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语 01 绝刀·铇 (西尾维新)(下载放出)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09-12-14 20:52 编辑



我个人觉得《刀语》是一部很不错的作品,希望能和大家分享一下这份“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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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etsuyo 校对:etsu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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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语
第一话 绝刀·铇
西尾维新







目录
序章
一章-不承岛
二章-真庭忍军
三章-奇策士
终章
画:竹
毛笔:平田弘史


序章
■ ■
当时的京都,有多大六百四十五个大大小小的剑道场——当然这只是表面上,如果要算上地下的非法的,其数量一定会远远超过一千了。在这些剑道场中,左京的冰床道场是爱好武艺之人必会听说的,由战国时代传承下来的名门,它和幕府将军家也有很深的因缘。
在这冰床道场之中。
七名男子——对峙着。
不对,对峙作为形容状况的词语有点不妥当——准确说来是,六名男子以圆形包围了一名男子。
气氛看起来不像在练习剑术。
怎么看都不是。
那六名男子都身着著名的冰床道场的黑色道衣,各自将手中的木刀摆在中段——不过令人吃惊的是,被木刀包围的男子却是空手的。保守点看也不算是个和平、有牧歌情调的,但是那名男子连看都不看六名男子,而是在专心看着自己的脚下——道场的木地板。
只有他未穿道衣。身上穿着有点像破布的衣服,不过上半身基本上是裸体——修长的身高,从胳膊、身躯、一直到脚都很细——不过并不苗条。感觉是肌肉只在该有的地方有而已。一头蓬乱的头发,整体上看有种富有野性的气氛。
嗯~~,男子歪着头——
还在意着脚下。
“怎么啦?”
忽然。
从稍远处,道场的边上传来了一个声音。
一名靠在墙上,一副华丽绚烂模样的和服女子,悠然地坐在那里。从最容易观察七名——一名男子和六名男子的位置,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是一名年轻女子——可是多么的不般配啊,她那长长的头发是毫无瑕疵的白发。
“如果有什么在意的地方,不用客气说出来就行。”
听到白发女子的提问,被包围的男子有点嫌麻烦地回答“嗯,不——。”
“不是说在意——总觉得这种地方感觉就是不一样啊。毕竟我可是个岛上来的猴子——站到这么漂亮的地板上还是第一次。”
“原来如此。这么回事啊。”
女子又笑了。
非常愉快地笑。
“说是冰床,也不是说这里是冰做的。不过你多少也该注意一下周围的那几个人了——如果你有误会我先帮你纠正,他们可不是当背景的虾兵蟹将。每一个人都是可以名留历史的高手——。”
“历史什么的就不用管了。我可不懂历不历史的。要那样想的话什么事也做不成了。总之每个人都是剑士吧?”
被包围的男子粗鲁地说道。
“既然是剑士,就会用刀吧。如果用刀的人当我对手的话,我是不会输的。”
“好自信啊。哎,我就不说你狂妄自大了,不过对方可不是一个人。是六个人。”
“六个人?我是数成六把的。”
“怎样数都行。你打算怎样对付比四肢加一个头还要多的刀呢——在我看来,就算是你的拳法也有些危险把。说起来空手和刀打架就是个问题。当然了。若这点都做不到的话,从一开始就没有协助我的资格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有干劲了。因为我实在想帮你做事都觉得坐立不安了。”
不声不响地。
六名男子稍微缩小了包围网。
那也是当然的,当自己几个人不存在似的两个人的对话——就算不是代表正统道场的精锐们也会愤然。
觉察到他们的气息,男子抬起了头。
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
“哎,算了。”
这种悠闲的词。
表情也很悠闲。
“用脑子好麻烦啊。虽然不太好动,不过这里应该不会让脚打滑吧——随时都可以。随你喜欢发个口令吧。”
“这样啊。也行。”
女子点头,
“那么,开——”
始。
先于发出最后的一个音,六人的——六把木刀砍了下来。未来的达人们挥动的六道剑线,不会发生互相打到这种低级错误。毫不留情的剑交叉着,同时砍到了男子的全身——
可是。
“哈啊——啊。真麻烦。”
即使这样,男子也没有慌张。
反而无畏地笑着。
“我不是说过嘛——不是拳法而是剑法。还有,区区六把的话,仍然还缺一把——对我来说啊。好了那就,接下来请试看。”
然后,深深地——压低身体。
“虚刀流,七花八裂——。”
■ ■
——就酱。
那就先以这种开头,开始吧。
对战格刀剑花绘卷。
剑剧活剧时代剧。
刀语,开~~~幕~~~★(译者:哎,原文是音符,可是打不出来,就用星号代替吧……)



一章 不承岛
■ ■
那座岛在由丹后的深奏海岸隔海相望的另一侧——是个周长约四里的非常小的岛屿。深奏的村民中也很少有人知道那座岛的存在——知道的人也基本不去在意它。因为没有必要去在意它。当然它也不会在地图上显示,那座岛,连名字都没有。因为过去没有人给那座岛起过名字。大概这也是因为——没有起名的必要吧。总之那是这个国家无数个无人岛中的一个——
否。
直到二十年前,那座岛还是个无人岛。
二十年前,有一个从深奏渡海的家庭——他们将那座岛称为“不承岛”。只有他们三人才有给那座岛起名的小小理由。
■ ■
“啊—……,好麻烦啊。”
清晨。
在一栋建在岛屿中心附近的,富有手工感的挖地式小屋旁,一名男子唠唠叨叨地嘟哝着——身穿破布一样的衣服,蓬乱的头发。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似乎打从心里毫无虚假地麻烦地,忙着做什么事。
是一个木桶。
一个很大的空木桶。
这个木桶果然也是手工感很强烈的造型。如果换一种看法的话这简直就是用绳子把几个木板绑起来罢了,不过却没有一丝漏水的缝隙。把柄杓(译者:日本古代用的勺子,竹制品。)丢进木桶中,男子把它背了起来。和绑扎木桶一样的绳子挂在双肩上。
好麻烦啊,这回在心里想。
不过这也没什么特别的——也不是他对木桶或柄杓有特别的回忆。这男的虽说不是对全部,反正对几乎所有的事物感到麻烦。当然早上起来的时候是,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一边想着好麻烦啊麻烦死了一边闭眼。
“嘿 咻……好。”
即使如此男子还是周到地进行操作,不过举止仍显得很麻烦地,站了起来。睡眼朦胧地就要向山迈出第一步的时候——
小屋的门被打开了。
“七花。”
小屋里的声音叫住男子。
七花。
鑢七花。(译者:鑢,在日语中是锉刀的意思)
这就是这么男子的名字。
“你在干什么——七花。”
“啊……。”
一转睡眼朦胧的样子,七花作出难为情的,尴尬的表情。想要移开目光却又做不到,于是眼睛就到处瞄啊瞄。就像是恶作剧被发现的小孩子似的。当然七花早就不是小孩子的年龄了,也不是小孩子的身段。而且只限定在这个场面声明的话,他也不是在做恶作剧之类的事情,可是面对从小屋出来的人——姐姐七实的时候,他始终像个小孩。
鑢七实。
和富有野性的弟弟相反,她是一名让“清秀”直接成形的女子——肤色也好站姿也好,都给人一种精致的瓷器般的印象。虽秀丽光滑——却有些脆弱易碎,如人造物般的感觉。仅仅把外衣披在汗衫上,用手扶住门户,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七花。
以不带感情的语气。
“我问你你在做什么。”
七实重复了一边。
“没,没啥……我只是看缸里的水不多了——所以打算去打一下回来。姐你就躺着吧。说这些之前你别穿这么少就出来啊。会着凉的。”
“用不着被上身裸体的你提醒。没问题,只要一下的话身体凉快到刚刚好,还能舒服些。比起这事,七花,今天的家务当班应该是我了吧。”
“嘛——你说的是没错啦。啊,不对,是这样吗?呃—。”
开始支支吾吾的七花。
明显的动摇了。

“算了,这也没什么问题吧?就当作是修行的一环——。”
“七花。”
冰冷的声音。
不允许一切辩解的语气。
这就足够让七花闭嘴了。
“我不是一直在说——不要把我当成易碎物对待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点水我自己就能取。姐姐可没有教过你多余的用心。而且说到修行。”
像是在揶揄一样叹一口气,七实无力地说。
“即使做了也没有一点意义。”
“怎么能说没意义——。”
“难道不是吗?要保住你这一代就是最后的流派,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
姐姐的语气让七花沉默了一会儿。
七实又一次对这样的弟弟叹一口气。
她是个叹气很适合的女人。
“你明明没必要特意去受苦。”
“可是……那啥,姐,你别这么说啊。我也在拼命努力唉。而且昨天还想出了新的必杀技呢。很~帅的那种。”
“哎,七花。”
七实不准七花转移话题。
没办法,七花只能不情愿地,
“……什么事?”
如此回答。
“自从爹死后已经过了一年了——差不多,可以放手了吧?”
“什么,放手呀。”
“既然做得出木桶的话,也能造船吧。”
七实一边手指七花背着的东西,一边不停顿地说。
“原本遭到流放的就是爹一个人……,虽然我是不可能了,但只要你一个人的话。”
“不要说傻话了。”
这时,七花第一次强硬地拦下了姐姐的话。
“我和姐一样,连记忆都很朦胧的时候起就一直住在这里了——事到如今不可能再回到本土了。别说左右,我连前后都分不清就会死掉的。”
“即使这样。”
“我也觉得保住流派是有意义的。因为它是唯一从爹那里继承过来的东西——我只是想趁能呵护的时候呵护重要的东西罢了。”
“是嘛。”
七实坏心眼地微笑了。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怀念爹呢。”
“姐。”
“好吧,随你的便——想打水就去打吧。这个话题留到下次再说。毕竟不是一大早起来就该讨论的事。我去准备早餐好了。水还有剩一点吧?”
“嗯,还剩一点。”
“那么。……你说的必杀技,嗯,过一会儿让我瞧瞧吧。”
说完。
七实回到小屋中,关上了门。
看到这里,七花哈~~一声抚摸胸口,叹一口气——高个头的男人叹气的样子,和他的姐姐不同,一点看头都没有。
“哎……,虽然我想你差不多该提起这个话题了。原来就是今天呢。可 是 啊 姐,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做木桶跟造船可差得远呢。”
如果是二十年前,独力就建成了这栋小屋的爹的话——也许。
那种事,怎么可能做到嘛。
因为这座岛上,连一个刀具都没有——
这不是比喻。
七花和七实被关起来了。
在这座不承岛上。
被他们的父亲。
被流派。
“……。”
怀念父亲。
是那样吗。
当然把打水说成修行的一环并不全是谎话(至少不可能得不到锻炼的),可是如果将其和“怀念父亲”直接联系起来的话,让他产生一股复杂的感情。
曾被称作为英雄的,伟大的父亲。
和他相比,一无事成的儿子。
嘛,大部分生涯都在这座不承岛度过的七花是谈不上什么功勋的——可是从这个构图上来看,七花不得不产生劣等意识。
为了保住流派——。
父亲临死前,都在训练七花。
由父亲那里继承来的流派——因此而重要。
可是,就如七实所说,如果七花继续呆在这座岛上的话,这个流派到了七花这一代也就终结了。那只不过是说出来和不说出来的区别罢了,这一点不止是七实还是有七花也是,就连父亲也应该想到了:再这样下去的话……。
但是。
但是。
七花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
而且也不想知道。
那种——麻烦的事。
“……出发吧。”
晃一晃后背调整木桶的位置,七花开始往山的方向走去了。
空无一物的小岛。
这就是这座不承岛,不过有勉强能够取水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他们一家子早就晾干了。不过那个地方可不是河流,更不是井。而是山中的涌泉。因为整个岛屿就像是一座山,所以不清楚哪里才算是山(勉强说的话,除了沙滩和建有小屋的平地以外都是山),总之那个取水处就在凶险的深山里,对七花来讲,他不愿让姐姐特意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打水。因此七花在父亲死后的一年里,总是赶在自己是家务当班的时候若无其事地完成水的补给工作,不过看来终于露馅了。接下来一定会像连锁反应一样,姐姐马上就会知道大部分力气活都是七花完成的吧——没办法。说到底,不得要领的弟弟竟然能长时间瞒着那个直觉敏锐的姐姐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了。
——脸色。
好像有点差哦,七花回想起姐姐的样子。
应该不是因为早起吧。
七实的肤色与其说白得透彻,不如说是无瑕的青蓝,而分辨出她的脸色的,也只有自己这个弟弟而已了。
——可是。
他想到,她的状态又变差了吗。
她说凉快得舒服,说不定她现在有点发烧。
鑢七实身体的虚弱实在是一目了然——虽不至于像是死灵,不过如果在夜晚看到她的话简直就像是碰到了生灵一样。即使这样,最近难得状态有所好转了——虽然他不认为这是自己在分担家务的效果——可是既然她已经发觉了弟弟任性的行为,叫她好好休息也不回听话吧。她也许会为了弥补过去工作的不足,拼命地去干活的。在任何方面都与怕麻烦的弟弟相反的姐姐,非常讨厌休息这一行为。虽说七实看起来无力的态度和七花的性格有所相通,事实上,他们的内在是截然不同的。她之所以看起来无力,仅仅是因为体质弱罢了。
她喜欢干活。
明明是一个病人儿。
她这样或许就是因为病弱——人总是追求自己不拥有的,自己办不到的事物。也许连七实也不会例外。
可是自己就不同了。七花也许,嫌弃自己所拥有的,厌恶自己所能做到的——
——怀念父亲。
大乱之英雄——么。
想到这里七花停止了思考,闭上眼睛。
因为他的头开始痛了。
七花很不拿手思考,总之就是不太会用脑子。要说是嫌弃和厌恶的话,他最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道理了。
再说这是姐姐的领域。
——弓与弦。
不对,应该说是碎锅和盖子吧。
说到底他们无法干涉事物的发展,该发生的总归是要发生的——仅此而已,七花想到。既然是这样,在想之前先动身会好的多。
“嗯……?”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
父亲去世的现在,七花比谁都要熟知这座小岛的事。不对,关于这件事,就算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他也是最了解这里的。原本就是个小小的岛屿,七花自负自己掌握到了这里的一草一木。所以——如果岛中出现变化的话,不管那是多么微小的现象,他都能注意到。
“……。”
土有些乱了。
是足印。
小小的足印——可是,确实是人类的足印。
是雪驮(译者:古代日本的一种草鞋。)的足印。
首先想到的是姐姐的七实,不过应该不会是她留下的。第一,七花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的雪驮,第二,这个足印还很新——七实不可能在刚才赶超了自己。虽然自己一路上一边走路一边进行不拿手的思考,七花可是直线移动过来的。而且其实的身体虚弱到连乌龟都追不上,加上她曾经说要和他比赛到山脚却跑到了海边,总之就是个重度路盲。
尽管如此,这座岛上目前只有七花和七实两人。既不是七实的足印,当然也不是七花的足印的话,这到底是谁的足印呢。
用消除法考虑的话——否,无论怎样想,否否,连不思考的七花都能得出的简单明了的结论就是——这座岛上有他们姐弟以外的人。
他并不特别在意。
只是觉得麻烦罢了。
七花还想着必须早点到取水处才行——可是,这样果然还是不行吧。他的父亲自从被流放到此地十九年,极度戒备他人踏上这座岛的土地。结果,虽然有几次冒了极大的险,父亲还是没让那种事发生。
看来那“第一次”还是来了。
意外的是在父亲死后。
“如果爹还在的话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砍了再说吧——可是我该怎么办呢。不知能不能款待一下——还是交给姐来判断吧。”
自言自语后,七花还是改变了路程。他最了解的不承岛——因此,大体上七花还是能想象得到这个留下足印的人在想些什么。概括的说,对方在选择比较容易行走的路走。走着容易走的路——可以说是顺着路径行踪。嘛,说来在这种山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路,即使考虑到这里,也看不出对方有明确的目的地——即便有明确的目的地,看来也不知道怎么走吧。
或者是和姐姐一样是个路盲吗。
七实还好说,万一普通人在这种山上迷路的话就再也出不来了。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遇险了吧——不过仔细一想,七花的记忆里没有见过“普通人”的经验。七花是二十年前被父亲带到这座岛上来的——当时的七花才四岁。可以说,他一点都不知道“普通人”或“外面的人”是怎样的。七花所知道的“人”,在这世上仅有两人——一年前去世的父亲,以及一起生活的姐姐。虽然父亲教过他一点“外面的世界”——可是那也仅仅是知识罢了。
所以,要是在这里使用普通的言语的话,这时的鑢七花应该对这个未曾见过的足印,以及留下足印的人更加戒备才行——至少也该思索是怎么回事才行,可遗憾的是,他与生俱来就是个怕麻烦的人。
他和思索一点缘分都没有。
如果他在那里暂时返回,和在同样环境成长却与他相反善于思索的姐姐商量的话,也就不会被卷入之后所开展的“麻烦事”——即冒险谭了吧,说真的,这世上的事情多是不尽人意的。
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
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事物往往就是这样的。
七花通过挡路的树枝被折断的方式,推断足印主人的身高。看来个子不算高。可是也不是小孩子。原本单从足印小可以判断对方有可能是小孩子的,但是这个可能性没有了。对方是成年女性。
可是七花却不再继续想下去了。
只是想想对方是个成年女性就算了。
只有一点。
连脑袋不太好使的七花都在意的一点就是——足印陷下去的方式。地面不是潮湿的泥土,虽然不是很有把握,但左脚好像比右脚陷下去的更深一些。
身体的左侧带着某种行李吗……?
沉重的行李。
“……哼~。”
可是这个发现也就仅仅让他“哼~”一声罢了。
无论怎样,过一会儿七花就能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七花的体格虽细却非常高大,既然留下足印的是一名女性,而且带着沉重的行李,加上在这座不熟悉的山中的话,追不上去才怪呢。
是一名纤细的女子。
因为长发的颜色是毫无瑕疵的白色,所以无法看出其年龄——不过应该是一名年轻的女子。不扎而垂下的发型和姐姐的七实是一样的,还有带金刺绣的华丽服装。总之就是一身豪华绚烂的打扮。她那样实在不是适合爬山的打扮,事实上,大概被突出来的树枝钩住了吧,下摆部分已经刮得破破烂烂了。即使这样她也给人一种潇洒的感觉,因为这名女子的衣服原本就穿得松松垮垮的。身上的各种装饰品也是一片亮闪闪的亮丽奢华,如果一个个挑出来个别看的话应该没的说的——可是整体看的话,装饰过多到只要是有普通审美观的人都会感到有点害怕吧。
话说回来。
不懂“普通”的七花看到女子的打扮后,果然没有任何感想,绽放异彩的白发也没给他任何感觉——可是只有一个让他颇感在意。
是女子戴在左腰间的刀。
原来沉重的行李是这一把刀。
“这里没立着禁止入内的牌子,所以不管是外来的还是什么都可以进入这座岛上,不过——。”
七花毫不踌躇突然地对女子说道。
这一点可以看出他的“天不怕地不怕”。
一般情况下,再经过一些观察再叫住对方才是正确的。
“进入这座岛后,有一件事是不被允许的——严禁将刀具带入岛内。”
“……。”
明明被突然叫住了——。
女子却毫不惊讶地回头。
眼角吊起的,有一种意志坚定的风貌。
丝毫不隐藏高傲的氛围。
她用那双吊眼先凝视了七花,接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腰。
“失礼了。”
低了一下头。
“由于我事先并不了解。还请原谅。”
“……哎,这也不是我定下的规矩。”
是爹定下的规矩。
就因为这个规矩,七花和七实不管做什么,连做饭时都必须在没有刀具的条件下进行。因为二十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事到如今也不觉有什么不便——说来,他还是第一次看真正的刀呢。
也许在搬到岛之前就见过——但是就四岁的记忆力他也不可能记得。就算真的是时隔二十年,这也和第一次没什么两样。
原来如此。
那就是——刀啊。
看起来,确实很重。
“你——怎样来到这个岛的?”
“当然是坐船了。”
立刻回答。
这不是废话嘛。
这种事都要问,连询问的本人都应该会觉得害羞。
可是,七花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害羞的,
“你来干什么?”
接着询问。
他并不是因为想知道才问这些的。不过是因为父亲以及姐姐曾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问这些问题罢了。在他的脑袋里没有等待对方的答复,而是在想“接下来该问什么来着”、“是不是应该在一开始就问她的名字”之类的事。
“嗯。我听说虚刀流第六代当家,鑢六枝先生在这座岛上,你知道些什么吗。”
“第六代的话已经死了。就在一年前。”
七花回答道。
原来的爹的客人啊。
那么她的目的地也就明确了。
听到七花的回答,女子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不过又立刻振作起来,
“是吗。”
点一点头。
“我也想到过会有这种事情——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可是——这样说,你是——。”
“现在我是当家。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
“啊啊——。”
女子笑道。
一副恍然大悟的笑容。
“只要想一下就该明白的——抱歉,是我愚问了。原本这座岛上就只住着六枝先生和他的家人啊。那么你就是——。”
“是的。不肖儿子。”
“原来如此。真是一副好身材——长相也看得过去。算是达到及格分了吧。”
“及格分?啥的。”
“恩?啊啊,是我自言自语的。”
“你找爹有事啊?那真是不好意思——。”
“你说的没错,不过事情有点出入。我要找的是,虚刀流当家。”
女子说道。
“因此,原本打算找六枝先生办的事,现在已经变成了要找你办的事了——七花。自我介绍有些迟了。我名叫咎儿。是一名奇策士。”
“咎儿?”
好一个奇怪的名字。
还有——她接下来说了什么?
奇策士?
这时七花第一次想要凭自己的意识向女子提问,可是女子的行动比他还要迅速。
“首先让我来测试你的虚刀流吧。”
说完——。
女子悠然地拔出左腰的刀。
刀刃长四尺刀弯不足一寸的,细太刀。
细腻刃文的直刃。
刀身上可有一只虎。
“这是富岳三十六刀匠之一,壬生伞麿的初期作品——原以为要以此刀测试鑢六枝会稍显不足,不过既然是他的儿子当对手,也算合适吧。”
“什么测试啊?”
“你什么都不用想,就是字面之意。看招!”
面对第一次见到的刀——面对第一次冲向自己的刀,七花丝毫未动摇。见到刀确实是第一次,不过在这座岛上的二十年间他一直在假想。第六代的父亲死后也从未耽搁训练。
所以。
鑢七花绝不会惧怕刀锋——!
“哎呦妈呀!”
可惜。
在这个场景下,虚刀流所蕴藏的种种招数没有被披露出来。随着一声有威势的口号向七花挥刀的女子——咎儿被脚下突出的一块岩石绊倒,一头栽倒在地面上。
虚刀流当家鑢七花和奇策士咎儿的相逢。
那是个“哎呦妈呀”这句话还不算古老的时代的,六月中旬发生的事。
(译者:这里的“哎呦妈呀”在原文里直接音译过来是“噶吩”,一般在漫画中角色摔倒、被扁、被抽、被扇以及一语被点到痛处等等时角色发出的拟声词,因为想不到啥好的解释,所以在这里用东北话“哎呦妈呀”代替。)
■ ■
写作空虚之刀的流动,即为虚刀流。
其起源一直可以追溯到战国乱世。
流派鼻祖名为鑢一根。
不论在哪个时代,日本刀是个人凶器之中最为优秀的一品,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到了未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吧。虽然无暇一一列举日本刀的优点,不过只取其中之两点的话,那就是既长,又沉重。因为长所以容易砍,因为沉重所以容易砍。要强化一个人的话,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可是就同一切森罗万象的共同点一样,其优点同时也是弱点——因为长所以不易挥动,因为沉重所以不易挥动。
因此鼻祖一根想道。
剑士乃世上最强的生物。可是若想追求真正的最强,是不允许有弱点的——即使这样会丢弃优点。然后,据说他到达了这片国度开辟以来在剑士之中无人能料想得到的境界。
那就是,他丢弃了剑。
不使用刀的剑士才是真正的剑士——这就是他的答案。顿悟后的十年间,闭关在山中以必死的决心,经过吐血般的努力所创建的流派,就是虚刀流——寄身于为现在的幕府设立做出巨大贡献的六大名之一,彻尾家的旗下,他的招数大大地震撼了整个战国。
不是拳法,而是剑法。
连空手夺刀都不是的杀人剑术。
这些都是相传。
即便是相传——不论其真伪,只要想知道任何人都可以打听到这些的。可是,若要问这个虚刀流——不使用刀的剑术为怎样的武艺,几乎没有人知道。就算想要辨别真伪,就连虚假的知识都没有流传于世,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秘传。如果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话,只能入门虚刀流,或者和虚刀流敌对才行——前者是几乎不可能的。一根规定虚刀流要凭血脉来传承。可说是门外不出的技术。这样一来就只能举刀相向了——可是见识到虚刀流时,也是自身战败之时。就算捡了一条命,谁也不会宣扬持刀之人竟会败给手无刀具之人的。
被黑暗掩盖的流派。
让其技术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的只有,初代当家鑢一根,一节第六代当家鑢六枝而已——战国和大乱。其技术只有在战场的混乱与混沌之中,太能毫无保留地被展现出来。
然后。
花了十九年继承了第六代鑢六枝的技术的鑢七花——他便是虚刀流如今的当家。
“您是叫——咎儿小姐来着。”
鑢七实以让人感觉不出一点心中凌乱的平静语气说道。
在那之后。
把头重重地摔到地面上的,失去意识的女子,咎儿,被塞进原本应该倒进水的木桶中,由七花背回到了挖地式小屋中。穿上小袖(译者:古代日本的一种服装,顾名思义袖口很小,便于劳动。)的七实,看到弟弟没有取水却背了一个女人回来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当然她绝不是因为弟弟没有打水才皱眉的——,总之,不能把晕过去的女性就那样放着,所以两个人把她抬到了小屋中。这时他们把腰间的东西也没收好了。万一再一次让她挥舞那种东西就不好了——不对,回想起那个场面一看,似乎也不是很要紧。

虽然比七花在本土呆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七实也应该是时隔二十年第一次见到的外人,但是七实的表现却相当冷静。她不是因为和七花一样懒得思考——而是在平时就防备着这种状况的发生了吧。七实是一个戒备心很强的人。也许就算天塌下来,她也能够应付得来吧。
小屋里只有一个土间(译者:未铺地板的房间,一般情况下这里用于玄关)罢了。
姐弟俩一边吃早饭一边讨论今后的对策,就在他们吃完的时候躺在房间角落的咎儿醒了过来,七实站了起来,把准备好的白开水递给了她——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毕竟您是到访这座岛的第一位客人——若有所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没关系——该道歉的应该是我,突然的来访,十分抱歉。”
一边结果七实递过来的白开水,咎儿回答。七花想,看来她知道爹有个儿子,不过不一定知道还有个女儿吧。通过方才咎儿的台词可以判断,她应该是了解了一定情况后才来到不承岛的,所以也应该知道女儿的事情吧——一般情况下是应该能预测到这种程度的,可是七花却懒得想这么多,而且觉得对方应该能从情况来判断吧,所以看来是不用解释了,于是停止思考了。
当然,优秀的姐姐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脑袋不好使的弟弟介绍自己。
“我是鑢六枝的女儿——名叫七实。”
接着说,
“据说咎儿小姐是为了造访家父而来的——请问,您和家父有怎样的关系呢?”
直接切入主题了。
“我从未直接见过六枝先生——也没有称得上关系的缘分。”
“没有吗。”
“没有。”
咎儿异常坚定地说。
“就当我是个擅闯者好了,七实。”
虽然在言语的背后隐藏着紧张和戒备,但七实的用词毕竟是客气的,可是与她相反的咎儿的态度一上来就很自大。至少没有突然的来访打扰对方了的态度。可是就算被小岩石绊住脚滋溜摔一跤,额头肿了一块的女人采取这种态度,也只是显得滑稽罢了。而且这个女的,仔细一想既然有着挖地式小屋这么一个明确目的地的话,那么直到刚才应该是迷路的,在山上遇险的才对……就算这样还能摆出这幅态度的话,与其说滑稽还不如说是伟大了。不知七实觉得她滑稽还是伟大,不管怎样七实也没有显得不开心的样子。
不过对七实来讲咎儿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是无所谓的。她所在意的只有咎儿的目的——仅此而已。虽然虚刀流的当家是七花,但是父亲已故的现在,鑢七实才是这个鑢家的家长。
“您的刀已经由我们保管起来了——也许您已经从舍弟那里听说了,这座岛严禁刀具的带入以及使用。”
“是吗。是因为虚刀流——么。”
“是的。……不过,咎儿小姐。您方才试图用那把刀砍掉舍弟——是这样吗。”
“因为我想早一点见识一下虚刀流的真髓。可毕竟不习惯的事是做不来啊。我是一名奇策士——并不是剑士。”
“您可以这么解释,不过。”
七花打断她的话。
“据说您拔刀的动作,非同一般呢。”
不过那也仅仅是拔刀的动作而已。
“哼。”
咎儿神气地笑道。
“只有那个我是练习过的。”
“……。”
怎么就不练到最后啊。
练七花都是这么想的。
“真是乱来的方法啊——实在不能称赞。”
“被你这么说我也没法辩解,不过,我也有我的想法。虽然我听过虚刀流鑢六枝的名号,却不知他老先生的长相。万一认错人就不好了。如果能施展出虚刀流的一招半式,没有比那更好的名片了。”
“即使六枝是七花也无所谓吗。原来如此。”
似乎已经理解的七实点头。
不过就那样也能理解也太奇怪了。
“那么——您还想要再试一次吗?”
七实的视线移到土间的方向。
没收的刀就立在那里。
“我个人来讲并不推荐你这么做——虚刀流仅仅是未持刀的,彻头彻尾的杀人剑。非不杀而是必杀之剑。被小岩石绊倒是您的幸运。如果刀身够到七花的肉体的话——不过一个鼓包就能完事的。”
那是让房间的温度唰地下降的语气。
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不过似乎对自己的弟弟被刀刃对准一事,相当恼怒吧。
咎儿也因此吞了一口气,不过七花却吞了一大口气。说啥呢,我也会手下留情呢,要不然怎么训练呀,虽然他很想添加注释,但是吞下的那一大口气妨碍了他注释。
“否——就以你这句话,视为虚刀流的名片,我确实收下了。我也不想送命——我还不能死。”
“是这样吗。那么。”
请说您的要事吧。七实讲道。
控制这场谈话的明显是七实,而话题的中心是咎儿。虽然七花感觉到了些许孤独感,但他可没有因为这点事就会受伤的纤细心灵呢。他正想着,哎,看来接下去交给姐就好了。
可是,咎儿却,
“虚刀流第七代当家。”
对七花说道。
“你,想不想得到天下。”
“不要。”
“果然是这样啊,既然降生于世上这也是当然的。你不用羞于自己野心的强大。虽然人们对先前的大乱仍记忆犹新,可是又有谁能否定当时的叛乱者们的气概呢。说到底现如今的将军家原本不也是靠谋反起家的家系不是吗。既然这样也就没有理由不立志天下布武——晕倒,原来你不要啊!!”
顺势吐槽。
任何时代都是有的。
“啊啊。也不是说不要……。”
七花稍微斟酌用词。
虽然因为突然的话题所以不知不觉就反射性地拒绝了,但那不是理解了提问的意图才回答的。可是就算回头仔细想一想,七花还是完全无法明白咎儿到底想说什么。没错,不知道,就是七花这时候的正确回答。就算突然说道天下他也不能领会。七花的世界,只有这座不承岛而已。所以别说想要了,他不是已经得到了吗。
对于七花那种打也打不响的模棱两可的反应,咎儿的表情僵住了。也许看不下去了吧,一旁的七实“咎儿小姐”一声,向她伸出援手。
“毕竟我们是在岛上长大的不懂世故之辈——所以先说出结论,或者拐弯抹角的表达,您可以认为我们是听不懂的。”
“嗯……是这样啊。”
点了一下头,咎儿这时,
“啊啊,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希望七实能离开一下。”
说道。
“因为这是尽量不想外漏的话题——。”
“那是做不到的。”
不让她说然,七花将咎儿的话,这次不是反射性的,拒绝了。
“理由有两个。一是,虚刀流是血族的招式——即使爹还活着,他也一定会让我和姐也在场吧。还有一个……我不善于思考问题。理解不了难懂的话题。如果你要说的事情是很重要的话,还是让我姐也一起听比较妥当,这也是为了你好。”
“……也好。”
对依旧不改变傲慢的态度的她来说,还真是轻易地同意了七花的意见。哎,先不说第一个理由,既然听到第二个理由的话,咎儿也只好退一步了吧。
“确实,你说的没错——很有道理。那么,若你们能保证绝不外传,我便一五一十从头道来。”
“尽量说得容易懂一些啊。”
“你知道名叫四季崎记纪的刀匠吧。”
“不知道。”
“果然是这样啊,即使住在这么偏僻的小岛上,毕竟是一名剑客,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不使用刀的虚刀流也是同样的——不,对不使用刀的虚刀流来说,四季崎记纪可以说是天敌般的存在吧。不论是初代还是第七代,作为当家的心情果然还是一样——晕倒,原来你不知道啊!!”
反复技法。
这也是任何时代都有的。
“七花——你不会真不知道吧。爹应该提起过几次了。四季崎记纪……战国时代的著名刀匠——是这样吧,咎儿小姐。”
“……?只用这点程度的认识——吗?”
好像真的觉得奇怪似的,向七实确认的咎儿。看来她认为向七花连确认都不用确认了——不过也正确啦。既然是姐姐这么说了,恐怕爹曾经确实对自己提起过那个刀匠了,可是七花练就了一身不用刻意就能将难度超过一定程度的单词当成耳旁风的,这一和虚刀流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技能,所以一点都不记得了。
“是谁啊。那个叫四季崎的,是刚才你说的,呃呃——什么来着,哦对了,是富岳三十六刀匠当中的一人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么简单的。七实。六枝先生到底说到多少关于四季崎记纪的事呢?”
“如方才咎儿小姐所说的一样——家父说过他是虚刀流的对立面。据说——和虚刀流的鼻祖,有着不浅的因缘。”
“还有呢。”
“只有这些了。我也不清楚是怎样的因缘。”
“……。”
沉默后,开始思索的咎儿。看来两个人关于那个刀匠的知识过于匮乏,因此困惑了。只是七花就算了,连七实都不知道的话,那是因为父亲的六枝没有详细说明那名刀匠的事吧。那么那究竟是为什么——也许她正在想着这种事呢。
虽然七花连想都没想过这点。
岂止如此,他心里正想着别装模作样了快讲讲那个刀匠的事吧。
不过也觉得不讲也无所谓了。
“战国之世,是这个国家历史上,剑士剑客最活跃的时代——战场上的主角既不是大名也不是指挥官,而是他们。”
然后。
咎儿好像开始说明比“从头”更早的事情了。
“虚刀流鼻祖,鑢一根也是其中的一人——但是从背地里使这样的战国之世绽放异彩的是他们刀工,刀匠。如果剑士是演员的话,刀匠就是后台了——不,是导演。那也是当然了,没有刀就无法挥剑。除了虚刀流。”
“说的没错。”
七花附和道。这种程度的话题,连七花的理解能力也足够能赶得上了。他心想要是话题到这里结束就好了,不过那是不现实的。咎儿继续言道。
“先前所举的富岳三十六刀匠也是其中之一角——其中异端中的异端,就是四季崎记纪。不属于任何流派的,孤独而孤高的刀匠。但是,相传他就是最支配战国的刀匠。”
“我有些不明白支配战国是什么意思——。”
对于七实的提问,咎儿说“你就理解成字面之意就不会错了。”
“和虚刀流是战国六大名之一家,彻尾家专属的剑客不同——四季崎记纪不属于任何一国,只将自己所锻造的刀毫无节操地撒满全国。向总计二十五国——共一千把刀。”
“一千把——真多。”
“一千把——好少。”
七花和七实的意见相左了。
两个人递了一下眼色。
“……那就,好少吧。”
七花让步了。
真是明确的姐弟俩的力量关系啊。
“一千把分散到二十五国的话——每一个国家就拥有四十把左右了。”
“不,他们拥有的数量是或多或少的——而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如果用图表表示的话倒是明显地有些残酷了——二十五国的优劣,基本上以拥有多少四季崎的刀而决定的。拥有四季崎的刀越多的国家——越能控制战局。这样不是支配了战国还能是什么?我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那样,是不是说反了?”
七实有些犹豫地说。
“因为国力强大刀能控制战局——所以才能收集更多的四季崎的刀。”
“确实,现实一点还是这样的见解较为妥当。”
咎儿轻易地同意七实意见。
“可是,至少那种幻想是确实产生过的。得四季崎之刀者得天下——这一幻想。得以脱离这个幻想的,也仅有拥有虚刀流的彻尾家一家罢了……或许这就是原因也说不定。六枝先生没有对你们多说四季崎记纪德事的原因——。”
作为虚刀流的矜持。
大概是这样吧。
可是,七花想到爹可不是那样的人啊,他却并不说出来。并不是因为觉得麻烦,而是稍微对名叫四季崎记纪的刀匠提起兴趣罢了。他现在担心的是跑题。
原来如此,确实是虚刀流的对立面。
丢弃刀的一名剑士和。
支配了战国的一千把刀。
“有一个象征性的故事。七花——在现在的尾张幕府成立之前,战国时代末期,不是有一个在极短暂的期间内,统一了天下的人物吗。”
“我知道。”
“哼,看来就算是你也知道这种程度的事——晕倒,原来你知道啊!!”
“嗯。”
“咕……。”
不甘心的咎儿。
任何时代都是如此。
这类对话明明重复三遍才是王道的。
“哪里来着——对对。四国的土佐(译者:现在的日本高知县,盛产鲣鱼、香鱼等鱼类)吧。和阿波、赞岐、伊予结为同盟,试图从四国支配全国——叫什么旧将军来着?”
哎,只有这点知识也算不上是知道。七花和七实的父亲对他们进行过一定的教育——七花仅仅是碰巧记住了历史课的一环罢了。
旧将军。
给长达二百五十年的战国时代写下句号的大名——可是,当他创下统一天下这一伟业时年事已高,而且没有继承人,因此就算统一了也未能构筑起支配天下的制度。虽成为了“将军”却未能成为“将军家”。即使如此旧将军的力量是伟大的,说白了,现在的尾张幕府只不过是继承了旧将军的功绩罢了——六枝是这么说的。
“您的意思是说,那个旧将军——他也拥有过四季崎记纪的刀吗?不对,按你刚才的话来说,拥有过最多的四季崎记纪的刀的就是——。”
“没错。”
咎儿肯定了七实的推测。
“统一天下之际,究竟军所拥有的四季崎的刀的总数为五百零七把——过了半数。要是这样还得不到天下才怪呢。以幻想的观点来说的话。”
“过半数——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啊。真孩子气。”
“可以说是贪婪了。之所以如此,虽说是短期间内,他也得到了天下——虽然这个话题打算过一会儿再说的,时机也刚刚好,我就先提一下吧。虽然旧将军在统一天下后的短期间内所进行的政事并不多——但在其中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这不是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而是对天下极为重要的事。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
“啊,唔……。”
事到如今的第三次,咎儿犹豫这次到底该不该吐槽呢——这个踌躇让她讲话的势头被打断了。不上不下不爽得很。
“你要说的,应该就是刀猎吧。”
七实接上了话。
看来她已经习惯了弟弟的讲话方式。
“刀猎令。是日本历史上,最为愚蠢的恶法之一——同时也是旧将军的天下仅一代就终结的原因之一。”
“哦哦,我想起来了。”
七花说道。他不是明明没有想起来却因为答案被公布就假装自己知道,他是真想起来了。这也是在上历史课时听六枝说的——刀猎令。对外是为了用于大佛像的建造的材料,而强迫全国人民交出刀剑的荒唐法令。
“可是这只是表面的,旧将军实际上是为了狩猎剑客——对吧?从这个日本将武士、剑士这一生物斩草除根的——据说那简直是剑客废止令一样的法令啊。”
“确实有那种背后的理由——旧将军是杂兵出身,真的是从一把剑开始夺取到天下的人物。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深知剑士的恐怖。他应该是这么想的——这世上存在的剑士只要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当然,表面上的理由也不是假的。由刀猎令收集来的刀剑建造的御佛,俗称‘刀大佛’确实就建在土佐的鞘走山清凉院护剑寺里。有个说法叫‘参拜清凉院’,如今的鞘走山对剑士们来说是圣地一般的场所,已经是一个著名观光胜地。”
咎儿这时侧眼看了一下七实。大概她看出七实也许已经猜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注意到咎儿意图的七实,
“可是,背后的理由和表面的理由都不是真正的事实的——没错吧。”
接上了话。
“既不是背后的也不是表面的,刀猎的真正目的是——收集四季崎之刀——。”
“没错。”
咎儿很满意似的,像一个说书先生一样敲了一下腿。
“旧将军打算从其他大名拥有的,一直到市井个人持有的,将四季崎的一千把刀搜罗一空——他是为此而颁布的刀猎令。旧将军认为自己能取得天下事因为四季崎的刀。这不就是幻想吗?也可能是妄想吧。他信仰着。要说真正的事实的话——对旧将军来说那才是无可动摇的事实。因此为了坚固自己的天下,他试图得到剩下的四百九十三把刀。”
“所以才有了那个恶法啊。”
连七花都吓傻了。
“权利者东西,有人可以有 有人却不能有。连狩猎剑客这个目的还显得更现实一点呢。”
“也许是吧。从颁布到停止执行的三年间,刀猎令确实发挥了效用——哎,表面目的的大佛建造还好,背后目的的武士的消灭当然没有成功。虽说如此,旧将军还是收集到了超过十万把的刀。”
“十万把——真少。”
“十万把——好多。”
七花和七实的意见再一次相左。
这里就不说是谁最后让步了。
对他们的答案,“为了收集五百把刀的十万把,还是太过火了。”咎儿也同意了。
“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胡子眉毛一把抓,量产品堆得跟山一样高——即使如此他还是收集到相当数量的四季崎的刀。嘛,大半都是从有名的战国大名那儿得来的,这也很正常——不过最重要的是成功收集到原本不知所在的市井个人持有的四季崎之刀。”
“相当数量?不是全部吗?”
“不是全部。收集到的是——总计四百八十一把。也就是说——旧将军最终拥有的四季崎之刀加起来一共是九百八十八。”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不,那就——是这样吧。也有几把在战乱中折断了或者什么的。”
“不——你错了。到了最后旧将军放弃了。”
“放弃了?”
得到天下之人——竟会放弃?
“刀猎令确实是个恶法,可是恶法也是法,旧将军已经调查到所有一千把刀的所在之处。仅仅是所在之处。”
“知道在那里也就能收集吧。虽然现在已经成旧的了,可是当时是无能能阻的将军哎。就算是不该有的人有了,可权利还是全力——不是吗。”
“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刚才我也说过了。四季崎记纪所铸的刀和别的刀不一样——说实话,我不知道那种东西还算不算是日本刀。以‘不是人用刀——而是刀塑造一个人’这一思想为起源制造的一千把刀——一部分人称其为变体刀,也许这样叫更合适吧。”
“是异端中的异端么。”
“是的,没错。还有,据说最后剩下的十二把刀都是无可争议的尤物。现在的见解就是,旧将军所收集到的九百八十八刀,都是为了制作那区区十二把刀的试验品。”
“为了十二把而作的一千把?”
“和为了五百把的十万把一样,都够疯狂吧。”
讽刺地说后——
咎儿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
用朱墨在上面这样写道。
绝刀·铇 斩刀·钝
千刀·锻 薄刀·针
贼刀·铠 双刀·鎚
恶刀·鐚 微刀·钗
王刀·锯 诚刀·铨
毒刀·镀 炎刀·铳
“这些铭都有些非常规啊——。”
七实第一个说出感想。
“——每一个都很有名吗?”
“要说有名还是无名的话,应该是无名吧。可是其凶恶远远超出那些名刀和妖刀。……为了说得容易些,我先举一个例子吧。比如,这个第五把——。”
咎儿把纸放在地上,用食指指出那个刀名。
贼刀·铠。
“旧将军颁布刀猎令后最开始找到的就是这个贼刀‘铠’——当时持有这把刀的是,在濑户内海称霸的海贼头目。嘛,对方也不是那种可以交涉的人,他们也不愿服从刀猎令。于是旧将军立刻颁布了另一个法令——海贼取缔令。表面上是为了维护治安,就凭借这个大义名分,为了得到四季崎的刀,举兵讨伐海贼。”
“为了区区一把刀,至于吗。”
“他真的这么做了。这还不算什么,他还做过一些其他事情。海贼取缔令在这些事情当庄还算正常的法令。可是——他却失败了。旧将军旗下的强悍军队,败给了区区一把刀。”
“输了——。”
“是全军覆没。当然了,历史年表上可没有记载这种事——旧将军这时第一次认识到了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的恐怖之处。而这样的事,在三年间连续发生了十二次。”
“……。”
沉默遽然降临。咎儿语气认真地道来的事情是多么的荒唐无稽,就算是在被隔离的小岛上长大的姐弟也能感受得到——可是。
“国力强大到能够控制战局的大国才能收集大量的四季崎之刀——这一说法,听您一说似乎也是个有谬误的见解呢……。”
“虽然我不知道虚刀流有没有这种说法,大多的流派都有‘刀选择人’的观念。这一说法有时是褒义的有时却是贬义的。这儿和四季崎的‘不是人用刀——而是刀塑造一个人’这句话看似很近实则很远……就当时,持有那些刀的每一个人都确实具有非比寻常的本事。所以同样的可以看成,之所以能得到各自的刀是因为他们都是终极的高手。包括那个海贼。可是,也有无法借此解释的事情——。”
我说过幻想吧,咎儿说道。
“我想那也许并不是幻想。”
“也不是——妄想。”
“虽然不敢说是那才是真相。”
“故此——是名刀、妖刀么。”
“所以说——比那还要厉害。刚才七实说,施行刀猎令这个恶法是旧将军仅一代就丢掉天下的原因之一,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应该就是,绝不会被世人提起的那十二次连续的战败吧。当时的状况不给他挑选血缘之外的继承人的闲暇。旧将军的最终国力应该不足五万石。”
“和对外公布的差的好远啊。”
“毕竟实在是见不得人呢。说到底历史年表只不过是胜者的日记罢了。根本不必要在日记上写下讨厌的事。”
好,接下来,咎儿把纸片叠好,这时才想起来似的喝光了白开水。然后,还以为她要收起来叠好的纸片呢,可她却将纸片递到了七花的面前。
“现在告诉你们我来访这个岛的目的吧——虚刀流当家,鑢七花。我想命你收集传说的刀匠四季崎记纪最后的十二把刀。”
“…………。”
这也太……。
鑢七花也不会不懂风情到在这时立即回答“我拒绝”的——虽然这可能对已经摆好架势的咎儿来说有些沮丧——不过他之所以没有立即回答,一半是因为对这番话感兴趣,另一半是因为事情太大条了所以脑子的运算跟不上。
因此,七花求助似的看向七实。七花的性格就是,有困难靠姐姐。而七实——正闭着眼睛。她似乎正在心中慢慢地嚼烂咎儿的话。接着果然还是慢慢的——叹了一口气。
“您的是否想要天下——这一提问,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七实睁开了眼睛。
瞪视着咎儿。
咎儿因为那视线胆怯了。就在咎儿重新振作,打算说什么之前,
“可是。”
七实接着说。
“姑且不说在战国的乱世会怎么样——事到如今,就算收齐了那十二把刀,也是取不了天下的。不论那是传言、幻想、妄想、真相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如今的幕府坚若磐石。连先前的大乱,都能靠力量平叛——。”
“没错——是靠力量。”
咎儿回应七实的话。
“旧将军收集的九百八十八刀由现在的幕府继承了。假设幻想就是真相的话,也可以说他们能筑造磐石的天下——就是因为那些刀。”
“那样的话旧将军为什么会没落啊。”
“并没有没落。只是没有继承人罢了——虽然孤苦伶仃的将军简直就像神话一样不现实。不过,七实的意见基本是正确的。在这个天下太平的世道上,就算收集了十二把刀也得不到天下。我问了是否想得到天下,仅仅是为了说明四季崎之刀的前奏。并不是将天下让于你的意思。”
“是这样啊。”
不过七花觉得不仅仅是这个原因。
可是要被问还有什么原因他就没法回答了,所以七花不继续追问。
但是。
“可是我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对四季崎之刀浑然不知。所以我想说的并不是——。”
“你不会是幕府的人吧?”
七花直截了当地说。
七花完全打断了咎儿的话头说道。
“或者是和幕府敌对的组织的人吗——不对,不可能和现在的幕府敌对的组织了。毕竟在大乱的年代都被捣毁了。”
“……我本来打算再等一会儿才表白的。”
一副被搞砸了的表情,好像受够了似的,咎儿说道。顺便说一下,她现在还傻乎乎地把写着十二把刀的名字的纸片递在七花的面前。
“说的没错——不过你怎么会知道的?”
“没啥——这又不是想出来的。只是看你不管是表面的还是背地里的都很精通——关于那个谁谁刀匠和虚刀流的事情也是。还说什么‘命你~~’那种大条的话也让我在意……还有我认为你想要剩下的十二把是因为——现在,拥有旧将军收集到的九百八十八刀是尾张幕府。”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穿着这么华丽的白发女人不可能是幕府的人吗?”
“嗯?不呀,想都没想过。”
“…………。”
只有胡乱的猜测是没法预防的。
虽然咎儿也应该知道这一点,她还是不服气地眯起眼睛。
“算了……我也不是为了变装才穿成这样的……好吧,既然被看出来就不得已了。我重新自我介绍吧。我是尾张幕府家鸣将军家直辖预奉所——军所总监督,奇策士咎儿。”
“军所——总监督吗。”
恐怕七实事先想到了咎儿来头不小吧——所以已有所觉悟了。也许比七花还要先看出咎儿是幕府的人。可是,看来名号比想象的还要响亮,这让她禁不住吃惊。虽然她不是那种表现在表情的性格,不过嗓门还是变高了。
相对的,七花就显得轻松多了。虽然知道幕府的名字,他可从来没听说过那种组织,也想象不出总监督一职是多么的尊贵。只是在心里想想,哦原来是大官啊。说到底这个男的根本就不知道“尊贵”的含义。
所以他问道。
“姐。军所是啥?”
“七花,那是把军师组织化的地方——只召集了军师的预奉所。也许是经历了战国时代才成立的组织呢。和现在的幕府同时成立的。因为在先前的大乱时,爹也在军所的旗下使用了虚刀流。”
“哦~。那么说,我爹是在你爹的指挥下干活的吗?”
“…………。”
咎儿没有马上回答七花的提问。
话说她好像很不愉快似的。
“……?干嘛?”
“没什么……只是因为你过于和平痴呆所以有点生气了而已。听好了,我并不是继承了父亲。和虚刀流不一样,军所总监督不是世袭。是用实力说话的世界——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有实力的人才能站到顶点。”
“不会用刀也可以吗?”
“我的专业是头脑劳动。不携带一切武装是我奇策士的矜持。因为不会用刀,所以我才能指挥刀的用法,听明白吗。”
虽然她的怒火四溢的语气好像在说“武艺白痴是不会明白的”,可是七花在那之前就不太明白,也有不用实力说话的世界的想法。看来说她好像沾了父亲的光让她不爽,可也没必要这么生气吧——就算是生气也不能说什么,和虚刀流不一样,这种话。七花还想到你说什么不携带一切武装,还不是用刀子了嘛,这种小事。
七花和咎儿——这两人的对话说到底还没有一次是对上号的。
“当然,军所和隐密比肩,大多负责背地里的工作——哎,虽然现在已经不比肩了。能肯定的是绝不会登上后世的教科书上的的组织。所以也没有什么名片。关于事情的真伪,只能看您们信不信了。”
“我信啊。”
七花轻松地说。
“我就以你那看起来傲慢的态度,视为名片吧。”
“…………。”
也许七花的说法又让咎儿生气了,她这次差一点就要扑过去了,不过仔细一想能被相信的话比什么都好,她还是从七花移开目光,冲着七实的方向,问了一句“七实也是这样吗”。
“因为虚刀流的当家的七花——既然七花这么说,我只要服从他就是了。而且知道了你的所属和身份,也解开了至今几个疑点——。”
“啊啊——对话确实通顺一些了。可是——这对我来说并不是有利的局面呢。你们一直到我是幕府的人后,态度变僵硬的话,就算对话再通顺,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
“为什么我们的态度会僵硬啊?”
“那是——。”
对于没有任何用心的七花的提问,咎儿一时回答不出来,不过七实说了句“请不要在意家父的事”。七实的语气丝毫不在意到可以说是冷淡了。
“关于家父被流放到这座岛上的事——家父本人也好我们姐弟也好都已经服气了。所以不会因此而憎恨幕府的。”
“——既然这样,就好。”
“比起这个请您说下去吧。咎儿小姐。既然您的幕府的人的话,你是因为幕府的命令而寻找那十二把刀是吧。可是,事到如今为什么要这样呢?确实,如果集齐那十二把的话,幕府就能将四季崎记纪锻造的一千把刀都收入囊中——可是我不认为有那样做的必要。自从尾张幕府的成立,已经过了近一百五十年——在这一年间,说到让幕府的根基动摇的事件,只有先前的大乱罢了。”
“那个大乱才是问题的所在。没错,尾张幕府已经有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了——如今已经没有人真正了解战国时代。四季崎的刀也是,现在只不过是被视为附身符那种程度的东西吧——但是,试想一下。如果先前大乱的领导者都是,那十二把刀的持有人的话——。”
九百八十八和——十二。
单看数量根本没得比。
可是——如果说九百八十八刀仅仅是那十二把刀的试验品的话——。
“——不一定能单靠力量压下去,这应该就是冷静的判断吧。连旧将军都没办法的十二把——而且当时的进攻一方是旧将军。对方只不过是回应了进攻,绝没有做过那以外的动作。假设,让对方攻过来的话——就算是旧将军,也不知会怎样呢。”
“可是,那已经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事了吧?因此持有者应该改变了才对。”
“话虽如此,持有者是谁并不重要。问题是刀匠四季崎记纪和,四季崎的刀。……不过变体刀的持有者都变更了,这对幕府来说并不是坏消息。再怎么说现在是太平盛世,持有者不会都像当时的十二个猛将的——。”
“也就是说幕府害怕叛乱吗。”
七花虽然不善于用脑,但还是思考了一下。
幕府,至少其领导阶层把先前的大乱当成反面教材——打算对四季崎的刀先下手吧。确实,如果旧将军连续十二次的战败是事实的话,他也理解想这样做的心情——如果每一把都会构成威胁的刀,想先前的大乱那样,结成同盟向幕府举起反旗的话,事事还要小心为妙——可是。
他觉得光凭这一点理由还是不充分。
这个作战也应该有背后的目的吧。
如果一个不好,打草惊蛇的话——。
“为此,我奇策士出马了。”
看出七花的疑问了吗,咎儿威风地说。
“这需要像我一样在背地工作的人。”
“那个……,我本来想看好时机再问您的……请问,奇策士是什么?是在这二十年间新出现的幕府职位还是——。”
“不,这只是我自封的。”
咎儿丝毫不害羞地说。
是自封的啊。
……原来是自封的啊。
“现在也不会有刀猎令了——要行动就要谨慎起来。确实,我个人对这个想法不是没有意见,可是以我的立场不允许我对已经下达的命令说三道四。既然要我收集四季崎之刀的话,我要做的就是拿出奇策了。”
“奇策——。”
“献策的是策士的话,只献奇策的就是奇策士了。不一般的命令,会下达给不一般的我。”
咎儿像是在舞台上大亮相似的说道。
“所以——请你协助我好吗,虚刀流当家。作为不使用刀的剑士——你应该是对四季崎的刀,对其真髓的十二把有兴趣才对。”
“……那,也不是说没有……可是,为什么是虚刀流啊?刚才我差点要说你的真面目是个幕府敌对的组织的人,我那样想是因为你来到了这座岛上。你原本不是想拜托我爹的不是吗?”
“并一定是这样。毕竟从全盛期已过了二十多年——他也有可能不肯陪我旅行寻刀。我打算到时候向六枝先生取得许可,借助在岛上成长的他儿子的力量。”
“太任意而为了……。”
无法忍受的七实说道。
不好,七花想到。
这名叫咎儿的女子,虽然她和七花仅仅是对不上号罢了,但她和七实却是性格不合。因为她们都很聪明,所以只是看起来对上号而已。
“当然,那也是如果他的儿子的实力要足够才行——。”
“不,比起这个。”
打断想继续说些挑衅话的咎儿,七花硬是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来。对于一个怕麻烦的男人来说,这个行为实在是太少见了。
“不管对象是我还是我爹,你也没必要依靠虚刀流的人吧——我想说的是这个。既然你是幕府的人的话。虚刀流确实号称是最强无敌——但还是个被流放的重犯的流派唉。幕府完全可以花钱雇佣更好的人才呀。”
“拿钱做事的人不行。”
咎儿说道。
“不用你说,我最开始也想到了那个方案。不如说——作为这种情况下的常规手段,军所雇佣了外部的忍者。”
“忍者呀。”
“真庭忍军——这个名字……你应该不知道的,嘛,他们和伊贺甲贺齐名,是历史悠久的忍者。以前也委托过几次工作,往来也有许久了——但是,这些忍者背叛了。”
咎儿说出了不得了的事。
忍者竟然会背叛——以这个时代的常识来说,那是绝无可能的事。这可是个即使海水干枯了忍者也绝不会背叛的世道。
“他们——为什么要背叛。”
“还说为什么。只不过是因为四季崎的一把刀的价值足够购买一个国家,是高级艺术品。拿钱做事的人会因金钱背叛——。”
咎儿用眼神指了一下地上的纸片。
“绝刀‘铇’——虽然成功从现在的持有者夺取了,但是真庭忍军拿着那把刀消失了。不只是参与收集的忍者。连同真庭之乡都消失了。”
“连同——。”
“整个忍军变成了逃忍。……托他们的福,忍者在幕府中的信用已经猛跌谷底。隐密的那帮人被周围白眼相向,都显得有些可怜了。”
“啊啊,好像你刚才提到过……可是,忍者背叛什么的……竟然会有这种天方夜谭。拿钱做事的人会因金钱背叛么。原来如此。那么,名誉怎么样。也有一些人是为了用钱买不到的矜持而行动吧——我爹教我作为剑士就应该那样。”
“剑士也不行。对剑士来说四季崎的刀——毒性太强了。”
“毒性?”
“这个还是不用你说,我也想到了——接着实践了。挑选了在幕府所知范围之中,最强大,最看重忠义的剑客。是个叫锖白兵的二十出头的男子——。”
“锖(译者:锖在日语中是铁锈的意思)……怎么听起来一点都不强啊。而且二十出头……比我还年轻呢。”
“你这样想也情有可原。但是,他的本领确实很高。是无人能比的剑客。从旧将军的刀猎经过一百五十年,包括刚才的‘铇’,目前已判明所在和持有者的刀有六把——他只用惊人的极短时间内就拿到了,被认为入手最为困难的薄刀‘针’。”
“哦哦。”
“拿到后——他失踪了。”
“哎。”
“我不是说了嘛。毒性太强了——剑士为了名誉而行动,所以无法从得到四季崎之刀这个名誉逃脱。因为幕府的领导层基本上都是剑士出身的,所以没有像剑士的信用下降这种事发生——可这次陷入危机的是我的信用。”
这不是废话吗。
虽然她傲慢的讲话方式容易混淆视听,但她已经若无其事地连续失败两次了。而且两次都附加了被对方夺走刀这个丢人情节。仔细一想,她做到的好像只是让刀的所在转移到了更强的人那里。
有句话叫事不过三。
所以——咎儿已经不允许再失败了。
“所以——您找到了虚刀流吗?”
七实说道。
“不是拿钱做事的剑士——也是不用刀的剑士——在收集四季崎之刀这件事上,没有比这更适任的了——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刀的毒性只有对虚刀流是无效的。说实话,时间不多了——不论是真庭忍军还是锖白兵,他们一定都会试图收集十二把刀的。他们就是这种人。背叛者如今已经变成了恐怖的敌人,该打到的敌人。虚刀流当家鑢七花——能否为了尾张幕府千年的历史,献出你积累的技术。”
这次一定要。
摘起纸片,咎儿将其递给七花。
直视着七花。
看样子——该说的已经说完了。
“……你想说的,我虽然明白了。”
可是。
七花仍不肯接过。
到了这种状况应该只能接过纸片了呀——
“那仅仅是你选择虚刀流的理由——并不是我要收集那十二把刀的理由。我确实对钱这种东西没有兴趣,也不关心刀这种东西——我对幕府之命,没有兴趣也不关心。虽然剑士为了名誉而行动——但我不认为为了幕府之命而行动是中荣誉。”
“……。”
“当然,就像刚才我姐说的,我对爹的事情已经无所谓了。虽然二十年前啦,还是个小鬼的时候确实恨过你们尊贵之人——现在也就是觉得麻烦罢了。只是,我喜欢在这座岛上的生活。我没心思跑到本土噼里啪啦去打架。”
“你怕了吗。”
“当然怕了。”
七花不否定咎儿的挑衅台词。
“不过比起这个,我觉得麻烦啊。”
“——七花。”
“姐,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被姐姐叫到时,七花反过来这样这样回答她。被打乱了势头的七实,没能接上台词。七花确认好后,再次看向咎儿。
“我确实有些在意四季崎记纪这个刀匠的事——如你所说,他也是虚刀流的对立面。但是,也不至于特意渡海走出去。既然和初代是同一世代的人,那个人应该早就死了吧?你也特意跑到这么偏僻的孤岛上还真是苦了你了,不过,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你的带来的话相当精彩。如果是在睡前听确实会是个好故事,可是,在这种清晨说也——。”
“哼。”
但是。
对于七花明确的拒绝的答复——咎儿好胜地笑了。那样子好像在说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似的。就像这番对话,虽然有些跑题而且顺序也被打乱,但最终还是沿着一开始就设定好的路线达到了目的地似的。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吗?我当然想过了你可能会这样说的。你以为被真庭忍军和锖白兵,连续两次被耍弄的这个奇策士,会不带着让你心动的理由就傻乎乎地来到这座岛的吗?”
“……你还有什么啊。”
看到咎儿那故弄玄虚的态度。
七花露出诧异的表情。
“让我——不得不行动的理由。不得不收集十二把刀的理由——。”
“没错。”
咎儿自信满满地点头。
“拿钱做事的人是不行——为了名誉行动的人也不行。那么剩下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爱。”
“a,ai?”
“为了爱而行动的人,是可以信任的。”
咎儿说过。
一副好身材。
长相也过得去。
虽然脑袋笨,我也忍了。
“鑢七花。我准你爱上我。”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09-9-30 14:19 编辑



二章 真庭忍军
■ ■
真庭忍军。
和剑道场的数量不同,从一开始就放弃计算不可能公开的忍者之乡的数量是个明智之举,而且要准确地分类他们的流派也是绝不可能的,即使如此真庭忍军还是绽放出了异彩。比战国时代还要久远的年代开始,忍者和大名之间就有切也切不断的缘分——不是是战争,在政界也是如此。忍者的任务就是做一些无法公开的,各种肮脏的工作。若要说四季崎记纪德变体刀支配了战国,那么可以说支配了所有年代的就是忍者。因此他们的工作本来有多种多样——从谍报活动刀暗杀,什么事都做是也。可是在这一群人当中——真庭忍军是个只负责暗杀任务的凶恶集团。
想暗杀特化的忍者之乡。
这就是——真庭忍军。
■ ■
在这一瞬间。
唯一动起来的只有鑢七花。
这也许是自然的发展。这时说了句重磅发言甜言蜜语的咎儿神奇的跟什么似的,七花则忘记说话陷入停止思考的状态,这两人怎么能比得过七实呢。
七实从正座的状态立起膝盖,无声无息地用掌击推开了七花和咎儿的肩膀。由于七花和咎儿的姿势正好互相面对面,所以虽然轻轻被推,来自横向的力量使他们以同样的动作失去平衡——不,他们同样地试图调整姿势而拉近脚部——。
就在这一瞬间。
墙壁那边。
虽说是墙壁,毕竟是手工的挖地式小屋,也就是普通的木板——即使如此还是有足够抵御酷暑与寒冷的的厚度的墙壁。
它被轰飞了。
朝着内侧。
像炸开一般。
“啥,啥啊啊!?”
虽然比姐姐晚了一个呼吸那么长的时间——但是,他每天都没怠慢过修炼,虽年轻毕竟是虚刀流当家,七花一边这样叫嚷着,一边唰地伸出手臂——勾住咎儿华丽和服的腰带——顺着势头连自己也一块移动。这时的七实则似乎利用了推动两人的反作用力,跳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完毕。
到这里才算——一瞬间。
飞散的墙壁木片,直接扎进了对面的墙壁上——不对,不只是木片,其中还夹杂着铁片——错,那才不是铁片!而是手里剑——从十字形手里剑到苦无,各种各样的混在一起——加起来一共四十五只!
四十五只手里剑竟然同时从墙壁的另一侧飞了过来——将这个挖地式小屋的墙壁当成了纸糊的似的穿透,然后现在,扎进了对面的墙壁!不过还是没能穿透另一张墙壁——但即使如此四十五只手里剑还是深深地扎进了木板中。如果七实没有推开七花和咎儿的肩膀,他们俩现在已经被手里剑射成马蜂窝了。
那可不是投掷。
也不是狙击。
可以说是炮击级别的——突然袭击。
“……这。”
七花他——立即站了起来。
他的表情离爽朗差的太远了。
“你这混蛋!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爹建的房子啊!”
对着炮击一咆哮完,七花便飞奔起来——无瑕做出跑到房门这种转弯抹角的事,由被手里剑开了大口的墙壁沿直线跑出了小屋。
“啊——七花。”
当七花试图叫住七花时,他已经不见踪影。紧接着跑出小屋,他就已经进入了山林——追赶投放了大量手里剑的歹人。被攻击就还手。对弟弟如此武断的行动,七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怎么那么简单的……。”
“不——他那样做是正确的。”
虽然被七花保护了,但是接着在他站起来的时候被粗暴地扔到了土间的咎儿,抚摸着肩膀回到房间说道。
“要是发呆下去,可能第二波就要被打进来了——一旦开始我们将无法应付。对于飞行道具只能当机立断。那小子……看来有不错的战斗机敏和心得嘛。”
“哎……因为他差不多是靠本能行动的……。”
“嗯,好像是的。应该不是思考后的结果。毕竟连草鞋都没穿就跑出去应该不能算是正确的行为。”
“不——那也不应定。草鞋和手背套,对那孩子来说就是鞘——战斗时是不需要那种东西的。可是,这个样子……似乎变得非常通风了。”
“应该是……真庭忍军吧。”
以冷静的语气咎儿说道,她拔出了扎进对面墙壁的一只手里剑,开始确认。那些确实都是真庭的忍者喜欢使用的形状的手里剑。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露骨地——看来对方是不打算隐瞒了。不,这与其说是不打算隐瞒……。
“是吗。”
七实点头道。
没有特别吃惊的样子。
嘛,既然飞过来的是手里剑,那么很容易就能预测出有忍者参与其中——而且真庭忍军这个名字就在刚才在谈话中出现过。
“会是——几个人呢?”
“应该是一个人。”
对于投来手里剑的人数的提问,咎儿平淡地断言了很夸张的答案。而且是相当有信心的断言。看来七实也没能预测到会是这样的,“…………。”开始沉默。
“真庭的忍者讨厌集团行动——不对,他们个个都是没有必要集团行动的家伙们。”
“可是——。”
七实说完,挨个看了扎进墙壁的手里剑和另一边的被开了大口的墙壁。“可是——”的后面当然没有说的必要,也没有听的必要。就算每个人投了一只手里剑,意味着出现了四十五个忍者——那也比起出现了一个人能同时投出四十五只手里剑的忍者要好的多不是吗。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既没有被跟踪,更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目的地——。”
“咎儿小姐。”
这时,七实叫住了就要开始思索的咎儿。
虽然态度有些无力,语气也有些无力——但是眼睛却是认真的。
“关于您的事情——我是赞成的。”
“嗯……。”
遭到如此夸张的炮击后七实竟然将话题引回了原路,这似乎让咎儿很意外——不过最让她意外的好像是七实的意见。
“我还以为你会发发那对的。”
“是啊……不,说实话,我对您的事情本身是无所谓的。我基本上和那孩子一样……对金钱不感兴趣,对名誉、对幕府、对四季崎之刀我都没有兴趣。虽然没有出家的我要说这种话有些夸口——我的本意是,事到如今不想和尘世的事情扯上关系。虽然那孩子撕毁对四季崎记纪稍微勾起了胃口——但是,毕竟我不是虚刀流的当家。”
“…………。”
“只是——不过理由如何,我赞成让那孩子刀外面的世界走一走。自从来到这座岛上已经过了二十年——要是那孩子积累的修行,钻研的技术,不会开花结果的话,那实在是太让人难过了。”
“可是——虽然我这样说可能不妥,被流放的毕竟是先代的六枝先生,在六枝先生已故的现在——。”
“我的身体没有结实到足够在外面生活。虽然不愿参与尘世——是我的本意,但是在这一点上却是逞强。本土的空气对我来说太浓了。而那孩子——挂虑着我。”
身体不结实——咎儿也看出这种事了吧。七实的样子就是一个病人模样。看起来非常脆弱——看起来非常易坏。
“这是多管闲事。”
七实不容分说地断言道。
“我丝毫没有一边被弟弟保护着一边生活的打算——我更不要成为弟弟的枷锁。而且——咎儿小姐。如果能完成幕府命令的那个任务的话,虚刀流就可以再一次出现到世间吗……可以吗?”
七实的疑问,与其说是提问还不如说是确认。
咎儿急忙“啊,嗯”点头道。
“那是当然的——原本我就认为将打乱的英雄关在这种岛上是个不合情理的事情——如果六枝先生仍在世,而且他希望的话,……我原本就打算为他恢复名誉。”
“这样啊。”
七实如此回答。
看起来似乎有所含义似地。
“那么——我已经没有理由反对了。”
接着七实如此说。
摆正姿势,深深地低头。
“方才被七花的气势压倒实在是惭愧得很——回头我会好好对他说的。舍弟就托付给您了,咎儿小姐。”
“我可说好了,旅途不会很简单的。就算被你托付了,我也无法保证你弟弟的生命安全。而且我也不想有这样的托付。不止是真庭忍军,连锖白兵都会成为对手——而且至今不知所踪的六把刀的持有者会是怎样的怪物,是鬼是蛇——。”
“若您怀疑虚刀流的技术的话——亲眼见识一下就好了。”
七实抬起头说道。
这和平时在身上环绕着一股冰冷空气的七实不太相承的,富有自信的语气。
“如您所说,如果敌人真的是一个人的话——是呢,恐怕,七花正在把对方诱导向那边的沙滩。虽然我不知现在赶去是否还来得及——。”
“好有自信呢。敌人可是真庭忍军哦?”
“虚刀流不会不敌区区忍者的。”
断然说道。
刚才咎儿对七实很轻易就将话题引回来感到意外——看来那是对弟弟,进而对虚刀流的绝对信赖的表现。
这时,七实扑哧一笑。
她的笑法就跟坏女人似的。
“您很温柔。看来咎儿小姐是真的在担心七花呢。既然您是这样的,我不用拜托也能放心地把弟弟托付给您了。”
“…………!。”
咎儿的脸噗一下变红了。
看来她不习惯被赞扬呢。
虽然刚才的不是赞扬,而是单纯的挖苦。
“比比比比比比比其这个!现在应该压倒性地优先考虑为什么真庭忍军的人会在这里才行!。”
“是啊,说的也是……。”
一边嘻嘻笑着,七实嘴上这样说。
她看起来真的很坏。
不,应该就是个坏女人。
“咎儿小姐。真的没有被跟踪的可能性吗?对手可是忍者啊。善于隐蔽的忍者——跟踪追缉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啰嗦。就因为对方是忍者,所以我对跟踪戒备得不能再严格了。没有对任何人告知目的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说起来,除了真庭忍军和锖白兵之外还有应当戒备的对手——唔~,可是为什么——。”
“……那个。咎儿小姐——您是一个人来这个岛的吗?”
“?事到如今说什么呢。”
看看就知道了,咎儿说。
“虽然不是说真庭忍军,军所的人也基本上是单独行动的——就算是总监督的我也不例外。即使不是这样,关于这件事,说话的嘴巴越少越好。”
“那么——您是怎样来到这个岛的?”
“……当然是坐船来了。”
对于七花也问起过的疑问——岁不是立即回答,咎儿还是说出了同样的答复。
嘛——这不是废话嘛。
这种事都要问——连询问的本人都应该会觉得害羞。
可是——可是,七实丝毫没有害羞,
“您是自己摇船过来的吗?”
接着问道。
“什么自己……,别说奇怪的话了,那怎么可能呢。我的专业是头脑劳动,看起来哪里会有那种力……呃?”
“是不是——还有船夫?”
“呃……不,可是——。”
有的。
船夫。
有一个人——划着桨,将咎儿从深奏海岸送到这座岛上的人物。到岸时,叫他别让船被冲走好好看管的男子——
“可,可是——不,但是,这样的话!”
咎儿通红的连唰地变白了。
“不好了——那家伙手里有四季崎的刀!”
■ ■
对鑢七花来说,不承岛就像院子一样——这种随处可见的比喻还远远达不到真实。他自负自己对周长四里的这座岛,连一草一木都完全掌握了——投来四十五只手里剑的歹人的位置在一瞬间就有把握了,对那人的追踪也是简单到早饭前就能完成——嘛,说准确点,早饭就在咎儿晕过去的时候和姐姐一起吃完了。
不管是忍者还是什么,在这座岛上没有谁能逃过七花——不过,看来这种事情,歹人也在被追赶的过程中马上注意到了。
在树上来回跳跃着。
下山后。
跑到了涛声不息的沙滩。
这和七实对咎儿预言的一样——可是,这并不是被七花诱导的结果。
在虚刀流的教义中,虽说是剑,但手里剑不能算是刀。所以七花看了破坏小屋的十字形手里剑和苦无也没能想到炮击的歹人的身份是忍者——他不太懂手里剑,因此说实话也不是很懂忍者。虽然被父亲六枝教导过所谓忍者就是绝不会背叛的忠实士兵,可是连这个知识也刚刚被推翻了。真庭忍军什么的,更不会出现在脑子里。
所以——。
即使看到站在沙滩之中,离开阴暗的山林现身到阳光之下的歹人的忍者装束,他也看不出那人的身份。
可是,即便不是七花也可能看不出吧——那身忍者装束和一般的形式相差太远了。袖子从根部被切掉,全身捆绑着锁链,别说隐蔽了,他那样反而更加醒目了。
而且没有蒙面。
黑发像冲上天似的立起来。
他对着为了追他从山林中跑出来的七花——
笑得嘴角都要裂开了。
“你啊~——不会以为已经把我追得无路可逃了吧——虚刀流。反了啊反了——是我,把你诱导到这里的啦。”
“…………。”
嚓。
着地在歹人的面前,和他正面相对的七花——可是七花到了这时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虽然因为挖地式小屋被破坏凭着怒火一路追到这里——
应该在这里做什么才对啊。
太可悲了,七花认识的人只有父亲和姐姐,以及刚见面的咎儿,他根本不知道和一个人面对面的时候,要怎样对待才是正确的答案。
可是正确的答案什么的。
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有的。
顶梁柱没有断,那种程度的破坏,由于原本就是个手工小屋,明明可以马上就能修好了……为什么自己会那么生气呢,七花开始这样想。
果然。
是因为——爹建的小屋吗。
情不自禁就那样喊了。
怀念父亲。
糟糕了,七花想道。
不知七实听到那个——会怎么想。
当然,对手可没有时间顾虑七花的事情。不管七花——忍者摆起架子开始自报名号。
亏他是个忍者——他却威风凛凛得很。
“我是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人——真庭蝙蝠大人。虚刀流——虽然我对你没有仇,可我还是要干掉你。”
那是让人觉得不愉快的刺耳音。
就像从嘴巴之外的地方发出来的。
“真庭……啊啊,刚刚听说过。”
“就是那刚刚听说让你的运数到头了。只要不是这样的话,我本来也可以放过你的——毕竟我的目的在于那女人说出来的情报。”
歹人——忍者——真庭蝙蝠说。
“结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情报——只是继我们之后,她去委托那个锖白兵这件事让我有些吃惊。就是那种,对你说过的她一定也对锖说过了,所以锖也得加进杀死候补里,这样的心情~。”
“原来你在偷听啊。”
“没错啦。”
“恶趣味啊。”
“拜托说我好趣味吧。”
蝙蝠发出kyaha kyaha的声音笑道。
他的笑声果然也很刺耳。
“你跟踪咎儿了吗。”
“不不,我可不做那种鬼鬼祟祟的事——我和她一起来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摇船过来的啦——真是累死我了。那个女人还摆起臭架子,也不说帮一下——心里太扭曲了,真是。”
“哼——原来如此。今天可是千客万来的日子啊。”
虽然两个人也不算一千个客人。
七花还是先这样说说看。
这是他从很久以前就想用的词语。
“kyaha kyaha,现在可不是在意我怎样来这个岛上这种无聊的事的时候吧,虚刀流——你不是应该有一件立刻对我做的事情吗?”
“我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啊。”
“那还用说吗。是求饶啊。”
蝙蝠轻薄地笑着说。
“我最~喜欢别人对我说‘我什么都给你所以请你放过我吧’的啦——接着我就会这样回答。‘我只要你的命’这样——。”
“…………。”
七花不太了解人类。
即使如此——。
他也可以理解眼前的这名男子是个人渣。
这种事——想都不用想。
“可是,麻烦了……忍者当对手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打呀。看样子也没佩戴忍者刀什么的——。”
嗯?
说到这儿,七花注意到了。
这个男子——真庭蝙蝠,岂止是忍者刀,连武器都没有。是藏在衣服里面吗——不对,看起来不像。可是,刚才的手里剑呢?难道说刚才就已经把手上所有的武器都扔光了吗?不,怎么也不可能会做出那么欠思考的——
“啊啊?忍者刀?哦哦,对了,你们好像说过,虚刀流是不使用刀的剑士——是吗,毕竟剑术一般是把拿刀的人当对手——kyaha kyaha,还真有这么傻B的剑术啊。”
“不是——虚刀流不仅仅向对剑术特化。和空手夺刀不一样。我只是不了解忍者罢了。”
“不要急着否定呀。难道虚刀流就没有精神修养的项目吗?放心吧,我确实不是剑士——不过,也不是不会用刀。”
于是蝙蝠——
“为了回应你的期望,我就为你用一下特别的刀吧。”
把缠着锁链的胳膊,伸进了——自己的嘴里。炫耀能把握住的拳头放入口中的年轻人,确实在任何时代都有——可是蝙蝠的这个行为和那种余兴游戏没法比。不仅拳头,手腕、肘部、上膊都——被吸进到口中。下颚的骨头看起来早就完全卸掉了。那景象简直就是蛇在吞下自己的尾巴似的。
“什……什么呀?人连这种事都能做到啊?第,第一次知道——。”
老老实实吃惊的七花,可是人是绝不会做得到的。
请勿尝试。
“个噶发阿法拉卡个噶法拉,给咕咕嘎各给旮旯国发付给拉噶给。”
看来蝙蝠在这个状态下说了什么,可是怎么可能发出明确的发音的。基本上吞到肩膀后——这次却缓慢地将手臂从口中拉出来。
滋溜滋溜~~地。
拉出来的手,握住了柄。
是刀柄。
“…………!。”
面对那恶心的奇术一样的现象,七花忘记了动弹,这时候刀柄还在继续被拉出来,接着是刀身——从喉咙深处出现了。
那是长长的刀刃。
怎么看都比蝙蝠的躯干还要长。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把那种东西装在体内的——这样一来刚才的谜团也解开了。这男人的忍具,并没有藏在衣服里——而是装在了身体里!
简直就是个怪物。
“喀哈。”
最后吐出了刀尖——
蝙蝠神气地架起那把刀。
虽然被胃液和唾液弄得湿漉漉滑腻腻——上面却未沾有血液。令人可怕的是这名忍者,竟然将白刃从体内取出,却没有受伤。这就是忍术吗,好厉害的忍术啊。
“听着吃惊看得更吃惊——这就是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十二把之一——绝刀‘铇’。”
不。
不论怎么想在这里最吃惊的该是你的体质。
七花想道。
“正好当做你带到冥土的礼品——kyaha kyaha,告诉你我在同伴中的称号吧?是‘冥土的蝙蝠’啦~——因为我喜欢大盘款待带到冥土的礼品,所以被起了这个外号——。”
“……你那个称号,与其说帅气或者恐怖,不如说有种可爱的感觉……。”
为什么呢。
这个理由将在数百年后被揭晓。(译者:日语里‘冥土’和‘女仆’的发音一样。)
“喂喂,在那儿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呢虚刀流。先不说这个,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想吗?这可是那个女人刚才热议的四季崎之刀哦——。”
“嗯……。”
被他提醒后,七花把视线移往刀的方向。说实话,比起刀他对蝙蝠的体质也许更感兴趣——。
那个和咎儿在山中拔出的刀的形状不一样。
首先,,没有弯度。
那不是弯刀而是切刃造的直刀。
刀柄和刀身之间也没有护手。
刀身大约有五尺长。
在那长长的刀身的绫杉表面上刻有两条管沟。
整体上,是一把巨大的刀。
“…………。”
“啊?没什么要说的吗。怎么沉默啦。”
“不——这刀比我想象的要正常多了。就像你说的,因为咎儿不停的说名刀妖刀什么的,我还以为是更奇怪的刀来着。嘛,虽然被你的体液弄得湿漉漉的看着不爽。你怎么就不能按常规放在鞘里带来呢。”
“因为这么长的刀不便搬运。不——而且,这把刀根本不需要刀鞘的啦。”
“不需要刀鞘?”
“kyaha kyaha,那么赶快开始试砍吧~——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还没拿这把刀砍过人呢。毕竟是刚刚入手的——抓住这个计划的话,你可能还有一丝赢的希望呢。kyaha kyaha,看,我多么喜欢款待呀。”
“……虽然我不是很懂,那个不是很贵重的吗?那把刀就那样带在身上没问题吗。不是应该慎重保管在某个安全的地方更好?”
“你说反了——这么高级的货,要是不贴身带着的话实在是让人寝食难安。我说啊,这天底下难道还有比我的肚子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
“而且,这把刀有种奇怪的魅力哦——虽然那个女人说这是毒性,不过在我看来这可是个药中之王。拿在手上就想砍人——!”

谈话结束了。
蝙蝠不带助跑就一口气飞跃过来,把高举头顶的长刀,借助重力,劈了下来。
“报复绝刀!”
一边发出声势。
就算七花不知道面对一个人该怎么办——这种情况他还是很清楚的。
应该说,这正和他口味。
对人的训练——已有一年没做过了。
不,这不是训练。
这是虚刀流当家鑢七花的——第一次实战。
“呼。”
用双脚的脚尖向后跳开,首先躲避蝙蝠的第一击——虽然脚下是沙滩,但这不算什么。对七花来说这不承岛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熟知的——不管是沙地还是山地,根本不存在好地面坏地面之说。
剑尖划过眼前。
真剑。
碰一下就会受伤。
着地后,保持原有的姿势朝后奔跑,在离蝙蝠的着地点五间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然后——摆出架式。
大张双腿,压低腰部——。
伸出左脚脚尖向前。
右脚退后脚尖向右。
右手置上左手置下,各为平放。
对着敌人筑起一道墙的姿势。
“虚刀流一之式——‘铃兰’。”
虽然第一次实战让七花多少有些犹豫——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最基本的架式。虽然也有更适合长刀或直刀的架式,可是看蝙蝠那乱来的进攻他好像不是使刀的专家(当然了。他是个忍者),接下来刚打算思考该怎么办,又觉得懒得思考。
在战斗中他那怕麻烦的性格也不会变。
相反,这证明他是冷静的。
现在不是任由怒意跑出来时的精神状态——在这一点上,从口中拿出刀的蝙蝠的骇人把戏,对七花起到了良好的作用——虽然仅仅限于这一点上。
虚刀流一之式,“铃兰”。
不仅是虚刀流,这世上并不是没有以徒手和刀剑对打的手段——只要方法合理,一定程度上还是能应付的。虽然最可靠的方法是“逃跑”(这种情况对持有沉重的刀的对手是不利的),但如果无法选择这一方法时,就应该选择第二个方法——“边逃边打”。
刀很长。
这是它的优点。
即对方不用进入这边的攻击范围就能攻击——也就是说这边的攻击够不到对方而对方的攻击却够得到。只有这个是实在无法改变的现实——既然不能缩短这个现实,那么反之扩大就行了。
即,拉开距离作战——躲避对方的刀,在对方耐不住性子跳进自己的攻击范围时迎击——虽然很单纯,可是就因为如此,它才最为可靠。
可是——“铃兰”却拒绝这个方法。
如此大张着腿,怎么可能挪得了步——这是个自由度非常低的架式。简直就像引诱对方随便打似的。
“……哼。”
看来这反而放蝙蝠加强了戒备。蝙蝠一步也不离打偏第一击的地点,瞪视七花的架式。面对持刀的对手却采取那种架势——这其中一定有什么。
虽然看起来轻薄,不愧是真庭忍军。
至少他不是那种在故事的开头登场,仅仅为了显示主人公的强大而参加战斗的菜鸟。
“呢,这样你便如何呢!”
蝙蝠挑起脚下的沙子,张开了烟幕。不——这岂止是烟幕,沙尘都够到了五间远处的七花那里。这不是烟幕而是为了迷眼。蝙蝠一口气跑过沙尘——
然后用“铇”突刺。
“噢啦!报复绝刀!”
可以说是突击。
利用全身重量的突击。
直刀比起斩击更适合用于突刺——虽不是剑士,这种程度的事蝙蝠也懂。
“虚刀流,‘菊’。”
可是,其剑尖却未能捕捉到七花。虽然蝙蝠因为眼前的烟幕没有看清——七花用右手手掌就把每一粒沙子都挡开了。连眼睛都不眨。然后——像先一步躲开朝张开的身体中心点的突刺一样,用右脚一口气划起弧线,一边扭动左脚脚尖,以左半身对准蝙蝠。
绝刀“铇”的刀刃擦过了上半身赤裸的七花后背的一张皮。而七花用左手上臂的根部勾住“铇”,如夹击一般,将右手的肘部砸向剑尖——当然,两边都对准了刀腹。
接着,以背骨为支点。
七花牢牢地固定住了“铇”。
“咕——你,你这!”
不管蝙蝠怎么推怎么拉,“铇”依然纹丝不动。一向贯彻轻薄态度的蝙蝠终于露出了焦急的表情——虽然他好像不知这男子、虚刀流的事,可是他也从没有轻视过七花——可是这精彩的空手夺刀还是让他惊讶了。
紧接着就是七花的反击——一般的流程的话该到了这个画面的吧……连当事人的蝙蝠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有一张比蝙蝠还要对这个状况感到意外的面孔,那就是七花。
就像忘记了现在正处于战斗中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蝙蝠,和“铇”的刀身。这样一来就成了大眼瞪小眼,似乎蝙蝠也看呆了七花——
两者几乎同时将意识拉回到战斗中。七花解除了双臂对刀身的固定,直接转了半圈,对着已充分进入自己攻击范围内的蝙蝠,张开刚才砸向“铇”的肘部,使出一记手刀。
手刀。
被躲开了——接着就是足刀。
虽然脚跟稍微擦到了喉咙,这也再次被躲开——可是,蝙蝠明显地使不出“铇”过长的刀身,无法转为反击。看来他难以运动。接近战中的长刀基本上只会碍手碍脚。就算是传说中的刀匠·四季崎记纪所铸之刀也同样如此。
面对接踵而来的手刀和足刀,
“啊啊,畜生!”
蝙蝠发出明显已不耐烦的叫声,将身体压低触碰到沙滩,接着横向抱住刀,向后滚动以使劲拉开和七花的距离。虽然这是只能在沙地才能使用的回避方法——持刀一方竟然会从未持刀一方拉开那么远的距离,这简直就是颠倒黑白。
七花没有继续追击。
虽然现在显然是应该追击才对的局面——他却没有这样做。
蝙蝠迅速地站起来,举起“铇”——不,他没有举起来。单手持刀,将刀腹放在肩膀上,像是扛起行李似的。若是个受教于剑道之人,绝不会这样持刀。
他的喘气有些凌乱。
看他那样子,似乎真的来不及用刚入手的“铇”砍过人——蝙蝠还用不来“铇”。
幻想果然只是个幻想。
幻想无法被称为现实。
只要拿到四季崎之刀就能变强,想想就荒唐——。
“我要感谢你,虚刀流——我好久没有体验过‘大吃一惊’这种事了、自从当上头领还是第一次。不对,原来如此。我还想着不用刀的剑士是如何作战的,看来是运用手刀和足刀啊……只要揭开老底,确实是个‘剑士’啊。吓死我了。”
“我还不如你的体质吓人呢。”
暂时中断战斗,七花回答道。
不过他还没有解除战斗姿态,再一次采取了“铃兰”的架式。
“而且——也不如那个‘铇’。”
“喝?”
蝙蝠队七花的这句话作出反应。
“刚才的那一回合让你注意到了什么吗。”
“说是注意到……那个,刚才的招数……,是虚刀流中有代表性的招数之一叫‘菊’,那个不是像那样一边躲开敌人的突刺一边用后背牢牢固定的招数。那是对使用长刀的对手的,利用上臂和肘部和自己的背骨,用杠杆原理将刀折断的招数。”
七花一边比划一边解释。
“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因为我的修行不足呢?”
“…………。”
“什么呀,那把刀——太变态了。”
对于七花的疑问——蝙蝠嗡一下像切开空气一样挥动了“铇”。就像炫耀自己得意的玩具似的。
“当然变态了——怎么说这也是变体刀嘛。而且是极品的十二把中的一把,不变态才怪……不过我的知识全是来自那个女人呢。”
而且我最近才知道叫什么四季崎记纪的傻B刀匠——蝙蝠说道。
“这把绝刀‘铇’——是以坚固为着重点的刀。不会断不会弯砍起来倍儿棒——是日本刀号称的优点,可实际上刀是种消耗品,只要使用也会断呀弯呀的变得砍不动。可是这把‘铇’却不一样。它是真的不会断,真的不会弯,所以永远是锋利的。”
“……怎么会。”
怎么会有那种刀呢。
“一般,刀为了不容易折断而加上弯度才是定论——这把刀明明是直刀,却怎么用都不会弄伤。被大象踩住也不会坏的日本刀——这一定能买个好价钱。kyaha kyaha。”
蝙蝠给人的感觉就像自己的目的只有金钱——不,他这样做或许是为了不被四季崎之刀的毒性侵害,而刻意说给自己听的。
“那种东西,简直就像个永久机关嘛——到底怎么做的。”
“我不知道啊。连自己都不懂的事就不要问别人了。不是说问是终身之耻吗?(译者:正确的说法为‘问是一时之耻,不问是终身之耻’)虽然那个女人或许会知道了。……据我的调查,四季崎身为刀匠却染指阴阳道和炼金术——大概是用了什么可疑的法术了吧?”
蝙蝠一点都不在意似的地说。
看来他对理论没兴趣。
可说是非常有忍者风格的合理注意。
“说道可疑的法术,从嘴里掏出刀的你比这可疑多了——确实过于坚固的刀的话,也就不需要刀鞘了……可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身体当刀鞘吧。放进普通的刀鞘拿着不就行了。”
“你白痴啊。没有比把这刀放进刀鞘更不识趣的事了。做人要识趣点呢——!”
真庭蝙蝠开口大笑。
“对了——这么一来啊?虚刀流是敌不过四季崎的刀咯——因为断刀的招数没能折断这把刀嘛。”
“呒。”
“话虽如此,我也听来很吃惊了。空手和拿武器的家伙战斗,一般会试图躲避对方的武器才对——就算再怎么积极,顶多也就来个徒手夺白刃。可是虚刀流竟然会来个破坏对方的武器——哎呀太不寻常了。可是,我还是想亲眼见识再惊叹的——。”
“……你放心吧。”
听了蝙蝠的揶揄——七花改变的其架式。
和张开身体的“铃兰”相反,是个半身的架式。
放在前后相通高度的双手不是平放,而是贯手。
“虚刀流二之式——‘水仙’。”
“嗯……?和刚才不一样呢。可是,我应该对什么放心呢?因为我可以唰一下杀了你吗?”
“我的意思是我会让你亲眼见识再惊叹的——!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地把那叫什么绝刀‘铇’给折得——、”
“你个白痴——!!”
原本会很帅气的七花的台词,被这个尖锐刺耳的叫声给盖过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一看,出现在那里的是,豪华绚烂的服装乱的不成样子的,奇策士咎儿。
汗流浃背,大喘粗气。
一身不仅不适合运动而且沉重的打扮全力跑到这里,最后还叫出那么大的声音的话也情有可原——可是她依然刚毅地瞪视七花。
在这种情况下,不瞪敌人的蝙蝠,却瞪起了七花。
“折……折断你个头啦!我是叫你收集呀你个傻子!我拿断掉的刀还能上交给幕府吗,我会被切腹啦!别人说的话你连一丁点都没听进去吗!”
“啊……。”
对呀,被这么一说,还真的不能折断唉。
四季崎的变体刀一千把,既然目的是将它们收齐——让它们毫发无损是最理想的。
被对方讽刺了虚刀流,脑子上火了。
被嘲讽自己的虚刀流——
等于是先代的父亲被人骂。
一样……吗?
七花不明白。
这是他至今从未想过,也是没必要想的事情——不。
也许想的必要时有的。
“……可是我还没说过要接下你的委托呢。”
“问题不在于此!你连东西的价值都不懂吗!折断四季崎的刀什么的,一般谁会去想啊!”
对发着脾气的咎儿——
“你说得没错。”
同意的是真庭蝙蝠。
“破坏能卖钱的东西,懂得东西价值的我是绝不会去做的,嗯嗯。”
咎儿听到一点心意都没有的声音——虽然好像还有很多话要对七花说的——一下就沉默下来,终于把视线转向蝙蝠的方向。
“kyaha kyaha,嘛,虽然对我来说一直一起在船上,所以没有这种感慨——我还是为了配合你的感觉,先这么说一声吧。好久不见了,小猫咪。”
姑且。
在这个时代把女性称呼为“小猫咪”还不算古老为设定。
“真庭——蝙蝠——!”
“别那么生气嘛,小猫咪——从出场就一直生气,你也太兴奋了吧。你要是想着什么忍者怎么会背叛~之类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忍者当然会背叛了——卑鄙卑劣就是我们的卖点嘛。”
不对,蝙蝠反驳自己说。
“你必须在这时生气来着——在这时生气才像你。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都会乱套的。会不合逻辑的。”
“?你在说——。”
“嗯——算了。虽然你出现的时机真是太准了,那些话过一会儿再说给你听吧。奇策士小姐——等我杀掉这个虚刀流,我就会慢慢说给你听的。”
蝙蝠说完,将实现从咎儿移到七花身上。咎儿出现后,七花还在保持着虚刀流二之型“水仙”的姿势。
“不要向男人之间的精彩对决泼冷水啊。对吧,虚刀流。你也对她说说。”
“……咎儿。先不管我是否会接受你的请求——总之我会先为你得到那把‘铇’的。所以,暂时在那里观战吧……你不是想见识一下吗?虚刀流。既然如此——你也亲眼见识再惊叹吧。”
七花如此说道。
他并不是同意了蝙蝠的说辞。
七花可不懂什么男人之间的对决。
只是,他对连“菊”都无法破坏的刀,对“铇”——进而对名叫四季崎记纪德刀匠所做的变体刀,产生了一定的兴趣。
“不——所以说,要是你破坏了那把刀——。”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弄坏就是了。如果还有要求的话就全部说出来吧。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这,这样啊——是啊。”
咎儿想了一下,
“尽量用一些华丽的招数吧。”
说道。
“……华丽?”
“因为我要把收集最后的十二把刀的经过写成报告书提交给上头——如果有能让读者提起兴趣的,帅气的好招数的话,请你多多运用。”
“…………。”
“我再重复一遍,千万不要把刀给破坏了——如果发生那种事的话,故事在第一话就会结束的。”
“第一话……还想写书啊,你。”
“这一手非常有将来性。会很火的。”
“火你个头啊。”
吓傻的七花急忙打断对话。
因为他懒得再思考了。
“好了,我就特别让你见识一下最最华丽的一招的——让你久等了,蝙蝠……哎喂。”
就在七花和咎儿在讲那些没营养的话时——蝙蝠已经把绝刀“铇”往嘴里——往肚子里塞过了一半。
“啊。”
“啊!”
当他们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啼哩突噜地——蝙蝠一口气连刀柄也塞进自己的体内。虽然把手臂塞进去拉出来的样子也很壮烈——但吞下去的样子就更上一层楼了。怎么想都不合逻辑。如果蝙蝠的食道不延伸到脚脖子的话,以他的体格是不可能收纳那把长刀的——。
“咯呼……好了。哪里哪里,我也让你久等了——那么,开始接着打吧,虚刀流。”
“什么开始呀……你把刀收起来做什么。那样怎么打得起来啊。还是说你觉得使出全力的我可能会折断那把刀吗?”
“我不认为你能折断——就用上那二之型也是。可遗憾的是,看来我是跟不上这把刀的性能了。毕竟我不是个剑士——我也不能容忍因此输给你。哎呀,我说了句笑话吗?”
kyaha kyaha自己笑起来的真庭蝙蝠。
“虽然虚刀流的体术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倘若可以是使用忍术对抗的话,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们的经验不同。实战的经验。”
“……你说的也许没错。”
七花不得不承认。
这可是他的初战。
“直到刚才和你用刀对打只是个款待……就当做是‘冥土的蝙蝠’的坏习惯吧。接下来,我就动真格了。”
“开——开什么玩笑!”
大声喊出来的——还是咎儿。
音量也许比刚才还要大。
看样子是怒上心头了。
“四季崎记纪德变体刀!不是你的唾液可以玷污的东西!吐出来!马上给我吐出来——!”
“吐出来?啊~烦死了,真是个吵死人的小猫咪啊。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嚷嚷什么。知道了知道了——我吐出来就是了。”
而后。
蝙蝠比预想得还要——不,异常老实地说完——接着,咻~~~~~~~,后背大大地向后弯曲,吸进空气。蝙蝠的胸脯、腹部,乃至整个上半身,向气球一样膨胀——说实话那副景象本身就是异常的。
因此,
七花和咎儿都对那景象看得入迷了。
因此,
他们的反应慢了一拍。
“哈啊啊啊啊啊啊—!”
蝙蝠一口气吐出了吸进去的空气。
吐出的不是“铇”而是空气。
不——错了,不是“铇”,也不只是空气。一口气吐出来的东西——混杂着大量的手里剑。就和方才贯穿了七花和七实住处的挖地式小屋的一样——
手里剑炮!
何止是藏在体内——这个忍者竟能将自己的身体当做炮台,直接一口气射出大量的手里剑——哎,这已经。
怎么想都是——
比起虚刀流和变体刀,你才是最让人吃惊的——。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这和用脚踢起的沙尘不一样。其威力不是那种靠手掌一挥就能解决的——威力已经验证过了。更何况,如果在这种近距离吃下这一招的话,别说开个大洞了,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可是——七花却故意没有躲避。
因为判断到那样会来不及的。
所幸他的架式是半身的“水仙”——倘若现在还是“铃兰”的话,也许连这也会来不及的——尽量使身体对炮击的面积最小化,用腿和手臂防御躯干。虽然手臂和腿会接下几个——却一定能避开要害的!
咋唔一下。
一股强从七花的周围吹过。
连大个头的七花都差一点被吹飞的强风——忍住了。忍住了——连手臂和腿部传来剧痛的那一瞬间,他都纹丝不动。
“唔……呜呜,痛死啦……!”
即使如此,还是呻吟了。
只见手臂上四只,腿上两只——手里剑扎了进来。因为在撞击的瞬间绷紧了肌肉,所以扎的并不很深——虽然没能数清准确数量,被投放了(吐出了)如此大量的手里剑,却仅仅受了这种程度的伤害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不对,这可不是幸运不幸运的问题,应该说这是七花平时的训练带来的成果。
“还,还以为胳膊和腿被轰掉了……哎!”
现在可不是忍痛的时候,七花急忙抬起头——这就是他实战经验不足的具体表现。在战斗中,只不过度过了一个危机就松一口气——这是决不允许的。
都怪他这样——。
“……呃?”
即使他抬起头——发现眼前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真庭蝙蝠不见了。
咎儿也不见了。
“呃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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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 奇策士
■ ■
如果要按教科书上的顺序,或许现在应该讲一讲奇策士·尾张幕府家鸣将军家直辖预奉所——军所总监督名叫咎儿的白发女性的前半生比较妥当,可是还是在稍后一点的场面讲吧。一是因为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二是因为,更重要的是,应该有不少人希望她继续保持一下神秘感。但是,现在若要稍微揭晓咎儿身世的话——咎儿绝不是个对幕府忠诚的人。
收集四季崎记纪之刀也是——
来到这座不承岛也是。
都不是为了幕府。
比活在这世上的任何人,都不像拿钱做事的忍者或是为名誉而行动的剑士——这就是奇策士·咎儿。
揭晓这一点也是此故事的目的之一。
■ ■
失败了。
咎儿想到。
到底什么失败了,目前还不清楚——也许来到这个无人岛本身就是个失败。或许试图使用虚刀流本身就是失败——为什么自己要选择虚刀流呢。
选什么不好,偏偏是虚刀流。
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
虽然通过之前的对话已经充分认识到他的脑袋很笨,可没想到竟然会笨到那种地步。竟然会在战斗中把雇主给遗忘了——不带这样的。当然,要被问到是否有躲开真庭蝙蝠的手里剑炮的方法时,她只能回答只有那个方法,所以被蝙蝠抓住了这个破绽,容许他拐跑咎儿——也不能过分责备七花。说到底咎儿目前还不是七花的雇主,何况,据说这是七花的第一次实战——虽然拿虚刀流和普通的剑术一概而论也许奇怪,但应该不会有应对敌人逃跑这种事态的训练。
道理上是这么说。
但是——敌人可是一名忍者。
以卑鄙卑劣为卖点的。
他说过——倘若可以使用忍术对抗的话。
真庭蝙蝠只是言出必行了而已。
一发射完手里剑炮,蝙蝠就踢开沙滩,几乎只用一步就追到咎儿的身边——大意的是,因为咎儿自己也和七花一样,惊讶于蝙蝠那非人的招数,所以没能避开——。
部队。
就算她始终保持冷静,没有武艺心得的咎儿是根本无法避开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人,真庭蝙蝠的动作的。
非武装乃是她的骄傲。
放弃一切武装的身份——奇策士。
“真他妈可恶,好险好险。那小子真是太厉害了——超~级夸张的。竟然一瞬间就对手里剑炮做出了反应。一般都会反射性地逃跑才对——嘛,kyaha kyaha,毕竟不是别人,是你投靠的人嘛,我也想过他会不一般的,对吧小猫咪。”
蝙蝠一边呵呵笑着——
一边看着被绑在树干上的咎儿。是粗绳——当然,这根粗绳也是从蝙蝠的肚子里取出来的。因唾液湿滑得很恶心。
蝙蝠把咎儿扛在肩膀上,跳入山林中,这里跑跑那里跳跳地,在山中尽情地乱跑一通——当然,他和今早的咎儿不一样,为了防止不小心留下脚印,移动方式基本上是在树间跳跃——在跑到相当深处的适当地点,终于停下了脚步。被捆绑的时候,咎儿也没有抵抗的余地。她首先在身后被绑住双手腕,然后身体又被一层又一层地绑在了树干上。
“不过,太天真了——也许适合战斗,但那样不适合战场。不过在这个岛上长大的话,这也情有可原。”
“哼……胆小鬼。”
咎儿骂道。
被绑住后的现在,也就能做出这点抵抗了。
“你害怕正面和虚刀流交锋吗。”
“喂喂喂喂,瞎嚷嚷什么呢。我可不是什么剑士还是武士,才不会堂堂正正决斗呢。那样做反而丢死人了。会被同伴们欺负的。傻子才会去用力量去对抗力量呢。以计谋挑战力量才是聪明人的选择——对吧,奇策士小姐?”
“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你这个杂种。”
咎儿像吐口水一样说。
“你的做法是一个强者在蹂躏弱者罢了——只是在想些最有效率偷懒的方法罢了。我的奇策是为了弱者咬向强者的,削走生命和灵魂的方法——。”
“你说的好帅啊——可是奇策士小姐。我还知道你一些很逊的事情哦。”
“啊……?”
“嘛,不管怎么说,我是个忍者,不是剑士。拿我和锖白兵之类的当一回事我也会觉得困扰的——。”
蝙蝠优越感充足地笑着。
那是已经裂开的嘴裂得更开的笑容。
“啊啊,你和虚刀流的对话,我在旁边也听了,这对忍者来说也是正常的吧?没想到我的后继人是锖白兵——嘛,不是那个级别的话,也不能跟真庭忍军平衡了。嗯?可是这样还是被背叛的话,那就毫无办法了~,这种感觉?”
“原来被你听到了……也是啊。”
“别做出那么讨厌的表情呀,小猫咪。又不是偷看了恋人之间的幽会——嘛,我也在想你是不是应该更戒备一些。你头脑虽然好使,可防御太薄弱了。”
“…………。”
被这样说也没办法。
完全没考虑到他变成了船夫的可能性是个事实——自己明明知道这个男子的能力。虽然不知道手里剑炮——她明明对真庭蝙蝠能做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啊,就算没注意我在偷听,那句超萌的台词是啥呀。‘我准你爱上我’喂喂,竟然会说这么厉害的话——真希望你也能对我说那种话。”
“……难道你的意思是,我说出来就不会背叛我?说什么傻话。你这混蛋,打算拿我当人质吗?”
“人质?那也不错。”
蝙蝠夸张地耸耸肩。
“可是,你和虚刀流才刚见过面——对虚刀流,你也许还不能发挥好人质的作用。不过如果是那个大姐的话一定会成为好人质的。”
蝙蝠愉快地说。
咎儿想到“那个大姐”指的应该就是七实吧。既然被偷听的话这也是当然的,她的存在也暴露了。
“话虽如此,我还是不那样做了——那个大姐看起来也是一号人物。我原本打算用真庭蝙蝠大人的必杀手里剑炮把麻烦的你和虚刀流一块收拾掉的——看来是被那个大姐给妨碍了。”
“…………。”
这么说来还真是。
咎儿事到如今才发现,第一个对瞄准小屋的第一击手里剑炮做出反应的是七实。自己跑进手里剑炮的射程范围内,推开七花和咎儿的肩膀——赶在手里剑炮穿透墙壁之前!
鑢七实。
看来她也是一名虚刀流。
“反正这座岛也无处可逃——先杀死你和虚刀流,我再接着去杀死那个大姐吧。”
“……要杀我的话,赶快动手吧。”
“别装清纯了,小猫咪——你难道不是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着怎么骗过我不是吗?你那一肚子坏水,比我的还要混沌呢——。”
蝙蝠努一下把脸凑近了咎儿。
近到两人的呼吸都能吹到对方的距离。
“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的——因为我还有好多事想向你打听呢。那个手里剑炮也是,先不管虚刀流,我原本就没有杀掉你的打算哦?一块解决什么的只不过是中措辞罢了。当然了,你只要到濒死的程度就够了——kyaha kyaha。”
“既然你有这个打算,你应该去学一学什么叫手下留情——那样的炮击,先不说虚刀流,我绝对会死掉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么脆弱。”
“别说得跟自夸似的。我的计划里那个虚刀流能多少成为你的肉盾的。……我想让你告诉我的当然就是关于四季崎之刀的事情——四季崎记纪完成形变体刀,除了现在在我腹中的绝刀‘铇’,剩下的十一把刀的所在、所有人、以及其特征。”
“…………。”
“记得你说什么知道其中的六把。可是,尚未查明的另六把你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吧?旧将军时代可是掌握了所有的所在地——以你引以为傲的军所的力量,应该能从那里开始查起吧。”
“…………。”
“当然我自己也调查了一些哦——比如说,由锖白兵征收,而后直接失踪的薄刀‘针’。这也是一把有趣的刀——就如字面之意,据说是个薄得特别厉害,如果从上面看的话会看不见的刀——只有达人才能用得了的刀,对吧?就像‘铇’的着重点在于‘坚固’一样,‘针’的着重点在于‘轻巧’——对吧。可是因为薄所以容易折断,除了绝不会斩偏剑线的达人之外无人能用——kyaha kyaha,我理解你为什么指示锖白兵一开始就就去夺取这把刀。现在的日本也只有锖白兵才用得来那种刀了。”
“…………。”
“还有个着重于‘数量’的刀吧。叫千刀‘锻’来着?号称千刀为一刀的,荒唐的刀……嘛,我也能调查到这里啦。不过,如果能得到你拥有的情报的话,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为此我才会跟着你来到这个岛上。可是你啊,你跟那个虚刀流说的,到最后也跟对我说的一样多。”
“…………。”
“不说话啦。妈的——。”
蝙蝠不愉快地咋舌。
凑近咎儿的脸也离开了。
“——我姑且邀请你一下。背叛幕府,和我们联手吧?我们会给你算好你那一份的。我们也没有要贪得无厌的打算。”
“我拒绝。”
咎儿立刻回答道。
“我信不过拿钱做事的人。”
“你在生气我背叛你的事吗?所~以~说——信任忍者才是奇怪的呢。嘛,不过这时候你一定会生气就是了——。”
“所以,你到底在说什——。”
“算了。”
蝙蝠单方面打断了对话。
“说实话啊,现在在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间在进行着竞赛——看谁能得到更多的那些十二把刀。虽然最后的赚头是要分摊啦,不过得到的越多最后的份额也就越多——虽然现在是我领先一步……他们各个都是不容小视的对手。特别是川獭,他真的是个很适合做这类事的忍者——如果能和你联手的话,那就幸运了。”
“算你倒霉运吧。”
“请你说运气不错——因为这样一来我就能肆无忌惮地拷问你了。……果然还是脸白了?kyaha kyaha,遭受怎样的刑罚,也好过被忍者拷问——好残忍的格言啊。我们还不至于做得那么残忍。”
“咕……。”
“放心吧,又不是说现在在这里拷问——手里也没有道具。刚才的第二次手里剑炮,就让我吐出了除‘铇’以外的所有武器。一般情况下,那可不是一天会用上两次的的招数。所以向你的身体问问题得等回到本土咯——再次之前,我先处理掉虚刀流。”
虚刀流第七代当家——
鑢七花。
“竞争对手只要真庭忍军的同伴就足够了。那个锖白兵也是早晚要收拾的……kyaha kyaha,要是在拷问你的时候从后面吃一记手刀我可吃不消。”
“……既然如此,刚才直接打下去不就行了。看样子又不是被逼到非重新准备的地步。”
“我不是说过吗?傻子才会硬碰硬。现在不是那种时代啦。一对一的真刀真枪什么的,太土气了。kyaha kyaha,说来,不是剑士的我和不持刀的虚刀流,要我们动真刀子岂不是太滑稽了?哪儿来的真刀呀,跟乌骨鸡一样滑稽(译者:日语中‘骨鸡’和‘滑稽’发音相同),虽然乌骨鸡也没有什么好滑稽的。懂吗?是笑话啦笑话。虽然在奇策士的你面前这样做是班门弄斧,不过活下去的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和比自己强的人战斗。保守一点,不能跟拥有自己一半以上实力的人战斗。不对,还是说,听你说的刚才那个搞笑的台词,与其说班门弄斧还不如说是对牛弹琴?”
“是班门前讲戏言。我没有兴趣和弱于自己之人当对手。”
“是吗。我们兴趣合不来呢。”
“你把七花当成了强劲的对手吗。”
真庭忍军的头领。
如此评价一个实战经验皆无的男人。
“如果是正面交锋的话。如果我是一名剑士,或许就会输给他了。我是这么想的。至少有实际的可能性。可是我是一名忍者——我有方法去否定那可能性。”
“一个抓了人质,把对手引诱到山中,打算偷袭的男人,净说些神气的话。”
“啧啧啧。我不是说过你不一定能成为人质了吗?而且这座山对虚刀流来说就像自己的家一样,还引诱个屁呀。这儿完全就是虚刀流的领域。如果以现在的状态和他打的话,不利的将会是我了。如果虚刀流跑来连你也一起把我干掉的话就完蛋了。”
“怎么会连我也一起——。”
有吗。
那种可能性。
虽然是否有作为人质的价值值得斟酌——可咎儿确实无法预测那个脑袋笨到家的男人,在这种状况下会如何行动。
聪明人无法了解笨人的想法。
而且——说不定。
如果是虚刀流的话……。
如果虚刀流是那种流派的话……!
“所以,我不会偷袭的。我会从正面堂堂地迎击他。”
“…………。”
“你那表情是那怎么可能的意思吧?可是你应该知道的哦?我作为忍者的能力——。”
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人,真庭蝙蝠。
他作为忍者的能力是,在其体内收藏明显超过物理性极限的量、长度的武器、绳索等各种物体——才怪。
这种事情只不过是他能力的冰山一角——不,仅仅是皮毛罢了。刚才蝙蝠说过同样作为十二头领之一的真庭川獭为“适合做这类”,可就是因为蝙蝠的能力比任何人都更适合这类任务,所以咎儿才会一开始就向真庭忍军委托了这次的事情。
咕扭一下。
蝙蝠的面貌变样了。
仿佛拿捏粘土似的,用双手来回摆弄脸上的皮肤和肌肉——不只是脸,他使劲压缩起整个头部——
“嗯……好了。这样如何?像吗?”
不到十秒钟——
蝙蝠的头部就变成了咎儿的头部。就像只把脖子之上的部位替换了似的——。
这可不像变装术那么简单。
岂止是骨骼,连肉质都变了。
头发也变长——而且颜色是白色了。
连额头上的鼓包都完美地再现了。
“唔……!”
虽然很罗嗦,咎儿从前就知道他这个能力了——可是,不管看几遍都让人不舒服。任意将自己的肉体,从形状到质感到色素,自由自在地改造——!
蝙蝠就是这样化成了船夫。
化成了咎儿严选的,可信赖的船夫——所以咎儿马上就明白了。被七实指出船夫的存在之时,她确信炮击小屋的一定就是真庭蝙蝠。
明明那么地严防了跟踪——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同行。
当然,真正的船夫恐怕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此乃忍法骨肉细工——kyaha kyaha,对了,身体也得改造一下。kyaha kyaha,你的身材不错哦——。”
咕滋,咕滋,咕滋,咕滋——
肌肉和骨头弯曲的声音。
身体从肌肉发达的男性,变成了纤细的女性身躯——没错,在真庭蝙蝠的忍法面前,不只是身体的大小,连男女之差都构不成问题。
虽然作为表现一名忍者的词语,在这里使用一个过于常见的很抱歉,可是这个真庭蝙蝠,不折不扣的,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是男是女,是年轻还是年老,任何人都不知道。连刚才的样子也是,有可能只是他自己造出来的。就算连他本人都忘记原来的形状,也没什么奇怪。
柔忍者,真庭蝙蝠。
他之所以把白刃或裸露的手里剑放进体内仍不流一滴血,原因在于他那可怕的柔软性。
拥有比任何人都柔软的身体的他,目前持有着比任何东西都要坚硬的“铇”,这是多么讽刺啊——
不过这或许是必然的。
就像让锖白兵首先征收“针”一样,咎儿也因此让这个真庭蝙蝠去征收“铇”。
细致的部分就用手捏呀扭呀的调整,真庭蝙蝠完全变成咎儿虽不至于只花十秒,却也不需要多少时间。即使如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自己的眼前被逐渐完形,咎儿的心中不可说是平静的。
“这样就好……了。”
连说出来的声音都变成了咎儿的。
kyaha kyaha,蝙蝠用咎儿的声音笑道。
“你认为这和自己的声音不同吧?可是自己认为的自己的声音,和他人听到的自己的声音,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哦?在大家的耳朵里,你的声音就是这样的。自己听自己的声音,觉不觉得恶心呢?”
应该不是在模仿声调。这和那些模仿,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种类的技术——因为,蝙蝠改变了声带的形状。恐怕连肺和心脏的形状都和咎儿一样——因此。
声音可说是分毫不差。
不是因为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
咎儿也觉得恶心。
竟然连身体的内部都被模仿了。
“你难道要用那个模样……使七花松懈。”
“嘛,就是这么回事。关于这件事我可不想听你说什么卑鄙啦无耻什么的。夺取‘铇’的时候也做过差不多的事。”
“…………。”
说得没错。
这名男子最大限度地利用了变身术。
“不——我任何时候都不愿被你说任何事。”
说了意味深长的话后——蝙蝠唰地一下把手臂塞进了嘴中。虽然这个行为是“不想让他用自己的样子做出的事”排名第一,被绑在树干上的咎儿却没有办法阻止他。或许蝙蝠是为了让咎儿感受这种无力感,而特意做给她看的。
不一会儿,拽出来的手里,握住了一个包袱。似乎是个严谨地包裹着和服的包袱——咎儿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了。没错,这男的化成船夫的时候并没有穿着现在的变形忍者装束——
“就算容貌身材都变成了你的样子,穿着一身这么松垮垮的衣服的话一下就会被看出是我了——嘛,虽然把你剥光或许会有趣得很,可惜我没有那个时间。以防这种事发生,我特意准备了和你一样的服装。”
用包袱包住应该是为了不让衣服沾满唾液。船夫的衣服应该也同样用包袱包好,装在肚子里吧——难道这男人的胃袋通往四次元空间吗。这里似乎有不能仅仅靠身体的柔软来说明的神秘。不用说,试图用头脑去理解忍术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kyaha kyaha,别忘了在交给上面的报告书上写好,我早~就准备好替换衣服这件事哦?因为有很多人会去在意像‘衣服哪来的’这种小事的——不过,你交给上面的不是报告书而是检讨书就是了。”
“……出现了如此荒唐的忍者这事本身就不好写。”
“哈,也许是吧。真是——穿这么贵的衣服。虽然我要了发票,可这个能从经费扣除吗。搞不好就是自掏腰包了。我要囧了。不过这和四季崎记纪之刀的价值相比,算不上是什么支出——可以忽略不计了。”
“你这个金钱的努力——难道不觉得害羞吗。”
“一点都不。别再让我重复了,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时代了。用狡猾手段赢的人会得到‘你好聪明哦’‘你好酷哦’之类的赞扬。即使这样,也或许会主张什么奇策士不是这样的~这种话。”
啼哩突噜地脱掉忍者装束,蝙蝠换成包袱中的奢华和服。不论是穿衣还是什么,他都一个人灵巧地完成。时不时地做出以人类骨骼根本做不出的手臂动作,调整背后的带子。穿上同样准备好的雪驮,最后用包袱包好忍者装束,昂~~地张开嘴吞了下去。
“然后,把和服的下摆像这样撕开……好。好了,这样就分毫不差变成和你的了。kyaha kyaha,扮成你直接登城到尾张城也不错唉?在那边惹出乱子,让你变成一个通缉犯,这样你就不得不协助我们了。”
“愚蠢……这变装应该不适合持久。而且面对多人的话必定会露出马脚……。”
“别认真回答呀,我只是开一个玩笑。真是顽固的人呢。如果这个忍术,也能复制脑中的内容就方便多了——看来我的修行还不足啊。……嗯,对了你腰带上的武器怎么了?不是戴着一把一点都不适合你的好刀吗。那个被没收后就一直放在小屋了吗?”
“……啊啊。”
似的。
因为咎儿没有佩刀的习惯,所以追赶两人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要带走那把刀。嘛,就算她想要回来,七实也不大可能这么容易就还给咎儿,而且咎儿原本就没有用刀的才能。
“那就没办法了……看来只能用‘铇’解决了。凭这个身体的肌肉也不可能打得过那小子……而且手里剑也没了。”
“你认为能做到吗。”
“当然了。若是对手是知道我的能力的你的话不知会怎样,不过就凭那个只知道我是个能从肚子里拿刀的忍者的虚刀流——而且他看起来是个老好人。我觉得他对暗算没有抵抗力。嘛,在这么悠闲地岛上长大的话也情有可原。”
“你不是说——要堂堂正正地打吗。”
“我说过会从正面堂堂地,可没说要堂堂正正的呀。虽然如果能变成姐姐的话就万无一失了,可惜的是,我不知道姐姐长什么样——不只是偷听,是不是还应该偷看来着?话说姐姐怎么了?还留在那个挖地式小屋里吗?”
“…………。”
应该是的。
看都不用看——交给弟弟就不会有问题了——如果想确认虚刀流的话一个人请便——她是这么说的。
看来七实真的很信赖七花。
可是,看现在自己的这幅模样,咎儿只能认为那份信赖是偏袒的看法了……当然了,她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向蝙蝠透露七实的所在。
咎儿保持保持沉默不回答。
也许蝙蝠也没有期待会得到答复吧,说了一句“哎其实也无所谓”。
“顺利杀死虚刀流后,接着就变成虚刀流把姐姐也给杀了吧。这么小的刀,就算逃到什么地方,应该不难找出来的。抱歉了,你先在这里等着吧。”
“咕——等,等等!”
遭到真庭忍军的背叛。
遭到锖白兵的背叛。
如果在这时被杀死虚刀流的话——
那就真的没有对策了。
她会失去收集四季崎之刀的手段——如果变成那样的话。
不论是失败还是什么,咎儿事到如今,除了依靠虚刀流就没有对策了——只剩下这个奇策了。
我明明是!
不能在这里停留的!
“反正也无所谓吧。”
蝙蝠笑道。
用咎儿的面孔,眯起眼睛笑道。
“不管我杀不杀他,那小子是绝不会协助你的——什么‘我准你爱上我’啊?好萌的一句台词啊,我也想被你这样说唉。接着我就能这样回答,‘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喜欢上你的’。”
“…………。”
“虽然我背叛你的原因是为了金钱——可就算不是如此,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怎样的人的话,我就不会跟你组队了。刚才邀请你也是为了再一次背叛你。”
然后,蝙蝠重复了。
那句台词。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会喜欢上你的。”
■ ■
真庭蝙蝠没有可讲述的半生。
他——其惊人的能力被揭晓的现在,虽然仍将他标记为“他”可能不妥当,但为了方便还是叫“他”吧——自从诞生于真庭之乡之时就是一名忍者,作为忍者的由忍者进行的为忍者的忍者长大。
没有价值观也没有人生观。
到了他的顺序所以成为了头领。
仅此而已。
作为不属于任何国家的无所属的忍者之乡,真庭忍军的一员,他或许是适合得不能再适合的,可以称他为忍者的榜样的忍者。虽然真庭忍军的主旨是单独行动,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恶劣,而是单纯的因为每一个人的实力之高,一人便能挡万夫,倘若协助的话多数情况下他们会互相阻碍彼此的能力,所以自然而然地变成了这样罢了,所以这样的他在真庭之乡的十二头领之中可以被划分为比较能信赖的种类。虽然提出让整个乡都做逃忍这种荒唐方案的不是蝙蝠,但创造出其契机的毫无疑问就是他了。
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
完成形的十二把。
如果能把它们都卖掉的话——
这将会成为他们作为忍者的最后的工作吧。
躲在阴影之中的生活也会结束的。
不用再继续隐忍了。
真正意义上的——不用再忍了。
该考虑的是要把变体刀卖给谁——毕竟那是只要一把就能买到一个国家的刀,不会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买家的,这就是他们的头痛之处。虽然这个国家除了长崎的一部分正处于锁国中,只能到国外去寻找买家了。对了,干脆让整个乡都移居到海外也不错——反正这个国家也没有容吾等活下去的地方。
不管何时。
“……为此。”
蝙蝠出声嘟哝道。
用名叫咎儿的奇策士的声音。
“我必须要确实地收拾掉虚刀流——。”
在那之后。
万一被发出声音叫来虚刀流或他的姐姐就麻烦了,他用布条堵住被绑在树干上的咎儿的嘴(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说明那个布条是从哪里来的吧),真庭蝙蝠立即而迅速地展开了行动。
网早已被他撒下。
抱住咎儿跳进山林后,为了不被七花追踪,他这里跑跑那里跳跳地,在山中尽情地乱跑一通了——在此期间,他其实故意在到处留下了痕迹。当然那些都是假痕迹——为的是将七花诱导向根本不同的地方。
深知这座岛这座山的人才会上钩的,不得不上钩的痕迹——也就是诱导。这时,那个基本上未和人接触过的男人的的对人能力之弱便会显露无疑。因为他从未有过被恶意欺骗的经验,因此也就不会有被恶意欺骗的想法。
经验不同。
据实说来,果然还是因为它。
不出所料,鑢七花果然来到了被蝙蝠诱导的地方——那里是今天早晨,七花原本打算背着木桶打水的,有涌泉的地方。当然,蝙蝠可不知道有过这么一回事——只要适当的宽阔就行了。二十年间一直使用的取水处开阔的原因在于,鑢家人不间断的打理——
蝙蝠从树枝上观察着,七花在那里,面对突然消失的痕迹而无法隐藏其困惑的模样。
高个子而且肌肉发达,可不会过分巨大的身体。
长度适中的手脚。
扎伤他的手里剑已经被拔出,流血也被止住了。
让呼吸丝毫不凌乱的心肺功能。
不管取哪里,都是满分。
蝙蝠在真庭之乡日复一日地训练才达到了现今的境界——看来鑢七花积累的训练也不比他少。为了杀死身在小屋的虚刀流的姐姐而必须要化为七花,蝙蝠因此现在在观察七花的肉体——不过他的身体完美得让蝙蝠都有些忘乎所以而看呆了。
虽然真庭蝙蝠能变成任何人的肉体——但前提是要有蓝本才行。他是无法变化成现实中不存在的人——比如身高超过十丈的怪力无穷的猛男之类的。如果蝙蝠再积累训练,继续磨练其忍术的话他也许就能达到那种境界了,不过那就像艺术一样——模仿虽容易创造却难。就目前,忍法骨肉细工是模仿的技术而不是创造的技术。
因此。
蝙蝠认为七花那实实在在被练出来的身体是美丽的。
——可惜了。
竟会这样想,真不像平时的他。
不,如果从“那个技术能卖个好价钱”的思想出发的话,也不能说不像平时的真庭蝙蝠。
真是太可惜了。
只能说是时运不好。
身为以不使用刀为卖点的虚刀流,第一个实战对手却不是剑士而是忍者,而且这个忍者持有的四季崎之刀,是以“坚固”为着重点的无法破坏的绝刀“铇”——
不能竞争剑技。
也不能折断剑。
倒霉的男人。
不,说刀倒霉的话,自从被咎儿盯上时起他的霉运就开始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别说是真庭忍军了,连四季崎之刀都不会和他扯上关系的——
——可是。
那个小子,感觉他不是那种能够呆在这么一个小岛上的人才——真是奇怪。
虽然这只是直觉。
干脆拉拢他如何?
以头领特权,邀请七花加入新·真庭之乡——
——不可能。
如果情况不同,或许还会有这个选择了——可是这次的工作队真庭忍军来说是最后的工作。也许是将收集作为十二头领间的竞争发挥了效用,蝙蝠的积极性也比以往高出不少,数把四季崎之刀的所在地也已经掌握了。回到本土后从咎儿的身体打听出来的话,应该还能掌握更多的情报。既然是这种情况,就不应特意拉入不确定因素——
真是,时运不好。
可怜啊。
他这个想法才真的不像平时的他。
“见了怪了——。”
一边在涌泉周围转悠,七花一边嫌麻烦似的一人嘟哝。
“——怎么回事啊,这是。他们去了哪里呢——”
“…………。”
他在东张西望,不过蝙蝠已经完全消除了气息,不可能被发现的。说来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蝙蝠想到。因为不知咎儿能否发挥人质的作用而实行的这个作战,可是不一定有人质作用的人能否成为诱饵,对他来说也是一场赌博……不过看来七花就这么轻易地上当了。
从他把蝙蝠和咎儿捆成一块叫作“他们”来推测,七花恐怕只是单纯的被蝙蝠逃跑才追上来罢了——简直就是野生动物。就这一点来说,蝙蝠没有选择把咎儿当人质的作战是正确的。咎儿连作为诱饵都起不了作用。如果这是一场赌博,蝙蝠是明显的输了。只不过,这样的结果还算好——
能确实地杀死他。
绝对万无一失。
蝙蝠确认放在肚子里的“铇”。现在他把“铇”的朝向和刚才相反地收纳——不以剑柄朝上,而是以剑尖朝上收纳在体内。从流程来说,他大概要从至近距离突袭七花的破绽了——无瑕把胳膊塞进嘴里拽出“铇”了。如果那样做还不暴露身份的话简直就是奇迹。
所以——他打算发射出去。
非手里剑炮而是刀剑炮。
那将会是最适合直刀的突刺吧。
由于不能很露骨地吸入空气,所以无法发挥出超常规的威力,但只要一口气吐出“铇”的话,轻轻松松的就能贯穿近距离的对手的心脏的。虽说是四季崎之刀,这个必杀技,如果不是像“铇”这种不用在意用法的刀的话他也无法使用——
“……好了。差不多该走了。”
已大体理解了七花的形状——这样一来杀害那大姐的准备也做好了。让迷失两个人踪迹的七花再焦急下去也没有意义。而且他万一离开这里的话一切都泡汤了——不论是手里剑炮还是刀剑炮,都不是在狭窄场地使用的招数。
咎儿如果从树上出现的话那就太奇怪了,所以蝙蝠像是在下楼梯一样地“走”下竖直的树干,无声无息地降落到地面上,
接着——现身到取水处。
既然要做,就不要有犹豫。
咎儿刚才是怎么称呼虚刀流的来着——鑢?七花先生?不,好像是直呼其名——对他本人也是这么叫的。
多余的对话会让他露出马脚的。
设定上是“虽然被拐跑,但还是靠自己的力量勉强逃脱”就行。虽然以蝙蝠所知的咎儿的性格她是不会这样做的,他还是决定直奔向七花,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紧他——
刺死他。
“——七花!”
“——啊。”
听到咎儿的声音,真庭蝙蝠的呼唤。
鑢七花,回头了。
■ ■
就如真庭蝙蝠所猜测的那样,鑢七花只是因为被对方逃跑了才追过来的——然后,不知那就是蝙蝠故意留下的痕迹,被引诱到路线上,到达了涌泉的取水处。
痕迹在这里就消失了。
当然,七花是不可能发现自己被算计了——虽然父亲的六枝和姐姐的七实不是这样,但七花一点都不懂兵法一类的东西。所以他非常不善于应付来自于战斗之外的攻击。心想痕迹一定会在某个地方,而仔细观察四周的样子,与其说滑稽,不如说显得可怜。
——如果是爹的话。
会怎么做呢,他想到。
如果是鑢六枝的话——会怎样应对那个手里剑炮呢……如果是六枝的话,或许在第一回合的“菊”就这段了那把绝刀了。就算号称是绝不会折断,绝不会弯曲的刀,只要放在鑢六枝的手上——
——不可能吗。
他不知道。
不过,如果是爹——第六代当家的话。
——大乱的英雄。
“…………。”
忍者。
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
不论是那一边都是七花未知的领域。
是未知的世界。
明明和那么强大的,人称大乱的英雄的六枝,十九年间不断地进行了训练……虽然他没有狂妄自大的意思,但看到真庭蝙蝠的忍法,四季崎之刀的性质后,那才让他吃惊不少。感觉就像是被拽进海里的井底之蛙的感觉。
——海。
海啊。
或许,本土上到处都是“那种东西”吗——七花想到。蝙蝠似乎称自己为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人……也就是说,还有十一个人,还有十一个能做那种事的人。然后是,四季崎之刀也剩余十二把……也就是说还有十一把有那种异质的刀——
只要渡海。
“………………。”
可是他还有姐姐。
父亲去世的现在,他做不到留下身体虚弱的七实,离开这座岛的——不,他自己也知道,凭这种道理还无法说服自身的内心的。
家长是姐姐。
虽然七花的立场是应被保护的,但自己却对七实过度保护了——他知道。那个可靠的,乐于劳动的姐姐的话,就算没有七花也能很好的生活下去的。
只是七花不愿离开姐姐罢了。
不,这也不对。
比这还恶劣。
说到底,七花只是怕麻烦——离开小岛,渡海前往本土,他认为这样太麻烦了。像是辩解似的,对姐姐说出的话更接近真实。
连记忆都很朦胧的时候起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事到如今不可能再回到本土了——
我一点都不了解外面的世界——
而且,也不想去了解——
“…………。”
咎儿说,坐船来的。
也就是说,现在不承岛有一艘船。
——所以。
还需要——理由。
如果有足以让他离开这座岛的理由的话——
不是拿钱做事的。
名誉什么的也无所谓。
让这样的自己行动的理由——
——我准你爱上我。
呼,七花想起咎儿的这句话,不禁失笑。不呀,再怎么说,那也不会成为他的理由的——可是。
——嗯。
对了……那个忍者好像说过变成了船夫来到这个岛上的……可是,从咎儿说的话来判断,她和蝙蝠应该不是今天第一次见面才对——恐怕是在得到绝刀“铇”之前就有过交集了。也说过军所向真庭忍军委托过几次工作。
这样的话,和那样的男子一起坐在船上,咎儿难道就没有注意到吗……?把自己叫做什么奇策士,那么地主张、强调自己有多么聪明的女人——
变装?
不,变装的话……。
“……嗯~~~。”
如果七花再进一步思考下去的话,他或许就能找到事情的真相了——也说不定。嘛,根本上来说,要让他想到蝙蝠的身体不用变装而直接就能变身成任何人,这本身就是无厘头的要求,可是这个可能性姑且还不能否定。
可是。
七花却在这里放弃了思考。
说白了,他又觉得麻烦罢了。
比起这件事——以及比起离开岛的理由云云,现在首先要找到那两个人才行。
——先回到姐那儿比较好吧。
反正她现在只是在小屋喝着白开水而已。
等等。
就在他想着这些事的时候——从背后出现了。
“七花!”
一边拨开草木——咎儿
被拐走的咎儿。
步履维艰地走向这边。
当然那个不是咎儿,而是化成咎儿的真庭蝙蝠,可他走路的样子还有其他的动作都扮演得惟妙惟肖,就算知道事实也不一定分得清真假吧。
“——啊。”
更何况。
连蝙蝠的能力都不知道的七花是不可能知道那个咎儿是假冒的——
“虚刀流——‘牡丹’。”
——明明是这样。
七花在回头的同时附加了腰部的旋转,使出了虚刀流独特的后方回旋踢——“牡丹”,将左边的足刀打进咎儿——即真庭蝙蝠的腹部。
正好和跑过来的蝙蝠迎头撞上。
身体完成ㄑ形,
“咕啵喔!”
从蝙蝠的体内被“铇”的刀尖被压了出来。
没有考虑任何防御的到处都是破绽——当然了,为了扮演咎儿,不是到处都是破绽才怪呢——足刀打进了水月,所以蝙蝠所遭受的冲击的巨大的。趴在原地——不像样地呕吐起来。
滋噜滋噜地——
“铇”长长的刀身出现了。
吸进去的空气也在吃了那一击的时候,朝天吐了出来。
偷袭完全失败了。
连痛刀柄的部分,完全地吐出了“铇”——然后蝙蝠终于抬头瞪视了七花。
用咎儿的面孔,用咎儿的眼睛。
可是……,
这伪装对七花没能发挥作用——吗?
难道就在七花放弃思考关于变成船夫的蝙蝠和咎儿的问题之前,他就掌握到真相了吗?——不,不对。没有比“真相”离七花更遥远的单词了。
那么,七花注意到咎儿,和化成咎儿的蝙蝠之间微妙的差异了吗?就算是真庭忍军十二头领的真庭蝙蝠也无法完全地模仿他人——一定有哪里是不同的,难道七花捕捉到了那个某个地方的微小差距吗?——不,这也不对。蝙蝠的忍法骨肉细工,可不是停留在那种粗制滥造的领域的技术。
那是因为杀气吗?将空气吸进胸腔中,企图从至近距离发射“铇”的刀剑炮以刺穿七花心脏的真庭蝙蝠的杀气,被那个在小岛的自然中长大的七花,感应到了吗?难道是身体比用脑子思考还要迅速地动起来了吗?——不,连这也不对。能完全消除气息的蝙蝠,不可能不会消除杀气的。
原本,说到底。
“……哦?仔细一看这不是咎儿吗,喂。”
鑢七花他——
别说是真庭蝙蝠了,他都没有认为从背后出现的人物就是咎儿。
“嗯?可是,你从嘴里吐出刀来了唉……果然这种事本土的人都做吗?……哎,这把刀,仔细一看,不就是那个叫‘铇’的……。”
“…………!”
比如说。
七花掌握了这座岛上的一草一木乃至一切——这也代表他能区分每一棵树,每一根草。因为一直在看——始终在亲近,所以才能像理所当然的事一样做得到。
相反的,一般人也是,看到阿猫阿狗,或者鱼儿鸟儿时,如果平时没有看习惯这些动物的话,也会变成“哪一只看起来都一样”——并不一定要比喻成动物,在人类当中,外国人看起来都一样,要从人群中找出从未谋面的人也是极其困难的。人类的大脑,无法快速辨别尚未看习惯的东西。
那好,这里有一个问题。
自从懂事之前就开始在不承岛生活,在人类中只知道父亲以及姐姐而活到现在的鑢七花——他到底有没有能明确区分咎儿和真庭蝙蝠,这个大前提呢。
身体的大小?
从大体上来看,成年狗和小狗有多少差距?
男女之差?
有多少人能立刻辨别出鱼的雌雄之分?
声音?
听到鸟的鸣叫声,有谁能听出那是雌的还是雄的?
那么服装,发型,发色呢。
那身绚烂的和服,晶莹剔透的白发——
那种东西。
怎么可能特意去记住啊——!
鑢七花一眼就能识别的人,在其父已故的现在,就只有自己和姐姐的七实了——反过来说,蝙蝠从一开始就没有使用忍法骨肉细工的必要,他就能欺骗七花了。如果能像对咎儿说过的那样,不是从背后,而是真的从正面出现的话——
他就不会因为七花的,对突然从背后出现的人做出的反射性动作,而吃到足刀了。
“嘎……嘎哈……。”
“哦哦,对呀,我明白了——这就是变身能力吧。我听说狐狸还是狸猫有这种能力的。原来人也能做到啊,又让我吃惊了。呃—,也就是说,你就是,那个忍者——对吗?”
“妈——妈的。”
蝙蝠站不起来。
他大意了,也是一个原因——不过这也说明虚刀流的足刀,拥有如此大的威力。只要结结实实地命中的话,只需一招就能让对手陷入无法战斗的地步——!虽然用“铇”的刀剑炮这一企图失败了,可是往体内吞下结实的绝刀对蝙蝠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的脊梁骨或许就会被虚刀流的后方回旋踢“牡丹”给踢断了。虽然“铇”成为了意想不到的防御壁——可也因此冲击力被分散,从内部传遍了全身。
看来蝙蝠暂时是无法动弹了。
简直就像菜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
“好了,这样就算‘铇’征收完毕——嗯。”
七花一会儿看看那副样子的蝙蝠,一会儿瞧瞧滚到地上的“铇”,像自言自语似的如此说说道。
“咎儿叫我用华丽的招数打败蝙蝠……可是‘牡丹’却意外的土气唉。算了,毕竟我打到了这种会变成别人的麻烦家伙,得让她好好感谢我。那个叫报告书写起来也就能简单多了。如果一个变装很拿手的家伙登上登场人物介绍表的话,还得怀疑是不是有人被替换了,那样就麻烦死了——。”
“咕……你。”
蝙蝠夹杂着呜咽对七花说。
“你,就这么想帮这个女人吗?”
“哈?”
“我在问你,是不是想被这个女人利用——就算听这种女人的话,对你一点好处都不会有……的。”
“不,不是啊——不是帮得上忙,帮不上忙的,我说的——。”
利用?
他刚才说了利用——
“——说的不是这种意思。我只是想她能征集到‘铇’,真是太好了——。”
“你听了这家伙的话,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保持蹲下的姿势,蝙蝠继续说。
“为什么幕府——事到如今开始收集四季崎之刀。”
“呃,那是——担心叛乱,来着?如果持有十二把刀的人引起先前的大乱规模的叛乱的话——。”
“这作为理由是正确的。太正确了。不过啊——这样是不是太好听了。你没想到过吗?”
“…………。”
想到过。
这里有背后的目的。
“现在的幕府,没有旧将军那种程度的对四季崎之刀的幻想……,他们更加现实。说到底,这次的收集刀什么的——只不过是这个女人晋升的手段罢了。只是为了奇策士咎儿——军所总监督大人,能多一个功勋故事而进行的事情罢了。”
蝙蝠说。
用充满了恶意的语气说。
“刀的收集并不是幕府的上层自发说出来的事——而是这个女人自己提出的。嘛,虽然发出最后的号令的是将军啦——她只是自己点上了火,然后再自己去灭火罢了。还好意思说什么‘我个人对这个想法不是没有意见’,‘可是以我的立场不允许我对已经下达的命令说三道四’。收集四季崎之刀,根本就是为了这家伙的方便。做了这些事,都是为了自己的晋升。”
“晋升是……。”
这是七花不太了解的单词。
“军所总监督不是已经是蛮大的一个官吗?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是啊。那个当然是个蛮大的官了。可是,就那种‘蛮大’的,还不能让这女人满足——她想爬到顶。……我说你啊,你太纯朴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怀疑呢?那么年轻的女人为了站到一个组织的顶点,怎么可能没做过肮脏的勾当呢。只用实力说话的世界什么的,根本就没几个——。”
“…………。”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都觉得毛骨悚然了——就因为这女人眼中隐藏的野心。就是不管牺牲什么不管牺牲谁都无所谓的那种感觉——她满肚子都是利用真庭忍军的打算。我们可是恐怖的专门暗杀的忍者集团,真庭忍军唉?真他妈疯了……。”
你也是,蝙蝠说。
“你也只会被利用罢了——虚刀流。只有被榨取的份儿——就算和这女人在一起,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所以,你就赶在她之前背叛了她吗?”
“没错。就算没有钱的事,我也不会跟着这种女人的——虽然说过她不会满足于‘蛮大的官’,那么说道这个女人的最终目标会是什么?……是下一代将军的御侧人啊。(译者:所谓御侧人就是,将军的亲信中地位最高的职位,也是将军和大臣们之间的桥梁,深得将军的宠爱和信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职位。)”
“呃……?”
kyaha kyaha,蝙蝠笑道。
虽然看起来痛苦——却开心地笑了。
“就算是岛上长大的淳朴小子也能理解这有多骇人听闻吧——没错。现任将军年事已高,不久就要引退了——到了那时,成为仍然年轻的新将军的御侧人,这代表什么,你也懂吧。”
“把天下——。”
那样。
等于是把天下掌握了。
——你想不想得到天下。
她说过。
咎儿首先对七花开口说了这句话。
原来那不仅仅是为了说明四季崎之刀的前奏——同时也表明自己想得到天下——!
如果是这样——好大一个野心。
她企图将四季崎之刀的幻想,变为真是的现实……连收集刀也作为其野心的一部分——
“……就算是这样。”
虽然吃惊,七花却说。
“这也不是那种要被责备的事情吧?既然隶属于一个组织,以立身晋升为目标是很正常的——我爹也教过我。不过,对于被利用的你们来说,这样确实不好受——。”
“被利用也无所谓。利用被利用乃世上之常道。只是啊,被利用的理由才是个问题。以立身晋升为目标是正常?说得没错。可就算如此这家伙的野心也太过分了。区区一个人,不发动战争仅凭政争就夺取天下——。”
“…………。”
确实,落后于时代就是落后于时代。
现如今已不是战国之世。
任何人都不会渴望无谓的战争的。
“为了手机四季崎之刀啊——我独自调查了许多。嘛,虽然号称是专门暗杀的忍者之乡,真庭忍军也不是不会预先调查,特别是我的这个忍法,正好适合这类工作。因为是和其他头领的竞争,所以我也加了把劲,投入的热情不一样——在这个过程中,我知道了一个有趣的事实。……不,应该是无趣的事实——吧。”
“怎么说的这么兜圈子啊。我先声明我脑袋不好使,你那种说法我什么也听不懂的。概括的说,你调查后发现的就是,刚才说的,咎儿的野心——对吧?企图当上下一代将军的御侧人——。”
“是的。但我没有在那里停下——我不能理解。应该还有让这个女人不满足于军所总监督的理由——冒着被我们,或是被锖白兵背叛的危险,不得不向收集四季崎之刀出手的理由——。”
咳咳,这时蝙蝠咳嗽了。
看样子讲话也是痛苦的——不过。
七花仍没有发觉蝙蝠的身体正逐渐恢复——他完全被话题吸引住了。
“这个女人是先前大乱的主谋——飞騨鹰比等的女儿。”(译者:騨这个字怎么读啊……字典里都没有……。)
用手指着自己——真庭蝙蝠说道。
这句话让鑢七花僵住了。
虽然人们对先前的大乱仍记忆犹新——
可是又有谁能否定——
当时的叛乱者们的气概呢——
如此这般。
咎儿对七花——说过。
说出了叛乱者们的气概。
“如果不是这种世道的话,她就是个一国一城的公主了。虽然因为飞騨一族作为幕府的大反贼而最后被歼灭了,虽然设定应该是没有生还者——可是哈,有一个幼儿,活了下来。虽然我最后还没能查明那种女人在哪里怎样长大,什么时候潜入了幕府之中——这样的女人正不顾仪表,企图晋升。瞄准了下一代将军的御侧人呢。一定有什么阴谋,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什么——。”
“这样想的话,也就能明白她为什么不满足于区区军所总监督了。那地位确实不低,可仅凭这个身份,还不能简简单单就能和大御所(译者:大御所只将军或将军的住所)见面呢——。”
咕扭一下。
蝙蝠的身体——动了。
他身上的肉在——逐渐变形。
可是七花连这也注意不到。
因为他根本顾不到这些。
飞騨鹰比等——七花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大乱主谋的名字。
从大乱的英雄——虚刀流第六代当家,鑢六枝的口中。
“是复仇。没别的。”
蝙蝠清楚地说道。
“也许是为一族遭诛灭的报复——也许是为了继承老爸遗志,打算重开大乱。kyaha kyaha,要我说很可能就是前者了——因为呀,那个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接一个被杀死的场面。据说那头发,就是在那个时候变白的——因为恐惧!”
这样说的蝙蝠的头发——已经不是白色。
逐渐变成黑色的——蓬乱的头发。所以他不说这头发——而是那头发。
不是这个女人,而是那个女人。
“…………。”
可是如此明显的景象也无法使七花动弹。
他只是在动摇。
脑中一片混乱。
飞騨鹰比等——奥洲之首领,飞騨鹰比等。
大反贼。
七花和七实的父亲,虚刀流第六代当家,鑢六枝讲述了一遍又一遍——那才是功勋故事。把叛逆幕府的反叛军的首领,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手刀,漂亮地击毙的,辉煌英雄谭——!
这应该不是流传于世的事情。
在先前的大乱之后,鑢六枝立刻便遭到了流放,谈论关于他以及虚刀流的事,在彻尾家应该已成为了禁忌——事实上,在来到这座岛之前真庭蝙蝠似乎还不知道虚刀流的事,那么他一定也不会知道击毙飞騨鹰比等的就是六枝。或许他没有调查到那里,而且这也不是说能查到就能查到的。
但是。
咎儿——她应该知道的。
因为她就是当事人。
虽然我听过虚刀流鑢六枝的名号——
却不知他老先生的长相——
那是谎言。
父亲在眼前被杀害——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不可能不知道六枝的长相的。
因此。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虚刀流的恐怖,连头发的颜色都失去了,所以明白这一切的情况下——她来到了这座不承岛。
——那么,如果发亲。
如果六枝没有去世的话——她就要向自己的杀父仇人委托收集四季崎之刀了——!
——我也是——那仇人的儿子。
即使如此。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
不认为这是失败呢?
不,一定是这么认为的——现在也一定在想着这是失败的。心怀这种隐情,来到这座岛上,没有人会不认为这是失败的。
可是,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遭到真庭忍军的——锖白兵的背叛。
遭到背叛……!
“我可不想被贼军出身的害群之臭马说什么背叛啦卑鄙什么的。kyaha kyaha,因为我是专门暗杀的忍者,所以很明白那家伙的企图——那双眼睛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野心。而是熊熊燃烧的复仇心——太他妈疯狂了。我为了钱而行动——可是,又不是为了钱还要做那种无法无天的事唉?才不愿跟着她呢。喂虚刀流,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你那切磋琢磨的技术,让那种女人当成工具来利用。”
听好了——
我并不是继承了父亲——
她也这么说过。
虽然事因无知,七花竟然对咎儿说什么六枝曾在咎儿父亲的底下工作这种,不知轻重到极点离谱刀极点的发言——咎儿便这么回答。
蝙蝠说得没错——七花过于纯朴了。他根本就没有理解——她是以怎样的心情,走过怎样的路而当上奇策士。
没错,她确实没有继承其父亲。
为了继承父亲的心愿——
咎儿当上了奇策士。
“……你说的这些。”
七花用低沉的声音说。
“独自调查的意思是——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吧?”
“啊?……啊啊,是啊,没错。那又怎么了?”
“没,既然这样——。”
七花摆出了架式。
贯手有二。
虚刀流二之式——“水仙”。
“只要在这里把你收拾干净的话——就能把对咎儿不利的情报给掩盖了。”
“……?啊,啊啊?”
对于宣战布告一样发出的这句话,蝙蝠表现出无法理解的反应。
“那算啥啊——搞不懂唉?现在一般的应该是对那家伙表示愤慨的画面吧——为什么要朝我提高起士气了喂——。”
蝙蝠一定无法理解。
他一定无法理解被关在这个周长四里的小岛长大的鑢七花的感受——他认为,他真的打从心底认为父亲鑢六枝是个英雄。
他盲目地听信了大乱的英雄这句话。
劣等意识——当然就是爱情的翻版了。虽然他丝毫都没有过“不好意思从正面说我喜欢你”这种想法,但至少在看到六枝建的小屋被破坏后情不自禁发飙——至少会被姐姐揶揄想念父亲,他如此地敬爱上一代的当家到这种程度。就算被流放刀这座小岛,他以为鑢六枝就是正义的伙伴。
所以,直到现在。
虽然这样很傻,他想都没有想过。
大乱的英雄,也有被害者——。
这或许是,不会区分“人类”刀连男女都无法辨别的鑢七花,第一次意识到“他人”的瞬间。
“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我来也。”
“啧……这样也好!”
原本打算曝光咎儿的计划,削弱七花的战意来着,可不知为何反把他给煽动起来了,这对蝙蝠来说应该是个误算——即使这样他第一个目的还是达成了。
即,伤害的恢复和。
为了变身而争取时间。
“我也是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
在七花面前站起来的是——七花。
大个头也是,细长的身体也是——蓬乱的头发也是。
不管看哪里,毫无偏差就是鑢七花。
真庭蝙蝠在蹲下来,靠咎儿的话题引开七花的注意力的时候,偷偷的从内部将自己的身体改造了——虽然没能削弱七花的战意,争取到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多,复制已完全结束。
虽然服装仍然是咎儿那奢华的和服,所以还能勉强分辨谁是谁——当然,声音也和鑢七花一样。
“……声音不像啊。”
虽然七花做出这种反应,但是现在却无暇让蝙蝠再次说出刚才对咎儿所作的同样的说明。
场面的空气已经升温了。
热得,快要沸腾了。
“kyaha kyaha,不,说实话啊,我的忍法虽然适合暗杀却不适合用于攻击嘛,说道必杀技的话,我只有那个手里剑炮罢了。虚刀流,那个已经被你破了。告诉你哦,如果我还保持着我直接跟你对打的话,大概赢得就是你了。”
“…………。”
即使听到用自己的样子发出的声音,七花也不动分毫。
“可是,这样的话会如何呢?肌肉到臂力到脚力都是平分秋色——哦对了,因为你被手里剑炮弄伤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所以我稍微有利一点点?”
“哼。”
七花不失冷静地说。
“如果是这样,变成更强的家伙不就行了——变成那个叫锖白兵的剑士也行。啊啊,你没见过那个家伙吗?不过,经验丰富的你的话,应该认识很多比我还强的人吧。昂?”
“我很羡慕你那缺乏实战经验,实在单纯得很的朴素,那些人不一定比你还要强呢。毕竟战斗是有相性的——石头虽然比剪刀强,但是却比输给剪刀的布弱。那么,怎样才行呢?用比石头强的石头挑战就行了。”
“……我想声明,这种程度的伤,已经不疼不痒了。如果是在那之后的话或许还有你可乘之机,但是,现在已经不疼了。”
“我想也是。所以——嘛,就算是平分秋色好了。石头和石头的平局。”
七花样貌的蝙蝠——
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铇”。
方才从自己的口中吐出的——绝刀“铇”。
四季崎记纪德完成形变体刀十二把之一。
不会折断不会弯曲的——非常锋利的刀。
对于虚刀流,相性最差的刀!
“这样我就是强的石头了。”
“…………。”
“不使用刀的剑士——虚刀流。可这样会如何?那不用刀的剑士用上刀的话——是不是怎么想都比不用刀的剑士强呢?这样一来,还管什么相性啊。”
蝙蝠像是得胜似的说道。
绝刀“铇”掉落的地点就在蝙蝠的旁边——捡起来应该不会很费劲吧。就算七花想要先跑去捡起,两者刀“铇”的距离差是一目了然的——因为脚力是一样的,这种情况下,距离就是一切。
“傻子才会以硬碰硬呢——轻松取胜就行了。啊啊,你要说我卑鄙啦无耻什么的也没关系哦?只要不是那个女人,让谁说都无所谓,那个台词——我还希望你说呢。”
“你是不是误会了。”
对自鸣得意的蝙蝠——
七花反而用非常冷酷的目光回答道。
“因为不用刀,虚刀流才会强大。”
“哈啊?不对吧,那只不过是场面话罢了。现实里,如果实力相当的话,不拿武器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比拿武器的家伙还要强呢。还是说,你那手刀和足刀比真剑还要锋利吗?”
“所以我才说你误会了。虚刀流并不是因为运用手刀和足刀才成为了不用刀剑的剑士——其存在就是以剑士为其形的一把日本刀。让这样的虚刀流再配件这种事,就跟狗养狗一样。说实话,我不认为我会输给拿刀的我。因为——。”
“啊啊,够了。你不用继续辩解了。听你说到最后的话天都要黑了。烦人的精神论到别处再讲吧——比如说在另一个世界。那么要上了哦,我啊。”
“是吗……那就过来吧,我啊。就用特别华丽的招数解决你——用特别的,只能是它啦的这种,虚刀流的最终奥义——!”
当!
蝙蝠先踏出脚步。
不,七花没有移动——他摆起了招架。
不去阻止蝙蝠捡起“铇”,保持着贯手,等待自己的身影向自己的身体砍来。和一之型“铃兰”一样,二之型“水仙”也是那种后发制人的架式。虽然因是贯手而非平放,射成比“铃兰”要稍微广一些,但那真的只是细小的差距。在长刀的“铇”面前,那些都是一样的——
“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包袱绝刀!”
双手紧握“铇”的刀柄,跳跃的蝙蝠——其跳跃高度比在沙滩的时候高多了。要问立足处的好坏的话,这个取水处比沙滩好多了,但是这说明让这差异变成等价的鑢七花的肉体——具备如此之强的脚力。
高举头顶的一击。
伴随更巨大的重力,劈下来——
“的……咦,咦咦?”
不。
没有劈下来。
别说劈下来了——在空中伴随着重力掉落的蝙蝠手中,根本就没有握有“铇”。绝刀“铇”在比蝙蝠还要高的位置上转啊转啊——飞舞着。
仿佛失去了持有者似的。
在那里——飞舞。
滴溜溜地。
“为……为什么。”
“就算天黑了,也要把别人的话听完才行。”
地上的七花对着空中的蝙蝠说。
“哎,其实,刚才对你说的还真的就是场面话的精神论……说实话,虚刀流的人啊,世世代代,连一丁点的剑术才能都没有——不是不使用刀的剑士。而是不会用刀的剑士——!”
鑢七花也是。
鑢六枝也是。
当然初代的鑢一根也是。
就因如此,一根才能想到身为剑士却丢弃刀剑的,这一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构想——若非如此,有谁还会为了弱点而舍弃有点呢?
“特别是我自从出生以来,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刀……虽然复制肌肉和比例和脚力是做的不错——可是只有实力是不应复制的,我啊。”
“啊……咕,呜呜——这个……我啊啊啊!”
弄丢了刀——只能掉下来的蝙蝠。
如今,重力对于他来说只会是个敌人。
不管怎样焦急——事到如今已毫无办法。
说到底。
真庭蝙蝠的败因,看样子只可能是一个——虽不说姐姐的偏袒,面对实战经验皆无的鑢七花,身经百战的真庭蝙蝠,一般地想的话,明明不会战败的——
真庭蝙蝠的败因。
那就是,绝刀“铇”。
他拘泥于使用“铇”这件事上。
一开始应该真的只是为了款待而已——所以,能够暂时自制,但是,就算用光了手里剑炮,不是剑士而是忍者的蝙蝠,两遍三遍地,重复地试图用“铇”决出胜负,这就是刀的毒性已遍布了他的身体的最好证据——他明明对此有过提防的。
四季崎之刀的,毒性。
拿在手上,就像砍人。
“即使这样还要感谢你放开了刀——如果这个最终奥义结结实实地命中的话,就算是那个‘铇’我也有自信把它给折断。顺便一说,虽然这个是最终奥义——说实话这是我昨天刚想出来的必杀技。”
七花对无法反抗而掉落的蝙蝠说明道。
亲切万分地,简单明了地。
虚刀流一共有七个可称之为奥义的招数。
一之奥义·“镜花水月”。
二之奥义·“花鸟风月”。
三之奥义·“百花缭乱”。
四之奥义·“柳绿花红”。
五之奥义·“飞花落叶”。
六之奥义·“锦上添花”。
七之奥义·“落花狼藉”。
“关于各别的详细情况请期待下月之后(译者:这个系列的小说每一个月出版新的一本)——这是将这七个奥义全部同时打进对手身体的招数。用你的说法来说的话,这就是不输给任何东西的无敌的‘石头剪刀布’了。一口气使出七个拥有仅一招就能将对手一刀两断的威力的奥义,一瞬间能把对手大卸八块——所以我先将它命名为。”
然后七花——华丽地解决了。
就像咎儿命令他做的那样。
“虚刀流,‘七花八裂’——!”
■ ■
解不开。
松不开。
不管怎么挣扎,束缚了自己身体的粗绳都纹丝不动——看来使用了相当特殊的结法。俗称忍者结。如果嘴没有被堵上,就能干脆一口咬断了——咎儿焦急地想道。
因为这种事我就结束了吗。
在这种地方我就结束了吗。
抛弃姓名,抛弃家族,抛弃了一切——自己至今一直走来的血流成河的道路——要在这种无名小岛被堵死,被断绝吗。若能收集连旧将军都没能收齐的四季崎之刀,漂亮地将一千把陈列在幕府的眼皮底下的话——自己的“计划”就能进入最终阶段了。
堵上生涯的,咎儿的奇策。
明明已经能看到。
明明就在够得到的地方。
——父王。
明明就能为父王雪恨了——!
父王的思念。
父王的无念!
“——!”
果然,打算依靠虚刀流就是个失败。
我怎么会如此犯傻。
就算我只剩这一条路了……竟然要依靠杀害父王的本人……或是他的儿子……真正的敌人是幕府,真正的敌人是将军,这种好听的借口……!而且,竟然约定了若能完成任务,就要为虚刀流——为六枝恢复名誉。虽说是情势所逼没有办法,竟然要我为杀死父王的凶手恢复名誉……!
结果就是这副模样吗。
可耻也要有个限度。
这样——我还是武门的女儿吗。
“…………。”
如果被真庭蝙蝠带回到本土,被他拷问的话,咎儿恐怕要说出知道的所有关于四季崎之变体刀的事。虽然对嘴硬有自信,可是咎儿却从没有接受过忍受拷问的训练。若让忍者使出真本事,咎儿的精神连一刻钟都将无法承受。硬逼一个人说出情报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咎儿也知道知道几个。真庭的忍者的话,一定掌握了她的几万倍吧。
那就,在那之前。
在耻上加耻之前——用自己的手。
“——哼。”
笑。
不在乎堵住嘴的布条——咎儿笑着。
无畏而无敌地。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想什么傻事呢。
解不开,松不开的,可不是这种绳子。
而应该是我的意志呀。
不会折断不会弯曲锋利异常的——是我的奇策。
对了,我是奇策士——不论处于怎样的情况,我都要拿出一个逆转的奇策!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那么以后也当然要这么做了!
为了父王报仇,屈身于利用父亲仇敌的虚刀流,很好——削掉生命和灵魂,现在的我也不在乎!
如果咎儿的前半生被世人知晓,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这一头白发,是因为家族被杀死之际的精神上的恐惧所致吧。
那是错的。
这是因愤怒——染成了白色。
我已对我的白发立下死誓!
不论遭到几次背叛!
不论被谁厌弃!
就算这会是让这世上没有一人会喜欢上我的人生——我也要完成我应履行的职责!
“嗬~……。”
这时。
拨开草丛——有一个人正走进这里。真庭蝙蝠吗……已经回来了啊。可是,再怎么说也太快了——不,如果是用“铇”的刀剑炮的话,胜负应该是一瞬间的事。这样想的话就显得太慢了。
咎儿摆出架势——也做不到。
可是,严厉地瞪视那个方向。
但是——看到那朝向自己的目光。
出现的男子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那家伙说的是这样的眼睛啊——可是忍者这东西还真不可靠。在我眼里,这是一双闪闪发光,非差帅气的眼睛。”
“……?……!”
出现的是——鑢七花。
为什么……不!不对,蝙蝠不是很神气地说了吗,解决完七花,接下来就要变成七花杀掉七实——现在就是在路上……不,是归途!因为去杀了七实所以才会这么慢的!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个样子……对了,这一定是变成七花的样子,从咎儿引出情报的计划——卖弄小聪明!竟然以为我会上那种低级演技的当,奇策士也被看扁了——。
想到了这里,她注意到。
鑢七花手里的东西。
那是四季崎之完成形变体刀十二把之一,绝刀“铇”。连到的正确握法都不知道使得,草率地握住刀柄边缘,似乎在显示那过长的刀身似的,让刀尖在地面上被一路拖动。
如果是蝙蝠的话——一定会放在肚子里的。
那么,这个鑢七花是。
“可是我还会去想啊——那个忍者或许也有父母、兄弟,或者连孩子都有了。不,不可能没有的吧果然。呢,他们是不是也会恨我呢——。”
“…………。”
“……总之。”
七花把“铇”嚓地一声插进被绑住的咎儿面前的地上。
还好这个是绝刀。
不是说过,操作不要这么粗暴……!
“首先是一把,咎儿。”
“…………?”
总之?
首先?

怎么回事啊,那种——
好像还有后续的说辞。
好像在约定确实的未来一般的语气。
“不要误会了——我这样做是为了你。我可不是因为见钱眼开,也不是中了四季崎之刀的毒,更不可能是为了什么幕府——只是,为了你做下去而已。”
然后七花对咎儿笑了。
对这个今后一年的旅途的搭档。
“我决定爱上你了。”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09-9-30 14:29 编辑



终章
■ ■
——然后,回到故事开头的画面。
从不承岛渡过海,这里是京都的冰床道场。
在其训练场——鑢七花已经没有被六个男人包围了。争先恐后地试图让七花吃一招的他们,如今已经趴到在地板上。所有人都翻了白眼,完全失去了意识——没有一人能够站起来。
木刀都没有擦到七花。
它们和六名男子一样——滚落在地上。
“——好样的。”
靠在墙上的咎儿,很满意似的拍着手,对这七花的后背说。
“虽然我没能看清到可以说出这句话……真是遗憾哪。刚才的就是解决了真庭蝙蝠的招数吗?你说不止六个人,七个人都能同时应付,这实在是太棒了——可是啊,是呢,如果出现了第八个人的话你会如何处理?”
“要是我就会数成第八把——但是,可能有那种情况吗。”
“当然会有了。因为变体刀的持有者——还有十一个人嘛。”
咎儿说道。
十一个人啊,重复的七花。
“那真是——好麻烦呢。”
“还不只他们。真庭忍军也是,光是头领就有十一个人——还有最强的剑士……不,现在应该称他为堕剑士了,锖白兵也在。除此之外还有杂七杂八不三不四数也数不清的——呢。嘛……知道了你是个能手下留情的人,我就放心了。看来这几个男人也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木刀也没有一根折断。这很重要。”
“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因为这次是绝不会折断的‘绝刀’所以才能顺利成功——以后可不会是这样了。还有,虽然我已经重复几遍了,不要以为你是靠实力打败了蝙蝠。因为蝙蝠拘泥于计策,所以结果是你赢了。那种事,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罢了。”
“嘛,我也不否定啦。虽然刚才因为你有来言我有去语说了大话,我也会有输的时候。”
“不让它发生就是我的职责。虽然策士会因计策而失败,奇策士是不会因奇策而失败的。不论是在战斗中还是在生活上,往后你要全方面服从我的指示。记住了。”
“啊啊,交给我吧。”
七花立刻便点头。
是个好回答。
“也就是说,这样我就完成了所有的测验,名正言顺地达到了你的要求。好了咎儿,赶快给我下达现阶段的指示吧。”
“现阶段,嗯有了……只有四个。”
“四个啊。我听。”
“首先是——刚才说过的。不要折断刀。不,不止是折断——禁止你一切对刀的攻击。只允许你做出防御。再说一遍,拥有绝对强度的只有‘铇’而已——恐怕其它十二把,在强度上应该不会很厉害的。我想得到的是毫发无损的四季崎之刀。也就是说——不论是在对方的手里还是在我们的手里,你都必须要保护刀。”
“明白了。我会保护刀的。第二个呢。”
“保护我。虽然收集四季崎之刀是目的,我要是死了一切都完了。想这次一样的绑架自不用说。不允许你使我受到一点伤害。”
“明白了。我会保护你的。第三个呢。”
“保护你自己。”
咎儿说道。
“这不是为了你着想的——直到收集完十二把四季崎之刀,你是不允许死去的。就算得到了一把刀,为此而受到重伤也不行。那样就没法得到下一把刀了。故此你不允许让自己受到一点伤害。”
“明白了。我会保护我自己的。第四个呢。”
“保护你自己。”
咎儿说出同样一句话——站了起来。
拖着和服的下摆一个回身,背对着七花,往道场外走去。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从七花的位置是看不到的。
“这个事,那个……为了你着想而说的。”
“…………。”
“不要死。旅途虽然会很艰辛,但绝不要死掉。——能做到吧。我不准你说做不到。快给我说明白了。”
“——我非常明白了。我会保护一切的。”
然后七花也迈出了步伐。
马上就赶到了咎儿的身后。
“然后呢?接下来怎么办?我记得你说过前往尾张之前连收集好两三把刀来着?”
“虽是著名的虚刀流,要领进你这样的无名小辈,区区一把刀作为手礼还是太少了。原本,绝刀只是夺回来了而已……。第二把是斩刀‘钝’——这把刀的着重点被放在了锋利之上。据说没有什么是它斩不断的。持有者是因幡的名叫宇练银阁的男子——嘛,详细情况就在路上说给你听吧——比起这个,先给你买件衣服吧。跟我来。”
“知道了。我爱你哦。”
“嗯。使劲爱我爱个够吧。”
■ ■
——于是两个人,踏上了旅途。
不知何去何从的,收集刀的旅行。
虽然说,这个故事的最终将会到达,传说中的刀匠,四季崎记纪所打造的一千把变体刀,包括完成形的十二把刀都是为了创造出虚刀流……仅此一把的,虚刀“鑢”的试验品这一结局——就目前而言,连奇策士的咎儿也不会知道的。

(绝刀·铇——征收完毕)
(第一话——结束)
(待续第二话)

登场人物介绍
真庭蝙蝠
年龄:不详
职业:忍者
所属:真庭忍军
身份:十二头领
持有刀:绝刀“铇”
身高:五尺八寸三分
体重:十五贯
兴趣:陶器
必杀技一栏
报复绝刀(斩):←↑↑→斩斩
报复绝刀(突):←↑↑→突突
手里剑炮 :↓(溜)↑突
刀剑炮 :↓(溜)↑斩
忍法骨肉细工 :↓↓→→↑↑斩+突+踢

下集预告
对战对手:宇练银阁
征集对象:斩刀·钝
决战舞台:下酷城

后记语
最近,每每听到别人的话看到各种事例,就会思考关于没有才能的重要性。唉怎么说呢,人类基本上就是个懒惰的东西,如果有模棱两可的才能的话,就会怠慢本应有的努力,结果,很有可能以模棱两可的状态结束。最糟糕的是,因为有一定的才能,所以连收手的时机也会错过的结局。不努力,也不放弃……这是一个人相当悲惨的状况。嘛,说句极端的话,为了努力根本就不需要模棱两可的才能。不拥有的人应该比拥有的人,有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对拥有的欲望,所以从结果来说,会得到比拥有的人更多的东西——也说不定。不管是怎样的游戏,初期条件苛刻的更能让人燃烧,这也许跟它很像吧。如果没有才能,就要为了得到能于才能匹敌的东西而努力,这是个非常棒的优点,一定会让人生精彩万分的。只是呢,有才能比没有才能更让人高兴是正常的,如果能不劳动就得到很多的东西就没有比这更好了,这样认为的也是人类。如果是模棱两可的才能不如没有,可是超出常规的才能的话,当然有的话更好……说来,这种想法好像是没有才能的人的借口。唉,虽然有人说开花结果的努力就叫做才能,也许我应该参考这样的话,但是说到底,大部分情况下,能左右人生,在关键时候决定的,可能不是“能做什么”而是“不能做什么”,最近我是这么想的。
呃——,这本书是什么呢,现阶段还说不上什么,大概就是,围绕十二把刀的,剑士的故事。是预定全十二卷的第一本。还剩十一本。每一本就有一把,收集的刀的线路,嘛,视情况,也许会从中途开始宇宙篇,作为作者是不能松懈的。我会回到刚出道时的心态,所以请多关照。把登场人物以及登场刀视觉化的,根本不必说,是大家所熟知的,竹老师。会出现多么棒的插图呢,可以说这是我在写这个系列的过程中最大的动力。唉虽然在故事的里面还是外面都是前途不明,感觉就是这样子的“刀语”第一话,绝刀·铇。
非常感谢肯和无法松懈的无谋的冒险谭同行的各位。
西尾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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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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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storyo41662 平民
插話真是超友質感!

14 年前 0 回復

rickyccp 平民
這畫風好眼熟
就衝這原因看看

14 年前 0 回復

小妖七七 平民
泪流满面阿....
很好看阿.
特別是那句"我准你愛上我"
繼續追.......

14 年前 0 回復

一米※光年 騎士
感兴趣地看了小说以后去看动画 于是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才叫特色啊~ 霎时就对西尾维新的作品更感兴趣了

14 年前 0 回復

hanalolita 公爵
很悲剧的发现,这本书绝对不是西尾本人写的~~我以我的名节发誓绝对是找人代笔的没错

14 年前 0 回復

sht_521 勳爵
动画感觉不错,前来拜读原作

14 年前 0 回復

墨默鱼 伯爵
果然动画带动了小说 呃 勤劳的西尾 Orz很有爱

14 年前 0 回復

大雄的兄弟 侯爵
看了動畫之後馬上來看這部.......

果然很有西尾的風格.......

就算是時代劇情還是一堆梗阿......

14 年前 0 回復

qzjlucifer 騎士
这题材我喜欢 先顶再看 谢谢LZ分享

14 年前 0 回復

battle100 王爵
刚看完动画来看下小说。
动画的台词果然是有些删减了的。叹气

14 年前 0 回復

xianau2 騎士
话说我还以为蝙蝠应该很胖呢,看了插画才知道,原来蝙蝠很帅啊

14 年前 0 回復

chana945 騎士
很强大的东西,很有趣的东西……之前怎么一直没有看呢……
不过个人觉得,真庭蝙蝠同学还是好帅气啊好帅气……

14 年前 0 回復

javinlok2 勳爵
很正,謝謝樓主的分享

14 年前 0 回復

snakeash 騎士
首先要谢谢楼主的分享~不经意间发现刀语1、2都翻完了,于是就来看了。
但是看了以后总有些地方觉得不是很妥。于是忍不住想提些小小的意见~
虽然说翻译就像是第二次创作,译者能够其之上有些小小的升华给读者带来乐趣也是好事。
不过有些地方凭自己的感觉来改动的话是不是太过于轻率了。
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比较抵触女主那几句“我日...”
虽然看后试着去找了原文想看看是什么,但是可惜没有找到,所以我也不知道原文是不是真的有如此粗...
至少我学日语到现在一直觉得日语一般都比较含蓄,用如此直接的粗口好像有些不妥,
而且说话者还是个女孩。如果原文真的是如此或有更不堪,那就当我这些话是废话,无视就可以了。
但如果原文并非如此,望各位以后可以稍微再好好斟酌一下用词。
实在忍不住想要用自己的词的话也可以把原文写在旁边,以供读者来参考。
当然,各位翻译的大大们也都是无私的为广大读者翻译,作为读者的我们也没有权利去要求些什么。
在这里只是想让译者知道读者的一些想法,以便更好的将作者的感情传达给更多的读者。
此为一家之言,如有冒犯之处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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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王 子爵
刚刚看完化物语第13集最后有刀语的动化,所以快来补补先···

14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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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suyo 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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