉呢?」
忍是以怪异为食的。
身为吸血鬼。
在解决羽川的猫的时候——就那样帮了忙。
不,帮忙这样的说法有些问题——追根究底的话,忍野忍只不过是在吃饭罢了。
「很遗憾」
忍摇了摇头。
「所谓疾病只是结果——就算蜂本身吃起来很美味,被蜂蜇了的结果是吃不掉的。苹果好吃,但是觉得苹果好吃的人的感想是吃不掉的,就是这样。怪异已经结束了。对于已经出现的症状,现在再开始驱毒是没有意义的」
「是这样吗。嗯,那么。忍野有没有说什么对付围栏火蜂的办法呢」
「有没有呢。似乎是有说过的印象,但终究是冗长乏味的叙述,记不清了」
说完,忍已经把头上的护理液洗干净了,然后走进了浴缸。虽说普通民宅的浴缸并没有大到可以让两个人同时泡在里面,不过忍的身体还是个小孩子,挤一挤勉强可以。
绝对不是因为我身材矮小的缘故!
「想起来泡澡也已经是久违了的……咔咔」
「是这样吗?」
「嗯,差不多有四百年了」
「模仿不了的跨度」
毫无可能。
不过,我在春假之中,吸血鬼化的时候,洗澡也好什么也好,都没必要——不管怎么说也没法用人类这一边的常识去衡量。
嗯,可是。
再怎么说,和忍两个人一起洗澡,这也是第一次,不不,我绝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来临。
让人感触颇深。
而且,以这样的形式和忍面对面本身就是第一次——春假时我没有这种精神上的余裕。
我不胜感慨的看着忍。
「……何故如此目不转睛的看着吾。对于这种幼儿的裸体兴趣盎然,汝是个天生的变态吗」
「瞎说,我才没有用这种眼光来看」
「呼呼呼。被汝用这种充满热情的眼光注视着,吾也不禁,产生了一些有趣的想象」
「啊?」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无聊的小事。如果吾在此刻,发生一声能让全家人都听到的惨叫,结果会怎样呢——无非就是这种程度的想象罢了」
「……!」
忍不怀好意的笑着。
这种想象一点都不寻常!
话说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这种致命杀招的——可恶,是忍野教的吗!
这种极度浪费的英才教育是怎样!
「若汝愿意准备大量的甜甜圈来作为封口费的话,吾倒是也不吝坐在谈判桌前与汝交涉的哦?」
「……有本事你就试试看」
威武不能屈,大丈夫怎么能在这种卑劣的威胁面前低头。
我装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甚至挺起了胸。
「我跟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离不开我的影子,别以为这么简单就能搞定我。至少让你永远吃不到甜甜圈这种事我还是办得到的」
「咔咔。原来如此,还有这么一手。看起来多少还是成长了一些,吾主——」
突然。
正当我们在狭窄的浴缸中针锋相对的时候。
「哥哥,你准备泡到什么时候啊?接下来要听我说了吧?」
伴随着疑问。
玻璃门被喀拉拉的打开,月火的头伸了进来。
不知何时从二楼走了下来,不知何时进入了脱衣间,不知何时打开了玻璃门。
「……这个」
来做状况说明吧!
场所——自家的浴室!
登场人物——我,忍,月火!
概略——我(高中三年级)和忍(看上去八岁的金发女孩)在一起洗澡的时候被月火(妹妹)发现了!
唔哇,真是简单明了!
连说明都不需要了!
「……」
月火。
静静地把玻璃门关上了。
沉默着,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
这是要干什么?
不,她要干什么并不要紧,不管怎么说月火离开了这个地点实在是种侥幸,乘此机会——
可是。
月火只用了不到十秒,就回来了。
哗啦一下,用力的把玻璃门打开。
「……哎?哥哥,刚才的那个女孩子呢?」
月火一脸茫然的问道。
浴室里只有我一个人。
千钧一发之际,忍回到了我的影子里。
「刚才的女孩子?你在说什么啊,紧急状况下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你这个蠢货」
回答的声音之所以毫无颤抖毫无破绽原因在于月火右手上所拿着的菜刀。
万能菜刀。
(译者注:即擅长于切菜又擅长于切肉的菜刀……话说我为什么要说菜刀)
看样子是去了厨房之后又赶回来了。
我变得很冷静。
冷静到在浴缸里的内脏都快冻结了。
「咦……难道是我看错了」
「就是你看错了。这里才没有什么,拥有耀眼到亮瞎我狗眼的金发,透着光泽的白皙肌肤,用古风而又自大的语气说话,八岁左右,洗衣板身材的女孩子」
「是吗,嗯」
月火不可思议的双手交叉在胸前。
菜刀的刀刃很危险啊!
另外左手上还拿着锅子的锅盖。
防御也很完备。
「……算了,就当是这样好了。不过哥哥,你洗澡的时间真的很长了呢。准备洗多久?」
「啊——」
因为替忍洗了头发。
自然花了成倍的时间。
「马上就好了,你在客厅等着我」
「好——」
「还有,记得敲门啊!」
「?至今为止不都没说过这种话吗?什么嘛,一副年长的样子。不要因为最近似乎有了点肌肉,就洋洋得意了!」
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牢骚之后,放着打开的玻璃门不管,月火离开了脱衣间。为了关门我走出浴缸。
就在此时。
「咔咔」
转过头时,忍已经泡在浴缸里了。
因为这次是一个人,她把脚靠在浴缸的边缘,样子十分优美。
「真让人捏一把汗,过激的妹妹」
「……要你管」
我也吓了一跳。
一般来说,会用到菜刀吗?
虽说因为忍立刻就回到了我的影子里躲藏起来所以才能平安无事,可哪怕只要晚一秒,在浴室就有可能上演鲜血之结末了。
打扫起来倒是很方便。
「这么说来,这的确是,就好像那个小鬼说过的一样——这是汝刻意想要隐瞒的事情吧」
我移开忍的脚,回到了浴缸中,成了在狭小的浴缸里,面对面的姿势。
忍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恶作剧的表情。
换言之就是邪恶的表情。
然后——她很凄惨的笑了。
「汝究竟什么时候会死呢?」
「……这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她的意思。
或者说,不明白提这个问题的意图。
什么时候死。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知道。
「也就是……汝虽然基本上是个人类,但还是有一小部分残留着吸血鬼的特性吧?既然如此,寿命之类的,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呢?」
「……嗯」
这样啊。
我的确没想过。
或许——我是想避开这个问题不去想。
我虽然常常用一生这个词语——这个一生,究竟是指多少年呢。
「就算强度回到了人类的程度,说不定寿命依然是吸血鬼的程度呢——至少治愈能力不还残留这么。基本不会生病,也很难受伤——也就是不可能早早死于非命。说不定,其实是成仙了——就像吾一样,能活个四五百年也不一定」
「……」
「恋人、友人、后辈、妹妹——大家全都死了消失了,只剩下汝和吾二人。无论汝和他人建立起怎样的羁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羁绊一定会破裂」
这绝不是个比喻。
而且——也不是轻松的话题。
仿佛是在讨论着已经确定了的未来。
简直就好像——是她的经验之谈。
在浴缸之中伸出脚——
忍踢了踢我的下腹部。
光是踢似乎还不满足。
用力的——
旋转着——
用后脚跟,用尽力气——践踏着。
尽管用吾主来称呼哦。
那态度怎么看——都是支配性的。
「如何?这么一来,即便是汝也受不了吧?」
忍如是道。
仿佛——是在劝说、引诱我。
在诱惑我。
其实是支配性的——说道。
「所以吾有一个提案,汝哟。现在在此把吾杀了,然后真正变回一个平凡的人类,如何?」
「别开玩笑了」
我,装成一副轻松的样子,把忍的提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就像你得出的结论一样。我不原谅你,你也不原谅我。仅此而已。所以,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再继续下去什么也得不到。我们要一起活到死亡的那天」
这是。
我对于你的诚意。
我对于你的决意。
我对于你的——歉意。
就算你不原谅也没关系。
因为我——根本就不希望得到原谅。
「哼。既然如此,甚好」
忍笑了。
就像那个时候——彻头彻尾,凄惨的笑容。
「汝可要好好地祈祷不会在睡觉的时候被吾斩首呢,吾主哟。所谓余生,不过是心血来潮。暂时就当是消遣,居住在汝的影子里跟随着汝吧——吾可没有屈服于汝的打算。若汝麻痹大意,立刻就会毙命」
我和忍,以这样的方式,朝着和解前进了一小步。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12 21:12 编辑


013

将阿良良木姐妹——火焰姐妹二人进行比较的时候,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绝对是实战部队的火怜更为显眼,这点不可否认,可我不希望月火作为妹妹就是个老实的家伙,这样的误解蔓延开来。
从刚才的菜刀事件中也可以看出,她是个非常危险的家伙。因为她向我求助,所以就觉得其实挺可爱的这种想法大错特错。月火的行动倾向其实主要是作为非常引人注目的火怜所穿的性能非常好的隐形衣。觉得她是个老实的家伙,那是因为你们掉进了她的陷阱。
仅限于行动派的火怜其实并不难控制,但是想要控制同样是个笨蛋头脑却好得不行的月火,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向日葵园的故事就是那样。
那家伙在某种意义上,比火怜更具攻击性。
再举另外一个例子好了,同样是过去的事。
月火轶事·part 2。
火怜和月火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我也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
这么说来,说不定那个时候,月火和千石其实是同班同学。如果是这样,千石肯定也还记得这件事。
那时,火怜似乎是被卷入了什么麻烦之中——那还是在被称呼为火焰姐妹之前,两人常常分开行动。
为了拯救遭遇了某些东西被逼至走投无路的火怜,月火毫不犹豫的就从校舍的屋顶上跳了下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当时的我虽然有着这样的疑问,但个中缘由只有火怜和月火知道——不,因为是两个人的事情,现在还记得才更奇怪。
不知道是因为幸运还是因为事先进行了精密的计算,落地点正巧是在停着的卡车车篷之上(在拍功夫电影吗)月火算是捡回一条命(当然,断了好几根骨头,被她称为荣誉伤痕的痕迹,现在在身上也还留着不少)总而言之,借着这不要命的一跳,之前所有针对她的室内系、乖乖女的评价全都烟消云散了。
到家里来玩的朋友一个也没少这点,让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总之。
月火有着过激的性格,然后也很擅长在无意识之中压抑自己的这种过激性,但反过来说,无论何时,都能够做到不单是歇斯底里而是有意识的暴走。
有意识的暴走。
还能有如此危险的东西?
不是歇斯底里的问题,在歇斯底里的深处的真正的过激性——才是月火的本质。
闲话休提。
忍回到了影子里,离开浴室用浴巾擦拭身体,然后姑且用浴巾裹住腰部,以这样的穿着,我来到了客厅。跟月火谈话也没必要穿得很正式吧。虽然有种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的感觉,现在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在客厅里。
月火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
菜刀……似乎已经回到了它原本的所在。
「火怜呢?」
我坐到月火的对面,提问道。
「嗯」
月火点了点头。
「羽川姐姐正在照顾」
……忘记了的东西原来是这个。
羽川和我正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居然穿成了这样。
这样一来没法指责神原了。
「不过,就算要换衣服,我的衣服也在自己的房间里……算了……在二楼的话就没关系了」
之后让月火帮我把衣服拿下来就好了。
没问题。
被同班的女生意外的、偶然的看到半裸的样子,这种只会在闹剧中出现的场景,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二十一世纪。
「那么,月火。把详细的情况告诉我吧」
「嗯。说出来倒是没关系,不过在此之前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觉得自己有提出条件的立场吗?」
「我的立场是妹妹所以可以提」
「我的立场是哥哥所以要拒绝」
大眼瞪小眼,互相对视。
一个不小心就又对立起来了。
「……好啦。我放弃」
三分钟的沉默过后,月火首先让步了。说真的这种情况真的很少见——平时一般都是我先忍不住的。
说不定,月火真的觉得这次的事情是自己力所不及的。
如果是这样。
「顺便问问,你到底打算提出怎样的条件?」
「不要对火怜酱发火」
「不行」
「对我发火没关系,别对火怜酱发火就行了」
「一个都别想跑」
「……那么对火怜酱发火没关系,别对我发火就行了呢?」
「我已经在发火了!早点把话说完不就行了!」
「哼。说得好听。明明在羽川姐姐面前答应了不会发火的」
月火撅起了嘴唇。
你这个傻瓜,那是因为在羽川面前。
这种事根本没必要多说。
绷着个脸,月火——用那外眼角下垂的眼睛看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偏见,不仅是月火,只是要外眼睛下垂的人,常给我一种在图谋着什么的感觉。
「或许哥哥是个什么都做得到的天才全能型选手也说不定,但就算这样总把我们两个当成笨蛋也算不上是好事哦?」
「我已近在忍受你那种不把我当回事的说话语气了,把这个当成条件赶快说清楚。这次的事件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头开始说清楚」
「是吗。原来就算号称是世纪之博识家的哥哥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呢」
「……」
可恶。
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从羽川姐姐那里听到了多少?」
在绝妙的时间点上。
月火终于说了点跟正题有关的话。
如果说这就是她的谈判技巧的话,那还真是不得了。
「大致上了解了。不过,羽川再怎么说也是外侧的人,不知道内测的情况。再说更重要的是——如果没听到你们解释,我是不会行动的」
还有。
我觉得羽川肯定有为了火怜和月火的名誉而隐瞒着不说的事情。
如果羽川有这样的想法,应该会刻意绕过不去谈而隐藏这件事情,然后让我察觉到这点,暗示我应该向妹妹们去询问求证。
不过那家伙的立足点实在是选得太好了。
中立,不偏向任何一方。
简直像是双面间谍。
不过,或许该说这正是她所尊敬的忍野咩咩的手法。
「不会行动,吗——我们大部分时候,都是在考虑之前就已经行动了。这次火怜酱,也是这样」
「我说也是」
「哥哥」
月火说道。
「你有没有什么感到后悔的事呢」
「后悔?这种感觉,一直都有啊。难道还有人从来都不后悔的吗?」
从来不反省的家伙倒是有。
不过这也算是人类。
「该怎么说呢。我,基本上是很少感到后悔的」
「我说也是。你还有火怜,就是这样的感觉」
「可是,正因为如此」
月火稍微顿了一顿。
「为什么那个时候非要觉得后悔呢——为此而觉得后悔的事情倒是有过」
「……」
「嘛,也没什么不好」
说完。
月火沉默了。
一言不发。
……
「……看样子,你是想要被掐脖子了呢」
「啊,不,没有这回事」
「既然如此快点回到正题」
「对、对了,哥哥,我来教你一件好事哦」
「好事?」
「我的口癖虽然是『白金不爽』,其实这是从『稍稍有点不爽』变化过来的,并不是说这不爽的程度其实已经能让人联想到白金了」
(译者注:《プラチナ》platnia,白金,《プチ》petit,小的次要的)
「你的口癖是『白金不爽』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怎么这都不知道!白金不爽!」
「这摆明了就是很不爽吧!」
白金吃惊。
说的话根本荒谬绝伦。
「我说,你倒是很巧妙的在跟我绕圈子呢」
「唔……刚、刚刚是在试探哥哥」
「那我就是在试探想要试探我的你了。赶快说正事」
「那、那么哥哥,在此之前,跟我说说哥哥觉得后悔的事情吧?我想听听,哥哥的后悔故事」
「……哈?」
「如果就这么说出来,总觉得很不甘心。能有种互相吐露秘密的感觉就好了,就好像修学旅行的晚上——」
「笨蛋」
仔细想想,这话也并非全无道理,毕竟,配合这种充满了幼稚气息的活动也是哥哥的责任之一,而且我也差不多忍无可忍了,干脆这次就采纳月火的建议。
「不过,要说起我的后悔故事……这么直截了当的问,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的确是有。
而且不是一般的后悔。
比如说,忍野忍。
她的事情。
吸血鬼的事情。
……可是,就算要跟妹妹说这件事,这绝不能在这个时间点上。
作为互相吐露的秘密而言——太过沉重。
我的这种犹豫,似乎被月火理解成在钓她胃口。
「有没有啊?」
又问了一次。
「嗯,果然突然之间被问道……到底想听怎样的故事呢,稍微说的具体一些吧」
「就是,有点让人害羞的故事啦。比如……对了,哥哥为什么没有朋友,这样的」
「现在有的!」
「是吗?多少?」
「多少?说出来吓死你」
羽川=朋友。
神原……虽然是后辈,也算是朋友。
八九寺,超朋友。
千石……朋友。不过,尽管我是觉得咱俩关系很不错,说不定其实对方并不是这样想的……因为是朋友(月火)的哥哥,所以也有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没错,尽管我是觉得这样的称呼很不错,但她果然还是希望能够扔掉『哥哥』这样的称呼。不过说是朋友的程度应该不会错。
战场原——女友。从语境的角度来说,目前的情况,凑个数也可以。
「五人!」
「……这个,真的是被吓到了」
月火果然中招。
吃惊道就连下垂的眼角几乎都要翘起来了。
「哥哥好可怜……肯定会一个人非常寂寞的死掉呢」
「对自己的亲生哥哥说出如此残酷的话是怎样!」
有没有搞错。
喜欢嘲弄哥哥的妹妹。
「嗯,现在虽然不是,如果说到为什么曾经有一阵子我没有朋友的话……没错,我以前,有这种想法,交了朋友之后人类的强度会——」
「不,已经够丢人的了,接下去不用说了……问了这种尴尬的问题真是对不起」
「先别急着道歉!我还没说什么丢人的话呢!」
「别说了哥哥,真的够了,不要再往伤口上撒盐了!已经可以了,已经结束了啦!」
「才没结束——!」
我拼命的要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眼泪都眼眶里打转了。
「同一般的『没有朋友』得人相比,档次完全不同的没有朋友呢……然后只有本人没有察觉到这点实在是太过凄惨了」
是、是这样吗……?
难道说我的自觉不足吗……?
「如果哥哥因为交通事故而死亡,在葬礼上只允许亲属前去……因为如果不这么做,没有朋友的事情就会暴露了」
「才不要你操这种心!」
「结婚典礼的话……这倒没关系了,没有朋友的人不可能结婚呢」
「呜哇——!」
由于过于过分的话实在太多,吐槽的语言都已经找不出来了。
我只能惨叫。
「可是,哥哥。不交朋友不是比交朋友更难吗?」
「这种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台词是怎样!」
我受伤了!
不开玩笑!
「要你管,我才不想像你们一样去组织什么好友军团呢。我可是,希望成为一个会让大家觉得『这家伙一个人的时候都在干什么』这样的,如同谜一般的角色」
「所以说,根本不存在会说出那种台词的『大家吧』?再说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几乎全部的时间不都是一个人的吗?」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也告诉我啊。你的朋友有多少人?」
「哎?」
月火愣了一下。
「朋友这种关系不应该用数字去形容的哦」
「……」
双重标准。
我深切的感受到这一点。
「朋友的『朋』字不就有约数的意义在里面吗?」
「嗯……话虽如此」
「再说,统计朋友的数量,这种思考方式不觉得很奇怪吗?」
「一开始问我有多少朋友的人是你吧!」
正当我们两个人争论不休的时候。
「阿良良木同学,稍微轻点,二楼也听得到的声音了——虽然我觉得这大概是你们在闲聊的声音,不过这么晚了还是轻一点比较好哦」
咔嚓,客厅的门被打开,羽川走了进来。
我完全没察觉到(在吐槽的时候),似乎的确说话太大声了一些。
「啊,抱歉。我会注意的」
话音刚落——
啊,毁了。
——我才注意到。
浑身只有腰间裹着一条浴巾,我以这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妹妹。不,不仅如此,为了吐槽身体向前倾的幅度很大,因此浴巾已经稍稍有些敞开。
然后我明白了三件事。
第一是羽川也会发出惨叫,第二是那惨叫声大到能传遍家中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最后是,咱家双亲熟睡的程度,似乎已经到了异样的地步。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3:39 编辑


014

先来说说阿良良木火怜的故事。
话虽如此,这是我结合羽川和月火的话,构造出来的情景回放,可能同实际情况还有些许不同。
不过,毕竟是结合了两位直接证人的证言,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失真,在这点上不需要太多的担心。
就在我被战场原黑仪绑架监禁的时候,阿良良木火怜穿着一如往常的运动服,来到了在自己就读的私立栂之木第二中学附近的某个卡拉ok包厢。
一直追寻着的,在初中生之间散步『诅咒』的发端,这位『犯人』,终于被找到了。
实际上找到的应该说是羽川翼,当然火怜对于此事也抱有感谢的心情,不过此刻的她已经热血沸腾,早把这种事情抛到了脑后。
「等我到达了之后再行动」
羽川所给的忠告。
也听不进去。
在这一点上羽川也承认了自己的失误——没能预想到火怜的行动实在是太欠考虑了。
可是在我看来,火怜你居然敢让羽川为了你犯下如此无聊的错误,只有这样的想法。也就是说这是火怜的不好。
背叛了羽川的信赖。
如果是月火的话,能否在事前阻止火怜呢?不,大概也不行。
月火除了煽动火怜之外就不会干别的了。
虽说是参谋,但月火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控制火怜。
「欢迎光临,小姐。我是贝木。贝塚的贝,枯木的木。能否报上你的姓名呢」
「我是阿良良木火怜」
面对着在卡拉ok的单人包厢里等待着的,穿着仿佛丧服一样西装的男人——火怜堂堂正正的报上了姓名。
「单耳旁一个可能性的可,良好的良,然后树木的木,惜火之人,所以是火怜」
「多谢,是个好名字」
沉重的语气,让人体会不到他的感情。
有那么一瞬,火怜感觉到一丝胆怯。
门关着。
然后——在这狭窄的密室之中只有二人。
一般来说,这是危险之极的情况,不过火怜不这么看。她甚至觉得这种场地更适合自己。
这不是傻瓜吗?
不,这就是傻瓜。
「那么,你是哪一方。是希望我教会你『诅咒』——还是说希望来解除『诅咒』。前者的话一万,后者的话两万」
「两者都不是。我是来揍你的」
火怜如是道。
光从这句话来说,似乎非常的从容。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火怜能感觉到。
他并没有像样的学过格斗技。
不是武道中人。
然而却明确的感觉到了——贝木泥舟的不祥。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有一种切实的感受。
可是,此时此刻的她,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错误——对于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绝对不感到后悔。
因为她是个傻瓜。
让我来说,因为她是个伪物。
所以对于真正的危机——察觉不到。
「来揍我的。嚯。也就是说用谎言的邮件把我叫出来,设了个圈套等我吗。的确是漂亮的手法——不过不像是你想出来的。像你这种武断的人,不可能找到我的藏身之处」
「……啊」
「既然如此告诉我是谁的功劳——你应该不会这么做吧。不过,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人。像这样,能够做到和我见面的地步,已经可以算是超出常规了。不是由我来接近你们而是由你们来接近我。至少初中生应该是力所不及的」
能力。
虽然实际上找到他的羽川并不是初中生而是个高中生,但羽川的能力已经不能用高中生的标准去衡量了。
如果当时羽川也在场。
事情的发展应该会完全的不同。
就算是那个忍野,也非常讨厌独自一人面对羽川。
火怜把一肚子的话,随着唾液一起咽了下去。
然后。
「你所做的事给人们添了许多麻烦,用不着我一一说明你应该明白的吧」
「什么麻烦。我只是出售你们所期望的东西罢了。之后是你们自己的责任吧」
「自己的责任?」
火怜歪了歪嘴唇。
似乎也并非不成熟到对这个词不感到多少厌恶的程度。
「什么叫自己的责任。别开玩笑了,你所做的全都是破坏人际关系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吗——还真是深刻的问题」
贝木静静地点了点头。
对火怜来说这是预料之外的反应。
本来,对于这种在阴暗处偷偷的散布『诅咒』,从初中生那里骗了点小钱的小无赖,直接跑来面对面的对他进行痛斥的话,对方立刻会变得惊慌失措阵脚自乱,在揍他之前就会不知廉耻的谢罪了——火怜是如此预想的。
因为。
对她来说,恶就是那样的东西。
恶,很强大。
然后很难对付——这些。
都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很可惜,我对于这种深刻问题的答复却很浅显。这当然是为了钱」
「……钱?」
「没错,我的目的就是日元纸钞。没有除此之外的东西——因为在这个世界里,钱就是一切。虽然你似乎是因为无聊的正义感驱使而来到这里——这真的是很可惜。这种行动,从委托人那里,大概能拿个十万吧」
贝木。
很自然的——用金钱来衡量。
用金钱来鉴定火怜的行动。
「从这次的事情当中你所应该吸取的教训是,单纯的工作是不合算的——」
「哪,哪有什么委托人」
火怜说道。
为了不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虚张声势。
「我才不是因为被什么人委托而来做这种事」
「是吗。有个委托人会更好呢」
「就算有人委托,我也不要钱」
「这就是年轻,不过我可不觉得羡慕」
贝木说道。
不祥的感觉一定都没有减少。
卡拉ok单人包间的狭窄,反而加强了这种感觉。
越来越——浓厚。
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不祥。
「怎么了。你在发抖哦,阿良良木」
「……才没有发抖呢。就算是在发抖,那也是地面在颤抖」
「这种自然灾害一般的发抖方式,你是个乐观的孩子呢。这也是年轻的缘故吗?」
贝木用估价一般的眼光看着火怜。
「不管怎么说,这种欠考虑的行动还是少做为妙。否则难得的愉快感也会减半。从这次的事件当中你所应当吸取的教训是,在感受之前先进行思考——阿良良木。你问了我的目的。然后我毫无掩饰的作了答。接下来该轮到你了。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已经说过了吧。我是来揍你的」
「仅此而已?」
「还要踢你」
「暴力吗?」
「是武力。然后我还要阻止你继续做那种事。以初中生为对象做这种贪婪的买卖,你到底在想什么。这还算是个大人吗」
「这当然算是大人。而且做这种贪婪的买卖也是理所当然的——」
贝木简直是炫耀似的说道。
「——因为我是个欺诈师」
「……」
火怜依然——斥责道。
重复着责备的语言。
「以初中生作为对象——你不觉得羞愧吗?」
「不会。因为对象是孩子所以更好骗,仅此而已。不过,阿良良木哟。如果想要制止我正在做的事,无论是揍我还是踢我都是徒劳的。还不如拿钱来效果更好。在这件事情上我的目标是三百万。自我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最起码也要赚到这个数字,不然就亏了。尽管如此阿良良木——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也不需要全额。能支付一半的金额的话,我会很乐意就此离开」
「……你是不良少年吗?」
「别说得这么难听」
贝木稍微——笑了笑。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这是失笑还是苦笑——
或者是嘲笑?
「你——这样还能算是个人吗?」
「很遗憾,这样也能算是个人。赌上性命希望保护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东西——我只是普通人而已。就好像你累积善行使自己的内心得到满足,我累积恶行使自己的账户得到满足。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不、不同——」
「没错,没有什么不同。或许你觉得因为你的行为能让某人变得幸福——可是这同我浪费赚来的钱,刺激资本主义经济又有什么区别。从这次的事件当中你所应当吸取的教训是,没有正义不能解决的事,但同样也没有金钱不能解决的事」
「……」
「对于因我而『被骗』的那些人也是一样。他们付了我钱,那是因为他们认同了我所给他们的交换的价值。你不也是一样,阿良良木。还是说你在买那身运动衫的时候,没有给钱?」
「不、不许你说运动衫的事!」
火怜非常的愤怒。
不过。
为了运动衫而感到如此愤怒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
似乎这是因为火怜已经打算终止谈话了。月火不在的这种情况下,火怜很不擅长于争论。同年长的对手争论然而获胜的次数用手指数都嫌多。
「你赶快给出结论吧。是要被我揍一顿,还是——」
「既不想被揍,也不想被踢,我很讨厌疼痛。所以」
贝木。
出乎意料的——行动了。
到底是为什么——练习了格斗技的火怜,对此却完全没能做出反应。既没有放松警惕,架势也已经摆开了——
「我就送你蜂作为礼物吧」
然而,贝木并没有冲向火怜。甚至可以说他的身体——从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站在门口的火怜的腋下穿了过去,就是这样的动作。
应该说,这种行为不是战斗而是逃跑。
赴约之后发觉自己陷入了陷阱。
在交易的事情上被人斥责。
被人穷追不舍之后——逃跑。
仅此而已。
从字面上来看,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情了。
可是——轻轻地。
就在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贝木用左手的食指。
轻轻地一刺。
在火怜的额头上,轻轻地一刺。
「……?……?……!?」
火怜吃了三连惊。
第一次的吃惊是因为额头被刺了这件事情本身。
这跟面部被击打的意义是同样的——如果贝木捏紧了拳头,用尽全力重重的一击——就算是锻炼过的火怜,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第二次的吃惊则是,为什么贝木没有那样做。
然后第三次是。
「……!」
突然有种站都站不稳的——剧烈的呕吐感。
疲劳感。
倦怠感。
然后。
身体——滚烫。
很热。
仿佛烧起来了一样。
仿佛被火焰包裹。
仿佛跳进了熔炉之中。
「咳……哎、啊啊?」
喉咙仿佛着火了一样。
语言都组织不起来。
俯视着这样的火怜。
「效果非常明显呢。果然是信仰十分激进的家伙」
贝木如是道。
「从这次的事件当中你所应当吸取的教训是,把别人都看作欺诈师这件事。多少要学会去怀疑别人——你以为我会向你求情吗?如果是这样你太蠢了。如果要我改过自新就拿钱来砸。没有一千万这种事情根本免谈」
听得见贝木的声音。
意识非常清晰。
可是——身体却跟不上。
手、脚、头。
眼、鼻、口。
全都不能正常的运作。
「你……做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被什么——刺了。
完全,不知道。
「你对我——做了什么」
「是坏事。当然要付费,我来收钱了」
说完贝木从无法行动的火怜的运动裤口袋里,取出了她的钱包。火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随意的打开自己的钱包。
不,视线已经模糊了。
就连看都不怎么看得清楚。
「四千円……算了。刚才的那些话就当做是免费服务。电车费这类的零钱就留给你吧……嗯。什么,原来还有月票。那么零钱也不用留了」
叮啷当啷的声音。
贝木从钱包中取出零钱。
「再加上六百二十七円……就这么些了吗。不记名的积分卡也拿走算了」
(译者注:积分卡,就好像攒飞机里程一样,商店用来促销的一种手段)
贝木把已经已经被掏空了的火怜的钱包放在桌子上,然后,
「用不了多久,等毒完全散开,然后你就能够移动了。我劝你还是打手机求救——乘此机会我就赶快逃走吧。当然,买卖依然还会继续——不过,直接同客户见面这种事情,现在开始就要尽量避免了。这是个不错的教训。那么永别了」
说完。
贝木看都不看蹲在地上的火怜——打开门,走了出去。
火怜——阿良良木火怜。
死撑着,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没有向任何人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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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总算是在双亲醒过来之前,把羽川送了回去。这已经,不能说是『帮忙』的范畴了,不管怎么说羽川已经在这件事情上付出了太多——而且都到了这种时间,我用自行车,送了她一程。
话虽如此,骑车载人是不行的。
羽川在道路交通法上是很啰嗦的。
除非是紧急事态才愿意就范。
明明我就没有别有用心!
我才没有什么让羽川坐在身后,从后面抱住我的打算呢!
「对不起了,麻烦了你这么多。之后都交给我就行了」
「嗯,也是」
我们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进行着对话。
说起来,我和羽川已经很久不曾有过像这样的谈话了——因为请她做了家庭教师,见面倒是变得非常频繁。
学习的时候又不能随便说话。
「似乎从现在开始,我不插手会更好一些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我能做到的,就到此为止了吧」
「嘛……大概是吧」
不能否认这点还真是痛苦。
羽川非常正确,也很强大。
但却有物极必反之嫌。
必须小心谨慎的对待,但就算小心谨慎的对待,依然有可能使得周围面目全非。
「阿良良木同学,在生气?」
羽川和我的步幅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所以,也没必要刻意去配合她的步幅——我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反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别装傻了。当然是火怜酱和月火酱的事情。该怎么说呢,把『犯人』找出来的是我。所以火怜酱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在生气吗?」
「就算在生气,也是对那两个人。没理由生羽川的气……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没觉得生气,但如果要帮那对火焰姐妹的忙的话,我觉得你还是跟我说一声比较好」
「可是,如果当时说了的话阿良良木同学一定会生气的吧。还是说,我连和火怜酱还有月火酱成为私人朋友的自由都没有吗?」
「当然有这种自由了」
反而是我觉得很不自由。
不过算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覆水难收。
「是吧」
突然,羽川。
带着点害羞的感觉,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学生手册。
「不过,毕竟我也有一定的责任,作为对阿良良木同学隐瞒火怜酱和月火酱的事情的补偿,就给你这张票子——」
不知何故,我觉得句尾似乎有种不太自然的延伸。羽川既没有用尺也没有折线,非常漂亮的把学生手册中空白的一页撕了下来(怎么做到的?),然后交给了我。
我把那张纸——票子?翻了个来回看了一看,发觉什么都没有写。
这是什么?
是在暗示未来的票证都是一张白纸吗?
REM命令?
(译者注:レム,我也不知道哪个比较准确,可以是人体伦琴当量,可以是深度睡眠也可以是DOS中的REM命令,话说REM命令的作用是注释掉批处理或者配置文件中的一行,被注释掉的行不会显示,要用echo on才会显示,似乎还是这个比较接近,但西尾懂DOS吗……)
理想的最终回?
难道说是爱与和平?
「这是什么啊」
我的猜测大概没一个沾边,还是问本人吧。
羽川更加害羞了,
「在阿良良木同学想要的时候就能随意摸我胸部的票子。给你」
如此回答道。
「……!你是认真的!」
纸片,不,握着这至高无上的票子的手开始颤抖了。
「嗯,认真的。相对的,如果你用了的话我一辈子都会鄙视你」
「没意义!」
撕了算了。
啊哈哈哈,羽川非常开心的笑了。
呜呜……被当成傻瓜了。
明明以前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家伙。
该说是撤销前言还是补强前言呢。
这家伙真的变了。
尽管——是朝着好的方向在改变。
「在想要的时候就能拿走阿良良木同学中意的我的内裤呢,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如果这样就不会鄙视我一辈子了吗?」
「会鄙视的哦」
「既然如此这也没意义……如果说是在我想要的时候就能拿走羽川的裙子的票子的话,还能忍」
「那种票子是不存在的哦」
不会受到鄙视的前提下,虽说裙子的稀有度比较低,但也算是入手了羽川的衣物,同时拿走了裙子就意味着一定能看到内裤(单纯拿到内裤的话这种视觉上的享受就没有了!),虽然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把大脑的功能发挥到了极限,不过还是很轻松的被羽川看出来。
「嘛,我的事情就先不说了……阿良良木同学,能不能不要一直欺负火怜酱和月火酱呢?」
「没关系的啦——这方面不用担心。她们的那种行为不只是任性,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说的也是。虽然不是同类厌恶,那两个孩子」
羽川说道。
「果然和阿良良木同学很像呢」
「……是说外表吗?」
这个。
脸型的确是很像呢。
虽然拍成照片的话还是很容易区别。
顺便一说用眼睛来区别是最简单的。
「不是外表而是内在。不过,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就是嘛……本来我们兄妹和你就有很大的区别」
「忍野先生」
羽川,突然提到了那个夏威夷衬衫男的名字。
「忍野先生,现在正在干什么呢」
「……谁知道。不过肯定在某处,默默地注视着我们吧」
这话说得好像他死了一样。
不,他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死了之后会注视我们的家伙。
「如果那家伙还在的话,肯定能很轻松的解决火怜的问题吧——根据小忍说出来的情报来看,围栏火蜂似乎是档次非常低的怪异」
「小忍?……围栏火蜂」
「啊」
还没跟她说明过。
我把我和忍之间暂时的妥协,还有引发火怜高烧的怪异,围栏火蜂的事情,简单的跟羽川说明了一下。
「嗯」
不愧是羽川,很快就理解了。
「围栏火蜂呢——说是难易度很低,其实有种很微小的感觉。不过,阿良良木同学能跟小忍和解的话倒是件好事」
「反正应该不是坏事」
我把视线停留在自己的影子上,说道。
感受不到忍的气息。
这也没办法。
在羽川的面前,除非是被硬拽出来,不然她是绝对不肯出来的吧。
「一起洗澡这件事我觉得还是有点……」
「把不该说的也说出来了!」
为什么我会如此松懈!
在羽川面前总是没有任何防备。
「那么,阿良良木同学。之后要用吸血鬼时候的真名来称呼小忍吗?」
「真名……」
「就是,Kissshot·Acerolaorion·Sugar·Andagi啊」
「绝妙的错误」
真的是很像!
不过,真亏你能注意到这种冲绳产的点心的名字和忍原本的名字很像啊!
(译者注:サータアンダーギー,直译的话应该是砂糖天妇罗,油炸的点心,有点类似麻球,事实上可以认为跟甜甜圈有共同祖先,只不过后来由于地域不同开始了不同的进化之路……)
这个neta难度太高了!
Chulala木和SugarAndagi的组合,好有味道!
(译者注:Chulala,产自冲绳的天然化妆品)
不,这个,不重要——
「不会」
我回答道。
「她已经永远的失去了那个名字——现在,忍野忍才是她的真名。然后我也下了决心。绝不会再用那个名字——来称呼忍。无论我们的关系是和解还是崩坏,这一点是决不动摇的」
「嗯。忍野先生离开了这个小镇,也就是说他认为能够将小忍交给阿良良木同学了呢——本来嘛,就算在文化祭之后立刻就和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拖了好久。可以算是我的怠慢了」
「阿良良木同学没有怠慢哦,这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非常干脆——羽川这样对我说道。
没错。
羽川一定是——最担心我的人。
即使在失去记忆的时候。
也在担心我。
我百感交集的说道,
「你真是什么都知道呢」
然后羽川一如往常的回答道,
「并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了解的事情」
一如往常的对话。
「阿良良木同学。稍稍来点恐怖的话题吧」
「恐怖的话题?什么啊」
「阿良良木同学拿出手机一看,发觉有条战场原同学的留言。留言的内容是『看到这条留言之后立刻到我这里来一次』这样的感觉」
「这有什么可怕的,去一次不就行了」
「收信的时间是昨天」
「好可怕!」
不管原本是什么事,都好可怕!
而且就算可怕也已经赶不回去了!
「开玩笑的。刚才只是闲聊罢了」
「闲、闲聊吗……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我要怎么样才能知道连阿良良木同学都不知道的关于阿良良木同学自己的事情啊……所以不是说了嘛,我不是什么都知道。然后,我想要说的恐怖的话题,其实是小忍的事情」
「……」
「和解了之后吵架反而会变得更严重哦——这方面不能不在意哦」
羽川如是道。
这种事。
即便你不说,我也很清楚。
所以——我不得不点头承认。
看到我的反应之后,羽川嗯了一声。
之后,应该不会再接触到这方面的话题了——回到之前的话题。
「对了对了,刚才不是说到,假设忍野先生还留在这里吗,就算这样,他会不会对火怜酱置之不理呢?那个人——对于自己引火上身的人,不是很冷淡的吗」
「……说的也是」
反过来说,能获得忍野『帮助』的。
只有——完全的『被害者』。
在我们之中,曾受到这种待遇的只有千石一个——不,其实我是觉得那是因为忍野是个lolicon的缘故。
但就算是这样火怜也得不到帮助。
那家伙一眼看过去就不是个loli。
个子比我还高。
虽然还比不过忍野。
「嗯,如果是忍野的话,肯定会拒绝火怜的吧。『我帮不了你,你只能够自己拯救自己哦,小姐』之类的话」
「刚才的模仿真的是很像呢……」
羽川在完全不相关的点上表达了钦佩。
嘛,这台词我都快听出老茧来了。
「难道说阿良良木同学很擅长模仿秀吗?」
「擅长大概算不上……」
「试试看嘛。模仿战场原同学」
「不要。为什么我非要做这种事」
「试试看」
「不要」
「试试看」
「……」
被拜托了三次就没法拒绝。
不过对象仅限于羽川。
话说,就那么想看吗?
「『哎呀呀、教阿良良木君学习这种事,说起来还真是浪费我的时间呢。这种损失如果换算成金钱的话大概有两亿円呢。明白吗?这可是阿良良木君工作两亿年才能挣到的金额哦』」
「先不说到底像不像,原来战场原同学会对阿良良木同学说出如此残酷的话呢……」
羽川被吸引了。
在像不像之前,就已经被那种真实性吸引了。
「那么,接下来,模仿真宵酱」
「这个」
对羽川唯命是从的我就在这里。
请叫我滑稽演员。
「『请、请住手,阿良良木先生!不要总是在摸奇怪的地方!如果光靠眼睛控诉还不够的话我可就要告上法庭了!』」
「……你对真宵酱做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是哪里?」
「怎么又是ultra miss!」
不管怎么说我也太蠢了。
难道我真的是无脊椎动物吗?
羽川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的眼睛进行着瓦萨洛式的潜泳。
(译者注:70年代后期美国的游泳运动员Jesse Vassallo在个人混合泳比赛中所使用的一种类似仰泳的潜泳姿势。话说这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失……失礼,咬到舌头了」
「那原本是想要说什么呢」
「奇怪的章鱼……」
(译者注:章鱼《たこ》,地方《とこ》)
于是我就成了总是在摸奇怪的章鱼的男人。
想象一下甩开了八九寺的制止,一个劲的触摸着奇怪的章鱼的我的样子,这还真是超现实的场景。
完全看不出比原版强在哪里。
「那么……接下来是神原同学,试试看」
「『不愧是羽川前辈,实在是令人佩服的本领。您一定是被神眷顾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就连您的脚边都摸不到……呼呼,不过作为与羽川前辈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人的义务,我一定不会让这一切从我的眼中溜走,请允许我仔细的看着您的身影,然后尽一切努力向您学习』」
「……」
「哎?我觉得这是自信之作啊」
「……我,从来没被神原同学说过那样的话哦?」
「哎?」
「的确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不过被神所眷顾什么的,从来没说过这么夸张的话呢」
「是吗?」
什么嘛。
原来那家伙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尊敬的吗。
难道说神原那家伙的那种尊敬,并不是对自己的长辈,或者说是所尊敬的前辈的同学的礼仪,其实只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尊敬吗……如果这样的话这也太沉重了。
那家伙到底是从我人格的什么地方发现了价值?
「那么,最后,是模仿我」
「『这个胸部,是阿良良木同学的东西哦。想怎么摸都可以』」
「没这么说过!」
生气了。
羽川生我的气了……
这下我彻底泄气了。
「不,不过,刚才不是说过类似的台词……」
「完全不一样。再说刚才那张票子不是被阿良良木同学非常男人的撕掉了吗。其实那个时候,我稍稍有些心动呢」
「怎么会这样!」
也就是说,那个加分现在已经消失了。
这真是惨不忍睹的故事。
除了悲剧还能用什么来形容。
「如果不说些多余的话,说不定就能因为模仿秀而获得可以摸胸部的奖励了……怎么会这样!」
「才没有这样的奖励」
「可是羽川。是你让我产生这种期待的,如果我就这么一直被压抑着不是很有可能会导致性犯罪了吗。你就有点自觉吧,能避免这种情况出现的只有你了哦?」
「想要触摸我的胸部这种想法本身,就已经可以算是性犯罪的领域了,你还是早点注意到比较好」
「不可能……爱怎么能算做是犯罪呢」
「不许你说爱」
越来越生气了。
不过这么说的确是有点不谨慎。
「那么这样,作为妥协让我摸摸你的两只手总行了吧」
「……为什么是两只手?」
「据别人说双手的触感跟胸部差不多」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羽川一脸茫然。
「要我说,我觉得并不像说的那样差不多」
「哎?是吗?」
搞了半天不过是个都市传说吗。
是迷信还是妄想?
「嗯,至少就我自己摸下来的感觉而言,没有这回事」
「自己摸下来的感觉!?胸部!?」
「不、等等等等!别误会了,这只是洗澡时的事!?」
「洗澡——也就是说是全裸了!?」
「自己清洁自己的身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哎哎!?喂你这到底算什么啊!我就那么的靠不住吗,只要你说一声我立马就会过来帮你洗的!」
「阿良良木同学的属性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有点慌乱感觉的羽川。
超可爱。
恩恩,羽川突然点了点头。
「那么,这么办吧」
「嗯?要怎么做?」
「如果说阿良良木同学能一次性通过大学考试的话,就可以随便摸我的胸部」
「哎」
我整个人都冻住了。
羽川害羞的低下头。
「别……别忽悠我。虽然是可以随便摸,但那么做的话就会一辈子鄙视我,对吧」
「不不,到时候反应一定会很高兴。pose也由你决定,然后嘴里还说着『讨厌、まいっちんぐ!』」
(译者注:漫画『まいっちんぐマチコ先生』中女主人公麻衣真知子的口头禅,漫画当中一直被男主人公池上健太性骚扰,虽然一开始很反感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然后这个口头禅也是由男主教给她的,80年代动画化之后,まいっちんぐ曾一度成为非常流行的口头禅)
「你会这么做!?」
居然还肯说这种台词!?
然后pose也由我决定!?
就算要我两亿我也愿意!
「虽然现在的状态还很不错,不过阿良良木同学也马上就要到为了提高成绩而感到烦恼的瓶颈期了呢。到了那时候,奖励之类的,果然还是要有一定回报才会更有干劲吧?」
「这、这倒也是……」
「我呢,已经决定了,如果能够让阿良良木同学考入志愿的大学的话,什么都愿意去做。不仅仅是胸部,无论是双手还是别的什么,我身体上所有柔软的部位,都可以毫无保留随阿良良木同学所欲哦」
「这、这是怎样……!」
我兴奋的发抖了。
所有柔软的部位,这实在……!
「那么,我想舔羽川的眼球,这样也可以吗!」
「……现在,我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了阿良良木同学那不可思议的特殊性癖哦」
「是、是吗?想要舔女孩子的眼睛,这不是一般的健康男性的想法吗?」
「我觉得这更像是历史上有名的残酷杀人鬼的想法……不过,嗯,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不过只能二选一。是要舔眼球呢,还是说除此以外的所有柔软的地方呢,二选一」
「二、二选一……」
这是何等纠结的选择……不!这种问题,稍微动动脑子就完全不需要犹豫了!
「我选择舔眼球!」
「……我明白了」
羽川也一边颤抖着一边点了点头。
「前提是大学能合格呢」
「……」
话说。
我的大学合格可能性在她的眼里低到不把自己的肉体牺牲到这种地步就不行的程度吗……?
怎么还有如此悲惨的话题。
就算是个玩笑也不忍去听。
「是不是有干劲了?」
「我感到了莫大的挫折感……」
「啊哈哈哈哈」
又被笑了。
不过,要是能让羽川开心的笑出来的话,我也就满足了。
哎。
反正就算大学真的合格了,我也没有这么做的勇气。
「那么,关于胸部的话题」
「是关于忍野先生的话题吧」
「失礼,咬到舌头了」
「……看样子这个会流行起来呢」
我什么时候也试试看吧,羽川说道。
八九寺语莫名其妙的散布开来。
「就算忍野先生不打算救火怜酱——阿良良木同学会怎么做呢?救?还是不救?」
「当然会救了。不过这并不是为了她」
对于羽川的问题,我回答道。
「更不可能是为了正义这种东西」
「那么,是为了什么?」
「不为了什么啊。只不过是因为无可奈何的像规矩一样的东西罢了。妹妹有难,作为哥哥伸手帮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
理所当然都用不着。
这种事,根本不需要说出口。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什么嘛。难道说羽川你觉得我会对她们弃而不顾吗?」
「一半一半吧」
羽川并没有否认我那开玩笑一般的话。
「阿良良木同学,看上去对妹妹们很严格呢」
然后毫不犹豫的说道。
「而且这次的事情也的确是她们的责任」
「……」
「所以阿良良木同学,说不定什么都不做——我是这么想的」
没错。
羽川——非常优秀,比任何人都突出。
人格也非常高尚,光明正大,公正。
无论什么状况下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也由不顾自己为他人着想的心。
可是。
比如说——我变成了吸血鬼的时候。
尽管羽川很担心我,为我做了很多,有时甚至会做出难以置信的牺牲。
这家伙,从没有。
说过我很可怜——之类的话。
春假时我所体验过的那种地狱。
在她看来,说到底——那都是我自己的责任。
尽管她为了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尽管她鼓励我,救助我,庇护我。
却绝对——不会同情我。
虽然非常照顾我,为我付出了很多。
却从来不曾骄纵我。
「……我跟你不一样还没法作出觉悟。跟忍野也不同。只能尽力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当然,做不到的事情就没办法了」
「是吗」
羽川点了点头。
「那么,到这里就可以了」
还看不见羽川的家,在这个位置——可是,我只能送羽川到这里。
这是我们相互之间的领地。
可是,太阳还没有升起。
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这种事,同距离之间并没有太大联系。
「骑我的自行车吧,我借给你」
「行吗?我可不会客气哦」
作为回答,我把自行车的车把递给了她。
「那么,我就多谢你的好意了」
然后,压住裙子,跨上了自行车。
羽川裙子的长度完全不输战场原,所以这动作完全不会走光。
当然我从一开始就没这样期待过。
只要羽川能坐到我的自行车的坐垫上就足够了……话说,这种思考方式算不算是变态?
嗯。
看样子我的性癖果然很特殊啊。
虽然战场原倒是从来没指出过我这方面的问题。
「明天还给你」
「嗯」
「尽量在今天之内解决吧。阿良良木同学从明天开始,又不得不接受考试复习了呢——作为哥哥的立场是很好,可也别忘了高中生的本分」
在我心头刺了一针之后。
羽川慢慢的踩着脚踏板,回家去了。
而且是站着的。
(译者注:不行,我还是忍不住要提示一下,有多少人能看懂最后一句话)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3:42 编辑


016

羽川的身影从我的视线里完全消失之后,我沿着来时的道路回到了家里,然后直接走进妹妹们的房间——月火已经精疲力尽的睡着了。十四岁,熬夜对这个年纪来说还是辛苦了点——刚才其实也是硬撑着不让自己睡着的吧。不过,反正要问的都已经问清楚了。现在就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吧。
从我被绑架监禁直到被释放出来然后回家,火怜都沉睡着做着噩梦——所以现在反而不怎么睡得着了。高烧,再加上无法入睡,这种状况真的是够呛。
总之,为了让月火能安静的睡个好觉,我把火怜移动到了我的房间里。
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她,然后让她躺在床上。
「啊,太夸张了啦,哥哥。所以我才说要对哥哥保密。大家的口风都太松了。只不过是发烧而已,这样的担心过头了」
「少废话。病人就给我乖乖闭嘴听着。要吃东西吗?比如水果罐头之类的」
「没食欲」
「是吗……把头发解开了哦」
「我要洗澡。身上全是汗,难过死了」
「头发……」
「请随意」
火怜稍稍抬起了头,把后脑转向了我。虽然看上去的态度非常慵懒,但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对现在的她而言,也是非常困难的。
刚才,抱着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她的身体——非常的热。
仿佛在燃烧。
因为——围栏火蜂。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病症已经我被知晓,火怜也不再继续死撑着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
尽管如此——
依然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倔强。
我把拿下来的橡皮筋放在床边。
「洗澡大概是不行了」
我说道。
「我来帮你擦擦身子吧」
「啊……没办法,那就拜托了」
火怜说道。
虽然听上去语气还挺坚强的,但还是有种说话很辛苦的感觉——还是说身体已经跟不上意识了呢。
或者说身体跟不上倔强。
「虽然刚才月火酱已经帮我擦过了,不过又浑身湿透了……说是说刚才,从时间上来说已经是昨天的事了呢」
「是吗。那么,把衣服脱了」
说完,我把火怜留在房间里,来到一楼的洗手间。把毛巾弄湿,然后再来到厨房,把毛巾用微波炉稍微加热。替病人擦身的时候有点温的毛巾比较好吧。
(译者注:我非常不解的是为什么不弄个脸盘然后里面放热水……就一块毛巾擦到后面不全是汗了,总要拧一拧吧……)
回到房间之后,火怜依然穿着运动服。
「喂,我不是说了把衣服脱了吗」
「抱歉,哥哥」
「啊?」
「没力气。你帮我脱了,然后擦身,然后再帮我穿上」
「你这个混蛋……」
越来越不可爱了。
漫画和动画里面传播的『妹』的错误形象到底是哪里来的。不,说不定这其实是观察角度不同的问题——觉得可爱的话不管怎么看都可爱。而且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可能也有市场。
我是敬谢不敏。
不过,既然在生病还是温柔点吧。
于是我按照火怜的要求帮她脱下运动衫,卷起里面穿着的T恤,虽然还不及神原那禁欲之下锻炼出来的肉体(真没想到『神原』和『禁欲』这两个词居然会结合在一起),尽管如此火怜的身体也算是非常结实紧致了,我用热毛巾仔细的擦拭着火怜的身体。
「唔哇」
火怜哼哼道。
「被哥哥,看见了裸体,好害羞」
「俳句的调调是怎样!」
「为了遮羞」
「洗完澡后半裸着跳舞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那不叫跳舞……那叫有氧健身操」
「搞什么,动画的ED你就一个人跳去吧」
「如果我要跳舞的话光一个ED可不够哦……一跳就是三十分钟呢」
「这也太新颖了……」
可是,这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就因为是妹妹,即便是裸体也完全没感觉。
比起忍的裸体还要没感觉。
果然因为遗传因子很相似,所以在下意识中就把这种感觉切断了吗……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也没办法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
「唔哇」
火怜又念道。
真是个啰嗦的家伙。
「要帮你擦背了,转过身来」
「真麻烦。你帮我转」
「可……」
擦完背之后,我把火怜的裤子也脱了,接着擦腿。
不过果然还是没办法对内裤内部出手。
这方面就交给火怜和妈妈吧。
「可恶……这真的是失策」
「啊?」
「……就算哥哥不说,我也知道强大是比正确更重要的东西,可是,不可能突然之间就变强啊」
我擦着火怜的身体的同时,火怜说着脏话。
这么一来,我有种自己不是在替人擦身,而是成了按摩师的感觉。
「所以,在变得足够强之前就放过在自己眼前发生的罪恶——又不可能这样做。我身体里流动的正义之血,是不会原谅罪恶的」
「在我看来,你只是想要发挥暴力罢了」
「虽然,在哥哥看起来这可能只是像游戏一样的东西……可是,而且」
火怜,仿佛非常后悔的咬着嘴唇,说道。
「那家伙是犯规的」
「……」
那家伙——是在说贝木泥舟吧。
穿着如同丧服一样的西装,不祥的男人。
「怎么还有这种事——莫名其妙的,就让我生病了。这样不是很奇怪吗。这样不是不可能吗。这样不是melodrama吗?」
「melodrama……?」
(译者注:19世纪中期流行的音乐剧的形式,类似悲剧但同悲剧相比较,更倾向于以不断地冲击性展开给予观众强烈冲击,而非催泪弹)
这个我倒不清楚。
一边擦着火怜的脚掌,我说道。
「嗯,我会想办法的,之后交给我就好了。别去想些有的没的了,你就静静地休息吧」
「才没法静静的休息呢。老实说,还是很难受的」
「那你就放宽了心去休息。不用担心,我会让你很快好起来的」
「让我好起来……要怎么做啊。药不也完全没用么」
「……」
还没有对她——进行怪异的说明。
羽川似乎是把她巧妙地哄骗过去了。
就好像八九寺千石还有神原说过的一样。
关于怪异的事情,还有忍的事情——如果能不告诉她们就结束的话,那还是不说的为好。
贝木泥舟也是一样。
如果能在不发生更多关联的情况下结束——就不该让火怜和月火与他产生更多联系。
尽管她们对这件事情的发生负有责任。
只是。
火怜和月火,还没有——负责任的能力。
我是这么觉得的。
因为她们还是孩子。
因为她们是,伪物。
「虽然,在哥哥看来这或许是像游戏一样的东西」
突然。
火怜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不,或许这其实只是因为高烧而说出来的胡话——并不是对我说的。
「可是啊……贝木」
「嗯?」
「贝木泥舟。那家伙为什么,要在初中生之间,把那种奇怪的超自然的『诅咒』——让那种诅咒流行起来,哥哥已经,从月火那里听说了吧?」
「……」
「没错,说是为了金钱」
欺诈师。
伪物的专家——贝木泥舟。
火怜仿佛从心底觉得轻蔑,恶狠狠地说道。
「煽动恶意,煽动不安——乘人之危,实际上什么都没做,就从别人身上搜刮金钱。我责问他觉不觉得羞愧的时候,贝木可是若无其事的对我说着什么,一万两万,因为初中生是孩子所以很容易赚他们的钱,因为对象是孩子所以很容易骗——诸如此类的话哦?」
「……很容易骗」
「月火酱的那个朋友,叫千石的孩子?那个孩子,虽然话很少,但不管怎么说,不也被哥哥救助了吗。可是,那只是幸运的个案。不知道贝木就是流言的信源,向贝木求救,然后为了凑钱支付贝木开出的价格,去偷窃结果被抓住的孩子也是存在的。哥哥会原谅这种事吗?如果这种孩子在哥哥的面前,哥哥还能够说出因为我不够强所以什么都不做这样的台词吗?」
火怜说道。
就好像——此刻那个孩子就站在我们的面前。
就好像现在正处于最困难的关口,必须靠坚强意志的才能突破过去。
「那家伙,可是说过金钱就是全部的哦。没想到真的会有人说出那种漫画一样的台词。因为,就算金钱的确是很重要,也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吧,比如爱!」
唔哇。
意见一致了。
我居然和这个妹妹意见一致了。
「金钱不是全部——是绝大部分!」
「……」
不,也没那么一致。
哥哥,火怜说道。
「我和月火是很认真的在做的。我们才不会因为这一次的失败而放弃。如果将来,还发生了同样的事,那我一定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
「我虽然在结果上输掉了,但在精神上没有输。然后下次要赢。一直努力到赢为止。就算赢不了也要继续。重要的……并不是结果,对吧,哥哥」
「你是想说输了结果但赢了比赛?想不到置身于武道之中的人也会说出这种话啊」
「这说法虽然不对但也差的很远」
「那不就是完全不同吗!」
「就算输了结果,输了比赛——尽管如此,不能输给自己,绝不会输给自己。这就是我的武道哦」
「可是……只要你继续这种行动,感到困扰的可是身边的人啊。正因为如此」
正因为如此。
我把火怜经常对我说出的台词,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你不论过了多久——都不可能成为大人」
「……我已经是个大人了,看这胸部」
「连羽川的一半都比不过的东西拿出来干吗」
「哎?翼姐姐有那么大?」
没错,就是那么大。
那家伙穿起来显得超瘦的。
「那可是真家伙哦。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
「老实说,我是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和羽川变得如此亲密……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从今往后,好好从她身上学点东西」
就好像我做过的一样。
就好像——同羽川相遇以来,我所发生的改变一样。
「如果不喜欢我一个人变得成熟,那你们也快点成熟起来」
「……我才没有说过这种话。那只是月火酱的观点吧」
「既然是那家伙的观点,就等于是你的观点吧。那家伙是参谋嘛」
「唔。也是」
唔哇。
火怜扭了扭身子。
「别乱动,这样很难擦啊」
「已经可以了,清爽很多了」
「已经到这时候了还害什么羞啊」
「要是把病传染给哥哥就不好了」
「嗯……」
嗯?
传染?
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停下手中的动作。把已经差不多冷掉的热毛巾放在一旁,然后,
「等……稍微等我一下」
说完,就飞奔至走廊。
月火已经睡着了,距离双亲醒过来应该也还有一段时间,虽然如此,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来到一楼的厕所,把门锁上。
「忍」
对着自己的影子,我呼唤道。
「……怎么了」
忍没有现出真身,只用声音回答道。
没关系。
这样就足够了。
「已经差不多到了吾该入睡的时间了。就算失去了力量,夜行性这点还是没有改变。然后最讨厌在睡觉的时候被别人弄醒,吾的这种性格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啊啊,所以,在你睡觉之前就问一个问题」
我对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火怜的话语,而想到的点子。
「有没有可能——将火怜身上的病,转移到我的身上?」
「嗯?」
「虽说是病,但从根本上来说是怪异的毒——而且,本来就是有意识的转移到她身上去的。既然如此,将这病再一次转移到我的身上,这种事应该也有可能吧?」
「……由汝来承受这病?……嗯」
在影子之中——忍似乎在思量着。
或许是在回忆忍野说过的话。
直接鼓捣脑子——尽管已经做不到这种事了。
「嘛……汝的身体里还残留着吸血鬼的要素。如果只是围栏火蜂这种程度的毒,就算转移到汝身上,体温也不会上升太多吧——」
「是吧」
吸血鬼,同其他的怪异等级相差太多。
只要不是羽川那时候的猫,几乎都不可能与吸血鬼对抗——不,就算是那只猫,也是因为对象是超越了常识的羽川,所以才会使得事态发展至那种地步。
如果说是围栏火蜂这种怪异。
根本连吸血鬼的脚边都摸不到。
蜂还能蜇到鬼吗。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将围栏火蜂的毒转移到汝的身上是个好点子。吃不掉的毒转移掉就好,的确是个很巧妙的构思。可是,由于不知道贝木是用怎样的方法使汝的妹妹患上这种毒,要进行转移的话除了我流的方法之外别无他法」
「什么嘛,那不就是说,我流有转移的方法吗」
「有是有。可是……老实说,吾并不推荐这种方法。说是不推荐,其实……吾是非常不希望汝使用这个方法的」
「风险我知道了」
「……能不能说是风险,呢。大概,这可以算是都市传说吧——似乎,那个小鬼用过完全不同的说法」
「什么嘛,这种吞吞吐吐的说法。一点都不像你。只要不是吸血这样的行为,随便什么都可以」
「嘛,虽然不用吸血——该怎么说呢。这到底是不是能够被原谅的事,吾也说不清啊」
「我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办法,但肯定能被原谅的啊。围栏火蜂,是即便死掉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怪异对吧?就算不是这样,只要能治愈那家伙的痛苦,不管是怎样的办法,都应该实施吧」
「这话完全正确——可是」
忍点了点头。
尽管如此,忍还是有些犹豫,于是我又重复了一边请求,然后
「好吧——随汝的意愿去做吧」
终于把具体的办法告诉了我。
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哥哥……虽然不知道你是去上厕所还是别的什么,至少让我先穿上衣服再走啊」
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如此(非常正确)的抱怨,但是我无视火怜的发言,说道。
「火怜酱」
因为情况紧急内心非常紧张,一不小心就用名字来称呼了火怜,不过这也顾不上了。
我继续道。
「接下来我要和你接吻了哦」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3:44 编辑


017

从结果上来说,怪异——围栏火蜂的毒,并没有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
一半——
或许,也就是三分之一的程度。
不知道是不是该说遗憾。
可是,尽管如此,火怜体内的高烧,也下降了一定的程度——从超过四十度回到了三十八度左右,说起来虽然只是两度的变化,但这两度差别也很大了。
实际上,就在刚才,
「初吻!原本应该是献给瑞鸟君的我的初吻居然!」
火怜还精力十足的在吵闹。
顺便一提『瑞鸟君』是指火怜的男友。虽然还不知道他的名,我也没跟他见过面,不过似乎是个可爱的学弟。顺便二提,月火的男友是『蜡烛泽君』,(同样不知道他的名,也没跟他见过面),同『瑞鸟君』相反,似乎是个帅气的学长。这对姐妹,对男人的口味倒不一样。
总而言之,火怜闹完了之后累得睡着了,从结果上来说还算不错吧。
「接吻能转移感冒,能治疗感冒,这种说法不都能算得上是都市传说的程度了吗。说是用嘴巴来转移好呢还是间接接吻好呢,嘛,反正是诅咒——」
忍在身后说道。
然后,继续用吃惊到极点的语气说道,
「你比吸血鬼更像是鬼。简直就是鬼畜」
嗯。
印象中上一次把妹妹弄哭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
我是不是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好地反省一下。
总而言之,我让火怜睡着了之后,七月三十日,等到上午九点一过,在月火的桌子上留下一张『今天一天和火怜一起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就好』的便条,然后就离开了家门。
自行车已经借给羽川了。
所以徒步出门。
徒步——走向战场原的家。
在途中,发现了八九寺的身影。
还是和以前一样,背着大的不像话的登山包,不住的走着——说起来,在那包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想到有可能装了一大堆哑铃,靠这样的行为来锻炼身体,心情变愉快起来。
可是连续两天都看到了八九寺,还真的是很幸运呢。从概率上来说,比一天里面看到两次的概率更小也说不定。不过,虽然我把她看做是幸运物,昨天却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对待。
话说,这附近也是这家伙的地盘吗……还是说正在扩展地盘呢?
莫非她正在准备制作这个小镇的地图吗。
难道你其实是伊能忠敬来的。
(译者注:伊能忠敬生于1745年2月11日,于1818年5月17日去世。是江户时代的商人、测量家。他花费将近20年时间,徒步走遍日本,用测量器经过10次测量(第9次未参加),做成《大日本沿海舆地全图》。《大日本沿海舆地全图》,也被称为 《伊能图》,是一份精确度相当高的实测地图。)
「哟,八九寺」
由于有神原的教训在前,我只是普通的打了个招呼。
然后八九寺转过头来。
「……」
用似乎少了点什么的感觉看着我。
「我、我说……八九寺?」
「哈……是阿良良木先生呢」
「不对,名字应该说错!」
平时的套路跑到哪儿去了!
别突然改变啊!
「阿良良木先生,就这样普通的打招呼,堕落成十分无聊的人了呢。发生了什么吗?」
「这话太辛辣了!」
唔哇,眼神好冷淡。
不对,说是冷淡其实是凌厉。
战场原也未必会有这种眼神!
「你不是很讨厌的吗!」
「那不就是口嫌体正直的表现吗?如果我说了住手结果真的住手了那该怎么办。真是的,我这么漂亮的传球被彻底的糟蹋了」
「你反应那么大,哪里像是装的!」
「太直接就不好玩了,克服的困难越大,获得奖励时的成就感也就越大」
「居然这么说!」
「阿良良木先生只要把辛辣的辣字用拼音来写,让紧张感消失就可以了……」
「太辛la了!」
「顺便说一句,把辛苦的辛束成一大捆就是辛辣了,写法意外的简单呢」
说出完全没必要的汉字记忆方法之后,八九寺留下蹒跚的背影慢慢离去。
留下我一个人。
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
「喂,八九寺。等等我」
「不知道。和我关系很好的阿良良木先生已经死掉了……抛弃了性骚扰这种行为之后,阿良良木先生就是个跳蚤一般的存在哦」
「跳蚤从一开始就不包括在我的构成要素里面吧!」
「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你的脸了。请赶快消失」
「别这么说!虽然这是战场原已经对我说了上百次的台词,可被你说了之后就有种真的会消失的感觉,快别这么说!」
「哎?明明说了赶快消失为什么还留在这里?阿良良木先生就连消失这种事都做不到吗?」
「从存档点重新开始!」
终于赶上了。
尽管如此八九寺依然一脸不满的表情(而且还不是装出来的样子,似乎真的感到很不满。我真是搞不懂了),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叹了一口气,然后终于转向我,
「那么,发生什么了?」
向我提问道。
「今天和昨天完全不同,是非常严肃的模式呢」
「严肃模式……嘛,说的没错」
又不是说接下来要去千石家玩。
战场原——很恐怖的。
昨天分别了之后,她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我连想都不敢想。
「发生了很多事」
「是吗。这方面就不深究了」
八九寺点了点头。
她是个在这方面很有分寸的女人——身为一介小学生还真是可惜了。
「可是阿良良木先生。脸色不怎么好这点让人担心呢」
「嗯?是吗?」
「似乎身体的情况有些差」
「嗯——」
虽然火怜的病有一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应该还不至于引起眼睛看得到的变化啊。
还是说。
八九寺——明白这些呢。
「围栏火蜂——就是这样啦。从属性上来说,是跟你的蜗牛完全不同的家伙。不过,是个很麻烦的对手」
「是这这样吗——很困扰呢」
八九寺似乎真的觉得很困扰,把手插在胸前。
一脸艰深的表情。
「不过,既然是阿良良木先生的话一定没关系的。至今为止,阿良良木先生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是这样的话就好了。很多方面都很不顺利,说实在我还是很头痛的。而且这一路走来,也不是很顺利,其实几乎全都是失败」
虽然对比自己年幼的对象抱怨也没什么用。
但除了八九寺之外我也没什么人可说了,于是。
「因为妹妹们是笨蛋」
「比阿良良木先生更笨吗?」
「以我是笨蛋为前提的对话是怎样!」
不对不对。
这样可不行。
把这话当真了的我也太蠢了。
「她们说的话很正确,而且在这点上我也希望能尊重她们——但做法实在是太武断了。明明想要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却不知道正确的做法。就是这样的感觉」
「……这就是阿良良木先生一直从别人那里得到的评价吗?」
「嗯」
的确。
忍野还有羽川似乎常常对我说出类似的话。
虽然我实际接收到的话是『就算很美丽却未必正确』——从本质上来说是一样的。
「而且,如果阿良良木先生不是那样的人的话,我也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在这里散步了。而且,被妹妹们拯救的人,不也有很多吗?」
「……」
大概,是很多。
要不然,那种夸张的人望就说不通了。
那种领袖能力,其实基本是基于结果而产生的——至少她们比起我,更令人喜欢。
受人爱戴。
然后,除此之外又有什么?
这不已经足够得出结论了吗。
就在这里点头也可——可是。
「可是,是不是该说那两个家伙太孩子气了呢……完全不听别人的话。这次也是,一定要乘着她们老实待着的时候做个了断……」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围栏火蜂这个怪异,还真有点因祸得福的感觉。
拜其所次,火怜才不得不老实呆着。
老实——呢。
「八九寺。人到底到什么时候才算是成了大人?」
「说这种话的人是成不了大人的哦」
让我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话。
居然出自小学五年级学生之口。
「就算法定成年是二十岁,跟据不同的时代这个标准也有所不同呢。以前的人们可是在非常loli的年纪就结婚了哟?要说起来的话以前的男人全都是lolicon呢」
(译者注:日本法定成年年龄是二十岁)
「这话说的真难听」
「以前的武将全都是BL」
「这话说的太难听了!」
「其实在历史上著名的大会战,全都是痴情的纠葛而产生的。这样一想,社会的教科书也变得很有意思了呢」
「谁会这样去想象!」
「信长,秀吉和家康其实是三角关系来的哦」
「日本史被整个颠覆了!」
不过,战争也的确有那样的侧面。
这一点上,社会和世界都没有发生改变。
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是颠覆也好是颠倒也好,因为这是事实,所以我也很无奈。其实那个时代,并不应该叫做战国时代而是天国时代」
「这个,怎么说呢……那个世界究竟能不能称作天国,不是有非常不同的判断吗?」
「嗯,大家对于天国的印象各不相同嘛。顺便一提,我对于天国这样一个单词的联想是drink bar」
(译者注:drink bar,自助餐厅里面拿了个杯子之后可以无限续杯自己喜欢的饮料的服务)
「为什么」
为什么就那么强烈的憧憬drink bar呢。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先不说天国还是别的什么,小时候,这的确是很让人兴奋、期待的单词。
「那么阿良良木先生对于天国又有什么样的联想呢?」
「这个,也没什么……云啊,天使啊,这类的」
「嗯」
「硬要说的话羽川也算」
「……那是因为阿良良木先生用非常淫猥的感觉抱住了羽川小姐吧?」
「不光是淫猥的感觉吧!」
这话太伤人了!
不过,怎么就产生这样的印象了。
顺便一提,战场原的印象是地狱。
理所当然。
是个心情不好就会做出地狱一般行动的女人。
「虽然也有工作了就是个大人的说法,但就算不工作也不是不能成为大人呢」
「你是想说上了年纪随便谁都成了大人吗」
「对了,阿良良木先生将来想要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呢?」
「很遗憾,我还没想过那么远的事……」
「就因为这样所以还是个孩子呢」
「……」
嗯。
或许就是这样。
「为了不让羽川的胸部掉下来,不断地支撑着,有没有这样的工作呢」
「阿良良木先生一脸严肃的说什么呢!」
「有没有搞错,到底是什么人发明的胸罩……虽然我不知道他靠这个赚了多少钱,拜他所赐我可是丢了饭碗非常头痛的啊」
「请冷静下来,阿良良木先生。本来那样的工作就是不存在的」
「或者之前你提到过的,帮你揉胸部让它不断变大的工作也就凑合了」
「胸型会变得很奇怪的……话说阿良良木先生,从刚才开始你就在不停的泄露着自己没完没了的妄想哦」
「什么!」
「用拉链把嘴巴封上吧」
「我的嘴上才没有那么方便的配件」
「那么就用订书机把嘴巴封上」
「心灵的创伤苏醒了!」
「啊啊,这么说来」
八九寺用似乎刚刚回忆起什么的语气说道。
「昨天和阿良良木先生告别之后,后来发生了什么来着。记得在路上遇到了和阿良良木先生就读同一所高中的,结束了社团活动回家的一年级女生团体,擦身而过的时候,听到了这样的流言呢」
「这么样的流言?」
「据说被三年级的阿良良木先生揉了胸部之后会产生令人瞠目结舌的成长哦,这样的」
「……」
我已经知道是谁在散布这样的流言了。
肯定是那个脚程快到可怕的二年级女生。
这是何等的惊喜。
由善意所引发的无比壮大的膈应。
新学期好恐怖!
「对了,阿良良木先生。回到话题之前,我想说个笑话」
「什么笑话啊」
「一个单身的男性,被母亲问道『什么时候结婚?』之后,这样回答『马上就好了,我在等对方年满十六岁呢』」
「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哪里算是回到之前的话题了。
而且怎么就发展出这种话题了。
这跑题的程度让我折服。
「不过也是,就算要初中二、三年级的家伙成熟起来,这也是无理的要求。从实际的年龄上来说也还是孩子」
和忍不一样。
我看着自己的影子。
一边想着大概正沉睡在我的影子里面的忍——一边看着。
「正是如此。初中生理所当然就该是个孩子,可是如果不了解自己是个孩子这点那就成了问题了」
「哦哦」
八九寺说出了非常尖锐的话。
这家伙偶尔会指出我的盲点。
原来如此,的确是有这么一说。
这样的自觉,才是问题的关键。
「尽管如此,说不定还是比不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的大人要好些」
「的确比那些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大人要好对付些,这倒是不错」
不过这样的人还真不少。
在学校的老师之中,就能看见这样的人。
「对了八九寺。你对于自己的事是怎么想的」
「身体是孩子,头脑是大人」
「你是名侦探吗!」
(译者注:没人不知道柯南吧……正好赶上M13了……)
「说起名侦探」
八九寺又准备把话题车开了。
也不是不能制止。
不过虽说已经快到战场原家了,但再来一个主题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似乎最近,本格派推理又逐渐变成了主流了呢。稍稍有点奇怪的感觉呢」
「为什么你会对流行这么敏感……再说这有什么关系。本格派?就算是本格派,推理本身不已经不流行了吗?」
「在说什么呢。推理小说虽然并不是很流行,推理本身还处于全盛期哦。警匪剧啦推理漫画啦侦探游戏啦,完全没有消退的迹象。不都是非常有人气的吗?」
「……」
这倒也是。
警匪剧常常能获得最高的收视率。
一天到晚的重播。
为什么只有小说没落了呢……
完全是古典艺能化啊。
「现在的人越来越远离印刷字了呢……不过,手机小说倒是非常流行啊」
我对于手机的操作很不擅长,所以还未曾读过那类作品。
「所以也没听说过,在那种手机小说里面,推理算是主流啊」
「有种说法是人的一生所阅读的文字数量是一定的。不过不知道具体是多少亿字呢」
「嗯?」
八九寺又开始展现不知所谓的杂学了。
这家伙平时到底在看些什么书?
「就是说,因为手机邮件和互联网在不断消耗这个有限量,结果人们就开始远离印刷字了——就是这么回事」
「这种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吗?」
「应该是没有的吧」
八九寺很轻易的就推翻了自己的(其实应该不是)理论。
「说来,推理小说只是单纯的因为没有意思所谓才不够流行的吧」
「这只是你的个人意见吧?」
「因为没意思所以没面子呢……啊哈哈哈哈!」
(译者注:《面白い》有趣,《面目》面子)
「你的这个文字游戏还没到能让说了的人自己大笑起来的程度吧!」
「不知道以前是怎么样,在画面和表演这些点上,不是其他媒体的对手呢。所以小说的主要武器,就只剩下代入感这一点了。所谓小说,也就是无法通过画面来表现的东西,更容易让人产生代入感。可是如果对推理小说产生代入感的话就麻烦了。毕竟不知道该相信谁才是卖点」
「哎。你这么一说也对」
「综上所述,现在推理小说比花札更加非主流」
「……嗯?你还会花札?」
对于这令我非常在意的比喻,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会哦,八九寺点了点头。
「因为我的名字所以我喜欢『八八』的玩法呢」
「终于找到了!」
我的命运的对手!
糟糕,超想玩!
「哈……可是,手边没有花札啊!怎么会这样,玩花札的时候身边没有懂规则的家伙,碰到懂规则的家伙的时候手边却没有了花札……」
「正巧手边有一副花札的状况,本来就是很难想象的啊……」
「不,从今往后我要一直带在身边!」
我决定了。
「然后再次跟你偶然相遇的时候,当场就举行花札大会!」
「……阿良良木先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只能够偶然和我相遇,如果真的想要见面的话,约定一个时间和地点也没关系啊」
「哎……不,这种一本正经的感觉,会让人害羞的!」
「为什么脸真的就变红了呢……」
我真的对八九寺有感觉了。
就好像退潮一样势不可挡。
不、不对,这是由于对花札的爱,爱屋及乌所以产生了对八九寺的爱……这么说来,我就那么喜欢花札吗?
实在是忍受不了没有对手的饥饿感于是不得不奋力的去寻找。
大家都只知道猪鹿蝶呢。
(译者注:搜集「萩に猪」「红叶に鹿」「蝶に牡丹」三张牌(5文)就成了猪鹿蝶,手中有此役之后,多一张10点札,计分多一文5分。不过我觉得这里是在说火影……)
「像千石那样年级的孩子有可能连这个游戏的存在都不知道。啊啊……就算某周刊少年杂志上出现了以花札为主体的漫画也不会热门起来呢」
(译者注:周刊《少年JUMP》、周刊《少年SUNDAY》、周刊《少年MAGAZINE》三本,应该是在说JUMP,毕竟是销量最大的)
「不,就算不那么叹息,知道的人也还是知道的」
「所以说,很难遇到知道的人啊」
「据说在冲绳那边相对而言还是比较流行的游戏呢」
「真的吗?」
「再怎么说也只是相对而言」
「是吗……那搬家过去也没太大的意义了……」
「阿良良木先生,你到底喜欢花札到什么程度……不过,花札的确是跟麻将很相似,赌博性非常强的游戏呢」
「赌博性?」
「赌博性很强这一点,跟违法性很强这个意义可是有很紧密的联系的哦」
「嗯」
原来如此。
回忆起在神原的房间里,同花札的盒子相同的区域当中发现的鷲巣麻将牌,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嗯,的确是箴言。这么说来,在扑克当中也是一样,德州扑克,21点,百家乐,这些赌博系的玩法,确实不欢迎年轻人的。
该说是了解的人和不了解的人差距太大呢
还是赌博性呢。
「那么八八寺,刚才在说什么来着?」
「阿良良木先生,寺少了一个」
「啊抱歉,刚才没注意,那么,八九寺,刚才在说什么来着?」
「在说阿良良木先生最喜欢内裤的事」
「话题怎么就回到昨天去了」
「如果说不是内裤的话题,那么就是推理小说的话题了呢」
「这两者是并列的……?推理小说虽然并不流行,推理本身却还是处于全盛期,然后在此之中本格派的设定增加了。虽然说到底什么是本格派的推理小说,我还不是很明白」
(译者注:直接给链接吧,http://baike.baidu.com/view/343730.htmhttp://zhidao.baidu.com/question/5818395.html
「『罪犯不在这些人当中!』这样的决定性台词,不是本格派呢」
「这原来不是本格派的吗!」
「『时钟就是全部的谜题!』这样的」
「是如此偏重于内容的推理小说吗!」
「『证明结束……Q?E――S?T?I?O?N!』」
「明显还有疑点残留着!」
可是说了这么多,从最后这句决定性台词来看。
这已经不是推理小说了。
「那么,八九寺。接下来不是还有你想要说的话么?」
「嗯,嘛,因为是推理小说,所以要杀人,然后还要抓捕罪犯。只是,大部分故事中罪犯的动机都很悲惨呢」
八九寺说道。
「这种设定,让人觉得很不爽快呢。搞不清楚到底哪一边才是恶——不过,现实中就是这样,说不定也才是有意思的地方呢」
「嘛,既然是虚构的故事,善人被杀,恶人是罪犯,这样一点也不显得不自然呢——如果说是时代剧的话,虽然这样才给人更帅气的感觉,却很难处理啊。不过不论是怎样的恶人,也不可能没有理由的就去行恶,这点倒是可以肯定」
贝木泥舟。
那家伙的理由是——金钱。
钱就是一切。
「……嗯?啊——不好意思,八八寺」
「所以我说寺少了一个」
「啊,不好意思,八七寺」
「阿良良木先生的发声系统是每读一次我的名字就会减少一个寺的系统吗!?」
「八六寺,马上就要到战场原家了,就在这里道别吧」
「哎?啊,说的也是。就这么做吧,那位小姐很讨厌我呢」
八九寺停下了脚步,转了个身。
这家伙的字典里没有目的地这个词。
「那么阿良良木先生,请多保重」
「你也是一样」
我们相互挥了挥手,算是为这一段同路落下帷幕。
嗯,多亏了她一路上才不至于无聊。
目送着八九寺远去之后,我悠闲的,在自己心中表达着对她小小的谢意——可是。
可是,此刻的我并不知道,在这之后,在名为八九寺真宵的,非常健谈,性格开朗的少女身上,到底会发生什么——
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在某种意义上那家伙的确是个不解之谜——比如说一个人的时候,散步之外的时候,都在干些什么?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3:49 编辑


018

木质民仓庄公寓,二零一室。
战场原黑仪居住的地方。
我硬着头皮,在没有跟战场原进行事前联络——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访问了这里。
这也算是我觉悟的一种表现吧。
民仓庄的房门口,并没有安装电铃或者对讲机这种潇洒的东西,我握住拳,面朝着门轻轻地敲了敲。
没有回应——于是我又敲了一次。
还是一样。
尝试性的拉了拉门把手,结果发觉并没有上锁。
太没有警惕心了。
虽然在近距离的防御能力上战场原黑仪已经到了可以被称作铜墙铁壁的坚固程度,但在远距离的防御能力上实在是弱的够呛。
然后,这位战场原小姐。
「……」
正在六叠一间的房间里——削着铅笔。
一心一意的。
似乎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我已经进来了。
削铅笔——如果说把这理解成是在维护文具的意义的话,对于高中三年级的学生而言这样的行为这当然算不上是超出常规。但在一旁的报纸上堆积如山的庞大数量(大概有上百支?),到了这种程度,从视觉上已经让人有种很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做个比喻的话。
就好像出阵前在磨刀的武士。
「这个……雅原小姐」
「问个问题,阿良良木君」
看样子我对于她没发觉到我的推测是错误了,只是没把视线转向我而已——似乎在她看来我的来访和削铅笔这样的行为相较之下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战场原看着被削完的铅笔的笔头,说道。
「……碰巧带在身上的一百支削好的铅笔,一不小心像子弹一样刺到了某个人的身上,这就是所谓的事故吧?」
「才不,这是案件!」
大案子!
铅笔杀人案件绝对能登上社会新闻的头版!
「呼呼,那么我就继续在这张报纸上削铅笔了」
「冷静点战场原!你这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是怎样,我可没说过什么赞同你的话吧!」
别把你那宝贵的笑脸浪费在这种地方!
你可是平均一天只笑五次的无表情属性啊!
由于已经削了过多的铅笔,刀身都已经完全染黑了的美工刀——大概,跟上次突入我口中的美工刀是同一把——战场原晃了晃刀,一股亮光闪过我的眼睛。
黑色的光。
「先把鞋子脱了进来吧,阿良良木君。不用担心,我已经不会再监禁你了」
「……打扰了」
用手把背后的门关上,然后再把一直没上锁的门给锁上,我脱掉鞋子,踏上榻榻米。六叠大小的房间内的状况一目了然,只有战场原一个人。
「父亲呢?」
战场原和父亲两个人一起生活。也不像是在洗澡的样子(如果有的话能很清楚的听到水声),看样子战场原的父亲不在。
战场原的父亲是外资企业的大人物,也听说过他几乎每天都不会回家,没想到原来星期天也是这样吗——不,因为欠了数目一笔非常夸张的债务,对那个人来说没有星期六或者星期天这样的概念吧。
事实上,战场原也是这么说的,
「父亲在工作」
「现在已经……嗯,去海外出差了。时机真是太好了呢。毕竟又不能把父亲也监禁起来」
「……」
对恋人就可以这么做吗。
你这个预备役罪犯。
「什么预备役,你在绑架监禁我的时候老早就成了真正的罪犯了……那么,我能不能请教一下你把自己武装至此的理由呢?」
「提问是你的自由哦。俗话说提问是一时的耻辱,阿良良木君是一生的耻辱呢」
(译者注:原本应该是《訊くは一時の恥,訊かぬは一生の恥》,提问是一时的耻辱,不问是一生的耻辱)
「用我的名字组成的谚语是怎样!而且还是这种非常讨厌的感觉!再说我是一生的耻辱到底算是什么意思!」
「是阿良良木君非常害羞的意思」
「这是谎言!」
我隔着堆积着铅笔屑的报纸,坐在战场原的对面。
「我准备」
战场原说道。
「去找贝木谈谈。既然阿良良木君已经拒绝了我的保护,那只能由我这边主动出击了」
「不要把绑架监禁说成是保护」
话虽如此。
我其实很清楚,那的确是战场原风格的保护——如果说没有收到月火的那封邮件,我也没想过要强行的拒绝这种保护。
「既然如此,再监禁一次试试看?」
「已经说好了不会再做了吧」
「是这样的话就好了。说起来,那之后跟羽川谈过了——」
「哎?羽川大人……啊,不,羽川同学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
「……你刚才,说了羽川大人吧?」
「没、没有说过。我才没有在学校里被欺负」
「被人欺负了!?你!?」
不过。
战场原为了使『铁壁』的表面更柔和一些而披上的『病弱的优等生』这样的面具,虽然对班级中的其他同学还有效果,但对于羽川来说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会一直都对她很温柔吧。
羽川虽然是个好人,但那是因为她会原谅恶,绝不是因为她会宽恕恶。
「虽然你要是以自己的本性来行动的话大概羽川的确是会对你提出不少的批评和意见,但别把那说成是欺负啊。听上去多不好」
「所以啊,我又没有那么说过。每天早上替羽川同学擦鞋,那也只是因为我自己喜欢那么做而已」
「为什么你会对羽川卑躬屈膝到这种程度!?」
百分之一!
分给我百分之一就行!
「总而言之……你准备去见贝木是吧」
「没错。不用担心。我打算尽可能的用对话的方式来解决」
「你准备了如此大量的铅笔,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今天有到你这里来实在是太好了。不过,战场原,你知道贝木的藏身之所吗?」
「我有他的名片」
战场原说着。
从书包里——拿出了陈旧的名片。
「这是以前从那个男人那里得到的名片。到现在还没有变的破破烂烂真是个奇迹。虽然,在这张名片上除了手机的号码之外什么都没有写……号码没有改变实在是太幸运了」
「嗯……让我看看」
在那张朴素的名片上面,写着『贝木泥舟』的名字,然后名字一旁是假名注音,再然后,的确是只剩下手机号码了。
不,还有一样东西。
上面还写着头衔。
『GhostBuster』
(译者注:捉鬼敢死队,1984年的美国科幻喜剧电影)
「……战场原。现在,我要说一句全世界最残酷的话,你被这种东西骗了是自己的不好吧?」
「这是逆向思维的陷阱。以这种蠢到不行的头衔自居的人,不可能真的是欺诈师吧,这样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
「倒也对……」
嘛。
欺诈行为的技巧之一,就是故意装成欺诈的样子——虽然的确是有这样的说法,我还从来没有实际的听说过。
假装成这样之后,就反而会让别人觉得其实不是这样——『故意写着自己是个骗子,不可能真的是个骗子吧』,会让对方产生这样的想法。不过,一般来说也就是觉得奇怪然后就结束了,可对于非常警惕的对象而言反而是很有效的办法吧。
「而且,这么说的话忍野先生不也可疑到不行吗,相比之下还是贝木看上去更像个正经的大人」
「这个,夏威夷衬衫和西装的对比呢……」
的确是说的通。
忍野对我们的帮助并不是什么志愿行为……他可是对我狮子大开口要了五百万。
虽然我觉得这个价格并不算高。
「……那么,战场原。也就是说你播了那个号码,然后——跟贝木说上话了?」
「没错。那个男人,简直完全没变——让人觉得难以忍受的烦躁。释放了阿良良木君之后,我可没有浪费时间去玩哦——虽然因为被羽川同学斥责了,所以觉得有点失落,但那也只持续了五个小时而已」
「失落了五个小时吗……」
这家伙的弱点太诡异了。
真的是很不擅长应付羽川呢。
贝木虽然由于,被火怜的伪装邮件叫了出去这件事(确切来说使用这一招的应该是羽川吧),对于生意上手机的使用变得更警惕了——但这并没有意味着他就不用手机了。
再加上这张名片的古老程度,战场原能跟贝木成功的联系上,何止是幸运,都快算得上是奇迹的程度了。
可是这个奇迹究竟是好是坏呢。
「所以,你在跟贝木通过电话之后,一直都在计算如何行动吧」
「就是这么回事。能用心算来完成一位数的加法,不愧是阿良良木君,头脑真好」
「把人当傻瓜也要有个限度!」
「不擅长什么来着?从乘法开始都不行?」
「数学我可是很拿手的!」
「这算什么。自夸?」
「……」
就是自夸!
有什么问题吗!?
「搞什么,像这种只知道弗莱明左手法则,到最近才听说还有弗莱明右手法则的男人的自夸,实在是太滑稽了。啊,对不起,一不小心就连续用了两个滑稽这样四画以上的汉字呢」
(译者注:左手法则用来确定载流导线在外磁场中的受力方向,右手法则用来确定在外磁场中运动的导线内感应电流方向,话说为什么我对弗莱明这个名字完全没有了印象)
「的确物理还有现代国语是我的弱项,但认识到自己的强项有什么不好!?」
「是了是了,没错没错一点没错,阿良良木君没有任——何的不好。不好的一直都是我呢」
「的确一直都是你不好!」
「然后呢?阿良良木君从使用微积分导出的结论出发,想要问我什么事?基于倒数加绝对值就等于根号这样的数学观点,想必是有要事才上门来找我的吧?」
「你作为一个人绝对有问题!」
「作为人可能真的有些问题,但作为一个美人可是没有问题的」
「不管作为什么都有问题!」
搞什么。
一不留神,我有点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这家伙交往了。
让我想想,我应该是喜欢这家伙来着的?
……哪一点?
「我一起去行么」
不过,难得战场原肯问我问题——我赶紧抓住这个机会,直截了当的说道。
「如果要跟贝木谈话的话——我也一起去」
「现在的话我还可以当做没听到这番话」
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不出所料。
战场原的反应,非常冷淡。
语气的平坦犹胜以往。
「真是的……所谓让宠物狗舔自己的手就是这样的情况呢」
「虽然对于把恋人形容为宠物狗这点让我非常不满,但在此之前,忍不住想要吐槽,这其实只是在说你和我非常亲密的意思,对于自己的这种性格特点,我也快受不了了」
宠物狗会把你的手给咬了。
我才会来舔你的手。
别把两者给搞混了。
「如果不想死就把刚才那句话收回去」
「我妹妹。遇到了贝木然后受害了」
我说道——并没有收回前言。
此刻应该做的,是补充前言。
「把名为围栏火蜂的,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异强加于她的身上——因为高烧而噩梦不断。虽然现在我把那个怪异吸收了一半总算是中和了一部分,但今后会怎样发展还不清楚」
「阿良良木君吸收了一半?做了那种事之后,阿良良木君不要紧吗?」
依然面无表情。
可是,战场原在担心我的身体。
偶尔她还是会有这种像是个人的地方。
虽然这是现在,几乎不会对除我以外的人施展的,附有限定条件的像是个人的地方——
「因为有吸血鬼的治愈能力,所以不要紧。不过也不能说是完全没影响」
好像,身体有些沉重——闷热。
虽然还不到燃烧起来的地步。
好像附近有块炙热的铁板——这样的感觉。
「是吗。也就是说已经没有退路了呢——毕竟跟妹妹发生了关联,阿良良木君就不可能退让了」
「不只是因为这个」
「嗯?」
「因为跟你也有关联」
注视着战场原,我如是道。
「为了我,你打算去做找贝木单挑这样的蠢事——不是吗」
「……又不是只为了阿良良木君一个人。贝木的事情,是我——」
曾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的战场原。
「——必须做个了断的事情之一。不可能把他忘记,也不可能对他置之不理——必须做个了断。如果不解决这件事,我就不可能继续前进。如果贝木不回到这个小镇——那我也会主动地去找他」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虽然战场原的气势几乎是压倒性的。
我还是提出了疑问。
「你不是说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吗?」
「那是在傲娇哦」
「在傲娇是怎样……」
傲娇这个词已经开始作为动词而活用了吗——虽然发音听上去有种意大利人的名字的感觉(Giulietta这种)。
「你……难道准备对五个欺诈师全都进行复仇吗?这些——已经都结束了吧。应该还有别的,你必须做出了断的事情吧?」
「怎么可能。就算是五个欺诈师——不论忍野先生是不是说过那番话,我都没有把自己当做受害者的打算。因为背叛了我对他们的依赖,所以就产生了怨恨这种事,才不是我的人格……我的人格……先不说我的人格,我没有这种不合情理的想法」
「……」
你的人格有问题。
原来你有这种自知之名啊。
「可是,只有贝木是不同的」
「为什么」
「促使父亲和母亲离婚的,就是贝木」
战场原完全不夹杂任何感情的说道。
如果说在这句台词中加入感情的话——听起来会是怎样的感觉呢,不过,倒是不难想象。
「当然,也不能说全部都是贝木的所为,我也没打算这么做,可是——那个男人玩弄了我的家庭。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如果原谅了他——我就不再是我」
「……」
战场原父亲和母亲之间的协议离婚——应该是去年年末的事情。那个时候起,战场原从长年居住已经习惯了的家,搬到了这个木质的公寓中。
自那以后。
战场原——就没有再和母亲见过面。
「……就算没有贝木,父亲和母亲,应该也会离婚。我的家庭还是会变得支离破碎。我甚至觉得母亲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我的缘故。可是,阿良良木君。就因为这样——怀着恶意玩弄的事情,因为反正结果是一样的,所以就能够原谅了?怀着恶意玩弄的事情,因为反正是早晚的事,所以就能够原谅了?」
「恶意——」
「恶意是我的特许专卖哦」
「这个我真不知道」
因为贝木散布的『诅咒』——千石周围的人际关系,发生了迫不得已的变化。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因为这种程度就会崩坏的人际关系,即使没有『诅咒』也早晚有一天会崩坏——要说出这种话是很简单的。
可是,却不想把这种话很简单的就说出口。
因为这样一来什么都可以了。
因为是将死之人,杀了他也没关系?
因为是会消失的东西——直接消灭掉也没关系。
因为是伪物,所以不应该存在。
这种话也可以说吗。
「贝木出于对金钱的欲望——以我所遭遇的蟹作为理由,使我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现在,想必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吧——」
「……」
「阿良良木君对我来说,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保护阿良良木君这种说法其实只是个好听的借口——说到底,或许只是因为我憎恨着贝木罢了」
「借口……」
「所以说是在傲娇呢」
战场原——静静地说道。
非常的安静。
「千万别误会了,因为这并不是为了阿良良木君而做的事情——哦」
「大概……没有这种事吧」
我说道。
我有证据——
拿着无可奈何的证据,说道。
蟹。
战场原遇到的蟹。
这一切都是被那只螃蟹附身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所以——当时,战场原肯定连憎恨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因为——那个怪异的副作用。
这一定就是战场原感到后悔的事情。
贝木泥舟——那个不祥的男人。
没能实时的憎恨他——为此而后悔。
这就是战场原黑仪的遗憾。
就好像阿良良木火怜和阿良良木木月火出于她们那肤浅的正义感,现在在做的一样——当时,没能对贝木产生憎恨的情绪。
本来。
应该像个孩子一样——感到愤怒。
就好像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一样。
「可是这样一来——我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贝木那家伙是个伪物的欺诈师对吧?尽管如此,按照你的说法——他还是发现了你身上蟹的事情」
而且。
火怜也被他下了围栏火蜂的毒。
如此说来——
贝木不就成了真物了吗?
「谁知道呢。不过,拥有比真物更强大力量的伪物,可是比真物更难对付——当然,当时我以为那就是单纯的诈骗而已。可是,那说不定——现在想起来,可能是故意装成无能的样子。为了从父亲那里,骗走更多的金钱」
「……现在,他可是为了从初中生那里骗走零花钱而努力的说。为了制止他的这种行为,妹妹才遭了他的毒手」
「是吗。阿良良木君的妹妹也是正义侠呢」
「所以说正义侠是怎样」
「因为是女孩子所以该说是正义女侠吗?」
「你造出来的这个词语,在语感上实在是土到不行」
「栂之木二中的火焰姐妹……嗯,的确是听说过她们的传闻」
「你已经知道了吧」
对战场原来说,与其说是听说过传闻,我觉得说是收集过情报这样的表达才更准确。
「有其兄必有其妹呢——虽然阿良良木君总是说妹妹们的坏话,不过这么一来我就理解了。一山不容二正义侠」
「……那两个家伙才不是正义这么高尚的东西。只是正义伙伴的游戏罢了——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怎样,但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正义之类的东西。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在争夺着进行办家家酒游戏的空地一样」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完全没必要用同类厌恶或者自我厌恶这种文绉绉的说法来形容。
像这样的行为。
只是——非常常见的兄妹吵架而已。
「话说在前头,阿良良木君。在我看来——正义对于贝木的不祥是无效的。说的更明白一些,因为阿良良木君只有正义,所以对于伪善很强但对于真正的恶人就很弱了」
「……都说了不是正义了」
妹妹们,不管怎么说还是正确的。
而我——连正确都算不上。
就算美丽——却不正确。
忍就是我的不正确的——牺牲者。
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失败的我,就站在这里。
「可是,我怎么能眼看着你成为犯罪者却什么都不做」
「我没有犯罪的想法,只是给予惩罚罢了」
「对于现代社会而言这两者是相同的」
哎。
如果这家伙出生在神话时代的话,绝对能留下非常夸张的英雄传说之类的吧……真的是出生在了错误的时代。
或者说是出生在了错误的世界。
……可是。
尽管如此,我依然觉得,你能出生在这个世界,出生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太好了。
能和你相遇,真的是太好了。
从内心深处如此觉得。
「战场原,或许你并不知道,我是爱着你的。就算你成为了罪犯,被关进了监狱里,我也会每天来探视——可是,既然如此还是一直待在一起比较好。虽然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忘记为什么会和你交往——就算没有理由,我还是喜欢你,这就是我对你的爱」
我所想要守护的东西。
你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既然要去就一起去吧。你守护着我——然后我也守护着你」
「……太糟糕了。根本是超绝帅气」
战场原不住的颤抖着。
这算不算是真实的情感,战场原面无表情的颤抖着双肩。
这就是所谓真实的反应吗。
「如果我是男人的话,对于你刚才那番充满了男人味的发言,会因为嫉妒到发狂把你杀了的」
「恐怖!」
「是女人太好了。能喜欢上你」
说完,战场原——
把面前堆积如山的铅笔,一口气用手推倒。
「阿良良木君。我明白了,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那么,愿意带我一起去见贝木了吧」
「嗯」
战场原点了点头。
「不过,作为补偿——我有唯一的一个请求」
「请求?」
「如果讨厌请求这种带着点撒娇感觉的说法,用条件来说也可以——让阿良良木君和贝木见面的条件。怎么样?」
试探性的语气。
不过,对于这种问题,答案早已确定。
「当然会接受。不管是什么样的请求,不管有多少请求,我都会接受」
「我的请求只有一个哦」
战场原——静静地说道。
「阿良良木君,这次,接下来要同贝木见面的这件事——我打算做个了断。就好像主人——不,好像羽川同学剪了头发一样」
「在这种令人非常在意的时候说错话是怎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做没听见!」
「我才没有被威胁呢!」
「被羽川威胁了!?」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跪坐在羽川同学面前都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管在什么地方!?」
「就好像羽川同学她」
无视了我的吐槽。
战场原回复了平静的语调。
「就好像羽川同学剪了头发一样——以此为界,她朝前方迈进了。我和贝木之间的对决,也就意味着同自己的过去诀别」
过去。
战场原的过去。
那是初中时代的事情吗。
还是高中一年级的时候。
还是高中二年级的时候。
还是说。
除此之外的某个时候。
「我也要——向前迈进」
「……」
你早就已经开始面向前方了。
虽然我想要把这句话说出口——不过,说出来就是画蛇添足了吧。
而且,面向前方和向前迈进。
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那么,请求到底是什么啊。要怎么做,才肯带我一起去呢」
「现在还不能说出口呢」
「是不能说出口的事情吗?」
「不管什么样的请求都会接受的对吧?」
「……这个,话是这么说」
话是这么说,好可怕。
虽然还不至于毛骨悚然,还是可怕。
就好像在白纸的合同上按手印。
而且甲方还是战场原!
「在和贝木的对决结束了之后——无论哪个结果是怎样,那个时候我都会说出口的」
「既然如此现在就说出来也没差吧!」
「现在说出来的话就算不上是伏笔了」
「伏笔是怎样!」
「没错,阿良良木君死后,我一边后悔着没能在此刻就把这个请求说出口,一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下去」
「原来是我会死掉的伏笔吗!?」
「没错,然后在最后的高潮镜头中,把生日那天阿良良木君送给我的天体望远镜作为重要的宝物使用着」
「会用到天体望远镜的活动根本就不存在吧!好了别闹了,现在就说出来!伏笔什么的我管那么多!」
「如果这样,就当我没说过这话吧」
「……」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能点头。
一如往常,以简单粗暴作为谈判技巧的女人。
「行啦我知道啦——这样可以了吧」
「好吧。既然如此一起去吧」
战场原也点了点头。
一如往常——面无表情。
「让我们相互守护对方吧」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7 23:53 编辑


019

今天早上,战场原给贝木打了电话,不是作为顾客而是作为曾经的受害者,提出会面——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提出了对决的邀请。稍微想一想,从对方会不会接电话这点开始,就是一场赌博。
在这场赌博上,首先是战场原获得了胜利。
在那之后的对话也是如此。
然后会面的时间定在了今天的傍晚——对方,也就是贝木,几乎没说几句话就同意了战场原的要求。
如此顺利的进展反而使人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不祥。
总而言之。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五点」
「这样——那我先回家一次。说不定能从妹妹们那里听到更加详细的情报。虽然大的那个还在睡觉,小的那个,差不多应该起床了吧」
「是吗。那么到了傍晚的时候,再过来吧」
「嗯……无论如何,一定不要擅自行动啊」
「这还用说吗。我至今为止,有说过一次谎吗?」
「……」
你说的话几乎全都是谎言。
测谎器都能演奏出叙事诗了。
「我不是在说谎……我是说谎说到累了」
「你这算是什么说法……而且就算仔细思考,也搞不懂你什么意思」
(译者注:说谎《嘘をつく》,说谎说到累了《嘘につかれる》,西尾无聊的文字游戏)
什么叫说谎说到累了。
既然如此那就说真话啊。
「放心吧。为了这次阿良良木君能够接受我的请求——虽然还是有可能说说谎,不过约定是肯定会遵守的」
「是吗……那也行」
「嗯,这就是交易呢」
「……」
约定和交易,完全不一样吧……
然后,战场原继续道。
「就算是我也想稍微睡一会儿」
「啊,熬夜了吗?」
熬夜。
这家伙整个晚上都在削铅笔。
不,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因为被羽川斥责了所以感到很失落。
虽然表情依然像铁质面具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即便如此似乎还是能感觉到战场原有一股很强烈的倦意。
不过,从外面还真是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阿良良木君,虽说你曾有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但毕竟也是熬夜了。无论如何,贝木都不是用昏昏欲睡的头脑就能对付的欺诈师——比起向妹妹们问话,还是在家好好地睡一觉比较好吧?」
「嘛……在睡眠上面,我还是比较扛得住的。毕竟是吸血鬼的体质」
「不过,还是睡一觉吧」
战场原说道。
「今晚——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睡觉呢」
战场原在我身后留下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忠告之后,我便回家去了。不过,不论与贝木之间的对决最后是怎样的展开,在事前,的确有必要整理一下自己的状态。
无论之后是否还是会留下祸根。
都不会后悔的准备。
话虽如此,老实说我还是很想从火怜和月火那里再听到点情报——不对,这样的话,说不定应该再跟羽川谈一次?去羽川家看看,顺便把自行车也拿回来——只是,已经给羽川添了很多麻烦了。
不希望她在这件事上陷得更深——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的性格而产生的对于羽川的过度保护行为。
羽川是个好人,甚至可说是世界第一大善人,但就算如此,也不会对任何人做出过度保护的行为吧——该说是非常重视一个人的自我责任吧。
特别是那家伙。
对于自己的事,太不在意了。
这方面,如果能通过剪头发——向前迈步这件事,发生改变了的话就好了……不过,这或许不是我可以去评价的事情。
我准备考大学。
做出这个决定,是在六月的时候。
高中三年级的六月——作为开始考试复习的时间点,怎么说都太晚了。一般来说,从这个时期才开始,就必须有以浪人的身份生活一年的觉悟。
尽管如此,多亏了战场原和羽川,这两位一抑一扬的家庭教师的缘故,我还能够继续努力——对了,要说到她们自己的考试复习都到了什么程度的话,拥有学年顶尖成绩的战场原已经被保送至大学了(顺便一提我的志愿和她是同一所大学。虽然在说明的顺序上颠倒了,不过我是由于希望和战场原进入同一所大学,才开始考试复习的),然后拥有学年第一成绩的羽川,不打算参加大学考试。
学年第一。
不,确切的说,是世界范围内都屈指可数的优秀头脑。
被众多教师寄予厚望的羽川翼——
她并没有选择大学,作为自己将来的方向。
目前为止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我和神原——战场原也有可能已经从本人那里听说这件事了,不过反正我是没跟她说过。
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剪了头发,戴上隐形眼镜,在书包上挂上小配饰,不过就是如此的小事,就已经使得私立直江津高中产生了难以想象的骚动——如果这件事被公开了,说不定整个年纪都会被停课,毫不夸张的说甚至可能采取整个学校都被停课的应对措施。因为,据说全校其他所有学生的智商都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羽川的智商——虽然我也知道智商并不是可以进行这种简单加法的指数,不过这是为了说明两者之间的差距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概念。
我可以断言在我的一生当中不可能遇到比羽川更聪明的人了——可是,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羽川,所以才会不选择大学这种别人看来理所当然的道路。
虽然也有这样的可能。
但还是过于突然了。
那么,既然不上大学的话,又准备做什么呢,嘛,说起来这还真是毫无创意的选择——她准备去旅行。
环绕世界的长途旅行。
以年为单位的计划,这方面果然还是很有优等生的样子,似乎连以怎样的方式,以怎样的旅程来环绕世界,全都已经做好了完美的计划。
「那么,不管我是不是能考上大学,高中毕业了之后,就没法再像现在一样和羽川见面了吗?」
暑假刚刚开始的时候——在图书馆学习的过程之中,我对羽川提出了这样的疑问。虽然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过这样更加会让人觉得是蓄意提出这种问题的吧。
「没有这种事哦?」
羽川回答道。
脸一下子变红,似乎很害羞的样子。
「如果阿良良木同学呼唤我的话,无论我身处世界何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身边的哦。我和阿良良木同学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
这么说道。
「……那么,你也一样,需要我的时候就叫我吧。就算哪天我正在参加期中考试,无论你身处世界何方,我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身边」
「啊哈哈,这种话,等考上了大学再说吧」
带着这样的感觉——对话结束了。
虽然结束了。
如果说不曾同我相遇——如果没有同怪异发生关系,羽川的人生会有怎样的不同呢,我情不自禁的思考着这样的问题。
如果不知道鬼的话。
如果不知道猫的话。
她的人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出轨了吧——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是个以沿着预定的轨道行走作为自己唯一的目的的女人。
那个——真物。
「……嗯,还是算了吧」
就在我快要到家的时候,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一方面羽川应该已经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了,另一方面,就算还能从她那里得出更详细的情报,如果让她知道了今天傍晚,我和战场原会去和贝木见面的话,说不定她也会提出同行的请求。
不希望她陷得那么深。
不希望把她牵扯进来。
本来——我甚至希望能够自己一个人去。
当然,战场原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才一度拒绝我同行的请求,这么说来,我的行动还真是非常的矛盾。
可是,我必须接受这份矛盾。
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
「哥哥!」
我刚一到家——在玄关门口的月火,似乎非常吃惊的发现了我,对着我大声呼唤。
「啊……已经起来啦。早——」
「火怜酱不见了!」
打断了我的发言——月火大吼道。
非常悲痛的。
「我、我刚才起床了之后,到处都找不到火怜酱——她应该还没有痊愈啊!」
「冷静点,月火酱——」
一不留神就直接用了名字的称呼。我抱住乱了方寸的月火的双肩,然后强行把正准备冲出大门的月火转向自己。
「——有没有去我的房间看过?我让她睡在哪里的」
「看过了!不要问这种傻瓜一样的问题!」
月火歇斯底里的说道。
眼泪似乎也在眼眶中打转。
「鞋、鞋子也没有了——衣服也似乎换过了」
「……」
我深深的感到自己把她身上的高烧吸走一半这点实在是太失策了。虽然算不上是回复了原状——但至少,那使得火怜能够采取一定程度的行动。
闹了好一阵子之后,假装睡着了。
然后等到我出门之后,便立刻溜出了家门。
可恶,真是个会惹麻烦的家伙,有没有搞错!
「虽然跟爸爸和妈妈说这跟平时一样——又不可能把实情说出口,哥哥,我,该怎么办——」
「冷静点。有没有什么线索,比如说那家伙可能会去的地方」
「没有啦……」
突然间,月火的身体软了下来。
垂头丧气。
就好像——失去了一半的身体。
「虽然我猜是跑到贝木那个人哪里去了……可是,我又不知道那个人待在那里」
「……这么说来,火怜酱知道贝木待在什么地方了?」
「应该是不知道的。都已经让对方逃走一次了」
火怜。
那个黄鱼脑袋。
这么说来不是连你自己也没一点线索了吗——你傻啊!虽然心里没底,但不肯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于是就听从了自己的冲动想也不想的冲出了家门——
所以。
所以你才是——伪物啊!
「……我去找她。反正她应该不会跑到太远的地方去——也跑不了那么远。你就在家里等着吧」
「哎……不,我也要去」
我知道。
大概,月火正好是在准备出门寻找的时候撞上了我。
可是。
「如果是你,有在遇到火怜酱的时候,反过来被她说服的可能性。如果事态进一步恶化,就更没办法处理了」
「……真的是完全不相信我呢」
月火,用破涕而笑的表情看着我。
不相信你,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们平时的行动实在是太过分了。
或者说——太正确了。
「不相信你,那是因为,在担心你」
「……」
「可是!你再这样我真的要发火了!」
这话似乎——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把手从月火身上甩开之后,我掉了个头——打开房门来到路上,然后思索道。
接下来该怎么办。
应该去哪里。
在火怜自己都无法确定目的地的前提下,我也只能闭着眼睛瞎蒙着去行动了——真是最让人头痛的失踪者。
和战场原不一样,火怜应该无法直接与贝木取得联系——就算她真的与贝木取得了联系,贝木也没可能老老实实的出来跟她见面。
自行车借给了羽川真是太好了。要不然,火怜肯定会擅自的动用我的自行车。自行车和徒步的行动半径那就差的太远了——不,如果坐公交车的话,那我也赶不上了。妹妹们和我不一样,手里可是有月票的。
仔细想想。
我如果是火怜的话会怎么做?
身体不是最佳状态,尽管如此还是有自己应该要做的事,虽然身边的人会阻止自己,那么在他们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时候——
「首先,应该是要远离家吧——如果被发现的话肯定会被带回去,所以这是最低条件,所以问题是在那之后。在那之后,在那之后——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要怎么做。
话说我怎么可能知道,那种傻瓜的思考方式!说不定她只是跑去便利商店了呢!?
我放弃了这个方案……或许,火怜会和羽川取得联络?因为刚买了手机所以忍不住想要用用看——或者说在出门之前就已经偷偷打过电话了?
不,不可能。
火怜和月火,在请求羽川帮忙这件事上对我保密,然后也要求羽川不要告诉我,就是因为不想泄密。可是,她应该能想到在这种状况下,如果同羽川进行了联络,那么毫无疑问羽川会告诉我——不过就算这样,她本来就是个傻瓜,说不定真有可能稀里糊涂的同羽川联络……
当然我也可以打手机给她,不过她没可能接我的电话吧……我不是父母所以也做不到利用GPS功能来搜索这件事。
这种事也不可能跟父母去说。
或许她已经把手机电源给关掉了——
「……吵死了」
突然。
就在我继续着毫无条理的思考,思考的一切都被焦躁支配着的时候。
毫无征兆的——从影子之内,传来了声音。
从我的影子之内。
我刚刚反应过来,
忍野忍就已经出现了。
似乎一直呆在我身旁的感觉。
穿着非常孩子气,同时,又有种在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感觉的纯白色连衣裙。设计上同在补习学校废墟生活时穿着的那件不同,是齐膝的连衣裙。没有穿裹腿。
光脚穿着华丽的凉鞋。
那双凉鞋也是清澈到透明的白色。
然后就像她说过的那样——没有带头盔。
毫不吝啬的——展示着一头的金发。
她用非常困倦的眼神——看着我。
「吵得吾都无法入眠了。汝可知道?如今吾通过汝的影子与汝相连。如果汝感到动摇,那份动摇也会直接的传达到吾心中。吾自身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心理状态却被强行的设定成动摇的感觉,对吾而言这实在是太糟了。所以汝哟,为吾考虑一下,感情上不要有太大的起伏——这样的事,对汝来说是无理的要求呢」
「……忍。目前的状况你已经知道了吗?」
「大致上了解了。真是的,汝的妹妹是个完全不输给汝的鲁莽的家伙呢——呼哈」
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忍,把她的尖牙……给我看了看。
「——哦哦,说起来,吾迷路了的时候,也是汝找到了吾呢。令人怀念,令人怀念」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咔咔」
忍笑了。
吸血鬼一般的笑容。
「很遗憾,现在吾已经是不能抗拒汝的立场了——主从关系虽然还很复杂,力量关系上已经是汝更强了。吸血鬼的羁绊就是灵魂的羁绊,已经让汝有过很深刻的体会了吧?所以只要是汝下达的命令,无论吾是如何的不情愿,也没办法抗拒」
「不是命令。我没有命令你的立场」
「若非如此,吾不会听从,蠢货」
忍非常惊讶的看着我。
「汝怎么就不明白吾刚才的意思,不能够由吾主动提出协助的意愿,为了面子故而表面上由汝来使用命令这样的形式。吾强忍着倦意在这种时候登场,怎么想都是为了帮助汝所以才会出现的吧」
「……没想到你也是个十足的傲娇啊」
我听完忍的话之后——苦笑道。
该怎么说呢。
你也完全融入这个社会了呢。
活了五百年的家伙,只用了五个月就被染上了世俗气,哎,这只能让我觉得是忍野英才教育的结果。
那个夏威夷衬衫男都干了些什么。
「那么,这是命令。火怜酱究竟在哪里,把她给我找出来」
「啊——讨厌讨厌,不得不服从这种毫无能力的低等人类,这是何等的悲惨。不过都已经发动了这种程度的强权,吾只能遵从。嗯。汝没有了吾真的是什么事都做不到了呢。哼哼,汝真是个可爱到让吾无可奈何的家伙呢」
咔咔。
然后,又笑了一回——忍用大拇指指了指方向。
「汝妹妹的血,同汝的血在构造上是非常相似的。所以吾能够根据这个气味,掌握到大致的方向。哼,看样子离这里不是很远呢」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12 20:52 编辑


020

果然是打算坐上公交车,然后暂时去到自己就读的学校——栂之木第二中学的计划。阿良良木火怜,坐在平时一直使用的最靠近家里的公交站的候车室里面的长凳上。
不,其实是横躺在上面。
似乎在坐上公交车之前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临近星期日的午后——在这个时间点上,在这个乡间小镇里,几乎没有人会来乘坐公交车,候车室实际上等于是被包场了,只有火怜一个人。
身着运动服,横躺在长凳上。
呼吸似乎很平稳。
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
相信了忍的话,全速狂奔只用了三分钟就跑到这来的我简直像个傻瓜一样——不过候车室这点还真是个很大的盲点,如果不是忍告诉我的话,应该是不会注意到的。如果不考虑到对方的体力衰竭,最多在远处望一眼车站就结束了。
「……哟,亲吻魔」
火怜从长凳上直起上身——有气无力的看着我。
似乎——又出了一身汗。
由于不合理的运动,好不容易被我中和了一些的热度,此刻似乎又死灰复燃了。
先不说围栏火蜂,事实上现在她的体温不允许这样的外出。无论意识是多么的清晰——如果说身体的动作跟不上,那么就同神志不清没有任何区别。
「回去了」
「烦死了,你自己回去」
「你要是再这样闹的话我又要吻你了哦」
「我已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了……哥哥似乎还不明白呢。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了」
「哼,这话说得还太早了。你还不了解真正的恐怖是什么样的东西」
「需要体验真正的恐怖滋味的——是哥哥」
火怜遥遥晃晃的站了起来。
「别阻止我」
「先不说阻止还是不阻止……嘛,已经在阻止了,我说你到底打算到哪里去啊。现在的你不是连对方在哪儿都不知道吗」
「现在开始调查。怎么可能忍受安安静静的坐着」
火怜用手腕上的橡皮筋,非常熟练的把散开的头发束成了一把。
一如往常的马尾辫。
这种姿势——根本就是多余的。
「不老老实实的待着,那你打算怎么做」
「寻找,发现,然后殴打」
「你是公元前的人吗?」
「以铁拳还眼,以铁拳还牙」
「你还真是要多蠢就有多蠢」
「已经说过了吧。我是多么的不甘心」
「我也说过了吧。之后就交给我了」
「我才没——说过之后就交给别人了」
「别胡闹了。现在是你老老实实休息的时候」
「这种话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也能说。为什么哥哥就不会对我说出,加油,别输,把他干掉这样的话呢」
「怎么可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是爸爸还有妈妈的希望。难得有这么好的成绩,别做出超过小鬼头恶作剧程度的事情来。只要不是很过分的事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别越过那条线」
「反正哥哥又提起干劲了,有什么关系」
「那两位可是连补习学校都不让我去的啊」
「反正跟哥哥」
刚说了个开头——火怜摇晃了一下。
已经没有力气继续站立着了吗。
几乎完全是靠毅力支撑着。
不——就算毅力也已经耗尽了吧。
那么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她。
使命感,倔强,还是固执。
或者说。
是信念。
「……」
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既然站都站不稳,那就把你背回去,然后把你绑在床上,让你跑不掉,这样就行了。
「再怎么说也没用——」
不过,火怜反而比我更早放弃了对话。
「反正哥哥,是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的」
「之后我会好好听你说的。你静静的躺在床上,然后我就在一边替你削苹果」
「哈」
举起了手,握紧了拳。
放低腰身,膝盖略微弯曲——就在此时。
直到刚才,还一直都摇摇欲坠的火怜的身体,就好像脊背被打入了钢筋一样——挺直了。
并不是迎击。
火怜向我投来的——是攻击的意志。
「稍微想一想,已经很久不曾和哥哥认认真真的干架了」
「别翘尾巴了。以妹妹为对手,我从来都没有认真过」
相对的,我并没有做出准备。
只是——警戒着。
「段数上升了?还是怎么说?可是,那些东西——此刻,在这个地点几乎没有任何帮助。这里可不是什么道场,何况你现在也不是正常的状态」
「我的状态?啊啊,的确不正常」
对于我的说法,火怜点了点头。
「……头脑里面一片恍惚。身体里热到发烫,似乎下一秒衣服就会燃烧起来。四肢也疲软无力,好像只要跨出一步就会倒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里水分都已经消失了,连哥哥的样子也不怎么看得清楚。说不定只要眨一下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
「也就是说,这是最佳状态」
火怜保持着架势——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
直到拳头已经可以够得着的距离。
什么时候——来到这么近的地方了。
「……你很帅气哦。如果不是妹妹的话,说不定会喜欢上你呢」
「如果不是哥哥的话,我或许就能手下留情了」
可惜现在不会。
说完,火怜——挥出了拳头。
大病初愈也就算了,这根本是病入膏肓的人挥出的拳头,不可能抓不住,我侧身躲开——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在我手中的手腕朝上方一扭。
朝上方一扭。
下个瞬间——我的身体就已经飞在空中了。
「!」
完全没有时间赶到惊讶。
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留下一个感叹号——然后,我的背就撞上了柏油的路面。
柏油。
这种地面——对人类而言太过坚硬。
此刻,我——终于能发出声音了。
「咳,哈——!」
「真可惜,这里不是道场呢,哥哥。如果在榻榻米上面的话,就不会那么痛了」
火怜说道。
「我没说过吗?我学的流派,从二段开始就有投技了哦」
「……!」
真的假的。
原来空手道里面也有投技的吗。
看样子世界上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出乎意料。
这家伙动起来不是完全没问题吗!
「谢谢啦,哥哥——多亏了你,我现在清醒了」
似乎为了强调这句台词,并不是说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意思,而是跟字面上一样,意识恢复了清醒的意思,火怜伸展了一下身体。
「到一下班公交车……还有二十分钟吗。哥哥,要不要我帮你喊救护车过来?」
「……开玩笑,要上救护车的」
是你——我站了起来。
由于受到了剧烈的投掷冲击,肺里的空气几乎全部被挤压了出来,呼吸平静不下来。不,也没必要平静下来。
看着前方。
看着妹妹。
看着——假装成病态的妹妹。
「……骗人。为什么能站起来。明明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奇怪的——明明是被吩咐了绝对不能在道场以外的地方使用的技巧」
「你这种弟子赶快被逐出师门」
「别拦着我!」
这次的拳头就看不到了。
可是,好像是为了说明前一次的攻击,并不是为了和投技联系在一起所以故意让我抓到,拳头的速度本身没有发生变化。
只是。
只是,被假动作骗过了。
仅此一点——印象就非常悬殊。
第一击,没有手下留情。
第二击——是动真格的。
「咔,咳——唔!」
在我再一次的倒在柏油路面上之前,火怜一共喂了我的身体五记重拳。我连一拳都没能挡住。
这大概就是。
波浪式进攻吧。
「对了哥哥。『身体热到发烫』……听起来不觉得很下流吗!?」
「才不觉得!」
「可是『身体』在『发烫』哦!?」
「你是我的后辈吗!」
「后辈!?那是谁!?」
「是我所知道的最高等级的变态!」
我怒吼着神原听到后会让她感动到不行的台词,然后抓住了朝倒在地上的我踢来的火怜的脚踝——很好,抓住了之后发现,果然在力量上还是我占了上风。手腕就算了,抓住了脚踝之后能使用出来的投技应该是不存在的!
可是。
另一件重要的事,火怜有两条腿。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火怜以被抓住的脚踝为轴,将另一支脚抬了起来,然后把抬起来的那只脚重重的踩在我的小腹上。
很痛啊!
不管怎么说,被比自己更高的人,用她的体重踩踏了之后——有种内脏全都被压扁了的错觉。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有松开抓在手里的脚踝——直到,那恶魔一般的攻击,进行到第三发。
不行了,毅力顶不住了。
我现在的身体不是吸血鬼。老实说,从切身体会而言,火怜比GuillotineCutter更强。
「喂,汝哟」
在我松开火怜脚踝的同时,听到了从地面传来的声音——不,并不是从地面,而是从投影在地面上的我的影子里面传来。
也就是。
忍野忍的声音。
只有声音,而且似乎是只有我才能够听到的声音——因为火怜完全没有反应。
「吾不曾说过吗……如同动摇和焦虑会直接的传递到吾这里,汝所承受的痛苦,也会一文不少的传递到吾身上」
「……再稍微忍一忍」
我朝着地面说道。
在火怜看来这大概是个莫名其妙对这地面说话的人——或许会觉得是因为我受了太大的伤害于是脑子秀逗了。
「只要有命令,吾就会行动」
「没事的,不会借用你的力量」
「就算没有命令,吾也准备要行动了」
「那我命令你,不得随意行动」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
「之后我会摸你的头的」
摸头。
这是发誓绝对服从的仪式。
昨天给忍洗头的时候也是一样。
多少有些这样的含义在里面。
「这样还不够。吾要求更进一步的仪式」
「更进一步?」
「嗯,能够表现更加强烈的忠诚的仪式」
「哎,原来还有这种事。对了,那是怎样的意识呢」
「不是抚摸头部而是抚摸胸部」
「为什么你在成人版的时候没有告诉我!」
我欲哭无泪的站了起来——第三次,一句话都没说。
直接出拳。
再忍一忍。
我虽然是这么跟忍说的,但这话实在是含糊其辞,具体来说,忍不得不忍受的——首先是这十拳。
当然我也需要忍耐。
男人要忍,忍无可忍,还是要忍。
不,老实说我想举手投降了。
就凭我,根本不是对手。
说不定兴奋起来红了眼就把我给杀了,哎,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以前也有过这种傲慢的想法。只不过是隔了一阵子不曾打架,没想到你已经成长到了如此的地步——出乎意料。短短的几个月之中,怎么就能提高了这么多。你的师父是大长老吗,还是说你喝了超神水吗?
(译者注:龙珠z,超神水,顾名思义,你喝了就超神了,dota有卖就好了……)
实际上,我也没有因为对手是个女的,因为对手是妹妹,基于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理由,就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对方的攻击——是连个像样的借口都说不出来的状况。一点反击的可能性都看不到,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动画原创角色,世界观完全不同。
即使因为自己的冒失搞到身体状况不佳,也没看出她有任何被阻碍或者制动的迹象,火怜根本就是在不知疲倦的攻击着。
不知疲倦的攻击着,可是。
在承受了如此的攻击却依然没有倒下的我的面前——
「……差不多可以了吧」
突然。
火怜停止了动作——说道。
「打了哥哥之后,我的拳头很痛啊」
「说什么傻话。痛的是我被打的身体吧」
有没有搞错。
不开玩笑,如果说没有吸血鬼现象的后遗症所留下的治愈技能,估计我早就挂了。
「哥哥根本没可能战胜我吧」
「火怜酱根本没可能战胜我吧」
能感觉得到身体的各处都在流血——这些血,等会儿就作为赔礼,让忍喝了吧。
话说,如果这么做了之后治愈能力的等级没有提高,估计真的要入院了。
「要投降的话只有趁现在了,哥哥」
「现在才说这句台词也太晚了」
「……拳头很痛啊,那就不用拳头了」
说完——火怜又一次朝我跳了过来。
而且还是扫堂腿。
既然是扫堂腿,也就是说用腿的攻击,从之前的台词也能够预想到这一点,我总算是将将的避开了这一击,来到她的身后——
可是之后的追击就避不开了。
另一条腿被高高的抬起——脚后跟落了下来。
也就是下劈腿。
你的流派太诡异了!
「唔……!」
将双手交叉在头顶构成防御——可是在体型上更胜于我的妹妹的攻击,不是依靠这种姿势就能阻挡的东西。
大概手臂会想嫩枝一样轻松的被折断吧。
虽然我很想吐槽你这足技的等级根本不是用来对付门外汉的,可是,尽管我应该被那巨大的威力彻底压碎,不知何故,就是没被击倒。
为什么?
是因为火怜脚下留情了?
不,怎么可能——
「哼!有一手吗,哥哥!」
虽然你这么说。
「可是,刚才那一下只是假动作呢!」
火怜把刚才假装成下劈腿而挥下的脚尖,从上方,瞄准了我的下颚重新又踢了上来——被人当成傻瓜还真不好受,动作如此之大的攻击怎么可能命中,我转动上半身以最小程度的动作避开了她的脚尖,可是,要说到为什么这个动作能产生效果,那是因为火怜的目的并不在于攻击。
然后火怜,仿佛追赶着已经被我闪过的脚一样,把另外一只脚也踢了起来——整个身体都浮在了空中。
然后用双手的手掌直立起来。
倒立的姿势。
「唔!」
然后火怜——就在这里开始了回旋。
双脚打开成一直线,宛如竹蜻蜓一般。
「噶……唔!」
虽然我勉强算是用双手防御住了,但这防御到底有多少意义呢。与其说是防御,倒不如说是双手被重点破坏了。
就好像被木质的球棒殴打了的感觉。
火怜在原地一共旋转了五圈,也就是说我的双手被踢了十次。我的手已经完全失去知觉,没想到倒立着的攻击居然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话说这招,我在格斗游戏里面看到过!
这不是空手道而是capoeira吧——
(译者注:capoeira源于南美巴西一带,由于当时南美洲采奴隶政策,贵族与蓄奴者以武力暴行压迫这些非裔巴西奴隶,而当奴隶受不了贵族及蓄奴者的压迫,大家开始反抗争取自由,因为这些奴隶的双手都被锁链绑住,所以发展出许多以脚攻击的攻击方式,来反抗这些压迫他们的贵族及蓄奴者)
「这、这个——」
忍无可忍,我试图抓住火怜的双脚。原本以为这种杂技一样的东西肯定很快就会倒下的预计失败了,如果现在还不反击的话——可是。
似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火怜似乎是为了避开我的双手——倒下了身子。
倒下了身子之后,从倒立着的姿势突然转变成了躺在地面上的姿势,可是,火怜的旋转速度却没有丝毫的减缓,柏油路面对她而言似乎就像冰面一样光滑,像霹雳舞一样以后背为支点继续着旋转,回旋的速度似乎变得更快,再一次用双脚朝我发动攻击。那是把自己的双脚当做锋利的镰刀来使用的攻击。
旋转。
利用旋转。
似乎这是因为身体状况不佳无法使出全力的火怜,为了惯性和离心力而想出来的策略——而这策略取得了非常巨大的成功。
因为我把防御都集中在上半身,几乎毫无防备的小腿被踢了之后,我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火怜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她再一次把手掌按到了柏油路上。
然后——又是倒立的姿势。
就那样——仅靠着手腕的力量,跳了起来。
可恶!
原来这就是你平时一直练习倒立的缘故吗!
就在我注意力分散的之一瞬间,火怜把之前当做镰刀来使用的一双长腿改作了剪刀的形式,用锻炼的非常结实的大腿根部,夹住了我的头——然后火怜立刻弯曲了一条腿的膝盖,固定住了我的头。
运动裤的裆部紧紧地贴在我的面部,我的呼吸也变得非常困难。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火怜把在空中向左右伸开的双手像螺旋桨一样猛烈地旋转起来——借势扭转全身,一口气翻转起来。
凭借这股翻转——将我整个人从地面拔起。
凭借力量。
用尽全力的——拔起。
什么、投技?
啊——用脚对头施展的投技!?
不可能,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我连吐槽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刚才双脚的平衡就已经被前导技破坏了,我完全没有对抗火怜这种意想之外的攻击的手段——视线出现了剧烈的晃动。
我的身体,又一次飞到了空中。
束缚着头部的双脚锁在途中被解开,虽说总算是避免了天灵盖着地的命运(这应该也跟刚才的那招一样是『绝对不可以在道场之外使用的招数』吧。虽然感觉很像超人摔跤的招数,从形式上来看应该说是充满了古武术流的感觉?)——可是对方根本没打算让我像样的着地,我以腰部被猛击的姿态,被狠狠的摁在了地上。
(译者注:出自『キン肉マン』,直译筋肉人,1979至1987年间连载于《周刊少年jump》,超人摔跤是剧中超人们解决争端的方法)
剧痛传遍全身——我动都动不了。
然后,非常轻松的成功着地的火怜,继续对已经毫无抵抗能力的我实施了追加攻击——像镰刀一样使用过,像剪刀一样使用过的脚,这次变成了鞭子。
刹那间。
我一把抓起散落在地上的石子,扔向火怜——而且不是一个,左右开弓同时扔出了两个!
朝初中女生扔石子的男人。
全世界可能只剩下我一个了。
「烦死了!」
可是,火怜根本没把这些飞行道具当成回事——改变了自己出腿的角度,将朝自己身体飞来的两个石子,同时踢飞。
不,不是踢飞。
是踢碎了。
你——你的踢腿还能在空中就把石头给切割了吗!
这根本是金属质的球棒了!
「再怎么说也锻炼过头了吧,你这个十二分之一版的妹妹公主!」
「这不就是很普通的妹妹吗!」
(译者注:此处是在捏他SisterPrincess中的可憐(かれん),名字的发音跟火怜(かれん)一样)
火怜对于我的恶言进行了适当的吐槽,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做法和我不一样,就算吐了槽,也没有忽视该做的正事,她毫不犹豫的再一次瞄准了我的头部。
飞起来的回旋踢——很不凑巧,我的头又一次处在最佳观察点上。
这已经足够让人吃惊了——可我没想到的是,吃了这一脚并不能算是结束。
尽管如虎添翼这个词不该这么用,火怜好像完全不受重力的束缚——依然停留在空中,然后用另外的一条腿,非常精确的对着头部的相同位置,又是一击。
然后,第二脚依然不能算是结束。
火怜仅凭借一跳,在空中转体猛踢了我的头——三次。
我差点觉得自己是从果酱爷爷那里获得了新脸的面包超人(这个比喻能不能够被人理解呢!?其实我是想说我差点以为自己脑袋搬家了——!)。
(译者注:的确是够老,1969年在「PHP」杂志上开始连载……面包超人是由柳瀬嵩所画的一个绘本系列,然后在这个系列中登场的主人公也叫这个名字,虽然身体像个人,但头是个豆沙面包。然后果酱爷爷就是阿笠博士那种常常出现的配角啦)
如果是在直立的状况下挨了这种程度的攻击,毫无疑问会在最初的第一击就昏倒,结果由于半坐在地上的状态吃了三连击——老实说这也太厉害了。
脑子似乎已近被打成了豆沙馅。
不骗你。
「你是电风扇吗——在你面前说话的话不就会出现宇宙人一样的声音了吗,你这个六分之一的双恋!」
(译者注:大家有兴趣可以对着电风扇说「啊——啊——」,于是你就变成宇宙人了,好冷……然后双恋是杂志『電撃G's magazine』连载的读者参与计划,包括3期漫画,ps2游戏和2季动画,共同之处为1男主+6对双胞胎)
「我和月火酱又不是双胞胎」
「本来是那么设定的啦!」
「真的!?」
真的。
仔细寻找的话还是能找到线索的。
(译者注:个人能找到的唯一线索就是つきひ《月火》可以解释为月亮和太阳,至于かれん《火怜》则是很可怜,很可爱的意思)
做了转体一周半的高难度动作之后火怜单脚着地,不过在此时喘口气可不是火怜的风格。火怜接下来又开始反向转体——似乎是准备踢我头部的另一侧,再一次,跳了起来。
似乎这样夸张的动作在人体工程学上实在是没有可能,跳起来没多久,火怜就由于滥用了踢腿的惯性,失去了平衡——不。
不对。
这依然是——假动作。
这依然是,在利用回旋。
火怜借跳起之势,在我的面前完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后空翻——然后,深蹲着落在我的双肩上。
在我的肩膀上着地。
之后,把我当做跳板——再次跳跃。
跳跃至——我的正上方。
「你——你!」
我反射性的抬起头,映入我眼帘的是——
在半空中弯曲了双膝,把刚才还当做是跳板的我的双肩作为目标,以全身的体重,使出膝落招式的——火怜的身影。
「开、开什么玩笑。要是吃了这一招肩膀不就彻底毁了——就算是Anpanman也顶不住的,你这个五分之一的欢乐课程!」
「那不是妹妹而是妈妈吧!」
(译者注:西尾真的是为了neta而neta了……欢乐课程讲述的是一位孤独的少年和五位想要成为他「妈妈」的老师同居的故事。实际上妹妹公主,双恋还有欢乐课程都是『電撃G's magazine』连载的读者参与计划,也都包括了漫画动画ova游戏等等一系列的产品,难道他是想打广告?问题是讲谈社和Media Works有合作关系吗?)
说的没错。
其实我只是脱口而出。
不过,这招也太狠了。
就在这个瞬间,我强忍着腰部的疼痛勉强的挪动着身体,俯下上半身以狗啃泥的姿势离开了那片场地——就算只是非常小的位移,也足够让我避开,瞄准点非常小的膝落了。
太强的弹跳力反而害了你!
如果就这样以膝落的姿势砸在了柏油路上——小石头就算了,总不见得柏油路面都会被你压碎吧!
这次轮到你的膝盖遭殃了!
可是。
在我的视线内出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
虽然我以毫厘之差避开了火怜的攻击,但火怜又在空中,利用双手将上半身扭转起来——只不过是五十厘米的高度,却能够将自己一百七十公分的身体像螺旋桨一样旋转起来,虽然算不上是华丽,但依旧是成功的落地了。
和趴在地上躲避攻击的我实在是云泥之别。
明明是在战斗之中,我却依然不自觉的,被火怜这一连串精彩的动作夺走了注意力——这只能说是将绝佳的决定性机会,提供给了对手。
火怜迅速的移动到我背后,迅速的扭住我的手臂,用自己的双脚夹住那只手臂——与此同时,再一次用自己的双手,卡住了我的喉咙。
这是颈十字固……不,是裸绞?
就算这是将对手的手臂用自己的双脚夹住的独特的技法改进,这也已经不是空手道的范畴,完全是柔道的技术了吧!
「你在练习的,难道说其实是柔道……还是说,其实是截拳道、来、的吗——」
「不,就是空手道……这个技法的名字也叫窒息·枕木 X(choke·sleeper X)哦!」
「空手道里面还有英文名称的技法吗!」
麻烦了。
妹妹遭遇了招牌欺诈。
不,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跟流派什么的早就没关系了。
简而言之,目前的情况很糟糕。
就算抗直接击打的能力很强,就算吸血鬼有治愈的技能,对于绞杀系的攻击还是没什么抵抗力——对于呼吸系统进行直接攻击,真是个出乎意料的有效战略。一开始的投技攻击也是,由于肺部受到了损伤,花费了一定的时间才恢复。
那就不用拳头了——如果说这句话的含义,并不是说切换至以脚技为主体的攻击模式,而是以投技和绞杀技这些手上技法的变种作为基本战略的意义的话,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我也是有过经验的人所以知道,被绞首的时候反而会觉得很舒服哦——哥哥也来试一次看看吧!」
「还有人曾经绞过你的首吗!我绝对不会原谅那家伙!」
「就是哥哥哦!」
原来是这样。
剩下就是,在道场练习的时候吧。
「多年的仇恨,就在这里雪除!」
「目的改变了哎……」
可是,无论火怜使出了多大的力量——无论她怎么死死的卡住我的脖子,我却几乎完全感觉不到呼吸困难。
果然无法随心所欲的使用自己的身体。
打击技只需要在一瞬间发出冲击性的爆发力即可,但对于需要持续在手臂上施加压力的绞杀技,现在的火怜并不能施展出十足的效果。
刚才对我实施的头部投技,在空中的时候脚锁也自动松开了这点,也可以从旁印证。
火怜也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失策。
可是,注意到自己失策的这个瞬间就是我的机会。
我抓住这个机会,甩开了火怜的手臂。
直起身子,反转过来。
把手伸向同时直起身子的火怜的胸部。
虽然在技巧上的对抗不存在胜利的可能,不管怎么说先胡乱的抓住运动衫,把火怜拖入地面乱战。
「在摸什么地方,大色狼!」
可惜,火怜很轻松的就避开了我的手。
岂止如此,对着我的脸就是一记头槌。
居然是头槌!
女孩子怎么能用这种技法!
鼻梁狠狠的吃了一记迎面反击,有那么一瞬间,我陷入了神志不清的地步——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之后,失去了火怜的位置。
火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火怜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切入到我的死角,来到我的背后,然后以二百七十度的回旋附加全身重量的勾拳对准我的太阳穴就是一击——你瞄准的部位也太他喵的要命了吧!
大脑剧烈的摇晃着。
吃了这一拳的我在柏油路面上翻滚。
浑身被柏油削开了一道道口子,衣服也变得婆婆乱乱。
可是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如果不赶快站起来,就会受到追击——
「果然——拳头很痛啊」
火怜说道。
应该是为了重整阵势,火怜拉开了同我之间的距离。
「说真的,我已经不想打了。继续下去就只是单纯的暴力了。哥哥也差不多该明白了吧?哥哥是赢不了我的」
「哼。别说傻话了。你就没发现我放走了五次可以打倒你的机会吗。你才差不多该觉悟了,火怜酱是赢不了我的」
不。
被单方面的蹂躏至此,不管什么样的台词都只能给人一种耍嘴皮子的感觉。
是赢,还是输。
能赢吗——会输吗。
「正义必胜对吧?」
火怜说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大概是刚才剧烈运动的影响,火怜的脚步,再一次浮动起来——不过,如果我还能动的话,大概她还会挺直腰板的吧。
「既然如此,胜利的哪一方就是正义了呢,哥哥。只要打倒了哥哥——我就可以出发了」
「你的这种想法,很危险啊。同正义之间有很大的差距」
「啊?」
火怜明显的露出不高兴的情绪。
原本她就是吊眼梢。
现在用更加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我。
狠狠的——注视着。
「这算什么意思。哥哥不是一直都那么说吗——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是吗,我说了什么?」
「我和月火酱的事情。正确,但是不强大——正义必胜,所以输了就不行——」
还有说我们。
是伪物。
「装模作样的,装模作样的,装模作样的!所以我才会,为了不输而——」
「啊啊,是这件事啊」
说着——我慢慢靠近火怜。
已经不行了。
没法做出像样的动作。
火怜大概会头也不回的走掉吧——已经阻止不了她了。而且下一班公交车也快到了。
「就是那么回事。你是正确的,但是不强大」
「明明很强的,至少比哥哥要强」
「这可不好说。在我看来你很弱呢」
「浑身破破烂烂的在说些什么呢,哥哥」
「光是力量强大根本就没意义啊。真物所需要的——是坚强的意志」
比如说,羽川最强大的地方。
就是她坚强的意志。
「无法原谅贝木的这种感情,到底哪里体现出你的意志了。你们一直都是为了他人而行动。为了别人而行动。这种行为中并没有你们自己的意志」
「……不对。我们,我们在做着自己觉得是正确的事情。大家的事情,只不过是理由」
「别说笑话了。正义怎么可能承认,需要向他人寻求理由的家伙。绑架了他人的理由,那你要如何才能负起责任。你们既不是正义也不是正义的伙伴。只是假装成正义伙伴的——小鬼的儿戏罢了」
伪物。
绝对——不可能成为真实的,伪物。
「你们所敌视的东西,一直都不是恶人,只不过是反面角色罢了——不是吗!」
「不是!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别说些大义凛然的话!」
火怜怒吼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拳头垂了下去。
紧握着的拳头——垂了下去。
「如果是翼姐一定能够明白的——她什么都懂的!」
「才不是什么都懂呢——她只是知道自己知道的而已」
羽川的口癖。
这是她一直在说的话。
就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如果没有不是自我牺牲,而是甘于自我满足的觉悟的话——就别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什么关于正义的话。这只会让人不爽」
「……为了他人而行动有什么不好。自我牺牲有什么不好。我们——就算我们是伪物,有什么不好!这样会给哥哥,添什么麻烦吗!」
「一直都在给我添麻烦啊。不过」
我说道。
火怜和我之间——已经没有了距离。
我一把抓住了——火怜垂着的双手。
「我从来没说过这样不好」
「……」
「只要有让自卑感伴随你一生的觉悟,就算是伪物,同真物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几乎完全拿不出握力,虽然说是抓住了,还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火怜没有做出任何想要摆脱我的表示,可是,以防万一。
我还是抱住了火怜。
她的身体,像燃烧着一般,滚烫滚烫。
然后她的意志——的确还是软弱。
没关系。
你们还是小鬼,是幼稚的孩子。
所以——现在开始,还能继续变强,不断变强。
「话先说在前头——我可是最讨厌你们了。不过,一直都觉得很骄傲」
「哥——哥哥」
「别说什么不甘心的话,火怜。我已经听你说过了。可是啊——我才是那个一直觉得不甘心的人。怎么能够原谅侮辱了我的骄傲的家伙」
所以——
所以。
「之后就交给我吧」
已经没有必要说什么多余的话了。
火怜僵硬着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力量。
「……才不是不甘心,是难为情。居然要哥哥来替我擦屁股」
「连自己身上的汗都擦不掉的家伙在说什么呢。替妹妹擦屁股,对哥哥来说这可是无上的光荣」
抱着她。
抱着比自己更高的,火怜的身体。
我对着火怜——笑了。
「这次就让你看看大哥帅气的一面。你可小心别迷上我了啊。不然可就成了近亲相奸了」
「已经迷上了」
火怜说道。
「哥哥。之后,就交给你了」
就是这样。
我们很有关系交恶的兄妹的风范。
很正确,也很痛快的干了一架。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12 20:52 编辑


021

可惜,之后的发展简单到让我们的期待完全落空。或许该说我们非常幸运吧。
「好吧,我明白了。我就不再继续诓骗初中生了。从现在开始,不再继续散播『诅咒』。至于那位精力十足的小姑娘——你的妹妹,用不着担心,阿良良木。那只不过是类似镇静剂的东西罢了。也就是所谓的瞬间催眠——虽然由于她冲动的个性,体现出来的症状比一般的情况更强,但身体上的异样只要再过三日就能痊愈了——说起来就像是感冒一样。还有,战场原。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我进行正式的道歉。虽然从法律上来说我只不过是和你的家人谈了谈话,不存在能够制裁我的法律,但既然你因此而受到了伤害,就应该得到安慰。那个时候从你父亲那里骗走的钱,我也尽可能的努力来偿还吧——不过因为几乎全都用掉了,恐怕要花上一点时间了」
穿着丧服一般西装的不祥的男人。
贝木泥舟——如是道。
战场原所指定的同贝木见面的地点——是这个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大型百货商店的天台。在密室内见面肯定是不行的,没人的地方也很危险,于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这也算是吸取了火怜的教训之后得出的策略。
七月三十日,傍晚。
那之后,我背着火怜一起回到了家里,虽然我觉得应该已经不会再溜出家门了,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在火怜的脸上用非常粗的油性笔写上『只要是个男人就可以』这么几个大字,让她没办法出门(另外在月火的脸上也写上了『胸罩好麻烦啊人家才不穿呢』这么几个字。连带责任),之后再和战场原集合。
现在,在百货商店的天台。
有个简易的游乐场,一旁还有个附属的小舞台。今天是星期天,有一场规模很小的演出预定将会在这里举行(超级战队show),假装成等待表演开始的样子——进行会面。
(译者注:スーパー戦队シリーズ,超级战队,日本三大TV特摄之一,是日本朝日电视台于1975年开始制作的TV特摄系,至今已经播出了超过30年,1500话)
全身黑衣的男子和两名高中生。
虽然也不能说这是非常奇怪的组合,但是,引人注目这点还是毫无疑问的——而这也正是我们的目的。
贝木已经受到了一次来自火怜的攻击,虽然最后还是把她击退了。在我看来,这样的贝木如果只是接个电话那倒也就算了,可是接下来,他是否会同意出来见面的请求,这实在是一场赌博——不过,战场原倒是不可思议的确信着自己能够成功。
说是确信自己能够成功。
倒不如说是信赖的感觉。
贝木泥舟,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已经来到了百货商店的天台上,一个人,喝着罐装咖啡——发现了我们的身影之后。
「哼」
把已经空了的咖啡罐,扔进了垃圾箱里。
然后。
「你——在卧烟的遗孤家门口,我们见过面呢。是来替妹妹报仇的吗。现在像你这样有着男子汉气概的孩子,已经很少见了」
用沉重的语气对着我说了这番话之后——转而看着战场原。
「魅力消失了呢,战场原。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女子」
如是道。
面无表情。
听见了这番话之后,战场原说道,
「这算什么」
然后来到了贝木面前。
同样是面无表情。
「已经不想再和你见面了——这当然是撒谎了。之所以说不希望和你见面,那是因为我希望从来不曾和你见过面。不过,现在应该这么说吧——很想和你见面呢,贝木先生」
「我可不想和你见面,绝对不想和已经成为了普通女子的你见面。之前遇见你的时候,你的身上散发着黑暗的光芒——不,应该是说看透了一切的感觉。老实说非常难骗」
贝木——毫不在意的说道。
回忆起了。
果然——回忆起了,忍野和Guillotine。
虽然类型上完全不同——现在,再一次相见,近距离观察之后,虽然有种完全不相似的感觉,但只有一点。
是可以确信的。
在确信犯这点上——是共通的。
(译者注:确信犯,来自德语中的Überzeugungsverbrechen,是指行为人基于政治上或宗教上的信仰和信念.相信自己所实施的某种犯罪行为是正义的行为。但目前的实际情况中,很多人把这个词误认为是指盗窃和诈骗的行为,个人认为西尾在这里误用了)
在了解了一切,认识了一切的基础之上。
灵活的运用——沉默和饶舌。
「是你的责任吧——阿良良木。是你解决了缠绕在她身上的烦恼吗?」
「不。我——只是,在背后推了她一把而已」
「那就跟我一样」
贝木说道。
不愉快的——非常不祥的。
「只不过,我把她推向了断崖绝壁」
「现在——你不也对着初中生做着同样的事吗。在背后推他们一把——推下去」
从断崖绝壁上推下去。
换个说法——从吊桥上推下去。
「是从妹妹那里听说的吗。没错,就是如此。不过乡间小镇的初中生还是有一笔小钱的。时间不长,赚得不少」
突然。
战场原缩短了和贝木之间的距离——是准备进入临战状态了吗,不,战场原,很早就进入临战状态了。
从来到百货商店天台开始。
还是说从我这里听到了贝木的名字开始。
或许——
从被贝木骗了之后,一直都是。
「让开,谈话解决」
贝木,制住了战场原。
「我是来听你们说的。为此而来的。你们应该也是有话要说才来的吧,不是吗」
「……」
「……」
然后——贝木泥舟听我们说完了之后。
好吧,我明白了——如是道。
承认了全部的罪。
完全的放手——还会补偿。
期待落空了。
非常的简单——对我们而言,这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满分的展开,可是。
真的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说是意外,其实更是一种遗憾的——回答。
「……还真是干脆呢」
战场原,讽刺性的说道——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用来暂时应对的话吧,不可否认刚才那一番敷衍了事的话所产生的影响。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话?」
「你当然是不会相信的吧,战场原」
贝木非常理所当然的没有对战场原使用称谓。
对我也是。
「阿良良木。你又如何?你觉得能相信我吗?」
「……要相信欺诈师所说的话,这是强人所难吧——可是,的确」
我抱着谨慎的期待,说道。
「如果完全不相信你,那这对话也没法成立了。如你所言,贝木,我们是来谈话的」
「哼。的确非常冷静。一点都不像个孩子——这是你不可爱的地方。你的妹妹可是一点脑子都不懂,非常可爱的呢。从这点上来说,不愧是个哥哥呢」
贝木的话语。
并没有很强的挑衅意味。
但也绝对算不上是褒奖的感觉。
「至少」
顿了一顿。
战场原插入了我们的对话之中。
「我并没有你正在反省的感觉。在你的身上,完全找不到悔改之意」
「是吗。这么说来道歉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呢。还有请求饶命的话也是。对不起你们了,真的是非常抱歉。我已经在深刻的反省了,感到非常的后悔——不。其实我应该道歉的对象并不是你们,我应该对你的父亲、母亲——还有,这次被骗的孩子们道歉」
「这种轻飘飘的道歉,让人怎么相信。你以前说过的话——不全都是谎言吗」
「你说的没错」
贝木并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
这种沉闷的语气,给人一种他正在发怒的感觉——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事实不是这样。
这个男人。
肯定——没有愤怒这种感情。
而且,不止是愤怒。
这个男人——一定。
不对他人抱有任何感情。
「可是,你说我以前说过的话都是谎言,这又如何。我是欺诈师。所说的话全都是谎言,这不正是我诚实的表现吗——而且,战场原」
「怎么了」
「因为说出口的话和内心的想法不同,就单纯的认为这是欺骗的想法,太过轻率了。为什么说出口的话跟心里的想法不同,就一定认为说出来的是谎言?到底是语言在撒谎——还是内心在撒谎。到底是语言虚伪,还是内心虚伪。这种事没有人知道」
「……你能不能不要让我太不耐烦。我现在可是——很努力的在忍耐着哦」
战场原闭上了眼睛。
同眨眼相比——花了更久的时间。
「忍耐自己想要杀了你的冲动,可是非常困难的」
「果然是这样。所以我才说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如果是之前的你,是绝对不会忍耐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要你再把钱还回来了——我的家庭,不可能因为那种东西而修复」
「是吗。那可真是帮了大忙。我花钱如流水,几乎没有任何储蓄。为了把钱还给你,就不得不努力地工作,去制造新的诈骗」
「……离开这个小镇。就现在」
「明白了」
果然,很轻松。
贝木答应了这个要求。
让人觉得非常不爽的——莫名其妙的答应了。
「为什么?阿良良木。为什么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不应该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就算从结果上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还是伤害了你的妹妹。难道你不应该用更加充满了仇恨的眼神来看着我吗?」
「……那家伙是自作自受。根本就不该跟像你这样的人扯上关系。这种事,就算不说也应该明白」
「这话说错了。那个小姑娘的错误,在于单独跟我见面这件事——如果是来围观我,就像现在你们所做的一样,有复数的人来了的话,那么我就会毫无抵抗的举起白旗——就好像我现在所做的一样。除此以外,那个小姑娘基本都是正确的」
「……」
「还是说阿良良木。你既断定她的愚蠢,又否认她的愚蠢吗?」
「我也觉得她是正确的,可是」
「并不强大?」
贝木抢在我前头说出了我的台词。
很久以前我就是这么觉得的了——这种小事很久以前我就不再这么想了,差一点就把这话说出了口。
「的确不够强大。但不应该否定那个小姑娘的温柔善良。而且」
第一次。
贝木泥舟——似乎露出了笑容。
非常不详的,如同乌鸦一般的笑容。
「而且如果没有那样的小姑娘,欺诈师的生意就更好了」
「……那位欺诈师」
战场原说道。
和我不一样,她非常恰当的眼神——狠狠地盯着贝木。
「为什么会对我百依百顺。像我这样的人,随便骗骗不就好了吗……就像以前一样。再说在欺骗初中生的问题上,我们也没有证据」
「战场原,你对我有误解」
贝木说道,已经看不到他脸上的笑容了。
刚才,似乎在他脸上看到了笑容,说不定那也只是我的错觉。
「不,这不是误解,而是过高评价。希望自己的敌人很强大,确实这是非常常见的愿望,可是战场原哪,人生并没有那么戏剧性。你所敌视的我,只是个非常无趣的中年人罢了。作为欺诈师而言也是非常微不足道的,贫穷落魄的人类」
本来就不是一个值得你去憎恨的男人。
贝木这样说道。
「我不是你的敌人——只是会给人添麻烦的邻居。还说是,在你看来我就好像是怪物一样吗?」
「怎么可能,你只不过是——」
伪物。
战场原并没有把这个词说出口。
可是。
那个伪物,正折磨着战场原的内心——这是毫无疑问的。
「没错,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伪物。现在也是,脑子里不断地在思考着如何从被你们两人困住的这个状况之中逃走。是个卑鄙的家伙。然后我所得出的最有效的办法,依然,是唯唯诺诺的听从你们二人。讨好你们二人,是我目前唯一的机会」
「……」
既然如此,为何。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明明就没有必要去理睬战场原的召唤。
「当然,战场原,这并不是因为对手是你们俩所以我才会唯命是从——在这样的状况之下,无论是谁我都会听从的吧。我可要说清楚——战场原。直到今天早上接到电话之前,我都不记得还有你这么一个人。对我而言,你和你的家庭,只不过我是制造的数不清的诈骗之中,毫不起眼的一宗罢了。那个时候,我从你身上没有吸取到任何教训。回忆起你的事情费了我不少功夫」
贝木看着战场原说道。
「我并不是什么大人物——然后你们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我不是一个戏剧性的人物,然后你们也不是戏剧性的人物。无论我挣了多少钱,从整个社会来看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无论你们抱着多么大的决心想要来跟我进行对决,也无法左右今天的天气」
「没有这种戏剧性」
仿佛教诲一般——贝木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阿良良木,你又如何。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你的人生是戏剧性的吗?是悲剧,还是喜剧,还是歌剧?从你的影子里——能感觉到一股令人非常厌恶的气息」
「……」
「而且——看样子你似乎从妹妹那里吸收了一半的痛苦呢。这可不是理智的行为。明明一毛钱都拿不到,居然还会冒如此的风险去做这种事」
他是知道的吗。
忍的事情——还有,我的身体的事情。
如果说他知道——那又是为什么。
「你……到底,是哪一边?」
「那一边,是指什么?」
「明明自称是个伪物——可是却让我的妹妹有了那样的遭遇。而且对于战场原一样——其实你是了解的很清楚的吧。还有神原也是」
说是——哪一边。
不如说是模棱两可的感觉。
「你知道——怪异吗?」
「哼。真没想到你居然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真是索然败兴——阿良良木。我反问你,你相信幽灵吗?」
贝木似乎不怎么感兴趣,说道。
似乎非常不情愿谈论这个话题。
「你应该能明白不相信幽灵但却害怕幽灵的人的心理吧。我也同他们类似。虽然没有相信超自然的想法,但是超自然能成为金钱」
「……」
「对我而言,怪异也好变异也好都不存在——可是,世界上有人肯定这些东西。那么利用这点来诈骗就很容易了。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欺诈师,所以才会像这样毫不相信却依然利用。所以对于你的问题,我会这样作答。我不知道什么是怪异。但我认识了解怪异的人。仅此而已」
实际上只是认识,深信着自己了解怪异的人罢了——
贝木,又笑了。
果然是——乌鸦一般的笑容。
刚才所看到的那个笑容。
果然并不是我的错觉。
「这个世界金钱就是全部。我甚至可以为了钱去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信念了」
「不管说到哪个份上,都是信念。人没有办法脱离信念。每一个被我欺骗了的人,都不会忘记自己付出的金钱,这就是被我骗了的补偿。正因为相信了所以才会支付对等的代价——怀疑曾经相信过的东西,这不是虚伪还能是什么」
围栏火蜂——突然。
贝木突然提到了。
施放在火怜身上的——怪异的名字。
他所不了解的怪异的名字。
「围栏火蜂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吗?」
「……好像是室町时代的什么怪异吧。原因不明的传染病,被判断为原形不明的怪异——当时,出现了不少的死者」
「正解。可是,有错误」
贝木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围栏火蜂是江户时代著成的文献《东方乱图鉴》第十五段中记载的怪谈。虽然这本书算是不怎么出名的文献——可是从根本上来说,先不考虑围栏火蜂存在不存在的问题,《东方乱图鉴》中记载的流行病,在室町时代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译者注:我真的是找不到这本所谓的文献……而且这个名字怎么听也像是在恶搞《东方求闻史纪》啊……)
「——哎?」
「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过,肯定会被许多文献记载下来吧——可是,除了《东方乱图鉴》没有任何一本文献上记载了这件事。也就是说这个『原因不明的疾病』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
「因为没有这样的疾病,所以也没有产生死者,当然被误认为是怪异的这种现象也没有发生——那个记载,只不过是作者随意的创作罢了。将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假装成是历史的真实记载下来」
原本——就没有。
怪异的原因也不存在。
怪异的结果也不存在。
怪异的经过也不存在。
全都是——伪物。
「这就是所谓的——伪史。名为围栏火蜂的怪异的出现地点,不管怎么找,也不该是室町时代,而是江户时代。那个作者胡乱写下的东西,虽然愚蠢却依然被后世的人们所相信。你怎么看这件事?没有依据,没有传说——只是因为一个人类的谎言,就产生了怪异这样的事实」
我——瞥了一眼自己的影子。
很难想象忍野不知道刚才贝木说的那番话——也就是说,刚才的事,忍应该已经听说过了……不,忍本人也说过,要把忍野滔滔不绝的杂谈全部都记在脑子里,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而且,就算事先知道了刚才的那番话——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围栏火蜂。
不管是不是这个叫法,不管是由于怎样的原因而产生,再怎么说——已经是围栏火蜂了。
「不仅限于怪谈,现代的都市传说也是一样。有基于事实而产生的传说,也有基于谎言而产生的传说。我作为欺诈师,就是以后者来做为生计的」
镇静剂的效果。
瞬间催眠。
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妹妹的事」
「嗯?」
「就是说……被围栏火蜂蜇了的——我的妹妹。真的什么都不做就会好了吗?」
「当然。围栏火蜂根本就不存在——怪异根本就不存在。既然如此,就不可能存在受害者。正因为你们觉得那是存在的,所以发觉到它存在于那里。老实说,别把你们的确信的东西跟我的混为一谈,我可不堪其扰」
贝木如是道。
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可是从这话中——我确信了一件事。
这家伙是伪物。
如同战场原说过的那样,也如同他自己说过的那样。
下定了决心一生都伴随着自卑感度过的——
非常骄傲的伪物。
「更何况你还吸收了一半——大概花不了三天就能够痊愈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利用什么办法做到的,确实很了不起。不过就此一点,阿良良木哟。我和你是绝对互不相容的东西吧——已经不能用水和油来形容了。是火和油」
「……谁是火,谁是油?」
「谁知道呢。似乎,双方都没有火那样的感觉呢——那么,换成是铷和水的说法吧。这么一来,我就是铷了」
「我——是水吗」
(译者注:碱金属元素都能与水反应生成氢氧化物,钠放入水中的实验大家应该都看过,跟据元素周期的递变性,越往下反应越剧烈,不过我没看过视频,有兴趣的可以自行搜索)
那么火。
一定——就是在说火怜和月火的事情。
火和火。
重叠在一起——炎。
火焰姐妹。
「阿良良木。你知道将棋吗?」
「将棋?」
我没能跟上这种突然的话题转换,只能重复了一边对手的话。
将棋?
「这个,就跟一般人的了解程度差不多吧……将棋跟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关系。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给我听着。那你又如何?战场原。你知道将棋吗?」
「不知道」
虽然战场原的回答非常简单,但那只是个谎言。
一点不像不知道的样子。
倒不如说——应该是非常擅长的。
似乎看穿了这一点,贝木毫不在意的继续道。
「那只是个单纯的游戏,从本质上来说是很肤浅的。棋子的数量是一定的,棋子的移动方式是一定的,棋盘是已经画好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限的,也就是说可能性从一开始就被封闭在了一个限度内——这样当然算不上是复杂,也就是说是等级很低的游戏。可是,尽管如此,一流的棋手,无一不是天才。应该是凡人就能达到顶峰的游戏,却只有天才才能到达顶峰。这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将棋就是速度竞赛的游戏。棋手之间进行对局的时候,必然要在一旁放上时钟对吧。就是这么回事,因为是限制时间的游戏,所以规则越简单,竞争越激烈。如何才能缩短思考的时间——思考的时间越短,就越需要聪明的头脑。无论是哪位大师的妙手,只要给足了时间谁都能做出同样的判断……所以最重要的就是不浪费时间」
「……」
「不仅仅是将棋,人生也是有限的。如何才能缩短思考的时间——换言之,如何才能迅速的做出判断是重要的。身为比你们年长的人,就送你们这唯一的忠告吧」
「不用了。从你那里才不可能得到什么忠告呢」
战场原迅速的给出了拒绝的回到,可是贝木回以「别这么说」,仿佛毫不在意。
「别想得太多。在我看来,沉溺于自己的思考的家伙,和完全不动脑子的家伙一样好骗。适度的思考——然后适度的行动。这就是——你们从这次的事件当中应当吸取的教训」
贝木如是道。
「……手机」
来而不往非礼也,战场原也毫不理睬贝木的这番发言,向前伸出了手,摊开手掌,说道。
「把手机给我」
「嗯」
贝木按照战场原的指示,从西装里取出黑色的手机,放在了战场原的手上。战场原用尽全力将手机的翻盖——朝反向折叠,破坏掉了。
然后扔在了混凝土地面上。
手机刚一接触到地面——就狠狠地踩了上去。
「真是过分」
可是,贝木的语气很冷静。
完全没有动摇。
「明明都已经说过接下来不会继续传播对于工作而言必要的情报了」
「是对于欺诈而言必要的情报——才对吧」
「没错。可是这么一来,就没办法再继续照顾(care)那些孩子们了。毕竟失去了顾客们的联系方式」
「我才没想过要照顾那些素不相识的初中生们。阿良良木君」
突然,战场原斜眼瞥了我一眼。
用毫无感情的眼神。
「接下来,我要说一句全世界最残酷的话」
「啊?」
「——被骗的人自己也不好」
战场原。
面对着贝木——面对着欺诈师,如是道。
面对着——曾经。
欺骗过自己的对手——断言道。
「我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
然后——
用非常冷酷的语气继续道。
「我是恶的敌人」
「……」
「再说你怎么可能做到对于被害者的照顾(care)。就算真的做了,也只会继续无情的被欺骗」
「你说的没错。我是欺诈师——就算说了补偿也只是谎言。虽然不指望你们能够理解——对我而言,只要能赚钱,是不会考虑其他得失的」
「你的这种性格」
战场原话说了一半。
又咽了回去。
只是,终于,侧开了身子——替贝木,让开了一条路。
谈话已经结束了。
似乎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到此为止——已经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真是多谢了。虽然来的时候就想到过有可能会被杀,果然还是很讨厌疼痛」
贝木侧着头,面对着已经不愿再看着他的战场原,说道。
「如果你还有想说的话,无论什么我都会听你说完,战场原。在心里积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贝木,仿佛在逼问战场原。
「我的那种性格,怎么了」
「……」
「不说话吗」
贝木非常沮丧似的说道。
「你真的成长为一个非常无聊的女人了,战场原」
「……」
「以前的你,虽然不是戏剧性的人物,依然是最棒的。非常有欺骗的价值,对于欺诈师而言是非常值得珍视的素材。现在的你实在是太无聊了。背上了太多包袱,变得沉重了」
「……」
「埋下的种子腐烂了吗。既然如此,就把你的事情全都忘记了吧。如此一来,你就能够一直闪耀在我暧昧的记忆之中了」
「……吵死了」
战场原低声的——说道。
面无表情的——可是。
重新把视线投向了贝木,怒目注视着他。
「不管你对过去的我说些什么都没关系,可是,请不要侮辱现在的我——阿良良木君对我说了喜欢我。那是现在的我。所以我也很喜欢现在的自己。我不能对于否定现在的我的台词置若罔闻」
「什么。原来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贝木似乎真的非常惊讶于这个事实——原本应该是同战场原不相上下的无表情属性的男人,却露出了非常意外的表情。
然后,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么我什么都不说了。我也不想被马踢死」
(译者注:人の恋路を邪魔する奴は馬に蹴られて死ぬ,阻挡别人恋爱之路的人会被马踢死,日本谚语)
——穿过我和战场原之间的缝隙。
背对着我们。
「如果你觉得这样就好,那我也不用补偿了。我也不想硬去做些赚不了钱的事情。我就默默地从这个小镇上消失吧。明天我就不在这里了。这样就可以了吧,战场原」
「……我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
战场原。
面对着那背影,静静地提问。
「为什么又回到这个小镇来了。这里已经是同你断绝了关系的地方吧」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忘了曾经来过这里的事了。直到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才回忆起来曾经在这里做过工作——就是这种程度」
「……这种程度」
「吸血鬼」
突然。
贝木说出了令人大吃一惊的单词。
「因为听说了称得上是怪异之王的吸血鬼出现在这个小镇上的蠢话——如果一定要我说出一个理由的话。在这种地方,同超自然有关的工作会进展的十分顺利。毕竟这里会成为怪异们聚集的地方——虽然,我是不相信怪异这种东西的」
「……」
我。
又一次把视线——停留在了自己的影子上。
没有任何反应。
现在还是傍晚——应该还在睡觉吧。
或许,因为听到了,才更加保持沉默。
吸血鬼。
怪异之王——怪异杀手。
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吸血鬼。
「对了对了,战场原」
明明都说了什么都不说了。
最后,贝木还是说道——并没有转过身来。
「我告诉你一件好事吧」
「没必要」
「是那个曾经想要强暴你的男人的事情。似乎是被车辗过之后死了。在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然后,一点都不戏剧性的,死了」
贝木用似乎在谈论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语气。
一边向前迈步——淡淡的说道。
「你所一直烦恼着的过去也就是这种程度而已。就连诀别的价值都没有。曾经伤害过你的男人,已经不可能于某天突然成为强大的阻碍出现在你的面前,从你身边离开的母亲也不会于某天突然悔改回到你的身边。所谓人生就是这样,过去在你面前通过的那时候,就已经结束了。从这次的事件当中你所应当吸取的教训是,不要对人生抱有戏剧性的期待——就是这样」
「……反正,也这是谎言吧」
战场原——平静的说道。
不过,最终——还是小声的回应道。
「直到今天早上才刚刚想起我的男人,怎么可能知道曾经想要强暴我的男人的情况。母亲的事情也是一样——你知道些什么。就算要故意让我觉得厌恶也该做得有点样子——你就那么希望让我变得混乱吗?」
「怎么可能,这样做我一分钱也得不到。可是战场原,你不应当只看到这一点——说不定,我说自己已经把你给忘了的事,这才是谎言呢?」
「……骗人」
一定是骗人的,战场原说道。
这——到底是针对那一句话说的呢。
恐怕除了战场原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
贝木——贝木泥舟。
「骗你也好不骗你也好,反正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真实的。别担心,你曾经喜欢过我的事情其实算不上是问题——不过就算是作为对现在的恋人诚实过度的结果,而反过来怨恨我的话,我也会觉得很困扰的。我再重复一次吧,过去就只是过去。既没有超越的价值,也没有追赶的价值。像你这样的女人别被无聊的思维束缚住。好好地和这个男人幸福的过日子吧」
永别了。
同坚决不会把道别的话说出口的忍野不一样,在最后留下了这样一句完全没有一丝诚意,只不过是随意扔出的一句招呼——然后贝木泥舟,从我和战场原的面前消失了。
我和战场原。
在一段时间之内——都没能做出任何行动。
得偿所愿。
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尽管如此——这种无力感是什么呢。
同败北感不同的,虚无感。
虽然很可惜,不过这种过程——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能够让火怜荡漾的帅气表现吧。
尽管如此,我并没有觉得不甘心。
只要她的那份不甘心——消除了就好。
如此一来——勉强算是及格了吧。
「……你,曾经喜欢过他?」
虽然我自己也觉得用这个问题来作为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话,实在是太那啥了——可是我也没法当假装没听到,于是我对战场原提出了这个问题。
是不是太娘娘腔了点。
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这算什么意思。阿良良木君现在是在确定同自己交往的女友的处女性吗?」
一如往常,战场原又给出了非常尖酸刻薄的回应。
这样回应了之后,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虽然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可是这种情况下,就算被别人这么想,也只能默默地接受。
可是战场原,并没有过分追究,
「这种事显然没可能吧」
如是道。
「没有这种事,只是那家伙自己的误解。这是他自己的痴心妄想,让人感觉有够差」
用非常冷淡的声音——战场原说道。
多少能让人感觉到焦躁的面无表情。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如果有人能够帮助我的话,不论那是怎样的人,都会把他当成王子来看待吧。所以我也不否认多少是怀着好意看待那个欺诈师的」
而且是第一人——
她在最后又补充道。
的确。
如果是那个比任何人都更达观,却又比任何人都更看不开的战场原——
死心了,放弃了。
如果战场原黑仪不曾死心,不曾放弃。
「以前也说过,所以不想再重复一次……不过,如果说我是被阿良良木君以外的人拯救了的话——说不定我就会喜欢上那个人呢」
忽然,战场原低声嘟哝道。
然后,不给我任何插话的空闲。
「只要这么一想——我就觉得非常恶心」
然后,继续道。
「来拯救我的是阿良良木君——真的是太好了」
「……」
我。
虽然很想说些什么,但到头来只能非常失败的说出那句常用的台词。
「按照忍野的说法,你只是自己帮助了自己而已」
为什么我就只能说出这种台词。
可恶。
如果能在这种时候说出非常帅气的台词,我不就也成了一个像样的男人了吗。
这让我情何以堪。
对于我的台词,战场原并没有什么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
「看到贝木之后,我算是明白你讨厌忍野的理由了」
「忍野先生是讨厌。然后贝木是——憎恨。这之间有很大的区别」
战场原说着,耸了耸肩。
「回家吧。太阳已经下山了——再这样下去只能让人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了。不过尽管如此,阿良良木君是以这样的形式和那个男人见面真是太好了,我觉得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的确是」
这点上战场原说的一点没错。
就算绑架监禁这点做的太过分了,先发制人这点还是帮了大忙——这不是我们之间能不能相互接受的问题。
相性实在是太差了。
说是敌人——其实是天敌。
「下次再见面的话即使互相厮杀起来也不奇怪」
虽然这或许是不该在战场原面前说出来的话,可是我,不知道还能说些别的什么。
这是。
我对于名为贝木泥舟的男人,毫不掩饰的想法。
也就是说,从这次的事件当中我所应当吸取的教训是,我,阿良良木历,这一生中都绝对不能——再次同贝木泥舟相见了。
「没有发生任何的灾难(catastrophe),这大概是最佳的结果了」
「castertrophe?这个能吃吗?」
(译者注:カスタトロフ(castertrophe)和カタストロフ(catastrophe),日本人经常误用两者,正确的是后者,前者是没有的,对应的英文单词也是我造的……)
战场原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明明应该跟我有着同样的想法——甚至更甚于我。
「阿良良木君,就算形式上不一样那也算是拥有信念的正义——如果你这么想了的话就输了哦。注意点」
「……我会注意的」
「回家吧」
战场原,把这句话重复了一边。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啊,对了。战场原,回去之前把你说的那个请求告诉我吧——别把伏笔置之不理了啊。老实说我可是非常忐忑不安的。我到底会被怎么样?」
「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虽然我觉得过去并不是像个欺诈师说的那样,是连诀别的价值都没有的东西,但我现在,已经同自己的过去划清界限了。就是这样」
「划清界限吗」
这是。
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事情。
战场原,羽川——我。
包括忍也是一样。
「夸奖我」
「……这就是你用来作为交换条件的请求吗?」
「才不是。而且,就算被阿良良木君这样的人夸奖了,也不会感觉到高兴。只是,阿良良木君似乎把自己应当履行的义务给忘记了,所以我提醒一下罢了」
「……」
这个女人。
难不成是铁做的?
「铁?这怎么可能——我可是非常柔弱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哦。那个男人毫不在意的对于提出了那么多的指责,现在的我可是非常受伤的呢。感觉就快要站不住了」
「骗子,你是欺诈师吗」
总之先吐槽。
「是真的,所以」
战场原——一如往常的。
真的是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不,其实是稍微带着点怒气的面无表情,用非常的平坦语气——把对我的请求,说出了口。
「今天晚上,请对我温柔一点」


本帖最后由 t-mars 于 2009-10-12 20:55 编辑


022

这次的结尾依然是后日谈。
翌日,和平时完全相反,我那两位妹妹,火怜和月火,是被我叫醒的。两个人睡在双层床的上铺,全身赤裸的抱在一起睡着了。据说是因为相信了靠肌肤相亲来取暖能够治好感冒这样的都市传说,不过作为来叫床的人,我是当场就冻在那里了。
你们俩的关系也太好了吧。
可是,以怪异还怪异,以都市传说还都市传说,借用忍的话来说,以诅咒还诅咒——结果,如同贝木说的那样,不到三天,今天早上火怜的身体就恢复健康了。
倒不如说是健康过了头。
因为平时一直都是健康优良儿的缘故,身体不舒服这样一种状态对火怜来说似乎真的是很大的压力,
「啊呷——!」
时不时像这样,毫无意义的喊叫着。
你到底是在哪个道场练习的。
下次一定要让我去参观一下。
话说回来,在火怜拖着病体偷偷溜出去的这件事上,月火可是大发雷霆(并不是为了偷偷溜出去这件事,而是为了瞒着自己偷偷溜出去发火),到底是经过了怎样的变故,才能出现这种百合姐妹的景象,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个迷。
嗯。
想必她们俩肯定用非常正确的方法吵过架了吧。
吃过早饭,目送双亲出门上班之后,我把火怜和月火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大致的说明了一下。
贝木已经不在这个小镇上了。
因此,也不会出现新的受害者了。
就这么两点。
虽然我在怪异的这个问题上,苦恼了很久,不过这次总算是满混过去了。对于火怜所受的伤害,用镇静剂的副作用加上瞬间催眠就足够说明了,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如果把关于忍的话题都说出来,那也太麻烦了。就算说是间接的,忍也被火怜狠狠地揍了一顿。再怎么说现在也不是介绍的好时机。
只是,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正式介绍双方认识。
不知为何,我不可思议的如此确信着。
在这两个家伙面前保守秘密这种事——
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
七月三十一日,星期一——因为是奇数日,所以今天的家庭教师是羽川。因为羽川说过会为了前天的突然取消做出补偿,所以我很是期待——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有点可怕。
然后,就在我一边想着,今天必须要从羽川那里把自行车拿回来了呢,一边做着准备出发去图书馆的时候。
「哥哥,稍微出去一会儿哟。」
「哥哥,我们会出去很久哦。」
就这样,火怜和月火一溜烟的从我身边跑过。
火怜穿着学校指定的运动服,月火则穿着学校制定的制服。
「你们要去哪儿,百合姐妹。」
「就算欺诈师消失了『诅咒』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消失吧?已经恶化了的人际关系也没可能恢复了吧?只是不会出现新的受害者,不代表已经受害了的人就得救了吧?」
火怜一边穿着鞋,一边说道。
月火已经跑出门外了。
「这个嘛。虽然他说是手机坏了之后就没法做售后服务了——我觉得他原本就没想过要那么做。」
「嗯,所以说这件事的善后处理,就是我们想要做的事。」
月火用爽朗的笑脸说道。
这句话里面没有一丝迷茫。
「……正义伙伴的游戏也适可而止吧。」
我说出一如往常的台词之后,
「才不是游戏,是正义的伙伴哦,哥哥。」
「不是正义的伙伴,是正义本身哦,哥哥。」
「我们出门啦。」
伴随着这种完全不吸取教训的话语——让我骄傲的。
让我自豪的妹妹们。
正因为是伪物,所以比任何其他东西都更接近真物的她们。
火焰姐妹以点着了的烟火一般的气势,出击了。

后记
最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所谓人类绝不可能只有一面,实际上是非常多元、错综复杂、涉及到很多方面的生物,常常会因为在自己眼中看到的某个人和在别人眼中看到的某个人非常的不同而感到非常困扰。在更进一步来说,自己所了解的自己和别人所了解的自己也几乎是完全不同的。再者,别人眼中自己的形象也不是唯一的,每个人都会对自己抱有不同的印象,把这些不同的人眼中的自己说成是不同的人,应该也没有问题。这个时候,不同的人和别人其实已经是同义,『那么自我到底是什么!?』,就算年轻了为了这样一个问题踏上了自我探寻之旅,大概也得不到答案。虽然可以很简单的就把这种现象说成是单纯的误解,可是不同的眼睛会有不同的看法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可能一概的否定这种现象。在某人看来是伪物的东西在别人的眼里看来是真物,在某人看来是真物的东西在别人眼力看来是伪物,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是非常普遍的,仔细想想从一开始把这样一种普遍的现象拿放大镜底下来讨论本身或许就是一种错误。要是从一开始的一开始说起的话,人类是会依据不同的对象变换态度的生物,所以因为对象的不同而使得自己的评价发生了变化这正是理所当然至极的事情,这么一来能对自己做出最正确评价的,果然还是自己。可是,说到自己所了解的自己,也就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含义呢。
于是,首先奉上的是作为『化物语』后日谈的『伪物语』的上卷。本篇『化物语』,或者说从前日谈的『伤物語』开始就引起了一部分人的讨论的,令大家期待已久的阿良良木姐妹终于登场了。不过接下来要告诉大家一个小秘密,本来本书应该是不会出版的,实际上,写完了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作者对所有人都进行着保密。就这样不把这本书印刷出来,将其埋藏在黑暗之中,也就是说这本小说被我一个人所独占,曾经有过这样的计划。简而言之,抱着这样的感觉,本书是我以200%的兴趣写下的小说。没有任何奇怪的制约或者阻拦,从心底非常自由的写小说这样一件事可说是非常快乐的吧。不过职业精神要怎么办?我也不是不曾遇到过这样的疑问,可是像这种,非常有价值的业余精神,我个人是很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的。于是就诞生了『伪物語(上)』、『第六话火怜蜂』。
然后本次,也是由VOFAN老师来担当插画。由老师所描绘出的阿良良木火怜的画面实在是非常的出色,作为作者的感激之情真的是一言难尽。对于一路伴随着我以自己的任性写出来的充满了各种荒唐对话的小说至此的各位读者,我也要表示同样的感谢。
那么就让我们在未来的某一天,在『伪物語(下)』中,在另一位火焰姐妹,阿良良木月火的故事中再会吧——当然这得等我有了公开的心情之后再说。








还好吧,估计最后的工作量大概也就13w字左右吧,按照计划应该是在国庆中完成,但是目前看来似乎要延期了……
顺便问一下化物语(下)的联合翻译大概什么时侯出来


那不急,慢工出细活,再说发现错误校对修改了之后重新编辑帖子也挺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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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脸 王爵
话说在TV化之前补玩再说。。话说这有够长的。。足足友页。。。话说还有下一卷。。这货比普通的轻小说。话说这。。。。

12 年前 0 回復

noctln 子爵
楼主不考虑补一个下载连接么....真是遗憾

12 年前 0 回復

codegeassex 伯爵
不错 精品.......就是看来还得等一段时间..........

13 年前 0 回復

恨天低 王爵
感谢楼主大大的翻译

13 年前 0 回復

游泳的水 伯爵
其实我一直没有看出来在这两个事件以前阿良良木和妹妹们的关系不好,特别是看了猫物语(黑)了以后

13 年前 0 回復

niaikeai 平民
看得我眼睛酸痛,不过好满足呀 哈哈哈哈哈哈

13 年前 0 回復

827497123 騎士
大家都说这个不出好看
这小说歌不错想看一下

13 年前 0 回復

gouki0123 平民
谢谢楼主分享

13 年前 0 回復

撫子之蛇 平民
先回覆再細看...
糟糕的垃圾君

14 年前 0 回復

huangi188 勳爵
看完后首先得感谢作者的翻译。。。怎么看都是大工程啊。。。然后就是说实在的。。。我看完后很头晕。。。

14 年前 0 回復

jerronglou 勳爵
真是精采的作品
感謝大大分享

14 年前 0 回復

pow1314777 勳爵
看完化物语看伪物语 看完后感觉垃圾君可以死一万次了= =

14 年前 0 回復

supu 平民
正好可以在假日里好好看看,感谢楼主了。

14 年前 0 回復

柏樹 騎士
還是非常的搞笑,感到驚喜的是垃圾君和小忍在洗澡的那段對話,真的越來越有后宮(偽)的感覺

14 年前 0 回復

freesee 子爵
这个就是垃圾君被所有人,上了一边的故事

14 年前 0 回復

寒雾 子爵
真的好长呀。用心看下。消磨假日时间呀。

14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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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ars 侯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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