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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伴猫耳娘 3
作者:神野奧那
插画:放電映像
譯者:YAKUMO
「我最讨厌妳这种人了!
胸部大、腰细,又是外星人,
还长着猫耳朵猫尾巴……而且……
老是黏在骑央同学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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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当骑央的『爱人』吧!』
暑假的最后一个周末,摄影社社员骑央、被社长拉进社团的爱丽丝、不想让外星人占上风的葵与真奈美,以及安托妮亚一起参加了海边集宿活动。葵虽然向爱丽丝正式宣战,但爱丽丝却把这个行为解释为「外交斡旋」,还反过来试图说服葵。
不要紧吧,葵!
而且祸不单行的是,半夜还有谜样怪物袭击集宿帐篷!站起来迎敌吧,「Una—tang」!
热闹滚滚又悠悠哉哉的第一类接触物语第三弹,隆重登场!
作者
神野奥那Okina Kamino
70年代出生,魔羯座。既是枪械迷,又热爱动画,而且也是一个喜欢老旧特摄片的迷。在99年的『FAMI通ENTAME大赏』中,以『镜之歌』荣获小说部门佳作,同一年以『阁色战天使』(FAMI通文库)出道。代表作有『虚攻战士』(GA文库),『后院的神明』(HJ文库),『Six Bolt』(电击文库)等等。
网站网址
http://www.cosmos.ne.jp/~okina·ka/
绘者
放电映像
1979年5月出生。刚进入画图这门行业,除了『玩伴猫耳娘』系列小说外,也在『我家有个狐仙大人』系列小说(电击文库)中大为活跃。另外也在『robot 』(WANI杂志)中开始挑战漫画,并且广受各方好评。
网站网址http://www12.ocn.ne.jp/~wakuseig/
目次
序 什么是第二学期准备日?
第一章 狗从海上来,猫从家里来
第二章 泳衣是恋爱中少女的战斗服
第三章 跟猫一起去海边(前篇)
第四章 跟猫一起去海边(后篇)
第五章 海边有猫跟狗
第六章 注意到时才发现猫变多了
第七章 猫跟猫的对话
第八章 小狗在黑夜中出动
第九章 骚动结束黎明来临
终章 夏天结束了
后记
「你太了不起了,应该要大量生产才对。」
摘自电影「我们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年」
序 什么是第二学期准备日?
☆
这里有一张纸。
它被称为申请书,而且是以规定格式仔细制成的文件。
然而,不是符合格式就行。它的内容有着严重的问题。
这张文件被提出来讨论,并且争论过无数次。在这个国家中,这种情况非常少见。
到最后,「还是拒绝比较好吧」的意见虽然占了压倒性多数,但在提出决议的一小时前,来自「某高层」的压力,透过外线电话知会了与会众人。
纸张增加了数枚,他们不甘不愿的发出了许可。
「哎,如果出事的话,把责任全推给当地就行了啦。」
在霞关(日本政府机关的集中地。)一隅,某人撂下了这种不负责任的意见。
☆
在这两个多星期中,嘉和家与金武城家之间的道路,从大路口一直到巷子底都被打扫的很干净……变成这样的理由相当简单。
时间是凌晨五点。
首先是嘉和家大门的内侧门锁……话说回来,这只不过是普通的杠杆式门闩罢了……被扫把握柄推了上去。正确无误地被戳中两次的门闩旋转了半圈后,门扉随之敞开。
踏着小碎步出现的是,身高五十公分左右的二头身机器人。有三架机器人握着庭院用的短柄扫把,最后一架则拿着畚斗跟垃圾袋。
它们用扫把从巷子里面开始打扫,拿着畚斗的机器人仔细的收集好垃圾跟砂土,并且将它们装进垃圾袋中。
打扫约三十分钟左右后,送报纸的人来了。
此时的小帮手机器人以恰恰好的速度打扫到了门口,所以它们顺手拿起报纸,接着走进嘉和家与金武城家。
小帮手机器人将报纸递给挂着墨镜,身穿大衣,在金武城家打扫庭院的「润发」后,会走进嘉和家,并且把另一份报纸直接放在客厅。
六点时,房子周围呈现出一尘不染的状况。小帮手机器人们满足的互相点头,接着又回到了嘉和家。
在它们的主人嘉和骑央与爱丽丝起床,并且下达其它命令前,它们会在家里的客厅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话虽如此,那些行为却是以事先输入好的程序决定的随机行动。)
再过几个小时,不是有其它事情要做,就是双叶葵与金武城真奈美会过来这边,然后它们又会开始忙碌。
自从东京近海发生大骚动后,这种早晨已经重复十天左右了。
☆
「啊——啊,再过八天暑假就结束了呢。」
骑央在八月二十三号的早上说出了这句话。
「咦?暑假不是一直放到九月吗?」
一屁股坐在客厅地板上的爱丽丝,正埋首打着和式桌上那台跟笔电一模一样的个人用情报处理装置。听到这句话后,她从屏幕上抬起浮现惊讶表情的脸庞。
「大学生是这样啦。不过我们高中生只放到八月而……而已,我们学校还有『第二学期准备日』。」
「『第二学期准备日』?那是什么东西啊?」
爱丽丝歪着头露出困惑表情……旁边两架闲着没事的小帮手机器人,也跟她一样把头歪向了一边。
「一般来说,为了迎接第二学期,会在九月一号举行开学典礼。不过我们学校不晓得为什么,会在暑假期间提前举行第二学期的开学典礼……不过就名义上来说,算是最后一次的返校日。」
骑央念的高中原本是私立升学学校,所以才会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制度。
「第二学期准备日」本来似乎是在八月三十一号举行的,不过以前的学生会跟校方有过交涉,并且把时间提前了一周……哎,这么一来,学生就可以有「暑假还有六天」的心情。
顺带一提,冲绳这边还有在寒假结束前二天举行的「第三学期准备日」。
「哎,我记得第一天上课是全校集合,而且不用上课,中午就能回家。不过白白浪费一天,好像有点吃亏呢。」
「是吗……那这件工作要快点完成才行。」
「啊,就算我去上学,妳也可以跟之前一样待在家里啊。」
骑央虽然这么说,爱丽丝却已经把精神集中在工作系统的画面上了。
「……」
骑央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走进厨房拿麦茶给爱丽丝喝。
厨房那边,有额头上写着「18」跟「16」的小帮手机器人。戴着头巾穿着围裙的它们,站在自制的木头小板凳上,灵巧地做着厨房的工作。
看见骑央走进来后,「16」从锅子里舀了一点味噌汤到小碟子里,然后把碟子递出去。在一旁切葱花的「18」也立刻停下手边的动作,并且举起写着「请试喝」的标语牌。
骑央点点头,接着尝了一点碟子里的汤——
「还不错嘛。」
然后露出微笑。小帮手机器人们有如在说「耶!」似地做了万岁的动作。
「老是麻烦你们,多谢啰。」
说罢骑央摸了摸它们的头,然后打开电冰箱的门。
骑央一开始还不太好意思,不过对爱丽丝来说,料理似乎也是「调查」的其中一环。
除此之外,小帮手机器人也会打扫庭院以及室内,所以就算骑央什么都不做,嘉和家也能维持窗明几净的状态(不过麻烦的是,它们连骑央的房间也想打扫)。
☆
「也就是说,那个笨蛋超——级迟钝喔。」
位于古波藏,只有冲绳才有的快餐餐厅——A&W店内,真奈美正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店外停着真奈美的脚踏车……在东京湾大骚动中瘦了两公斤的她,打算趁这个机会再瘦一公斤,并且培养每天早晨骑单车的好习惯。她骑车时正好路过葵的家,所以进去打了个招呼,结果两人一起来到这边。
跟在她们身边的三架特制版小帮手机器人(射击专用型的『润发』,以及近距离战专用型的『千叶』跟『锦』,在同一间包厢中茫然看着窗外,有时则是互相对望……它们似乎也在聊着自己的八卦,这副逗趣模样不禁令人莞尔。
先把这些事放到一边。
「所以我们这边要勇敢果决的进攻。而且啊,要让那个笨蛋主动说出『我喜欢妳』的台词,可是比登天还难呢。」
「……」
满脸通红垂着头的双叶葵,用吸管吸起装在生啤酒杯里的A&W招牌饮料——「沙士」。
对第一次喝到的人来说,这种味道就像「汽水加撒隆巴斯」,对习惯的人而言,则是「与咳嗽糖浆似是而非的味道令人难以抗拒」。拥有这种独特风评的味道虽然在口腔内散开,但现在的葵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喝什么。
更进一步的说,自己跟别人讲着这种话题的状况,令葵感到困惑。
「不过啊,从后天起,妳就会比爱丽丝多出许多优势喔。」
真奈美如此断言。
「就是学校。」
「学校……?」
「以后不管爱丽丝怎么死缠烂打,妳跟骑央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会比她多出至少八小时喔!」
「咦……?」
葵吃了一惊。至今为止,她从未以这种角度看待学校这个场所。
「在学校时,妳要用各种方式强调自己的优点!」
「……例如呢?」
葵若无其事的问道。
「这,这个嘛……举例来说,对了,带便当时,妳可以连骑央的也一起做,或是在下课时间多跟他讲话啊!」
「便当……」
葵略微思考了一下。
「做哪种便当比较好?」
「嗯……哎,就是那个嘛,总之可爱的菜色就行了。我建议妳做香肠章鱼,或是玉子烧之类的料理。像是蔬菜炒豆腐啦,或是猪肉炒昆布这种家常菜绝对不行哟。不管做什么菜,一定要像少女漫画里面的便当……」
「少女漫画?」
「没错,县民料理的话,只有猪肉夹蛋勉强合格!而且蛋也不能是炒蛋或是荷包蛋,一定要是玉子烧!」
尽力说明完后,真奈美拿了一根套餐附带的螺旋状马铃薯条「圈圈薯」。
「……请,请问——」
真奈美列举出来的单字听在葵耳中,就像BBC花费一年光阴,才在巴布亚纽几内亚接触的部落使用的咒术用语。
「……?」
真奈美含着圈圈薯,歪着头露出不解神情。
「对不起……妳刚才说的话,我没有一句听得懂。」
葵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咦?」
真奈美正要咬下冷掉的吉士汉堡,这句话却让她停下了动作。
「……妳该不会连少女漫画也不知道吧?」
「……我是知道有这种东西,不过从来没看过。」
「……」
真奈美目不转睛凝视着垂着脸庞的少女。
如果说话的人不是葵,真奈美一定会用开朗口气吐槽「妳又在唬人了」。不过,说这句话的人,是以「厄运红叶」这个外号闻名的地下特务。就像「一板一眼的警宫」跟「幽默风趣」这种字眼搭不起来一样,「地下特务」与「少女漫画」的组合的确也很不配。
「……我知道了。」
真奈美双手叉在胸前点了点头。
「吃完这些后,马上去我家吧!我会教妳做那些菜,也会借妳少女漫画!今天数的东西明天就要实行,然后在第二学期开始前,重新讨论作战计划!」
「咦……?」
葵露出困惑表情,面对这样的她——
「恋爱就是战争!」
真奈美紧紧握拳做出了断言。
☆
直升机在早上的那霸上空飞行。
这是BeII公司制造的520 NOTAR直升机(注:在尾端部分,以喷射引擎取代螺旋桨的机型。)。有如把蛋尖横倒过来,造型有点可爱的直升机有着艳红色的涂装,而且之前装在机身下部的武装才刚被拿掉,所以这个部位的油漆看起来还很新。
直升机后座坐着一名宽额头少女,操纵席则坐着充满野性的独眼女性,以及另一名有着稳重氛围的女性,两人身上都穿着跟平常不一样的制服。
少女一脸幸福的将上学用的书包抱在胸前。
露出不满表情的人是戴着黑眼罩的独眼女性。
「女仆长,为什么一定要穿成这副德性呢?」
利用引擎爆音做掩护,不让后座少女听见自己声音的独眼副女仆长……莎拉,向隔壁握着操纵杆的女仆长——摩耶提出了问题。
「没办法,这是规定。」
「……」
莎拉不以为然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模样。
「有什么好在意的吗?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守护小姐的存在罢了。」
「呃,这样说是没错啦。」
「我还住在日本时,这种衣服有着『学校战斗服』的称号喔!」
「确实如此啦……」
「舍弃羞耻心吧。」
摩耶下了简短的命令。
「保护小姐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务。」
不久,直升机渐渐接近了她们的临时住所——那霸新都心的饭店。
☆
学校老师都很早起床。
对于认真教师活范本的糸嘉州真纪来说,虽然离第二学期还有一星期,不过她清晨六点半就已经在教职员办公室翻阅资料了。只不过,她的表情非常阴暗。
「啊啊——我真是冲绳最不幸的老师呢。」
说罢,她叹了口气。
☆
晨间雾气罩拢着空无一人的纯白沙滩。
原则上,即使在以沙滩与海洋为主的冲绳,这种场所也不多见……也就是所谓的「秘密景点」。
再过一会儿,地方上的小学生们就会来这里玩。不过,现在沙滩上还没有半条人影。
粗鲁的大海将「它们」在掌中摆弄的体无完肤后,有如对旧玩具感到厌烦似地将它们冲到了这里。
「它们」的领袖立刻确认了状况。
虽然受到那种程度的猛烈攻击,却没有减少任何一名成员,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过,每个成员不但失去了武器,还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情况甚至凄惨到不互相扶持,就没办法好好走路的地步。
然而,领袖并没有叹气。
打从最初,它们就没有这种情感存在,而且在制造时也设定了这种状况。另外,应对方式也输入了它们的脑袋中。
它们开始朝附近的丛林移动,东倒西歪的走路模样,就像从奥马哈沙滩(注:诺曼底登陆时的主战场之一。)登陆数小时后的美军一样。
☆
「……嗯?」
动作轻柔的摇动感触,让骑央睁开了眼睛。
「爱丽丝,妳又钻进我的棉被里了,这样不行啦……?」
骑央口齿不清的提出告诫……然后才想到是自己误会了。
把趴在桌上睡着的骑央叫醒的是,轻轻巧巧站在桌面上的小帮手机器人(标准型)。
额上写着「2」的小帮手机器人,举起了写着「早安」的标语牌。
「什么啊,原来是你喔……嗯,早安。」
骑央一边回答,一边用睡眼惺忪的眼神瞄向摆在桌上的时钟。
「六点了啊……刚好来得及洗澡吧?」
一边说话,骑央一边动作缓慢的站起身子,然后开始整理桌面。
面对标语牌上那句「要吃饭吗?」的问题,骑央留下「十分钟后再吃」的回答,接着就走到一楼的盥洗室。小帮手机器人轻轻一跃跳下桌面后,从他身后跟了过去。
「啊,你早啊。」
无精打采的爱丽丝,从用来当做自己房间的客厅中探出了脸。
「咦?妳今天很早起嘛。」
爱丽丝平常如果没钻进骑央被窝,再怎么早也不会在七点半前起床,有时甚至会被数架小帮手机器人抬下楼。
「有什么事吗?」
「嗯,因为骑央今天就要去上学了。」
给了这个不算是答案的回答后,爱丽丝摇摇晃晃的走向了洗脸台。
☆
「做,做好了……」
轻轻将最后一道配菜装进两个便当盒里面后,葵终于松了一口气。
葵的口中再次传出长长的叹息声,一旁的两架小帮手机器人也啪啪啪的拍着手。
顺带一提,它们从头到脚都被面粉弄成了纯白色。
「谢谢你们。」
半夜三点起床,历经二次失败才完成的「成功作」,让葵满脸疲累的环视厨房。
厨房内全是散乱的厨具,还有不小心弄翻的材料。垃圾桶塞了相同料理的失败残骸,地上散落着急急忙忙重新买回来的材料包装袋,还有塑料袋之类的东西。杂物多到几乎没地方走路的凄惨光景,让人不禁联想起她曾经踏入的炸弹客秘密基地。
会搞成这样也很正常。因为一直到前天为止,料理对她而言,顶多只是把军用口粮加热而已。在这名少女的人生中,有时甚至会生吃野生动物。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在粉尘弥漫的厨房中,葵正要将便当盖上盖子。就在此时——
「……哈啾!」
也许是因为紧张感消失之故吧,跑进鼻孔的面粉颗粒,让葵打了一个喷嚏。
当然,她全身都震了一下,手腕也是……
匡啷。
塑料容器掉落,并且用边缘吻上了地板,充满傻气的声音也同时传出。
在这个瞬间,葵跟两架小帮手机器人都楞楞的凝视着地板。
现场所有人都暂停了足足有十秒之久。终于,小帮手机器人们缓缓朝葵的方向抬起了视线。
目瞪口呆的少女嘴角开始微微抽搐,最后总算动员所有的意志力,做出了有如能面(注:日本能剧中使用的面具。)般,却带着微微灰心的表情。
「来吧……我们要快点整理好这里。」
说完话后,葵摇摇晃晃的撑向流理台边缘,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与刚才那两声叹息的意义截然不同。
☆
「差不多啰。」
顺利早起的真奈美哼着歌,一边确认了自己的服装仪容。
虽然才一个半月没穿夏季制服,套上去时却有一种莫名的新鲜感觉。
「呵呵~」
真奈美在房间最里面的全身镜前面转了一圈……这才发现镜子角落照出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与其说是寄住在真奈美家里,倒不如说是寄放在她这边的黑色射击专用型小帮手机器人「润发」,正在仔细翻动她放在桌上的书包。
「咦,『润发』你在干么啊?」
真奈美发问后,「润发」单手举起了写着字的标语牌。
「咦?『要坐在哪边?』……啊,意思是要放在哪边吗?……要把什么东西放在哪边啊?」
身穿军装外套,脸上挂着墨镜,外表看起来就像叼着牙签的「润发」,理所当然似地指着自己。
「呃,我说啊……我不能把你带去学校耶。」
「润发」在标语牌上写下了天经地义的疑问——『为什么?』
「你又不是学生。」
『让我学生』……意思就是「让我当学生」。
「不可能啦。机器人不能当学生。」
『可是,这样就不能保护真奈美』……小帮手机器人用嘴巴……更正,用标语牌表示了会让人眼眶泛红的句子。
「你可以护送我到学校啦。」
真奈美笑着摇手,但「润发」却用微微歪头的姿势凝视真奈美。
「不,不行啦,你用这种眼神看我的话……」
真奈美连忙错开视线,在瞬间重新补充好气势后,她再次跟有着悠哉造型的「润发」面对面互瞪。
两者的对决还要持续一会儿。
☆
「我要走啰。」
骑央慌张的穿上鞋子,一边对还有点想睡的爱丽丝留下了这句话。
明明才一个月没穿制服,骑央却觉得自己好像穿着刚发下来的新衣服。自从中学时代起,只要暑假一结束,骑央就会有这种感觉。不过这次因为有第二学期预备日这种特殊状况存在,所以这种感觉又更强烈了。
「妳照平常那样看家就行了。」
面对一边整理领口,一边提醒自己的骑央——
「好~~」
爱丽丝睡眼惺忪的点头。
有如要替不可靠的主人撑腰似地,小帮手机器人举起了写着「交给我们呗」的标语牌。
「那就拜托啰。」
不是对爱丽丝,而是对小帮手机器人说完这句话后,骑央就出门了。
「一路小心。」
爱丽丝一脸恍神的挥挥手,接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久,她头上的主耳抽动了几下。用脚步声确认骑央渐渐走远后,爱丽丝「啪」的一声用双手拍向自己的脸颊。
就在下个瞬间,爱丽丝已经换上精神抖擞的表情,并且拿起了骑央家的电话。
响了两声后,爱丽丝立刻挂回话筒。不一会儿,门扉被推了开来。
「哎呀,妳早啊。」
「您早,雄一表叔。」
爱丽丝低头行了一个礼。
走进门扉的人身穿大红色夏威夷衫配上白色百慕达短裤,梳油头又戴着太阳眼镜,看起来十分可疑。他就是骑央的叔父——宫城雄一。
「……那么,有找到那个东西吗?」
「哎,除了角色扮演用的道具外……这种东西已经很难找了,不过我还是弄到手了。」
说完话后,雄一把夹在腋下的纸袋交给爱丽丝。
「可是,妳真的要穿这种东西吗?」
「嗯。」
确认完装在纸袋的东西后,爱丽丝露出了微笑。
「因为我之前借的『少女漫画』就是这样写的啊。」
☆
「啊,早安——」
「早啊。」
第二学期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开始,觉得宝贵暑假被浪费掉的学生,让教室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懒洋洋氛围。
「那,那个……嘉,嘉和同学,早安。」
骑央半苦笑似地进了教室后,葵立刻开口对他打了招呼。
「双叶同学早啊……感觉很奇怪吧?今天明明是开学典礼,却是下礼拜才上课。」
「呃……嗯……是啊。」
葵有点不安的点了头。
「早啊——」
一脸疲累的真奈美,背着一个大运动包走了进来。
「真奈美妳怎么了?」
今天的行程明明只有开学典礼,真奈美却带着一个撑得鼓鼓的大运动包。打开包包后,戴着墨镜的小帮手机器人有如在说「呀喝」似地,伸出单手打了招呼。
「干么带它来啊?」
骑央提出问题后——
「是它硬要跟来的啦。」
说完这句话后,真奈美关上了运动包。
不久后上课铃声响起……早上的班会结束后,就是开学典礼了。
身为骑央等人的班级导师,同时也是以硬派SF为基本教义的阴谋组织「美丽的接触」成员的糸嘉州真纪,若无其事的拿着点名薄走进了教室。
「大家早安。」
真纪以一贯的严肃表情打了招呼……却没有念点名薄上的名字。
「……在开学典礼开始前,我替大家介绍转学生……请进。」
系嘉州导师对外面发出了声音。
拉门向一旁滑开。
「……」
骑央与葵忍不住面面相觑。
踩着小碎步走进教室的是,爱丽丝那两架穿着立领制服与水手服的小帮手机器人。
这种可爱模样,立刻让女生们发出了尖叫声。
不会吧……就在骑央这么想时,真正的「转学生」从后面走了进来。
她摇动着猫耳与尾巴。
「外星人爱丽丝同学,从今天起要跟各位一起上课。」
真纪用万念俱灰的声音与表情介绍了转学生。
「我是爱丽丝。我还不太懂地球上的事情,请各位多多指教!」
不知为何穿着夏季水手服的爱丽丝,满面笑容的低下了头。
第一章 狗从海上来,猫从家里来
☆
「……地上好好喔。」
「……地上好好喔。」
在嘉和家的客厅里,巧加与库娜感触良多的互相点了点头。
「外面明明是炎热夏天,我们却可以在室内开着冷气,边喝冰茶边欣赏翠绿的树木……」
一边用杯子喝着麦茶,库娜一脸陶醉的闭上了眼。
舰长本来不太有机会来地面,但库娜今天没有值班,所以用「视察」的名义来到了巧加这边。
「而且还不是用原子合成做出来的茶,这是接受日照,确实重复细胞分裂,再费工费时烘干,最后包装而成的真正茶叶……啊啊,实在是太奢侈了!」
猫耳外星人们的宇宙飞船的舰长,正享受着从喉咙深处扩散开来的味道与芬芳香气。用地球上的说法形容,就像文学少女吟唱完海涅诗集(注:海涅Heine,德国诗人。)后的感觉。
「这就是时间营造出来的味道呢——」
嗯嗯嗯的点头同意后,巧加也将杯子凑近嘴边。她一口气就喝干了麦茶。
「这种享受实在太奢侈了——」
「没错——」
其实,这两人不但在宇宙舰队的训练学校一起受训,而且打从出生起就住在附近,也一直是同年级的学生。她们私底下相处时,就会出现这种不晓得是在对话,或是在自言自语的状况。
「欸,我说巧加啊,那是什么啊?」
库娜突然露出凯提亚星人天生的少根筋表情指着电视。此时的她,跟在舰桥上展现坚毅表情的舰长完全不同。
跟她们船上的空中投影型,或是脑内投影型的影音装置不同,古老到别说是在博物馆中才能发现,甚至有可能被当成化石挖掘出来的播放设备上,出现了被强烈阳光照射而发出光辉的海滩,以及男女老幼穿着极少布料做日光浴的画面。
早上的电视,正播放着「现在去还来得及!没人知道的日本秘密景点!」这种标题有点矛盾的节目。
「这是海水浴。」
替爱丽丝看过几次家,所以已经习惯这种画面的巧加做出了回答。
「呃——是像很久以前的海军陆战队那样,在放满海水的澡盆中洗澡吗?」
「不是啦,是去海边,然后走进海中。」
「他们特地去溺水吗?」
库娜露出了极认真的神情。
「因为妳是旱鸭子嘛……」
巧加露出了苦笑——凯提亚星人有一半的人口不会游泳。
喜欢洗澡,水性却不佳这一部分,或许跟猫的血缘有关吧。
「他们是去游泳啦。地球人中旱鸭子非常少哟。」
「骗人——!这是真的吗?」
库娜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巧加。
「我们也会游泳啊?大部分的人只是本能性的讨厌水而已。」
「是这样说没错啦……」
库娜似乎不太同意。
不敢吃烫的东西,发情期,还有不谙水性的问题,是凯提亚星人过去数千年的「种族命题」……前面两个问题,都已经借着遗传工程学,「美味热食料理」的发明,以及药物的发达而克服了,然而不谙水性这个源自种族本能的问题仍尚待解决。
「本来只是避暑的行为而已,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了休闲娱乐,或是让恋爱加速发展的活动了。亲近人为控制下的大自然,对刺激本能很有帮助。」
「嗯……我不太懂呢。」
「不过,这种事在发情期时很有效果喔,我之前也……」
巧加在库娜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虽然现场只有女生,不过凯提亚星人在说难以启齿的露骨话题时,并没有大声说出口的习惯。
「喵呀——!是,是那样吗?那么……」
这次换成大吃一惊的库娜对巧加咬耳朵。
「喵呀——!」
巧加差点滑下沙发。
「哇塞,妳真的那么做啊……?超猛的。」
这次换巧加满脸飞红。
「是吗?」
「当然啰……真是的,明明看起来少根筋,做起这种事倒是很大胆嘛——」
「巧,巧加才是……」
两人都满脸通红的指着对方,然后同时发出了啊哈哈哈的会心笑声。
「这就是上了年纪的感觉吧——」
「自然会聊到这种话题呢。」
两个猫耳外星人都隐隐露出了怀念的表情。
「说到这里我就想到爱丽丝。」
「妳是说强制结束发情期的事情吗?我是觉得很可怜啦……」
「不,不是的。我是说,我们得在后面帮她才行。」
「啊啊,原来如此……那么,巧加妳觉得该怎么做?」
「这个嘛,我为了让爱丽丝跟骑央黏在一起的时间变长,所以同意她去学校上课……不过那家伙莫名的认真,把『调查教育机构』这种几乎是借口的理由照单全收呢——」
「嗯——既然如此,我就拜托骑央,要他不要离开爱丽丝身边如何?」
「库娜可以帮这个忙吗?妳才是直接雇用他的人,所以我不能越级提出这种要求吧?」
「哎……是没错啦……啊,对了对了,干脆叫骑央来我们的宇宙飞船好了?就说要商量以后的事情……而且可以顺便让爱丽丝照顾他在宇宙飞船的起居。」
「这个主意不错。交换彼此立场,对关系的进展也是不错的刺激呢。」
☆
「哈啾!」
爱丽丝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骑央虽然把手伸进口袋,但聚在爱丽丝身边的其中一位同学,已经从口袋掏出了面纸。
「爱丽丝妳不要紧吧?」
「啊,谢谢你。」
爱丽丝一边擤鼻子,一边对那个同学道谢,而且还没忘记用眼神对骑央(按照惯例当然是坐在旁边)表示谢意。
少年有如在说「没关系啦」似地,露出笑容挥了挥手。
因为,他们旁边围满了人群。
「欵,妳是从哪里过来上学的啊?」
一时被打断的「问题大轰炸」再次开始。
「从大使馆那边。」
爱丽丝面带微笑的回答了问题。
「对不起,不过地点是机密,因为我们还没正式缔结邦交。」
「那是真的耳朵跟尾巴吗?」
「嗯,没错。头上的是主耳,在侧脸的是副耳。」
「上面的耳朵如果进水,不会很难受吗?」
「呃,主耳没有直接通到头部里面,耳朵下面只有皮肤跟骨头而已。主耳算是脑部的部分器官,并且借着骨头传导的方式听声音。至于副耳,跟大家的构造一样喔——」
在开学典礼时,爱丽丝也刻意被叫到台上介绍给所有人认识。
不过,有趣的是,有如校方预料般,全校学生并没有一起来看爱丽丝。
大多数的学生都认为「虽然距离很远,还是在开学典礼时看到了爱丽丝的模样,而且她这阵子都会来上学吧。」每个班级都会有爱看热闹的家伙,现在只有这种人挤在周围而已……如果没在开学典礼介绍爱丽丝的话,骑央他们教室的墙壁跟地板早就垮掉了。
「那妳为什么来地球呢?」
「为了要跟地球人做朋友。其它星球有着跟我们不同的人文风俗,所以非常有趣,而且这也是很好的刺激。」
「妳们不想侵略地球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要侵略一整个行星很费功夫喔。最初不但要发动战争,而且战争获胜后,为了不让居民反抗,还要派军队驻守管理……与得到的利益相比,花掉的人事费用根本不划算。」
平常看起来虽然漫不经心,但爱丽丝毕竟是在宇宙旅行的种族的其中一员,所以她有条有理地回答着大家的问题。不久,糸嘉州真纪走了进来。
「大家在做什么!还不快点回去自己的教室!」
她用手啪啪啪的拍打着点名薄,驱赶着围成一群的学生。
学生们一开始虽发出不满的嘘声,但他们却无法违抗学校的军曹——也就是学生之王「认真教师」的命令。
「……」
瞪着走在最后面的学生,并且让对方把门带上后,真纪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
「呃——各位同学,我们班虽然才刚在早上迎接爱丽丝的到来,不过班上又来了三名转学生。」
表情有些疲累的真纪走出教室,把在走廊上等候的「转学生」叫了进来。
门扉向一旁滑开,有三名转学生从外面走了进来。
虽然这所学校穿的是西装式的制服,但这三人也跟爱丽丝一样穿着水手服。
「这位是安托妮亚·莉莉摩妮·诺芬德拉斯·芭芭诺嘉丝·亚历德蕾斯·克诺希斯·穆尔菲诺斯,还有她随侍在身边的女仆。因为她是外国人,所以外表年龄跟我们不一样,请大家不要在意。」
「我叫做安托妮亚·莉莉摩妮·诺芬德拉斯·芭芭诺嘉丝·亚历德蕾斯·克诺希斯·穆尔菲诺斯。」
宽额头的金发美少女措辞虽然自大,却面带微笑微微歪头的打了招呼……不过,她打招呼的对象只有爱丽丝一个人就是了。
「……我还没适应这个国家,所以请大家多多指教。」
少女拎起裙角,行了一个上流社会的礼……如果是日本人的话,在这么做之后的瞬间,至少也会有一个人出声吐槽才对,然而教室内反而充满了赞叹声。因为安托妮亚出身高贵,而且又拥有率领「猫耳教团」的领袖气质,所以非常适合做这种动作。
「请大家多多指教。」
「请多指教。」
问题在于,有如保镳般站在她两旁的战斗女仆……摩耶跟莎拉两人被水手服包裹,丰满佼好又让人忍不住吞口水的诱人曲线。
她们给人的感觉跟安托妮亚又不一样了……不管怎么想,这种香艳火辣的氛围只有在未满十八岁的人不能借也不能看,甚至在那之前就会被店员阻止的录像带、DVD,或是杂志上刊载的搞笑单元才会看见。
「……」
少年瞄了爱丽丝一眼,但爱丽丝不但不吃惊,还对安托妮亚做了一个笑脸。光是这个动作,就让少女满脸通红的露出了一脸幸福的表情。
骑央似乎可以理解,爱丽丝为何要瞒着自己转进这所学校的原因。
他与坐在斜前方的葵互望了一眼后,同时发出了无声的叹息。
安托妮亚的座位在教室最后面,而且位置恰好是从入口无法直接看到的死角。
当然,摩耶与莎拉坐在她的左右两旁……骑央隐约可以猜到,这种巧妙的座位一定经过某人的安排。
说到这里,骑央感到教室的铝窗看起来莫名的新……恐怕换上了防弹玻璃吧。
(总觉得……第二学期似乎不会安安稳稳的结束呢。)
少年不禁抬头仰望天花板。
☆
「我对这个命令没有不服,我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提供给我的物资是这种数量跟质量!」
一片漆黑的房间中,身为「狗」的军人,在美军中又是连总统也不晓得存在的「特殊军事顾问」——来自异星球的詹丝中尉,正在跟她上司们的立体影像提出抗议。
她拥有让人联想起德国狼犬这种优秀军用犬的锐利五官,以及跟这种氛围完全不同的丰满曲线,不过这里唯一需要的只有逻辑而已。
「没有增加人手,也没有增强武装的情况下,怎么有办法让凯提亚星人从地面上消失呢!」
『詹丝中尉,我们下达的不是格杀命令喔。』
将手放在昂贵紫檀木桌上的其中一名上司,用安抚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我们只是要妳阻止她们的调查罢了。』
「杀了她们才能达到目的!」
詹丝中尉斩钉截铁的说道。在严格的军事训练中,她被灌输了猫就是敌人的坚定意念,而且实际面对对手时,她更深痛体会到这种观念正确无误。
『中尉,在这颗行星上,我们也只能暗中行动。那可恨的<大封锁>,让我们无法公开干涉任何行星上的国家,也不能进行外交行为……这都是令人生气的欧尔索尼亚人害的!』
「没错,都是该死的欧尔索尼亚人害的!」
「欧尔索尼亚人真的太可恶了!」
「欧尔索尼亚人太可恶了!」
高层人士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些话。当地位跟他们一样高的人提及『大封锁』时,他们就必须用这种口气说话(在组织中,甚至有『请不要害怕,大声咒骂欧尔索尼亚人』的服务规章存在)。
「……也就是说,妳误解命令了。」
另一名拥有完整狗脸的上司,出面打了圆场。
『我们不希望妳进行大规模的战斗歼灭敌人,而是要妳进行谍报战……不,说得更明确一点,我们希望妳进行有效的破坏行动。有效限制他们的行动,妨碍他们,时间一到就撤退。』
『在这个前提下,妳不需要大量的部队。』
跟詹丝一样长着狗耳朵的其中一名上司,将这段对话划下了句点。
「……我明白了。」
詹丝有如脖子折断似地低头行礼,长官们的立体影像满足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消失了。
「……」
叹了一口气后,詹丝望向自己的脚边。
叽嘻嘻嘻嘻……
响起的声音不管怎么听,都像从齿缝中挤出的笑声。
詹丝脚边站着的就是,这次行动唯一得到的「增援」。
那物体拥有又矮又胖的体型。又圆又大的头部上方,有着跟猫不一样的锐角三角形「耳朵」。在耳朵下方,是护目镜型的感应器保护装置,还有看起来跟围巾一模一样的气象情报咸应器。拥有短胖大手与大脚的它……是狗人的小帮手机器人。
它不是标准型,而是特别强化战术机能与情报收集系统的机型。证据就是,它脸上有一个像「嘴巴」的排热装置。
刚才的笑声,就是空气吸入口运转时发出的声音。然而由于嘴型之故,看起来实在很像露出牙齿发笑。
「……我们走吧,马德雷。」
詹丝无可奈何的转身离去。
☆
第二学期准备日的行程上午就结束了。
那么,现在要准备回家了。不过这次吸引众人目光的角色,换成了两架小帮手机器人。
虽然还是原本的标准型小帮手机器人,可是在爱丽丝精心打扮下,它们各自穿着立领学生服(外加学生帽)与水手服,不但超级显眼,而且又很可爱。
因为爱丽丝说想在开学前到处参观,所以一行人只好跟大宫出巡似地,在人潮簇拥下在校内走动。
幸好,换上水手服的战斗女仆……摩耶与莎拉用身经百战的锐利眼神不断瞪视周围,人群才不敢过于接近。
绝对服从安托妮亚与她意志的两人,从「眼神」中散发出来的迫力绝非一般。连习惯和平生活,而且跟人混熟后就会很热络的冲绳高中生,也会不由自主的「退避三舍」……特别是只有一只眼睛的莎拉。
离开校门的瞬间,至今为止紧紧挂在爱丽丝右腕上的安托妮亚弹了一下手指,接着摩耶与莎拉不知从哪里取出了轻型机关枪,而且刻意发出尖锐的上膛声响并摆出射击架势。
跟日本本岛不同,从新闻上明白机关枪是什么东西,又熟知它是用来干么的冲绳高中生,看到这种威势立刻一哄而散。
举着枪的莎拉与摩耶走到后方,爱丽丝众人平稳的踏上回家的道路。
「唉呀呀呀……」
弯过转角后,骑央叹了一口气。
虽然对方没有恶意,但被一大堆人缠上,还是会感到一股无形压力。
安托妮亚的心情极佳。
「那个——爱丽丝大人。」
抱紧爱丽丝的安托妮亚,发出猫儿撒娇般的甜美声音。
「您等一下要用餐吗?我今天准备了很好吃的义式料理喔。」
「嗯——」
爱丽丝老实地露出了困扰神情。
「我很……非常……不,虽然我真的满想去的,不过我拜托了巧加替我看家,所以今天就不去了。」
「那么,我可以把餐点带过去吗?」
「呃——骑央你说呢?」
突然被爱丽丝一问,骑央慌张的说道:
「咦?啊,这,这个嘛……我还没想到今天中午要吃什么,应该没关系吧?」
「那就这样决定啰~」
安托妮亚露出微笑后,对摩耶使了一个眼色。
摩耶立刻取出手机,开始安排相关事宜。
「那个……」
骑央对着打完电话后,再次警戒周围环境的摩耶小声问道:
「对不起,我可以叫真奈美跟双叶同学一起来吗?」
「我已经算上她们了。」
「……非常谢谢妳。」
骑央一边点头道谢,一边暗自对摩耶无微不至的妥善对应感到咋舌。
☆
走了一会儿后,从附近的便利商店里面忽然蹦出了熟悉的脸孔。
「喔喔,这不是骑央吗。」
提着塑料袋的摄影社社长,露出友善表情朝骑央这边走了过来。
对正要采取警戒的摩耶与莎拉点头示意后,骑央主动走到社长身边。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等一下要吃午饭——对了,你会来参加集宿吗?」
「咦?啊,又要办了吗?」
「对呀,就在后天。要去两天一夜,因为这是最后一个周末了……那么,你会过来吗?」
「咦……啊……」
老实说,如果是两个星期前的骑央,一定会老实回答「我会去」,不过现在的他实在说不出口……就算是骑央,心中也有责任感的存在。
「要去哪里呢?」
爱丽丝突然探出了脸。
「喔喔,妳就是在开学典礼上被介绍给大家的外星女孩啊?」
社长露出小孩看见有趣东西的神情,上下打量忽然出现的爱丽丝。
「妳适应的不错嘛。」
「嗯~」
「……社长你没参加开学典礼啊。」
「当然啰。我付学费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参加那种死板仪式。」
社长双手抱胸,并且做出了断言。
「我们之所以会去上高中,首先是想要得到快乐的回忆,接下来才是为了培养进入大学的能力。」
「是喔。」
无法想象是从三年级生口中说出的台词,让骑央只能点头同意。
「那么,集宿时要做什么?」
「嗯,那还用说,当然是在房间研讨中国的问题啰。」
「就是打麻将嘛。」
「也可以这样讲啦。」
社长一脸无所谓的回到了原先的话题。
「那么,外星人小姐,妳要跟骑央一起去海边吗?」
「去海边?」
「嗯,去海边。」
「去那边的目的是……?」
「这是摄影社的集宿。我们要使用摄影机跟数字相机,在各种风景与情境下练习摄影,藉此学习拍电影的基本技巧。」
「拍电影……?」
爱丽丝的脸亮了起来。
「骑央会拍电影啊?」
「没,没有啦,我今年才刚入社,所以连基本技巧都还不会……」
「不过这种集宿好棒喔!」
「……怎么样,妳也要一起来吗?」
「嗯!我要去!」
爱丽丝冲劲十足的点着头。社长对这样的她嗯嗯嗯的点着头,一边从小背包中拿出入社申请书。
「那么,在这里写上名字然后印上指印,再交给骑央就行了。」
「啊,是的。」
骑央不由自主的点头同意,此时从他旁边伸出了一只白皙手臂。
「我们也要……一共三张。」
说话的人是摩耶。
「咦……摩,摩耶?」
「小姐似乎想跟爱丽丝大人进入同一个社团。」
摩耶面无表情的答道。
「喔喔,社员一口气增加了呢。」
面带微笑的社长,又从背包中拿出了五张入社申请书。
「如果写错的话,用影印的也行。」
「我知道了。」
摩耶悠然的点头,并且接过了申请书。此时又伸出了另外两只手。
「社长,我们也要申请书。」
「……我也要。」
「喔,这是骑央的青梅竹马金武城同学……还有近小研(近代小说研究会的简称。)的文学少女吧?」
真奈美与葵一起对社长的话点了点头。
「……这不会是在作梦吧?」
满脸通红的兴奋表情继续扩张,开始浮现陶醉神情的社长又拿出了三张申请书。
从真奈美她们旁边,又伸出了三只手。
「……你们也要啊?好好好。」
面对不知不觉间从真奈美的运动包中爬出来,手上拿着标语牌写着「我也要」的「润发」,还有穿着立领制服与水手服的两架小帮手机器人,社长也毫无遗漏的奋发了一张入社申请书给它们。
「那么,社长,集宿的行程表跟伙食都安排好了吧?」
大致确认好表格要填入的地方后,摩耶冷冷的提出了问题。
「呃,细节还没决定……」
「好,那么等一下就来确认行程内容吧。绝对不能让小姐有任何不快,或是不方便的地方喔。」
「啊,可是我正要去吃午饭耶……」
「我会准备好,跟我来就对了!」
社长露出了困惑表情,摩耶一把揪住社长的后领,然后拖着他迈开了步伐。
真奈美跟葵也跟在后面。
爱丽丝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被安托妮亚拉到大家面前。
「……总觉得,第二学期开始前就会很忙呢。」
一个人被抛在后面的骑央喃喃说道。
第二章 泳衣是恋爱中少女的战斗服
☆
从学校把爱丽丝跟骑央送至他家后,真奈美立刻拉着葵冲进了单轨电车。
就这样,她们来到了那霸市新都心的大型购物中心一楼的泳装专卖店。
「唔——」
真奈美将手中的连身泳衣压在葵的脖子附近,然后露出了苦苦思索的表情。
「这件也不错啦……只是好像有点太乖了呢。」
「……」
至于葵本人嘛,只能露出困扰笑容任凭真奈美摆布。
「那个……真奈美不用买泳衣吗?」
「啊——我吗?我不用买了啦。我穿之前买的泳衣就行了。」
说完话后,真奈美这回拿起了白色的比基尼。
「啊,这件说不定不错喔。」
「会,会不会太大胆了?」
葵在至今为止的人生中,都把「引人注目」视为一种罪恶。比基尼泳衣可说是非常大胆的穿着。
「不要紧啦,这种程度还不算什么……而且,比之前穿过的那玩意儿好多了……对吧?」
「嗯……嗯。」
想起当时的自己还有真奈美的模样,葵不禁双颊飞红。
那玩意儿指的就是极暴露的超迷你比基尼,甚至不能用泳装来形容它。
大约才在一周前,葵与真奈美因为某种原因而必须得到机动船。日本屈指可数的女斗美动作片权威——河崎贵雄导演表示可以提供机动船,不过两人必须参与他的新电影做为交换条件,所以她们被迫成了片中主角,而戏服就是那件超迷你比基尼。
「……说到这里,不晓得那部电影现在怎么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它会碰到资金不足,调度失当,或是导演讨厌起一直拥护自己的影迷,而撤换所有的镜头,不然就是大量预算让他不知不觉间过度拘泥,而把所有资金全部花在一个镜头上面之类的失败!」
「……」
葵露出无力笑容——真奈美的希望恐怕不会成真。
再怎么说,河崎导演最大的特色就是,以「在任何状况下,都会依照预定如期完成电影」做为最高准则……而这也是问题所在之处。
河崎导演不太在乎作品的完成度,只要有「女孩们彼此战斗」的镜头就行了。
(我……一定会在日本电影之耻的片子中出场吧。)
心情有如凝视夕阳般的葵,轻轻叹了一口气。
「唔——」
真奈美完全不知道同班同学心里在想什么。将右手靠住下巴,左手则拿着泳衣在葵身上比划的她,脸上出现了不解神情。
「真难决定耶……太暴露的泳衣不适合葵的个性,低调的泳衣又不是很好。」
「那,那个……我可以穿学校的泳衣就行了……」
真奈美微微歪了头。
「这主意或许不错哟。」
「是,是这样吗?」
葵明白自己完全缺乏一般人的常识,所以在此时她只能照真奈美说的话去做。
「葵,我们去二楼。」
「咦?」
「那里有比赛用的泳衣!那种泳衣布料很薄,而且设计虽然朴素,却有一种利落感,我想应该很适合葵才对……嗯,这就是最佳选择啦!」
真奈美拉着葵的手迈开步伐……在真奈美的脑中,已经响起翻动着比赛用泳装目录的声音了。
☆
「我回来了……事情就是这样啰。」
说着悠哉台词的「她」,在自己满是尘埃的房间里打开了窗户。
虽然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回来,但组合式小屋的铝门窗却轻巧滑开,让窗外吹进宜人徐风。
少女将眼睛瞇成细缝,享受着夕阳西下时的凉风吹抚金色卷发的感觉。
这里虽然有八张榻榻米的大小,却排着许多叠起来的瓦楞纸箱,高大书柜,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所以地板的实际面积只有四张半的杨杨米大小。
「那么……先来打扫吧。」
用自来水洗好桶子又放满水后,「她」把抹布丢进水桶中,然后开始打扫。
抹布立刻变得乌漆抹黑,桶子里的水也变脏了。
换了好几次水后,组合式小屋里变得干净多了。
「喔,妳整理好了啊?」
主屋那边走出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
「我弄好啰,那你呢?」
「欧巴桑她们每周都会来主屋这边打扫,所以我只需要整理自己的房间。」
「好,那我明天就去跟邻居打招呼,大概后天就会回来了。」
「啊,妳要去跟同类见面吧?」
「嗯嗯,虽然我不晓得自己跟她们是不是同类,不过同样身为猫耳娘,一定要那个一下才行,也就是……没错,就是要碰的一声来个下马威啰。」
少女挥舞着手臂元气十足的做出回答,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堆起来的瓦楞纸箱。
叠到天花板的瓦楞纸箱之一被这股冲击震落,然后以尖角朝下的方式从上方漂亮的命中了少女的头部。
「~~~~!」
少女紧压头部,并且发出不成声调的惨叫声。看着这样的她,青年一边发出略带笑声的叹息,一边蹲了下来。
「看看妳,马上就碰的一声被箱子砸到了……让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旅士,好痛喔~」
「放心吧,只有肿起来而已啦。」
然后青年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一边说道:
「妳真的过着跟漫画一样的人生耶……拜托妳争气点吧,『后院的神明』。」
「我不是神明,是仙人啦!」
泪眼汪汪的少女背后,是打到她头顶的瓦楞纸箱,而且里面还装着好几个旧玩具箱。
☆
在骑央家的客厅里,客人专用的沙发上绽满了漂亮花朵……然而,这只是一种形而上的比喻方式罢了,实际上这里并没有开出真正的花朵。
那些花朵,是以各种布料构成的花。
那些东西的布料虽然有薄有厚,但材质看起来都差不多。哎,虽然它们的原料几乎都是化学纤维,里面却也有用皮革或塑料皮革制成的成品。
「哇……这是啥啊?」
购物回来的真奈美与葵一走进室内,立刻发现百花争鸣的花田景象,其实是由一大堆的泳装所构成的。这让她们不由得发出了叫声。
在花田中央,是一个有着窗户,以白色塑料板组合而成的更衣室。
「哎呀,这件也很适合爱丽丝大人呢!」
「是,是喔?」
发出尖锐欢声的人是安托妮亚,用困惑声音响应的人则是爱丽丝。
「泳装布料再少一点比较好吧——欸,摩耶,妳怎么想?」
看来女仆长也在圆筒状的塑料房间里面。
「这个嘛,爱丽丝大人跟小姐不同,胸部又大又挺,形状也很漂亮,所以……」
「妳太多嘴了!」
啪啪啪。
「啊啊,小姐,小姐啊!请饶了我,饶了我啊!」
现场响起了摩耶隐约带着欢喜的惨叫声。
「那,那个,安托妮亚,一般来说,再怎么样也不能对人类做这种事吧……」
「不,爱斯基摩犬跟女仆一定要严格管教才行!」
这句台词虽会激怒人权保护组织与绿色和平协会,但安托妮亚的声音异常尖锐,所以连爱丽丝也不敢表示意见……顺带一提,爱斯基摩犬的管教方式,基本上就是用粗木棒用力打牠们的头。
这件事先不提。
真奈美之所以大惊失色,是因为她发现在沙发椅背跟扶手上绽放的泳衣之花,全是高级名牌的关系。
「呜,可、可恨……有纪梵希、YSL,还有美津浓的SPEEDO、Avena、Ellesse、Ocean Pacific的女生泳装……哇赛,连PEAKE&PINE都有喔!」
真奈美一脸愕然,呆呆站在她背后的葵,完全无法理解这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喔——妳们两人都回来了啊。」
就在此时,宫城家的雄一表叔从厨房走了出来。
梳油头戴墨镜,脸上留着胡子,而且身穿深红色夏威夷衫加上百慕达裤的他,不管怎么看都像夏威夷的可疑导游。然而雄一表叔不但是近亲,个性又亲切,而且也帮助葵跟真奈美许多次。
正确的说,这两人都有自己的家,所以「回来」的表现方式并不准确。不过两人现在都是凯提亚大使馆的职员,所以这种形容方式可以说虽不中亦不远矣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宽额头的小姐要带东西来吃是无所谓啦,不过她顺便带来了一大堆泳装,而且要两个人一起试穿给骑央看。事情就是这样。」
「是喔……」
「请,请问……嘉和同学呢……」
「头两套他还没问题,不过第三套出场的泳装是超迷你连身泳衣,所以骑央一边狂喷鼻血,一边连滚带爬的逃回房间了……我的侄子真是没用吶。」
「……」
真奈美瞄了周围一眼,发现了可能是罪魁祸首的白色连身泳装……那些用小块布料与绳子的集合体,与其说是泳装,倒不如说是连身式线框。这让真奈美觉得不太高兴。
这件泳装跟真奈美与葵为了得到机动船而被迫穿上的超迷你比基尼相比,布料面积并没什么差别。
(看到爱丽丝穿这种泳装就喷鼻血昏倒,看见我穿时却把我当疯子,是怎样啊!)
试衣问里的人毫不考虑真奈美的心情,径自拉开了帘子。
「呃,这样可以吗?」
「嗯,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面露困惑表情的爱丽丝,与得意忘形两眼发光的安托妮亚两人出现了。
安托妮亚穿着在两侧加上白色线条的蓝色连身泳装,爱丽丝则穿着黑底蓝色条纹的比赛用泳装。
「我觉得……胸部好像从泳装里跑出来了耶?」
「不不不,这样非常适合爱丽丝大人呢!」
安托妮亚的眼睛射出了兴奋光彩,但在站在后面的摩耶(她换回了原本的女仆服),却冷静地念出了备忘录上的数据。
「呃——腰跟臀部刚刚好,不过爱丽丝大人的胸围是九十八F,所以胸部的确会从旁边跑出来。」
「九……九十八,而且还是F吗……」
真奈美与葵有如互相提醒似地,说出了摩耶刚才说的数字。
原来如此,虽然她们早就知道爱丽丝的胸部很大,但被告知确实数据后,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赢……赢不了的,不可能赢过这种东西的……」
真奈美不禁身子一软,撑住沙发,并且喃喃说出对游星爆弹大感震惊的地球防卫舰队舰长会说出的台词。
「……哈哈哈哈,这才是青春嘛。」
只有雄一悠闲的从怀中取出扇子瘘了起来。
☆
正如预料般,没什么人知道这里的海滩景点。
挂着「Y」字车牌的新车!马自达RX-8虽然被无法发挥转子引擎性能的主人驾驶着,仍是毫无怨言的响着轻快引擎声,一边在附近的沙滩上停了下来。
车子刚好开进了甘蔗田的阴影中,所以从道路那边无法看到它。
「『日本跑车』果然最棒!」
明明无法发挥全部性能的约翰·伍德二等兵(二十四岁),一边用了然于胸的口吻说着话,一边把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日本女性抱了过来。
「谢谢妳,真理子。」
「不用客气啦,约翰。」
用夸张服饰跟大浓妆武装自己,专交美国男友……也就是所谓「西餐妹」标准典范的女人,一边说话一边把脸贴向约翰的壮硕臂膀。
(那么,差不多也该甩掉这家伙了。)
约翰温柔地抚摸着女子的头发,一边想着这种事。
这辆车子里面,充满了他与真理子的「回忆」。在后座有笔记型计算机跟数字相机,仪表板上则有最新型的汽车导航系统以及汽车音响……对了,连这辆车子本身,都是真理子买的重要「回忆」。
对他来说,「回忆」就是商品。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约翰认为,这只是小小打个工罢了……而且是在美国绝对找不到的好康工读。
他得意极了……在故乡加州只是低阶层白人的野蛮分子,又没有半点异性缘的自己,被派到东洋岛国后,几乎像洛杉矶妓女的小白脸般大受女性欢迎。
海军陆战队的训练虽然辛苦,操出来的肌肉却对这里的女人非常有效。
这些美军中也有认真谈恋爱,最后踏上红毯的人,但一般来说,他们都会在任期结束回美国前,随便找个理由有技巧的跟女友分手。
这些被称为「西餐妹」的女人们找美国男人的目的,只是把他们当流行配件罢了……换句话说,这些美国男人,就是她们彰显自己跟其它无趣日本女性不同的基本配备。
至于个性或是内涵嘛,根本不是重点。
她们只是想要跟美国人谈情说爱,并且为对方付出的事实而已。
既然如此,就让自己来满足对方的需求吧……这是正当交易,不是吗。
而且,交到这个叫真理子的女人,可说是中了「头彩」。身为京都还是东京的资本家千金,却流落到冲绳大学的这名女子,对约翰百依百顺,还买相机跟车子给他……因为所有权正确无误的登记在约翰名下,所以他甚至可以直接「打包回家」。
「欸,我说约翰啊,你怎么会知道这么隐密的景点呢?」
「这都是为了妳啊,甜心。」
事实上,约翰只是从同是「西餐妹男伴」的朋友那边听来的而已,不过他当然没有笨到把这种手法说出来的地步。
有机会讨对方欢心的话,就讨对方欢心比较有利。
接下来要抱紧对方,并且夺去她的唇……就在此时,他感觉车门静悄悄的打开了。
车门开启的动作安静的令人心惊。如果RX-8是普通车辆的话,这种行为恐怕根本不会被发现。正因为这辆车是对开式车门,约翰才会有所察觉。
「——!」
他转向后方。
并且跟「某物」四目相对。
「……!」
约翰反射性的把手伸向后腰。在那里,有他用来防身用的小刀。
清凉的声音响起——当约翰发现手腕被恐怖巨力向上一推时,刀锋已经贯穿了RX-8的车顶。
「SHIT!」
约翰用力推开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女人,然后伸手剥下用胶带贴在仪表板下方的左轮手枪。
这是他在加州时偷偷买的手枪……这种行为当然违法,不过对大部分的陆战队员而言,外国的法律只是「长宫没讲就想不起来」的玩意儿。
然而,就在撕胶带的声音传出的瞬间,挡风玻璃就突然变成纯白色,然后整片碎开。
在中间绑上绳索的巨大木柱穿过挡风玻璃正中央,接着一边扯开车顶,一边朝夜空飞去。
这一回,连约翰也僵住了。
接着,他的后脑杓遭到重击而失去意识,然后倒在早一步昏过去的女人上面。
确认对方无力反抗后,「它」举起单手制止同伴的行动。
它们不是为了无益杀戮而被制造出来的产物,而且这次袭击另有目的存在。
它们在一根甘蔗上面,用旧塑料绳捆住另一段削短的甘蔗做成了棍棒。将这种武器放在座位上后,「它」对其他同伴发出了暗号。
没过多久,咔叽咔叽的声音响起,导航系统被粗暴的从仪表板上拆下,接着车体上的各种电子仪器也被一一拔除。
隔天早晨,约翰·伍德二等兵,与化名为真理子的本上寺花子,在只剩钢架与座位的车子里面被发现,而且害怕至极的他们,还全身发抖重复着「我们突然被三公尺高的巨人袭击了。」的证词。
☆
「……?」
敲门声音响起,骑央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想立刻开门,却发现自己的鼻孔中还塞着面纸的他,连忙把面纸拿掉丢进垃圾桶。
「爱丽丝?」
门扉打开时,站在外面的人是葵。她将一个漂亮纸袋紧紧抱在胸口,并且满脸红晕的低垂着脸。
「啊,是双、双叶同学啊。」
「那,那个……嘉和同学,关于后天的事……」
「妳,妳不方便吗?」
「不是的……嗯……我……我从没参加过这种活动……或许……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啊,没关系啦,妳可以放心,不用太在意。我跟真奈美会尽量帮妳的,而且爱丽丝也是第一次参加……妳只要好好玩就行啰。」
「……那……谢谢你。」
葵总算露出了微笑。
「呃——对了……」
骑央做了一个腼腆笑容。
「双叶同学,谢谢妳。」
「咦?」
「妳为了我们丢了工作的事……我从真奈美那边听说了。」
「啊,啊……」
葵转眼间满脸通红。
「那、那种事……不、不用在意啦……」
有如金鱼一样动着嘴巴的葵,好不容易才尖着嗓子挤出了这句话。
「因,因为……我没办法对朋、朋友做这种……过分举动。」
「谢谢妳。」
即使如此,少年还是低头道了谢。那是不带任何矫饰的真挚态度。
葵连忙将手放在骑央肩头,并且抬起了他的上半身。
「拜,拜托你……不要这样做好吗。」
她快哭出来了。
「啊……呜,嗯。」
骑央被葵的迫力压倒,所以老实地点了头。
「我,我知道了。」
「那么,我明天还会再过来……」
少女转过身子,然后咚咚咚的快步下了楼梯。
「……」
骑央一脸茫然的呆呆站在原地,一边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双叶同学……哭了吗……?)
明明不记得有做错事,却感到自己做了坏事的骑央,心情沉重了起来。
☆
「呃——安托妮亚,我试穿到这里就行了,请妳把泳装都收起来吧。」
被当成洋娃娃不断换衣服的爱丽丝,终于露出极困扰的表情发出了哀叫声。
「咦——?我还有一半的泳装没拿出来耶?」
「不,我说真的,试穿到这里就行了。」
爱丽丝一边发出她鲜少发出的干笑声,一边婉拒了安托妮亚天真无邪的好意。
「那么,我要在尾巴的部分开个洞……请您见谅。」
摩耶拿着粉笔迅速绕到爱丽丝身后,然后在泳装上面突起的尾巴根部附近画了一条线。
「啊,谢谢妳。」
「不用客气。」
摩耶乍看之下有些冷淡……却能以绝妙的平衡表现拘谨态度,让谈话对象感到自己谨慎有礼,这一点实在令人敬佩。
(好厉害喔……)
爱丽丝率直的感到佩服。这名女仆长明白该如何确实掌控对方的心情,甚至不会让人感到不快的方法。
「那么,小姐,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准备告辞了。」
「呜——」
安托妮亚鼓起脸颊,做出了小女孩的抱怨表情,不过她立刻整理好心情——
「那么,爱丽丝大人,我们要回去了。」
然后对爱丽丝露出微笑。
「下次请妳空手来,让我们好好招待喔。」
排在爱丽丝后面的小帮手机器人一起举起锅子跟汤杓,然后挥了几下。
「是的,我们一定会来!」
如此回应的人不是安托妮亚,而是……
「……莎拉?」
「啊。」
摩耶与安托妮亚的惊讶视线,让独眼的副女仆长莎拉猛然回神。她连忙收起自己如同蜜糖溶化般的笑脸,然后清了一下喉咙,接着回到了原先桀傲不驯的野性表情。
「那么,我们下次再会啰。」
安托妮亚拎起水手服的裙角,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好。」
爱丽丝再次露出微笑……此时,从骑央房间跑下来的葵,掠过了她的视线角落。
「……?」
☆
「安托妮亚她们回去了。」
「喔。」
爱丽丝上二楼说了这句话,呆立窗边的骑央却心不在焉的做出回应。
「你怎么了?」
爱丽丝踩着轻巧步伐走上楼梯,然后来到骑央身边。
她朝少年视线的前端望了过去,在眼前展开的却只有一如往常的夜景。
「我刚才跟双叶同学道谢,却把她弄哭了。」
骑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为什么?」
「我不晓得……不过,我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了。」
「……」
爱丽丝没说什么,只是朝骑央那边靠近了一点……只有半步而已。
第三章 跟猫一起去海边(前篇)
☆
目送这栋房子原本的主人,以及住在这里的食客离去后,穿着蓝色紧身装的猫耳猫尾巴少女,咔啦咔啦的关上了拉门。
「呜——居然这么早把我挖起来……要这样做也早点说嘛,真是的。」
巧加一脸疲倦的走回家中。
从玄关踏上室内时,紧身装跟以往一样,解除了从脚踝到趾尖的部分。
巧加光着脚丫叭叭叭的走在木板走廊上,一边进入了「接下来我要睡回笼觉了」的模式,并且对爱丽丝那十六架总是驻扎在这里的小帮手机器人们发出命令。
「啊——我要去睡了,你们分成两组轮休,在十二点前不要吵醒我,不管是电话还是其它事情,都不要转到我这边,就这样。」
蓝色的小帮手机器人端正的敬了礼,接着直接转向后方,有如在说某件事似地晃动着脑袋,爱丽丝的小帮手机器人们也一样敬礼点头……然后分成两组猜起拳来。
它们要分成两组轮休,所以在决定谁先休息。
☆
当初,本来是要搭早班巴士到海边的。
不过,骑央知道这件事突然被某方人士的意见改变了……挑明了讲,那个人其实就是安托妮亚直属的女仆部队长官——摩耶。
早上在学校前方的巴士站集合时,骑央等人的眼睛都变成了黑点。
「一般来说,这种活动应该要搭巴士去才对吧?」
其中一名社员喃喃说出了这句话,其它人也点头表示同意。
排在那里的是,只有在电影或电视上……还是外国有名电影的首映会才有机会目赌的巨大加长型豪华礼车。
而且还停了五辆。
另外,还有十辆加挂边车的摩托车,有如在周围守护似地……不,实际上,它们就是护卫车队。不只如此,边车的车套内,明显放着「又长又重的危险物品」,坐在上面的驾驶与骑士,也是来自不同国家与人种的美艳女仆。
面对这种过于脱离现实的光景,不晓得应该感到愕然,或是敬佩才好。
骑央觉得头大,其它的摄影社社员却意外的两眼发光。
「喔喔,是真正的女仆耶!好酷哦——我以为在秋叶原才看得到说。」
「这有皮手套跟头盔,感觉起来就像格斗游戏一样,真厉害……」
「跟Cospaly不同,本尊果然漂亮呢——」
现场传出悠哉至极的会话。
『喂——喂——各位同学。』
摩耶把对讲机型麦克风凑到嘴边,并且发出声音请大家注意这边……看来负责这次摄影旅行行程的人就是她了。
「接下来我们要分配车辆,请各位听从我们的指示……每四个人坐一辆车,并且请关掉手机电源。至于用餐时间跟其它行程,我们之后会再宣布,就这样。」
摩耶的语气与态度,与其说是随车导游,还比较像是劫持船只的恐怖分子。不过昨天在校门发生的骚动,已经让「这个人的个性就是这样」的事实广植人心。而且「女仆」这种制服似乎也发挥了功用,所以没有人觉得不自然,大家还很高兴的听从指示。
特别是社长,他不但没有任何异议,还嗯嗯嗯的点着头。
「社长,这样好吗……」
骑央悄声说道。
「没什么不好啊,漂亮女仆全权安排好了我们的行程喔……而且下巴跟双脚都免费——啊,下巴指的是饭,双脚指的是交通工具。」
社长解释了在演艺圈与电影圈是常识的字汇。
「所谓的饭……表示也包括餐点啰?」
「对方都帮我们准备好了,所以当然要接受她们的好意啊……我们不但没钱,还是一般人眼中的普通学生喔。」
「嗯——这样说是没错啦……」
骑央虽然难以接受,还是先点头表示了同意。
在他们前方,也一起参加这次活动的四架小帮手机器人,朝摩耶举起写着「我们坐哪?」的标语牌。
☆
「这是第四起事件啊……」
从冲绳县汉那警察分署来的警官,如此说完后弯起了嘴角。
这里是民宅。
就窃盗事件而言,这个犯罪现场看起来有些诡异。
窗户被砸得粉碎,不过破的只有铝门窗最下面的玻璃,而且窗户也没被打开。
而且,小偷直接走去客厅,其它地方连碰也没碰。
对方镇定的目标是……全套卫星电视组合、笔记型计算机,以及数字相机。
至于财物,小偷连看也不看一眼。
窃贼的确也没有那个时间。
玻璃破掉的声音响起后,这家人在一分钟内就跑到了客厅,然而小偷早已失去踪影了。
「真是的,居然专挑新的电子产品偷,非偷不可的话,干脆把爷爷留下的收音机拿走算了——」
报警的老婆婆双手环胸,露出有气无处可发的表情。
「对了,婆婆,被偷的电子产品都是妳自己在用的吗?」
警官若无其事的问道。
「当然啰——这里住的人只有我啊。我为了跟在本岛的曾孙与儿子讲话,才买了那些东西吶——唉,我可是花了大把银子,卫星电视也一样吶——冲绳的民间电视台明明没啥好看的节目。」
老婆婆会叹气,也是情理之内的反应。因为被窃名单中,全是颇为高级的电子机械。
「老年人只要有仲田幸子的节目可看就很高兴啰——像我这种老太婆啊,只要有这种节目就很开心了。可是啊,电视台回放的时代剧总是暴坊将军,都不播以前经典的时代剧吶——」
「的确如此呢——」
不知不觉间,老婆婆开始批评起民间电视台的节目表。年龄只有她孙子大小的警官一边对这些话露出苦笑,一边确认夹板上的内容。
「可是,已经有十起案件了呢。」
「是小孩子的窃盗集团吗?」
前天才刚被分发到这里的后辈巡佐提出了问题。
「就算这样,也只有三岁小孩能挤进这扇窗户吧?再怎么说,那种幼童也不可能在老婆婆走下来前离开室内啊。而且,最近发生的都是物品窃盗案。」
「欸,我说这位大哥啊。」
老婆婆开口对陷入深思的巡佐说话。
「这不是警察的工作喔。我想,这是古树精灵干的好事。」
「古树精灵啊……」
巡佐不禁望向背后的山(话虽如此,跟本岛的山比起来,只不过是小山丘罢了)。
的确,如果是位于冲绳本岛深处的这一带,就算有住在桩树里面,喜欢鱼眼睛跟相扑,又难以归类为鬼怪或是精灵的谜之妖怪——古树精灵,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找个人去参拜一下,看看是从哪一棵桩树里面跑出来的啰——」
警宫虽然还在这里办案,老婆婆却自顾自的走进了房间里面。对冲绳的老婆婆而言,这种自我中心的行为并不稀奇,而且笔录也几乎做完了,所以警官们互相点头后,就决定要告辞了……再不走的话,说不定老婆婆会留下两人看家,自己去「参拜」……也就是去民间灵能者那边求神问卜。
「那么,我们就此告辞——」
说完话后,两人在对方响应前快速离去。
「古树精灵啊……」
平安无事坐进巡逻车后,后辈喃喃说道:
「要准备五寸钉吗?」
据说,在古树精灵居住的榕树上钉上五寸钉,它就没办法从树里面跑出来。
☆
「不过,还好双叶同学跟金武城同学有来。」
「对呀对呀,女生在这个社团里不太自在呢——」
「嗯嗯嗯,因为女生只有我跟爱子两人而已。」
在加长型豪华礼车内,摄影社为数稀少的女性社员绽放了笑颜。
这里已经离那霸有一段距离,车子正在三一九号国道上朝北方奔驰。
爱丽丝跟骑央,还有安托妮亚与摩耶坐同一车,葵跟真奈美则坐进了后面的车子。
这两名女性社员一开始虽被浩大声势吓倒,但跟朋友在一起的轻松气氛让她们马上习惯了洁种状况,而且每辆车上都有一名提供周到服务及饮料的女仆,这也让两人完全放轻松了。
「不过真是累人呢……妳们两人都对骑央同学有意思吧?」
女性社员的其中一人……石岭爱子以有些促狭的表情说了这句话。
「咦?」、「咦?」
真奈美与葵忍不住齐声叫了出来。
「呵,果然如此……」
爱子与旁边日美混血的少女——大城亚理莎相视而笑。
「听社长提过这件事后,我一直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呢——」
「才不是咧,妳到底在说什么啦——」
真奈美极慌张的大摇其手表示否定。
「他跟我只是单纯的儿时玩伴,真的对骑央有意思的人,是葵才对……」
发现自己忍不住说溜嘴的真奈美连忙压住嘴巴,可惜已经太迟了。
「真,真奈美!」
葵满脸通红的大声叫道。
「啊,原来是这样喔。」
「嗯嗯嗯。」
「啊,妳、妳们两人到底理解了什么啊!真、真奈美误会了,她误会了啦!」
完全陷入混乱状态的葵,慌张的挥舞着手脚。
(哎呀,慌张的模样挺可爱的嘛。)
真奈美心里虽然这么想,不过要是把这种话说出口,事情就更难收拾了,所以——
「啊,抱歉抱歉,真的很对不起。」
她软言安抚了葵。
(而且再闹下去的话,搞不好她会抽出藏起来的护卫用手枪到处乱开枪呢——)
「我并不是在取笑妳,也没有把妳当傻瓜的意思。」
真奈美咚咚咚的拍着葵的肩膀,一边把嘴唇凑到她耳边。
「妳本来就没打算要偷偷跟他交往吧?如果这样就被吓倒的话,那以后该怎么办呢?」
「……呜,嗯。」
总算恢复理智的葵点了点头。
「不过,这件事这么明显吗?」
「因为之前有很多人在Tower—records,看见双叶同学跟骑央同学聊得很开心啊。」
「……!」
葵的脸僵掉了。看来她以为没人发现这件事吧。
「大……大家都知道吗?」
「嗯。双叶同学很漂亮,所以有很多男生想追呢。」
葵的表情愈来愈愕然。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葵身为地下特务的表现有目共睹,她也认为自己相当优秀。对这样的她而言,被同班同学这种外行人中的外行人盯上,而且自己完全没有发现的事实,就跟天地颠倒过来一样令她震惊。
「明明是地下特务,我居然……」
喃喃自语的葵不敢相信这件事情,身体也靠上了车门……对平常的葵来说,这种行为等于是请敌人狙击自己一样,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由此可见她受到的打击有多深。
「别在意啦。」
想着该怎么掩护葵的真奈美,拍了拍她的肩膀。
「想着『我总有一天要告白!』,渴望把到葵的男生们,知道这件事后真的满受打击的呢。」
「而且啊,骑央同学也满受女生欢迎的喔。」
「咦——!」
这次惊讶的人换成了真奈美。
「可是那家伙又宅又近视,个性也很优柔寡断,而且如果我不做饭,他就会用泡面解决三餐耶?」
「哎,现在这个时代啊,宅已经算足『个性』的一种啰。」
「对对对,用文组女生的眼光来看,骑央同学成熟又温柔,而且服装仪容都保持的很整齐,也具备一定的常识,所以是那种『好好磨练就会成为好男友』的类型哟——」
「……是喔。」
真奈美愕然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想不到他会跟外星女孩在一起。」
「真让人着急呢。」
石岭——大城两人组,嗯嗯嗯的互相点着头。
「偏偏宅男对这种情境特别没辙呢——」
「更何况骑央同学很温柔,也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
「可是,就是这种地方让他看起来很没侵略性,或者应该说会安慰自己吧。」
「没错——」、「没错——」
两人组互相点头,一边做出不知道该说是辛辣或是好意的评语。
「安慰自己啊。」
产生「立场不同,听起来感觉也不一样」这种感想的真奈美,隐约能了解两人的意见。
「对了,妳们觉得这东西如何?」
石岭爱子从肩包中取出手套布娃娃,然后把它戴上右手。
将小猫外形简略化的布偶,不知为何看起来很像小帮手机器人。
「啊,还满可爱的嘛。」
「对吧——这是我之前在电玩游乐场玩轮盘中的奖品。」
「轮盘?」
「双叶同学不晓得吗?就是在架子上下都有挂布娃娃,只要让轮盘数字一致,就能拿到它们的游戏机。」
「……?」
「啊,葵跟千金小姐一样文静,所以没去过电玩游乐场啦。」
「咦?真的吗?不是装出来的吗?」
「……呃,嗯。」
「好厉害喔!」
四名少女的话题,开始扯到其它地方了。
在她们旁边,真奈美的小帮手机器人「润发」,葵的小帮手机器人「锦」与「千叶」,有如互相交谈似地看着彼此。
☆
安托妮亚发出可爱打呼声,一边以爱丽丝的膝盖为枕进入了梦乡。
最初安托妮亚还异常兴奋的跟爱丽丝谈天撒娇,可是上高速公路才五分钟,她就开始摇头晃脑,最后终于咚的一声低头睡着了。
爱丽丝用温柔眼神看着少女的睡脸,一边缓缓抚摸着她的背部。
「她睡着了呢。」
「真是抱歉。」
坐在骑央对面的女仆摩耶,满脸歉意的低头道了歉。
「能跟爱丽丝大人一同出游,小姐真的很高兴,所以昨晚一直失眠到天亮……」
平时的摩耶明明是威风凛凛,态度沉着冷静,表情甚至有些吓人的美女,现在却缩起身子微微垂着头说出了这种理由。这副温馨光景,让骑央忍不住发出了轻笑声。
不知为何,骑央脑中浮现出二头身的安托妮亚挂起晴天娃娃,确认明天要穿的衣服好好放在枕边后钻进被窝,却又爬起来调整晴天娃娃悬挂的角度,接着检查东西有没有全放进背包的画面。
(哎,应该不会这样吧。)
骑央对自己的穷酸想法发出苦笑。
安托妮亚是真正的富家千金,不可能背旅行背包这种东西。
「她真的很期待吧。」
「嗯,我很久没看小姐这样了。」
隐约露出喜悦表情的摩耶点了点头。
☆
在不远处的前方,还有一名跟安托妮亚身分不同,却跟她一样沉浸在无边幸福之中的人物。
「小喵喵会不会冷呀——?」
护卫摩托车队的指挥官——莎拉,用着平常绝难想象,如同蜜糖溶化般的甜腻语调,对着轻轻巧巧坐在油箱上的小帮手机器人说话。
顺带一提,为了跟其它白色边车做出区别,只有她的边车漆成了红色。以side·car为语源的边车上没有坐人,而是放着装有某种特殊装备的箱子——相对的,她身边有旅伴做陪。
「怎样样啊?」
爱丽丝带来的四架小帮手其中一架,略微转向莎拉这边举起写着「不要紧」的标语牌。
顺便提一下,它虽是标准型的小帮手机器人,却穿着莎拉准备好的皮衣跟风镜。
「你好棒好棒哟——~」
莎拉用黑色皮手套包裹的手,抚摸了小帮手机器人虽是机械,却莫名柔软又暖和的头。令心情平静的感触,让她陶醉的想闭起眼睛。
『副女仆长。』
就在此时,装在头盔上的耳机传进了无线电的通讯。
「什么事?」
莎拉以截然不同的冷硬语调,回应了从头盔旁伸至嘴边的棒型对讲机。
『妳好像很幸福嘛。』
「有、有时间说这种蠢事,还不给我好好用雷达监视附近!这次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派出空中武力支持喔。」
『是的,我了解了。』
含带笑意的声音结束了无线电的通讯。
「……真是的……瞧不起别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莎拉虽然弯起嘴唇做出了严肃表情,但视线稍微与坐在油箱上的小帮手机器人对上后,又不自禁地露出了软绵绵的陶醉神情。
「啊啊……小喵喵真是太可爱了——~」
莎拉忍耐着想直接将它抱起拥入怀中的冲动,再次抚摸了小帮手机器人的头。
☆
小帮手机器人对「休息」的概念,跟人类不一样。
对它们来说,所谓的「休息」,指的就是停止驱动系统,统合所有个体至今为止得到的信息(有时会以一对一的方式交换情报),并且进行沙盘推演,或是推论的时间。
不过,小帮手机器人如果超过二十架的话,里面就会出现「怪人」。
至于「怪人」是以一定机率「出现」,还是设定程序刻意「制造」的产物,就算在凯提亚星人的社会中,知道的人也不多。当然,爱丽丝也不晓得。
这个「怪人」,就是额头上写着「6」的小帮手机器人。
「6」踩着小小步伐走到外面……它以「自己的」判断,决定把「休息」时间用来做「小实验」跟「收集情报」。
……哎,用艰深的字汇形容,就会像右边的句子一样。实际上,它只是去「散步」罢了。
「6」穿过门扉,轻巧落在柏油路上后,开始登登登地迈开了步伐。
夏日的璀灿阳光,将小小影子烙上了柏油路。
小帮手机器人一下子观察躲在阴影下乘凉的猫儿,一会儿又伫足聆听从某处传来的钢琴练习声,还试着追逐了一下搬着蝉儿尸骸的蚂蚁。做着诗人般行为的小帮手机器人穿过了住宅区,准备走向大马路。
「啊,那是什么东西——?」
正好路过的孩子们,发现「6」后兴奋不已。
「是数。宝贝!」
「才不是咧,是□○宝贝啦!」
「抓住它!」
孩子们一哄而上围住了「6」。
发现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后,「6」立刻采取了回避行动。
它轻巧地跃上围墙后,开始用可爱步伐跑了起来。
「啊,它逃走了!」
「快追!」
孩子们不死心的追了上来……还不只如此,他们甚至拾起掉在附近的空罐与石头,朝小帮手机器人丢了起来。
「可爱」,「有趣」,「想要抚摸」的好奇心,不知不觉被「捕捉逃走猎物」的乐趣所取代。虽然这种天真无邪的残酷既轻浮又充满孩子气,还是造成了小帮手机器人不小的困扰。
话说回来,小帮手机器人「6」没有这种感情就是了。
不过,它还是做出了拚命逃跑也不是办法的判断。
这一带虽是住宅区,还是会有车辆经过。特别是在没有电车这种交通工具,只能跟美国一样靠汽车代步的冲绳这边,汽车跟摩托车会出现在任何一个角落。
如果他们太过热衷追逐自己,结果被车子或摩托车撞飞就不好了……小帮手机器人既然身为机器人,所谓的三原则……与其这样讲,倒不如说是更进一步加入「推论」这种概念的麻烦玩意儿……也被输入了它的系统中。
「6」轻巧落在地面上。
它举起了标语牌。
孩子们紧急剎车停了下来。
小帮手机器人举起写着「这里很危险,不要再追我了好吗——」的标语牌后——
「是你不该逃走吧——!」
「对呀对呀——!」
开始这场追逐的孩子们没想到自己有错在先,甚至还毫无道理的殴打了「6」。
「啊,这家伙打起来的感觉好怪喔!」
「做掉他做掉他!」
因为追逐行为导致肾上腺素上升的孩子们仍然相当亢奋,所以又想继续欺负小帮手机器人。
一道影子伸到了他们的背后。
「喂!」
啪啪啪啪啪——!
「好痛喔——~~~~!」
传出巨大声响后,孩子们都压住头蹲了下来。
「不可以欺负弱小!」
不知不觉中,他们背后站了一名身穿吊带牛仔裤,手中握着大阪名产——以绘图纸折成的折扇,气势凌人的金发碧眼少女。
从身高跟长相来看,她只有十岁左右吧。
以相当厚的绘图纸折成的折扇,只有在握柄处折得很确实,在用来打人的部分只有稍微折一下而已。这就是依照折扇创使者——搞笑团体干百乐三重奏的标准折成的正牌货。
跟仔细折出线条的折扇不同,用这种方式折成的折扇打起人来不但很痛,还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干,干什么啦——!」
发现对方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同时,疼痛与吃惊立刻变成了怒火。貌似孩子王的黑皮肤少年虽然发出吼声,但少女却一点也不害怕。
「欺负比自己小的人,就是欺负弱小!」
少女一开始就下了这个结论。
「为什么——!这家伙又不是人类!打几下也不会怎样吧!」
「这种事是何时,由谁,在哪里,从几时几分几秒决定的!」
面对少女的言论,貌似孩子王的少年噘起嘴唇,并且用瞧不起人的口气说道:
「就是从现在,由我……」
啪!
「不管是人类,物品,或是怪物,一群人欺负比自己小的人,就叫做欺负弱小!」
少年正要扯歪理,少女却如同相声演员吐槽般用折扇打了他的头,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这些家伙已经——该怎么说呢!是坏人?还是坏蛋?你们讨厌假面○士?讨厌咸蛋○人?不管是数码○贝或是口袋○贝,都要跟大家一起做好朋友才行啊!」
虽然这番话没有逻辑,而且又牛头不对马嘴,不过冲绳方言特有的口音,以及少女瞪人的气势,还是将隐藏在言语里的情感直接打进了孩子们的心中。
少女现在的心情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如果杀掉,或是弄坏它的话,不就没办法跟它当朋友了?」
「……」
孩子们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
「跟它道歉。」
少女用沉稳……却让人感觉里面隐藏了无比爆发力的声音发出命令。
「……」
是人类也就算了,跟明显不是生物的「物品」道歉,会让人觉得不是很甘愿。已经产生这种小聪明的少年虽然有些迟疑,但他身旁那些比较率直的孩子们——
「对不起。」
「抱歉。」
对「6」低下头,然后摸了摸被自己打到的地方。
「会痛吧?」
「对不起,对不起。」
「呜……」
事到如今,貌似孩子王的少年似乎也做出了觉悟。
他快步走到长着猫耳的二头身小帮手机器人面前,然后低下了头。
「抱歉!」
「好,了不起!」
少女大声说道。
「你这样很帅呢!」
少年们吃惊的回过了头,少女对着他们露出令人心旷神宜的满面笑容,然后伸手比了胜利手势。
「这样才是男孩子,是正义使者!」
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奉承。少女以单纯明快的方式,诚心诚意的由衷发出无邪赞美,少年们听了后都露出被呵痒的表情,接着不知为何所有人一起发出了笑声。
只有「6」无法理解状况的快速演变,只能转着脑袋向四周张望。
「我说啊。」
少女微微弯腰,然后对小帮手机器人开了口。
「这些孩子们只是因为发现你后追着你跑,才会兴奋过头不晓得自己在干么罢了。你就原谅他们啰~」
「6」略微歪头,然后举起写着「好的」的标语牌。
其实,小帮手机器人本来就没有对人类做出裁决的权利。
「太好了,大家,它原谅你们了!」
露出微笑的少女头上长着猫耳,并且扭动着腰际那条类似尾巴的物体。
第四章 跟猫一起去海边(后篇)
☆
小帮手机器人「6」,漂亮地把跟自己的头一样大的足球踢进了球门。
「喔喔,小六好强哦!」
「6」握拳做出胜利动作,响应了孩子们的加油声。
不知不觉间,孩子们开始用「小六」的称呼叫起「6」了。
「好——下一球要去啰——!」
走进球柱的金发少女如此说完后,把足球丢了出去。
她们在玩的是迷你足球。那是一个只要踢进球门五次,就换人当守门员的单纯游戏,在这里面没有胜负之分,所以可以一直玩下去。
不知从何时开始,少女在这场游戏中当起了裁判。
没有人觉得奇怪,也没有人感到不满。所谓的孩子王,指的不是力气大或是长相可怕的人,而是能带领众人玩乐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长着猫耳猫尾巴的存在究竟是不是人类的问题,已经被放到一边去了。
☆
为了在上高速公路前先填饱肚子,车子停了下来。
停车的地方是,三二九号国道与KOZA高中附近的一栋古老商务旅馆。
在回归本岛前,或是之后兴建的白色商务旅馆在坡道中途的停车场,跟乎常一样停满了车辆,所以放乘客下来后,车子几乎都开到了附近的收费停车场。
圆脸绽放出笑颜的摄影社社长,做出了强而有力的宣言。
「没错,就是这里。今天的午饭就在这里吃!」
有一栋天花板很低,一看就知道是建筑法变啰嗦前盖好的建筑物,从商务旅馆的一楼突了出来,招牌上还写着「可可洛之家」。
☆
「你说什么?六号没有回来?连反应也消失了?」
其中一架小帮手机器人,举起写着「是的」的标语牌。
「找过了没?」
这个问题也得到了写着肯定答案的标语牌。
「有侦测到破坏反应吗?」
写着「没有」的标语牌被举起,这个问题得到否定的答案。也就是说,「6」没发生「意外事故」,也没有被他人「破坏」。
「……位置发送装置不可能坏掉吧。」
巧加双手环胸思考了一会儿——
「好,搜索小帮手机器人以正常速度移动一小时的范围,并且保护六号。」
然后下达了命令。
「……真是的,如果有正式邦交的话,就能毫无顾忌的使用搜索系统了。」
巧加喃喃说道。现在待在这里的巧加,再怎么说也只是爱丽丝的「代理人」而已,而且就现阶段来说,爱丽丝也不是外交关系的准备成员,换言之,她还不是正式外交宫。她们能使用的科技有限,只有生命遭到危机时,才能解除这种限制。
剩下的十五架小帮手机器人每三架分成一组,并且在走廊上排好队后,向待在客厅的巧加敬了礼。
「好,搜索开始!」
☆
「可可洛之家」的店内,是冲绳典型的「食堂」。
室内是没有铺面的水泥地板,低矮的天花板,挡路的补强用水泥柱,还有抬头才能看见的电视机。
不过,最近才重新装潢过的室内有许多窗户,而且墙壁跟地板都扫得很干净,所以感觉起来一点也不肮脏。
「喔,今天没什么人嘛。」
自以为是熟客的社长,走到靠路边,天花板也更低矮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在摩耶无言的带领下,爱丽丝与安托妮亚坐到了里面的和式座位。当然,骑央与葵,还有真奈美也坐到了同一个地方。
「吃饭啰~~」
「真受不了妳耶——」
不知为何,大城与石岭这两人组也坐了上来。
也许是从两人的言行举止中,判断她们只是普通的女高中生吧,摩耶虽露出略微警戒的表情,却立刻恢复原本美艳的冷淡面容。
「妳好啊——」
大城亚理莎突然跟安托妮亚打了招呼。
「唔,妳好……」
安托妮亚点头回应。
「啊,我也要,妳好啊——」
石岭爱子从身上的肩包中抽出戴着猫咪手套娃娃的手掌,然后让它低头行了一个礼。接着,她让布娃娃拿起欧巴桑店员放在桌上的汤匙。
「妳好,我姓汤。」
「那是汤匙吧?」
爱子吐了槽。
明明是盛夏,现场却吹来一阵冷风。
至于有多冷嘛,冷到连爱丽丝也说不出半句话的地步。
就在这一瞬间,安托妮亚的脸抽搐了。
(哎呀……)
真奈美不禁露出苦脸。
(搞砸了……)
安托妮亚在下一瞬间如同烈火般爆出怒意的影像,轻易浮现在真奈美的脑海中。
然而——
「……噗。」
少女噗哧一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托妮亚指着爱子的手套布娃娃,然后滚倒在座位上仰天大笑了起来。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小姐?」
摩耶发出慌张的声音。
不过,安托妮亚还是一边打滚一边狂笑。
「不姓汤,是汤匙才对,汤匙……呀哈哈哈哈哈!」
终于,她开始挥舞手脚了。
「……?」
爱子与亚理莎面面相觑。
「该不会……她喜欢这个笑话?」
「……应该是吧?」
事以至此,身为搞笑艺人(?)只能做一件事。
就是讲下一个笑话。
「呃——呃 ——」
话虽如此,如果亚理莎能立刻想到笑点,早就成为职业好手了。
「有,有什么点子吗?有没有?」
慌张的她虽然想立刻挤出笑点,但在没有事先准备的情况下,当然无法做到。
「荒废摄影技巧三个月苦练的笑话,好不容易才有人笑耶——!」
一边说着不太适合摄影社社员身分的台词,亚理莎不断敲着自己的头。
「啊——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想不到笑点啦~!」
「……」
一边看着让眼睛变成黑点的光景,爱丽丝与骑央,还有真奈美与葵互相望着彼此的脸。
「人类的笑穴到底在哪里,实在很难理解呢——」
三人同时对爱丽丝的话点了点头。
☆
「……好。」
詹丝考虑,推测,并且推论了所有状况后,决定了自己的下一步。
驻日美军分配的房间中叠满了书籍。里面除了她从母星带来的战术书外,甚至还有地球战术书的翻译版本。
「这一招如何?把刚才的B计划跟K计划结合在一起,然后在这个时间点上依次投入战力,并且对调先前的组成比例,最后在这里决战。」
经过长考后,她操作着鼠标,在地球制计算机显示出来的地图上层开以资料形式存在的自军,并且移动它们。
她专用的「狗族」小帮手机器人……马德雷轻轻巧巧的坐在桌上,并且从「嘴巴」的部位发出「叽嘻嘻嘻嘻……」的冷却装置运作声。
用USB串行端口跟计算机连接在一起的马德雷将头转向旁边,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击破了詹丝的军队。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面对脸上流露「你作弊!」的神情,并且发出大吼声的詹丝,马德雷做出了微微歪头的姿势。
计算机屏幕上打开了一个新窗口,里面的文字表示了詹丝这次作战计划的问题点。
用瞪视双亲仇敌般的眼神看了马德雷后,詹丝读了一遍那段文字……不久,她丧气的垂下了肩膀。
「……我明白了,是我输了。」
马德雷有如在说「妳尽力了」似地拍了拍詹丝的肩头,接着关掉了战术仿真程序的画面。
「可恶,担任指导者的人应该是我耶。」
詹丝喃喃自语,一边无力的把身体靠向了椅背。
「这样根本搞不清楚谁是老师嘛。」
神气的马德雷嗯嗯嗯地点着头。
☆
「唉——肚子饿扁了——」
在车子里,安托妮亚的其中一名女仆发出了叹息声。如果不是露天的收费停车场,根本停不下加长型的豪华礼车,所以几乎所有车子都没有「停车」,而是保持有人坐在里面,并且让引擎空转的状态……也就是所谓的「临时停车」。
「不要提了啦,会愈说愈饿耶。」
另一名女仆提出告诫。
「妳跟后座的苏菲亚还算好呢,因为可以用开车跟接待客人来分散精神。哪像我,是专门负责护卫的工作——」
「一定要到晚上才能吃饭了吧……要小心不能吃太多变胖。」
「没关系,到明天傍晚就轻松了。」
担任司机的女仆耸了耸肩。
「不过啊,在这次活动前,我们好久没这么手忙脚乱了。」
「事情总是来得突然。」
「没办法啰,自从听到小姐要去上学后,我就觉得又要忙的团团转了。」
「只要碰到小姐的事情,摩耶大人就会变得不顾一切呢。」
她们从昨天起就几乎没吃东西了。
把安托妮亚送至学校后,摩耶发出了紧急通讯。在海洋待命的「安德罗拉」二号舰(虽然用『舰』称呼身为游艇的它不太妥当)「谬」收到讯息后,在船上待命的女仆部队不眠不休的重新整堕蒙华礼车与边车,检查武装,同时联络各航空相关单位以便取得直升机的飞航权(这个协商失败了)。
处理好这些事情后,她们又紧急租借了将装备送至陆地上的船只,接着移动车辆,并且重新调整好,然后来到骑央等人会合的地点,也就是学校前方……准备的行程就是这么赶。
话说回来,这种程度的忙碌对她们而言,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事。由于「安德罗拉」号经过一连串事故后被击沉,因此悠闲了好一阵子的女仆们,甚至会有「哎,本来就应该这么忙啰」的想法。
「对摩耶大人来说,小姐就是她的能量来源呢。」
「说得对——」
众女仆之间自然而然充满了无力笑声。
国籍与人种各自不同的女仆们,一开始虽然说自己是受到高薪,社会地位,或是其它因素引诱才会进入这里工作,最后还是迷上了摩耶的人格特质。
严守规律,冷静沉着,却又没忘却温柔之心的摩耶……不管是身为女仆或是身为女人,都可以用完美二字来形容,不过这样的她一碰到跟小姐……也就是跟安托妮亚有关的事情,就会不知不觉充满孩子气。
这种温馨特质,让她们上下团结一心。
相较之下,「小姐」只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女仆中除了摩耶之外,几乎没人跟她亲切的交谈过。
「啊——肚子好饿哟。」
「不要再说了啦。」
「唉——小姐会不会大发慈悲叫我们吃饭啊——」
☆
在安托妮亚捧腹大笑的举动下,至今为止莫名凝重的气氛一口气变得融洽了。
哎,带领女仆部队的小姐虽然让人产生「好像很可怕」的印象,刚才的事件却一口气打破了这种感觉。
知道对方也会因为无聊笑话而捧腹大笑后,先前的警戒心与不安感全都烟消云散了。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真的只是小事而已,不过,这就是人际关系难搞之处。
总之,在这堵心理围墙消失后,之后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大家轮流来到安托妮亚身边,并且毫无顾忌的跟她谈天,安托妮亚也一脸害羞的做出了回应。
接着,料理端上桌了。
餐点是「鸡肉饭(八百五十圆)」。
端上来的是,将小只烤鸡切对半后排在盘子上,再加上一些蔬菜跟白饭的简单菜色。
这道餐点的主菜毕竟是鸡肉,就这一点来说店家还满干脆的。
「好好吃喔!」
爱丽丝尝了一口后,忍不住发出赞叹声。
「烤成金黄色的鸡皮又香又脆,里面的大蒜味也很浓郁,啊——实在太赞了,真的太棒了!」
满脸幸福的灵丽丝,开始反复咀嚼口中的鸡肉。
真奈美跟骑央吃了一口后,也露出吃惊的表情。这道餐点有酥脆的鸡皮,柔软的口感,塞进里面的大蒜散发香气引发难以形容的食欲,为了搭配味道清淡的鸡肉而使用的重口味也渗入了口中。
「社长,这好好吃喔。」
「对吧?来这里一定要先来一盘鸡肉饭呢。」
坐在窗边座位的社长浮现笑容满面的表情。
社员们一个接着一个发出赞叹声。
「安托妮亚,这道餐点如何?」
「唔……嗯,很好吃,爱丽丝大人。」
安托妮亚微微一笑。她虽然早就习惯吃比这更高级的料理,此时却吃得津津有味。
「是吗,太好了……」
爱丽丝也浮现笑容满面的表情。
「对了,摩耶。」
安托妮亚忽然对身旁没在用餐,只是愉快望着自己用餐的女仆长提出问题。
「大家的午餐呢?」
「啊,是,是的……」
摩耶立刻露出感动的表情。
「小姐居然担心我们这些下人,我实在是感激的不能自己。」
「这无所谓,大家吃过了吗?」
「是,是的……关,关于这点……」
摩耶困惑的模样,让安托妮亚察觉到了实情。
「她们还没吃吧?」
「是的。」
「那么,也让大家尝尝这道餐点……饿肚子没办法好好工作。而且,从昨天就开始的准备工作一定很累人吧?」
「遵……遵命!」
因为太过感动而发出哽咽声的摩耶,拿出了行动电话兼女仆部队专用的无线电对讲机……到目前为止,安托妮亚从未想过女仆们用过餐了没。
「鸡肉!」
「好好吃喔!」
爱丽丝她们只顾着吃,根本没注意到这幅令人有些感动的光景。
相对的,只有坐在喇式座位角落的三架标准型小帮手机器人,嗯嗯嗯的点着头……不过,它们究竟能不能理解这种状况,实在令人怀疑。
☆
表示同时通讯的尖锐警报声,让女仆们瞬间切换了至今为止的悠闲心态。
不过,通讯内容却超乎了她们的想象。
『我有事情要向所有人宣布……』
摩耶总是沉着冷静的嗓音,如今却明显带着哭音。
『小……小姐她……下达了让我们用餐的命令。小姐表示妳、妳们饿肚子没办法好……好好工作,还说从昨天就开始的准备工作一定很累人吧。』
女仆们吃惊的听着摩耶从豪华礼车无线电中传出的声音。
『大家诚心感谢小姐的好意吧……从现在开始的十分钟后,从第一班开始依照顺序过来<可可洛之家>这边……我会帮妳们准备便当。通讯完……完毕。』
在最后依稀传出擤鼻子的声音后,通讯就结束了。
「喔……那个小姐居然会这样讲啊……」
担任护卫工作的少女开了口。
「该不会是装的吧?」
「我想不是。如果是装的话,摩耶大人应该会用更体面的态度说话才对……声音软成这样又带着哭腔,也就是说……应该是真的吧?」
「不用决定谁去打菜是不错啦……不过为什么小姐会突然这样讲呢?」
「我也不晓得呢——大概是真神的庇佑吧?」
爱丽丝拒绝当猫耳教团的精神象征后,女仆们还是私底下称呼她为「真神」。
的确,自从跟爱丽丝往来后,小姐「阴晴不定」跟「乱发脾气」的情形少了许多。
「那还真应该谢谢她呢——」
「那就……呃,多谢保佑多谢保佑。」
担任司机的黑人女仆半开玩笑的双手合十,朝爱丽丝她们用餐的店家方向拜了几下。
「那我也来一下,多谢保佑多谢保佑……」
负责接待的爱尔兰裔女仆也同样的膜拜了几下。
「多谢保佑吗……妳从哪里学来这句话的啊。」
负责护卫任务的日本人女仆虽然露出苦笑,心里却也想膜拜爱丽丝。
☆
过了中午后,孩子们因为「肚子饿了」的理由,自然而然解散了。
「伊奇卡还有小六!改天见啰!」
「伊奇卡,小六再见——!」
金发少女与「6」对离去的少年们挥了挥手。
「玩得真开心呢——」
少女说完后,「6」点头表示同意。
接着,突然发现某件事情的它,在标语脾上写了字举起来给少女看。
「嗯……上面写『伊奇卡不回去吗?』啊?喔,我呀,还有工作要做呢。」
少女在不知不觉间,用颇为成熟的语气做出了回答。
「6」歪着头做出困惑的动作。根据它所收集到的情报指出,在这个国家中,这种年龄的小孩有工作要做的情况,至少也是四十年前的往事了。
它再次举起写着「是工作吗?」的标语牌,那名叫做伊奇卡的少女点了点头。
「对,就是工作。」
少女说完后便走出公园,没一会儿又定了回来。
而且后面还拖着一台比她身材大上一倍的巨大摊车。
摊车漆成了白色,上半边的箱状部分嵌着四方形透明PVC塑料板,里面则是放了被称为树脂的合成树脂,还有电动钻头。
箱子的其中一面挂着手套,看样子里面就是少女工作的空间吧。
「我呀,是GK原型师哟。」
少女轻松地道出了会让闻者大为惊讶的话语。
☆
一小时又三十分钟后,一行人总算离开了「可可洛之家」。
之所以会花上那么长的时间,都是为了替担任护卫的全体女仆准备外带的「鸡肉便当」。
感动落泪声音哽咽的摩耶虽然没多说什么,但女仆们都相信这份心意不是摩耶的刻意演出,也不是出自爱丽丝的训示,而真的是出自「小姐」的一番好意,所以她们有一点……也是初次对「小姐」产生了好感。
一行人立刻上了高速公路,朝另一端的名护前进。
转眼间,众人就抵达了目的地。
☆
「哇啊……」
骑央虽然在车上不小心睡着了,但他睁开双眼时表情立刻亮了起来。
这里是海边。
而且还是拥有白色沙滩(几乎没有半条人影),在冲绳也难得一见的美丽光景。
车子在附近的甘蔗园停下后,骑央等人便下了车。
午后的海洋散放着光辉,还有恰人的海风。
最近由于「第二学期准备日」之故,让人不由得产生了暑假只剩一星期不到的实际感受。也就是因为这样,这幅光景中充满了第二学期根本没有到来,而且暑假会永远持续下去的欢乐。
「哇啊……好漂亮喔……」
转眼一望,只见真奈美也跟自己一样下了车。
葵就站在旁边……大海的美景也让她看呆了。
☆
「真是的……平安无事的话,就传个讯息回来吧,你们这些家伙!」
同一时刻,巧加正在对小帮手机器人「6」,以及前往搜寻它的另外三架小帮手机器人大吼大叫。
「我还以为只有6号失踪,想不到连你们这些搜索队都给我失去了讯号!你们这些家伙,我真的很担心耶!」
四架机器人微微歪头,都在原地垂下了头,然后踩着小碎步来到墙边,并且把手放了上去……这是「反省」的姿势。
「算了,说明状况吧……」
小帮手机器人跟人类不同,并不会粗心犯下过错,明白再骂下去毫无意义的巧加立刻恢复冷静,然后对它们下了命令。
小帮手机器人面面相觎般的交换着情报,并且展开了整合。
看到它脖子上挂着一只小玩偶的巧加,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喂,那是什么东西啊?」
被这么一说后,小帮手机器人「6」将用细链挂在自己脖子上(话虽如此,那儿毕竟只是头部跟胴体的接合处)的玩偶取下,接着递给了巧加。
「喂……这玩意儿……很了不起耶。」
巧加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那只疑似用合成树脂雕成的玩偶,是可以放在巧加掌心的小帮手机器人(标准型)迷你版。
「连机壳上的线条都做出来了呢……喂,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东西的?」
☆
「什么?你要我开车载妳?」
替庭园浇完水的青年,一边收拾水管一边问。
「对。」
金发少女……伊奇卡把「缩小」成迷你尺寸的摊车塞进放在自己住处,也就是那间组合屋的瓦楞纸箱,并且做出了回应。
「那些孩子们说要去北边呢。现在那霸那儿只有那些机器小不点而已……所以开车载我去嘛,呼噜噜噜~」
伊奇卡故意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并且发出撒娇的声音,不过早已习惯这种手段的青年只是一脸无奈的说:
「这种小事妳自己去就行了吧……妳不是仙人吗。」
「不用自己动手当然比较好啰。」
☆
数天前曾出现在骑央家客厅的「更衣室」,也在海边登场了。
一般而言,在这种情况下总会有一、两个男生希望出现「色色的场面」,不过——
「打消念头吧。」
社长如此说道,为了想拍枪战片才加入这个社团的某位男社员也说:
「那些女仆姐姐们拿的是货真价实的真枪喔。」
骑央也补上一句:
「她们真的会开枪呢。」
也许是因为这些忠告之故,男生们都很安分。
这伙人原本就是念文组的,而且也没有人不轻狂枉少年的想法。
如果宫城的雄一表叔看到这种表现,或许会叹道「你们真是没种吶」,但这种稳重态度,也是骑央觉得待在这社团里很舒服的原因之一。
而且,骑央等人还有别的工作要做。
他们拿出各种器材,并且开始架设。
私人所有、以及预备用的数字相机与数字摄影机、八厘米摄影机、以及打光用的器材……要搞好这些设备,得花费不少功夫才行。
如果是只拍照倒也还好,不过要拍的「漂亮」,或者拍的「浅显易懂」,就必须做好一定的准备与道具。就算在「旧了就换新」是理所当然的现代,还是有保养跟检查道具的必要。
「可是,我们需要这么多装备吗?」
从大型连锁店购物袋中取出成堆的数字摄影机记忆卡与八厘米影带,并且拆开包装贴上标签的骑央,对社长提出了问题。
「嗯,当然需要。」
社长拿着测电器检查各式型号的电池,一边斩钉截铁地答道。
「很多人都有这种错误观念,拍摄『作品』是一种作业程序,跟灵感在脑中涌现的瞬间不同。这是点子、灵感、或是格调之类的层次。我认为这种瞬间,就是世俗所谓的『艺术』……不过,将创作概念从脑袋中输出的行为,就叫做作业程序……如果不把作业程序练好的话,是没办法创作出好作品的。」
所以画家要重复素描训练,书法家要埋首挥毫,拍电影的人则是要不停动着摄影机……社长接着说道。
「摄影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管是多么有名的摄影师,都不可能只带一卷底片去现场拍照。如果有办法的话,他们会带几十卷底片出门,而且也会带上好几台相机。」
「没错,大量创作是很重要的事喔。」
跟社长同期的三年级生点了点头。
社长一边笑,一边接着说:
「对了,我以前就说过了吧,这就是所谓的『熟能生巧』啰。比起理论或是评论,我们社团更重视实际拍摄与脚本的创作。这种训练是一切的基础,所以我才会这样做,嗯。」
「对喔……」
经社长这么一提,社员们虽然会在社团办公室打屁聊天,或是一起去看电影,但这些学长却从未做过影评之类的举动。
「……不过,我没看过我们社团自己拍摄的电影耶。」
骑央的同学普久原一针见血地吐了槽。
「……你们两个人,动作快一点不要偷懒。」
虽是盛夏,社长响起的声音听起来却异常冰冷。
「……是的。」
☆
「哇啊——爱丽丝的胸部果然很大呢!」
亚理莎如此说道,并且注视着爱丽丝半褪紧身衣的胸口上。
「咦?是这样吗?」
有点害羞的爱丽丝,用刚脱下的紧身衣遮住了胸口。
只不过就算她试图遮掩,也无法藏起摩耶口中那对九十八F的硕大水蜜桃就是了。
「嗯嗯嗯,很大很大呢。形状不但浑圆,连颜色都很白皙,肤质也不错,好羡慕喔。」
爱子也表示赞同。
「爱子的也不赖呢……」
真奈美从旁边望向爱子的胸部。有点肉感的她,拥有比真奈美略大的上围。
「我,我只是胖而已啦。」
爱子也害羞地用脱下的衣物挡住了胸口。
「真奈美也很有料呢。」
这句话是天真烂漫,而且早已一丝不挂露出小麦色肌肤的亚理莎说的。
「亚理莎的胸型比较漂亮啦。」
「……」
只有一个人被排挤在外,闷闷地站在一旁。那就是日本最顶尖的地下特务。
「啊,葵从现在才要开始发育呢!」
发现她心情不佳的真奈美连忙出言安慰。
「没错没错,爱子她到去年为止都还是平胸耶。」
亚理莎悠哉地说道。
「咦?」
三人忍不住异口同声的开了口……她们是真奈美,葵,还有安托妮亚。
「是真的喔。」
「嗯,她说的没错。我之前一直待在篮球社,那里的训练很严格,而且又有怪怪的学姐,所以我才加入了摄影社,之后胸部就突然变大了。」
「妳,妳平常都吃些什么?」
真奈美还没开口,葵就抢先一步展开了逼供。
「嗯?跟平常人一样啊,很普通啦。」
「拜,拜托妳,待会儿一定要告诉我妳的饮食习惯!说好了喔!」
「喔,喔……」
葵眼露血丝的气势,让爱子的表情有点僵住了,不过真奈美立刻在她耳边悄声说:
「(那个啊,葵很在意这件事呢)」
「(啊,原来如此)」
爱子理解的点点头,此时另一只小小的手掌拉住了她的手。
「呜……爱,爱子,等一下也让……让我一起听好吗……」
转眼一看,只见满脸飞红的少女正抬起眼睛望着这边。
「安托妮亚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发育呢!别急,再过两年胸部就会像吹气球一样涨起来哟!」
爱子露出微笑,摸了摸安托妮亚的头。
「真,真的吗!」
安托妮亚的表情明朗了起来。
「胸部太大的话,会很辛苦喔……」
爱丽丝怯生生的提出忠告,可是——
「没关系!我就是要辛苦!」
葵大声喝了回去。
「是,是喔……对不起。」
爱丽丝丧气的缩了起来。
「好了好了,大伙快点换装吧。」
觉得再拖下去气氛会更差的真奈美,啪啪啪地拍手催促着大家。
「好!」
「爱丽丝妳当然好啰,可是……可是……(碎碎念)」
「算了啦,葵,不要介意啰。」
真奈美如此说道,在一旁的爱丽丝总算套上了自己的泳装。
「嘿咻……这样就行了吧?……咦,安托妮亚妳在做什么啊?」
「呼呼——爱丽丝大人的味道耶~」
「住,住手啦——!」
「我不要——~」
热闹的换装过程仍在继续。
☆
小帮手机器人们没事干的发着呆。
虽然它们被带到了海边,但各自的主人都在「换装」,所以没有任何命令需要执行。
刚开始时,趁着空档吃便当的女仆们,为了打发午休时间跟它们玩在一起,却被正好经过的摩耶大喝了一声「妳们在干什么!」,所以都慌慌张张的跑去执行警戒任务,或是去停车场替摩托车找停车位了。
七架小帮手机器人针对四周的自然风景收集了一会儿资料,不过除了爱丽丝那以此为主要任务的四架外,「润发」等专用型只需收集这里成为战场时会用到的各种战斗情报,所以它们的工作一下子就结束了。
这么一来,它们当然就进入了「消磨时间」模式。
「润发」踩着小小步伐在沙滩来回走动。有时它会突然停下脚步,并且从大衣内侧取出那把看似银珠玩具枪的反物质弹发射器瞄向四周(不过,它不会将枪口对着有人的方向。)
「千叶」与「锦」这两架小帮手机器人彼此抽出了刀,做好了进行战斗演练的准备。
首先,标语牌上写着「天魔覆灭,会者定离」的「千叶」,摆出了右八双(注:刀身置于身体中心线偏右的架势。)的架势,标语牌上写了「你这家伙根本不是人,看我斩了你」(注:破伞刀舟斩杀恶人前必说的台词。)的「锦」,则是摆出大上段的架势与其对峙。
这场决斗与其说是宫本武藏对柳生十兵卫,倒不如说是服部半藏对破伞刀舟(注:江户时代的正义剑客。)。就在此时——
「什么啊,你们这么闲喔?」
正在组装三角架的社长看到这幅光景后,对它们发出了声音。
二架武士型的小帮手机器人举起了「是的」的标语牌。
「那么,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两架小帮手机器人微微歪了歪头。
☆
「打开电源,开始启动。」
充满磁性诱惑力的中低音,响应了透过对讲机传来的女子嗓音。
『收到,开始启动。』
马达的低吟声响起,莎拉的视线忽然亮了起来。她瞇起双眼,静静等待瞳孔习惯光线的亮度。
「关节构造变更为莎拉○二,液晶画面焦点设定成模式三。」
模糊的液晶屏幕立刻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各部位实时致动器开启,上半身,下半身启动。」
单纯化的系统环境让周遭风景以重叠影像呈现,并且一一转为蓝色画面后,「ALL CLEAR」的字样随之出现,接着又消失了。
「系统再确认。」
让手掌一张一握,确认系统可以顺畅运行后,莎拉感到相当满足。
这架机体说不定很好用呢。
『再确认结束……系统无任何异常。』
「很好,从现在起开始执行任务。离开发射台。」
『了解,莎拉小姐。欢迎您登上Una—tang。』
☆
「那是……啥东西啊?」
看到从红色边车中站起,并且从里面爬出来的物体后,让「千叶」与「锦」这两架小帮手机器人帮忙,试着从各种角度打光的社长露出了愕然表情。
那东西是,巨大的……标准型小帮手机器人。
以前安托妮亚绑架骑央与爱丽丝时,曾制做了一只「接待用」的布偶「喵呜君」,这架机体就是它的改良版「Una—tang」。当然,社长并不晓得这件事。
「喂,那是你们的妈妈,还是什么东西来着?」
三架小帮手机器人歪头思考了半晌后,似乎对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物体产生了好奇心,于是踩着可爱步伐跑了过去。
☆
「怎么样,莎拉,新装备还好吧?」
站在「更衣室」旁的摩耶,以毫无漏洞的视线警戒着周围环境,一边按下对讲机按钮呼叫了副女仆长莎拉。
『嗯,非常好用。』
莎拉的声音相当开朗……她的状况似乎很不错。
『我要在附近绕一绕,进行高机动战斗的测试……啊——!是小喵喵耶~』
「……!」
摩耶皱起了脸。二年前刻意将莎拉从英国SAS挖角的她,最清楚副手的麻烦癖好。
(这么一说,那些小不点们被丢到一旁了吗?)
摩耶早已明白,那些二头身小不点们基于某种原因,只要放着不管就会擅自乱逛。看来它们在四处闲晃时,来到了莎拉的面前。
又或者,那架以它们为原型(姑且不论尺寸,至少外观相同)制造的新装备「Una—tang」,让它们产生了某种亲切感吧。
「莎拉!妳还在执行任务喔!」
摩耶口中吐出了严厉叱责。如果是新人女仆的话,说不定会被吓到腿软失禁吧。然而——
『我知道,我知道啦……可是,可是……啊啊,小喵喵~』
「莎拉!」
『小喵喵~小喵喵~呵呵呵——☆啊啊,你们好可爱,好可爱哟☆』
副女仆长的声音,已经软到像是不小心放在暖炉旁的巧克力一样了。看到这种情形,摩耶只能发出叹息。
副女仆长暂时失去功用了。
不得已的摩耶切换了无线电频道,叫出在这种情况下负责辅助莎拉,在军队中相当于曹长地位的女仆。
「抱歉,莎拉又融化了。妳暂时代替她吧。」
『是的,我明白了。』
嗓音中带有笑意。「莎拉对可爱的东西没辙」这项弱点,早已在众女仆之间流传开来了。
☆
『哎哟——你们这样缠着我,会让我很困扰耶——☆』
与小帮手机器人有如用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人型玩偶,一边从扩音器中传出有如美少女动画中女王角喝醉般的装可爱甜腻嗓音,一边扭动着身躯……然而就外观而言,只能说是跳失败的扭扭舞就是了。
在人型玩偶周围绕来绕去的除了「润发」它们外,还有前来这里的路上一直待在莎拉身边,头戴风镜身穿皮衣的标准型小帮手机器人。
穿着皮衣的标准型小帮手机器人轻轻一跃,试图坐上「Una—tang」的肩头……却不小心滑了一下,只好慌张的爬到它的头上。
『啊——☆好可爱喔☆』
透过头部监视器看到这副光景时,莎拉又发出了软绵绵的声音。
「……那是什么啊?」
「天晓得……至少可以确定里面坐的不是安托妮亚……」
骑央露出了疑惑神情。
「哎哟——副女仆长好好喔,都能跟小不点们一起玩——」
在不远的后方,一名担任护卫的女仆无趣的如此低语。
「算了算了,待会儿还有机会啦。」
「呜——人家也想跟它们一起玩嘛。」
☆
「它」在海岸边的甘蔗园凝视着新猎物。
这里虽然也有配置负责警戒的女仆,却没有人发现「它」的存在。
这并非因为她们能力不足,而是「它」的尺寸比她们预设的要小得多,而且也没放出杀气之故。
打从最初,「它」就从电子噪声的多寡及质量,得知这伙人携带了高档的电子器材,同时也带着具有高风险,但相当有价值的猎物。
地球上不可能出现的高科技块状物,在仿照它们外型制造,内部搭载人类的强化装周围来回跑动。
「它」心想,只要袭击那些家伙,就能一口气达成目标。
只要逮到一架那种机体,就能完全修复它与它同伴们损坏的部位。
或者应该避免跟它们正面交锋,伺机抢夺其它旧式,风险却较低的电子器材……
总之,「它」维持趴在地上的姿势,安静无声地退回了后方。
无论做出何种选择,都必须等待深夜的来临。
第五章 海边有猫跟狗
☆
「让各位久等了——!」
到目前为止只有臭男生的沙滩,一口气华丽了起来。
「喔喔!」
男生们发出欢呼声也是很正常的事……这伙人虽然是乖乖牌的文组,遇到这种事还是会展现出男人本「色」。他们不可能讨厌同年龄女孩的泳装秀。
更何况三名新社员中的一人,拥有与众不同的「沉甸甸」胸部。
真奈美穿着红色,石岭爱子则穿着蓝色的二件式泳装。亚理莎是藏青色的连身泳装,安托妮亚则是亮黄色带有花边的可爱连身泳装。
这种程度已经够适合充满朝气的青少女肉体,并且让大家脸红心跳了,但最后走出的两人却又吸引了众男子的目光。
「啊,大家好——」
爱丽丝穿着旁边用细绳系住的黑色超迷你比基尼,并且害羞地驼着背,然而那对九十八F的伟大胸部,仍旧高挺又「沉甸甸」地晃动着。
面前是跟胸部一样发育健全,位于紧致小蛮腰下方修长又富有弹性……光是这样就让人想摸一把的柔软双足,以及跟大腿肉相衬的丰满臀部。
而且,那儿还有可爱地摇来摇去的猫尾巴。
话虽如此,葵也拥有毫不逊色的魅力。
的确,就肉感程度而言,她完全、压倒性地、绝望般的输给了对手。
不过,白底蓝线条的竞赛用泳装是那么的薄,鲜明地突显了她身体微微起伏的肌肉线条,并且跟本人的清纯气质产生了反差效果。真要说起来,害羞地低垂的脸蛋,与仍旧挂着的眼镜,让看的人产生了「她是被逼着穿上泳装的」这种倒错印象。就这方面而言,这副光景也足以令见者气喘吁吁(意义不明)。
「骑央……你实在是太幸福了。」
社长静静的说道。
「咦?什、没、没那回事,这个嘛。」
社长的话虽令张大嘴巴呆呆凝视两人的骑央回过了神,但他却只能慌张地做出颠三倒四的回应。
「……想不到女社员数目曾经挂蛋的我们社团,如今居然能高声赞颂缤纷的青春之歌呢。」
三年级生的其中一人嗯嗯嗯的点着头。
「而且还都是风格不同的美少女……」
他的这一番话,让二年级生与三年级生有如要哭出来似地互相点着头。
「没有放弃这个社团真是太好了。」
「说的好……」
「啊——」
望着前方的普久原,对站在一旁的摩耶开了口。
「女仆姐姐们也会……穿上泳装吗?」
同样望着前方的摩耶斩钉截铁地答道:
「没这回事。」
「……我想也是。」
☆
「给我听好,一定要把女性拍得美美的才行喔。」
社长的讲解开始了。
「仔细看好……在逆光下,只是按下快门的话,就会像这样。」
被指定为测试用模特儿的爱丽丝,一脸僵硬的摆出了立正站好的姿势。
通过相机看到的画面非常阴暗,要说写实是很写实没错。
「稍微将光圈调大……如果是拍记录片的话,要这样也行。」
光圈打开后,画面稍微亮了一点。
「不过这么一来,当被摄者走入亮处时……爱丽丝,妳稍微走过去一点看看。」
「是,是的。」
听令行事的爱丽丝四肢僵硬地走到日照处后,屏幕上的画面瞬间变成了一片白色。
社长动作迅速的调节光圈,让画面恢复到适当的亮度。
不过,这一回浏海产生的阴影,遮住了爱丽丝的眼睛。
「那么,在这个时候……从下面打光的话。」
社长发出信号后,拿着用瓦楞纸板贴上铝箔纸充当打光板的小帮手机器人们,踩着小碎步跑了出来,并且将光线微微打上了零嚣丝的脸庞。
爱丽丝在屏幕中的脸蛋顿时一亮,被强调的眼睛部位更是翊翊如生。
「……嗯,就像这样,所谓的数字相机,其性能远劣于我们的双眼。所以看起来会觉得『是不是太亮了?』的亮度刚刚好。」
骑央等人率直的点了点头。他们明白了新闻与连续剧虽然使用相同的播放器材(摄影机),看起来却截然不同的理由。
「……课上到这里,所有一年级生都要拍模特儿十分钟!然后就可以去玩了!顺带一提,打光的工作交给这些小不点们就行了!」
☆
「咦?」
至今为止闷闷地拍着片的他,忽然发现远方出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
「为什么那两人会在这种地方呢?」
「怎么了?」
他的工作人员露出了困惑表情。
「嗯——我的意思是那些孩子们在这里呢——」
有如要撑破以白色字体写上「战斗女孩价值三亿里拉!」的黑色T恤似地,他使劲弯曲肌肉发达的手臂,一边将手放在下颚摆出了「沉思」的姿势。
「啊,是之前的女孩们。」
「对对对。」
一边天真无邪地点着连岩石都可以咔啦咔啦咬碎的脸庞,导演「嗯——」了一声,然后皱起有如用极粗麦克笔一口气画出来的粗眉。
「对了,我去跟她们商量一下吧。」
「啥啊?」
「不过这副模样是不行的,看起来就像在『做生意』一样……果然,俗语说入境随俗,我也得换上那种打扮才行啊。」
「导演你想做什么?」
「做好进行交涉的准备啰。」
说罢,日本屈指可数的女斗美动作片权威——河崎贵雄导演,便朝着工作人员租来的车子走了过去。
☆
虽然每个人都要做十分钟的摄影训练,不过只要有两小时的时间,便可让所有一年级生做完拍照的练习。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但太阳依旧高挂天空。
意识到时,所有人都在浅滩四处嬉闹了起来。
海滩球高高飞舞,浅滩边的海水在彼此间来回泼洒。
还有,在脚边踩着可爱步伐跑来跑去,以及套着游泳圈浮在水面上的小帮手机器人们,看起来也很赏心悦目,替这幅画面做了最好的点缀。
「要去了喔!」
爱丽丝与安托妮亚跟真奈美还有女社员们组成一队,以男社员为对手认真的打着沙滩排球。
刚开始时,爱丽丝虽被盛夏的艳阳晒得有些头昏,但有人教数她如果觉得太热,可以泡进海水里面消暑后,她立刻恢复了精神。
爱丽丝是旱鸭子,所以她只走到可以站到底的深度,然后把头浸到海水里面……如此一来,这里就跟放满水的浴缸一样。
接着她又会上岸,并且活力充沛的追着球跑。
骑央最初也跟着一起玩球,不过他没多久就因为口渴而退出了战局。
不知不觉中,难分难解的沙滩排球将重点从取得分数,转变为球可以你来我往在半空中打多久——这么一来,比赛就没完没了。
「大家还真有精神呢。」
少年一边苦笑,一边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毛巾擦掉沾在眼镜上的沙子。
「这个给你。」
身旁递来了一罐冰可乐。
「谢,谢谢。」
接过可乐的骑央看着对方,心跳也略为加快了起来。
因为,从准备好的大型保冷箱中取出可乐的人足——双叶葵。
骑央虽然不晓得这套白色连身泳装是竞赛用的泳装,但他仍旧明白「这件泳装的布料薄到不行」,而且穿着它的人是自己认识……也是有着深厚交情(她赌上性命帮助骑央,也为了他失去了工作,所以应该值得用这种方式形容吧)的少女,这让少年尴尬的不知该把视线摆在哪里。
「你怎么了?」
葵提出了问题。也许是多心吧,她脸上也微微泛起害羞的笑容。
「呃,不,没什么……不过我很意外呢,想不到双叶同学居然会穿这种泳装。」
骑央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说出这么一句好像是夸奖的话。
「请问……这套泳装不适合我吗?」
「没这回事啦!」
骑央忍不住大声了起来。这副打扮的确出乎少年意料,也让他感到小鹿乱撞,但骑央确定这绝不是因为少女不适合这样穿的关系。
「谢,谢谢你……」
葵虽被这股冲动吓了一跳,脸上的笑意却加深了。
「那,那个,我说……」
思考接着该说些什么的少年,总算想起在这趟旅行前自己想到的某个主意。
「我想请妳帮一个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咦?那,那是不能在这边说的事情吗?」
「也,也不是这样讲啦……」
「既,既然如此……嘉和同学,要不要去……散一下步?」
☆
你来我往打到第一百五十二下时,总算有一名男社员被自己的脚绊倒了。试着补位救球的标准型小帮手机器人也被沙地绊倒,「碰通」一声滚落在沙滩上。
「唉哟——」
真奈美说完后蹲坐在原地,大家都发出了笑声。
不管是谁,都已经到达体力的极限了。
「啊——累死人了——」
说罢真奈美望向一旁,只见眼熟的两条背影,渐渐消失在遥远彼方那块突出沙滩的大岩石那边。
「喂,葵……」
真奈美连忙把冲到嘴边的声音压了下来。
(葵……终于行动了!)
开心的少女嗯嗯嗯地点了头。
(也就是说,不枉费我的一番策划啰,嗯。)
一边对自己身为恋爱作战军师的手腕感到自豪,真奈美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那么,我得去确认一下结果才行……)
一边用这种借口替自己将要做的行为正常化,真奈美一边迈开步伐。
「喂~等我一下下~啦~」
毛骨悚然。
耳朵深处微微听到声音的瞬间,真奈美感到脖子的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不,不会吧……」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的。那东西应该还在东京才对……一边这样想,真奈美有如发出叽叽叽声响似地扭动脖子望向声音的来源。
「骗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呢……」
真奈美喃喃低语。
「大~~家~~好~~啊~~」
葵她们消失方向的另一边,出现了一名笑容满面,眼神像三十年前少女漫画主角般闪着无数星星,脚下扬起阵阵白沙的人。
全身只穿一件浅粉红比基尼泳裤的胡须肌肉男,朝这边跑了过来。
不知为何,他奔跑的动作明明像是慢动作回放,却以极恐怖的极速朝这里接近。
「吓!」
真奈美的表情僵住了。她暂时不想用从角落偷看以外的方式跟这个人碰面……也可以说,她绝不想在这种地方遇见这张脸庞。
「嗯~~嗯~~好久不见了~~耶~~」
面前是如同用身体挥毫写出「Je’taime(注:法文的我爱你。)」的特大文字,身上只穿一条强调胯下部位的比基尼泳裤,一边朝这边突击的肌肉不倒翁……
「准备射击!」
在这种场面下,摩耶下达了身为护卫可说是理所当然的命令。
所有女仆都抽出了插在大腿枪套中的H&K制MP7。
「哇啊!」、「喔喔!」
当然,在这个动作中一定得撩起裙子,偶然望向这边的男社员们,都得到了拜见意想不到的养眼镜头的荣誉。
「射击!」
身为职业战斗好手,在这种状况下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所有人以行云流水的动作,拉开枪托并将枪身靠上肩头,然后扣下了扳机。
「哇,等,等一等……」
就算是真奈美,也慌张的叫了起来,可是已经太迟了。
伴随着轻快的射击声,着弹在沙滩上的子弹激起了无数沙柱。
不过,真正令人惊愕的画面还在后面。
「呜喔喔~!」
肌肉不倒翁居然以双手与右脚在头顶重合的姿势高高跃起,在空中避过了弹幕。
他就这样有如芭蕾舞名伶般一边转圈,一边落到了地面。
虽然这只是威吓攻击,不过有人能用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方式躲过子弹吗?
「妳们真~~粗~~鲁~~耶☆」
河崎贵雄导演抛了一个媚眼。
「变……变态……」
摩耶的脸庞不禁抽搐了起来。
「说我是变态太失礼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创作者喔~~」
导演将双手置于胃部上方附近用力紧握,被太阳晒得漆黑,涂满防晒油闪闪发光的大块胸肌轮流跳动着。
这副怪样,想必会让世上所有的创作者们跪在地上哭着说「求求你住手吧」。
「不行,全力射击!」
摩耶没有看错对手的实力……或者应该说,只要看见不但躲开子弹,还能摆出健美先生POSE的怪人,任谁也会做出这种决定吧。
这一回她们真的要杀伤对手,所以枪口对准了目标。
「不,不行啦,不可以杀他!」
爱丽丝发出叫声,然而早已进入战斗模式的女仆们,是不会听从局外之人所下的命令。
「射击!」
从排弹口中跳出的无数空弹壳在半空中飞舞,并且发出了金色的光辉。
☆
「……那么,刚才……你想说些什么呢?」
葵小心翼翼不让声音听起来太过冷淡,一边提出了问题。
(是什么事呢……?)
虽然葵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抱太大的期待,不过她的胸口却狂跳了起来。多亏了这种反应,远方传来的枪声并没有传进她的耳中。
(是什么事呢……说,说不定……这怎么可能……?)
她觉得整张脸都涨红了。
因为,她想起前天从真奈美家中借来的少女漫画里面,也描绘了相同的情节。
她记得在那本漫画里,女主角被一句「这件事我只能拜托○○同学了」叫出来,然后……
「嗯……没错,我有事情想拜托妳。」
「?」
少年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那,那个……我想了很久,觉得这件事最好还是请双叶同学帮忙。」
「……」
「我想,这件事只能拜托双叶同学。」
「……!」
双叶心脏跳动的节奏又加快了。
☆
「射击!」
从排弹口中跳出的无数空弹壳在半空中飞舞,并且发出了金色的光辉。
硝烟的烟尘顺着海风飘流,贯穿对方身驱的枪弹不断扬起蒙蒙沙雾。
然而。
「停止射击!」
当摩耶的声音制止枪弹之雨时,那儿已不见任何人影。
「什么?那家伙到哪里去了……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摩耶虽一脸愕然,却立刻感到异样感触爬上下半身而发出了惨叫声。
「姐姐锻练的不错嘛☆从这对屁屁上,我感受到了很结实的大臀肌呢上」
不知不觉中,河崎导演绕到了摩耶背后,而且不只如此,他不知何时拉起了女仆服的裙襬,并且用长满胡子的粗犷大脸磨蹭被纯白内裤与吊袜带包裹的下半身……讲的更白一点,那儿就是屁股。
「哎呀——真是舒服呢。虽然有点缺乏男子气慨,不过瑕不掩瑜啦。」
因耻辱而满脸通红的摩耶立刻转过身子,同时在第一时间用装有铁板装甲的面包鞋鞋尖踹向导演的下颚。
导演轻轻一让躲过这一击,并且在那瞬间揉了摩耶的右胸一下,然后远远跳了开来。
「可,可恶,你这只臭妖怪!」
更深的耻辱让摩耶红晕上颊,她从腰部后方伪装成蝴蝶结的枪套中拔出了贝雷塔M93R。
「我要彻底抹杀你的存在!」
那是一把在贝雷塔公司的商品目录中,拥有以反恐战用护卫枪械为基础,又可以三点连发机能当作短机关枪使用这种独特简介,而且在电影『机器战警』中被选为主角配枪原型的专家型枪械。
而且,拿出来的还是同型的双枪。
「哇,快趴下——!」
真奈美大声叫道,所有人也都理解了状况,哇的一声卧倒在原地。
下个瞬间,摩耶的指头压上扳机。就在至今为止海边上演的「萌芽吧。海滩恋爱大作战。你侬我侬泳装秀☆」,即将换场变成「惨叫&杀戮的沙滩·武装女仆对抗肌肉男!」……的前一秒。
「住手,摩耶!」
尖锐的声音让摩耶的指头冻结了。
「妳在干什么!妳想把枪口对准我吗!」
在这种情况下,对摩耶而言比任何悲鸣与叫声都更具效果的声音,让女仆长重新恢复了理智。
「小……小姐,我实在,实在太失礼了……可,可是——」
「不准找借口!妳只是被摸到屁股跟胸部而已吧!真是没用!」
身穿花边泳衣,两边腋下夹着浮具的安托妮亚,以这副看起来没啥威严的姿态叱喝了自己的女仆长。
「仔细想想,这只生物虽然有办法轻松收拾掉妳的性命,可是它只摸了妳的屁股跟胸部,这难道不是它没有敌意的证据吗!」
「是,是的……」
摩耶丧气的缩成了一团。
这副要说是意外嘛,是很意外的模样,让女孩与女仆们之间响起了「好可爱喔」的低语声。
那么,说到被视为「这只生物」的当事人。
「哎呀,这位小姐还满懂事的嘛……还。有。啊,看样子这位女仆,在妳面前抬不起头来耶☆呵呵呵,这种关系有一点点萌呢。」
不知道在乐个什么劲的肌肉老爹一边微笑,一边扭动着身躯。
「……虽然我搞不太清楚,但你似乎是在赞美我吧。唔,你的态度不错,很好……那么,你有什么事?」
「啊,对了对了,我有事情要找那边的真奈美,还有她的朋友啦!咦,哎呀,小不点们也在嘛☆」
用莎拉准备的救生圈漂在爱丽丝周围的特制版小帮手机器人们,「呀喝」似地挥了挥手。
「……你们互相认识吗?」
爱丽丝如此问道,小帮手机器人们纷纷举起写着「是的」、「承蒙对方照顾」的标语牌。
「看来下次我得找个时间,仔细问问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行……」
你们这些小麻烦,说罢爱丽丝将双手环抱到胸前。
☆
「我想,这件事只能拜托双叶同学。」
骑央用不同以往的认真表情说出了这句话。
「……!」
双叶心脏跳动的节奏又加快了。
(不不不不不不会吧?难,难道嘉和同学也看过那本少女漫画?)
因为心跳太过激烈之故,葵似乎连血管在太阳穴旁搏动的声音都听得见。
「不,不管是什……什么事情都没关系!」
少女如同捣蒜似地点着头。
「嗯……谢谢妳。」
骑央脸上浮现了有些软弱的笑容……啊啊,连这种地方都跟少女漫画一样。
(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如,如果要接吻的话,还,还有接下来的发展……啊啊,可、可是骑央同学应该不会这样吧?)
在葵的脑袋瓜里面,最近才被安装上去的妄想引擎开始发出声音,并且运作了起来。
在少女漫画里会用漂亮花朵与色调,还有亮晶晶闪光等等,或是惯以象征式剪影构成的各种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然后消失,消失后又接着浮现。
(不、不过如果变成那样的话,变成那样的话,呃——这个,接下来应该是……)
可惜的是,全卷超过二十集的长篇恋爱漫画,葵只看了一半……也就是说,她只看到跟现在的场面一样的剧情而已。
(啊啊!早知如此,我就把它全部看完了!)
就算后悔,也已经太迟了。
「那么,我想……我想请妳帮的忙就是——」
目光直视自己的骑央再次开口的数秒间,对葵而言漫长的吓人。
「这件事说来丢脸。」
葵虽试着鼓起勇气迎向少年的视线,但过于紧张的她根本办不到这件事。
「我想请妳……教我如何战斗!」
……
「咦?」
葵的眼镜滑了下来。
☆
「咦——!真奈美跟双叶同学拍过电影啊——!」
爱子高八度的声音,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
「不,不是的,那个,与其说是拍片,倒不如说是被迫入镜……」
「真的很厉害哟~」
导演呵呵呵的微笑,一边从手中的包包中取出一台迷你DVD播放器。
「这是还没剪辑过的档案烧出来的DVD……你们等我一下喔。」
「啊,不,不用让他们看啦,导演!」
慌张的真奈美试图抢走导演的DVD,可是——
「妳在说什么啊,反正妳跟小葵英勇的姿态,早晚会在世人面前公开啊。」
导演轻松的推开真奈美的头,不让她靠近DVD。
「不要,我不想有这种后悔的回忆!」
「别说这种冷笑话啦——」
就在导演说话之时,DVD播放器的开机画面结束了。
「对了,『润发』!快对那台DVD播放器开枪!」
不过,在众人中央那台打扮的像是香港黑道的特制版小帮手机器人,却高举写着「不行」的标语牌。
「为什么!」
真奈美大声吼道,它又举起写着「没有生命危险时禁止开枪」的标语牌做为响应。
「我的人生就要完蛋了啦——!」
真奈美甚至觉得,与其让认识的人看到自己怪模怪样的影片,干脆将导演连同DVD一起击毁算了。
没有干脆死掉算了的想法,很有她的风格。
☆
「马德雷,你在看什么?」
只用一条浴巾裹住身体的詹丝中尉从淋浴问走出来时,发现发配给她的唯一增援战力——狗型小帮手机器人,正端坐在电视屏幕前方看着某个节目。
她探头一望,原来是卡通动画的节目。那不是基地内部播放的节目……她配给到的是高级上宫专用的房间,所以有能收到日美两方卫星电视的装置。
看样子这节目似乎是其中的频道之一。
幸好詹丝听得懂,也会讲日文。
所以,她立刻掌握了节目的内容。
那是一个头发向后梳的男子为了振兴败北的自军残党,夺取装载着反应兵器的人型机动兵器发动最后战役的故事。
「真无趣……」
詹丝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置物柜中取出另一条干净的浴巾擦拭头发,又从冰箱里拿出柳橙汁,并且将铝箔包打开来。
她一边把果汁倒入杯中,一边把手伸向送来房内的报纸,却在中途打消了主意。
「……」
今天实在太累了。因为她花了整整半天跟马德雷进行战斗模拟,而且不但输得一塌糊涂,又一直受到指正。
她消耗了太多的脑力,所以不管阅读任何东西,头脑都没办法吸收吧。
(看一下不用动脑的节目也不错。)
詹丝自然而然的想着,然后在马德雷旁坐下,跟它一起看起了这个日本动画节目。
(看到擦干头发为止吧。)
她一边这样想着——
五分钟,十分钟。
包在头上的的浴巾早已变重,明明已经无法继续吸取水分,詹丝却没有想到换上另一条干净的浴巾。
「……」
一开始把全身都靠在椅背上的詹丝,渐渐将上半身移向了前方。
马德雷瞄到主人的这副模样后,轻轻从口中发出了那种如同窃笑声般的冷却风扇运转声。
☆
「嗯——系统没有异常,也就是说……跟我很像的家伙张开障壁干扰了讯号吗?」
巧加双手环抱胸前陷入了沉思。
她用自己带来的个人专用情报处理装置做完系统检测后,把接在刚才失踪的「6」,以及前去寻找它,却同样失踪的三架搜索队身上的导线拔了开来。
拔掉的导线有如拥有自我意志的生物般一边扭曲一边折叠,就这样被收进了情报处理装置里。
「可是,这附近又没有一般的能源反应……难道是灵子型式的能源吗?」
巧加说出的名词,是以她们的技术力都无法完全掌握的特殊能源。
「不过,如果事情真是如此,这颗行星的文明水平应该更高一点才对……那些臭狗们根本不相信灵子的存在……是别的外星人吗……不,那么一来,不可能跟我们一样长着猫耳朵猫尾巴。」
唔——
巧加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反正对方也没有做出带有敌意的行动,而且长得很像我的家伙也不可能是坏人。」
在她身旁的蓝色小帮手机器人举起写着「不见得吧?」的标语牌,巧加看也不看,将报纸揉成一团用力丢它的头。
标语牌翻到了写着「反对暴力」的那一面。
第六章 注意到时才发现猫变多了
☆
就这样,当日暮西垂时,大伙开始在附近捡一些飘流木或是掉下来的树枝,准备要升营火。
只要在海岸来回走一趟,就能捡到足够的柴火,接下来要用它们搭成井字型,并且用带来的旧报纸捻成的纸条点火,再把从附近防风林收集来的小堆松叶塞进去当火种。
三分之一的男生负责这项任务,另外三分之一跟女仆部队合力建造简单的灶,开始准备晚餐。
顺带一提,剩下三分之一的人都要用摄影机拍十分钟的短片,大家结束工作后,再跟摄影组换班。
「嗯,按照集宿的惯例,晚上要烤肉,早上就是要吃咖哩饭。」
自行将炊饭器放在灶上后升火,摄影社社长一边满足的如此说道。
「……在我的印象中,应该是白天烤肉,晚上吃咖哩饭,隔天早上用剩菜做饭团吧?」
负责指挥女仆们的摩耶提出了疑问。
「呵,这就是冲绳的作法啰。」
他微微一笑,接着拿起从自己家里拿来的竹筒吹大灶下的火。
柴火发出啪嗞啪嗞的声响烧了起来。
☆
「可是,我真是吓了一大跳耶——」
透过摄影机观景窗拍着影片的爱子如此说道。
在一旁手持打光板的标准型小帮手机器人,以不妨碍做料理的程度打着光。
「真奈美跟葵真行,居然能不用替身做那种事——」
亚理莎也点头同意。
「哎哟,妳们两个不要再讲了啦~」
真奈美以哭笑不得的表情提出了恳求。葵也满脸通红的低下了头。
到头来,导演把上次真奈美与葵攻击安托妮亚等人停泊在东京湾的「安德罗拉」号时,所拍摄的未剪辑影片全部放给大家看了。
直逼真枪实弹画面的临场感及速度感所带来的迫力,让所有摄影社社员都发出了赞叹的声音,但导演一句「这部片花了不少钱呢」的话,却被大家理解成普通的意思。
也就是说,真奈美与葵因为某种因缘巧合,而以替身身分拍了这部片。
爆炸的导弹,到处扫射的机关枪,还有在天空飞舞的直升机,都当成使用了特殊技术的爆破镜头,着弹效果,以及几可乱真的CG画面。
此时,原本领衔主演的偶像明星表示弃演,认为「既然如此,干脆找担任替身的少女们主演算了」的导演,为了追寻两人而来到了冲绳……哎,关于这一点,由于其中也混杂了部分事实,所以并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令人困扰的是,社员们对自己的态度,转变为面对「电影女星」时的态度了。
「不过啊,这种事真的很厉害耶。有那么多碰碰碰的爆炸场面,又是枪林弹雨的……那些道具枪使用了真正的火药吧?妳们都不会怕吗?」
「啊,啊哈哈哈,那、那些事情我们习惯了啦。对不对,葵?」
「嗯,是……是的,习惯……了,习惯……」
因为这星期的特训成果,灵巧地削着马铃薯皮,并且将洋葱切片的葵,脸上浮现了生硬的笑容。
「妳们两个根本用不着隐瞒这种事嘛~」
亚理莎笑着说道。
「呃,是这样讲没错啦,可是……打扮成那副德性很丢脸耶……啊,拜托大家,在电影上档前,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班上的同学喔。」
「喔,好啦……毕竟那是河崎导演的片嘛。」
不愧是摄影社社员,果然可以理解河崎贵雄的拍片风格,又拥有怎么样的评价。
「就,就是说啊。啊哈哈哈。」
「哎~~呀,妳说的真过分吶,小姐——」
爱子的脸旁边,突然出现了大上两圈的脸庞。
「呀啊啊!出,出现了!」
「什么东西出现了啊?」
河崎导演露出了贼贼的笑容。
在场众人的表情全部僵住了——虽然只是玩笑话,但被当事者听见不晓得会有什么下场。
每个人都有了会被碎碎念,或是遭到如同烈火般叱责的觉悟,并且低下了头。
可是。
「你们说的一点都没错。嗯,不过啊,那些污点可都是我的勋章哟。」
说罢导演微微耸肩,然后离开了现场。
「……」
真奈美等人只能面面相觑。
☆
「好,要继续丢啰!」
轻轻抛来的粗树枝,在一瞬间被「千叶」切得四分五裂。
「喔喔,好棒喔~~」
男社员们单纯的感到吃惊,并且鼓掌叫好。
「好,那么,像这样如何!」
几根树枝又被连续抛出,「锦」转过身子的同时,轻松地将它们一刀两断。
「喔——你们真的很行呢。」
所有人都拍了手,两架武士型小帮手机器人有如在说「哎呀,多谢多谢」似地回了礼。
「润发」汇然的看着这一幕。
「那么,你有什么能力呢?」
一名三年级生如此说完后,它眼神闪出凶光拾起脸庞,并且举起写着「真失礼」的标语牌。
然后,它从散落一地的碎木枝中捡起其中一根递了过来,又做了一个「把树枝丢上半空」的手势。
「好吧,那么……」
照着话做(?)的三年级生轻轻抛起树枝,此时「润发」一边转圈,一边从大衣内侧抽出那把看似银珠玩具枪的反物质发射器射击。
疑似消灭效果产生的闪光亮起的同时,木枝也跟着消失了。
「喔喔!」
大伙觉得很有趣,所以把木枝一根接着一根丢了上去,「润发」也以相同数量的闪光染白了夜空
就在此时,也许是燃起了竞争心态吧,「千叶」与「锦」互相点了点头,接着一前一后跃进了灌木丛。
没多久,它们拖着一棵要一个大人才能环抱起来的倒木走了回来。
「……?」
在男社员的瞩目下,「千叶」与「锦」隔着倒木分别立于左右两侧。
它们握住刀柄,然后静静压低身体重心。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架机器人如同电光石火般拔出刀锋,并且在一瞬间沿着倒木冲了过去。
在这段期间,拿着刀的手腕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咔。
随着轻脆声音响起,刀锋也被收进刀鞘中。
在那同时,倒木上出现了一条细线。
不,线不只一条,而是分裂成更多条细线。
终于,线条交错处之一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接下来是连锁反应。发出啪啪啪声响化为碎片的倒木碎屑在地面堆积,出现在那儿的是……
「竹……竹胁无我?」
某人发出了茫然的声音。
变成一块厚木板的倒木,前后分别被雕上了「竹胁无我」的毛笔字体。
「好猛喔……虽然够猛,但为什么是竹胁无我呢?」
还刀入鞘的两架小帮手机器人没有响应这个问题,而是有如在说「献丑了」似地低下了头。
☆
「它」一直在灌木丛中盯着这一幕。
果然,优先修复隐形系统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它」有情绪反应,一定会感到战栗。
猫这边的小帮手机器人虽是搭载超强系统的护卫用机型,但可以充分发挥战力的它们,仍是极为难缠的对手。
「它们」为了进行奇袭,使用汽车避震器弹簧改造了一座弹射器。而前来此处找寻发射用树干的「它」,再次掩去脚步声向后退了回去。
☆
烤肉散出的芬芳香气四溢,晚餐热闹地开伙了。
大伙将插成一串的马铃薯与肉类取下后淋上各种酱料,加辣调味,或是直接大口咬下去品尝。
「哇塞——超好吃的啦!」
有好几个人如此喊道,这不见得是鬼扯。毕竟摄影社虽然有帮到一些忙,但实际负责准备以及控制火候时,都仰赖了女仆部队的指导……有时她们也会直接动手指导。
「喂喂喂,不要光顾着吃,好好把料理拍下来。拍五分钟,忍耐一下!欸欸欸,确实把吃东西的人拍好!喂,手电筒,打光板!把脸打亮!拿相机时把腋下夹紧!」
社长一一发出指令。
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得拍照片的作法,要说很有摄影社的风格嘛,是这样没错,但众社员的脸上都浮现了略为不满的神情。
「喂,爱丽丝妳也一样。」
「咦?喔……」
被这么一说后,爱丽丝跟葵也跟大家一样拍着照片。
不用进食的小帮手机器人们,抱着手电筒跟打光板跑来跑去。
现场忙成一团,所以晚餐时间略为拖长了一些。
☆
「什么啊,妳不吃东西喔?」
青年发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少女,根本没碰在途中那问A&W买的晚餐组合后,对她发出了声音。
「嗯。你自己看,大家都在那边吃饭耶……看起来好好吃喔——」
抽动着猫耳,尾巴像小狗般猛摇的少女伊奇卡,坐在车中把小小的下颚靠上窗边,脸庞也浮现口水快滴下来的不中用表情。
「闻闻闻……啊,好好喔。那是里肌肉吶……」
「我说妳啊,打算突然现身跟他们一起吃饭吗?」
就算青年一脸愕然,伊奇卡的表情仍然没有改变。
「想想看嘛,不是说一起吃东西可以缩短彼此的距离感吗……那我过去一下啰。」
「被赶出来我不管喔。」
「我早就有这种觉悟了……反正就赌一赌,失败了也没有损失。这可是我充满苦涩的判断哟——」
「别给我笑容满面的说这种话。」
「咦?」
少女连忙压住自己的脸庞,然后做了一个悲壮的表情。
☆
「那,那个——导演……」
「嗯?真奈美妳怎么了?果然是要讲那件事吧?妳下定决心了?只要妳OK,小葵一定也会签字同意的,我真是太幸运啰!」
「不,不是的……」
真奈美背后,轻轻探出了爱子挂着歉意的脸蛋。
「对不起,我刚才讲话太自以为是了。」
「啊啊,妳说那件事啊。」
导演抚摸着从嘴边长到下颚的胡子,一边咯咯咯的笑了出来。
「别在意啦,的确,我的作品只有B级、C级的水平……妳们都是客人,会那样讲也是很正常的事。」
「……」
极为羞愧的爱子,只是把头垂得低低的。跟着从旁边走出来的亚理莎,也一样低下了头。
「可是啊,虽然我的作品是C级水平,但工作人员可都是顶尖的喔。这一点妳们一定要了解才行。」
「……是的。」
「好了,表情别这么阴暗,快去吃饭吧!」
有如要吹散笼罩在现场的沉重氛围似地,导演啪啪啪的拍了手。他赶跑两名少女的尴尬感觉后,少女们总算以开朗表情说「那我们去帮导演添饭」,然后拿着纸碗离开了。
「……怎么了,真奈美?」
「没有,想不到你也能说出这么正经的话。」
「这个嘛,就算只是C级,我毕竟还是电影导演哟。」
导演哈哈哈的笑着,声音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男子气慨。
「啊,对了对了……真奈美啊,妳要好好珍惜这个阶段的光阴。」
「咦?」
「只有现在啊,可以不为了人情,金钱,以及工作等因素摄影拍片喔。」
说完后,河崎贵雄导演瞇起眼睛把玩相机,一边凝视着跟他一起过来的工作人员,跟其它摄影社社员聊东聊西的光景。
「不只电影,只有技术业余,又没有利益得失的高中生,才能为了兴趣而创作……一旦上了大学,就会掺杂男女关系,或是传统,面子之类的事而做不到这点。要好好把握现在喔。」
「……」
真奈美用着跟之前不同,略为刮目相看的眼神凝视导演的侧脸。
「导演——我们帮你把饭拿来了!」
「哎呀——谢谢啦!肉汁跳动的声音最棒了!」
爱子她们一回来,导演立刻变成原来的导演,再次尖着嗓子说起了话。
不久,真奈美也加入对话,刚才的事在不知不觉间沉入了意识的最底层。
☆
「敢问摄影社社长大人,您在做些什么?」
「啊?呃,啊——这个嘛……」
在男子帐篷内发出啊哈哈装傻笑声的摄影社社长,一手拿着刚才从外面拿进来的可口可乐,另一手则拿着以冲绳县产品闻名——装着「只要沾上一滴就不能开车的水」,或者可说是「可提高醺醉感之水」的瓶子僵在原地。
「呃——这,这个嘛,这东西是——」
虽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社长还是勉强想出了一个好借口。
「我在泡比茶或是可乐『刺激』的饮料……不行吗?」
「……」
社长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让摩耶忍不住发出了轻笑声。
「算了,放你一马吧……不过,不准让小姐喝那种『刺激』的饮料喔。」
「那是当然的啰。再怎么说,我们也没离谱到想灌醉还没念中学的小女生啊。」
啊哈哈哈,社长脸上浮现略微尴尬的笑容。
不可思议的是,即使露出了这种笑脸,社长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卑下。
「哎,那我就姑且信你一次吧……不要背叛我喔。」
摩耶再次提醒后,便转身离开了帐篷。
☆
「啊,骑央。」
爱丽丝总算拍完吃晚饭的光景后,对已经在吃饭的骑央开了口。
「怎么了?」
「定时联络的时间到了,我稍微离开一下。」
「喔,可以啊……要我跟妳一起去吗?」
「不用了……比起这个,我想请你帮忙注意安托妮亚。」
「我知道了,我会找个借口拖住她的。」
骑央点了头。
☆
所有的一年级生,终于都拍完吃晚饭的光景了。
再来只要尽情的吃饭聊天就行了。
「唉……」
葵叹了一口气。
(……好羡慕喔。)
葵就是不习惯应付这种场面。她是半途加入这个社团活动的,而且大家气氛热烈聊着普通话题的现在,她也想不出任何能接下去说的话。
葵虽然接受好意喝着掺了酒的可乐,但日积月累养成的习惯,却让她不晓得自己还有大口畅饮,与大家同欢的选择。
以拘谨到不能再拘谨的态度存活至今的少女,甚至连「抛开一切烦恼,尽情发泄压力」之类的做法都不知道。
(好无聊喔。)
或者应该说是可悲吧。
虽然知道如何从背后袭击对手,或是无声无息扭断脖子、做掉守卫的方法。她却不晓得哪一家快餐店的奶昔比较好喝,也没看过任何一个热门节目。
而且她的电影知识都偏向70年代以前的作品,就算聊起电影话题,也没办法炒热气氛。
提醒自己的人生有多偏颇的光景就在眼前,葵深深体会到没有任何事情比这更悲哀,更不具意义。
既然如此,至少也要待在骑央身边。她虽然有这种想法,但骑央身边坐着爱丽丝,爱丽丝身边坐着安托妮亚,安托妮亚身边又坐着那些女仆部队,这堵人墙产生了一股不是很好亲近的氛围。
(有点难熬呢……)
抓住周围的对话稍微告一段落的空档,葵说了句「我去上一下厕所」后,就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她想吹一下夜风透透气。
☆
『……就是这么一回事。』
巧加解说完毕后,爱丽丝把指头放在脖子下方那个跟铃当一模一样的通讯机上,并且嗯嗯嗯的点头。
摄影社成员们在两百公尺远的后方喧闹,而这附近刚好位于女仆们站岗的中间地带,所以连半条人影也看不到。
对于可能会被告知重大事件的中间报告而言,可说是一个绝佳地点。
「原来如此。那么,是之前帮助葵的人吗?」
『嗯,因为对方的个子虽然小,但年龄应该更大才对。』
「是姐妹之类的关系吗?」
『我不知道……总之6号说出了妳的行踪,或许对方会出现也说不定。』
「我知道了,我这边也会好好应对的。」
『有状况立刻回报,我会派小帮手机器人过去增援。』
「明白了。这边有什么万一的话,我也会叫出鲁洛斯让大家避难。」
『嗯,那妳自己小心一点。』
「是的,巧加。」
爱丽丝用食指敲了一下铃当,中断了通讯。
「……呼,总觉得等一下好像会变得很忙呢。」
槌了槌肩膀的爱丽丝如此低语。
她转过身子迈开步伐。
就在此时,有人靠近了。
☆
「……」
少女碰到了最不想遇见的人。
那是爱丽丝。
刚通完讯的她正要回去大家那边,但葵并不晓得这件事。
「……」
葵咬紧唇办,准备调头离去。
「那,那个……请等一等。」
葵试着无视爱丽丝的呼唤声。然而,渗入体内的微量酒精却妨碍了她的决心。
葵的心中,不知不觉间充满了愤慨……那是一种无理取闹到让她想要忘却的情感。
「我不要。」
葵用着跟之前同事应对时的冷淡语调,对爱丽丝说出了这句话。
「妳这种人……我最讨厌了。」
接着,葵狠狠瞪向爱丽丝。少女立刻就会浮现出悲伤的表情吧。初次接触到地球人的「恶意」,一定会让她大受打击吧。
葵可以清楚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最应该唾弃的部分正在窃笑着。
那是自我厌恶,以及自我厌恶时所产生的自我陶醉感。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想要破坏一切的心情剎那问狂涌而出,充满了葵的心中。
「我最讨厌妳了。胸部大,腰又细,身材又高,又是长着猫耳猫尾巴的外星人,而且心地又善良……」
然而,在不知不觉间落下颗颗泪珠的人,却是葵自己。
「老是……跟骑央同学黏在一起……」
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了。
「……妳太过分了,我……我……早在妳来到这里之前……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喜欢……就已经喜欢骑央同学了耶……」
不管怎么拭去泪水,泪珠仍然接二连三的滚落。
「呜……呜……真过分……有猫耳跟巨乳,个性温和……身上也不只拥有飞行道具。像我……像我这种人……根本赢不过……根本就赢不了妳……而且,我连电视跟漫画都没看过几次……就连作料理这件事,也最近才刚学会的……连朋友也没交到几个……」
爱丽丝静静凝视有如走投无路的孩子般,只能伫立在原地不断哭泣的少女。然后——
「那么,妳就跟我一样了嘛。」
说罢,她紧紧抱住了葵。
「妳,妳干什么啦!」
差点被埋入九十八F这座胸部深谷的葵,连忙将猫耳少女的身体用力推开。
「……我啊,真的很羡慕葵喔。」
「咦?」
「前一阵子的晚上……骑央说葵一边哭一边跑了回去,他一直很担心妳,想说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伤了葵的心。」
「咦……?」
「骑央从来没这么担心过我呢。事实上来到这里后,也没发生什么让我陷入低潮的讨厌遭遇就是了……」
爱丽丝有些寂寞的笑了笑。
「我虽然喜欢骑央,却不晓得骑央是不是喜欢我……我只是觉得把他当做『初体验的对象』还不错,而且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改变心意。」
「……那么,你们还没有正式交往啰?」
在动摇之中,葵觉得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
「嗯。不过,只要待在骑央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心。该说那是一种可以放轻松的感觉吧……就好像待在喜欢的地方晒太阳一样舒服……」
爱丽丝用着又幸福,又像以双手拥住某种温暖之物般的感觉,说出了这一番话。
然而对葵而言,这也是她梦寐以求,却尚未得到的东西。她明明也很重视他的。
已遗忘的负面情感再次抬头。
「我,就算是我也……我也……」
「说得也是,葵果然也很重视骑央呢。」
「当然啊!」
葵勉强自己瞪着表情沉稳的爱丽丝。
「只要有嘉和同学在,我可以承受任何艰辛的任务!不管别人在背后怎么指指点点,我都可以忍耐,我甚至能舍弃那份工作!所以,所以……」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了。
(话说回来,我干么把这种事情跟别人讲呢?)
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私事。
有好一阵子,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爱丽丝似乎在思考某些事情,而且葵也渐渐感到自己激昂的情绪正快速冷却。
「这样也好。」
爱丽丝以毫不介意的语气说道。
「什么意思?」
「我们一起喜欢骑央吧!」
爱丽丝高声做出了宣言。
「妳,妳在说什么呀?」
「因为地球这边跟凯提亚的社会不同,没签契约的关系也OK吧?」
「什……」
「既然如此,我们两人一起当骑央的『爱人』吧!」
GOOD!
爱丽丝竖起大姆指露出微笑。
就算是葵,面对这般理论也只能哑口无言。
正好经过了四十五秒。
「妳,妳到底在想什么啊!」
「呃——我只要在发情期时就行了,至于葵嘛……」
「不,不要擅自把话说下去!」
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的葵大声吼道。
☆
「欵,骑央。」
安托妮亚四处张望,一边对骑央问道。
「爱丽丝大人去哪里了?」
「爱,爱丽丝吗?她,她说要去上厕所啊。」
「你刚刚就这样说过了吧。」
「刚刚吗,才过了两分钟而已耶。」
「你在说什么啊,都已经过了两分钟了吧。」
安托妮亚鼓起双颊的模样,让骑央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安托妮亚真的很喜欢爱丽丝呢。」
「啊,不,不是这样的。我喜欢的是猫耳猫尾巴,还有那种喵喵叫的佣懒气质……不,爱丽丝大人的个性确实很好相处,而且温柔体贴,胸部大抱起来又软又舒服,是很符合我的个人喜好,不过我好歹是『小猫的脚底』的最高负责人,会担心拥有真正猫耳猫尾巴的凯提亚星人也很正常……」
试图想出条理分明的理由,却半途而废地说起破绽百出的理论,安托妮亚完全慌了手脚。
「嗯——原来如此。妳真的变了不少耶……没多久之前,妳们还是一个满危险的组织呢。」
陌生的声音传出,某人的手伸向安托妮亚的盘子,并且一把抽走了放在上头的里肌肉。
「是,是谁?」
连一口都没咬过的现烤肉片被抢走后,安托妮亚正要吊起眼睛……却惊讶的张大了双眼。
「什……」
「哟,大家好啊。Aloha’Oe(注:夏威夷的问候语。)。」
望向声音来源的骑央,也跟安托妮亚一样吃惊。
笑容满面挥着手的人,是一名跟巧加身材同样娇小的少女。
不,如果说她跟巧加差不多高的话,那用安托妮亚来形容也一样。
然而因为某种理由,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巧加的名字。
她的头上长着猫耳,连身吊带裤的臀部一带也伸出了猫尾巴。
「妳……妳也是爱丽丝的同伴?」
「怎么可能啊——」
少女一边啊哈哈的笑着,一边把肥厚的里肌肉片抛入口中咀嚼了起来。
然后,她立刻瞇起眼睛发出了「嗯——」的喜悦呻吟声。
在两人的注视下,少女就这样不多不少咀嚼了四十下左右后,把肉片吞了下去。
「哎呀,这肉很高级嘛——不但柔软,咬下去时肉汁又会溢出来……而且盐也洒得恰到好处……五千圆等级的肉根本没得比。」
少女自顾自地评论着食材,一边从吊带裤口袋里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大家好,初次见面。我叫做伊奇卡……是五百多年前就在冲绳的仙人喔。」
接着,少女张嘴笑了出来。
第七章 猫跟猫的对话
☆
抵抗并不具任何意义。
真要说起来,葵本来就只晓得以暴力做为手段的谈判方式,除此之外,她也只能想到老老实实低头拚命道歉的方法。
然而,爱丽丝却是具有交涉权限的凯提亚星人,而且又拥有与悠哉外表极不相称,住在高等文明星球之人才具备的逻辑思考方式。
不管葵如何反驳,都没办法跟她正面交锋。
再者,她甚至没有敌意或是加害之意。或许也可以说,这是一个让「爱丽丝、葵、骑央三者一起得到幸福」的提案。
问题在于,提案内容完全超乎了地球的一般认知。
葵与爱丽丝你来我往争辩了半晌,然而葵最后只体会到一项事实,那就是自己根本不适合做这种事。
「为什么不行?」
「这、这还用说吗!对妳们而言,或许只是随便结个婚而已,但地球这边可不一样,结婚可是很神圣的,特别是在日本!」
「在我们的世界里,结婚也是一件大事啊。因为在五十周期到八十周期之间,才会进行这种行为。」
「咦?」
「到了这种年龄,才能理性的做出『我想跟这个人一起白头偕老』的判断,而不会被发情期时的情愫,或是因『吊桥效应』产生的感情波动所左右。所以在我们的社会中,到那种年龄前都不会结婚。」
「……原来如此。」
葵不由自主的点头同意后,才突然想起了某件事。
「那,那是妳们那边的事吧!为什么嘉和同学非得遵照妳们世界的常识行动呢!」
「骑央现在替凯提亚大使馆工作,而且虽然只是临时,骑央家毕竟是凯提亚大使馆。而且,我是凯提亚星人。」
「嘉和同学是地球人!」
「不过,跟这件事有关的我,是凯提亚星人。身为凯提亚星人,我只想尽可能的提出皆大欢喜的方案……而且,以地球常识为基准的解决方案,其宗教性质过于强烈,我认为并不是很适合。」
讲到此处,爱丽丝突然压住嘴巴,并且说了句「对不起」。
「我刚才的口气好像太自大了……对不起。」
「不,算了,没关系啦……」
扰乱自己步调的对手虽令葵感到有些愕然,但她还是接受了道歉。
而且,这并不是问题的重点所在。
「呃,如果葵有什么好提议的话……请不要客气。」
看起来既认真又抱歉的爱丽丝把手掌朝向葵,做了一个「有话请讲」的手势。
「……」
葵张开嘴,然后闭了起来,又张开嘴,又闭了起来……到头来,她一句话也没说。
「可是……我讨厌这种方式。」
可悲的是,葵只能诉诸自己的「情感」做为反驳的材料。
「我不要!不要!没有任何理由!我就是讨厌这样!」
一边在脑海一隅觉得这种行为简直跟小孩没有两样,葵一边吼道:
「嘉和同学又不是物品!没办法分一半,也没办法轮流使用啦!」
沉默降临。
爱丽丝沉思了半晌,然后——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葵无论如何都要跟我争夺骑央啰。」
葵点了点头。
「彼此竞争,赢的人可以得到骑央。这是葵唯一可以认同的方式吧?」
「没……没错。」
「那么,要如何判断谁是赢家呢?」
「这,这个嘛……呃……我想……当然是看嘉和同学会跟我,还是跟妳说出喜、『喜欢妳』这句话啰……」
葵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在讨论跟恋爱有关的事情……就好像是在商量运动或是游戏的比赛规则似地。
葵暗自感到困惑,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教对方是外星人呢。
「我知道了。」
爱丽丝思了一声点点头。
「不过相对的,如果我赢的话,请妳接受我的提案。」
「咦?」
「也就是说,跟我一起喜欢骑央。如果我输的话,我会把工作交接给其它的人,然后从骑央面前消失。」
「为,为什么要这样?」
「从刚才听到的话判断,我明白了葵在感情上无法接受我的方式。充满感情的话就是真心话。比起表面上的原则,真心话要贵重多了,所以我接受了葵的提议。就是因为这样,如果我赢的话,请葵接受我的提案。」
「……什么?」
惊讶到合不拢嘴的葵,总算发现自己到目前为止所感受到的不自然感的真面目。
葵虽然觉得自己在对爱丽丝宣战,爱丽丝却认为自己在跟葵进行交涉。
「我,我不要!」
葵大叫了起来。她有一半感到愕然,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从真奈美那边借来的恋爱漫画里,对手大多会回一句「我不会输给妳的」之类的台词,然后双方之间爆出恋爱战争的火花。不管是玩阴的,或是光明正大的竞争,之后虽然会出现很多种组合,但竞争行为绝不会足交涉过程的一环。更何况,输家用不着死心这种事……
「如果妳赢的话,就把嘉和同学拿走吧。」
「……妳刚刚才说过骑央不是物品耶。」
爱丽丝露出了真拿妳没办法的表情。的确,葵刚才才说过这种话。
「总,总之,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这是神明决定的!」
「我认为,妳最好放弃把『神』这种超越观念抬出来的想法。」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爱丽丝才初次板起面孔。
「而且,跟我说话的人是葵,而不是神明。把神明拿出来当借口太卑鄙了。」
「啊——我受不了了!」
葵忍不住发了飘,却立刻深深叹了一口气。
正因为葵是半调子的优秀地下特工,所以不分青红皂白痛殴对方一顿……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选择。
「而且——」
爱丽丝认真的看着葵。
「全有或全无这种否决可能性的思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很理所当然吧,输家要放弃对方会喜欢自己,并且跟自己交往的可能性啊。」
「事情不只是这样吧……举例来说,如果我赢了,可是之后又死掉的话呢?如果事情刚好相反呢?这样想如何?葵有办法说一句『太棒了,我真幸运!』,然后回到骑央身边吗?」
「呜……」
的确,就现实面而言……这种事不太可能。
「可是如果采用我的提议,葵只要补上我的位置,然后跟骑央一起过着幸福的日子就行了。人数虽然减少,结果仍是相同。」
「……」
在那瞬间,「这样说好像也不错」的想法掠过脑海,葵终于抱住了头。
(这,这是洗脑,是洗脑啊。是猫耳外星人的洗脑攻击!)
葵拚命在心里提醒自己,然而她却觉得自己的决心,在抵达大脑皮质层前就不晓得飞到哪里去了。
☆
「哇啊……是,是真的耶!」
触碰耳朵跟尾巴的骑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当然的啰。」
怎么样——伊奇卡神气的仰起了身子。
「可,可是,如果妳在冲绳的话,为什么之前都没人知道?」
骑央想说的是,她没在爱丽丝等人登场前出名,这一点实在太奇怪了。
然而,伊奇卡却干脆的说道:
「嗯?我以前就在了喔——不过啊,最近这五年我出远门了。」
包括骑央在内,现场所有人都以「妳在唬弄我们吧」的眼神望着少女。
「哎,因为你们都在国场那一带啦。我住在首里这边喔。」
「嗯……想不到除了爱丽丝外,还有其它的猫耳女孩。冲绳真是深不可测呢——」
导演发出了大为感动的声音。
「……我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做,才会有你这种感想出现。」
一旁的真奈美发出了愕然的声音。
「……可,可以摸看看吗?」
安托妮亚怯生生的提出了问题。
再怎么讲,她原本以为猫耳少女只有爱丽丝一人而已,想不到又出现了另外一名,免不了要大吃一惊了。
「啊,可以呀。可是要请我吃饭做为交换喔。」
「唔……摩耶!」
如小山般盛着烤肉与饭团的纸盘端出后,伊奇卡立刻把上面的美食一扫而空。
「哎呀,实在是太美味了。用炭火仔细烘烤……真的烤得不赖呢……啊,我可以外带一些回去吗?我那边啊,还有一个年纪一大把,却还打着光棍的哥哥等着吃……」
「谁年纪一大把了,妳这个十万零三岁的幼童!」
碰咔。
不知不觉间,少女背后站了一名约二十岁左右,表情相当不满的青年。
「痛痛痛痛……在的话就出个声嘛,旅士。」
压着头的少女发出了可怜兮兮的声音,然而——
「啰嗦!」
叫做旅士的青年,又轻轻戳了一下伊奇卡的头。
「真是的,妳一直没有回来,我很担心才过来看看状况……大家,真的非常抱歉,我家的笨猫给各位添麻烦了。」
青年低头道了歉……不管从什么角度看,与其说他是食客,还比较像是「监护人」。
说完话后,他揪住伊奇卡的后领试图将她拖离现场……爱丽丝也是如此,看来这名少女的体重也比外表轻上许多。
「好了,招呼打完了吧,快走吧。」
「啊,不要啦,我还没见到同伴耶——」
「那妳动作快一点,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说的也是,亚罗好久没回冲绳……」
碰咔。
「多余的事情用不着提。」
「喔——」
有如相声老搭挡般的会话持续之际,表情莫名疲倦的葵,以及看起来有点亢奋的爱丽丝走了回来。
「啊,爱丽丝……」
骑央正要说话,爱丽丝却抢先一步看见了跟自己种族拥有相同特征的少女。
「喔喔!」
然后她跑了过去。
「嗨——」
伊奇卡也挥开青年的手跑向前方,两人的手紧紧互握。
「喔喔喔!」
爱丽丝抓着伊奇卡的手,就这样上下摇晃了起来。
「妳好妳好!我真是太惊讶了!」
「不不不,用不着客套啦。」
伊奇卡也摇晃着爱蹬丝的手。
这种动作重复了几次后,两人总算松开了彼此的手。
「……我说骑央啊。」
爱丽丝向骑央问道。
「她是哪位啊?」
滑倒。
「……不是妳认识的人吗?」
骑央推回滑下来的眼镜,一边反问回去。
「啊,不是的,那个,我只是想说碰到了同族……」
爱丽丝发出啊哈哈的傻笑搔了搔头。
「啊,妳果然也这样想呢。」
另一名猫耳少女也搔了搔头。
「哎呀,我有好久没看见跟自己那么像的人了呢。」
「呃——晚安,我的名字叫爱丽丝,是外星人。」
爱丽丝点头行了一个礼。
「啊,妳好,我是伊奇卡,是在地球产的。」
伊奇卡也点头行了一个礼。
「那么,哎,我想我们之间,有很多复杂的事情要谈,不过呢——」
「……?」
「总之那些事情明天再说,今晚先来玩吧?」
不知不觉间,地球产的猫耳少女手中,正握着一支卡拉OK专用的麦克风。
「呃——妳知道卡拉OK是什么吗?」
「啊,是的……我在电视上看过。」
「那就OK啰——!」
说罢,少女从吊带裤前胸的口袋中取出一条布巾。
摊开后,出现了一条有着唐草花纹的大布巾。伊奇卡将布巾铺在地面,接着——
「那么,一,二,三!」
当她快速抽起布巾时,那儿出现了一台附带天线的卡拉OK机室外机。
「咦——!」
爱丽丝瞪圆了双眼。
在她身旁的两架标准型小帮手机器人,也忍不住采出了身子。
「刚,刚才妳是怎么变出这台机器的?」
「啊?这招啊?……嗯,这是我的特技啰。」
伊奇卡面带微笑的说道。
她径自将电线熟练的接上女仆们开来的电源供应车并且启动开关,又从下方的架子里拿出一本厚重的点歌本,然后对周围一脸茫然的摄影社社员,以及女仆们开口说道:
「那么,谁要先开唱呢?」
☆
「什么?那妳现在正在跟对方接触啰?」
『是的,要看情况跟她交谈吗?』
「不,不需要。」
跟爱丽丝不同,巧加的为人较为慎重。她认为面对是敌是友立场尚未明朗的对手时,没必要给予过多的情报。
「总之,想办法从对方口中套出情报……拜托妳啰。」
『是的,明天回去后,我应该就能提出报告了。』
「啊——还有一件事。」
巧加发出了有点可怜的声音。
「不好意思,妳可以买一点吃的回来吗,我快饿扁了……」
『咦?小帮手机器人没有帮妳做料理吗?』
「基于『紧急状况第四条』,我限制了它们的行动。总之在明白对手底细前,除了妳那四架外,接触过对方的六号,以及其它小帮手机器人都被我冰起来放了。」
在巧加前方,有着为了小心起见以特殊树酯带捆成一团,上头还用写着「封印」的纸型电磁力场装置中止一切机能的小帮手机器人们。
「我的小帮手机器人,还没从妳那边的接收到数据,所以就算它们想做料理,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个,我把数据传送过去如何?因为我的工作系统里面存了食谱。』
「不用了啦,太麻烦了……那么,通讯到此结束。」
『啊,是的,我了解了,通讯结束。』
「别忘了买饭回来哟——」
巧加笑着切断了通讯。
「啊——肚子好饿喔——」
她横躺在沙发上。
「喂,你去做一点东西来吃。」
对自己带来的蓝色小帮手机器人下令后,巧加专用的小帮手机器人单手举起了写着「我噗要——」的标语牌。
「你这家伙……把你的解释范围扩大后,最近口气变得很瞧不起人嘛。」
只要肚子一饿,不管是地球人或是凯提亚星人,都会变得很开不起玩笑。巧加发出低沉声音,一边站了起来。
「我似乎得好好修理你一顿呢。」
她的眼睛完全镇定目标,并且折着手指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拥有蓝色机身的小帮手机器人虽然慌张的翻转标语牌,露出写着「反对暴力」那一面,但这招对巧加来说似乎无效。
倒不如说,这种结局证明了总是把这句台词写在标语牌后面的行为根本没用。
「虽然肚子会更饿,不过比起纵容把主人当傻瓜的小帮手机器人,这么做要好多了吧?」
小帮手机器人发着抖,一边在标语牌上写上了「救命」。
「嗯~~?我听不见你在说啥耶。」
一边说着最近从电视上学来的台词,巧加一边把手指折的咔咔作响。
小帮手机器人虽然立刻用「这角色不适合妳」这句话吐了槽,但巧加却没有任何反应,步步进逼准备终结蓝色小帮手机器人的命运。
不过,命运之神总是会给予意外的转机。
门铃声传出,叽的一声,大门开启了。
「是谁?」
小帮手机器人从感应器回转的数据判断,确定了来访的人物。
「是叔叔来了」它在标语牌上写下了生死一瞬的扭曲字体。
「叔叔?啊啊,是骑央的表叔喔……我记得他叫雄一吧。」
判断自己似乎逃过一劫的小帮手机器人,拚命点头同意巧加的话。
「不知道他有没有带吃的过来?」
知道巧加的怒火,完全转变为对雄一的好奇心后,小帮手机器人有如字面叙述般的抚了抚胸
☆
距离骑央等人营地数百公尺处。
安托妮亚麾下的女仆开发,以小帮手机器人外观为原型的护卫用强化装甲服「Una—tang」,可爱地端坐在沙滩上。
『真是美丽的夜晚呢,小喵喵。』
口齿不清的婴儿用语,从「Una—tang」里面传了出来。
在「Una—tanz」膝上,是身穿皮夹克,头戴风镜的标准型小帮手机器人。它身上的皮夹克,「Una—tanz」里面的驾驶员——副女仆长·莎拉亲手缝制的。
仰望着自己的放大版「Cna—tang」的巨大脸庞,小帮手机器人点了点头。
它再次看向前方。
那张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话说回来,小帮手机器人并没有跟人类一样的思考意识)的无表情脸庞,有着难以形容的哲学气息。
『啊……神明啊,打从出生以来,我第一次感谢祢呢。』
「Una—tanz」感动的低喃着。
浪潮之声静谧地响着。
☆
在暗合中,「它」慎重地踏着步伐。
隐形系统虽然能骗过用金属及能源做为主体的感应器,却无法消去声音与身影。
而且,「它」与同伴们所持有的不是原厂配备,而是以当地找来的材料做成的旧时代兵器……其中甚至有超越旧时代,进入了古代的兵器。
幸好,「它」与同伴们并不焦躁,因为它们没有「感情」这种容器可以承受那些感觉。「它」与同伴们有任务在身,如果有必要,它们可以等上好几年。
是的,不管等上几年。
☆
「那就由我来开唱啰——」
第一个握住麦克风的人是河崎导演。
欢唱完Off Springs(注:乐团名。)的「meaning of life」、「三味线杀法」,还有「神魂合体Codanner」后,社长与副社长有如接受挑战似地唱了B’Z与彩虹乐团的歌……大家虽然对伊奇卡存有戒心,卡拉OK大会还是开始了。
不过,情况立刻改观了。
只要有人开始唱歌,那名自称是地球产的猫耳少女伊奇卡,就会一边敲铃鼓,一边大声吆喝助兴,还会唱卡拉OK歌曲里面没有的合声,没一会儿现场的气氛就被炒热了。
经过十分钟后,伊奇卡已经跟男女双方的集团勾肩搭背唱起了歌。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忘了这个奇妙生物是数十分钟前才出现的事实,而且感情已经好到能直呼名字的地步,没有任何人觉得不自然。
这名地球产的猫耳少女,就真实的意义而言,可以说她「真的很会玩」。
爱丽丝也唱了几首从电视上学来的歌(时代剧的主题曲)。跟伊奇卡合唱「红牙」、「堑壕之棺」,还有Transam(注:)的「青春啊」等歌曲时,安托妮亚甚至因为「猫耳少女双人竞唱」,而过度开心,兴奋的昏了过去。
令人惊讶的是,连摩耶都唱了三首歌。
而且还不是被拱上台,而是她自愿唱的……这场卡拉OK大会就是快乐到这个程度。摩耶唱完后,其它女仆们也有如决堤洪水般地冲向麦克风(不过她们还是确实地留下了警戒人员,而且每唱完一首歌就会交换一次),在营火前方,大帐篷那边举行的卡拉OK大会开到了深夜,直到电源供应车的燃料用尽后才由摩耶宣布散会。
不消说,宣布解散时,寂静黑夜中当然响起了所有人发出「咦!」的失望叫声。
☆
「啊——玩得真开心。」
在大帐篷旁设置的女生专用帐篷内,真奈美用力倒下身体,一边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帐篷里不只有能够吸收冲击的垫子,甚至还开着冷气(为此,担心电源供应车燃料会不够用的摩耶,才不得不解散卡拉OK大会),所以住起来非常舒适……只不过,这种做法似乎远远背离露营的原义就是了。
「嗯。」、「嗯。」
爱子跟亚理沙都点头同意,而且——
「……嗯。」
连葵也表示赞同……她甚至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大为感动。
玩得很开心,真的是太开心了。
想不到唱歌这种行为居然是如此快乐的事情。
在葵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主动唱歌这件事,充其量只是为了消磨时间的行为。她总是压低音量,或是唱在嘴巴里不让任何人听见。
在拍子声,掌声,以及口哨声中大声歌唱,竟然会让人这么兴奋又喜悦。
葵总算理解,为什么卡拉OK包厢这种东西会满街都是的理由了。
「……对了。」
突然想起某事的真奈美撑起身子。
「在唱卡拉OK前,妳好像是跟爱丽丝一起回来的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咦……呃,这个嘛……」
葵张口结舌说不出话。卡拉OK带来的亢奋感仍残留在体内,她没有信心自己能好好说明当时的情况。
就在此时,有访客进来了。
「……抱歉,可以跟妳们一起睡吗?」
让摩耶替自己打开门后,紧抱巨大枕头的安托妮亚走进帐篷。
「电源供应车的燃料出问题了……应该说,我觉得今天就这样上床睡觉,好像太可惜了……那个……我没有其它意思喔。」
面对有点害羞地把脸埋在枕头里,语调又不太客气的安托妮亚,所有女社员都面露微笑点头表示接受。
「爱丽丝大人跟伊奇卡小姐也说等一下会过来这边。」
「咦?那她们现在在干么?」
「似乎在讨论跟今后外交政策有关的重要议题。」
「……?」
☆
在沙滩上,从浅滩边一直到大帐篷为止的地面,都写满了数学算式。
「啊啊,这是灵子力呢!好棒喔!居然能完美控制到这种地步!」
读完算式的最后一部分后,爱丽丝发出了惊叹声。
跟在一旁的小帮手机器人也举起「计算无误」的标语牌,对算式内容提出了保证。
「没错没错,原理就是让灵素粒子遵循一定的方向前进,并且让它们进行变质变换变化。」
「也就是说,只使用意志力与烙印着灵素粒子的简易回路执行算式啰……这的确算是一种『魔法』呢。」
伊奇卡有如街上的孩子王炫耀心爱玩具似地,对着不断点头的爱丽丝浮现了笑容。
「不过,妳们也满懂这玩意儿的嘛。」
「最近这一百年,我们的社会才证明了它的存在。不过早在二千多年以前,就有人提出假设
「我们这边也是到了最近这八十年,才有办法以算式呈现这股力量。在这之前,只能盲目的用气势与想象力驱使它呢。」
「不过,想不到有意志力这么强大的专家……」
「哎,想当初,政治治安系统还没像现在那么发达的时候,我们经常从深山跑出来大肆找寻有潜力的人材,并且把他们绑回去教育呢。」
伊奇卡有如想起童年失败经验似地望向远方。
「我们每年都会抓走十万人左右,所以应该还有很多当时存活下来的人……也有像我一样从野兽变成仙人的存在。只要有潜力,我们甚至会训练无机物。」
「怎,怎么做……?」
面对瞪圆双眼的爱丽丝,伊奇卡只用一句「哎呀。这是商业机密啦。」轻轻带过这个问题。
「可是,成功率到底有多少呢……?」
「如果努力个一百年左右,成功的人数大概能增加到十人左右吧。现在我们稍微改进了教学课程,所以整体比率已经提高了,不过数目还是差不多。」
「一百万分之一吗……还真困难啊。」
「嗯,这是五千多年前的往事了,所以才能这样搞。」
「唔——地球还真是厉害呢。」
「哎,虽然有超重量级的白痴,不过天才级的脑袋也不在少数……落差相当大喔。」
☆
「好像很开心呢……应该是吧?」
骑央在海岸边的略远处,看着爱丽丝与伊奇卡两人,在大帐篷底下热烈的说着话。
刚开始时,骑央还在旁边听了许多话,然而话题渐渐触及无法理解的数学算式,而且兴致勃勃的爱丽丝也完全沉浸在与伊奇卡的对话之中,对骑央而言意义不明的会话内容,让他想离开一会儿透透气。
「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了。」
伊奇卡的「监护人」瑞庆览旅士面露苦笑,在骑央身边坐了下来。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是从很久以前,就住在我家后院的生物。」
旅士用「反正你也不会相信吧」的语气答道。
「所谓的以前……是多久以前啊?」
「这个嘛,祖先代代流传下来的古书,在之前那场战争时都烧得一干二净了,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青年发出轻笑。
「……我想,大概有三百年以上了吧。因为伊奇卡曾说,在我老爸的曾祖父的祖父那一代,她跟大家一起重建过被台风吹垮的家园。」
「为什么她会住在……呃,瑞庆览先生家里呢?」
「叫我旅士就行了……听说那家伙受重伤飘流至那霸海边时,被我的祖先救了起来,之后就一直是这种关系了。她教了我们很多事情,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所以我们一族还有附近的居民都很重视她呢……不过最近这五年她在仙人世界那边出了一些麻烦,所以有一段时间没有露面就是了。」
「旅士跟她认识多久了?」
「有一张照片,上面是她抱着刚出生的我……我一开始时以为她是姐姐,不过上幼儿园前,大人就告诉我她是『守护神』般的存在……唉,虽然我觉得最近的她,好像变成爱捣乱的妹妹了。」
「原来如此……」
骑央总算弄懂了。
……看来,世界上似乎有着远远超乎自己常识与想象的存在。而且绝不是最近才出现,而是打从以前就存在了。
既然世上有外星人存在,那么有仙人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吧。就算长着猫耳朵与猫尾巴,也可以算是一种「独特之处」啰。
而且,除了自己以外,还有人跟这种存在来往的事实,让骑央稍微增加了一点信心。
☆
「它」被迫做出选择。
身为目标的人类只要来到这种场所,无论人数多寡,都会立刻一头栽入生殖行为,或是准生殖行为之中,然后进入睡眠状态,然而这群人却一点也没有要睡觉的感觉。
黑夜快结束了。再过三小时左右,朝阳就要升起了。
就算他们立刻入睡,也要等上二小时让大多数人陷入沉眠,自军才能在安全状态下进行夜袭。
而且麻烦的是,雌性人类之中,有一半以上负责警戒任务,这些人根本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一般而言,这种状况应该撤退才对,不过他们的装备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这些零件不但能完全修复「它」的同伴,要制造武器也是绰绰有余……这么一来,就可以把眼前的猫,连同猫型机器人一起消灭……「它」,尚在进行任务。
因为,「它」并没有接到任务中止,或是中断的命令。
再者,能顺利渗透突破到这种地步,也让「它」食髓知味。
说不定,或许……
经过数秒间的状况评估后,「它」做出了结论。
☆
「原来如此……你那边的猫,做事情满符合常识的嘛。」
旅士以羡慕的表情如此说道。
「我这边的猫啊,就像外表看起来一样喜欢恶作剧。只要一没注意,不晓得她会搞出什么把戏呢。」
青年带着叹息声的话语,让骑央自然而然的点头表示同意。的确,那个叫伊奇卡的少女,看起来就远比爱丽丝调皮。
「而且,她看起来不错嘛,既率直又开朗……你们是恋人吗?」
旅士带着捉弄之意的笑容,让骑央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呃,这,这是,不是的,那个……」
「啊哈哈,抱歉,这不是我应该问的问题呢。」
「……喔。」
对方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深入追问,骑央松了一口气,接着抬头仰望夜空。
月亮似乎莫名的暗呢,他心想。
当然会变暗了。
应该浮着月亮的场所,如今正浮着其它物体,而且它遮去了月光。
就在「那物体」开始缓缓坠落的错觉中,骑央总算发现了它的真面目就是汽车轮胎。
它笔直地朝骑央头顶砸落。
第八章 小狗在黑夜中出动
☆
『糟了!』
莎拉与「Una—tmg」,也在骚动发生的第一时间接到了讯息。
「Una—tmg」小心的跃起,不让在膝上缩成一团的小帮手机器人滑落,然后手忙脚乱的跑了起来。
『小喵喵,你要抓紧啰!』
一边用尖锐语调说着儿语,「Una—tang」把放在背后的物体装上机体,然后朝帐篷的方向冲了过去。
☆
平常几乎不会有人意识到,轮胎其实是很重的东西。
能连同车辆,在最下面撑住承载着数人,有时甚至到数十人重量的车体的东西,就是轮胎,所以它当然又重又坚固了。
一个轮胎有十公斤以上是很正常的事,如果是卡车轮胎的话,就算只是从数公分的高度掉下来压到脚,也很有可能会造成重伤。
无数的那种存在从天而降。
而且,比岩石与火山弹更可怕的是,它们具有会弹跳的特性。
「危险!」
旅士用手挥向骑央的脚。
骑央翻了一个大跟斗跌倒在地,一个轮胎从他头部数瞬前的位置穿了过去。
咚。
发出沉重响声与大片砂尘的旧轮胎,从仰躺在地的骑央头上擦了过去。
「是谁!」
旅士对着某人发出质问,然而响应却是被台尚打上天空的轮胎之群,以及大量烟雾弹。
「敌人来袭!方位山侧二点钟方向!」
某个女仆发出喊声。
「骑央!」
爱丽丝在如雨般落下的轮胎群与笼罩四周的烟雾中奔驰。
「爱丽丝!」
穿着红色紧身装的猫耳少女如闪电般穿越障碍,并且扑到骑央身上。
「哇,爱、爱丽丝!」
骑央虽然不断挣扎,爱丽丝却紧紧抱住少年不肯离开。
骑央越过爱丽丝的肩膀望向天空。
有七个不同大小的轮胎正朝这边落下。
正确的说,那些都是相同直径的轮胎,只是高度不同罢了。当他发现这项事实时,沙滩那边窜出了小小的身影。
三架小帮手机器人各自举起了收纳在右臂中的玩具槌——也就是拟似反物质槌。
槌子的敲击部位分成上下两部。
现场闪出了六道耀眼的光华。
然而,不管如何计算,都会有一个轮胎穿过这道绝对防御网。
「爱丽丝!」
骑央试着推开少女。再这样下去,爱丽丝会被轮胎击中……而且不是被紧身装强化的部分,是毫无防备的头部!
骑央的视野忽然暗了下来。
「喝啊!」
充满气势的一闪。被细致白嫩的小手碰触的瞬间,轮胎就消失了。
远方的海面上,传出了重物落水的声响。
「物体传送」原本虽是隔空取物的能力,但随着应用方式不同,也可以将物体「弹飞」。
长长的秀发随着夜风飘逸。
「你不要紧吧,嘉和同学!」
转过头的人是葵。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小可爱,下半身则是白色的蕾丝内裤。
之所以会是这副模样,都是因为在她换睡衣时发生了这场骚动所致,然而骑央并不知情,只能满脸通红的低头不语……总之,如果他把头转向旁边的话,整张脸又会埋进爱丽丝的胸部里面。
「嘉……嘉和同学?」
考虑了数秒后,骑央闭上了眼睛。
「不,不要紧!我不要紧!」
大音量的话语,总算让葵察觉了自己的模样。
「呀!」
她发出尖叫声冲回帐篷。
「……爱、爱丽丝,好像已经结束了。」
「咦?是,是这样吗?」
爱丽丝终于从骑央身上退了开来。
她一边拍去沙子,一边确认少年的身体有无伤势。
「啊——真是太好了……也谢谢你们啰。」
爱丽丝出言慰劳小帮手机器人们时,它们一起举起了写着「最后一个是葵弄走的」的标语牌。
「咦?」
「最后一个是葵弄不见的……她有超能力吗?」
「嗯——?」
在两人说着这些对话的同时,从烟雾弹中冒出的烟雾仍然笼罩着四周。
☆
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的葵,满脸通红的冲回了帐篷。
「?」
不知道发生何事,只能跪坐在原地的真奈美虽然瞬间感到不解,却立刻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被看见了吗?」
「……」
红晕上颊的葵点了点头,然后开始翻起自己的行李。
(既然如此,不要出去就行了嘛……)
真奈美如此想着,却立刻发现到自己的想法有误。
这名少女,就是担心骑央到了这种地步……她甚至完全不顾自己。
(这也是爱的表现吗……)
真奈美尚未体会到所谓的恋爱或爱情,是一种「热血沸腾」又「帅气」,有时也会引发这种喜剧场面的存在。
☆
在这场骚动发生之际,「它」成功抵达了目的地。
为了小心起见,「它」再度燃放预备用的烟雾弹投向周围,待烟幕充分笼罩四周后,「它」拿着将挡风玻璃切割成三角形后,再拿用过的伸缩胶带绑在扫把断柄前端的工具割开帐篷的墙壁。
「它」把手伸入里面一一取出目标之物,并且抛给在一旁待命的同伴们后,将最后一个扛在头顶,接着转过身子跑了起来。
「啊,小偷!」
虽然有声音传出,「它」仍然毫不在乎地奔跑着。幸好,「它」与同伴们的身材不但迷你,动作也比地球人的平均速度快上许多。
所以,根本用不着担心会被对方追上。
至于追得上自己的对手,「它」也准备好了足以应对的计策。
☆
「小偷!」
这叫声让骑央转头望向男生帐篷那边。
小小的……与其说是小孩,倒不如说跟幼儿园儿童身材差不多的身影,将似曾相识的物体扛在头顶,而且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愈跑愈远。
「相机袋?」
正确的说,应该是行李箱型的硬式收纳盒。
「小偷啊!」
社长的惨叫声传入耳中。
「爱丽丝!」
「我们追上去吧!……大家快上!」
小帮手机器人们单手拿着装填完能源的槌子跑了出去。
爱丽丝与骑央也追在后面。
☆
女生帐篷这边也看到了这场骚动。
「你们两人准备好,要上了喔!真奈美,这边交给妳了!」
已换上T恤牛仔裤这种轻便打扮的葵,以尖锐语调向两架武士型小帮手机器人发出命令后,便冲出了帐篷外。
「我知道了!……『润发』,你跟葵一起去!」
还穿着内衣的真奈美做出指令后,穿着大衣的小帮手机器人便追了出去。
「好,大家都不要动,集中在小姐周围!」
骚动发生后的下个瞬间,便冲进帐篷内采取警戒状态的摩耶如此下命。
少女们照着指示围成一团后,摩耶从胸口取出了一支钥匙。将它插入内建在帐篷支柱上的电灯操作面板侧面,然后转动了钥匙。
为了预防万一,女生帐篷跟安托妮亚的帐篷一样,施加了防弹防刀割的处理。
而且只要插入特殊订制的钥匙,内藏的电池就会将电流导向帐篷布面硬化素材,让它拥有跟一公分的铁板相同的强度。
再配合上帐篷巨蛋型的结构,就计算结果而论,应该连二十厘米榴弹炮都可以挡下来才对。
果不其然,硬化的帐篷上虽然响起了数道沉重声响,却都没能冲进内部……这真的可以说是千钧一发。
☆
小偷集团沿着海岸线逃出去。
它们明明跟幼儿园幼儿差不多高,脚程却异常的快。
「等等——!」
如同披着兽皮般的怪异剪影,其「移动方式」虽让骑央感到眼熟,他还是集中精神跟踪着它们。
然而,那毕竟不是人的脚程所能追上的速度。
这么一来,还是穿着强化服的爱丽丝,以及程度更甚,原本就是机械的小帮手机器人比较快。
从后方赶至的「润发」等小帮手机器人轻易超越骑央与爱丽丝两人后,与跑在前方的标准型小帮手机器人会合。
「爱丽丝等一等!」
骑央叫住了爱丽丝。
「这样下去我们追不上的,抄近路吧!」
再下去的海岸线会绕一个大弯,但沿着海岸线铺设的马路,却笔直通到了悬崖那边。
「我知道了!」
爱丽丝停下脚步的瞬间,咚的一声轻轻踢向沙滩,朝后方高高跃起来到骑央身旁,接着又抱起骑央高高跳了起来。
在马路上降落后。
「对不起,我要直接跑啰!」
说罢,爱丽丝奔向前方。
「咦?咦?咦?」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骑央就这样被爱丽丝横抱在怀中,然后化成了一阵风。
☆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爱丽丝两人跃向马路后,「Una—tang」夹带沙尘与浪花,以惊人威势来到了现场。
它装备着高机动组件。
话虽如此,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
「奔跑」这种前倾姿势,对于拥有一颗大头的「Una—tang」而言,可说是极不安定。
前倾到快倒下去时,踏出另一只脚撑住身体,并且重复这种动作的行为,就叫做步行。只要「奔跑」的定义,是尽可能以快动作重复这种动作的行为,会有这个结果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为了改良这个缺点,有必要加装支撑上半身重量增加时的组件。
而且「Una—tang」的设计者在这里起了童心,让武器专用推车兼用了这个功能。
再者,与爱丽丝进行接触后,小帮手机器人可能会帮忙作战的情况也被列入考虑,因此完成的组件,也兼具了可运送大量小帮手机器人的功能。
总之,就外观而言,看起来跟日本江户时代时的「箱车」一模一样。
跟字面上叙述的一样,就是箱子上装着把手的物体。
上半部是让小帮手机器人乘坐的部分。
前一刻为止跟「Una—tang」一起看海,身穿皮外套的小帮手机器人就端坐在那边。
『我们快追到啰,小喵喵!』
「Una—tang」的速度又加快了。
☆
通过海岸线完全弯过去的地方时,沙滩突然向上隆起。
包含「润发」在内的三架特制版小帮手机器人,以及剩下的三架标准型,同时被巧妙埋进沙中的网子缠住,并且被高高弹向了半空中。
沿岸马路的护栏旁边绑着竹竿,而网子末端就结在上面,六架小帮手机器人就这样被竹子的弹力移到了护栏上方。
有如塑料袋般整个封闭起来的网子中,「润发」、「千叶」,还有「锦」虽然拚命挣扎,却因为身体挤成一团而无法动弹。
打从最初,装备着槌子的标准型小帮手机器人,也因为武器的效果范围过大(一个搞不好可能会造成自相残杀的局面)而无法使用,只能不得已的扭动着身体。
赤色光点照到网子上了。
在光点发射处的灌木丛中,切换感应器功能的「润发」发现了一具奇妙的物体。
布满铁锈的丙烷瓦斯桶上面,有着用凹凸不平的铁板焊接而成的三片翅膀,还有三个看起来像是把漏斗倒过来摆放的金属物品,另外还有一座用汽车千斤顶与铁管组装而成,并且跟配线外露的笔记型计算机接在一起的物体。
这种组合一共有三具。
这恐怕是简易型的飞弹……或者应该说是火箭弹吧。
面向笔记型计算机操作着系统的存在是,跟小帮手机器人有着相似外观,却在细部构造有着决定性不同的集团。
「润发」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对方想要用飞弹破坏它们!
这些飞弹虽然原始,但在这种状态下挨上三发的话,机体也会受到损伤。如果拟似反物质槌走火,或许整个机体都会从世上彻底消失。
终于,叭哒叭哒敲击着笔电的操作员高高举起指头,并且朝最后一个键按了下去。
接着出现了闪光与爆炸。
☆
撕裂耳膜的爆炸声与闪光传出后,爱丽丝她们追上了小偷们。
应该跑在前面的「润发」它们,并没有出现。
「好!」
爱丽丝奋力踢向地面。
猫耳少女高高跃起的身影,就这样直接降落在小偷们的正前方。
「等一下!」
腋下抱着骑央的爱丽丝,在小小盗贼们的前方堵住了去路。
☆
接着出现了闪光与爆炸。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它们出现在发射飞弹的这一边。
『喝啊啊啊啊啊啊!』
推着装甲箱车的「Una—tang」连同箱车从沙滩冲上沿岸道路,接着又冲进灌木丛中,然后发射了装备在箱车下半部的小型飞弹。
坐在箱车里那架穿着皮衣的小帮手机器人,举起了写着「命中」的标语牌。
『想对我们家的小喵喵干什么!』
「Una—tang」用力撞向箱车,扫倒剩下的两具飞弹发射台后,挥舞着双手开始大闹现场。
扑上去的小小黑影,都被「Una—tang」的手足远远弹飞了出去。
从箱车上跃下的标准型小帮手机器人直接冲向护栏,并且扯断了绑在竹竿上的绳子。
一口气落到地面后,「润发」它们立刻从网袋中脱出。当「润发」举起写着「突击——!」的标语牌时,它们也同时冲出去助「Una—tang」一臂之力。
战况一片混乱。
☆
小小盗贼们抛开行李箱型的硬式收纳盒,朝爱丽丝扑了过去。
在背后轻轻放下昏过去的骑央后,爱丽丝挺身应战。
用破掉的玻璃碎片与扫把柄组合而成的枪,以及用汽车骨架的一部分研磨制成的小刀,以高速朝爱丽丝不断刺出,她一边扭动身子左右闪躲攻击,一边敏捷的用掌底击向敌人。
虽然攻击遭到闪躲,又被锐利的掌底招式打击,全身漆黑到连细小五官都看不见的对手只要被远远击飞,立刻会在半空中翻转身子平安落地,然后又朝这边冲过来。
那是一种不知疲倦也不会受到伤害,如同机械般的攻击模式。迷你体型搭配迅捷身手,没有比这种组合更麻烦的了。
拳头体术与粗糙武器的对战仍在持续。
经过数分钟的攻防后,其中一条黑影趁着一丝可趁之机,终于成功勾住了爱丽丝的单脚。
「呀!」
爱丽丝失去了平衡,她的另一只脚也被绊倒在地。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来不及做出护身倒法的灵丽丝,就这样以仰躺的姿势倒了下去。
另一条黑影高举以玻璃碎片制造而成的长枪,对准爱丽丝的喉咙高高跃起。
「你这家伙!」
一根折断的木枝,从旁边将那条黑影挥了开来。
「你们想对爱丽丝做什么!」
那是骑央。
他的眼镜滑了下来,衣服也被风压弄得乱七八糟,却以一副鬼气逼人的表情双手紧握木枝,狠狠瞪着浑身漆黑满身是泥的盗贼集团。
「……」
盗贼们明显产生了动摇……它们接受过不能随便伤害地球人的命令。
如果是对方主动攻击倒也还好,像这样进入防御状态的地球人,让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的它们陷入了「沉思」。
☆
『唔呀啊啊啊!』
一边发出英雄般的……不,英雌般的怒吼声,「Una—tang」拚命战斗着。
话虽如此,实际上只不过是挥舞手脚,像小孩哭闹般的战法罢了。
坐在里面驾驶的莎拉虽是职业级的战斗好手,但她的脑部却完全陷入了混乱状态。
还没从刚才的「小喵喵小喵喵~」模式中完全转换回来的她,面对盗贼们试图以「飞弹」射击「小喵喵」们的状况时,终于「抓狂」了。
当然,敌人也采取了反击。
它们虽然用拉直汽车座椅弹簧做成的箭,以及用来对付爱丽丝的玻璃碎片长枪不断突刺,但「Una—tang」真正的装甲,其实是人造毛皮下的钛合金,所以这些攻击根本不痛不痒。就算当真贯穿了装甲,已经进入暴走状态的莎拉也不会在乎吧。
就在此时,「润发」它们又冲进来加入战局,盗贼们一口气转为劣势了。
☆
使用短距离超空间感应的「会议」,只用了数千分之一秒就结束了。
只要仔细分析,这名地球人攻击「它」的瞬间打击力虽然强大,但身体能力本身却没那么盲同。
既然如此,只要在不杀死对方的情况下让他无力化,再把「猫」收拾掉就行了。
「爱丽丝,妳不要紧吧?」
由于担心因跌倒撞到后脑杓而昏昏沉沉的凯提亚星人,地球人少年微微望向了后方,「它」与同伴们抓住这个瞬间一涌而上。
少年回过了头。在他的眼镜里,映照着「它」与同伴们猛袭而来的身影。
正要刺出长枪的「它」,视野突然静止了。
在视觉机能提供的情报处理是否发生异常的推论下,自我检测系统启动了。
然而不知为何,检测系统却做出「无任何异常」的报告。「它」试着再次启动检测系统,但这一回整个系统的机能都停止运作了。
☆
微微望向爱丽丝,又转向前方的瞬间,小小盗贼已经扑向骑央。
就在那个太过惊愕,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的瞬间。
紧急状况发生时的奇妙意识,让骑央产生了一种万物都暂停的感觉。在静止的世界中,唯一动着的就是迎面缓缓逼近的敌人。
(被那东西刺到会很痛吧。)
望着发出刺眼光芒的玻璃枪尖,骑央茫然的想着。
(我一定会死掉吧。)
盗贼们的目标是骑央的肩膀与大腿那些会大量出血,却不会造成致命伤的部位,然而对不是职业战斗好手,连格斗技也没学过的少年,根本不晓得这件事。
渐渐逼近的盗贼们……忽然消失了。
☆
就在少年被袭击的瞬间,葵冲了进来。
正如那名猫耳少女所言,贴上双肩与腿部的护符,让她的行动力提升了数百倍之多。
小小盗贼们的身影,慢得有些奇怪。
咚!一边用力跺步,葵冲进了盗贼集团之中。
虽然感到内疚,她还是用戴在手上的金属拳套殴打敌人,并且用手肘击飞它们。
动作如同暂停般的对手,根本无法躲过这些攻击。
它们全部都像被撞球杆戳中的撞球似地,以极快的速度朝远方飞去。
以侧踢击向最后一架敌人后,护符的效果也中断了。
☆
「……?」
意识回到了普通的世界。
沉重机械被扔到柏油路面上的咔嚓咔嚓声响传出,原本应该扑向自己的盗贼们,全部滚倒在骑央的左手边。
仔细一看,虽然这些小家伙用泥巴与黑炭把全身涂黑弄脏,又将草木与树枝缠在身上,或是用绳子绑住,还是可以看出它们是有着狗脸的小帮手机器人。
而且,它们全身都有着明显的焊接痕,还有修补过的痕迹……有好几架在眼睛的部位与关节部位,明显装上了貌似数字相机的零件,还有马达之类的东西。
「还好赶上了……」
以修长纤足摆出踢击架势、一动也不动的葵,就这样用双肩上下起伏地喘着气。
穿着T恤的双肩,以及被牛仔裤包裹的脚踝,都燃起了青白色的火焰。
火炎中心是细长的黄色纸条……上面写着因笔迹过于龙飞凤舞而难以辨读的文字。
「不要紧吧,嘉和同学?」
「嗯……嗯。」
「喵呜……」
爱丽丝发出呻吟声,她总算恢复意识了。
「啊,骑、骑央!……咦?为什么葵也在这里?」
「是伊奇卡给我的符帮的忙呢。」
葵指着在肩上燃烧的纸片。
「那个……不会烫吗?」
「嗯……我想燃烧的应该不是火焰吧。」
☆
「紧急加速护符好像成功发挥效用了呢。」
伊奇卡拿着从一名女仆那边借来的双筒望远镜,一边望向远方一边如此说道。
「我好久没拿护符给别人用了,所以有一点担心,不过看样子我还是宝刀未老嘛。」
「……妳啊,给别人护符前都不说清楚耶。」
真是败给妳了,旅士脸上露出了这种表情……看样子这名青年跟葵一样,都使用过伊奇卡那令人「担心」的护符。
「说出来就不会有人用吧。」
「也是啦。」旅士笑道。
在他们后方——
「用这个把轮胎……原来如此,它们使用了避震器的弹簧啊。」
「这台起吊机,不是卡车的发动器吗?」
「也就是说,只要这个闹钟的秒针绕行一圈,机关就会通电启动一次吗……」
「真是败给它们了……不晓得该说这些兵器是高科技还是原始才好呢。」
女仆们在附近草堆中发现的物体前方露出了吃惊表情。
在那里,有四具以各种长短的倒木与废金属组装而成,并且用定时装置做联结的连射型投弹器。
第九章 骚动结束黎明来临
☆
黎明的太阳,平安无事的出现在相机观景窗之中。
「……好,没问题没问题,相机都没坏。」
社长的话,让摄影社全员都松了一口气。
硬式收纳盒毕竟不是万能的。被丢来丢去到处乱抛,当然有可能对里面的相机造成一定程度的损坏。
天亮前检查了许多装备,也大致上把十台相机中的最后一台都检查过了。
到头来,没人在这个晚上睡得着觉。
「太好了……虽然带了很多台相机,不过只要坏个一台,就会造成严重打击呢。」
「可是只坏一台的话……」
就在骑央这么说的时候——
「接下来一直到学园祭为止,都是拍电影的行程喔,所以相机愈多愈好。」
「是这样吗?」
这是爱丽丝提出的问题。
「考虑到剪接与拍片效率的话,会这样想是很正常的。」
回答的人是葵。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瞄向骑央的方向。葵之所以会脸红,并不全是因为朝阳的关系。
只不过,骑央本人正专心的把最后一台相机轻轻放进收纳盒中,根本没察觉到葵的视线。
葵很遗憾的叹了口气。
☆
「唉——被整得满惨的呢。」
就某种意义而言,莎拉将整备用连身工作服的上半身部分脱下,露出无袖背心的粗鲁打扮,远比平常的女仆扮相更适合她。做完「Una—tang」的损伤检测后,莎拉喃喃低语。
在一旁的女仆同伴们,正忙着准备早餐。
她虽然想用最快的速度做好整备,然后过去帮大家的忙,但机体的损伤实在太严重了。
有一边的猫耳掉落,到处都有烧焦的痕迹,右臂也朝着不自然的方向弯曲而无法动弹。
脚部关节焦黑,连肩膀也因为破损而露出里面的机械结构。
有几处破损处还不时爆出火花。
一边在检查板上打勾,莎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被烧毁的关节致动器高达七成,体毛也有三成,驱动用马达则烧坏了三颗,而且也有几具电子仪器遭到破坏……啊啊,连我也觉得自己太丢脸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Una—tang」已失去强化装甲服的机能,沦落为比「喵呜君」更低下的存在了。
对一年前仍被称为「SAS女豹」的她而言,这场战斗的经过与损伤的严重程度,只能证明自己的战法跟陷入混乱的外行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嘛,反过来讲,也表示搭乘这架机体的生还机率很高啰。」
在她脚边,穿着皮衣的小帮手机器人靠了过来。
「哎呀,是小喵喵~啊~」
发现这件事的莎拉将它抱起,并且在它的鼻头……正确的说,小帮手机器人并没有这个部位,只能说那个地方大概就是鼻头的位置……轻轻亲了一下,小帮手机器人害羞似地搔了搔头。
「怎么了?」
莎拉问完后,穿着皮衣的小帮手机器人举起了写着「莎拉是坐在里面的人吗?」的标语牌。
「啊……嗯,嗯,就、就是我喔?很失望吗?」
小帮手机器人如同铃鼓般摇着头。
「是吗……」
莎拉忍不住眼眶微湿。由于冷艳容貌作祟,她虽然喜欢可爱的小东西,却不常被可爱的小东西喜欢过。
这一次传来的是,连身工作服裤脚被拉住的感触。
她低下头,只见以「润发」为首的小帮手机器人们整齐排成了一列。
是那天夜晚,差一点就被飞弹炸飞的小帮手机器人们。
「润发」举起写着「谢谢妳,莎拉上的标语牌,所有小帮手机器人也低下了头。
「啊,你们啊……」
穿着皮衣的小帮手机器人戳了戳莎拉的手臂。
「怎,怎么了?」
小帮手机器人对着强忍泪水努力挤出笑容的莎拉,举起写着「可以叫妳妈妈吗?」的标语牌。
「咦……?」
☆
「那么,这些家伙就交给我们啰。」
木箱上有着以蚯蚓般歪七扭八的字迹写下的「请小心密封」字样。将它牢牢绑在旅士青年所驾驶的Land Cruiser(注:TOYOUTA车款之一。)车顶上方后,伊奇卡向大家道了别。
狗型小帮手机器人们,就塞在木箱里面。
「不跟我们一起用早餐吗?」
伊奇卡忍不住想点头同意摩耶的话,但旅士却从后面用力抓住她的头,并且使劲的来回转动。
「非常抱歉,我们还有事情要处理。」
「……是的。」
摩耶忍往微微笑意点了点头。
「实在是太遗憾了,伊奇卡小姐。」
安托尼亚露出了很可惜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只是食客而已。」
啊哈哈哈,伊奇卡边笑边搔着头。
「哎,不过我随时欢迎妳来玩喔。」
「是,是的!」
安托妮亚拚命点着头。抓住她的手说了句「那我走啰」道完别后,伊奇卡便坐进了Land Cruiser里面。
「只要在首里的赤道那边问一声『后院的神明在哪里?』,就能找到我了。」
「好!」
Land Cruiser扬长而去后,安托妮亚还是一直挥着手。
「不过……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不,我指的不是伊奇卡小姐,而是她的监护人旅士先生。」
莎拉派不上用场时,负责代理她职务的女仆——玛奴卡悄声对摩耶说道。
「天晓得……可是,他肯定不是普通人。」
摩耶脸上仍维持着女仆长的沉稳表情,双目却闪出了冷冽光芒。
因为那一夜虽然闹得天翻地覆,自称瑞庆览旅士的青年却在骚动结束后,就躺在大帐篷内睡着了。
跟外行人没啥两样的高中生们,除了双叶葵外,全都因为情绪亢奋而睡不着觉,连女仆们都因为紧张或是提高警觉而无人入睡。
摩耶虽然怀疑青年的神经太过大条,但从他睡觉的方式判断,青年已经很习惯这种状况了。
「哎,长着猫耳猫尾巴的存在,似乎会带来很多麻烦呢……不管是地球产的,或是从宇宙产的都一样。」
为了不让还在拚命挥着手的安托妮亚听见,摩耶轻声答道。
☆
吃早餐前,茫然的坐在海边的摄影社社员们,除了聊天打屁,或是打盹外,实在无事可做。
「……对了,结果那个狗型小帮手机器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面对真奈美的发问,爱丽丝看着个人工作系统的立体影像,一边答道:
「我调阅了刚才的记录……看来它们似乎是我们之前坐上安托妮亚的船舰时,潜进来的狗人所带来的小帮手机器人。」
在当时的战斗中,爱丽丝她们的小帮手机器人,以些微之差取得了胜利。
它们虽遭受破坏,又被抛到海里,却没有完全丧失机能,而且还努力的重新集结,并且乘着潮流漂到了冲绳近海。
接下来它们为了备齐修理破损部位的零件,一直过着袭击民宅或车辆,并且夺取电子器材的生活。
「……总觉得,它们还真有毅力呢。」
「是这样讲没错啦,不过没考虑到会给别人添麻烦的行为模式,却是一个大问题呢。」
虽然同意真奈美的话,爱丽丝还是举出了它们行动的问题点。
「狗人不能与任何行星的居民缔结新的正式外交,所以我能了解它们连表面上的协助都无法要求,也不能进行通讯的立场就是了。」
爱丽丝难得用这种严肃口气说话。
也就是说,凯提亚星人没有小帮手机器人是「道具」的想法吧。
「不过,如果小帮手机器人得到了主人的例外许可,应该能应用这项准则才对。更何况狗人的小帮手机器人跟我们的不同,并不具备自我再生的能力。」
「咦?有这种功能喔?」
「有啊。受到严重损坏时,只要把它们埋进土里就行了。它们会在土壤内自行结合元素然后再生……小帮手机器人只有在三成以上的机体遭到破坏时,才需要进行这种修复工程。就地球上的科技而言,一定要用到反应弹……不对,是原子弹才对,虽然这么做没什么意义啦。」
「……它们比我想的还坚固耶。」
真奈美半惊讶的点着头。
仔细想想,它们在嘉手纳基地那边,连同乘坐的直升机一起受到炮击后,看起来还是很有精神,只是表面有点焦黑而已,所以这或许也算是理所当然的机能吧。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骑央唉的一声叹了口气。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种事发生呢?」
「……说得也是。」
看着低下头的骑央,爱丽丝温柔的露出微笑。
「……?」
与平常的笑脸相比,那副微笑似乎有些不同。察觉到某种改变正在发生的真奈美,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
「摩耶大人,请您试一下咖哩的味道。」
「唔……没问题。」
「摩耶大人,关于接下来的行程——」
「嗯……」
「摩耶大人,差不多应该收帐篷了吧?」
「这个嘛……再等十分钟左右。在那之前,派人去社员们那边,告诉他们要准备收帐篷了。」
「摩耶大人,发电机的汽油快用光了。」
「叫卡莲跟娜妮亚去买。」
「摩耶大人,叉子跟汤匙不够。」
「摩耶大人,请试一下咖啡的味道。」
「摩耶大人,小姐的内衣裤放在哪个袋子里面呢?」
「摩耶大人,睡在帐篷里的导演叫不起来,而且他一边说着下流的梦话,胯下还……」
「摩耶大人。」
「摩耶大人。」
「烦死了!不要什么事都来问我!」
摩耶终于发飙了。
「连玛奴卡都来麻烦我!妳不是代理副女仆长吗!」
『……对不起。』
等待上级指示的玛奴卡,透过通讯器传出了可怜兮兮的声音。
『我是第一次准备郊游活动……』
「而且莎拉跑哪去了!她不是为了应付这种场面才设置的副官吗!玛奴卡!」
朝向戴在头上的通讯器大声怒吼后,正在整备车辆的玛奴卡以抱歉语调回应道:
『嗯……这个嘛……呃……』
「把她找过来跟我讲话!反正她一定又没戴通讯器吧!」
『……您说的没错。』
接着,玛奴卡取下了通讯器。
「莎拉副女仆长,摩耶大人找您」之类的对话声,从远方传了过来。
「嗨,我是莎拉☆」
莎拉那「呵呵呵~~☆」般的软绵绵语调传进耳膜。
「莎拉!妳也差不多该回工作岗位了吧!玛奴卡还没办法指挥大家野炊耶!妳不振作点是想怎样!」
『那个啊,摩耶大人,那些孩子们呀,跟我说「妈妈谢谢妳」耶……它们跟我说谢谢呢……呵呵呵。』
「……」
『女仆长!我要当那些孩子们的妈妈!』
「……」
莎拉感动至极所发出的叫声,让摩耶瞬间猛吸了一口气,然后用浑身之力大声吼道:
「少说傻话了,还不快去帮忙弄早餐!」
因为实在太大声,所以周围的女仆都一起回过了头。
☆
「咦?所以妳向她宣战了吗?」
真奈美叫住离开大家一段距离,心中若有所思的葵。听完昨晚发生的事情后,真奈美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唔……嗯,没错。」
微微低着头的葵,一边将穿着凉鞋的脚伸入打上岸的海浪中,一边做出了回答。
「啊,所以妳那时才会穿着内裤冲出去啊?」
「不,不对啦。那、那是,呃,因为……嘉和同学他——」
「等一下。」
真奈美打断了葵的借口。
「我说啊,嘉和同学这个称呼,差不多也该改掉了吧。」
「咦?」
「妳是认真的吧?」
满脸飞红的葵点了点头。
「那么,就算勉强自己也好,从今天起,妳要用骑央,或是骑央同学的称呼叫他才行。」
「……是这样吗?」
「叫姓氏太生疏了啦。呃——在老电影里面,恋人也是互相叫对方的名字,没错吧?」
「……是没错。」
「叫骑央看看。」
「骑央……同学。」
「嗯,OK啦……接下去说吧。」
「在,在那个时候……因为……骑、骑央……同学有危险,所以……」
「不过,这样不是很好吗?我记得那是妳『喜欢的』胜负内裤吧?」
「是,是这样讲没错啦……」
「没事的啦。」
说罢,真奈美把葵的头抱了过来。
「葵绝对不会输的,我可以保证。嗯,绝对不会。」
双叶葵差点哭了出来。
「真奈美……谢谢妳。」
葵努力压抑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道了谢。
「嗯,妳是该感谢我呢。」
真奈美半开玩笑的笑道。
☆
「……」
看着在海滩边缘互相抱着肩膀说悄悄话的金武城真奈美与双叶葵,让骑央莫名产生了一种难以开口叫她们的感觉。
虽然觉得至少应该为昨晚的事道谢,不过看情形还是事后再说比较好吧。
如此心想的少年转过了身子。
迈开步伐后,他又打消了这个主意。或许不道谢会比较好吧。
骑央想起那晚葵哭泣的脸庞。
胸口传来一阵疼痛。
(说不定这样比较好吧……不过,我总觉得事情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就在他自问自答走着路的时候,爱丽丝不知不觉来到了身旁。
「你怎么了,骑央?」
「嗯?没什么啦,我只是想为昨晚的事道谢,不过她好像跟真奈美讲得正热络呢。」
「是吗。」
爱丽丝将肩膀靠向骑央的方向,只有一点点而已,然后一边答道:
「这么一说,我也还没道谢呢……骑央,非常谢谢你。」
「咦?」
「我昨天被打倒时,是你保护了我吧?」
「啊,没有啦……到头来还是双叶同学救了我们呢。」
我真是逊呢,少年笑道。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
爱丽丝轻轻握住骑央的手。
「真的很谢谢你。」
「唔,嗯……」
骑央有点脸红。
爱丽丝的双颊也染上红晕。
海边飘来了咖哩的香味。
在附近东张西望的安托妮亚发现爱丽丝后,朝这边挥着手。
两人自然而然的松开了彼此的手。
「那,我们快过去吧?」
「嗯!」
终章 夏天结束了
☆
「……」
看见送给自己的包裹后,詹丝中尉的眼睛变成了黑点。
那是一个塞满狭窄单人房的巨大木箱。快递人员居然有办法把这种东西搬进来,连詹丝都感到佩服。
詹丝今天也完成了一堆琐事。结束与小帮手机器人的思考训练(其实只是不断重复让她自己被惨电的战术模拟游戏罢了),收集好资料回来时,房内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她最初感到相当疑惑。不过,判断能送进美军基地内的东西,应该不会是炸弹后,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用检查装置仔细调查了箱子内部。确定里面放的是金属块后,她用铁撬拔去钉子,并且取下了盖子。
打开上面用注音写着「请小心密封」,而且字体还歪七扭八的木箱后,放在里面的原来是她的小帮手机器人们。它们被绳子绑成一团,而且光滑的额头上还贴了写着「封」字样的黄色纸条。
「这是怎么一回事?」
詹丝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取下来的木箱盖子内侧,上面用胶带贴着一张信纸。
「『它们是身手优异的强猛勇者,虽为无机物,仍值得赞扬,请勿加以叱责。伊奇卡』?」
皱起形状佼好的眉毛沉思半晌后,詹丝露出了苦涩表情。
「……虽然不知道是谁寄的,但我们的保密功夫似乎做得不够完善呢。」
她在日本这座基地里的事实,只有极少数的地球人知情,然而这箱包裹送达时,却连房号都指定好了。
「总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旁参谋用的小帮手机器人——马德雷,发出了有如「嘻嘻嘻嘻……」般笑声的空气吸入口启动声。
☆
学校老师都很早起床。
对认真教师活样版的糸嘉州真纪而言,第二学期开始的当天,她清晨五点半就起床了。
只不过,虽然是令人神清气爽的早晨,她的表情却是如此阴暗。
「唉,我是冲绳最不幸的老师了。」
她叹了一口气。
今天就是第二学期了。不过,她的班级有四名不得不接收下来的转学生。
连第二学期准备日都会发生那种骚动……想到这里,实在很有可能会发生令人有点……不,是非常头痛的状况。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她是老师。
「啊啊……我好想要爱情喔。」
一边低喃着意义不明的话语,真纪把挤满牙膏的电动牙刷放入了口中。
☆
「……嗯?」
动作轻柔的摇动感触,让骑央睁开了眼睛。
「爱丽丝,妳又钻进我的棉被里了,这样不行啦……?」
骑央口齿不清的提出告诫……然后才想到是自己误会了。
把趴在桌上睡着的骑央叫醒的是,轻轻巧巧站在桌面上的小帮手机器人(标准型)。
额上写着「2」的小帮手机器人,举起了写着「早安」的标语牌。
「什么啊,原来是你喔……嗯,早安。」
骑央一边回答,一边用睡眼惺忪的眼神瞄向摆在桌上的时钟。
「六点了啊……刚好来得及洗澡吧?」
一边说话,骑央一边动作缓慢的站起身子,然后开始整理桌面。
少年将昨天熬夜赶出来的历史专题报告塞进上学要用的书包。
面对标语牌上「要吃饭吗?」的询问,骑央留下一句「过十分钟再吃」后,就走下楼梯到了一楼的洗脸台那边。小帮手机器人也从书桌上轻轻跃下跟在后面。
「啊,早安。」
离开洗脸台后,爱丽丝无精打采的从客厅那边探出了头。
少女漫画的其中一页,若隐若现的转印在爱丽丝的脸上……她一定是看骑央的雄一表叔昨天带来的旧少女漫画(理由不明)看到睡着了吧。
「早安……妳不要紧吧?」
「是的。我几乎快看完了……而且今天还要上课呢。」
回了一个不算是答案的回答后,爱丽丝摇摇晃晃的走向洗脸台。
「……她不要紧吧?」
不久,爱丽丝跟平常一样,以猫咪的手势洗着脸。透过镜子看到这一幕后,骑央露出微笑走向浴室。
总之,他想先洗个澡再说。
☆
「做,做好了……」
轻轻将最后一道配菜装进两个便当盒里面后,葵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紧紧盖上盖子。
「完成……」
葵的口中再次传出又深又长的叹息声,一旁的两架小帮手机器人也啪啪啪的拍着手。
今天,两架小帮手机器人身上都很干净。葵的料理功夫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了。
「谢谢你们。」
葵露出微笑,然后面向跟之前比起来,只能说是有一点脏的流理台。
「那么……要把这边整理好才行。」
一步一脚印慢慢精进进化的人所特有的满足感,让少女脸上散发着光辉。
除此之外,还加上了这回一定要把这个便当拿给骑央的决心。
☆
「差不多啰。」
真奈美哼着歌,一边确认自己的服装仪容。
「呵呵☆」
真奈美在房间最里面的全身镜前面转了一圈……这才发现镜子角落照出了一个奇怪的物体。
「润发」正在仔细翻动她放在桌上的书包。
「欸,『润发』你在干么啊?」
真奈美发问后,「润发」单手举起了写着字的标语牌。
「『把东西拿掉一些』……?你、你又想跟过来了啊?」
润发点了点头。
「不,不行啦,这一次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真奈美超认真的挥了挥手,「润发」却摆出微微歪头的姿势,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主人。
「不,不行啦,就算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也一样……这,这一次绝对不行……你的确很受班上同学欢迎啦……」
真奈美在一瞬间重新鼓足气势,继续跟「润发」那张拥有悠哉造型的脸互瞪起来。
两者的对决还会持续一会儿。
☆
「那我们走吧。」
骑央慌张的穿上鞋子,一边催促还有点想睡的爱丽丝。
「是的!」
爱丽丝如同铃鼓般摇着头赶走睡意,然后活力充沛的点了头。
「妳照平常那样看家就行了。」
「知道啰~~」
巧加睡眼惺忪的点头……从今天起,去学校的这段时间,就由巧加负责看家。
有如要替不可靠的主人撑腰似地,小帮手机器人举起了写着「交给我们呗」的标语牌。
「那就拜托啰。」、「麻烦你们了。」
两人挥手道别后离开了家门,穿着学生制服与水手服的两架小帮手机器人,也从后面跟了过去。
☆
铃声响到第五下时,对方接起了电话。
「啊,好久不见啰——最近过得好吗?」
伊奇卡以悠哉声音打了招呼。
她拿着玄关那边的传真电话,一屁股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也许是觉悟到这通电话会讲很久吧,她旁边放着装有茉莉花茶的茶壶、茶杯,点心碟上还有几片「冲绳咸仙贝」,以及切成小块的黑糖。
「这么晚打电话真是抱歉,不过我只有现在才抽得出时间。嗯,我回来了……大概是两个月前吧?」
伊奇卡沉默了半晌,对着对方的话一一点头。
「嗯,我见到对方了。她似乎是一个傻大姐呢,而且还带着小型的二头身机器人,它们很可爱呢……咦?嗯嗯,我觉得可以信任她吧。」
她又对着对方的话点了点头。
「我想比狗人要好多了喔。不会只想到自己的利益,也能把文明与文化分开来思考。如果她只是基层人员的话,那跟上面的人对话应该也很有趣吧?」
之后有好一段时间,地球产的猫耳少女只是静静听着对方说话,不过这次她并没有点头。
「这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该让外星人了解不是只有智人(注:人类的学名。)才是地球人了。」
接着她发出轻笑——
「……哎,我也觉得现在还不适合高声疾呼主张我们的权利啦。」
她又点着头,聆听了半晌对方的意见。
「……我也这样认为。就某种程度而言,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吧?而且,我觉得最好不要卖弄太多计策喔……因为对方可是跟我一样聪明呢……咦?你在说什么啊,真是的——」
伊奇卡咯咯大笑。
「呵,这样也不错嘛?就算真正的狼人或吸血鬼出现也没差啰,毕竟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
☆
「小姐,我还是觉得这样很没规矩!」
跑在安托妮亚后面的水手服版摩耶如此说道。
「无所谓,转学生一定要像这样才行!」
说着话的安托妮亚又把微微烤过的土司咬进嘴里,并且加快了跑步的速度。
「啊,小姐!」
摩耶慌了手脚。以她的腿力,要追过安托妮亚虽是轻而易举,今天却受到了严格限制。话虽如此,又不能离千金之躯的小姐太远。
(真是的……受到爱丽丝大人的影响看起漫画是无所谓,不过我实在不敢想象再来会发生什么事。)
叹了一口气后,摩耶对身后的副女仆长吼道:
「莎拉,妳在干什么,动作快一点!」
「啊,遵命遵命。」
同样穿着水手服的莎拉一边说话,一边忙着操作手中的行动电话。跟骑央家中的小帮手机器人们早晚交换电子邮件,已经变成了她每日必做的行程之一,而且她还没打好今天要发出去的邮件。
☆
在通往学校的笔直道路入口处,七人会合了。
「早安。」
「啊,早安。」
「早安……」
「早呀——」
「各位早安。」
「爱丽丝大人早安!」
剩下的距离,只要用散步的速度就来得及了。
「欸,真奈美,走在妳旁边的包包是什么东西啊?」
骑央指着真奈美脚边那个上下颠倒,而且以小碎步移动着的运动包包。
「啊,这个喔。」
真奈美拿起包包后,出现的是举着「哈啰」标语牌的「润发」。
「啊啊,小喵喵☆……呃,痛痛痛痛,摩耶大人,很痛耶!」
在莎拉快坏掉的前一秒,摩耶默不作声的捏了她的大腿。
「润发」举起「大家早——」的标语脾,接着一边望向莎拉,一边翻转标语牌……当然,上面写着「妈妈早——」。
爱丽丝带来的两架小帮手机器人也同样举起了标语牌,并且把它翻转过来。
「安托妮亚还没吃早餐吗?」
「不,不是的。我昨天看了跟爱丽丝大人借的书,上面说转学生一定要咬着面包,边跑边喊『快迟到了快迟到了~!』才行。」
「啊啊,对喔。」
爱丽丝点点头。
「我今天早上本来也想这样做,不过我完全忘记了。」
「骑央先生,小姐就请您多多照顾了……真奈美小姐跟双叶小姐,也麻烦两位了。」
「啊,不会啦,那个……也请妳多多指教,摩耶。」
持续了一阵子的招呼打完后,七人开始走向学校。
「啊,葵。」
爱丽丝对葵开了口。
「有,有什么事……?」
「我不会输给妳的!」
爱丽丝露出微笑。那是一张表里一致的爽朗笑颜。
「我,我也不会输的。」
神采飞扬的葵也如此回应。
「一起加油吧!」
爱丽丝伸出了手,葵自然而然的握了上去。
「……妳们在说什么啊?」
在这种状况下,总不会讲跟骑央有关的事情吧。如此心想的真奈美露出了困惑神情。
「爱丽丝大人,妳们在聊什么呢?」
「啊,是我们两人的私事啦,安托妮亚。」
「……?」
「对了,骑央。从今天开始就要上课了吗?」
「嗯……第一节是高江洲老师的课。他满注重礼节的,要小心一点喔。」
「知道了。」
「小姐,您有注意听吗?」
「没问题的,我一直都很注重礼节啊。」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
吵吵闹闹的集团,就这样走在夏日余韵仍十分浓厚,令人神清气爽的晨间道路上。
他们缓缓接近了校门。
只要穿过那道门,第二学期就开始了。
后记
呃,我是神野。好久不见了……该怎么讲才好呢,就作业程序而言,写完上一本的第二集后,我又接下去写了这篇故事,所以我有一种「又跟各位见面了」的感觉呢(笑)。
在本篇故事中,完全没有像是故事的情节。不但剧情本身没任何进展,而且也没有浩大的战斗场面,只是一股劲地描写角色们的日常生活,还有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小小变化而已。
我早就想写一篇「没任何进展的故事」了,只可惜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那个机会。
故事中的猫真是百百种呢,不,应该说她们果然是开运招财猫呢(笑)。
在第二集时,我因为种种因素而去了东京,也看到了自己的小说发售的情形。
这些都是托了大家的福,第三集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那么,我想在最后做一点声明。
我本来想在第一集就提出来说明的,请容我再次提出解释。在本作中出现的冲绳风俗与人际关系的描写,都经过了某种程度上的润饰。
特别是冲绳的中学,对高中生来说,可能会有一些地方让他们觉得「呃,这边写得不太对吧」,关于这点还请各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啰(苦笑)。
最后,这一集要感谢的人有——
首先是放电映像老师,非常感谢您每回提供的高质量画作。有空我们再一起去喝一杯吧!
还有「大将」——白间桑跟odo桑,因为两位提供了「洛可可之家」的信息,这次的故事才能写得事半功倍。真的很感谢你们。
还有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大家,以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那就再会啰——!
二○○四年四月一日
神野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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