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狼魑[灰崎抗][自翻](完成)(本书少儿不宜)-輕之國度-專註分享的NACG社群

恶狼魑

作者：灰崎抗（2006~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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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者：瓦拉几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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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个夜晚狩猎暴走族的黑色死神。

一

唤醒疯狂的满月被遮天的云层所掩盖，夜晚为黑暗所凝集。沿着繁华街一直来到郊外，“霸流魔外沌（Ἁρμαγεδών）”（瓦拉：Ἁρμαγεδών是希伯来语，直译的话是米吉多之丘，指世界末日时善恶最终决战之地。霸流魔外沌是汉字谐音。）的五位成员到达了山道。前面三个人骑摩托，后面的两人共坐一辆宝马。因为今天和街上的缩卵干架所以没带女人。不必进山就能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的事，但是没办法，竹志就是喜欢飙车这件事本身。
虽然相模竹志骑的本田摩托是四个月前偷来的，但他可是相当地中意。改造消音器的爆音震撼着全身，冷冽的夜风叩打着脸颊。无论那个都让人心情舒畅。这样疾驰在夜道上能把任何心烦意乱的事情都刮跑，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某种伟大的存在一般。
是的，就是纯粹地喜欢飙车。竹志进霸流魔外沌已经两年了，迄今为止都没有后悔过。虽然世间的人们都把暴走族视为眼中钉，但我们添的麻烦其实没那么多。对于说闲言碎语的家伙就用铁管子揍趴下。前阵子有个大叔说什么摩托扰民而来找我们的碴儿，结果被大伙儿套在袋子里海扁。因为没在报纸上登载出来，所以大概还活着吧。喜欢喝兄弟们一起飙车。也喜欢喝兄弟们一边侃大山一边喝老酒。和其他族对抗也能体现出兄弟们的一体感。兄弟就是棒。和他们在一起就有种天王老子的感觉。
跑在头里的是最年长的岩石。虽然本名是岩本但没人用那个名字来叫他。平常喜欢秀自己粗壮手臂上的蛇状刺青，不过在抢摩托车的时候因为那个刺青被看到而被送进了少教所。虽然觉得他有点蠢，但竹志也尊重岩石的活法。
在岩石后面和竹志并肩开的是马奇、即使是擅长倒腾机器的竹志也会拜托他来改造摩托。以前在汽车修理厂干活但因为偷金库里的钱暴露而被开除了。虽然一起用过那个钱喝酒的竹志也可以说是有责任的，不过互相之间对此并未介意过。
坐在宝马里的正司和真嗣……正在看后视镜的竹志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宝马的后面是一片漆黑。漆黑的山壁。上面有玻璃在反光。
在减速过转弯的时候竹志回头看了一眼。宝马在自己的十米后方行驶着。大音量的朋克摇滚从打开的车窗里溢了出来。开车的正司喝得酩酊大醉，副驾驶席的真嗣正在迷幻剂里飘飘欲仙，好像没注意到后面跟来的东西。
那东西，看上去是个巨大的箱子。不是卡车。虽然很像巴士但全体漆黑。车幅宽到了行车线的极限，看不清楚到底有多长。四边形的挡风玻璃比较小，至于看不清楚里面，是因为夜晚的关系，还是因为原本就是黑玻璃的关系？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直到看后视镜才注意到。因为明明是黑夜那车却没开前灯。不，或许原本就没有灯吧？因为宝马上收音机的干扰而听不见发动机声。轮胎是……。
突，噜呜呜呜呜呜呜，黑车伴随着优雅的呻吟而加速了。一转眼就迫近了宝马的屁股。尾灯光把黑车的脸染得通红。
“啊！”
竹志反射性的发出声音。旁边的马奇也回过头去“怎么了？”。这时黑车从后面撞上了宝马。
不，不是追尾。正在行驶的宝马被巨大的身躯压在底下。嘎吱嘎吱，发出被碾压时的令人讨厌的声响。是轮胎。真大，五还是六个大到奇异的轮胎并列在黑车前部。这是什么啊！宝马的屁股被碾碎了，顶棚也被碾碎了。可以看见正司一脸的惊讶。真嗣还在自HIGH。他们的脸随着顶棚被压塌而消失了。瞬间，只见正司的脖子咔嚓一声断为两截。
连发动机罩都被碾碎了，发动机发出异样的临终惨叫。脱落得宝马轮胎滚到一边。前灯光因为被碾坏而消失了。宝马完全被黑暗所吞没。
无法相信。这是什么啊！无法相信。正司和真嗣。无法相信。不是在做梦吗？死了。死了啊。黑车。黑暗。
前面有一个转弯直扑而来。竹志慌忙操作方向避开对护栏的撞击。
“这，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骗人的吧？”
马奇用颤抖的声音大叫。连手也在抖着。这家伙也看到了。这不梦。这不是幻觉。我们也没有吸迷幻剂。这是什么？故意碾压宝马的吗？是冲我们而来的吗？
竹志再以此确认了一下后视镜。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不，在转弯口的阴影里有个黑块在动。来了。又来了。连我们也要干掉。
“快逃！”
竹志提高了速度。马奇也拼命地跟了上来。回过头可以看见巨大的黑车像滑行一般追着我们。发动机声小是为了不引人注意吗？没有前灯也是为此吧？这家伙是当真打算杀死我们……。
“完了。”
马奇失去平衡了。明明总是双手脱把驾驶的，是因为恐惧而导致身体僵硬吗？马奇的摩托倒下了。如果伸手的话也许能救他。但是竹志的摩托也可能被他拉倒。
竹志没有出手。倒下的马奇一脸的痉挛。他的竹志四目相对。但竹志马上移开了目光。
嘎嘎嘎嘎，倒下的摩托火花四散摩擦着柏油马路。马奇会怎么样？但是竹志踩加速器的脚更用力了。
“救救我。”
在后视镜里映照着马奇的身影。竹志的眼睛清晰地捕捉到了在浮现在黑暗中的伙伴身影。因为不戴头盔只穿T恤的缘故，脸和手臂的皮都被蹭掉了。脸朝下倒卧在地的马奇还一边在地面上滑行一边像寻求拯救一般伸着手。他的身后黑色死神正在迫近。六列的轮胎。
简直就像慢镜头一样，看着马奇被碾压。轮胎先从脚开始碾起。马奇的身子猛震了一下。接着是膝盖被碾碎，然后是大腿。裤子破了，被粗糙的轮胎表面削下来的肉片四处飞散。马奇大幅度地后仰。舌头吐出眼球上翻。腰被碾了。被轮胎扯进去的马奇上身倾斜。胡乱挥舞的手臂被碾压后削肉见骨。开始碾马奇的脸了。下巴脱落露出横七竖八的牙齿。眼球飞出被边上的轮胎碾个粉碎。脑浆开始爆出，马奇的身体完全被吞噬了。
“呜啊啊啊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竹志这才注意到惨叫声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从刚才开始一直叫到现在了吧？不想死。讨厌。不要那个样子死掉。好怕。
竹志把速度提得更快了。自己的惨叫和消音器的噪音重叠了起来。畜生。我才不要死。逃。我要逃。我才不要那样被碾死。
岩石的摩托在几十米前跑着。简直就像在飞一样。竹志拼命地打算追赶上他。摩托震动着。时速百公里。从没在山道上开出这种速度过。如果在转弯口撞上护栏的话说不定会当场死亡。但是黑色的家伙毫不留情地迫近着。车身那么大却能从容地转弯。
终于能和岩石的摩托肩并肩了。竹志冲着一言不发的岩石搭话。
“岩石，怎么办啊？马奇也死了。”
岩石连转头向这边看一眼都没有，紧绷的脸死死地盯着前方。充血的双眼目不转睛。只全力以赴在自己的逃跑上。
转弯口突然从右边迫近。虽然是跑熟了的道路不过速度可不一样。减速。但是那家伙就在后面……。
竹志没能转过弯去。摩托斜撞上护栏，竹志的身体向前飞出。以猛烈的气势超越护栏直飞空中。浮游感扑面而来。要死了。悬崖。这个悬崖有几米？因为转了半圈所以除了黑暗的天空之外什么都看不见。摔落。
从背部传来的冲击意外地柔软。对了，有树。竹志不断的一边撞到树枝一边滑落，最后脸朝下着地。
得救了。还活着。没有被碾到。虽然竹志打算站起身来但右手不能顺利地活动。看了才知道上臂到了一半处就中断了，下面的完全消失不见。疼痛在稍后到来。大腿间湿成一片。好暖。看起来像是小便失禁。但是我还活着。成功了。
就在我正想喊万岁的时候，听到从上面传来微弱的发动机声。
那辆车停在高七、八米的悬崖上。因为树木稀稀拉拉的所以从那边也能看见自己吧？
车侧面好像用红色涂料写着字。三个汉字。竹志凝神细看。
“恶狼魑”。怎么读？恶狼，最后一个是什么字？这家伙是什么人？
车的鼻尖上，装着奇怪的东西。
长达两米的粗大金属制刺棘，成两列突出。到刚才为止都收纳着吗？
那个刺棘上面，正穿刺着岩石。坏掉的摩托零件也挂在刺枪上。
身体上六处被贯穿的岩石还在微微颤动。啪嗒啪嗒的滴落声是血还是油？
岩石也被干掉了。已经只剩自己了。但是那家伙追不到悬崖下面来。拿、拿出样子来。现在就用手机叫警察……。
叽里叽里，听到了奇怪的金属声。从黑色巨体上可以看见尖尖的影子。那是什么？
切开风的声音贯穿了竹志的身躯。在冲击下可以看见左腹被金属棒子扎穿了。好痛。一直从背后刺出来。金属棒的后端连着一根粗钢索。那根钢索一直连到崖上的车子。
松弛的钢索突然一口气绷直，以迅猛之势将竹志的身体拉起。好痛。背部吗？这是鱼叉。打算像捕鲸那样钓起来吗？好痛好痛痛痛痛痛。令人生畏的力量将竹志的身体拉了起来。
被钓起来的话就玩完了。竹志紧紧地抱住附近的大树。虽然右手无法自由活动但无论如何总算把手臂围在树上，用另一只手抓紧。放开手的话就玩完了。“哪怕死也不会松手的！”竹志发出了呐喊。
扑哧扑哧扑哧，伴随着肉被撕裂的触觉，鱼叉从身体上拔了出来。放跑了猎物的鱼叉被拉了回去。成功了。得救了。竹志松开手确认自己的肚子。
因为扎穿肚子的东西是被强行拉掉的缘故，被拔掉东西的可不单单是鱼叉。左腹部横开了一个大口子，好像内脏和肠子的东西滚滚而出。并不怎么痛是因为感觉麻痹了吗？从这个伤口来看，或许已经死了？
不禁哑然的竹志耳朵里听到了叽里叽里的声音。啊，又来了……。
飞来的第二支鱼叉扎在了竹志的腰上。这次可是痛得要死。沾满鲜血的尖端从右下腹钻了出来。被拉动之后，倒钩深深地卡进了肉里。
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竹志的身体浮向空中。被卷起的钢索把竹志拖上悬崖的斜面。护栏撞到屁股的疼痛跟全身的剧痛比起来根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继续被牵拉。坚硬的墙壁是黑车的车身吧？在那之上，是车顶棚。
顶棚开了个巨大的洞口。竖立在洞中央部位的杆子上端吊着竹志。那里还装有鱼叉射枪和小型的照相机。
留——————，从洞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虽然是机器声但和发动机声不同。突然灯光照亮了洞口。
在被钢铁的墙壁围成的约两米见方的空间里，有几百枚刀刃在旋转着。闪耀着黑光的厚刃刀们互相交错啮咬。简直就像大规模的绞肉机一样。这是要把什么切碎剁细的机器吗？
竹志虽然心里清楚但却只想装糊涂。为了不滑下去，他一边紧紧抱住杆子一边呼喊。
“不……不要，我不要……”
竹志吐血了。杆子全体都在下降。虽然在刀刃的缝隙间准备了鱼叉射枪的份但是竹志的身体想挤过去就不可能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畜生————”
竹志的双脚被卷进刃里。感觉肉和骨头被绞碎切断。比起疼痛来冲击更为猛烈。强力的旋转不断地把竹志拉了进去。身体没有了。切下来的肉块掉落地板。地板倾斜后肉块滑向车后部。好像被排放到柏油马路上去了。
脚消失了腰绞碎了，在看见自己的胃之时，竹志的意识就走运地中断了。

二

南警察署刑事科的庸崎启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堆积在柏油马路上的肉片。每片的大小在十厘米到十五厘米之间。一部分碎片还带着破烂的衣服和骨头的断面。
在肉山顶上有着脸的左上部分。从眼窝里掉出来一些的眼球回视着庸崎。
山道被大范围封锁了，鉴证班正在忙碌地走来走去。肉片山也已经被白线包围。
“庸崎先生，你怎么想？”
看着后面的平面宝马和肉地毯，北条皱着眉问到。已经呕吐过的嘴巴正被手帕捂着。
“我认为是怨恨。或者是思想犯。”
庸崎小声嘟囔着回答。他平时就是这种说话方式。
“为什么啊。我虽然见过不少事，但这样子的尸体，还是第一次看到。”
“宝马顶棚的轮胎痕迹有四道。因为间隔均等所以并非反复碾压的结果。并排安装了四个或者以上四十厘米宽轮胎的车辆。重量也有十吨吧？这是为了碾压而造出来的车。”
庸崎指着眼前的肉山。
“并非手工作业。是被塞进巨大的搅拌机还是其他什么里细细切碎的吧？不，脚上的肉在下面而上面是脑浆所以不是混合着切的。看那个。”
庸崎走近护栏用手指着崖下的林子。北条也用目光追随他手指的方向。
“那根树干上留有血痕。”
血从树干上一直流到地面。好像肉片的东西散落周围。血痕在地面点点滴滴，庸崎的手指沿之而上。一直连到悬崖斜面，到护栏边缘为止。
“摩托车在那里掉了下去。恐怕速度相当快吧？撞弯护栏后飞出去了。虽然骑手都已经掉下去了，但依然被强行拉回路上剁成肉酱。这么高的斜面，不可能是用手搬上来的吧？是像牛仔那样用套马索抓上来的吗？也许是用了附有绳索的鱼叉之类的也说不定。”
庸崎指着转弯口前方。
“那面那具尸体多半是连人带车一起被穿刺了。也许在车鼻上装了铁桩子。是以对车辆·对人为目的而制造的车子。而且是用非必要的残忍手段杀人。连黑社会都不会这么白费工夫。是对霸流魔外沌的仇恨吗？还是对暴走族的仇恨？外行是不可能改造出特制轮胎的。嫌犯近在眼前。只是，这名嫌犯就没想过自己会被捕吗？”
“庸崎先生。”
北条哭丧着脸说道。
“你看到那么，牛逼的东西，亏你还能，这么冷静地对处。”
“因为是工作。”
庸崎直到最后都是面无表情。

三

在还没有锁定嫌疑人的期间，神秘的杀戮车每天晚上出现残杀暴走族。
在霸流魔外沌的五人被杀的第二晚，剩下的十三名成员号称开追悼会而在街上暴走。当他们背负着朋友们的遗像来到出事的山道时，无声无息从后方迫近的杀戮车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碾碎。包括领导在内的八人被碾死，一人被刺棘穿刺死，二人被剁成肉酱。走狗运而活下来的两人里，一人因为精神错乱而住院。从另一个还能说话的人口中，得知杀戮车通体漆黑没有一切灯光，侧面写着三个什么汉字。据说还用附有钢索的鱼叉把逃到道路外的成员钓了上来。
山路被禁止通行直到事件解决为止。南区最大的暴走族骷髅头因为竞争对手的毁灭而幸灾乐祸一直畅饮到深夜。凌晨3点，解散后回家的三辆摩托被杀戮车碾了。虽然被碰巧路过那里的警车追踪了一段路但一转眼就在黑灯瞎火的郊外夜路追丢了。据目击警官所述，杀戮车的速度似乎相当厉害，能像跑车一样急加速。
警官记住了车身侧面的文字。恶狼魑。根据专家考察的结果，是读作“OROCHI”的。原本是暴走族喜欢用的谐音字。也包含着对他们挑衅的意思在内吧？
杀戮车的目的明显是猎杀暴走族。在新闻传遍全国之后大量媒体蜂拥而至。暴走族在成为标靶的同时，也认为这是夸示团体存在的良机。从外县来的暴走族在电视采访上一脸马赛克地回应：“才不管什么恶狼魑呢，我们天不怕地不怕。正相反，我们才要猎杀它。”南警署为了防止混乱和更多的牺牲而开始驱逐暴走族。
有很多媒体在发生案件的山道摄影。也有取材班通宵守候恶狼魑的出现。还有某台出钱请暴走族在山道附近飙车，之后引发了大问题。
媒体的期待变成失望始于凌晨五点，在公寓前的人行道上发现铺了层人肉地毯。从被碾碎的钱包判明是骷髅头的成员。好像是深夜里为了去便利店打工而从公寓出来的时候遭到碾压的。恶狼魑是在打伏击战吗？早已把南区暴走族的底细摸了个清吗？
虽然媒体的论调以非难恶狼魑的残暴为主，但也有一部分以杀害抗议噪音的居民为例言及暴走族的蛮横。总之希望尽早解决的呼声高涨，南警署也向近邻警署求援用以强化搜查态势和夜间巡逻。
从最初的案件起已经过了四天。署内正在谣传连总厅也要介入的时候，庸崎启正在桌子上读着文件。北条在向科长报告着。
“轮胎是建设车辆用物，有十二万个在流通着。现时点在县内流通的共有十万三千个，并没有丢失或被遗弃的情况。”
科长默默地点着头。庸崎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要考虑到从业者说谎的可能性。如果他与嫌犯关系亲密，或者就是嫌犯本人的话。”
“这……这都要怀疑的话那就没什么可信的了。还是说非要得把十万三千个挨个确认过去吗？”
北条发出了可怜的悲鸣。
“只要调查南区附近的从业者就行了，不过我想多半没那个必要。”
庸崎站起身来，走近科长的桌子把文件展示给他看。
“这个案件，记录掉了很多啊。连现场照片鉴证结果和有关人员的证言都没有。里面漏洞百出。”
是两年前的案件档案。在南区的山中找到了尸体。被害人是十七岁的高中女生。
“虽然在过去十年的杀人案件里搜索过了，但未破的就只有这个了。科长，您知道些什么吗？”
即使用着敬语，庸崎的问话也毫无感情。看着记录，科长和北条的脸色渐渐变了。
“是吗？有这样的案子啊。都忘了啊。不，是不想记起来。是桩令人不快的案件啊。”
“此话怎讲？”
“你来这儿是在半年前，所以不知道。这个案件可是本署的禁忌。”
“为什么？”
科长和北条对视了一下。角落里的两个同僚也住口竖起耳朵倾听。
科长说道。
“是署长的指示。我不能再说下去了。”
“为什么不能说？”
庸崎用往常的语调问到。科长的脸由于强压怒火而扭曲了。庸崎用冰冷的眼睛观察着他的变化。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像你这样的城里人是不会明白的。这儿有这儿的潜规则。”
“这样啊。”
庸崎拿起文件就走出房间去了。
“令人难受的家伙。搞不懂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即使科长故意放大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庸崎也依然面无表情。
庸崎驾驶着便衣警车来到区内的图书馆。在两年前的报纸新闻里寻找关于案件的报道。
找到了《高中女生的遗体
是被车撞了之后再绑架吗？》的标题。从现场残留的血迹和摩托车的轮胎印推断为绑架案。司法解剖也确认在杀害前有遭受暴行的可能性。这里说的暴行就是强奸吧？
前一天的新闻上有发现遗体的报道。在山道边上的林子里。据说覆盖着落叶但被散步中的狗嗅了出来。两天前，因为在兴趣活动后的放学途中失踪，家长有发出搜索请求。
登载着被害人笹本光的照片。这么可爱的脸在学校里也很有人气吧？天真烂漫的笑容里依然留有稚气。
还登载着父亲笹本和雄的话。“犯人必将为此付出代价”的简短发言。
失踪——想来也即是被杀——的那一天的忌日，正是恶狼魑的第一个牺牲者出现的日子。
庸崎重新按日查阅新闻。在最初报道的翌日晨报上，有一小块豆腐干登载着新的情报。解剖的结果，残留有男性的体液。脚骨骨折似乎是之前被车撞所致，脸和头盖骨上多处骨折是反复被石头砸的结果。在其它晨报上登载着在现场附近的道路上有暴走族在暴走这样的话。
但在那之后，关于案件的报道就哑了火，两周之后就完全断绝了。
庸崎把图书馆抛在了身后。
被害人父亲笹本和雄的住址查到了。妻子已经在五年前离婚。在一家大汽车公司任职二十五年，虽然是开发部门的主任但在发生案件后的翌月即主动辞职。从居住的高级公寓搬走，购买了南区郊外的一栋独立房。离山道不远。
随着南进，住家变得稀疏起来，甚至还能看见废屋。通过田间小道进入树林。在未铺设过的道路上残留着轮胎的痕迹。庸崎停下车，把脸贴近地面仔细观察。
宽度并非六列，而是普通轿车型的。只是，深得有些奇妙。是由于道路泥泞，还是由于车重异常？
庸崎继续前进。轮胎印继续着。尽头是一间木制的房屋。怕有四十年以上了吧？墙壁都褪色了。
轮胎印连到隔壁的车库。大得连巴士都能进入。是买房之后才建的吗？还是新的。因为卷帘门已经放下所以看不到里面。
庸崎停下车，站到了房子的门口。名牌上贴着一张手写着笹本的纸条，信箱内堆积着信封等物品。
按下门铃。虽然响起蜂鸣器的声音但等了一会也不见有动静。
再按一次并等了一分钟后，庸崎离开了大门口。沿着墙壁行走，发现窗户用木板套窗关着。里面的窗也用厚帘子遮着。后院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垃圾。
虽然车库好像是遥控式的自动卷帘门，但里面还有门。是一般的圆筒状锁。
庸崎从口袋中拿出了两根铁丝。
插入钥匙孔捣弄了不到十秒钟就把锁打开了。手法似乎相当纯熟。
庸崎戴上薄手套，开门入内。
车库内部没有车。只堆放着工具箱和木材等等。地板上铺的不是水泥而是地砖。
弯下腰观察了会地板后，庸崎又重新环视四周。墙上有两个按钮。是电灯开关吗？
按下上面的按钮后车库的荧光灯亮了起来。按下下面的按钮则什么都没有变化。再按一次上面的按钮后，荧光灯暗了。
在按了几次后，庸崎试着按住下面的按钮不动。三十秒之后从地板下面传来了低沉的哐当声。
地板开了个长方形的裂缝，开始倾斜。庸崎凑过头去观看。
倾斜的地板变为了通往地下室的斜面。从里面漏出光来。庸崎走了下去。
是个宽广的地下室。设置了好几个好像汽车修理厂出来的大型机器。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工具与铁板、电子产品。拥有者似乎并不擅长整理物品。
在地下室中央漂浮着一辆巨大的黑色车辆。是被吊……不，是被修理和检查用的升降机托着，把肚子晒了个底朝天。车宽二米半，长八米。看不出使用在车身上的铁板厚度。不是在工厂压制成型而是直接把铁板熔接制成的。无论是前轮还是后轮都各有六个，像是防止猎物从间隙逃走一般。转换方向是靠特殊构造的用一根车轴串起来的前轮来驱动的。
和巨大的的前后轮不同，在底部折叠着四个普通轿车的轮胎。在必要时可以伸出代替十二轮的凶器行驶吧？这就是伪装轮胎印的方法。
无论是挡风玻璃还是侧窗都很小，玻璃还被涂黑了。虽然装着雨刷但前灯和方向指示器都没有。当然也没有车号牌。前面可以看见两列以相同间隔排列的孔洞。在洞深处可以看见尖锐的金属物。
在车身两侧用红色涂料写着“恶狼魑”。
杀戮车就在眼前。
在车身上面可以看见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庸崎上前几步凝神观看。是装在金属棒上的鱼叉射枪。枪身上固定有小型的摄像头。摄像头的电线缠在鱼叉上顺着钢索往下延伸。
庸崎操纵升降机放下车身。只有右侧有可以进入的车门。并没有钥匙孔，轻拉把手就打开了。嵌在上面的窗玻璃有近十厘米的厚度。
驱动部分和电子仪器似乎是挪用既存车辆的东西，但有一部分像手工制品一样电线外露。中央有一个以粗螺丝固定住的驾驶座椅。还附有安全带。虽然是连蹬上去用的阶梯都没有的不便式样，但庸崎的身体很轻盈地就上去了。
一下子就明白了在黑暗的夜路上不打前灯都能行驶的理由。在座椅前有个附有夜视镜的头罩。是以戴着它为前提驾驶的吧？
安装有两台小型的液晶显示器。恐怕不是电视而是用来确认摄像头影像的吧？还有好像操纵鱼叉射枪的摇杆和几个按钮。但另一台显示器是显示哪里的呢？
车钥匙插着。庸崎转动钥匙打开附件模式。两台液晶显示器开始发光。
右边的画面映着地下室的顶棚。黑白的显示方式应该是出于在黑夜中以灵敏度优先的考虑。
左边的画面映着奇怪的光景。几根装有无数刀刃的杆子覆盖了视野的下半部分，上面可以看见鱼叉射枪和摄像头。这台显示器下面有两个按钮。红和蓝。
庸崎把钥匙转回到关闭状态，从杀戮车上下来。
重新环视地下室。在机器对面有一辆与恶狼魑同型号的大型车辆。
连涂装都没有。是未等完成就被放置的失败作吗？墙壁被贴纸和剪报覆盖殆尽，还挂了两块大黑板。庸崎走近墙壁。
剪报是案件的报道。也有和庸崎在图书馆看到的报道同样的东西，不过是集数社的新闻而成的。
在现场附近看见有暴走族这部分用红色记号笔圈了起来。搜查没有进度也圈了起来。彩色的，是笹本光的面部照片。
贴纸是算式和图纸等。推测为和杀戮车的制造有关的东西，不过有一张纸上写着大大的“宰了你们”。还可以看到“予霸流魔外沌和骷髅头天罚”及“骷髅头的首领风村东吾”这类的话。还有“猎食暴走族的恶狼魑”。
黑板上算式和数字杂乱无章地排列着，还混杂着“齿轮比例”“鱼叉的精度”“马达与运动”等等字样。
另一块黑板上潦草地书写着“我知道，就是他们！”
桌子上有台笔记本电脑。笹本光的巨大遗像就立在那里。是在新闻报道上也用到的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
有一叠手写的便笺。上面用小字并列书写着姓名和地址、工作场所及打工地点等等。
骷髅头和霸流魔外沌成员的资料。是笹本独自调查的吧？
甚至还有南警察署长的住址。署长的名字是风村秀次。
“你在干什么？”
庸崎向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回过头去。
在地下室的入口站着一名男子。年龄在五十前后，额头上的发迹线退得很厉害，似乎是懒于梳理的缘故，油脂都凝结了。在缺乏血色的脸上布满深深的褶皱和像被摩过一般的伤痕，一眨不眨的眼睛充满了血丝。
笹本和雄端着鱼叉射枪。既没有绳索也没有钢索，但只追求杀人的话并不需要那些。
“在做调查。我是南署的刑警。”
庸崎面无表情地回答。
“未经允许就进入别人的家里。而且还是重要的地下室。”
是刚刚外出归来吗？不，也许，虽然人在房子里，却因为怕麻烦而拒绝接待来客。笹本端着鱼叉走上数步。身体稍稍前倾，左脚拖着走路。
庸崎问道。
“杀死令爱的是暴走族吗？”
笹本的脚停下了。用狐疑的眼光盯着庸崎。
“你，不知道吗？”
“半年前才刚分配过来。虽然也有寻找案件的记录但重要的部分都被消除了。”
“是吗？原来如此。他们中止了搜查，把证据也隐蔽起来了。认识的警官偷偷地告诉过我。验尸的时候得到了十人份以上的精液。但是却没有正式发表。看见过暴走族的人也是，全都中途缄口不言了。风村一家原本就是本地的大地主，在这里的居民，谁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在我继续抗议的期间，就变成了这样。”
笹本的左手指向脸上的伤痕和喉咙还有腰。右手继续端着枪指向庸崎。
“围殴吗？是暴走族吗？还是警察？是哪一边？”
“两边都是。呵呵。”
笹本阴郁地笑了。“眼珠啊。……光的左眼珠，回不来了。司法解剖出来都是伤，虽然人回来了，但脸上蒙着一副塑料面具。如果取下来的话，脸就会变成一团糊。那是可爱的小光的脸啊。右边的眼珠，好歹还连在上面，左边的眼珠没有了。警察说了，是被打的时候飞出去的，断掉了呢。呵呵，呵呵呵。”
笹本垂着头不停地怪笑。和庸崎间的距离大约是四米。如果拼命猛扑过去的话说不定能夺下鱼叉射枪，向隐蔽处逃走也是可能的吧？但是庸崎没有动。
笹本抬起脸。像要挣破眼眶似的睁开了眼睛。“宰了他们。要把南区的暴走族一个不剩地斩尽杀绝。风村署长也是同罪。光所遭受的痛苦和恐怖，也要让他们好好尝尝。”
“警察没来问过话吗？”
至今依然保持冷静的庸崎，似乎让笹本稍微清醒了过来。“来过了。但是马上就回去了。我已经疯了有一年以上。而且他们也有负疚感吧？毕竟包庇了杀死光的家伙们。”
笹本的表情和语调都是不正常的样子。“要拿我怎样？逮捕吗？不过，直到把光的仇人斩尽杀绝为止，我都会拒捕的。”
笹本重新端起枪。鱼叉的尖头指向庸崎的心脏。
“不会逮捕你。原本就是连批条都没有的非法搜查。如果想报仇的话就去报吧。”
庸崎面无表情地宣告，经过惊愕的笹本和雄身边走出了地下室。

四

晚上十点。高悬的下弦之月俯视着公园里的男子们。
摩托围着喷水池车来车往。还有人对交错而过的车互相踢着玩。人们用车喇叭来演奏旋律以显示消音器所发出的轰鸣声。男人们在长椅上和年轻姑娘们说笑。轿车和敞篷车则开进了广场。车里还有正沉溺于迷幻剂的年轻人。一个男子在向大家派发“今日特制”的药丸。
在停着的摩托里有一辆竖着大旗。黑底的旗上绘着一只金色刺绣的髑髅。还有“SKULL HEAD”的字样。
十六台摩托和两台四轮。南区最大的暴走族·骷髅头的全部成员二十一个人汇集在这个公园里。成员的女友也有大约十人。他们不怕恶狼魑吗？
在喧嚣中一个手持起钉器的约二十多岁男子跳了出来，站上喷水池边缘。眼看他就要失去平衡掉入水里的时候又使劲挺了过来。看到的人们都笑了起来。
是首领风村东吾。他一边歪着脸苦笑，一边睡眼惺忪地大声喊叫。
“恶狼魑没什么大不了的！”
“吔——”
伙伴们表明赞同。风间继续喊了下去。
“害怕杀人鬼的家伙根本就不配入族！”
“是啊是啊！”
“飙车，是我们的一切！”
“是啊——”
“谁也别想阻挠。谁敢阻挠就杀谁！”
“是啊，就杀谁——”
“虽然不知道恶狼魑是何方神圣，但只要把火焰瓶扔过去，就能打碎玻璃把他拖出来，狠狠地扁他！”
风村示威式地挥舞起钉器。他已经眼睛充血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了。
“是啊，狠狠地扁他——”
伙伴们的气氛也HIGH起来了。
“剖开肚子拖出内脏。把手脚折断后砍掉。再反复压上几十次。给铁报仇！”
“是啊——，给铁报仇——”
“给游迹报仇！”
“给游迹报仇——”
“给坂田报仇。他是个好人啊。”
“是啊，坂田——”
“接下来，那个，该谁了？”
风村挠头苦思，大家爆笑。
“是了，高木。总之给高木报仇！”
“总之报仇——”
大家一边笑一边回应。
在稍微离远一点的地方有两个警察在注视着他们。虽然一脸不快却没有打岔。在公园外也有约十名警察在监视。打算摄影的电视台采访班成为了和警察斗嘴的对象。
庸崎把手放上金属丝网，面无表情地望着广场上的情况。
在风村煽动的时候，成员中的一人从LAN EVO的后备箱里取出火焰瓶。是往啤酒大瓶里灌进汽油后用布栓住而成的东西。在后备箱里准备了一箱火焰瓶。
他一边不停地笑着一边用ZIPPO打火机点燃了火焰瓶，向草地投掷。伙伴们发出了“噢噢”的惊呼声。
因为准头偏掉而差点被打到的成员慌忙躲开，火焰瓶几乎擦着他而着地。汽油散到地砖上的一刹那爆发出了火焰。伙伴们哇地发出欢呼声。
“笨蛋，当心点啊！”
虽然这样说着，但风村也在笑。
监视中的一名警察想冲出去但被年纪大的同僚阻止了。是下了缄口令吗？打算摄影的采访班被没收了摄像机。庸崎也没有动。边上的北条小声地吐出一句“一群笨蛋。”
庸崎没有报告任何关于笹本和雄的事。署长决定在本厅介入之前自力解决此事，策划了诱捕恶狼魑的计划。骷髅头于通气后在公园召开集会，并打算由此通过大路直至山道。邻区也应要求派来二十六辆警车在周边待命。就算明白是圈套，恶狼魑也不会胆怯吧？
“好了——，准备万全。”
风村挥起起钉器，伙伴们以金属球棒和木刀响应。依次跨上停着的摩托整理队列。两个女人也分别坐进LAN EVO和公路之星。
“噢，出发了。”
在北条嘀咕的时候，庸崎注视着暴走族以外的东西。
“看起是的。”
月光和公园的街灯淡淡地照亮了广场。离那远一些的树木之间有着漆黑的空白。
是高过二米，长约八米的黑暗，漆成黑色的长方形车身。
是什么时候起，就待在那里了呢？
虽是高马力却被控制得很好的发动机声淹埋于十六辆摩托车的轰鸣声中。
“那，那是什么？”
旁观的一个女孩注意到了凝固的黑暗。于此同时，黑暗出动了。轻巧地绕到了男子们的后方。
“啊啊啊！”
警察和几个女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男人们回过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恶狼魑突然加速冲进了广场。在最末尾的公路之星被卷进了六轮之下。嘎吱，发出了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金属弯曲声。公路之星的车头稍稍抬起。
“哇啊啊啊啊！”
在大家的哀鸣声中后座席上的女子露出了似哭似笑的困惑表情。头上的巨大轮胎咔嚓一下把女子的脖子压折。女子的双手发出剧烈的痉挛。
伴随着衣服开裂上半身被卷进轮胎，坐席也一起被碾碎了。轮胎不断碾压着公路之星。驾驶座和助手座的男子打算逃跑。驾驶座的男子在从门里爬出来的中途被践踏个正着。车门的边缘把男子拦腰断为两截。助手座的男子总算从公路之星里逃了出来，左脚却没赶得及。边上的轮胎把左脚碾了个粉碎，使之成为了连鞋子一起厚度不足一厘米的薄片。
在公路之星完全被熨平的七秒之间，摩托都从杀戮车的前进路线上四散逃窜了。风村眼睁睁看着伙伴成为了夹铁三明治，在恶狼魑碾过公路之星后总算回过神来驾摩托逃窜。
“反击，宰了他！”
是风村的怒吼声。还在发呆的一个骑手成为了恶狼魑的食物，被嚼了个稀烂。其他成员围着恶狼魑行驶却没有人有自杀式攻击的勇气。被厚重铁板保护着也没有可攻击的地方。
“怎，怎么办。要去救人啊。”
北条呜咽着把手搭上庸崎的肩膀。庸崎面无表情地甩开了手，在金属丝网边无动于衷。
广场附近的两名警察拔出了手枪。但却为是否应该开枪而迷惑。骷髅头的一人叫着“借给我用”就打算夺枪。正在争抢中就听见呼啸的风声响起。
“啊痛啊啊啊”
男子放开手枪发出惨叫。警察看着自己的肚子。虽然沾满了血却不是自己的。男子的肚子被鱼叉贯穿了。男子的背上连着一根直达恶狼魑车顶的钢索。从车顶露出了鱼叉射枪。钢索迅速地卷起回收了男子。
“哇啊啊啊啊风村风村村村村”
男子被拉进了恶狼魑内部。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凄厉之声，肉片从恶狼魑的后部洒落而下。目睹人体绞肉机威力的男子们呆若木鸡。
不，近半数的骑手开始打算逃走。转变方向争先恐后地驶向公园出口。
“笨蛋，不许跑！”
风村虽然如此叫喊，但连人带车都在发抖。
恶狼魑一口气加速追逐逃跑的摩托。一阵噜呜呜呜呜呜嗯的呻吟声就追上了他们。摩托和骑手被依次碾碎，铁和肉的地毯不断地铺开。对热爱摩托的他们来说也可以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将逃走的八人一个不留地结果之后，恶狼魑调转了方向。六列红色轮胎印。是打算把骷髅头赶尽杀绝吗？站在边上的女子被鱼叉贯穿了。
“不要啊啊，为什么是我？”
在无用的抗议中被拽过去变成了肉片。
锵，刺棘从恶狼魑的前面一齐生了出来。长约二米的粗大刺棘是为了贯穿猎物而存在的吗？接着，从侧面也有刺棘朝斜前方突出。
这时警察渐渐开始开枪了。因为训练不足而导致多数子弹打空，即使有命中的也只能散发出一丁点小火花而已，不能给钢铁的车身以伤害。虽然也有打中挡风玻璃，但似乎是防弹式样，根本打不进去。
警笛声鸣动。待命的警车赶到公园了。北条除了簌簌发抖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庸琦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杀戮现场。
剩下的骷髅头们急忙从LAN EVO的后备箱里取出火焰瓶。坐在LANEVO上的女人看着驾驶席变空不禁大喊“快走啊”。
恶狼魑猛然袭来。被鱼叉贯穿大腿的男子哭喊着被粗暴地拽了过去。一开始被碾碎左脚的男子也没有逃过回头的恶狼魑，被碾得粉碎。即使化为肉地毯也未能从轮胎上剥离，一起滚滚而转。
得到充分加速的两列铁棘贯穿了LAN EVO的车身。男子们放弃火焰瓶而退散。来不及逃走的后座女子的头和身子被贯穿了好几处。从左至右将头颅贯穿的刺棘上还沾着碎裂的脑浆。
恶狼魑带着穿刺的LAN EVO一起迂回前行。未能完全躲过左侧面刺棘的男子被撕裂了肚子。看着肠子掉了出来的男子慌忙用双手捂住，而胸口就在此时被鱼叉刺中。
恶狼魑猛撞上了喷水池。喷水池把LAN EVO挤得变了形，从碎掉的边缘溢出水来。恶狼魑后退之后暂时收回了刺棘。刺棘被拔走的LAN EVO在掉落时被彻底地碾成了铁饼。
赶到了的警察大队不停地开枪但毫不见效。拿着大喇叭怒吼着叫老百姓去避难的刑警比警笛更吵。警车接二连三地进入公园。还有警察看到被碾碎的摩托和尸体后就吓得只会傻站着发抖。北条在庸崎旁边呕吐。
“上。围住他！”
到达现场的风村署长大叫。警车向着恶狼魑突进。是自杀式攻击吗？不，在冲撞的前一刻就踩下了刹车，似乎只是想让恶狼魑无法行动。但是这战术对杀戮车的马力管用吗？
虽然因为互相碰撞而导致车身凹陷，但十八辆警车把恶狼魑围了个两三层。
恶狼魑开始行动了。因为得不到加速空间的缘故，轮胎只是冲撞警车而无法越过。重复三次均以徒劳告终。署长正“如何啊，如我所料吧？”地洋洋自得的时候，发动机发出噜呜呜呜呜呜呜呜的咆哮。令人难以置信的瞬间爆发力将恶狼魑带到警车顶上。看着车顶被一下子碾碎的司机慌了。虽然乘坐的警察大多数逃走了，但也有因为车门被相邻的警车抵住而无法逃走的。
吧唧，哗啦，警车被碾碎了。恶狼魑又爬上了第二辆警车。司机的血从压弯的车门缝隙间滴落。署长反复非难着脸色铁青的警察们。
咚，描绘出抛物线的火焰命中了警车。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火焰扩散了开来。投掷火焰瓶的是骷髅头的首领风村东吾，
“去死吧你这臭狗屎！”
风村继续投掷火焰瓶。火焰瓶撞上恶狼魑的挡风玻璃后粉碎，火舌在车头上舔动。恶狼魑开始碾压第三辆警车。如果越过去的话就没有手段能阻止他了。
在风村投掷第三只火焰瓶的时候，燃烧的警车爆炸了。一开始是小爆炸，数秒之后成为能让警车腾空而起的大爆炸。火焰还转移到邻近的警车上，不久所有的警车就都烧了起来。还有三、四个被关在里面的警察已经无法施救了吧？
恶狼魑也被火焰所包裹，火舌舔食着立方形的车身，将黑色涂装剥落。恶狼魑的字样也溶化了。发动机的呻吟声不正常了起来，是动力系统被烧坏了吗？署长怒吼着“快叫消防车”。
大爆炸再次发生。飞出的警车碎片扎到了树干上。警察们也拉开距离，骷髅头的幸存者们在一旁傻站着。
燃烧。燃烧。十八辆警车和恶狼魑一起燃烧。
“给我看好咯！”
风村大叫。他投掷出了保留的第四个火焰瓶。这是最后的火焰瓶。
在凄绝的烈焰深处，有一样颤颤蠢动的物体。他通过警车的顶棚，在火海里现出了身姿。一个警察发出了惊声尖叫。
熊熊燃烧的那个物体，有着人的形状。因为被火包裹而导致无法看清脸。似乎拖着一只脚。
他缓缓举起右手，指向骷髅头的男子们。
“要把你们，斩尽杀绝！”
人形的火焰用低沉嘶哑的声音如此说到。风村吓得瞠目结舌。
人形突然崩塌。当场蹲下再也不动了。以他燃烧的样子，刚才能动实在是件不可思议的事。焦肉的香味飘向四周，好几个警察开始呕吐。
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地见证着一切的庸崎，用平日的语调嘟囔道。
“没有实现吗？”
正沉浸在呕吐中的北条没有听见庸琦的话。

五

庸崎敲了敲署长室的门。“进来”的声音飞出，庸崎轻轻地走进室内。
南警察署长风村秀次这一周可忙坏了。是因为连日的记者见面会和解释吧？犯人的身份还没有判明。因为全身都焦透了。
“怎么？”
靠着椅背，署长一脸疲倦地说。庸崎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打算公布两年前的案件吗？”
“那是，什么？”
“令郎杀害笹本光，又被警察包庇的案件。”
“什么。你有什么根据这么……”
署长的声音慌乱了起来，庸崎淡淡地继续说道。
“骷髅头的成员之一把一切都招了。虽然无法作为正式的证词。但是，你打算公布这些吗？”
署长沉默地盯着庸崎看了一会。庸崎平然地承受了如同毒蛇一般冰冷的视线。
“……。想告发呢。你从本厅被左迁到这里来的理由我也有所耳闻哦。在你负责的案子里，相关人员经常会莫名其妙地死亡吧？在同伴里还有人叫你‘死神’。如果把这些都内部告发的话，你就再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我不会告发的。失礼了。”
庸崎把尚未反应过来的署长甩在身后走出了房间。

六

月亮被厚厚的云层所掩盖，黑暗笼罩了南区。远处灯火辉煌的是繁华街，近前光点稀疏的是郊外。
几十个光点在接近这里。
庸崎在山上眺望着这一切。套着薄手套的双手端着望远镜，仔细观察。
光点的真面目是摩托集团。其中一人背负的大旗上描着金线刺绣的髑髅。是骷髅头的旗。
虽然三分之二成员被杀一事惹来了媒体和遗族的激烈非难，但同时风村东吾也在暴走族间成了英雄。作为消灭暴走族之敌“恶狼魑”的男人。事件后还未过一周，骷髅头的成员就膨胀到三十七人。
看见了走在先头的风村的身影。脸上充满了胜利和支配的愉悦。投掷火焰瓶的事被署长竭力隐瞒下来了吧？
庸崎向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嘟囔。
“犯罪者，必须接受惩罚。”
成员的自白之所以无法成为证词，是因为那是庸崎通过拷打得到的。尸体已经剁碎抛海了。只要追查恶狼魑的零件总会找到笹本和雄的藏身处吧？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犹豫了。
骷髅头进入了山道。
庸崎放下望远镜回到车里。连升降用的梯子都不用就轻盈地滑进了驾驶席。
是杀戮车“恶狼魑”的原型车。
地下室里的那个并不是假货，而是除了涂装以外几近成品。是为了装进人体绞肉机和铁棘等才重新设计的吧？庸崎在黑色涂装的侧面写上了“恶狼魑”的字样。武器只有压倒性的重量和马力。这就足够了。只要在狭窄的山道上一口气追上然后从一头开始碾起就行了。虽然是匹不得了的悍马，但庸崎有驾驭它的自信。预定在全灭骷髅头后向署长的住宅前进。
装上带夜视镜的头罩，庸崎在发动时感到身旁有人而转向左侧。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边上。在烧烂的脸上浮起恶鬼一般笑容的男子是，笹本和雄。
庸崎的恶狼魑出发了。可以被称之为优雅的发动机声和轻微的震动。
庸崎的脸上，也浮现着淡淡的微笑。

后记

这个主意本身在五、六年前就已经有了，但因为其他日程排得满满的，在能够通畅地写出之前只能悠闲自在地等候时光流逝了。在这次的《冰冷驾驶》落选恐怖小说大奖后总算能写出来了。
本来的标题是《黑色死神》，刚打算动笔的时候，搜索到了同样的标题，所以就成了这个标题。
虽然是因为对暴走族的仇恨而制作怪物车的复仇老爸的故事，但当初的设定是在追逐暴走族期间压死了无关的普通人，老爸一边呼喊着一边从车上下来自杀，暴走族一边说我们只是纯粹享受飙车的乐趣一边横行霸道。只是，因为和寺泽武一《眼镜蛇》中的一章相似，所以像是为了逃出他的影子一般地修整了轨道。而且，在最初的版本里，闹成这样警察都没有找到线索这点缺乏可信度，虽然也有老爸死后成为幽灵驱动幽灵车的故事，但这样感觉又像《自动灵》一样了，所以改回了最初的想法。
主角是我喜欢的冷静而透彻型。在写《冰冷驾驶》的时期就想这么干了。
虽然重读的感觉是无上地享受（？），但要以大奖为目标果然还是不够。特别是，通篇写杀戮这点还是太因循守旧了。如能更早点写的话，就能以更新鲜的心情获得不同的颜色了吧？真是可悲。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加上（少儿不宜）总行了吧

写成英文就是这个。

年内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