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乱家族日记4(完成)[日日日]


转载须申请!!想转载就点我~
下载版稍后放出...
第三乱是kugou打的
第一乱 成为至愚的条件

2063年9月14日 记录者 乱崎凰火

  呃,我不会生气的,所以告诉昨天把我们这个可爱的家破坏得只剩半个的犯人的名字。优歌和千花上学去了,银夏也上班去了,帝架和月香则一起在那边散步,所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家的破坏神或生化武器。啊啊,以防万一,顺便补充一句,我因为定期联络的关系回超常现象对策局了。
  啊,总要在日记上写些东西的。犯人是雹霞。雹霞,如果你从实招来的话,我就要把这件事告诉那个女孩子了。非常讨厌弯曲的那个女孩子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有怎样的反应呢?雹霞,我也理解你的心情,确实,最近凶华变得有点让人恶心呀。
  应该只是急性病,很快就好的,请你暂时忍耐一下。还有就是不要马上诉诸暴力,有事先跟我们商量。有困难的话,大家一起很快就可以解决的。所谓的一家人就是这个样子的。
  还有就是凶华,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难道是一直受到压抑的第二人格复苏吗?你平时都不会压抑自己、喜欢怎样就怎样的,到底你的体内有多少个凶华呀?多重性格让人无所适从,请不要这样了。具体来说,家人现在觉得很害怕呀。还有就是强行压抑自己的真正想法,终有一天出事的。啊,其实我觉得原来的凶华挺好的。做饭、洗衣服、购物、打扫,我是第一次看到凶华做这些事情。
  啊——莫非,莫非,终于发现自己的母亲身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很高兴。至今为止的辛苦终于得到回报了。不过这个可能性也是不存在的,哈哈哈哈。很抱歉,刚才做了一个梦。
  知道了。是假冒的吧?
  真正的凶华到哪里去了呢?
  再说一遍,我不会生气的,老实交代吧,凶华。
  ——选自日本超常现象对策局公认作战执行家族乱崎家的日记——
  想要的东西在想要的时候到手的话,不会觉得辛苦。在书店看到自己想买的书,却发现因为买了一本无聊的书而不够钱买喜欢的书,这样的事经常发生,然后拿着钱再去买的时候,想买的书已经卖完了。在这种时候经管凰火还相信世上有神灵,不过神灵却跟他开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般的玩笑。
  寂静的游乐园大得让人害怕。跑着跑着,到处寻找着,却没有找到像电话的东西。凰火当时没有手机。当然手机是常备的装置,可是在激烈的战斗中手机不知掉到哪里了。为什么总是发生在这种时候?凰火心中满是焦虑。
  “呼……”
  不快点儿不行。凶华和死神掉进洞穴了,而且不是单纯掉进洞穴那么简单,刚才一直持续的攻击充满了杀机。在洞穴的底部,应该布满了凰火无法想象的陷阱。不快点儿不行。自己一个是不行的。必须快点找人帮忙,不救出两人可能出现最坏的结局。
  去死吧,凰火非常急躁。一早让凶华回家就好了,现在还不知道攻击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假如真的是恐怖分子的话凶华没有接受过对应恐怖袭击的训练,对她来说太危险了。战斗力高不等于没有危险,凶华不是神,会被杀死。
  凶华死了的话——。
  摇着头,单单这样想就让人讨厌。
  对,优歌会哭,千花也会哭,银夏可能也会哭,雹霞和月香可能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可能稳重的帝架也会暴跳如雷。
  自己。自己呢?
  一直以凶华为中心的凰火,经常会想假如没有了她,应该可以再过回安稳的生活吧。以前会这样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假如凶华不在了,又或者被杀死了,自己不但会哭,还会乱了分寸吧。痛苦,肯定会很痛苦。
  可笑。很可笑。不动感情的自己,居然如此害怕失去凶华。
  当然,对于嘈吵的她,凰火依然觉得碍眼。但这只是表面现象,和她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凶华,我不想失去你。
  因为我爱你。
  只是如此单纯的理由,凰火不想凶华死。
  可能是经过重重战斗的关系,肉体已达到疲劳的极限,但是不受疲劳影响,脚自己在移动。一面焦急到处寻找。快点快点。脑袋想的只有这些。
  终于在入口附近发现了公共电话。在几乎停止了运作的鬼畜战争游乐园里居然还有电话,让人觉得怀疑,但是只能赌一赌。如果这个电话不能用的话,就到游乐园的外面找电话。于是跑过去,希望用尽全力跑过去,脚却迟钝得令人讨厌。
  凰火一把拿起话筒,第一时间往超常现象对策一课的特别专线打电话。本来可以报警的,但是他们的装备不足,拥有所有装置和秘密武器的超常现象对策一课是最佳的选择。
  心脏跳得飞快,可能是跑完步的关系,也可能是内心不安。
  终于对方接了电话。
  “……我叫西亚。”
  “——”
  一瞬间,凰火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但是那把声音以前曾经听过,电话那边的男声突然静止了。
  “通话已被切断,现在无论你向谁请求救援都来不及了。”
  冷酷的声音。对,想起拉了,在茶餐厅追赶奥迪沙的男声就是现在听到的声音,奥迪沙叫他西亚——。
  凰火飞快地转动着脑筋,莫非这个游乐园也发生了不寻常的事件?凰火感到自己留下冷汗的同时,低声问道。
  “……你是?”
  “不好意思,正确地报出名字是这个世界的礼仪要求。”
  他以诚恳的声音说道。
  “我是魔界王族教育系系长,我叫西亚。现在已经放弃了系长的职务,负责追踪逃亡到这个世界的奥迪沙大人。另外我没有外交特权,在这个世界里也没有人权。所以无需跟我讲究平等,也不需注重礼节。”
  然后声音里像是带着苦恼的色彩。
  “不过有一点希望你能谅解,这次的事件完全是奥迪沙大人的鲁莽引起的,她的行为绝不代表魔界的方针和意向,我们魔界的子民本来从不干涉这边世界的事宜——”
  “魔界?”
  凰火听到这个不熟悉的字眼,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说的魔界——究竟是?是你的故乡吗?呃,我很不明白,可以请你详细地说明一下吗?”
  反正已经来不及求救了。接下来可以做的就是希望凶华她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逃脱出来。不过——听这个男子说话,综合起来看,可以为自己带来利益。勉强求救可能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听听这个男子想说什么,如果明白他所想的是什么的话,或许可以找到救她们两个的线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追击凶华?”
  这个是——最根本的问题。
  凰火的声音里充满了逼迫,西亚稍微停顿了一下。
  “……抱歉。我以为奥迪沙大人已经向你们解释过了的,原来我搞错了。原来如此——不知理由地被别人追杀,对于有机生命体来说是很恐慌的一件事啊。
  好吧,就让西亚解答你的疑问吧。”
  凰火吞了一下口水,似乎将会从电话听到让人恐惧的说话。但是无需恐慌,事态不容有失,希望可以尽快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物,完全理解其目的,然后帮她们。
  心意已决的凰火,从电话里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我们是生活在梦想与现实之间的人——魔族。魔族只是我们对自己的称呼,至于你们怎样称呼我们,是否知道我们的存在,我全然不知。”
  魔族。让人忌讳的名字。生活在异世界的冷酷而可恶的生物。魔族——自称为魔族的他们为什么袭击凶华呢?
  西亚以诚恳的语气说道。
  “魔族没有你们这样的肉体,只有灵魂。我们摄取你们排泄出来的灵魂碎片——即称为梦的东西,将它分解,摄取里面的养分,以此为生存的食粮。”
  “吃——梦?”
  凰火不禁觉得世上竟有这么愚蠢的生物,但是马上摇摇头,不再想。
  现在需要集中精神听他说话。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可以留待以后再做,作为超常现象对策一课行动部队队长的凰火很清楚这一点。世界上确实存在不可思议的生物,我们的常识无法理解的存在确实是有的。
  可能他们也是其中的一种。
  西亚没有注意正在拼命思考的凰火,他继续语气淡然地说明。
  “让我觉得羞耻的是魔界也存在着你们创造的所谓王国——不,当然,和你们创造的高度文明社会是无法相比,在这个王国里,暂时称它为魔界吧,有一个统治魔界的绝对权利者——就是我们的女王奥迪沙=爱伊。她正式的名字叫奥迪沙=爱伊古丽飞——翻译成你们的言语的话,则叫“明星与黑牙”。而我则负责教育女王,从她年幼之时开始即为她服务。”
  女王。魔界的女王。没有形体,只有灵魂的存在——以人类的梦为食粮,在不知名的狭小空间生活的非人类的存在。凰火一时无法将这一切与现实的状况串连起来,目前还是一片混乱的状态。
  然后脑内闪过一个单词。
  “对——”
  胸中思绪澎湃。像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后产生的后悔感觉一样奇妙。
  有些事情无需知道,有些东西不能触摸。而自己却想知道这些事、触摸这些东西。
  凰火无法停下来。
  自信无论事实是怎样,自己都可以接受。为什么会这样呢——理由就是每天听到太多、接触太多超常的事,已经习惯了。
  譬如说,即使听到自己妻子其实不是人类这样的话也不会吃惊。
  “——奥迪沙女皇与我们的凶华是什么关系?”
  奥迪沙曾经叫凶华姐姐。姐姐。也就是说——凶华确实不是人类,而是我们人类认为的怪物。
 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怀疑,凶华的真正身份——为什么她长着猫耳朵?为什么长着尾巴?为什么战斗力那么惊人?为什么具有手机这种超能力?
  对于所有问题的明确答复——将从电话中听到,凰火很害怕。
  有些事情无需知道,有些东西不能触摸。
  “——像你观察到的那样。”
  西亚语带悲哀地说道。
  “你的妻子是魔族。”
  凰火紧紧咬着双唇,妻子被判断不是人类,而觉得不开心——并不是这样。只要和她一起生活就知道她不是人类,已经全部接受了这些。至今为止是这样,今后也一定是这样。但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凶华可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吗?凶华并不是那么坚强。
  但是——没关系。
  这算不上什么。家中所有人都是狂乱家族的一份子,有生化武器,有鬼一族,有同性恋倾向的儿子,有狮子,有水母,都是一些胸襟广阔的成员,怪物根本算不上什么。
  对。想通了以后整个人顿时冷静了下来。
  “那又如何?”
  “……”
  平淡的反应让西亚惊讶得说不出话。凰火继续说道。
“我的这个妻子现在正面临生命的危险,没有时间吃惊,要吃惊的话请你留到以后进行。请继续往下说。”
  “……有机生命体的思维方式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呀。”
  西亚现在仍然无法接受凰火的淡然态度,可是马上继续进行说明。
  “那位女士——您的太太,在这个世界是叫凶华这个名字吧?”
  “是。”
  西亚像是思考什么似的停顿了几秒,只是这几秒,已经让凰火焦急得不行了,原来自己是这么没有耐心的人呀。
  终于西亚开始了说明。
  “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凰火。”
  自己叫什么问题都没有问题。
  “……为什么这样问呢?”
  “凰火先生,我有个苦心的提议——你愿意协助我吗?在这个世界没有可以利用的身体的话,我很难完成把奥迪沙大人带回魔界的任务。怎么样?你可以帮我的忙吗?作为交换,我愿意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你。”
  不容置疑的声音。啊啊,这个男人和自己一样,凰火明白。说话的语气肯定也是一样的。希望和自己认为重要的人一起安稳的生活,但是,那个重要的人喜欢狂乱,这让人苦恼。
  凰火也有同感——为了求证,凰火问道。
  “我推测你在魔界应该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可是把魔界的情报全部告诉我,万一出了什么变故的话,这不是杀头的死罪吗?至少,我可能把魔界的事情告诉我的同时。无论好坏,这些应该和想得到这些情报的人有关系的。”
  超常显现对策局情报部门的那些家伙该很高兴吧,他们都是对事物充满好奇心的人。
  西亚的语气没有改变。
  “奥迪沙大人从魔界逃亡的那个时刻起,我西亚,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她制造的这些骚乱也和我的教育不当有关。只是——”
  诚实的声音使凰火对他产生了好感。
  我愿意继续伺候我的主人。
  “——奥迪沙大人这次如果出现过失的话,将失去魔界的统治权,魔界可能从此充满战乱和混乱。必须避免这样的事件。如果以我一命可以拯救几万几亿的同胞的姓名,我西亚非常愿意。”
  “没问题,我协助你。”
  凰火爽快地答应了。
  “辛苦你了——”
  然后继续说道。
  “虽然知道接下来比较辛苦,可是关键是不能分离。”
  “……”
  西亚听到这句意思难懂的话,不禁有点迷惑,最后苦笑着说道。
  “原本以为我的烦恼和幸福没有人可以理解的,想不到来到这个世界,终于遇到了理解我心情的人。”

◆  ◆  ◆

  仿佛全身粘满了飞蛾,仿佛血液中混进了蠢蠢欲动的爬虫,仿佛一口气喝下了比砂糖甜一百倍的液体,仿佛接受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考问。
  “——呃”
  凶华呻吟着,吐出了一口气,然后醒了过来。
  凶华知道自己在战场失去了意识,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然后轻轻睁开眼确认着周围的情况。
  并排的椅子。桌子。难闻的味道,一本菜牌掉落在地上,上面写着今天的推荐菜式是跳舞的青蛙。
  “……什么餐厅呀?”
  全身的疲劳感顿时消失,凶华一下子跳了起来。暂时可以放下心来,不用考虑任何事情。似乎——得救了。凶华记得最后击破了墙壁逃出了洞穴,然后应该在这里由于用尽气力而晕倒。
  之前死神曾经预测墙壁的另一边是餐厅,当然这里没有一个人。像学校、医院这些一般都是人很多的地方被这样闲置,肯定让人觉得奇怪的,由于没有食物,所以这里也没有老鼠和蟑螂。
  身体在等着体力的恢复,凶华看着躺在旁边的死神,她的西服被鬼畜君的汽油和自己的血弄得脏兮兮的。她似乎也是因为力气用尽而晕倒的。
  “喂,死神——”
  她似乎感受到别人的触摸,应该还活着的。分不清是遗憾还是放心,叹息着的凶华摇着她的肩膀。
  “——在这里就这样死去的话,别人还以为是凶华我杀死了她呢。死的时候如果觉得一个人寂寞的话,大可以跳日本海呀。”
  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识,她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醒过来的。因为她刚才已经用尽了全力,超越了人类可以承受的极限,晕过去是理所当然的。
  看到了。
  凶华发现死神的面具不见了。
   可能是冲破墙壁产生的冲击太大的缘故,面具正静静地躺在远处。也就是说死神现在是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的。凶华比其他人更旺盛的好奇心被点燃了起来。
  “……呵呵,被面具遮挡着的真面目到底是怎样的呢?”
  肯定是不值一看的。
  凶华不怀好意地步步走近,抱着她的肩膀,把脸朝地的死神翻转过来。
  “——”
  那是。
  那是一张冷酷的脸。
  造型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应该说那是一张具备了基本要素的脸。笔直的鼻梁、雪白的肌肤。
  只是她的皮肤已经凄惨地遭到了陈年火伤的破坏。
  不是刚刚受的火伤,这些让人不愿再看的伤痕无情地蹂躏了死神一半以上的脸。腐烂的皮肤、破烂的眼球、红黑色的肿胀的伤痕。
  “凰火——知道这些吗?”
  凶华自言自语以后,把晕死过去的死神的乱发理顺。
  “哼。啊——比丑陋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凶华大人的故乡有一个叫巴鲁托罗的佣人,他的丑是语言无法描述的。所以我可以放心了吧——……对晕死过去的人凶华大人到底在辩解什么呀?”
  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反正已经长得这么丑陋,还是看开点,祈求多福吧。不过这里厉害的火伤怎么可能一笑置之呢。”
  因为捡起面具很麻烦,凶华一边自顾自地叙述自己的感受,一边抱着她移动。可是她身形比凶华大,所以不能顺利移动,没有办法之下,唯有拉着她的双手在地上拖动着前进。像对待垃圾那样,可怜的死神的腰和脚在地面上摩擦着移动。
  不知道晕过去多长时间,没有钟,所以不知道。
  店外是一个广场,当时正刮着寂寞的风。
  空气很冷,天空很阴霾,周围都比较黑。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刚才还相当晴朗的——难道已经是晚上了吗?凶华用手指在头部确认猫耳朵是否还在,在他人的肉体上,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有这双猫耳朵。只有这个部分是自己的,尾巴也是。
  “我原以为已经把你们杀掉了的。”
  正在抚摸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时候,不经意,不知从何处传来了这个说话声,像非常陶醉似的、天真无邪的声音。可能是通过喇叭传递的吧——因为已经扩散开去,无法确定是哪里,应该是这样的。凶华把死神放在脚边,摆出临战的状态。
  像沉迷于游戏中的小孩子般的声音——正朗声说道。
  “奥迪沙=爱伊很吃惊呀。”
  “你出现得真是时候,正打算好好打你一顿的。”
  听到低声的威胁,奥迪沙响起了银铃般的笑声。
  “打我?做不到做不到。姐姐还不明白吗?奥迪沙=爱伊并不在这里的。
不在这里怎么打呀。姐姐真笨呀。奥迪沙=爱伊要嘲笑你了。”
  “我这个妹妹可真够烦的。”
  锐利的视线看着前方,心里做好了随时迎接不知何处飞来的子弹的准备。死神这样躺在地上应该无问题吧。只要巧妙地躲开飞过来的子弹应该就可以出现大家都希望的大团员结局了吧。嗯。
  “妹妹?”
  奥迪沙的声音带着不愉快。
  “讨厌,讨厌。你都想起来了吗?是吗?想死吧?这种痛苦的命运,在这里让它消散吧。然后我奥迪沙=爱伊会帮你把现在这个难看的肉体一刀一刀割烂的。”
  “记忆——啊”
  遗憾的是一点也没有想起来。只是知道了自己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寄生在某个人的肉体内、操纵着她的行动的怪物。
  凶华像猫那样笑道。
  “啊啊,算了,大体上想起来了。遗憾的是一点也想不起你是谁了。呃,你是叫奥迪沙=爱伊吗?虽然你自称是我的妹妹
  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所以对于我来说你只是一个没有躯体的家伙。”
  肉体无法殴打的话,就打你的精神。应该说更擅长于殴打别人的精神。以谎言和挖苦伤害对方——虽然比较困难,但是比起拳打脚踢更有意思。
  “啊,啊,记不起来?不记得奥迪沙=爱伊?
  凶华交叉着双手开心地笑道。
  “不好意思啦哦。一点也不记得你这个妹妹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现在已经忘不掉了,我会好好记住你的名字的,叫奥迪什么来着?”
  “奥迪沙=爱伊!”
  她大声地叫喊。已经反复多次说过自己的名字了,原以为已经把自己的名字像记重要的东西那样牢牢记住的-—这样确实狠狠打击了对手。
  凶华脸上是女神般的微笑。
  “知道了。奥迪沙是吧?我记住了。”
  然后又马上把奥迪沙推进地狱。
  “啊啊,不过,遗憾的是,听到你的名字我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呀。凶华大人我可以记住飞过房间的苍蝇有多少只,就是记不起你的事情,莫非你还不如一只苍蝇吗?”
  “哼……啊!”
  然后响起了奥迪沙极其激昂、精神分裂般的怒喊声。
  “够了!够了!奥迪沙=爱伊不会在意的!我不会在意你忘记了什么的!对呀,因为奥迪沙=爱伊很伟大的!不会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生气的!”
  明显的谎话,明显的逞强。这个家伙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吗?自己不会这么单纯的,也不会那么容易发火。
  少女的声音响起。
  “我决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还是要将你血祭,决不允许你死在自己之后!怎么办呢?我要让你受尽痛苦再死,剥去你全身所有的皮肤,将它拧成一条绳子,然后挥动绳子。让你的骨头飞出来,折磨你至死,反复地折磨!折磨!”
  “办得到的话,你就试试看吧。”
  凶华威风凛凛地说道。
  “只会说杀死你杀死你的,却胆怯得什么都做不到的胆小鬼!”
  瞬间,说出了意想不到的话。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一直都是靠着西亚的关照,遇到不喜欢的事情就马上哭,自己一个人就什么也做不来!”
  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所以你还是很幼稚的,妹妹啊!”
  “幼稚?——幼稚?”
  奥迪沙的声音爆发出来。
  “姐姐你的这些话我听够了!奥迪沙=爱伊不幼稚!”
  瞬间,倒下的死神跳了起来。
  凶华反应过来只是一刹那间——可是后背已经遭到了一击。
  “——”
  血在舞动,反应过来以后的凶华躲开了对方重重的一击,然后朝死神喊道。
  “死神,你做什么?”
  然后明白了,死神的头部正屹立着一双兔耳朵。摘下面具的脸上的眼睛没有任何神采。被操纵了——
  凶华不禁寒噤。凶华一拳打下去只是轻轻摇了一下的墙壁是死神3号摧毁的,她的威力正朝自己而来。
  响起了奥迪沙=爱伊的笑声。
  “啊哈哈!没想到吧!趁着一成灵魂和姐姐说话的时候,剩下的9成已经潜入了这个强大的女人的身体了!怎么样?奥迪沙=爱伊很狡猾吧?变厉害了吧,哪怕只是一点点?”
  叫喊声似乎要震撼整个地球。游乐园的建筑物发出了震动的回响,不是愤怒也不是憎恨,而是接近怒喊的糅合了悲哀的悲鸣声。疼痛使凶华流出了汗水,她紧紧地咬着嘴唇。
  为什么——胸口很痛。
  伴随着奥迪沙的声音,死神在靠近。
  “今天,奥迪沙=爱伊将要超越你!曾经完美的姐姐,令人尊敬的姐姐——不超越你,奥迪沙=爱伊无法前进!”

◆  ◆  ◆

  魔族这种东西,可能和外表一击习性有关吧,单凭口头的说明有很多地方是难以听懂的。既有国家也有王。魔族们的国家有血族的女王统治,代代相传。现在的女王是奥迪沙=爱伊,她的前任则是凶华。
  女王不管去到哪里都是伟大的王或者是神。像凶华这样的女人,生就这样的命运,即使是神也有想自杀的念头吧。一边听着西亚的说明,凰火一边这样想着。
  “所谓的王——就是决定统治的方针、征税税金、统治国家的人吗?不好意思,你们创造的文明社会的发达程度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了。我认为没有肉体的灵魂需要承受的痛苦是很多的。”
  在地球上构筑了文明的除了人类还有其他生物,以人类的梦为生存食粮的魔族应该称为梦细菌,从他们的性质看来,有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地方。和他们说说话就知道了,他们具有很高的智慧,可能绝对不是愚蠢的种族。
  西亚出于礼节也可能是出于个人的性格,非常谦卑地说道。
  “不。我们的政治说穿了就是模仿你们的。在吃梦的时候,其实只是在学习团结种族的最有效的方法。建立统一的国家是上一代定下来的决策,并不是所有的魔族都接受这种做法。混乱,对——整体仍处于混乱的状态是事实。”
  这和人类是一样。可能人类比魔族更讨厌被统治。凰火生活的世界上最大的国家、日本也不是唯一的国家,很多地方都保持着自治,像地下帝国香格里拉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和海外国家发生战争。
  不说这个。
  “上一代——指的是凶华吗?”
  “是的。在魔界她叫华霓沙=爱路多拉□。魔界语的意思是“宵暗与白炎”,是史上最高的政治家。”
  越听越觉得这个不是凶华。
  应该不是因人而异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真让人糊涂。
  假设这个是事实的话,为什么凶华失去了如此高明的政治手腕、成为了爆破房屋、摧毁岛屿的无法无天之人呢?
  凰火想着的时候,西亚以陶醉的声音说道。
  “华霓沙大人创下的政治伟业包括了将一直以来分散、不合作的魔族统一起来,使之形成一个政治体系并将它发展,发明了有效的收集梦的方法,扑灭了魔族的天敌——形无蜥蜴……等等。现在魔界的基础都是华霓沙打下的。如果没有她,魔界得不到现在的发展,甚至可能已经全部灭绝不再存在了。”
  “……”
  难以想象。凶华居然是被夸奖的对象,凰火觉得西亚口中的凶华不是自己认识的凶华,所谓的魔界现在也无法一一理解,所以很难接受。浮现在凰火眼前的是在显微镜下看到的细菌的世界。在这个细菌的世界建立国家,只能让人觉得是个笑话。
  “……总之,据说凶华曾是天生的出色政治家。”
  可能和独裁者混淆了吧,凰火这样想道,因此决定不再想,继续话题。现在不是学习,必须收集必要的情报。问问题可以留在以后做,现在必须处理不能留在以后做的事情。
  没有时间犹豫了,必须搞清有疑问的地方、凶华也不知道的事情、逼近核心的问题。
  “为什么凶华来到了现在这个世界呢?”
  为什么失去记忆、失去名字,在地下帝国流浪呢?长着猫耳朵和尾巴,难道这是所有魔族都具有的外形吗?
  西亚叹息般地说道。
  “她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罪——”
  不理解,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被流放——因为犯了罪。到底犯了什么罪呢?到底犯了什么罪以至于身为女王都被流放?
  “华霓沙大人——”
  魔界男子低声说道。
  “——她竟然希望成为人类。”

◆  ◆  ◆

  可能不是人类。可是身体里流动着血液。刀在皮肤上留下了伤口,正往外渗着鲜红的液体。啊啊——
  自己是。
  “啊”
  感到疼痛的是自己吗?或者只是这个肉体?
  尽管肉体是人类,而自己仅仅是寄生虫?血——痛,都是借来的?甚至死也是吗?
  凶华痛苦地紧紧抱着自己,这种痛是自己的,一滴一滴流光的血也是自己的。自己是——人类。
  尽管耳朵长在奇怪的位置,有一根尾巴,可是仍然相信自己是人类。为了把这个接近信仰的愿望变为事实,走出了地下帝国。
  打那以后,每天过得太快乐了——竟然把当初的目的给忘了。
  喜欢恶作剧的命运给了自己迎面一击。
  然后凶华知道了自己并不是人类。
  这种痛楚是谁的感觉呢?
  血液和肉是谁的呢?
  自己——不是人类,这个肉体不是自己的。
  自己是怪物。
  应该已经理解了的,为什么不能好好接受呢?即使自己是怪物,家人也绝对可以接受自己的。虽然明白,可是仍然害怕得发抖。
  他们所爱的乱崎凶华。
  狂乱家族的——母亲。
  可能不是“自己”,而是这个肉体的主人。
  “啊啊”
  这种想象几乎让人呕吐。明白。
  “啊啊啊!”

  

  自己被全盘否定,幸福全部被恶意夺去,凶华很迷惑。对自己的存在感到动摇,确切的东西消失无踪。凶华知道自己很软弱,虽然曾经认为自己比别人坚强,因为自己可能不是神,所以没有一颗无敌的心。
  烦恼,伤心。
  动摇。
  混乱。
  “讨厌这个腐朽的自己!”
  凶华猛地站起来叫喊道。
  然后正面——捡起小石头向迎面挥刀而来的死神扔去。子弹一样的速度飞过去的小石头虽然被刀反弹,可是那只是最初的诱饵,凶华向她飞扑过去。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不要恼火!不要动摇!那些是凡人所做的事情!无论是什么,怪物也好,蛀虫也好!”
  握紧拳头向死神打去。
  “凶华大人就是凶华大人,这是不变的事实!”
  死神以刀挡拳。凶华的脚铆足了劲,以另一个拳头打死神的腹部。她像枯木那样被吹散,倒在垃圾桶的旁边。
  呼——凶华吐着气。
  奥迪沙支配着死神的全部,也就是说失去了死神炉火纯青的战斗技术。不是惧怕拳头,也不是不能作战。
  对!战斗过!自己正在作战!
  在这个疯狂的鬼畜战争游乐园里,和不明来历的妹妹展开战斗。没有时间烦恼,稍不留意就被杀死。
  所有的杂事留待以后解决。
  麻烦的事情让凰火去做。
  现在只需,全力跑,全力跳,全力挥拳。不用思想自己也可以生存下去。怎样都无所谓了。自己是谁都没有关系,自己就是乱崎凶华。凰火的妻子、乱崎家的母亲。仅此而已。不需多想其他。
  决意已定后,虽然内心仍有不安,可是已经决定了向前迈进。
  苦恼是凰火做的事情,自己做的是把烦恼和不安以狂乱的行为将之粉碎。对——就是这样。
  但是——。
  “去死吧。不安就像虫子,怎么驱赶还是不断涌现出来。”
  咬着牙,无视痛苦般的凶华看着死神。
  “好吧,让我凶华大人充当一次伟大的杀虫剂,将愚蠢的害虫消灭干净吧。”
  “……好厉害呀。姐姐。”
  奥迪沙似乎忍无可忍地高声说道。
  “奥迪沙=爱伊没有耐性的,你就不能快点死吗?”
  “死的是你。”
  凶华低声宣告着。奥迪沙哈哈笑道。
  “不会死的。因为要死的人是姐姐你呀。姐姐自己也知道吧——你拳头不够杀气呀。”
  死神的脸不怀好意地扭曲着,然后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姐姐,你不想杀死这个女人吧?拳头没有用尽全力,还留有余地吧?这样轻微的攻击,肋骨也折断不了的。居然想阻止奥迪沙=爱伊的玩偶游戏,你是在做梦吧?”
  凶华紧紧地皱着眉头。
  “呃,终于知道了吗?奥迪沙=爱伊受不了了。喂,你的拳头打下来一点儿也不觉得痛呀。就连脆弱的人类身体也摧毁不了呀。”
  笨蛋。对方在使用激将法,我不能上当。眼前的是丈夫的前恋人、碍手碍脚的女人——死神3号。还有就是无意义地追杀自己的妹妹。
  真想杀死她们。杀死她们也没关系的。或许杀死了她们,自己的人生会变得更加光明。没有任何让自己犹豫的理由。
  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一旦手下留情的话,最后可能成为死神嘲笑自己的把柄。想起死神说过的话,她说希望不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和自己见面。想到这些——我的拳头就迟钝了。
  难道凰火的软心肠传染给我了吗?
  或者自己对曾经救了自己一命的死神心存感激吗?神与死神的宴会。如果没有死神的帮忙应该不会成功吧?
  这些事实夺取了自己对她的杀意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这是自己吗?可笑。不可笑。
  “你伤害不了我的,奥迪三世”
  凶华轻轻地眯着眼。
  “等着吧,现在马上杀死你和死神!”
  “我叫奥迪沙=爱伊!”
  简单的挑拨引起了死神一下大力的顿脚。然后刀势如破竹地袭来。看不到。以感觉躲避。皮肤被削破,找不到反击的机会。由于奥迪沙的力量而增强的死神的攻击——确实,没有可以招架的余地。
  ——噌。
  刀刃来到了颈部,刀把前面的头发砍断了一部分。不能这样下去。凶华向后躲避,一击,一边躲避一边后退。然后后背碰到了墙壁。
  “想让我记住你的名字的话,先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跳跃。站在围栏的上面。追赶过来的死神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凶华没有浪费这个瞬间,利用高低差飞腿。躲着刀击,维持着战斗态势。呼吸变得急促,流失了不少血液的身体感到疲累。
  可是无视体力极限的死神正步步进逼。
  似乎没有了反击的余地。前倾、横跳躲避。L字型追击而来的刀刃充满了重重杀机,凶华只能以脚将她踢开。刀刃攻击着脸面,攻击着后背。
  死神充满杀气的刀刃逼迫着在地面跳动的凶华。凶华扭动着轻盈的身体躲闪。冷汗。当然死神的攻击是不会停止的。深深划过地面的刀就在眼前闪动。
  “啊——”
  只能全力回避,然后反击。为了阻止凶华出拳,死神的刀每一下都对着凶华的手砍下来。不行。被按住了。
  不知是死神先到达身体的极限倒下,还是自己由于体力全部虚耗而被杀死呢。
  无论怎样,都不是令人期待的结果。
  死神的刀在快速转动。瞬间——眼球被这个动作吸引,可是在转动的刀的附近,却没有死神的身影。
  ——假动作?
  判断没错可是身体没有反应。转动的刀是假动作,真正的用意是迎面而来的死神的拳头。三连发。一拳打中凶华的腹部,一拳击中凶华的下巴,最后一拳死命地击在脸上。
  牙齿被打断了。舌头尝到了血的味道。
  刀继续挥舞着,死神继续逼向被打得有点脑震荡的凶华。
  “只是夺取了思考能力,解放了战斗技术。哈哈,让这个家伙把你解决掉吧。”
  快乐的声音。
  要死了吗?
  全力躲闪着刀刃,可是躲不完,从右肩到腹部被划出一条裂口,血在舞动,如同电击般的痛楚。
  死神的动作就像在跳舞,刀刃上下挥舞,一会儿攻击头部,一会儿划过地面攻击腿部。
  莫非要战败吗?
  “不!”
  不断地躲闪,躲闪已经变成理所当然的事情。最后跳跃了起来——可是在空中无法改变姿势。滞留的时间只有一秒。
  但是对于死神来说已经足够了。
  “那么,玩偶游戏取胜了!奥迪沙=爱伊的能力比姐姐强!终于——终于,能够证明了!”
  然后接下来的一击深深地砍进了凶华的肩膀。一种让人不好受的肉被切开的感觉。这一砍切断了肩骨,挑断了胸部的肌肉、甚至腹部重要的内脏都被突破。鲜血横飞。
  “啊——”
  受到了致命的一击——凶华忍不住倒在了地面。
  “我超越姐姐了!奥迪沙=爱伊胜利了!再也不让任何人说我的不是了!因为奥迪沙=爱伊比姐姐更强!”
  听到奥迪沙夸张的宣示胜利的笑声,凶华低声说道。
  “……啊,真的,输了吗?”
  凰火。
  千花。优歌。银夏。雹霞。帝架。月香。
  啊啊——。
  凶华的脑袋一片黑暗,奥迪沙的笑声在耳边回响。脑海中闪过了家人的脸,然后是地下帝国那些让人想念的人们,再下来就是以前,奥迪沙。西亚。魔界的人们。
  更以前。
  更——以前?
  不,这是……
  “——”
  意识逐渐模糊的凶华脑海中有声音在回响,不怀好意的低低的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又仿佛没有听过。
  恐怖的——声音。
  听到了。

◆  ◆  ◆

  还给我!

◆  ◆  ◆

  二十年前,极度的饥饿袭击着魔界。没有梦到达魔界所处的狭小空间,被推测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原因是出现了一些夺走魔族食粮的物体。到底是什么夺取了魔族的食粮呢?目前为止还是一个迷,但是当时的女王华霓沙,也就是现在的凶华正苦恼着怎样才能度过这个最大的危机。
  处理得不好将招致种族的灭亡——这是打破现状的同时最需要优先解决的课题。
  “那,为什么想成为人类呢?”
  西亚继续说明。
  “可能你已经知道了——我们魔族浸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可以侵入和操纵生物和无机物的身体。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不能留在这个世界。被操纵的物体将长出耳朵和尾巴。
  凶华也是这样的吗?
  不可能没有任何缘由地长出耳朵和尾巴的,肯定隐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实。但是——如果说这个就是魔族的证明的话,这个笑话说得太过分了,不好笑。
  西亚继续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华霓沙大人当时的结论是只有成为人类才能拯救种族,这是唯一的办法。于是召集了所有魔族,宣称只有舍弃魔界,移居人类世界,占据人类的身体才能生存下去。占据人类的身体,以他们的梦为食粮,生存下去。想一想,其实没有比这个更有效的办法了。可是这种方法同时也意味着必须放弃魔族的尊严,从此过着寄生虫一样的生活。”
  据说魔界因此一分为二。
  一派愿意接受华霓沙的意见,即使像寄生虫那样也要生存下去。一派坚决反对放弃魔界的尊严,顽固反抗。
  西亚黯然地说道。
  “然后——华霓沙大人遭到了反对派的突袭,在即将失去性命的紧张时刻,忍无可忍,终于前往这个世界避难。
  反对派不断地追赶她,为了防范魔界的情报泄露到这个世界,夺取了她的记忆。”
  他以平淡的语气述说着这件残忍的事件。
  “就此夺得了国家的反对派推举华霓沙大人的妹妹奥迪沙大人为女王,成立了新的国家,并打压支持华霓沙的赞成派,夺得了政权。然后以意欲成为人类这一罪名为华霓沙大人定罪,隐瞒她的政绩,拉开了新时代的帷幕。”
  残忍!凰火咬着嘴唇想道。
  无论哪个时代,历史都是残酷无情的。在魔界也是同样。阴谋与欺骗。总是把失败者的历史埋葬于黑暗之中。
  “可是——食粮问题呢?”
  梦不够的问题是怎样解决的呢?
  西亚有点苦恼地说道。
  “这个——不清楚。华霓沙大人移居到这个世界以后,难以置信般梦的供应得到了解决。于是反对华霓沙大人的反对派到处宣称是她故意削减梦的供应的。”
  “……”
  是偶然吗——不,太牵强了。
  可以想到的是,反对华霓沙的反对派通过一些手段使梦的供应切断,或者是以某种方法把夺走梦的人杀死或消灭。到底是哪个,凰火也不知道。
  现在的问题是——
  “那,为什么被流放——被历史葬送的凶华为什么在事隔二十年以后被从魔界来的妹妹追杀呢?”
  “奥迪沙大人她——”
  对被反对派推举为新女王的奥迪沙来说最大的不幸是她有一个太伟大的姐姐。就因为这个。奥迪沙是一个比常人优秀的政治家,可是她的姐姐太超越常规了,因此别人对于魔界女王——华霓沙的妹妹——奥迪沙的期待超过了寻常,对于她的政绩,谁也不满足。大家都把她和姐姐比较,所以她觉得很失落。
  “奥迪沙大人于是变得无法忍耐。”
  西亚充满深深哀痛地说道。
  “她一是个可怜的女王,奥迪沙大人之所以做出那样的粗暴举动是周围人们一手造成的。无论奥迪沙怎样努力再努力,仍然觉得不如姐姐,于是决定到这个世界战胜华霓沙大人,该改变现状。”
  他应该很重视奥迪沙的吧。迫切的口吻,就像孩子遭到拐骗的父母那样,担心得不得了。
  他低声说道。
  “做这些其实是无意义的,但是——奥迪沙大人只认准这个。无论取得了多么伟大的成果都被拿来和姐姐进行比较,忍受被别人嘲笑和瞧不起的生活。”
  然后语气变得粗暴。
  “但是,只能原谅这些对待。因为侵入这个世界只会被其他魔族认为犯了罪,奥迪沙大人将失去更重要的东西。我想阻止这个的发生。我想阻止奥迪沙大人。”
  凰火表情奇妙。他的悲哀从电话传来,颤抖的、充满决意的男性的声音。心里满是对奥迪沙牵挂、忧虑的声音。
  “姐姐是姐姐。奥迪沙大人是奥迪沙大人。问题不是这么说说就能解决的,话语拯救不了奥迪沙大人,我要赎罪,我一定要阻止奥迪沙大人。”
  这是体贴家人的声音。
  “凰火先生,姐姐和妹妹自相残杀,这不是很悲哀吗?”
  “是的。”
  一直沉默的凰火肯定的回答。
  “必须阻止二人的战争,凶华和奥迪沙都必须拯救。”
  “我西亚愿意献上性命。”
  凰火点点头。
  “知道了。最大限度处理好它。西亚先生,你知道凶华在哪里吗?掉下洞穴后无法和她取得联络。”
  冷静地思考,自己虽然比不上凶华,可是也不差。应该还有方法拯救她。
  回到家人的身边。
  西亚诚实地回答。
  “分散在各处的我的分身——灵魂的碎片已经捕捉到她的大概位置。她应该还活着。”
  “有了,你,你是在超常现象对策局上班的吧?”
  “作为被魔界流放的征兆——肯定。”
  西亚的联络中断了,瞬间凰火的脑内响起声音。
  “打扰了,我们没有肉体——如果不暂借你的肉体无法移动。”
  脑内响起声音,这种感觉曾经体验过。
  啊,是手机。
  这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和凶华是魔族有关,但是现在没有时间深究了。凰火在西亚的催促下跑起来。
  “快点——不妥。”
  “知道,请带路。”
  为了保护所爱的人,两个男人拼命前进。
  “——啊!”
  瞬间,从远处响起了奇妙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咆哮。

◆  ◆  ◆

  “啊——!”
  这把声音。
  “啊——!啊——!”
  如野兽咆哮的声音,不像是人类的叫声。
  震动着,流血也不怕,凶华向着天叫喊。
  “啊——!啊——!”
  声音里充满了压倒性的威严,奥迪沙有点迷惑。
  “……嗯?”
  破裂的衣服和皮肤,血在滴,内脏的一部分被摧毁,这种状态下的凶华体内爆发一股力量,咆哮声在天地回响。
  奥迪沙通过死神的眼睛确认,发现凶华深深的伤口不可思议地开始再生。
  魔族可以操纵和快速修复生物的肉体,但是她修复得太快了吧!转眼间伤口已经消失,只留下破烂的衣服和血迹。
  凶华转动浅绿色的眼睛。眼球充满了血丝,口露尖牙,四肢伸直。
  不正常。很不正常。
  这个奇怪的生物到底是什么?
  魔界的女皇奥迪沙。
  头发竖起,身体浮现出血管,口流唾液,然后疯狂怒叫。
  “啊——!啊——!”
  震耳欲聋。本能的叫喊。这叫喊令奥迪沙胆战心惊。全身充满莫明的恐怖感。
  “怎么回事……?”
  凶华向着变得恐惧、操纵死神的她跑去。
  “我不知道!好可怕呀!”
  她挥舞着刀欲向凶华砍下去。
  “无所谓了,你快死吧!”
  “笨蛋!”
  嘣!
  咚——。
  “呃?”
  团团转——团团转——景色在团团转。腹部剧痛。知道那里遭到了攻击。看不到,不能反应。这一击不知折断了多少条肋骨。奥迪沙无法理解这一切。眼睛不断眨动着。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使背部顿时紧张起来,还没有到达地面,到底飞出了多少米呢?这样想着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凶华的身影。
  反射性地挥刀。
  在想着砍中目标的瞬间——。
  “——!”
  再一下冲击,死神的身体垂直落下,撞在地下。内脏受到了严重伤害。不能呼吸,无论怎样命令都无法站起来。
  “假的——假的假的。”
  自欺欺人地想道。
  她认为只要用操纵的身体使姐姐操纵的身体倒下的话就能证明自己比姐姐优秀。
  于是不择手段、改变品行,操纵各种各样的东西战斗。
  她认为姐姐不更换身体很有问题。但是,自己可以示范更换身体的好处给她看。
  可是事实打破了她的自负,显示了真正的强大。
  原以为终于超越了伟大的姐姐的。
  于是强行使死神站了起来,不理会她已经到了人类可以承受的极限。
  “假的!这些都是假的!”
  一边哭着一边发动正面攻击。她知道凶华站在那里,杀,杀死姐姐!虽然姐姐进行了反抗,可是胜利的是自己,确实胜利了。
  应该赢了的。
  “速度、强度、锋利度、重度”
  “还是不行呀,幼稚的家伙!”
  刀锋——在凶华的指尖停顿。凶华的脸上露出最邪恶的微笑。谁!这个是谁!感觉不对,空气不对,灵魂不对。
  知道了,这个是凶华肉体的真正主人。受到了致命攻击的凶华——华霓沙的精神脱离,被封印的本性被解放出来。
  她应该是一个普通人,从外表看来,被姐姐控制的这个肉体是一个单薄的人。不过确实太厉害了,被姐姐控制是巧合吗?
  那是——
  那是——
  只不过是一个人类而已。
  为什么这么强大?
  莫非——她不是被姐姐控制住的。
  奥迪沙陷入恐慌。
  “姐姐——你,到底被什么控制住了?”
  细小的碎片散布在天空。钢刀被捏碎,看着不能再利用的武器,奥迪沙恐慌地向后跳。
  恐惧。
  “假的——”
  膝盖在颤抖。
  “糟糕了,造反了,那个到底是什么?”
  视线的另一方,轻轻拍着手的凶华看着自己。这个凶华和刚才的凶华不一样——给人威胁感。猫耳朵和尾巴消失了,外表是人类的外表。
  她说道。
  “……只是这个水平吗?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将我封印了多长时间了?魔界的女王——”
  然后笑道。
  “哈哈哈。不过我再也不喜欢你了,这个肉体是我的东西。比任何人更喜欢杀戮和破坏的我——SYGNUSS,谁也不能阻止我。
  然后转过奥迪沙的身体。心脏跳得飞快。
  “啊——”
  “小姑娘,知道了吗?我的渴望。”
  张开手,面上浮现出魔性的笑容。
  “你知道吗?忍受了封印多年——我是多么渴望血、多么渴望听到悲鸣啊!”
  恐怖。
  这是什么?恐怖。奥迪沙在后退。无敌的战士,把死神3号的身体发挥到极限的自己——在害怕。因为眼前的小个子女孩。
  SYGNUSS。
  从未听过的名字,可是——可以唤起灵魂深处的恐怖。充满了厌恶。
  破坏神。
  SYGNUSS即凶华正高声笑着。
  “庆祝我复活的酒——正是你的性命、正是你的悲鸣和血。给我!”
  接近。
  “不要……”
  紧紧地握着刀,不想死。死的肯定是死神的肉体吧,对方可能不放过自己,即使是自己的魂魄。必须胜利!必须赢!
  不能被杀死,一定要回到魔界。
  从现在开始吧。
  因为终于可以向前一步了。
  超越了姐姐,谁也不会说自己的不是,做一个杰出的女王。
  不能死。不能被杀死。
  奥迪沙压抑着恐惧,叫喊道。
  “不能输!不能死!”
  然后全力向着SYGNUSS即凶华跑去。她也大喊并迎战。
  “好大胆!让我了结你吧!”
  死神3号,奥迪沙=爱伊。
  乱崎凶华,SYGNUSS。
  将各自的目标转化为前进的力量,将各自的想法转变为破坏力。现在——四人的灵魂正进行着壮烈的战斗。谁、为了什么而作战呢?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意义在何处?结果会怎样?
  不知道——
  地上最强的破坏力在战斗之时,一个人影进入了战斗区域。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瞬间,同时发生了各种事情。
  “——”
  转过身的SYGNUSS即凶华的白色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浅绿色的光——在她充满破坏力的双手即将抓住凰火的那一刻,像木偶那样突然停了下来。
  “——啊——”
  像从牙缝挤出的声音响起,突然,SYGNUSS即凶华抱着头痛苦地叫喊。
  “啊——啊——啊——”
  另一边。
  奥迪沙=爱伊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人是凰火。
  “又来一个?”
  内心的死神说道。
  “咦?”
  就在那个刹那,刀停止了,人也回复了正常。
  “别看我!”
  死神放弃了作战,一只手马上遮挡着自己的脸。瞬间,胜负已分,尽管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突然死神的刀被举了起来。
  “啊——”
  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刀已经以眼睛无法反应的速度深深地深深地砍进了凰火的肩膀。

◆  ◆  ◆

  ——为什么?
  看着血液飞溅、慢慢倒下的爱人,被奥迪沙支配的心里,死神残存的意识叫喊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能挣脱凶华他们的控制,在刀即将看下去的那个瞬间停下来。
  手腕感到了肉被割裂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最后的最后,比起凰火的性命,自己优先考虑的是不让他看到自己腐烂的脸。
  为什么?到底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为什么!如同恶梦般。
  “很简单呀,——死神姐姐。”
  声音,支配着自己的无邪的声音响起。
  “到底谁更重要呢,人类,小鸟,虫子,极其微小的微生物,甚至是奥迪沙=爱伊这样的怪物,只要是生物——都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凰火倒在血中。
  抱着头,内心正进行着激烈斗争的SYGNUSS即凶华。
  操纵着死神身体的魔界女王疾跑——意欲一举消灭那饿破坏的化身。
  “无需苦恼,这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华霓沙姐姐——比起作为那个生物所无法回避的本能,更加重视那个叫凰火的人。”
  紧握利刃,朝着那个痉挛中的她砍下去。
  “你的心情呀,可能不是爱而是不想被讨厌。记忆是共享的,所以我知道——很久,很久以前,被死神2号诱惑后,在砍杀了无数怪物后,你一直说自己不想被讨厌,说自己爱着凰火。为什么那么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怕别人看到自己毁掉的容貌而讨厌自己吧?”
  流着冷汗躲避死神进攻的SYGNUSS即凶华突然眼睛翻转,回复了白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为什么——。
  死神沉默地听着奥迪沙的声音。
  “像奥迪沙=爱伊这样,无知的小孩子数落了一番,对不起哦。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呀,其实从很久以前已经失去了爱人的心,成为死神,比起爱凰火,砍杀怪物变得更为重要。只是不想变成被凰火讨厌的人,即使成为了死神也不惜打破死神的禁忌,继续和他像家人那样来往。”
  这些话深深地刺进了死神的心。
  “不想被别人讨厌的心情,应该比不上爱人的心。
  软弱,不美。这个你自己也知道一点的。你不是对姐姐说过拜托她照顾凰火的话吗?”
  ——万一他不幸福。
  ——我就毁你容貌。
  希望毁坏别人的容貌,其实是希望对方的容貌比自己已经毁坏的容貌更难看。只是——心中残留着如同小孩子一样的愿望:不想被讨厌,希望和大家一样。
  我理解。
  我明白了——。
  死神心情很哀伤,她向奥迪沙说道。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她也哀伤地说道。
  “不想被人讨厌的这种心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看着抱着这种心情的你,我可能看不下去了吧。”
  SYGNUSS即凶华的拳头痛快地打在了腹部。奥迪沙一边抵挡着,一边团团挥动西洋刀。
  “——对了,废话少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搞不清楚状况了。”
  推测着时间,稍稍拉开了和SYGNUSS即凶华的距离。满身是血的凰火可能晕死过去了吧,躺着一动不动。
  凶华也曾经在短时间内挣脱了SYGNUSS的支配,但是那个肉体现在已经无意识地自由活动了。
  发出邪恶的笑声。
  “——哈哈”
  刺耳的笑声和自虐般的挖苦。
  “不够,不够,力气还不够。”
  从刚才开始,凶华到底是怎么了?
  “完全的怪物——”
  奥迪沙带着胆怯然而非常严肃的声音。
  “——难道,姐姐是为了封印这个怪物而进入她的身体的?这就是她脱离魔界,破禁进入这个世界的原因?姐姐!奥迪沙=爱伊不明白!你不是犯了罪过吗?你——到最后也是为了帮助别人,——为了保护别人吗?”
  悲痛的声音。同时,共享记忆的死神看到了一些回忆。
  关于不定形的世界,没有形体的她们的王国的记忆。
  记忆里面,奥迪沙一直都是尊敬、相信姐姐的。希望成为姐姐那样的人。
  翻过另一页记忆,犯了罪的姐姐被流放,奥迪沙=爱伊被别人骂为罪犯的妹妹,被蔑视为比前一代无能,于是苦恼的奥迪沙来到了人间。
  一种必须超越姐姐的想法。
  超越伟大的姐姐、成为杰出的魔界女王的愿望。
  同时,可能自己也意识到吧,在复杂的心灵的底层。
  ——渴望知道姐姐失踪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罪人,以魔界女王的身份、以妹妹的身份将她杀死。
  但是——想相信曾经非常尊敬的姐姐。相信姐姐是无罪的。
  这不是小孩子的单纯想法。不——是小孩子的。尽管不知道她们是否存在年龄的概念,不过肯定是这样的吧。
  弱小的魔界女王看着SYGNUSS,瞳孔闪耀的火焰。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姐姐封印着你?”
  “……”
  SYGNUSS即凶华没有答应,她可怕地张开双手,满是血污的衣服上到处是擦破的痕迹。无声而壮绝的气氛笼罩整个空间。
  在她的周围,鬼火在闪耀着。
  耀目、美丽。
  可怕、惊僳。
  “——力气不够。”
  呻吟般说道,全身被光包围。
  “——被魔界女王封印了二十年,我饿得快发疯了,我要饱餐一顿。吃了你——估计也不饱呀。算了,我自由了!今后要把失去的都拿回来。”
  随着叫喊,光在膨胀。
  “——啊”
  死神一下冲破了奥迪沙的支配,拿起折断的西洋刀,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是怎样的表情,是愉快?是恐怖?是惊愕?是兴奋?
  恐怕是——喜悦。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值得笑。
  脑海浮现出当时的景象。
  那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但是心底仍然感到哀伤的记忆。
  入夜的村庄。和平时一样,安静的村庄的夜晚。
  弹出一道强光,爬动的光蛇,在光的中央看到的人影。
  “哈哈哈哈!”
  逐渐干枯的朋友、家人、相识的村民。
  夺走了自己所有的、身份不明的光的怪物。

  

  死神3号——不,雾岬知红一直想报的仇!
  “终于找到了!”
  拨开放出的光,死神挥动折断的刀向SYGNUSS即凶华砍去。
  只需接触就可使生物干枯的光线,为什么像普通的阳光那样对死神毫无伤害呢?
  二十年前。
  对,二十年前。
  奥迪沙的记忆和自己的记忆,好几个符号串连成一个像。
  二十年前,雾岬知红的村庄一夜间被毁灭。
  也是二十年前,魔界的女王来访人间。
  凶华的年龄也是二十岁。也就是说,她作为婴儿被捡也是二十年前。不知道详细的情形——可是可能事态比死神想象的还要复杂。
  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这个怪物就是自己的仇人。封印了这个仇人、防止更多受害者出现的肯定是奥迪沙尊敬的前一代魔界女王。
  被兴师问罪、按照魔界的法则被消除记忆的魔界女王。
  她到今天的这个瞬间为止,一直把这个称为SYGNUSS的怪物封印住。奥迪沙,她是值得你骄傲的。
  “你的姐姐很了不起。”
  切断光,死神和SYGNUSS即凶华展开肉搏。另一方面——她惊愕地睁开眼睛,慌忙后退,同时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叫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吃不了!我这可以吞噬一切的光,为什么不能吸取不了你这个小姑娘的性命!”
  “不要叫我小姑娘、小姑娘!”
  为了不让光吞噬凰火,死神站在了他的前面,威风凛凛地向破坏神发表着宣言。
  “我是经过千匹怪物血液浸泡、屠杀了千匹怪物的死神!死神3号绝对不会输给怪物的!”
  听完,SYGNUSS即凶华进一步流露出惊愕的神色。
  “死神——就是你,是吗,死神1号的余孽吗!他无敌的盾牌正保护着你吗?
我——我我!讨厌!一千年以后阻扰我的臭死神!莫非也要我像解决他那样把你解决掉吗!”
  “不要尽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自己,真的是SYGNUSS所说的死神的子孙吗?我的祖先回来了吗?那个死神1号似乎可以抵抗这个怪物的光线。是巧合吗?是幸运吗?因为继承他的血脉,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屠杀中才得以幸存下来吧。
  这些事情,在这种时候可以先不管它。
  二十年前,少女的内心满含憎恨。
  和一个少年相遇,虽然有时候报仇的心变淡了,不过,自己确实是为了这一刻才活到现在的。
  ——爸爸。
  ——妈妈。
  ——爷爷。
  ——各位,看着吧。
  身体变得难以置信的轻盈,全身的神经像爆发般的回应。
  或许——在这个瞬间,在死神的眼前有几个选择。那是很久以前以来就在眼前的选择。第一次和凰火相遇,被死神2号诱惑,被怪物烧毁容貌,还有现在这一刻。
  和凰火在一起,作为一个人类,忘记过去,生活下去。
  作为复仇的化身、死神3号——为自己的村庄报仇。
  死神看着凰火。
  七岁起就在一起,非常非常重要的青梅竹马的伴侣。
  可是,死神知道,在那个时候自己没有阻止刀砍下去。
  对,对——自己只是不希望被他讨厌。
  一厢情愿地希望和他在一起,死神不要那么软弱的自己。
  “再见了。”
  接下来是死神表演的时间。
  泪不住地流下来。
  “再见了!”
  再见。对于一直陪伴着自己的他,死神以这句话和他道别。死神3号以死神3号的身份全力冲向自己的仇人。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奥迪沙……”
  战士表情的死神拜托幼小的寄生者。
  “拜托了——请你侵入SYGNUSS的身体,让它停下来,哪怕只是一瞬间。然后,一切将会结束。对——全部都结束。我的人生也,肯定就此告一段落了。”
  “嗯——”
  奥迪沙不知考虑了什么而做了这个决定,可能被死神感染了吧。而同时,内心深处一把声音在低声而隐秘地说道。
  “姐姐控制不了SYGNUSS,如果我奥迪沙=爱伊能够把它控制住的话,赢的就是奥迪沙=爱伊。看着吧,死神,奥迪沙=爱伊确实是魔界最伟大的人物!”
  叫喊着,有东西从死神的身体退出。SYGNUSS似乎无法阻挡精神入侵,这个可以使人变干、发出的光可以吸取人性命的怪物对没有肉体的魔族没有抵抗力,只见她僵直着身体刺耳地喊道。
  “啊——!不要进来!我不想睡了!讨厌无聊的时光!讨厌讨厌!”
  “反抗是没用的——睡觉吧。”
  眨眼间死神移动到SYGNUSS即凶华的前方。
  骨折、血喷、满身创伤的死神3号。
  “来吧!让过去的所有遗恨画上休止符吧!天罚观面!我会让你死的很痛快的!呵呵呵呵!”
  终于像原来那样笑了,然后刀狠狠地插了进去。
  痛快地,狠狠地,为过去的遗恨画上了休止符。
  腹部遭到死神这狠狠的致命一击的SYGNUSS即凶华终于晕倒过去了。

◆  ◆  ◆

  “——呃,呃呃。”
  这时极限也到来了,死神倒在了同一个地方。
  SYGNUSS是什么人呢?
  到底一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呢?
  一无所知——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死神非常疲劳,手指也不能动了,她茫然地看着即将下雨的天空。
  凰火和凶华也倒在地上。
  在这种所有人都安静下去死寂的状态之下——
  “——呃,谁也动不了,怎样才能回家呢……?”
  发现骚动后,警察和消防人员应该会过来吧,可是在他们来之前被丢在这里挺可怜的,马上要下雨了吧。
  一把悦耳的声音响起。
  “——唉——”
  传来的是使心脏受惊的威压感。
  感受着这种恐怖的气氛,死神累得似乎无法转动眼睛,只能沉默地吸着气。
  “很头痛吧?”
  听到的是让人惊艳的女性的声音。
  谁?是谁——!
  这种威压感。比SYGNUSS更恐怖。身经百战的死神甚至无法说话。
  无视颤抖的死神,那声音继续淡然地优雅地说道。
  “——东南风,今晚经历了魔性月的缘故吗,这个样子真是失礼呀。——看不到我吗?没关系,我现在的样子是很失礼的。”
  脸颊被触摸的感觉。
  冰冷,像冰一样冷的细细的指尖。
  面前是一个不曾见过的少女,留着长长的、直直的头发,带着宝石镶嵌的皇冠,脸上画着月牙形状的符号。
  她脸上是和少女外表不相称的老成笑容。
  “死神的余孽吗——把SYGNUSS,也就是我,打回一千年前的样子,痛快痛快。我是谁呢?”
  脸逐渐远去,浮游感包围着身体。
  “嗯,把你们丢在这里不管,你们可能就此死掉。我帮帮你们吧。只是,现在这个样子无法空间转移——我去找公——共——电——话,叫救——护——车来救你们吧。”
  微妙而奇怪的发音,少女无视死神的视线,说道。
  “可是这样太麻烦了。积极地解决问题不符合我的个性。”
  然后突然发现什么似的,神秘的少女把注意力转向死神,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附近。
  “睡一会儿吧,累了的时候睡觉是最聪明的解决方法。”
  于是,魔法般的睡意袭来。死神想问她一些问题的,可是不知道该问些什么的时候,死神的意识急速走远了。
  “啊啊,啊啊,我想听听朝夜的声音。”


题外话 你回家了

  奥迪沙一边忍耐着,一边听着西亚罗罗嗦嗦的说教,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向教育系系长抗议道。
  “已经明白了!不会做第二次了!西亚不说话的时候比较有型呀,如果撒这个谎可以让你沉默的话,我愿意撒谎。”
  西亚语气淡然地说道。
  “我认为一直以来我太溺爱奥迪沙大人了,为了今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不详事件,今后请允许我严格地教育你。”
  “哇,太开心了,今后不知道的事情,你可要全部告诉我哦,西亚!对了,我想问一下,要辞退某个职员的时候,有哪些手续要做的?”
  “噢,您终于鼓起干劲了,奥迪沙大人。西亚我感动得流泪了。虽然没有泪腺。解雇职员要向负责人事的魔族,等一下。
  奥迪沙大人,我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心理作用吧?选谁担当新的教育系系长好呢?”
  “……奥迪沙大人!”
  他们一边说着类似这样的话,一边走在贯通人间与魔界的秘密通道上。两人已经回归到只有灵魂的真正的魔族的状态,摆动着概念时空,一边对话一边向前游动。这种情景对于生活在人间的人们来说是很难想象的吧。
  奥迪沙恶作剧般笑笑,然后柔声对一脸认真的教育系系长说道。
  “骗你的。讲笑而已。奥迪沙=爱伊呀,很感谢西亚。”
  说完,奥迪沙把自己心里话告诉西亚。
  “西亚,你会一直陪伴在奥迪沙=爱伊的身边吧?一直以来。即使姐姐不见了,还有就是奥迪沙=爱伊跑到人间去的时候,只有你觉察,然后不告诉任何人,到人间找我。我知道的,我明白。西亚虽然比较罗嗦,可是一直为奥迪沙=爱伊着想。”
  魔界女王以天真无邪的声音说道。
  “可能还有其他这样的魔族,可是我觉得他们只会骂我、讨厌我。——可能因为这个我才逃到人间去的,不过事实不是这样的。只为自己着想的——奥迪沙=爱伊是女王呀。”
  “奥迪沙大人……”
  因欢喜而颤抖的声音,西亚罕见地大声说道。
  “你长大了……!西亚我觉得无尽的欣慰啊!”
  “啊哈哈,你也太夸张了吧,西亚。不过,谢谢你。对呀,奥迪沙=爱伊很努力的!从今天开始我要重新做人。不把自己和别人比较,不介意中伤,努力,加油,即使不被理解也要不断努力!终有一天大家会理解我的,然后成为杰出的女王。像姐姐那样……!”
  发表宣言的奥迪沙向外放射着喜悦,西亚稍稍压低声音偷偷问道。
  “不过,奥迪沙大人——你姐姐,真的不再追究了吗?您当时什么也没跟她说就回到这个魔界来——”
  “嗯,毕竟——这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事情。我知道即使杀了姐姐,也于事无补的。”
  “您真的变了,奥迪沙大人……!西亚我,我太高兴了……!”
  “呃,你在夸奖我吗?奥迪沙=爱伊也是得到夸奖的女王吗?不过夸奖对于魔族的生态没有帮助,所以免了吧。”
  说完,奥迪沙认真地说道。
  “回到魔界后,我决定调查二十年前的事件。一直没有注意这件事,肯定遗漏了一些重要的证据。我要把它找出来,找出姐姐的真正用意,然后,帮姐姐平反。”
  女王安静地宣布着。
  “然后,让姐姐回到魔界,和她好好地比试一次,决出胜负。在那之前,我会认真学习,让她见识我奥迪沙=爱伊的女王风范。”
  然后,声音转为担忧。
  “……西亚,你会陪着我吗?”
  不过不再是一直以来的小孩子语气,而是女王的语气。
  “重新挑起二十年前的事件,可能引起很多魔族的反感,敌人也会增加,那时候——你会陪着我吗?”
  “……”
  西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
  “西亚愿意追随您直到天涯海角,奥迪沙=爱伊女王陛下。”
  “嗯。什么?那好吧,来吧,一起到奥迪沙=爱伊的战场去吧。在人间,姐姐也许也正在和某个人并肩作战。”
  就这样,魔界的女王和她忠实的随行者回到了他们的故乡——魔界。顺便说一句,在魔界部分魔族知道女王不在魔界这个的秘密,引起一些混乱和暴动,接下来女王必须花一些时间镇压暴动。
  这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  ◆  ◆

  ——对了,接下来怎样过呢?
  死神3号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同事带来的猎奇趣味小说。死神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边看书,一边指出书里肢解人体的描述与现实不符之处。
  超常现象对策局的成员可以在局里直属的医院免费接受治疗,房间里飘荡着消毒药水的味道,从窗户往外看,可以看到楼下纵横交错的街道,床边的柜子上摆放着花瓶,里面插着好看的鲜花。
  今天也是一个晴天。
  心情也是一片舒畅。
  身体已经好点儿了,死神于是摘下了氧气罩,这时凰火出现在没有房门的门口。他也受了重伤,应该正在接受治疗。
  看到他,虽然胸口还是感到一点痛,不过死神马上摇摇头,笑着说。
  “你好,凰火。”
  “你好,死神小姐。看上去很精神呀。”
  温和的微笑着的凰火走近病床,手里提着一个装满了探病礼物和换洗衣服等东西的包,看样子他准备出院了。今天是住院的第二天,死神由于内脏和肌肉负荷过大,需要继续住院一阵子。伤口得到魔族治疗的凰火可以早点出院。
  凶华——在哪里呢?
  他们应该一起住院的。
  死神一边想着,一边把书签夹进书里,然后迎接凰火。一个曾经喜欢的人。不——一个曾经担心他讨厌自己的人。那次时间并没有破坏两人的关系,死神的愿望成真了。虽然再也做不成恋人了。
  没关系。像家人那样,和往日那样相处就足够了。
  “凰火,你出院了吧?”
  “是的,那件事——在乱七八糟的状态下结束了,游乐园的约会。”
  他一脸过意不去的表情说道。
  “再来一次吗?”
  “呃——”
  看到凰火完全发自内心的反应,死神稍稍有点介怀。
  但是马上摇摇头,微笑着说道。
  “——不,我已经把那段感情放下了。那时,我飞扑过去狠狠地砍了凰火你一刀,那个时候,一切就结束了。结果是我输了。请代我向你太太问好,恐怕她还有点恨我吧。请她晚上走在路上时小心一点儿。”
  “……您真的放下了吗?”
  看着一脸担心的凰火,死神觉得他这样问也太失礼了。
  要是放弃了一切就什么事都不会再发生,内心的伤痛就交给时间平复吧。啊——啊——,死神叹息着。
  然后发现自己没有戴上面具时,脸上马上显现“糟糕”的神色,摸起来坑坑洼洼的、腐烂脆弱的皮肤。
  “啊……”
  以前,自己非常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脸。
  怪物一样的脸,没有人会喜欢自己了吧。
  因此在狂暴的怪物烧毁了自己的容貌以后,冲动地成为了死神。想想,其实自己害怕的是什么呢?外貌吗?这只不过是装饰品。不是女人的价值。或许,死神还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何处、有多大的价值吧。
  要找出来。
  要改变自己只知道杀戮、充满血腥的人生。
  死神这样想着。战胜了仇人,恋爱告吹,死神决定寻找新的人生路。
  当然,问题还没有全部解决,SYGNUSS还没有被歼灭。但是——不管怎样,战胜了一次,总是让人得到欣慰的。
  凰火看到死神脸上既没有吃惊也没有厌恶,死神于是继续和他聊天。这样的火伤根本算不上什么,无损两人的关系。
  为此苦恼,因而戴上面具遮挡,死神觉得自己就像傻瓜一样。
  “对——长时间呆在这里反而影响您养病,所以今天决定出院。下次,一定带上礼物来看望。……其实今天是和凶华一起出院的,已经来到门口了,却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神经,不愿意进来。”
  “呵呵呵呵,她没有变呀,还是小孩子一样。”
  笑道,死神突然想捉弄一下凶华。
  说不定凶华现在正在门口附近等着呢,捉弄她一下,惹她生气,同时接受自己的伤害,为新的生活打下基础。
  “凰火,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的话,哪怕只是一点点。”
  “观光车上没有成功,你现在能吻我一下吗?”
  “呃——啊,不好。”
  凰火一脸为难,并不是不愿意吻死神带火伤的脸,而是担心门外暴躁的小动物跳进来杀死自己。容易让人看透的家伙。想到这点,凰火不禁笑了出来。对于死神来说,这是一直以来的愿望。
  死神轻轻地固定要因为害羞而转过头去的凰火的脸。
  “那,我吻了噢。”
  只是轻轻的一吻。
  轻轻地抚摸着凰火那硬直的、纹丝不动的头发。
  嗯——这样,应该没问题的。死神毫无根据地认为。但是觉得很快乐,这种快乐甚至超过了预期。可能是无法忍耐下去了,从门外弹进一个全身缠满绷带的猫耳朵少女。
  “色鬼!啊啊,太好了,死神,医院处理尸体是最专业的,在这里死不会给别人添太多麻烦。”
  “是。确实如您所说的那样,凶华。”
  死神微笑着,然后拔出一把偷偷藏起来的水果刀。
  “不过死的人是你呀。”
  看到飞扑过来的凶华,死神拿起枕头防护。死神就这样站着,屏息攻击再攻击。啊啊,有趣。可能和她可以成为感情不错的朋友。
  啊——新的生活即将开始。
  必须快乐地生活下去。
  “喂,这里是医院,保持安静!”
  虽然被护士骂了一顿,不过想再继续一会儿,就一会儿。
  死神3号一边笑,一边把别人送来的苹果一个接一个地投掷向凶华。

◆  ◆  ◆

  ——必须早日解决和死神之间的问题。
  “你这个不忠之人,身为丈夫,难道你不知道即使只是碰碰嘴唇也是不允许的吗?肯定是这样的,你和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了。下次再发生同类事件的话,我绝不饶恕你。算了,你是归凶华大人我所有的!今后只要想着自己是属于神的物品就可以了。”
  回家的路上。
  凶华向凰火不断地说着傻话。不能消气。完全不解气。这家伙,真的是喜欢自己的吗?不禁怀疑。为了证明这一点,凶华朝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凰火喊道。
  “背我”
  “好好”
  凰火像对待小孩子一样背起凶华,嗯,听话果真是凰火唯一的优点呀。
  “凰火,你是凶华大人我的丈夫。”
  为了报复凰火,凶华也拧着他的耳朵把玩。
  “爱我的程度要超过死神千倍,珍惜我的程度要超过死神万倍。吻我次数要超过死神一亿倍,就像刚才那样吻。”
  “理论上,一亿倍是不可能的。”
  “这么冷淡地回答,真不了解少女的心情啊!”
  凶华生气地拧着凰火的耳朵。为了让他理解少女的心情,特意拿了一大堆少女漫画到他的房间,想不到还是没有用的。头痛。
  因为买完菜才回家,时间过得很快。附近人家的狗在吠叫,天边的夕阳即将沉落西山,它正以余温温暖着这个世界。
  黄昏的回家路,公园里小孩子正在开心地玩耍。
  自从住院以来就没有和孩子们见过面,换洗衣物也是凰火回家拿的,孩子们应该很担心自己吧,要早点回家,让他们放心。
  啊啊,可以回家了。
  可以回到乱崎家了。
  身处那个成为了战场的游乐园时,曾经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家人了。但是,凶华活了下来,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凶华觉得很高兴,觉得很幸福。
  凶华要珍惜这种快乐和幸福。
  自己是精神寄生体,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奥迪沙他们的真正身份,莫非,自己只是一个霸占了某人的肉体、扮演着母亲角色的怪物。
  可能自己没有任何维系其他家人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无论如何要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某天当肉体的真正主人醒过来,自己可能从此消失。不过——凶华并不害怕那天的到来,因为乱崎家的母亲是自己这个精神寄生体。凶华觉得不管这个肉体是谁,决心打开新的未来。
  因此必须进一步加深与家人间的缘分,虽然一直以来自己因为嫌麻烦而没有好好履行母亲的责任,今后或许可以尝试打扫和做饭,做一个尽责的母亲。到了必须和肉体分别的时候,希望每个人都喊自己为妈妈。
  “对了,凰火”
  因为还是有点不安,凶华以即使是自己也觉得意外的柔弱的声音说道。
  “怎么了?啊——想去小便的话,拍拍我,我让你下来。”
  “不是啦。喂,凰火……”
  凶华垂着猫耳朵,抱紧凰火的头说道。
  “譬如,譬如,在你身边的凶华大人是一个夺取了别人肉体的怪物,从第一次和你相遇起,一直压抑着这个肉体的主人,扮演母亲的角色。”
  声调稍稍上扬。
  凶华知道自己快要说不下去了,她以意志力压抑着喉咙的震动,低声问道。
  “你——如果知道的话,会讨厌凶华大人我吗?会赶凶华出去吗?孩子们——”
  凰火像是考虑着什么似地沉默着,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抱着凶华的腰附近,把她往上推。
  “高、太高了!
哇,太高了!太高了、太高了!——别骗我!不要骗我,凰火,老实回答我!”
  叫喊着的凶华退回原来的位置。
  于是凰火出神地说道。
  “笨蛋和烟应该喜欢高一点的地方吧?”
  “凶华大人我既不是笨蛋也不是烟。”
  “你是笨蛋。——凶华,请不要问一些无需回答的问题。”
  “……”
  前方,可以看到乱崎家。除了门前有一条滑道以外,怎么看都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房子。一间让平凡的狂乱家族过着安稳而狂乱生活的房子。
  只是离开了一会儿,竟产生了怀念的感觉。
  凶华眯着眼,不安地看着凰火。
  凰火正平和地笑着。
  “凶华,放心吧。即使真的发生你说的事情,乱崎家的母亲也是你。我呢,不会因为你扮演的是我的妻子才装着不得不爱你,如果我对你没有感情的话,想演也是演不来的。”
  凰火转过头,两人的视线重合在了一起。
  “乱崎家的母亲、我喜欢的妻子是你呀,凶华。”
  “……”
  到达门口,凶华默默地从凰火背上跳下来、站在地上。然后大口地呼着气,满脸笑容地说道。
  “凰火。我有点感动了,在这里来个一亿次的……”
  “如果一亿次的话,即使每秒做一次也需要3年半左右的时间,回不了家了,所以我拒绝。”
  “小气。”
  “我是很小气的。”
  吵得正酣的时候,看到客厅的门正打开着,看到优歌的脸。
  “啊——爸爸、妈妈。”
  然后展现出似乎已练习多次的完美笑容迎接他们回家。
  “——你们回来了。”
  声音让凰火和凶华安心,等孩子们都出来了以后,两人同声地精神饱满地再说了一遍:我们回来了。
  每天都说的招呼语,不变的家人。
  终于到家了。
  “今天自己下厨吧。”心情极好的凶华想道。

◆  ◆  ◆

  2063年9月15日 记录者 凶华大人
  …………
  ……。
  ……啊啊,想做一个普通的母亲,要更爱我的家人,这样打算并为此努力的凶华就像一个傻瓜。
  想说的话只有这些吗,你们!
  想看看你们在日记上写了什么,却发现净写着让人恶心、假冒的、不喜欢这样的妈妈这些话题!凶华大人我已经让自己这么温柔可亲了,你们居然说讨厌!好吧,那就如你们所愿,做回那个你们不觉得恶心的凶华大人吧!哼哼哼,你们!现在!居然拒绝了凶华大人一辈子才出现一次的温情!你们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笨蛋!
  好…我明白了!再也不许说了!温柔母亲到此结束。
  让我狂暴!让我骚乱!让我破坏!
  真高兴呀,和家人在一起。这是你们希望的。呃——这是安心安全凶华大人“暴走”存款指南。不使用这个存款系统的凶华大人无视法律规定,以极高的利息使存款增长。太厉害了!每天存一点的压力、破坏冲动、怒气和焦急在本店ATM里产生阶梯式的连锁反应!然后只需安心地等它增加增加增加增加增加增加增加增加增加!
  来吧,可以取款了!这几天凶华大人存下的“暴走”存款肯定出乎客人的意料,出现了滚雪球一样的增长~。已经停不下来了。即使你落跑了,我也会追着你。我可是呕心沥血地努力扮演着一个普通母亲的角色!你们全部判死刑!特别是凰火,要判3次死刑!
  这就是母亲!这就是凶华大人!
  开心吗?开心吧,那开始吧!
  ——选自日本超常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乱崎家的日记——


后 序

  对,大家好,是我——日日日。为大家送上《狂乱家族日记》第四册。
  第四册讲述的是爱、战争和游乐园的故事。说到游乐园我只去过某只黑老鼠很活跃的位于千业县的那个游乐园,所以没有题材。另外像急流冲浪和过山车之类的机动游戏,我想到的只是刑罚,所以没有什么兴趣。
  不过,有时候还是有点用处的。
  关于《脑内补完》。
  现在不少学者跳出来重复申诉“现代人缺乏想象力”这一观点,想象和妄想比其他生物取得了明显进化的人类,应该更加有效地活用这个值得我们骄傲的能力。
  各位,你们都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吧?喜欢漂亮的大姐姐吗?男孩子也可以。如果已经到了只喜欢狗的地步,其实也没什么。
  用脏的东西、变态的东西、无聊的东西覆盖那些漂亮的东西、闪光的东西、崇高的东西和透明的东西,使我们看不到本质的就是脑内补完。
  因为日日日还是学生,配合这些发表意见的话。
  就像历史课。
  不喜欢读书的人哪怕是一次,应该都会认为记住年号呀事件呀战争呀等等这些东西在社会上起不了作用。实际上也不知道是否有作用,总之,这些意见即使诉诸社会,由于社会的耳朵是重听的,所以听不到。社会已经是一个老爷爷了。
  因此唯有放弃,好好学习了。
  这时候起作用的是想象力。脑内补完的能力。
  如果把想象力发挥到极限,就像施加了催眠术或是咒语那样,充满热爱地打开历史教科书。织田信长喊丰臣秀吉为“猴子、猴子”,经过脑内转换,织田信长可以变成金发美女。让我们以桶狭间的战役变革为启蒙活动。
  “猴子——没了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为了保护君主而战。
  运用想象力,我们吸收知识的效率将大大提高。历史老师在讲课的时候,我们大可以以此为题材,发挥我们的想象,一个人享受当中的乐趣。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的战国武将只不过是为了制造恐怖袭击而诞生。
  不过——不能忘记的是,出现在历史教科书里面的人物似乎100%死了。1582意味着信长公在这一年于本能寺死去。而且是由于家臣明智光秀的出卖。“我……我,不能保护信长大人……!虽然说过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他的话……!”看吧,只是等,什么也改变不了,一个悲剧。只是这样的话,什么也拯救不了,于是隐瞒了其女人身份的信长大人混在在他下面做事的侍女中间,大可以这样歪曲历史,随意想象。“噢噢噢,猴子,为什么哭呀?”“信长大人!”大团圆结局就在眼前。去吧,把明智打倒吧!
  总之,怎样都可以,把美少女代替进去吧。
  无论是理科还是语文,都可以发挥你的想象力。氧化的原理在于氧气的水性扬花……等等,只要发挥你的想象力。
  好好学习吧。哈哈哈哈!
  ※以下是我要感谢的人。
  首先,要感谢的是一直监督我、给我指明方向的K,在我苦恼而混乱的时候,是你帮助了我。今后请继续多多关照。
  接下来是画师x6seke,是你对人物角色设定的咀嚼使我原本不招人喜欢的人物升华为可爱的人物。我原本以为死神绝对不惹人喜爱的,是你使她变得可爱了。
  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终于可以出书了。非常感谢你们。
  另外,最近收到了书迷写给我的信,原来真的有书迷信……。你们的信使我不感到寂寞,谢谢!为了回应你们的支持,我将继续努力。请再寄信给我。
  如果以起承转结来归类的话,第一卷是起,第二卷是承,第三卷是转。
  从下一卷开始,长长的结即将开始。将收回放出的伏笔,我希望挖掘出家族的过去。然后把家族作战引向新的局面。大概就是这样。或许——

2005年9月某日 日日日


[ 本帖最后由 xelloss646 于 2008-6-15 22:46 编辑 ]


那个,这就直接发布了吗?
因为肥王他说这本让我和kugou合作,我打前半,我一直没联系上kugou,就打了第一乱。
因为全书就两乱,所以后面估计不是我打……要占楼吗………
后序不知为什么就是在中间……


话说……发生了更汗的事,我算知道为什么中段就有后序了= =b
这个肯定也不用移到分享区去了吧
因为录入时觉得这本极其乏味,想着总不会是原文就这样吧,估计是翻译问题,所以想找原文看看,于是也看了下之前几本的帖,看到第三本时发现了眼熟的插图,再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我录入的这个所谓的四的第一乱,根本就是3的最后一乱嘛OTL,这个版本我因为没有封面,不知道是什么版本,但是错字多翻译差,现在看来,大概是不知哪里出的D版吧= =b,无良的D商也不知找的什么人翻的(当然比以前那些追连载的漫画的翻译要好很多,那个根本不是人能看懂的= =),而且把三本的最后一乱和大概是第四本里的第一乱给拼成了一本,居然还在后序里把第三册改成了第四册(难怪后面说起是一承是二转是三,之后将是漫长的结,我还想那这本四怎么不提= =b)。
不知道kugou有没有录入这本的后半,不过这本肯定不全不说(说不定加上5也不过就是4完结,也不知完结没),质量是很差的,看了下那本三的最后一乱,再对照这个…我说怎么会这么乏味= =b,这个D版的翻译已经把小说的趣味抹杀掉了

[ 本帖最后由 xelloss646 于 2007-9-27 00:23 编辑 ]


第二乱 雹霞的初恋

2063年10月3日 记录者 雹霞

  致最终无法给予援助的弹子游戏屋姑娘:
  “对不起,那个时候杰博克教授说的都是真的。我杀了那个人。把那个对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单纯地笑着的孩子杀死的,我是这里的生物武器。”
  是的,我就是武器。是为杀戮而生的武器。所以说,全部的责任都要归咎于把我制造出来的博士们身上吧。因为,杀死那个孩子的确实是我。
  我把你从一开始到现在就苦苦等待的最后的希望打破了。
  在你了解这些事实之后,我就能敢于开口问你了。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要怎么做才能赎回我的罪过?杀人所犯下的罪过是不是一定要被杀死才可以消失?如果真的如此,就把我杀了吧。
  原谅我。被你一直厌恶的话我会觉得悲伤。
  真的很对不起,我理解不了人类的感情。愤怒,悲伤,愉悦,幸福,喜欢或是厌恶,我自己理解不了。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我对你女儿的情感,大家说这是我的初恋,我就相信了。我在你的身边时会一直想,我是喜欢你吗?
  最终,我明白了,那样的一种情感如同一个错觉,其中蒙混了杀死那个孩子所产生出的罪恶感。想守护你,厌恶你的哭泣,回想起那个时刻所犯下的罪恶如此种种,都让我觉得害怕。在你身边的时候,我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到自己的异样。被封存已久的记忆仿佛要苏醒,这一切让我无法平静。全部,全部都是错觉。我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初恋。千花他们虽然都说这很奇怪,一定是我自己的胡思乱想。
  或许是吧。
  但是,亲爱的,你不会害怕那样的我吧?会在我的身边吧?用你的手抚摸我,用平常的真的是最平常的话唠叨我。你只要知道这一点,我就会快乐。
  无论一开始是错觉也好,胡思乱想也罢,我到如今还是很喜欢你。原谅我,原谅我吧。不要讨厌我。
  ——摘录自日本超常现象对策局公认执行特殊作战家族乱崎家日记——
  ——没事的。
  ——坚持下去,会回到从前的。

◆  ◆  ◆

  昏暗的面包屋。灯关上了。大天白日。从外面射入的阳光过于耀眼,而没有照明下的店里,更显得昏暗。店是开着的。只是,客人身影了了。就算有音乐在空气中流动,店里还是静得连衣服的摩擦声都听得见。
  店的左右,陈列在货架上的有三种面包。这并非是面包不好卖,而是因为操持这家小店的少女只做三种面包:素面包,豆沙面包,咖喱面包。便利商店里有更多种类的各式面包。加上相比之下,价格比便利商店的高,没有人肯走到这里买这冷冰冰的面包。
  因为没有人来,所以她能毫无顾及地哭出来。
  “呜…呜…”
  巨大的老钟已经坏了,时针已经不会转动。在它跟前,这个被叫做面包屋姑娘的少女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在哭泣。她伏在柜台,不时哆嗦一下肩膀。好像因某事而苦恼那样地哭泣着。
  没有人来向她伸出手来安慰她。
  也没有人觉得她的哭泣声是烦人的。
  没有让流泪停止的理由,所以她一直沉浸在哀痛中一个劲地哭泣。
  “………”
  今天也是如此,“她”不回来。
  明天也一定是这样。

◆  ◆  ◆

  游乐园事件——一周以前。
  且说————
  “问题一,为什么我们会被袭击?”
  同样把绿怪人打倒在地的生物武器。
  “不知道啊…对方没有说明来意,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可能有答案的。抢劫、私人恩怨,或是根本无相干什么可能都,无法推断。”
  “那问题二,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漆黑一团的身体,无眼无鼻无口,平板无表情什么都没有的雹霞,从他的脸上是无法窥知其内心世界的。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他一直都用不慌不忙的语调来回答。
  “可能是生物武器。是量产的。就我所知,他们的颜色接近绿二十七号。”
  雹霞。他正式的名字是黑十三号,是日本诞生的陆地上最强的生物武器。三年前,他把研制他出来的寻常人工生命开发研究所毁坏,接着陷入长时间的睡眠中。之后,因某个缘由,他作为家庭中的老三再次出世。
  ——一千年前,一个名为“阎祸”的不明生物存于世间。
  它是身份来历不明的破坏神,是神是恶魔,还是怪物,或是人类都不得而知。它曾要一度摧毁世界。面对这个人类危机,人类团结一致最终得以打败那个破坏神,奄奄一息地生存下来。——而阎祸留下了可怕的预言。
  千年后的未来,在世间某个人类不得而知的角落里,沉睡的阎祸之子最终会苏醒过来。人类恐惧可怕的破坏神的再度降临。因此,千年后的现在,超常现象对策局的工作就是想方设法寻找阎祸之子,而凰火则在里面工作。
  搜寻的结果,——是什么原因呢?对策局发现了好几个与阎祸之子的DNA相似的不明物。谁是真正的阎祸之子?怎么样都不管了,因为判断过于烦琐,干脆全都杀掉吧。一时间像是这样激进粗暴的意见也被提出了。结果这种野蛮的方法被推翻,取而代之的是采用了极稳妥的被冠名为“温和家族作战”的特殊作战法,并予以实施。
  这个作战法也就是把被当作阎祸之子的所有不明生物集中起来,让他们共同生活。
  如果在其中能够最终判断哪一个是阎祸之子的话,就可以把问题解决了。“如果把这样一个美好的家毁了实在不该。”那它就应该会对人类难下毒手了。
  因这样而展开的家庭作战,行动部队长乱崎凰火因某个因由,以父亲的身份加入了作战中。他超越家族的苦难,更克服家族被卷入事件的影响,到今天仍无所畏惧地过着平和的家族生活。
  ……理应是这样的,可是……
  他正要和生物武器老三一起外出到商业街买东西的时候,遭到来历不明的敌人袭击。现在,他正用枪对着敌人扫射。
  枪口冒着硝烟,他毫不疏忽大意地用枪为自己作掩护以突出重围。敌人的攻击短暂停止了,于是他举起一本佛青色的笔记本,向行人出示局行动部队的证明。
  “喂!我们是超常现象对策局一课的行动部队成员。现正追击威胁小镇安全的不明物,在执行排除任务。路人有被流弹误伤的危险,请就近到合式的店铺里作短暂躲藏。”
  此等让人骚动不安的呼号让对突然事件毫无准备的人们惊慌失措,都自顾自地四散而逃。凰火摆出这样完整无缺的大谎话,雹霞用惊讶的声音说:
  “父亲,你现在可以面不改色地撒谎了?!是受了母亲的影响吗?”
  “………”
  或许是的。凰火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猫耳少女的容颜。近日来,她被雷下毒加害,一下子就拔枪回击,撒谎,不反对和雹霞一起逛街,这些都是作为人类的要具备的重要伦理或说是常识常态,他感到自己正被凶华菌所蚕食下去。
  ………
  凰火深吸一口气对绿怪人喊道:
  “听着,我们是肩负超常现象对策局特殊使命的特殊作战执行家族。攻击我们就是攻击超常现象对策局。而攻击对策局就是对日本的逆谋造反!是吧?你们听清楚,是要投降还是要跟我们打下去,你们好好想清楚。”
  他叹一口气,面带倦容地说:
  “这个,雹霞,他们最说是生物武器……”
  “嗯,可能是吧,虽然还不能完全断定,总之就不是人类,对吧?”
  这是一目了然的。
  或从理发店屋顶,或从拐角的对面,零零散散地,数十个绿怪人向这边靠过来。这该怎么形容——感觉上是“全身包裹紧身衣裤的变态物种”。头部以下是大小合身的黑色西服,头部是什么啊?是甜瓜形状的绿色的圆咕噜无眼无鼻无口的球。
  被这群奇怪的甜瓜星人围住,凰火闭上了嘴。为什么只不过是出来买个东西都会被生物武器袭击呢?
  他们听得懂他的话吗?还是听不懂?总之对凰火的呼喊毫无反应。该不会要把他们全部打倒才能回得了家吧。真是麻烦啊。
  怪人们手上并无一样武器,但这正说明他们的战斗力超强。这边有雹霞在不觉特别危险,陆地上最强生物武器的大名并不是摆摆样子的。雹霞对付他们就像对付小孩子一样,占压倒性优势。
  大概是这个缘故,怪人虽像是没有头脑的样子,却也判断出雹霞的危险性。他们只是像试探一般紧紧地连结在一起,没有向前走来。
  “……”
  啊…真是烦人…
  他心想,全都交给雹霞吧,但是他有时会作些让人预想不到的突然行动,不在他身边看着的话不安心。
  怎么办好?
  这样想着的时候,冷不防怪人们中有了些动静。他们像是给某个人让开一样纷纷左右退开,一个奇怪的人从中间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他们。
  这是一个金发年龄性别均不明的外国人。脸的上半部分是奇怪的机械?用头盔一样的东西遮掩住,看过去只见到他那件显得有点脏的白衣。步子像是喝醉了一般地踉跄,过来的时候还撞到左右退让开的怪人,他还会对人家作揖道歉。
  是什么人?
  凰火作出惊讶的表情。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这个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不明人物走到凰火他们的身边,不仅对他们点头打招呼,还举起了一双把前端作成钢钻孔机的义肢打招呼。
  “你好,你好”
  奇怪的口音,不,是方言?都不是像是混合了机械声,音阶非常奇特的响声。
  “你是哪位?”
  从怪人们的举动看来,此人是他们的头儿。凰火面露警惕的神情问。
  这个迷一样的人一听到他这样问,就用一只钢钻孔机手扶住头盔以防滑落,另一只手伸到皱巴巴的白衣里拨弄起来要找东西。
  “啊,找到了。初次见面,这是我的名片。”
  他拿出一张同样是怪异的染成红色的名片,递给了凰火。与外表看起来相反,他奇怪礼仪端庄的行为让凰火消除了先前的恶意,视线落到了他递过来的名片上。
  上面写着他万万想不到的人名。
  “天才科学家”
  在这样的头衔旁边写着的是:
  “杰博克=倔萨次博士”
  “………”
  凰火望着那张名片,搜寻脑中的记忆,参照有关此名的一些信息,再与眼前这位怪怪男人对照。
  “请问”
  凰火心中还有些不了然,他想再确认一下,小心地问道:
  “请问,你是杰博克教授?”
  “嗯,是的。”
  他交叉双臂,往下看那张处于自己位置稍低的脸。
  “是寻常人工生命开发研究所第三室长?”
  “嗯,是的。”
  “研制了雹霞,不只是雹霞,更研制了大量的生物武器,企图颠覆日本的狂妄博士?”
  “是的是的”
  杰博克博士点点头,举起钢钻孔机的手,温和地说。
  “……”
  雹霞,不以为然,毫无反应。只是僵硬地,一动不动地站着。现场弥漫像是看到奇怪的东西,让人不敢相信的气氛。
  凰火替他问道: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啊!”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让他摸不着头脑,杰博克博士再次用淡淡的奇怪声音解释:
  “我是死了,不过我的脑用了科学的方法保存下来,并时刻准备着再次起动脑功能。另外为了我的死而复生,灵魂也用了科学的方法转移,用脑移植手术放到了备用的身体里,我因此得以复活。该要怎么说呢?我可是忍受了强烈的排斥反应才能见到13号你的哦。”
  “为了能经受住那极致的痛苦而打了过多止痛药,使得我出现了幻觉。都过去了,算了吧。”杰博克博士面向如同看到恶魔再世而浑身战栗的凰火说道。
  “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了吗?我研制了像生物武器那样的危险物体,难道就不能为自己的死作准备么?”
  杰博克博士所发出的声音像是不知来自何处,并且咬字不清,听起来不像是人类的声音似的。他说这话时还摊开双手像是在表达喜悦之情。
  “所以,我根本没有生气哦,13号,你真是出色,竟能把研究所摧毁,太棒了。你完全没有顾忌我而把研究所一举摧毁,那一瞬间所产生的杀意,该怎么说呢?”
  狂妄的博士天真地笑了。
  “你是让我感动的研制成果啊…”
  杰博克博士嘴角微露笑意,神情甚是满足。
  真的没有丝毫恨意吗?研究所被摧毁,同事被杀害,自己也丢了性命,对造成这一切的刽子手——雹霞,真的不憎恨也不恐惧吗?
  他这奇怪的言论,让一直沉默不语的雹霞糊涂了。凰火也听得哑口无言。
  杰博克博士没有在意他们的表情,继续天真地笑着,说:
  “明白了吗?我是因为热爱科学啊!我如果没有像海尔那样的强烈使命感,就不可能够克服去渡那样的自卑感。完全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因为沉醉其中。我非常喜欢去认识研究并实验出新事物。很可能,对于我来说,只要一直去计算延伸至无限的圆周率都是一种幸福。”
  这就是疯狂的博士——杰博克博士。
  毫无理由,毫无目的,一个天真的科学天才。这也难怪日本视他的脑为危险物而使之与世隔离。
  他,是个危险物。
  只要给予目标,无论身处何地他都能继续研究的科学机械。那就是一个武器啊。他自己本身是没有恶心的。但假如有恶心的人请他开发杀人武器呢?他自己是不会知道自己研究的武器会致上千人丧生,让上万人痛苦的吧。他只不过是沉醉于科学研究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
  凰火迅速思考这一切,原来是这么烦人的呢,他皱起了眉头。不管怎样,一定要向超常现象对策局报告他的存在。
  “那么,请问博士,您今天的来意是?”
  凰火姑且用冷静的语调问他的来意。
  复活了的疯狂博士,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呢?
  “嗯……”
  杰博克博士用天真的脸仰望凰火。
  “从那以后,三年了,我一直看着13号的成长。但是,若不量产的话就不能与敌人匹敌的。怎么办好呢?研究极其无聊,亦或许是那诱惑之下…”
  杰博克博士边点头边嘀咕着喃喃自语,向被称为量产型的绿怪人走去。
  他慢慢地把绿怪人连在头部的看起来像是天线装置的圆头,跷起头部边缘的部分来,转动起来。
  嗑啦啦…转动的声音。
  “看,这还是自动爆炸装置哦。”
  杰博克博士说得相当理所当然。
  突然间,被起动自爆装置的量产型向雹霞飞了过来。
  “这是个小实验,13号,你会做什么措施?”

◆  ◆  ◆

  我觉得哭也无济于事。
  眼泪没有把神召唤来的力量。
  “啊呀…”
  弹子游戏屋姑娘擦擦渗出眼泪的眼角,缓缓抬起头。发现屋外面明亮得很,而对于之下屋里的昏暗逼仄,觉得心情也郁闷起来,于是她站了起来,按着了电灯。
  屋内稍微亮了一些。
  心情还是有点沉重。
  啊,有没有人来帮帮我。让这沉重内心深处呼喊而至的孤独消失。上帝啊…姑娘祈祷盼望着。
  ————谁?什么人?
  “………”
  店里空无一人。
  如同童话故事里那样,她梦想着自己正焦急等待着的那个人还没回来。就在这时,门打开了,那个人说:“让你久等了。”温柔地对自己笑着。只不过,这只是梦境中的人,当然也决不能打破梦的围墙,从中走出。那木门仍像往常一样纹丝不动。
  ——不是的。
  “……?”
  是微微地动了一下吧?说起来,今天外头真的有点吵闹。咔啦咔啦一声响,货架上的面包被这巨大的声响振动得纷纷掉落地上。她慌张地从柜头走出来,用手扶住了门,想确认一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突然间。
  闪光和冲击爆破而来。

◆  ◆  ◆

  脑袋吱吱地疼。
  并不是因为表面受了什么伤。研制的时候就没有打算做得那么脆弱。那…这种疼痛到底是什么?
  无暇思考。
  为了对付眼前这爆裂的量产型生物武器,雹霞的行动很简单直接。
  在自己的附近没有普通人类和可能引起二次爆炸的煤气炉。那样的话为了保护自己和旁凰火的性命就不得不作出行动了。那要怎么做才能不受到爆破所带来的伤害呢?
  很简单,避开就好了。
  因爆破产生的闪光和骤风,冲击带来碎片,只要把身体置于这些威胁的有效抵达范围之外就安全了。雹霞就以最迅速的动作抓住凰火的脖子,什么都没想就向附近的店跳跃过去。
  与此同时,小范围内引起的破坏使远远看着的行人受伤,一片悲鸣声响起。
  雹霞顾不上这些,抱着凰火,向着那些门牌上写着“弹子游戏屋”的店里一下子把门踢开,翻滚于地,而为了保护凰火而他把他置于身下,伏在了地上。
  激烈的爆破声和冲击声,并不是想像中那样大规模的爆破声。热波也没有袭过来。刚刚自己感觉到的头疼恐怕也不是爆破引起的,那只不过是因为见到了杰博克博士产生的某些异样感而已。
  “………”
  问题是…
  “…啊……”
  有个女子倒在了那里。
  她晕了过去。应该是因为雹霞的突然冲进来而被撞到了。她头撞到了地上,双脚直直地伸开,动也不动。额头上有点血渗出来。
  她的头发扎在后脑勺上,看起来是个极平常的女孩。
  她身上穿着一件绘着奇特怪兽的围裙。用眼睛扫描过去,唰地一下用简易分析机调查一下,他判断出这是个普通的人类。
  结论:普通人完全经受不住雹霞的冲撞。
  带有希望的观测:只是晕厥。
  带有悲观的观测:或许已经死亡。
  “…………”
  雹霞掩住被爆破声受撞击的双耳,也不管凰火走得摇摇晃晃的,走向战战兢兢地倒下的女子。因为爆破和雹霞的冲撞让小店一片狼籍,面包散落一地,那个女孩子浑身沾满了灰尘。
  靠近一点,她活动不了身体,只用分析机从旁调查。
  呼吸、脉搏、血压——都正常。生命活动基础检查的结果是,她还活着。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呼…”
  听到一声呻吟,女子忽地睁开了双眼,看向。
  瞳孔温柔清澈。
  “咦…?”
  雹霞偏头疼又犯了,与其说是头痛,倒不如说是脑子里精神系统在痛。一直以来没有堵塞滑溜运作着的脑组织开始不正常了。它向雹霞诉说着异常。
  “你没事吧?”
  刚从晕厥中醒过来又开始做梦了吗?女子用呆呆的表情靠过来轻抚身旁雹霞的脸。温柔又温暖,但即便是那样的触摸也让雹霞觉得痛。
  有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对大脑起作用。
  “你还活着吗?”
  她小声而白痴地问他。
  微微抿嘴笑了。
  这样的微笑更加重了不明来历的头痛。
  这头痛是什么?不太明了。

◆  ◆  ◆

  雹霞的记忆多了几处空白点。
  但,通常来说,空白点是不会被自身所察觉到的,感觉不到它的存在。8月,在名为鸟哭岛的小岛上,与研制自己的去渡去彦重逢。和他说话,感触到他的死,好不容易,雹霞再次得到记忆空白中仅有的一点东西。
  对于自己是个来路不明,由谁人研制的那个记忆空白,雹霞偶尔会觉得不安和慌乱。
  三年前,雹霞诞生于被称为寻常人工生命开发研究所之处。但回想起来也是个痛苦。————他明确不了研究所时期那几个记忆空白点。
  记忆中只有向着自己的博士们冰冷的眼光和声音。惨白的实验室。每日被施与冠名为实验的各种电击,爆破,和毒气等的攻击。
  ——————
  感觉到有女孩子在身边。
  自己对她有杀意。
  然后,变得悲伤,变得对所有的事厌恶,然后呢?或许自己会连研究所也不留下使之摧毁掉,长眠于那一片废墟里。再接着,三年后的今日,再次被唤醒,因着阎祸肉本碎片而培养出的生物武器之由,参加家族作战。
  那个记忆出奇鲜明。和家族的相遇。和那个接受了自己,说“是家族也没关系的。”就批准自己加入的家族相遇。无聊的每日看着的电视内容,都历历在目。
  可是,有关研究所时代的记忆完全想不起来。
  连是自己杀死的女子的容貌也想不起来。
  “在店前面呆站会让人担心的。”
  背后突然响起了人声。
  和杰博克博士再会的第二天早晨。那以后,杰博克博士就消失了,他为受伤的女子叫来救护车,还和超常现象对策局对策二课研究部的建设班联系上,为损坏了的商店和商业街进行修葺工作。
  不知何故,那个穿着怪兽围裙的女子的身影却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那店铺的前面徘徊,被她发现了,还对他打招呼。
  “……啊”
  雹霞呆呆地站着,傻傻回应她。
  在他的前面,是一个头上包着头巾,看起来相当有活力的女孩子,正抬头看他。女孩子个头不太高,脸上有着显眼的雀斑,非常纯朴。头发恰当地束起来,但却也不会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女子。只是她身上穿着的那件原色怪兽围裙让人觉得妙趣横生。
  她当时正用扫帚清洁店面。神情恍惚,轻声地对他说话。
  怎么回事呢?昨天她不是出现在面包屋,而是出现在对面的弹子游戏屋的呀?!
  雹霞觉得太不可思议的同时,来不及细想,他就生硬地对她点头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
  女孩愣了一下,随即用不自然的神情来回应他:
  “早上好。”
  不知她为什么不看这边,而是去打扫那并不是很脏的店面。
  “请问…”
  对话止住了。一开始自己是怎么会来看这个女孩的呢?雹霞想不明白。和她见面会有异样之感产生。头会变得很痛,变得不能认真思考。
  或许是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才来见她的吧。自己的事情却要通过他人来解析,雹霞试着用他的大手捧住女孩的脸左右摇动。
  女孩当然觉得很吃惊,雹霞却不在意她的表情,低头向她靠近。
  “奇怪,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电波,我的头怎么会疼的呢?”
  “哇哇哇…”
  女孩把握在手里的扫帚转向他作出抵抗。只不过她力气太小对他不起作用。对他,她不觉得厌恶而只是觉得很吃惊。
  “住…手…”
  雹霞的手要抓过来了,她向后一躲。不一会,她就气喘嘘嘘,肩膀无力地垂了下来,再次看向雹霞。
  因为慌乱,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泪眼婆娑。看到这对瞳孔,他的头更疼了。
  在某个地方,好像在某个地方看过这双眼睛。
  “好了,你要干什么?你不是很吃惊的吗?”
  女孩的嘴唇稍稍变红,她橛起了小嘴,用独特且带点卷舌的口音对他说。这语调和其他的方言都不一样,有着不可思议的抑扬顿挫感觉。
  “…你,是你昨天帮我叫救护车的吗?”
  “啊,嗯,是的。”
  他含糊地回答。女孩稍向前靠向他小声嘟囔: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不太明白。昨天我只不过值班时听到外面很吵闹,刚想开门看看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被不知名的爆破声击倒,晕厥过去了…然后…”
  她看过这边,头再向前靠近了一些。
  “我看到你抱起我…”
  她脸朝下看着地面,继续打扫。
  “我就失去了意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了。医院的医生说是你叫救护车把我送到医院的。所以,我要给你个大礼作为道谢。”
  女孩对他暧昧地笑着,看起来是她误会了。实际上,让她头被撞伤晕过去就是因为雹霞突然冲进来所导致的。现在没想到不仅没被骂,还被人感谢,这真让雹霞费解了。
  “请问”
  不管如何,雹霞还是试着说出他一直挂心的事。
  “怎样都好,不要用敬语都没关系的,我比你年纪小多了。”
  “啊?”
  女孩睁大眼睛,仰头看雹霞威武雄壮的身材。
  “不好意思,请问您多大年纪?”
  “我,三岁。”
  雹霞自信满满地回答。那三年里基本上都在睡眠中渡过,实际


上出来工作只有一年时间。
  女孩虽然觉得吃惊,但不知何故,她暧昧地点了点头:“嗯,真的没弄错吗?”小声地嘟囔着让人听不懂的话。然后就像是陷入思考一般不停地挥动扫帚。
  就这当儿,她还是低着头说:
  “请问…”
  语调含混不清,然后她往上翻眼珠偷看他。
  “你明天,有没有什么事?”
  “什么事?”
  雹霞一年到头都是在放假。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他。虽觉得奇怪,但他还是对她回答道:
  “有空。”
  “是吧,那,明天到那边的店里来,可以吗?”
  女孩所打扫的店铺的对面,招牌上写着“弹子游戏屋”表明这是间弹子游戏屋。
  “我轮换值两间店铺的班其实是有原因的。”
  她腼腆地笑了。
  “今天有点不合适,明天的话就可以正式向您道谢了。勉强的话真的不好,真是不好意思。而且你也似乎不太方便吧。”
  女孩见他不作声,就随意向他道谢起来。看起来,她对自己没有自信而且性格多虑。
  “不,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用意,不过我是空闲的。”
  “真的吗?”
  女孩的表情稍稍缓和,轻轻地笑了。
  “好,那明天,什么时候都可以来见见我,我等着你。”
  “嗯…好的。对了,你的伤没事了吧?”
  他指着女孩用布巾包裹住的额头。女孩坚强地笑了。
  “放心吧,这只不过是小伤,没事的。”
  然后,她把心放了下来接着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雹霞,乱崎雹霞。”
  不是号码,而是专属自己的名字。
  她含混着回应道:
  “是吗?我是,温…射耶娜。”
  她的发言就像是嘴里含了东西似的含混不清。
  “姑娘,你是弹子游戏屋的姑娘,大家都这样称呼你的吧。”

◆  ◆  ◆

  ……
  他一定是个健壮的人,正直的人。姑娘这样觉得。因为他救了自己啊。这或许只是个梦,但就算是梦也还想要再拥有。
  想打破现在的这个时分。
  想破坏自己的现在。
  那个黑黑的大生物,力气这样强大,如果不是救了我,那我至少已经粉身碎骨了。
  她今天也没回来。
  明天也会是一样的。
  那天晚上,在面包屋的二楼,姑娘在自己那间不大的房间里发呆。屋里悄然无声。在这简陋的日式房间里什么都没在。真是大刹风景,一钱不值。因为没有钱所以什么都买不到。这一分一秒的时间真是长啊。
  她洗完澡,吹干头发,看着窗外发呆。
  “…………”
  不自觉地,眼泪涌了出来,心情顿觉不快,她紧紧抓住窗橼啜泣起来。
  “呜呜…”
  真是空虚。
  “呜…”
  没有救人的理由。也不是什么正义之士。没有什么上帝存在。
  ……

◆  ◆  ◆

  第二天.惴惴不安地过了晌午之后,看起来像是迷了路的路人那样,雹霞向商业街走去。对被姑娘叫到家里去的事他并没有告诉家族。为什么呢?他自己也不明白。他觉得悄悄和她见面被家族察觉的话是羞耻的。
  因为是特殊作战执行家族,家族成员间必须要友好相处。而与家族以外的人结交,是不太好的。他自己这样觉得,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也许只是厌恶被母亲知道后,这份友情就会被断送掉之故吧。
  还有一个不理之处就是自己为何会被姑娘叫来。
  她说是想答谢他。虽这是她对他的误解,但这对这样的提议他是可以接受的。让他不明白的是她不害怕自己。
  雹霞的容貌,说像人却又不像人。他样子极其丑陋。无眼无鼻无嘴,身材魁梧,身体各处暗藏着对任何人类都具有杀伤力的武器。
  那样的生物武器,浑身漆黑一团的怪物——
  姑娘看起来像是没有觉得任何不谐调。她像看到普通人那样,和他正常地对话。难道雹霞不令人害怕吗?她邀请自己去作客,常理来说是让人费解的。
  不明白,也想不出原由。有好几次都想找家族成员商量一下的,但是优歌和千花都上学去了,银夏要上班。没有人在家里。
  既然烦恼得想不明白,雹霞就索性去姑娘家看看好了。他其实也想搞清楚为何在她的身边思维变得混乱,不能跟她像跟其他人一样相处的原因。
  “你要去哪里吗?”
  躺卧在客厅地板上帝架向着门口蹑手蹑脚走去的雹霞发问。雹霞止住了脚步了。狮子这种动物的习性上白天大部分都会睡觉的,但对周围的情况会有警戒心,一有什么动静就马上就会察觉。
  这个乱崎家的老二,稳健的百兽之王,半睁开眼睛,静静地盯着他这边。
  “你看起来有点紧张,是要去战斗吗?需要助太刀吗?”
  “不,没什么事”
  雹霞并不善于说谎。他含糊地推搪,手在胸前摆了摆。
  “想去散散步。只不过见个老朋友。不是什么战斗啊。”
  “哦…您紧张的样子是很少有。我的担心像是多余的。”说罢,帝架稳当当地站起来。
  “无论什么时候,感到危险的话,都要去找这位老兄的。雄狮子的职责就是防卫族群,守护家族安全,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都会赶过去救人的。”
  “是呢,不过…”
  没事的,我很强壮…雹霞刚想这样说。但转瞬间他摇了摇头,用了另一句话:
  “谢谢你,帝架。”

◆  ◆  ◆

  听着他这句话,帝架看着向门口走去的雹霞的背影。
  “唔…?”
  然后静静地口中自言自语起来。
  “还是觉得他和平时有点不一样,看起来像是在忍受着痛苦。”
  他用尾巴轻敲地板,嘴里不住地哼哼,思考着。
  雹霞是挺强的。相比起帝架真的是强有力的。单就战斗力来说,他是陆上最强大的。所以,对于自带所带有的疼痛感或者说是某个地方的不自在,他往往没有足够的危机感。或许是自己单方面地觉得没有大碍,过于自信而察觉不到危险。而且,他年纪尚幼,一个人单独行动真的没问题吗?
  “他说他是去见朋友啊。”
  他说的那个朋友是什么人?或许有必要去确认一下。帝架这样一想,就静静地用他强健的四肢站了起来。
  突然…
  “帝架”
  客厅的角落有响声和动静,他之前完全没有察觉到。
  他一边吃惊地回过头一看,是凰火站在那个角落里。
  “我听了你们的对话”
  “父亲大人——”
  帝架刚想问他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就发现他的神情和往常不同,惊讶地走向了他,慢慢地靠近帝架抬头看直直地站立着的凰火说道:
  “父亲大人?”
  “嘘…帝架,屏住气息,总是差不多在这个时刻…”
  当凰火面带认真地说这话的时候,客厅于此同时打开了。
  咔恰一声现出一张还未睡醒似的脸,那是刚起床的凶华。她走进了屋里。她是帝架名义上的妈妈,头上长着和头发毛色相同的猫耳,尾巴从裙下微露出来,从外表上看就像是个小学生那样的少女。只不过,她的年龄已经有20岁了。她旁若无人地吸烟喝酒,更不履行选举权,是个相当不合格的大人。
  “困死了,困死了,管它什么宇宙开发呢,只要开发出一个睡意吸取机器就好了…”
  那个女子,乱崎凶华的早晨是相当迟的。说是这样说,她想睡的时候就睡,想起床的时候才起床,根本就无视地球的自转,自己想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就她自己来说,她起床的时候是早上,不过实际上看她现在仍未睡醒的脸,还摇摇晃晃地走到电视机前,插上电源,看到画面上显示的时间,这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凰火慢慢地走近这个仍穿着睡衣的女子身边。帝架刚想阻止,他已经走到了在电视机前摇晃着的女子跟前。
  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呢?他的手里拿着一条粗绳子。
  以极快的速度一下子就绑住了凶华。
  “……”
  凶华用半睁的眼看住绑着自己的绳索,然后才看到那是凰火。她开始觉得害怕起来,低声淡淡说道:
  “……你小子,喂,你小子听着,你是那个日语里被解释为‘粗暴下手’‘无能’‘徒劳’诸如此类词语的叫作奥克之名的单细胞动物吗?因为是庸俗低等的生物,也学者也不曾认真去研究。你不知道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意义何在吗?你小子干嘛要绑住你的妻子?你要不回答我的话我就让你粉身碎骨!”
  “好好好,那是因为…凶华啊,今天是‘不得让妻子动弹的一天’之节日,为了让妻子动弹不了,所以丈夫必须要用绳子绑住她。”
  凰火一边笑着一边说着大话,凶华的手脚像是被千花教导过一般,虽然被精美的绳索绑住,随意地被扔到了沙发上。凶华还像在睡梦中,并没有作过多抵抗,绳索好像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她丝毫没感觉到疼痛,只是面露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凰火。
  “为了不让人动弹而用绳把她绑起来,我不知道该称之为慰劳还是虐待。不过,这个国家风俗里奇怪的地方是很多的。”
  看到凶华像是接受了这种说法,凰火笑嘻嘻地说:
  “那你今天就这样不要动,真的是帮了我个大忙啊……作为我来说,你一生都那样被绑住我也觉得很OK的啊…”
  “什么?后半句我没听清!?”
  凶华呆然若失。她出生并成长于一个被叫做地下帝国香格里拉的奇妙国家,所以对日本许多的风俗习惯还没完全了解。帝架想这样绑住这样的她好像有点过份了,得跟凰火提提自己的意见。他这样想着就走上前靠近了他们。
  可是凰火这时却丢下凶华,向帝架招了招手然后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父亲大人…”
  “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帝架。”
  他径直走向门口,穿上鞋子,就要出去了。帝架跟在他的后面也出去了。凶华像是毫无怀疑似的任由被绑着看电视呢。外面少有的清爽凉快,夏天的太阳温和地照耀着。
  凰火走了一小会,就走到了连听觉极佳的帝架也察觉不到的地方。他定定地看着这边。一直以来,他都是个面无表情的父亲,这一次罕见地像是要去拼命的焦躁,面容与人类相似。
  “可以了吗?帝架。”
  凰火说着没头没脑的话。
  “孩童时候没有朋友,是一件很寂寞的事。”
  “发生了什么事吗?”
  帝架惊讶地问。凰火叉着腰向他解释:
  “是关于雹霞。雹霞对自己的外貌有自卑感。他是作为武器被创造出来的,也因此对他人刻意回避,并且有距离感。”
  “嗯。”
  帝架听到他这么说,想起自己刚刚要跟雹霞出去时的情景。
  “也是,他到现在都不叫我们哥哥。”
  “是啊,帝架,你听好。那样的雹霞,说要出门单独跟朋友见面。你明白吗?雹霞想要接近某个人,跟她交往。作为家族的人,不是,作为经历过寂寞的没有朋友的孩童时代的乱崎凰火来说,他是在尊重并支持那个孩子的所作所为。
  “您的孩童时代好像挺复杂…”
  帝架听了有点发呆地说,对他点了点头。是呢,即使不是朋友,对雹霞来说,家族以外的亲密的朋友是必要的。帝架自己本身也有其他的动物朋友交往。例如因某个原因偶尔去倾听疲于生活的工薪族的抱怨,虽然有点烦,不是也是件好事。能和某个人交往比起自己一个人孤独好多了。
  看着少有对事情燃起热情的凰火,帝架是表示同意的。
  “总而言之,我同意。不过,绑住母亲大人是怎么回事?”
  “知道雹霞跟朋友见面,那个八卦的人是不会不感兴趣的。她一定会去阻碍他的,还会把事情弄糟,这就坏事了。我看都看得出来她知道后会做的事。”
  “嗯,同意”
  帝架能非常肯定凶华听他们这么说一定会发怒的,他抬眼看忧心忡忡的父亲。
  “那,你要帮他吗?这样好是好,不过你打算要怎么做才能让事情成功呢?”
  “和那个朋友交往是成功亦或是失败都是一种经验而已,我们可以帮他的只是排除对他的干扰。前几天,雹霞见到了跟他颇有渊源的博士了,这不是警戒就可以避得开的。把和他人友好相处来往之类的话强加在雹霞身上的话,只会对他造成困扰。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好好守护他。”
  与喜欢吵吵嚷嚷惯于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解决问题的凶华相比,凰火是不同的。父亲有父亲的思考方式,母亲有母亲的思考方法。但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是把孩子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认真对待的。
  这让帝架觉得很开心。
  凰火耸了耸肩走了出去。
  “还是从旁默默地支持他吧。我和凶华不一样,我是温和派。”

◆  ◆  ◆

  不知为什么,马上就要见到弹子游戏屋姑娘了,雹霞的脚步却迟疑不决。他就在店的那边徘徊不定,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如果再不去,天都要黑了。他这才下了个决心似的向商业街走去。怎么回事?胸口感到郁闷,是要逃走吗?还是害怕?——不明白啊,真是太奇怪了。
  在商业街四处都竖立着圆柱,看一看大圆钟,已经是下午2点了。阳光从云间照射下来,很明亮。行人匆忙而行,人来人往。商店飘来淡淡的音乐。雹霞心神不宁,大脑不能正常运转。
  弹子游戏屋姑娘,这个名号下的她对他说想要答谢,所以今天他走向她的店里。一定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姑娘没有理由会跟像我这样的生物武器交往。
  大不了给个包子然后就说声谢谢之类的话就当作了结了。
  这本是件相当简单的事,但却举步维艰。
  脑袋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真是不明白自己的这种感觉。越接近她的店就越发觉得头痛。
  “……”
  这不是条宽阔的商业街。一下子就能找到面包屋了。看着这小店,雹霞也难以置信似地站住了。
  “唔…”
  脚不受大脑使唤转了个反方向,向右边一转,嘴里嘟囔着:
  “还是回去吧,也许会给她添麻烦…”
  会给她添什么麻烦呢,自己嘴里这样说着却不明所以然。是啊,自己是生物武器啊,她应该仅仅是害怕我以后会缠住她,所以想早一点向我道谢后就切断和我的联系,然后让之前的一切事情了结。我不可以让她再感到害怕了。不能跟她再见面了,这样做比较好。一定是的。
  嗯,他点了点头,想要走上回去的路。
  “…………”
  他又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
  “真搞不懂我自己。”
  握紧了拳头,有点害怕。雹霞又再次转了个方向。自己是陆上最强的生物武器,世上没有让我害怕的东西。这应该是大谎话吧。
  理应是那样的。
  他冒冒失失地走上前,什么都没想就随手放到了面包屋那木制的门上。因杰博克博士引发自爆的量产型生物武器而受伤的伤者,应该得到了超常现象对策局提供无偿康复援助。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门不应该这样厚重的。
  “……”
  咣啷一声,系在门上的门铃轻轻地响了。店内明亮,香味四溢。在货架上摆放着三种面包。
  在门的正对方,小小的柜台里面。
  扎着马尾的头发。瞪着圆眼的怪兽围裙。
  弹子游戏屋姑娘正坐在那里。
  她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张纸,表情低沉,神情复杂地盯着它。样子有点不一样。她完全没有察觉出雹霞的到来,只是沉默而专注地坐在那儿。
  她的眼角渗出了眼泪。
  “……笨蛋”
  她的嘴里低低地发出声音,像是在骂某个人。
  “姑娘?”
  他觉得奇怪,就想靠近去看那纸到底是什么。这一来,姑娘忽地抬起了头,作了个吃惊的反应,急忙把纸抓成一团躲开了。
  “啊…”
  脸孔顿时变僵硬,声音嘶哑着轻呼:
  “吓我一跳。”
  然后露出了开朗却仍带阴云的笑容。
  “你好,雹霞。你来了啊。我刚还在想你会不会不来了呢。”
  仍是一种没有自信的腼腆语气。
  “请稍等。我去把店门关了。”
  打开柜台的门,她轻移碎步走向店的出入口。然后把挂在门上的写着“OPEN”字样的牌反过来,转到写着“CLOSED”的那一面。别的店都还没关门,难道就这么快关门吗?雹霞觉得歉意。所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发觉自己的脚步已经向门那边退了过去,作出了想早点回去的意思。但自己却想了解这个女孩,想和她聊聊天。
  弹子游戏屋的姑娘。呆在她的身边会让他有很奇异的感觉。
  断断续续地头疼。
  是这个原因吗?头脑一片空白,不能思考。
  “到这边来,你怎么啦?”
  不知什么时候,在柜台的里面,像是连着的住处的门被姑娘推开,她正奇怪地看着这边。雹霞脸靠了过去,走向她身边。在她的跟前站着,才发现她个头很小。身材相当瘦弱。为什么在这样的她身边会感到恐惧害怕呢?他想不明白。
  “这是个住处,我的房间在二楼。一楼是厨房和卫生间之类的地方。”
  不知道她有没有发觉到雹霞的异样,只是清楚地向他作介绍。一眼望去,先看到的是门檐上挂着古雅的门帘。随意地松散下来。这个房子老旧是老旧,不过被打扫得干净整洁,地板亮得能反光。
  进了门的旁边就是楼梯,姑娘带头登了上去。
  “这边,啊,我穿着裙子不要偷看啊…”
  其实没什么可看。
  “你的家人呢?”
  他小心地登上那有点腐朽楼梯,注意不把楼梯给踩穿,然后他装作无事的样子问她。
  这店里无声无息的,一点生活的气味都没有。真是让人扫兴。没有人气。
  姑娘没有回头,说道:
  “啊…嗯?”
  她含糊地点点头,转过肩头。
  “我父亲是个终日游手好闲的人,赌博欠下了债务逃走了。刚刚我看着的那张纸就是债务的催款单。我母亲在是在,但基本和他断绝了关系,现在她在对面那间弹子游戏屋生活。算了,说起来,我没有什么亲人。
  她若无其事地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的。怎么回事呢,胸口很痛,没有亲人也没事。是真的这样子吗?真是搞不懂。至少对雹霞来说,现在的双亲对自己来说是很重要的。那足以被称为亲生父母的研究所博士们呢?自己不是背叛了他们,还把研究所摧毁了吗?
  这样一想,这些恐惧,悲伤,那些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亲人或许不要也罢。这个姑娘的亲人就是这种亲人吗?不知道。真是难以理解。
  走上楼梯,正面看到的是放着电话和字典等物品的书柜。它的右边就是走廊。走廊上可以看到三个门。
  “从左边开始分别是厕所,父亲的房间,我的房间。你可以到我的房间等我吗?我去倒茶。”
  “啊,好的。”
  姑娘把雹霞留在原处,然后就径直下楼去了。雹霞目送她的背影,心里想着这个时候得会说些礼节性的词呢。然后就用BB软件开始检索字典工具。
  “嗯…‘请不要张罗了’”
  在检索的时候,姑娘还是没有从门帘后面出现。嗯,跟他人交谈真是有难度。他一边这样想一边耸了耸肩,按她所说的走到她的房间门前推开了门。
  她的房间也是很简陋。
  正面就是窗,阳光透过拉上的窗帘照了出来,很明亮。
  没有家具。有一张收拾整齐的书桌,上面只摆放着少量的书籍和相框。
  “……”
  雹霞不自觉地靠近书桌。天花板很低。雹霞的头几乎要贴上去了。
  相框里。是一张旧照片,里面的人看起来很奇怪。
  四个人。二个大人二个小孩。是一家人吗?如果是的话表情也太僵硬了。全部人都没有笑。他们只是眼光呆滞地盯着前方。
  大人是一男一女。在他们身边站着的是两个面容相似的女孩。这怕是弹子游戏屋姑娘幼时的照片吧。他这样想着。不过上面的两个小孩中哪个是她倒不能判断出来。是七五三节的时候吧。在哪一处的神社前,一个穿着盛装的少女和一个装束普通的少女直直地盯着镜头照片。
  “……啊”
  头像裂开了一般疼了起来。像是要从里面裂开一样。
  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从雹霞的脑袋里面强而有力的重压过来。

◆  ◆  ◆

  凰火开始着手查找传说中的杰利拉,那群生物突破不了,继续隐蔽进行活动。看起来有些眼熟,是绿头生物武器!他们停止了行动。
  或许是丧失了思考能力。亦或许是还没习惯集体行动,他们鲁莽地向突进。而凰火则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掉进陷阱里的三个生物武器,转向呆住了的帝架,轻松地说:
  “…怎么会有这种事?”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动手…”
  帝架低声嘟囔着。马上走到身边那被反吊起来的生物武器前。他们手脚乱动乱蹬,拼命地挣扎着,两只手和脚是与人类相似的形状,但用这样的姿势被吊起来根本就逃不掉。
  凰火为慎重起见,把小型手枪收到放到衣服里,一边嘟哝:
  “这就是超常现象对策局的行动部队长。就是这么厉害的了。”
  他惊奇地把头稍倾向前,远远地望着七歪八倒,被抓获翻滚在地的生物武器们。
  “但是他们从哪里涌出来的呢?这个生物武器。目标是雹霞吗?”
  “真的会有人来妨碍我们的族类呢。我们对周围提高警惕是正确的。”
  帝架对着吊着的生物武器嗅了嗅,转向凰火。
  “父亲大人,是生物武器吗?
  确实是制造出来的吗?跟在那座岛上生活着的白猿一样,有着同一种体味。为什么雹霞会被这群家伙盯上了呢?”
  那座岛指的是八月时,自己乱崎一家玩漂流时去过的一座小岛。
  是鸟哭岛吧。在那里,制造出雹霞的其中一个博士——去渡去彦隐居在那。他研制的名为白七号改生物武器曾袭击过他们。
  那绿色的生物武器就是三个博士中的一人杰博克博士的作品。在那些烦人的家伙身上装上自爆装置以增加战斗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本身又没什么武装,这种程度对凰火他们当然能轻松对付啦。
  “无论如何,现在雹霞已经不是被称为十三号的生物武器,而是乱崎家的老三了。虽然来是生物武器却不想被博士们干扰地生活了呀。”
  “嗯。”
  帝架表情复杂,沉默了起来。他忽地抬起了头,在他两个站着的大街上,他们看到了一个正与章鱼烧小吃店的老爷爷说着话的金发外国人。
  “啊!”
  凰火顺着他的视线,目光转向这个戴着奇怪像是头盔似的用于遮住半个脸的外国人。就这样当然地站着他并没有觉得有人在注视着他。
  “喂!!”
  外国人马上察觉了,他停止了对话,转向这边。手里拿着正吃着的章鱼烧。
  “你好你好”凰火把帝架带上前,走到他的旁边。用枪对准了那个帅气的脑袋。自从那个爆炸事件后,理应对这样的严加通报的,为何这个人还可以这样平常地走在大街上?
  “不许动!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现身,你胆子可真大啊。杰博克博士。对我家里的孩子们施与生物武器打击自己也能在这不慌不忙地吃章鱼烧啊。”
  “喂,等一下,这位大叔,为什么要突然间在这平和的商业街上举着手枪对着行人呀?我不认识你啊。这是在开玩笑吧。你怎么做出‘太烦人了,一枪把他毙了‘那样的表情?请你住手!”
  单着一只钢钻机手的杰博克博士叭哒叭哒地挥着手以示抗议。
  凰火看着他呆笨的样子,对他的敌意有点降了下来。但他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用一种极安静的声音问:
  “那你老实回答我,杰博克博士,你为什么会盯上了我们家的孩子?要是让我知道你从中欺骗撒谎的话,你就会被以种族名‘枪杀尸首’的方式被处死。”
  “哇,不会吧,这位狮子先生,为何这个人会这样残酷地对待一个仅仅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呢?”
  咔啾一声,凰火转用了枪把举起了手枪,杰博克博士马上住了嘴。
  “对不起,真是可怕啊,不愧是海尔抚育的孩子啊。”
  杰博克博士喃喃地自言自语,他嘴里说凰火可怕,但表情并不是在害怕的样子,脸上还带着笑意。
  “目的?不就是因为实验需要吗?!通过我的实验和观察,其实也就是通过研究了,从中得到了新的发现,只有这个才是科学家们的目的。”
  杰博克博士哼哼地点了点头,迅速地把白衣扯开,用背对着他们。
  “如果给你们造成不便那就算了。13号的实验还是有机会做的。我现在必须要进行的是受桃草组委托的实验。那边完工后再跟你们来真的。”
  “桃草组?”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凰火皱着眉瞪着杰博克博士。
  “杰博克博士,我事先给你个忠告,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对我们家的孩子,你不要来下手!”
  “什么?”
  杰博克博士渐渐走远,还一边用不满的声音嘟哝着:
  “好吧好吧,我从内心涌出的好奇心和探求心要怎么办才好?收集起来做成咸烹海味吗?真是没意思啊…好了,算了吧…”
  迅速地转过身来,这个疯狂的博士微微一笑:
  “我对科学的探求是没有人可以阻止的。”
  他留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然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继续说:
  “啊,还有啊,你,如果你很重视13号的话,就不要警惕像我这样的人,你要警惕的是其它更多方面的事情,例如这个小城……”
  他迅速地回转,用嘴角阴森森地笑着。
  “这个小城不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小城,它巧妙地隐藏一些东西。这我是知道的,只不过,到底是谁呢?到底是谁会做这种快乐的事情呢?嘿嘿…”

◆  ◆  ◆

  “你怎么啦?雹霞,你怎么呆呆地站着?”
  姑娘推开门把脸露了出来。她看到雹霞在相片前呆站着,就把头靠了过来。她身上还是系着那条奇怪的怪兽围裙。手里端着放有橙汁和一堆面包的托盘。
  “你也不开房间的灯啊。”
  外面照进来的阳光很明亮,没有必要开灯。姑娘没有在意,还是按着了灯让房间亮了起来。然后她四下张望了一下房间,打开了一扇看起来像是壁橱的拉门。拿出三个蒲团,放在了地板上。
  催促着雹霞赶快坐下,旁边的托盘里香喷喷的面包香马上钻入鼻子,姑娘像是被稀奇地盯着面包的雹霞感动了,低低地说道:
  “啊……靠近你,仍觉得你是大块头啊。”
  “是吗?”
  “嗯,看起来一下就能把我踩碎。”
  没有大到那种程度吧。不过,看起来,她像是对我的身高表示感兴趣,那她并没有害怕我,对这个和人类在外貌上根本不像的自己一点都不嫌恶也不觉得惊奇。
  我的家族也是这样对我的,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雹霞一边低着头一边作了以上的结论。
  姑娘像是害羞一般,正经地坐着,有点忸怩。她怎么了呢?雹霞觉得奇怪,问道:
  “姑娘,你怎么啦,脸怎么这么红?”
  “啊…没有啊…”
  姑娘摆了摆手,腼腆地笑了。
  “瞧我家可真是脏,房间里什么东西也没有,想一想,带客人来真会让人见笑的。”
  “没有的事。”
  他靠了过去,姑娘却好像瘪了的气球一样低下了头。
  “我刚刚也说过了,我的父亲因赌博借了债逃走了,这里的家具什么的拿去抵押掉还债去了。”
  看到她悲伤的表情,转念一想,他终于知道她叫自己来的理由了,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嗯,我终于明白了。”
  “什么?”
  看着站了起来的雹霞,姑娘拼命地叫: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明白的。是杀的大家吗?这太可怕了,借债的是我的父亲,欠债还钱是理所当然的。不该做事很多,可是却也很多不得不做的事。人生——不只是因为美好的事情才能过得下去的。”
  姑娘看着雹霞,挺直了脊梁,像是对自己正辞似地说道:
  “这也是在认真地生活着呀。穷也好,苦也好,神灵一定看护我的。所以不要自卑啊,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要好好活着。因为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要喜欢自己,无论怎么苦都要生存下去。”
  明白了吗?她认真地对雹霞说。可他还是觉得做不到似的正座着,头垂了下来。
  “对不起,我,说错了。对不起。”
  “不,没有啦,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不知为何,姑娘也跟他道歉起来,刚刚的气势像是假的一样,这会儿她的脸又没有了自信。
  “啊…怎么说好呢,我性格不好…”
  咣的一声,叩着草垫子,姑娘红着脸说:
  “总之,今天是我为向你道谢而把你叫来的。我没有想过要利用你。你帮我叫了救护车来,真是万分感谢。”
  她硬是俯下了头,一动也不动。她笨吗?是还在后悔自己说过话吗?她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雹霞低下了头,用手拿起一个放在托盘里的面包。是豆沙包。他望向那个姑娘,她还是直直地僵硬着俯着头。忽地,她抬起了脸,笑了。
  “吃啊,吃啊,这是我烤的。啊…可能不太好吃…不好意思,你不吃也没关系的。”
  怎么突然又道歉起来了。怎么她这么没有自信啊…
  雹霞这么想着,一边把面包向自己无眼无鼻无嘴的脸递过去。
  “哦?”
  姑娘吃惊地叫出声。雹霞的脸咣地一声开了个圆形的洞。
  “哦!!!”
  他一下子就把面包吸了进去,还发出了吃东西的磕磕声。
  “……”
  “……”
  他们互相盯着,沉默不语。
  姑娘战战兢兢地抓起咖喱包向着雹霞的脸递过去。
  “咣”“磕磕”
  吃完了。
  “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用一脸吃惊,呆呆地凝视着雹霞。雹霞靠近她,认真地说:
  “很好吃啊。”
  “不对啊,我没搞清楚你是怎么吃东西的!你是怎么做到的?面包消失到哪里去了?”
  雹霞点点头,想着家族里的人看到这些根本就不会惊讶,她跟他们不一样,因此向她解释说:
  “这是为消化和吸收食物的咀嚼器入口,从这里移动到身体里咀嚼器的食物瞬间就被咀嚼和分解,变成让身体动作的能量了。”
  “你说的东西太难了我听不懂。”
  姑娘暧昧地笑着,手里抓了好几个面包递到雹霞的面前。
  “咣”“磕磕”
  “咣”“磕磕”
“咣”“磕磕”
  “…………很好玩吗?”
  “非常好玩。”
  “咣”“磕磕”
  “咣”“磕磕”
  “咣”“磕磕”
  “咣”“磕磕”
  一连好几次。
  直到盘里剩下最后一个面包的时候,姑娘才惊觉自己的不妥,脸刷地一下全红了。
  “哇…我,我在玩什么玩得这么开心啊…对不起…”
  “不,你别放心上。”
  “真的吗?”
  姑娘转过神来,把最后的面包递到了雹霞的面前让他吃。开开合合的咀嚼器入口恍惚间像是变成了一张脸。她用手摸着绯红的脸颊摇了摇自己的头。
  “哈,真好玩,这是什么?”
  真是个奇特的女孩。
  雹霞低了低头,问她:
  “那,姑娘,你不觉得心情不快?这样的我,我自己觉得跟怪物差不多。”
  “不会啊,跟你差不多的人,我小时候见得多了。”
  姑娘喃喃地说着让他听不懂的话,脸色恢复正常。
  “所以,我并不是,并不是害怕你,我的心情也没有不快。而且我还觉得很快乐,怎么办呢?”
  她的脸一副想把什么东西都放进雹霞嘴里看看跃跃欲试地着急样子。那个什么呢?像是有剪刀的话可以用来剪纸,折叠型手机可以无聊地打开合起来?是这种感觉吗?
  总之,她的样子不是害怕,也不是讨厌,更不是遇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般。仅仅只是想答谢才跟雹霞说话的。这对他来说是很开心的,不过,这种对他毫无戒备心的单纯好意,总觉得让他害怕。
  大脑,精神,还是疼痛着。
  “啊…”
  雹霞抱住了头,苦恼于这来历不明的头疼。这是什么东西啊?在姑娘的身边就会变成这样。头像是要割裂一般。从割裂的脑袋中像是放进了类似蛋一样的东西,咚咚地敲着让人无比厌倦。
  “雹霞?”
  姑娘担心的脸庞。雹霞摇了摇头,用大大的手掌罩住了她。
  “没事,只是突然有点不舒服。”
  “真的吗?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姑娘喃喃地说,抓住了雹霞罩住她的手。温暖柔软的手。她的手指也似曾相识。这个记忆更引起了疼痛。
  “不要,我不想想起来。”
  “雹霞…?”
  担心悲伤的姑娘的脸。
  那是一张深藏在记忆中的雹霞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某个人的脸。
  一瞬间,记忆与现实重叠。雹霞看到了他讨厌的东西。
  姑娘的脸沾满了鲜血。她沾满了鲜红的血,直盯着他。
  “嗯…”
  “雹霞,你哪里不舒服?啊……怎么办?对不起…”
  为什么要向他道歉?又没被她打。
  他是这样想的。可是,一看到她眼角涌出的泪,雹霞又感觉到了像是意识就要飞走似的头痛。
  姑娘的眼泪,不行,不想看到。雹霞想。
  “唔……”
  头好像要卷入什么似的。
  他自己忘记了一些厌恶的事情。

[ 本帖最后由 xelloss646 于 2008-6-15 22:53 编辑 ]


第三乱是由kugou帮忙录入的~


第三乱 千花的忧郁

2063年9月21日 记录者 闪闪发光霹雳电球

  怎么说好呢?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是我不好,对不起。我马上让它了结。马上就不会再烦了。会回到从前的样子的。我,忍受痛苦是我的强项。
  这是为了拯救世界而进行的作战吧。
  因为我一个人的任性,让家人的关系陷于紧张。
  可能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和大家一起生活。
  对不起。这已经不能再写了。
  对不起。
  姐姐。说到资格的话大家都是一样的。有DNA又怎么样?是被恰当地选择成无血缘的家族的。但这就是家族。姐姐你也是家人。困难有很多。多是多,对不起,帝架,请把我想说的话简明易懂地解释出来。我很喜欢姐姐。她是个优秀的歌手。
  那我就放肆地说了,千花大人,你的苦恼只有你自己才能解决。我们或许能帮你解决你的苦恼。所以我们才会是你的家人,对吧?如果你有烦恼你就要跟我们说出来。这并不是破坏家族关系,而是作为家人应该做的。从另一方面说,这也是加深彼此间的纽带的一个好契机啊。我们对千花大人,并不是用狮子先生而是用“帝架”来称呼的。是作为弟弟和你连在一起的…嗯…对不起,因我们到达不了,所以不能成为你的有力支柱。请原谅我啊,姐姐。但是我们没有在这里说这说那的必要。最后一句话,只用这一句话难道就能用来表达我对千花的心意吧。帝架(口述笔记,凰火所记)
  嗯…帝架的口述笔记我顺手写了下来。我对商谈烦恼蛮在行的,我就说一下简单的事,你是乱崎家的一个成员,为解决你的烦恼,在金钱上(以下因为是机密所以省略)总之,有很多方法,你也不要太过烦恼了。父亲上。
  诸行无常。月香。
  不知道小子像鼓励还是受到打击呢?月香!?月香!?月香!?月香写了日记。真是让人吃惊。喂,千花!?我很担心你啊。不要消沉烦恼了,打起精神来做点什么吧。母亲上。
  ——啊,对不起,我写了又涂掉了,现在还是不行,是吧。银夏。
  ——摘录自日本超常现象对策司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乱崎家日记——
  私立五重必杀学校的名字跟那些与实际命名的那些喻意深厚的名字相反,它招收的都是良家出身的子女,是一间贵族小姐学样。应酬话是:“您身体可安好?”道歉是:“请不要见怪。”学生都注重礼仪之道,都是一群重视慈爱与宽容的明亮女生。
  “注重礼仪礼节”
  左联。
  “珍视慈爱宽容”
  右联。
  就是这样的方针了。
  “请不要见怪…无礼者。”
  乱崎千花咔咔地笑着,看着被他压着匍匐在地上的二个女学生。她并不是想捣蛋,他只是因为被袭击而自卫反抗罢了。
  这要回朔到千花转入高中读书第一天上学的日子。
  转入手续在千花成为乱崎家族成员的那个七月下旬就完成了。当然,贵族小姐学校也时值暑假期间,千花实际上学也得从第二学期的九月份开始。
  第一天,在向老师打完招呼回来的时候,放好的拖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封情书。千花一边想怎么这么麻烦的,就一边来到了信上指定的学校内庭。
  五重必杀学校占地面积很大,说是内庭,但对于转校首日上学的千花来说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没办法了,向那个在那边工作着的大叔请教了地点后,看到了一张久等了许久的样的一个小姐,她的脸咋看就觉得很普通,没什么特别。
  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叫过来。
  跟她说把拖鞋还给我,她会叫着我们被打了之类的话然后过来袭击我。总而言之,我得做好这方面的准备。迷住对方的眼睛,让她害怕,然后踢打她。注意礼节地真正的正面打击?珍视慈爱和宽容的人就适当酌情轻一点?如果她倒下的话就道歉?
  嗯,来了。
  “那,我想再问一下,你有什么事吗?”
  嘻嘻地笑声响起,千花看着从她就近的地方冒出的两个身穿贵族小姐制服的人。这样平和的学校里也有不良少女啊。她感叹了一下,同时又叹息着是不是一定要叫出声来呢。
  从罪恶的道路走出来的人。
  为了认真地活下去。
  受到袭击的时候身体必然会有所动作。没有犹豫就扬起了沙子迷住了她们的眼睛。毫不抗拒地反击对方。
  啊…鬼…姬宫千子没有消失。
  “啊…啊…”
  向着用怨恨的目光瞟着校训的梳着合规则发型的二个人,千花走了过去,然后…咔嚓一声…
  她突然抓住了她们的头发拉了起来,当然,这个时候,女生痛苦地大叫起来。
  “好痛好痛…”
  “你问我的尸体怎么啦?哼哼…”
  千花笑了,她喃喃地在女生耳边小声说。
  “叫也没用的,是你自己选择这个地方的。你们真是太笨了,连这种情况都想不到。山口圣同学…”
  “————”
  被抓住头发的女生脸色大变。
  “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啊,对了,你脑袋不好使吗?亦或是你真的是小人物一个?”
  千花仍旧用低低的声音对她说:
  “倒在那里的那个是罪木静同学。我很厉害吧。我并不是在暑假的时候做了什么功课哦。我只是为了能早点适应班级,悄悄地作了一下调查,事先把班上同学的名字和样子都记在脑海里了。”
  她把手从脸色苍白的圣的头发上放开,用手指轻轻抚摸她怯怯地脸颊。圣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动也不动不了。
  ——就当是给你们个教训。
  千花笑了,说了句咒语。
  “你,有个弟弟吧。他好像相当可爱呢。”
  “啊…”
  圣惊讶得双肩发抖。
  千花冷冷地对她说:
  “你知道吧。在世上,有十万日元的利诱就会让人起杀意,那种人连小孩子也不会放过,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达到目的的。”
  “啊……”
  圣的眼中闪着泪花,半疯狂地过来要抓住千花。
  “啊,住手,我的弟弟…”
  千花没让她把话说完,避开了她的手,从书包里拿出防身用的电击枪向她的腹部撞过去。圣哆嗦了一下,后退了一步晕倒在了地上。
  “大家闺秀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应该变成不良少女啊…”
  千花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转向那个看着同伴遭受可怜下场的罪木静。她完全惊呆了,只是软软地坐在覆盖着薄草皮的草地上。
  这样威吓她们应该没什么事的吧。千花想。笑嘻嘻地对她耳语道:
  “把拖鞋还给我吧?”
  然后用摄人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你不照做的话,会跟她一样有你她看的!”这种时候不把这意思说出来比较好。她的恐惧所带来的想像力,千花的沉默就好像幻化成怪物一样。
  但是,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吗?是惯例中的对转校生的虐待吗?还是…想来想去…
  “不是传闻,你真的像鬼一样——你是姬宫的女儿!”
  有一把声音响起。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个少女站在了那里。
  这明显就是品行不端的女生。把制服随便披在身上袖子空吊着,里面穿小衣服。
  穿着一条这个时代已经绝迹的长裙。发型是老式的卷发,额头上扎着小布巾。背后虽然看不到,想必会有刺青。
  啊…真的是很易看懂还很无趣。千花认真地想。
  “啊,大姐大,桃草大姐大!”
  目光回到脸带怯意的静身上。
  如此说来,这样的话真是难得一闻啊。
  “大姐大?”
  “呵呵,大姐大来了你就不敢乱来了……桃草大姐大!圣被打成这样啊,只有我们俩人是对付不了这家伙的。”
  “真的是大姐大啊。”
  千花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像是想争取时间一样,向着走向她的桃草大姐大按下了按键。
  “卟啾…”
  “啊,照下来了照下来了。照得不错。生存在现代里的大姐大。大姐大同学,笑一笑吧。呖,难不成不笑才比较像是班长大姐大?不好意思,那别笑了。好的,辣白菜…”
  “卟啾…”
  随着独特的照相声被拍了照的现实大姐恼羞成怒。
  “…别开玩笑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跟其他流氓少女铁定会有的带铁钉棒球棒一样,桃草从旁边茂密的灌木丛中拿了只球棒出来(看起来像是事先藏在那里似的),向千花通报自己的大名。
  “我是出生并成长于帝国帝都,是深爱仁侠的桃草组之后嗣,这个学校的大姐大!桃草爱智——就是我!!”
  “好的,辣白菜!”
  ——卟啾
  “不许拍了。我要杀了你!!你这家伙,现在并不流行‘好,白菜’这样的话!一般人的话只知道芝士!呆子!”
  那个头顶着电发自称为桃草爱智的少女,不知道是不是后悔自己用词不当还是单因为受到羞辱而气得满脸通红。到底是为什么真是搞不明白,这么简单就大为恼火,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千花一瞬间就作出了判断,不由得叹了口气。
  真是让人讨厌啊。普通的学生是诚然不会这么想事情的。一般来说,这种场合下,应该就是觉得害怕然后会向人求助。
  她又叹了口气,千花呼啦呼啦一下子解开了扎着的头发。纯白的发丝在太阳光底下被散开,用梳子稍微理了一下,那美丽的秀发就直直地垂下到肩头。
  然后她从书包里拿出小镜子和口红,薄薄地轻抹朱唇。当然,这威慑到被轻视的桃草。
  “喂,你到底明不明白状况的啊?”
  笨蛋,这该是我的话吧。
  千花涂完口红,对着镜子嫣然一笑。反正今天没穿制服,现在刚好…
  把镜子和口红放回书包里,姬宫千子笑了。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你是桃草组的后嗣,对吧?”
  一直以来,化妆就是与世界之间建了一面墙,姬宫千子就是这样守护着自己孤独的心的。这是遇到狂乱家族之后舍弃的名字。
  但,千子心里一直清楚,有时,为了保护宝贵的家族和自己的性命时,不得不重新变成这让人讨厌的“鬼”的脸。
  自己的家族,是拯救世界的狂乱家族。
  必须使上所有的力气,迎接危机。
  “千花”这个名字只限定于平和环境使用,这个环境一旦被改变,她就变成了鬼那样的不祥而冷若冰霜的“千子”,全力前进。
  桃草也察觉到这一点了吗?嗞…她向后退了退。
  “你这家伙…”
  “我不会说第三次了哦,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你应该不会是不知道我就是姬宫就跟我说话的吧。即便肮脏的屎壳郎——桃草也是属于黄樱的一支分家吧。”
  “你——果然是…”
  对着一直想插嘴的桃草,千花说个不停,不让她有讲话的机会。
  “所谓的分家,就是隐晦丑陋的部分,那…是屎壳郎?啊,你不要想过头了,——可悲的虫子跟鬼是一样的。趴下!拜倒在地上给我谢罪!!头抬得太高了,就像桃草那样。”
  千花冷酷地说。
  说起来,桃草组就是狂乱家族的大哥乱崎银夏——黄樱银一从中跳离出来的为非作歹的一家。是黄樱家中有着很长历史的湮没于世的一群人。他们的职务主要是买卖毒品——很肮脏的工作。姬宫家跟属于真正黑道的黄樱的交往还不如与桃草家的交往来得多。
  现在的黄樱家掌门人黄樱洒门很厌恶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的势力现在被打击在很小的范围里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仍是被誉为是黑社会的总管人黄樱的分家。姬宫之姓舍弃,千子以乱崎千花为名转入此校就读的事,被后嗣桃草爱智知道并不是不可能的。就算要隐瞒这样的事实,在内部世界里也很容易就会传开的。
  知道此事后桃草想做什么?姬宫对桃草组也是心怀大恨的,或许就因为她心里的怨恨才会变成现在的状况的。
  千花一边想一边说:
  “哎…你知道吗?桃草组的人跟姬宫的人见了面就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权利的。因为你们太肮脏了!——‘屎壳郎’”
  “哈…”
  桃草虽然被千花的气势吓到,但却觉得可笑。
  “哈哈哈…断了香火的族群,现在却说得那么潇洒啊…其实,姬宫也好桃草也好,上一辈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要跟他们分清开来。这个学校的统治者是谁?”
  “那是经营学校的人,不是吗?”
  桃草听到这样的回答马上反驳她。
  “不是啦,是学生中最厉害的那个人。”
  “是学生会会长?”
  “好了,我要杀了你。”
  不一会儿,桃草爱智就丧失了理智。怎么回事呢?真是搞不懂,她好像不善于思考。
  “打架——我并不是很擅长…
  特别是最近一直看着强悍的凶华和雹霞,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厉害了。除优歌以外自己是乱崎家族里最弱的人了。”
  不过,这样傻傻地被打是会令人生气的。
  “真是的,好像不令她痛的话,她是不会明白的了。”
  她忽地伸出了手腕站了起来,看着挥着球棒要过来袭击她的桃草,一点没有想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让她停下来的感觉。没办法了,只能翻开书包找些让对方迷眼的东西了。用胡椒、洗洁精等混合在一起的迷眼水,在哪里呢?
  “小心,桃草同学。这家伙用迷眼水!”
  怀里抱着失去神智的圣,静尖声叫到。
  “什么?这个卑鄙的人!”
  桃草叫嚣着,摆好架势。
  “那你就听话轻轻地倒下去吧!”
  千花一边跑出去,一边迅速地拿出了迷眼药水扔向桃草。
  “少在那油腔滑调!”
  桃草反应迅速,一下子避开了迷眼药水。
  “好,结束了”
  千花趁这个机会靠向了她,一把夺下她手中握着的球棒,想也不想就朝桃草的头击打下去。咶咽~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钝音。
  一瞬间,想要确认迷眼药水位置的桃草只顾着看这一边,集中精力用尽力气想避开千花的偷袭,一下子动作无法对此作出反应。在这个小小的缝隙中,千花以倍速靠了过来,咶咽~一声,偷袭成功!
  真是个简单的突袭,连静的叫喊也计算在内了。
  “哗…咖……”
  倒下的桃草手并不带力,千花一下子把她手里的球棒夺了过来,为了保险只是把她打晕,然后把球棒扔到翻着白眼的她旁边。
  “……太差劲了~
  千花嘟嚷着,向着唯一尚有意识的静嘻嘻地笑了。
  “那,我的拖鞋到底在哪里?”
  这一次静顺从地告诉她:在那边的灌木丛中。

◆  ◆  ◆

  就这样,像昔日漫画里转校初日那样,千花平安无事地渡过了。接下来逐渐习惯了学校的生活,直到星期五。一大早,“呵呵,哈哈,你好啊!你好啊!你好啊!”和着小姐们自然的打招呼,千花一边看着她们走进教室,一边看着自己课桌前并排站着的桃草爱智,罪木静,山口圣三个人。
  “……”
  像是完全没睡醒,全身无力地嘟嚷着似地。
  “你这样盯着我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没有意义的话。
  “但是,已经有七个人遭殃了!大姐大!”
  圣叫着说。
  “连圣的好友也在内!大姐大!”
  静叹了口气。
  “不要发呆啊,好好地听我们说话啊!大姐大!”
  桃草用球棒敲着地板。
  “等一下。”
  千花像是忍受着头痛一般按着太阳穴,感到现在这个状况让她头晕目眩。
  “等一下、等一下,什么?谁是大姐大?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妹妹?我只喜欢保守可爱的小学生和宇宙航母。这是设定范围!”
  “有设定吗?等等,圣,你解释一下!”
  “遵命!!”
  有着双胞胎似的脸孔的静望向圣。圣稍稍点了点头,举起了手神采奕奕地回应:
  “请听我说,大姐大——”
  圣用稍微自然的语气解释起来。
  “在这间五重必杀学校里,对向之宣誓效忠或表示尊敬之意的学生一定要以大姐大来称呼。然后,大姐大在收手下的时候,要称呼她们为‘小猫’。然后,作为两人之间的介绍人,就被称呼为‘姐妹’。”
  “这是哪里漫画设定的东西?这种学校居然会有这种事,叫人怎么受得了!?”
  千花难得地激动起来,手啪地一下拍在了课桌上。像吃惊小动物一样的静和圣抱在了一起,浑身发抖。班上的小姐们基本上对会令自己有影响的对话或人都无动于衷,既看不到也听不到,只是看着窗外,呵呵嘻嘻地嘁嘁喳喳说道话。
  平安无事。
  真是想掌握像她们那样的定力呢,千花看着窗外想,视线以内,桃草站在她面前,挺着只穿着小衣服的胸口。
  “总之,你,赢了我。这个学校的大姐大就是你了。维护学校的和睦和学生的安全是大姐大的义务。”
  “小静,来猜拳吧,要出锤啊!”
  “什么?啊,是!”
  静点点头,包剪锤~出了锤,千花当然出了剪。
  输了。
  千花看着发愣的桃草,试探地说:
  “瞧,我输了,今天开始静就是大姐大了,好吧?”
  “什么?什么?”
  静疯疯癫癫惊叫起来。桃草涨红了脸一下子举起球棒就是朝她打过去。
  太危险了。
  “不对,最后还是用真打实斗来分胜负才行。”
  “……”
  千花闭起了眼,心里叹了口气:真是麻烦死了。转向了圣说道:
  “那,小圣,我们就打一架吧。我这次决不反抗任你们殴打,你要好好认真地打我,温柔一点,行吗?”
  “啊…是!我会加油的!”
  圣涨红了脸。桃草的脸变得更红了。
  “停、停,你们…你们停住!”
  她怒气冲天,连要怎么说话都忘记了。你是怪兽吗?
  桃草爱智发着火,像要把呆坐着的千花面前那张桌子拍烂一样用力打了下去。
  “总之,发生了的事情没有假的,知道了吗?放学后——我要跟你详谈,绝对不要任性就这样回家,大姐大。”
  她一边叫着,一边慢吞吞地走出了教室,只有她不是在这间教室上课的。千花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想到是大姐大这样的用词吧。只是,像是有什么未知的事险恶事件在发生着。
  虽然千花不知道详细的事件经过,但七个学生以某个不寻常的理由缺席,让她感觉到有点诡异。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出面来解决此事呢?
  狂乱家族的人命中注定就是要卷入骚动里吗?
  “…饶了我吧。”
  千花忧虑起来。

◆  ◆  ◆

  那些从事件到事故到灾害这一系列过程里,从中所能表现出来的奇妙现象,起始是前几天,就是千花第一天到学校上课的那天,即第二学期开始的最初那些日子。
  “万里地…我的好朋友的名字叫毬原万里,她是个馋嘴猫。如果地上有什么美食她也一定会捡起来吃下去,‘大地食虫’是我们给她取的花名。”
  “光是听花名的话就觉得她贪吃得很。”
  放学后。先不管了,作为打交道,千花还是为了解决这个五重必杀学校里发生的不可解之事,带着三个弟子走在了走廊上。学校的走廊被刷成了粉红钯,天花板上的照明灯是枝形的吊灯,看来对发生灾害时这种灯会马上掉到地上的后果考虑欠周。走廊非常宽,宽到感觉连车也能开上来。
  呵呵,哈哈,您好吗?您好吗?身旁经过的小姐们不断对她们打招呼。千花领着桃草爱智、罪木静、山口圣三人,想不像首领和属下排位那样走路都不行。桃草是前大姐大这样的事实让人遗憾却也是真的。小姐们带着平和的脸发现了对她和她的顺从的千花。“啊,是大姐大吧”“真的啊!”“呵呵”“哈哈”吱吱喳喳地说着话。
  当然,千花完全没有想要当大姐大的打算。对被桃草们称为大姐大也觉得厌恶。不过,既然有威胁到这间学校安全的危机存在,自己也想做一些事情。以前从未这样想过。以前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现在是受到乱崎家族影响的缘故吧…她叹了口气。
  “您好啊!”
  “您好啊!”
  她捏起裙子向平和面容的小姐们打招呼。她们的表情就像是在乐园里生活着的天使一样,安稳平和,一旦被破坏的话这不太好吧。千花想。
  所以,千花受桃草之托,还是跟她过来了。当然,她是知道自己的能力的。一旦有需要的时候,她会借助家族的力量。
  这样一想,千花的心情就轻松了许多。
  “那个大地食虫万里地同学,现在到底情况如何了?”
  “是的!”
  对着千花的询问,圣点了点头,举起了手开口道:
  “人人羡慕的健康优良儿,营养满分的万里地请假。”
  “仅仅如此吗?”
  仅仅如此的话其实这只是常有的借口,可以想到可能会是感冒还是受伤还是旷课之类的理由。千花做出了吃惊的表情,圣夸张地摇了摇头。
  “不是的。不仅仅如此。第一天就请假的同学——就我们所知就有七人。那七个人到今天一个都没来上课。”
  “礼仪礼节,慈爱宽容的五重必杀学校不是摆样子的!”
  桃草插嘴说了一句,还用手搔了搔自己的电卷发。
  “学生是不会胡乱请假的。就算要请假也一定报告恰当的理由。跟学生的同班同学询问的时候,会如实说休息的那个人‘不想来上学所以请假了’。小姐们不会撒谎的。没有必要撒谎。就算‘装病’,老师也是会惧怕小姐亲人的威望而不会加以责备的。”
  请假的七个学生,无理由地缺勤。说不想上学,所以缺勤。但那又是为什么不想上学?千花想不明白。暑假刚过就对上学觉得烦吗?不是,以千花的感觉,暑假以后自己都已经厌倦放假了,直想跟朋友见面玩耍,当然就会想上学。
  千花看着圣,用冷静的声音问:
  “小圣,你的好朋友——大地食虫万里地同学也是这样?”
  “是,我很担心她。我去了万里地家探望过她,跟万里地的母亲也见了面。”
  圣一向开朗的面容变得忧愁起来。
  “可是,没有见着万里地。万里地的母亲看起来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万里地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见人。我叫她也不出来。她只是生气地吼:‘从这间房里出来的话会死掉的,我这样的脸是活不下去的。’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我这样的脸活不下去?”
  怎么回事啊?她在表达她某种不稳定的情绪。难不成缺勤的七个人全部都和万里地一样,同样的理由请假的吗?
  如果真的如此,那事情就太蹊跷了。有某个想像不到的东西在影响着小姐们的日常生活。
  想到这,千花暗暗地倒吸一口气。她还对学校环境不熟悉,桃草在前边带着她走。她问桃草:
  “桃同学,对这种不寻常的事情,我们要怎么处理?那个理由是?方法是?”
  “理由是,友人太过忧心,差不多要到死亡的边缘了。”
  桃草身上只披着一件制服,在制服的背心,精心地绣了一个“爱”的字样。
  “而且,从桃草组的信息网得知,同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不只是这间学校的学生,我们也身处危险之中…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相当大范围内都发生了异常事件。”
  “然后,方法就是——现在开始想吧。先跟请假学生交往亲密的同学问问话吧。打听到学生的家庭住址,直接去见他们,诸如此类,你看怎么样?大姐大!”
  “我不是大姐大,这根本不是我想当的。”
  千花叹了口气,看着桃草啾地一声闯入一间教室,向教室里的学生们问话。
  “而且,如果是这样的离奇事件,警察理应马上就会有所行动的,还是认为如我们所想到的那样,全部搜查都在进行中比较好,不是吗?”
  “警察并没有行动…”
  静抓着惶恐不安的圣的手,低声说。
  “至少,在学校里,大家都没有看到有行动似的。但不如说行动着的是超常现象对策局。”
  “超常现象对策局?”
  对于把自己置身于拯救世界的温和家族作战里的千花来说,这个名字是如此贴近。他们是公务员,专门处理宇宙怪兽、妖怪、魔法、咒语这些一般警察应会不了的事件。千花的父亲凰火就是这支行动部队的队长。
  ——本应可以这样说的。
  静啾了圣一眼,说道:
  “有一个自称为超常现象对策局的人向圣问过话了。”
  圣不住地点头表示肯定。
  “是的!他让我看了一本群青色的笔记本,问了我许多问题。但我并没有说出刚才跟大姐大你说过的那些事。”
  “他有没有说事件马上会解决什么之类的话?”
  如果是这样,千花她们就没有行动的必要了。圣这样一想,垂下了头,神情马上就阴郁起来。
  “我不知道…但是,那个人并不是要解决事件、搜索犯人,以及查明原因……”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望着天花板说:
  “我觉得他好像有某个不一样的目的,真是奇怪,我的第六感是这样的。”
  她说的这些对静所提的问题没有丝毫的解答作用,千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时,独自努力地向他人探寻的桃草耸着肩从教室里出来了。
  “还是没有线索,只打听到跟圣所叙述相差不大的东西。请假的伙伴们和毬原万里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着这样的脸孔是活不下去,或者说这样的身体不能出去之类的话。”
  “……”
  果真如此,请假的七个学生的身上发生了同样情况的异常。想像中,估计是脸和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是变形?腐烂?还是走样呢?一切不得而知,可以打听到的信息太不足了。
  静说:“不是警察,而是超常现象对策局的人在调查着。”
  也就是说,这次的事件,不是因普通的超常力量所造成的吗?也许找个机会和凰火商量一下比较好。话虽如此,他是行动部长,也不知道他是否了解有关这件事的几分情况呢?
  千花不期然地想。
  “嘎啦…”
  千花的背后,一年级教研室那扇大门敞开了。一个人从里面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差点就撞上了千花,她及时站住了脚,定了下神,小声说:
  “站在出入口是很危险的!”
  关西口音?回过头一看,一个手里抱着垃圾袋和大托盘,头发扎成小马尾的少女站在那里。托盘上标着“美味面包店弹子游戏屋”的字样。
  弹子游戏屋?
  好像在某个地方听过。
  身上穿着怪兽围裙的奇怪少女盯着桃草,眼睛睁得圆圆的。
  “咦?你,不是小桃吗?怎么搞的,我以为你进了贵族小姐学校会变得像大家闺秀的呀,怎么一点没变呢。还是一付不良少女的打扮啊。”
  “你…弹子游戏屋??!!”
  桃草也认出她来了,鲁莽地向她走过去,高高地扬起了手。不是想要打人吧?千花一瞬间为少女惊呼了一声。不过,桃草那扬起的手并不带有攻击力,而是往这个被称为弹子游戏屋的少女肩头抬了下去。
  “哈哈,什么奇怪的装束啊…我可不想被你教训啊。你穿着怪兽围裙!还在弹子游戏屋打工吗?你家店里的蛋糕出口很差啊!”
  “不是打工啦,那是我自家的店,啊…你啊,从小是我家的熟客了。最近没见你光顾呢,我以为你在贵族小姐学校重新做人了呢。”
  女孩木木地说道这话,一边还婉惜似的腼腆地笑了。
  “…虽然我有一肚子话想跟你聊,不过我现在在工作着呢,我现在没上学了,都在家里帮忙。我的家就是我的面包屋。”
  她说千花听不明白的话,一边向她们解释。
  “我现在把面包买卖做到了这间学校里了,关面包过来,现在是过来回收老师们午餐时订下的面包所装的托盘和一些丢弃物。我的店从九月开始就把面包批卖到这间学校了。”
  她的表情非常开心,脸上有着幸福的颜色。这种纯粹的闪闪发光神情感染了桃草。桃草的表情也柔和起来,她拍拍千花的后背说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乱崎千花,这个学样的大姐大。”
  千花面容疲惫,还一边发牢骚。面包屋听桃草这么一说,惊讶起来。
  看着她的表情,千花内心十分理解,她是三句不离本行的商业街女孩。就像是刚刚听她说话的那样,是个多嘴婆,一定不会错的。
  千花无意识地提起裙子跟她打招呼。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雹霞承蒙您的关照了,我是乱崎家的长女千花,您好!”
  “啊,姐姐?您好您好,您太客套了。”
  她连忙点头哈腰向千花作揖,脸涨得通红,恐惶起来。就像传闻中的那样,朴实无华。在这粉红色的贵族女校走廊里,就像要轻飘飘地浮起来一样。
  千花一边想一边暧昧地笑了。
  “我和雹霞以及凰火先生——我的父亲,说了许多话。你家的事情,你店里面的事情,听说好像很困难的样子,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乱崎家说一下,雹霞会担心你的。即便是出现多么强大的敌人,那个孩子也会帮你打走的——有什么事就找他吧。”
  “啊…哈,真是谢谢了。”
  女孩不知何故寂寞地笑了,扛着空托盘,摇着小马尾往回走。她走了一会,转过头,看向千花,脸上达观明亮。
  “我不知道为什么雹霞和姐姐您都对我这么温柔?不过我想这都是因为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吧。”
  她嘟哝着,再一次低下了头再也没回过头来,走过了走廊。
  她的背影顽强,胸口挺立。
  “……”
  千花觉得她就像是从前的自己。

◆  ◆  ◆

  时间又经过了二个星期,到了九月二十一日。
  千花从游乐园回来后一次也没能和银夏说上话。

◆  ◆  ◆

  极度的忧郁从内心深处,从泪腺深处从脑海深处从灵魂深处,从手不能抵达的发痒的地方像虫子一样爬来爬去。她心情糟糕得直想叫喊发泄出来。千花几乎不能够思考,只能无聊地在房间里长吁短叹。
  “……”
  红的夕阳把这座平凡的小城染成了朱红色。
  在乱崎家自己的家里,她抱着膝盖坐在预先被学习机设置好的椅子上。夕阳照射着好呆滞的眼睛,没有开灯的室内有一种逼仄的昏暗。她摇了摇头,试着赶走在蚕食着自己身体的忧郁虫。
  ————吱吃吱吃吱吃。
  真的好像有虫子在似的。闭上了眼睛,听到让人烦心的虫叫声。
  ————吱吃吱吃吱吃。
  这是千花内心里的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地痛骂自己的自嘲声。
  ————愚人者愚人者愚人者。
  她出生于姬宫家族里。这是一个以抢夺他人财富,积聚黄金为荣的鬼一族。
  ——鬼鬼鬼。
  从孩童时代开始,绝望于父母仅给予的虐待,对周围可怖的视线感到害怕,好几次都是每晚每晚的绝望哭泣,而她就算哭泣也没有任何改变。
  ——鬼。
  千花变成了鬼。只有这样才会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苦痛和其它可怕的东西才都会消失不见,能进入麻痹状态中。思考死去了。但是,这是不对的。每当要把人的心舍弃时,每当要将感情和思想舍弃时,就会觉得自己也变得空空如也,心情继而也变得很糟糕。
  ——吱吃吱吃。
  妹妹来了。
  ——吱吃吱吃吱吃。
  她被人爱着。
  ——吱吃吱吃吱吃吱吃吱吃吱吃吱吃。
  她是个布娃娃。一个全族人的坏心情集于一身的布娃娃。千花也虐待这个玩偶,对她施与诅咒让她受伤,然后自己得以痊愈。由家族所带来的苦痛都是妹妹零子一肩扛下来的。
  真是幸福。
  心情不好。
  那样的自己心情不好。但是却不能停止。
  “鲁…——我的——我的——”
  这就在于姬宫千子的日常生活。
  从没想过把这种生活改变。
  “真是太可爱了,真可爱,布娃娃…”
  千花不知所以然地念念有词。没有音律什么都没有的难听的歌。连自己的声音反射回脑里时,就变成了虫鸣的声音。
  ——吱吃吱吃吱吃。
  咔喳一声,房间的门打开了。
  “姐姐,父亲说吃饭了,让我叫你来了。”
  室内昏暗,因为逆光,看不到发出声音的人。千花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无言地看着一边思考着。
  缓缓站起来,站立在那儿的少女的…
  “我的,我可爱的,娃娃小姐。”
  她死死地掐住了妹妹的脖子。
  “啊…”
  一点一点地勒紧…
  因为太痛苦了。
  因为虫子在叫。
  “姐…姐…”
  千花听到嘶哑的难以置信的声音,恢复了理智。
  “……”
  她轻轻地把掐住妹妹——优歌的手指松开,垂下了手腕。
  “啊…哈…”
  千花太奇怪了。
  “啊哈哈…哈。”
  优歌蹲了下来,不住地喘气咳嗽起来。千花用手捏住她的下巴,转向自己。她那疑惑不解的橡子色瞳孔里,闪着被吓坏的可怜眼神。
  她的眼神让千花情绪低落起来,千花对她低低地说。
  “很辛苦吗?很悲伤?恨我吗?”
  “姐姐…?”
  千花对她探询的声音没有反应,从她的那里抽出手来厌恶地跑出了房间。
  “是呢,我刚刚虐待你了呢。好几次好几次,都让你痛苦了呢。你恨我吧。你应该是恨我的。我也憎恨我自己!银一也讨厌我。反正大家都讨厌我,我不在的话会比较好——”
  说完了话,她疯了一样高声笑了。
  “啊哈,啊哈。真有打扰了别人那样的感觉了?——什么?什么?姬宫千子小姐?你在这个地方做什么?为什么要打扰别人家?很是碍眼吧?你快点消失!厌烦死了。就好像不是应时节的鬼跑到了外面?啊哈啊哈…?
  她梦呓似地一边低声说一边跑到走廊。到了平时要通过的联接到外面的门。只是一个劲地想把鞋子穿上。
  “我不在就没事了…”
  这种忧郁让她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只要我不在,那就天下太平了。”
  玄关的门从外侧打开。
  “我回来了,今天休肝日(好酒之徒休养肝脏不喝酒的日子),就早回来了——什么都没有吃,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站在那里的是银夏。因为工作归来还一幅女孩子的装扮。他看致了千花,脸色一变,倒吸了一口气,但还是用他开朗坚强的笑声看着她,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千花,你要去哪里?”
  “……”
  千花好像神游太虚般,深深的瞳孔里就像能一直看得到底似的,没有焦点。她想也没想就紧紧抱住了他。就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时一样不住地难看地哭泣地抱住他。
  “哥哥…”
  千花自虐而这样叫他。
  银夏的表情变了。
  话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哥哥,你讨厌我吗?”
  她的语调没有抑扬顿挫,只是突如其来地哭泣,然后又一阵发笑。
  “啊…”
  她一下子神色大变,一把推开银夏,跑了出去。想呼吸新鲜空气。无由地眷恋晚霞的艳丽。家里,家人的团聚真是让人痛苦。

◆  ◆  ◆

  在附近的公园荡秋千,一只毛色油亮的黑猫走了过来,远远地望到了它,虽然一脸厌恶的却靠近了它。然后摸了摸觉得手感不错就一边抚摸着一边把脸靠近了它,给搔背。时间如水一般流走了。
  她从待不下去的家里跑了出来,一个人在这样孤寂的公园里跟猫儿玩耍。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思,脑筋模糊不清。
  ——这里是把钱递到优歌同学手里,收买他们去伤害优歌的地方。
  不知觉地想起了这些,笑了。
  那个时候,她憎恨生活在幸福家庭里享受着家庭温暖的优歌。理由只有一个。她和自己一样,是为了让人虐待发泄而降生的孤独玩偶。本来是这样的——优歌却早早从无休止的苦痛脱离了出来。
  憎恨、妒忌。
  所以,就想伤害她。
  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了。
  那个时候,再会的优歌反抗了对她说回去姬宫的千花的指令。可能就是害怕这个吧。对那个柔弱的布娃娃的她,施与这样的力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软弱?
  “……呜呼呼……因为我是冒牌货。”
  眼泪扑籁扑籁地落了下来。
  “我没有资格成为乱崎家的人。我是没有参加家族作战权利的外人。是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我一直以来欺骗了很多人,只不过是一直赖着不走而已。”
  她轻搔猫的喉咙,猫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声音。
  “我是姬宫家的人啊…不是乱崎家的人啊!”
  因为,她还不能自然地称呼他们父亲母亲。
  可是,今天是她第一次把银夏称为兄长——这真是难以启齿。不愿意与他是家族成员的身份相见。但是,这种感觉很差。不是家族的思考方式。自己一出现的话,乱崎家产生了分裂。一定要把混淆是非的异物铲除。
  千花对着摇尾巴的黑猫说:
  “小猫,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你在想什么?你这个最笨的笨蛋挑出来当炊事班长的蠢货!”
  被踹了一脚。
  千花的后脑勺被某人以额头抵住,然后毫不客气地前踹了千花一脚。她没来得及反应就向前摔倒飞扑过去,滑到地上,脸擦着地面。然后顺势回过头来动了动,吓得直眨眼睛:自己不会是飞过来的吧。
  受惊的黑猫啾地一声逃走了。
  然后,在夕阳的背景下,一个威风凛凛的人挺立在那里,是猫耳少女。
  “千花。”
  千花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是抬起头看住她,喃喃地说:
  “猫小姐。”
  “叫母亲!少白头!”
  乱崎家的母亲把手叉在腰间,向着千花走了过去。不自觉地,千花被她的气势所压倒,连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目光散乱地垂着头。
  “你这个东西,你弄哭优歌了,对吧?”
  她冷冰冰的话语让千花的心都凉了一截——说什么绞首,残酷的事,不可能把优歌弄哭啊。我把她弄哭了吗?
  如果是真的,凶华会生气就是应当的了。
  会被打吗?还是被踢?想让她处罚我。
  想让她杀了我。
  想让心中的忧愤溃袭来。
  “……”
  凶华无声地举起了手。
  因本能的恐惧而浑身颤抖的千花的…
  “——”
  在后背,手被拉了起来——凶华的脸靠近了千花的脸的旁边。
  被凶华抱在了怀里。
  温柔地…
  “凰火或银夏都是男人不会明白的。那些家伙是不会像凶华这样心思细密地担心人的木头人。”
  凶华在她的耳边喃喃低声说,声音像幼儿一般可爱软绵。
  “但是,凶华是知道的,知道的。千花你知道吗?”
  千花被她拥抱着,只能看到她背后红艳艳的晚霞。乌鸦在天边叫着。大山和森林都变成了阴沉的背景。
  “你是乱崎家最弱的。”
  听到这句话,千花心又痛了。也不知道为何,眼泪就是不住地涌出来。视线也模糊了。凶华的体温很让人舒服。


  “最不安定的,情感最纤细的,也是最要支持的。必须紧紧地拥抱你。”
  千花察觉到了。自己在颤抖着。不安地。像迷路孩子般地。
  但她没有抱住她,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夺去太多东西了。自己像鬼一样生存着。
  头发被凶华轻抚着。她觉得自己就像孤独地生存着的那只没用的黑猫一样。
  “在优歌的面前,想作为姐姐那样活着吗?想成为可以让人依靠的优秀的姐姐吗?——不想的话就算了,反正没事的,优歌又不在这。”
  优歌不在,那个被自己虐待过的,快被掐死的少女。
  凶华饶有趣味地说道玩笑话。
  “放心吧,想撒娇就撒娇。我会纵容你的。笨蛋女儿,坚强起来,一个人不挺胸也没事的。你们不像我似的是神,你们太弱了。一个人就不要站起来。摇摆不定的时候,要被打垮的时候,可以跟我说:要支撑我啊!”
  千花颤抖的手被放到了战战兢兢的凶华后背上。于是她自己就靠住了凶华纤细而小巧玲珑的身躯上。
  这样,可以吗?
  可以撒娇吗?
  在姬宫,不强的话就会发狂。坚强地对自己说:“没事的。”不欺骗自己的话就会崩溃的。向某个人撒娇是教都没教过。自己就是一个人生存着的,必须这样生存着。
  “…哦…”
  声音颤抖着。
  笨拙拥抱着人的手也在颤抖着。
  “妈妈。”
  然后就像小孩子呀呀学语般,她小声地叫道。
  “好辛苦。”
  “是吗?我帮帮你。”
  凶华与她稍分开,把手放到千花的肩头,用她特有的绿眼盯着千花。像是把人看进眼睛深处的一对眼睛。
  千花呆呆地看着凶华。凶华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伸出了舌头把千花的眼泪舐掉了。看着惊吓的满眼都盈满泪水的千花,她像猫一样笑着说:
  “眼睛里不要流出盐来。这看起来就像是奇怪的生物一样。”
  然后离开了千花,敲了敲脑袋。
  “千花——喜欢银夏吗?”
  “嗯。”
  她点了点头。那是个帮过千花的人。不由自主地喜欢他。但是——他拒绝了自己。爱情之花已经凋谢了。
  因此,她蹲在地上说:
  “——但是我有一个疑惑。”
  “关于谁的?”
  被她一下子惊奇地询问后,千花变得结巴起来。
  “是银一,还有家族。因为,怎么说呢,我对跟家族关系外理不圆滑,真是很对不起。”
  “啊?”
  凶华诧异地张着一脸的不解把头伸了过来。千花迟疑了,难说不是吗?声音小得都快让人听不到了,变得不安起来。
  “为什么恋爱要考虑到对方和家族呢?”
  “……”
  不太明白她说的话。
  千花翻了翻白眼,看向凶华。
  凶华好像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用手叉着腰,像是在解释简单问题似地说:
  “因为对方觉得讨厌所以放弃了?因为家族有疑惑所以束缚自己的爱情?如果只是如此程度的爱情,那把它当成老鼠饵都没关系啊。爱情是你自己的东西啊,不需要对谁顾忌。只要想到喜欢就是喜欢就行。只要想到在爱情消失以前,让对方在爱上自己以前喜欢着他就好了。这并不是什么罪过呀。”
  声音丝毫不夸耀地,言辞也没有矫情的。只是率真地说着。没有曲解。千花觉得她好美,觉得自己非常羡慕她的生存方式。
  “很快,凰火知道了自己的结婚对象——自己是家族作战的大家长。凶华只觉得有一丝丝开心。他不用奇怪的脸来看凶华,也不把看她成神或怪物。就是嘴里老说着她是世外怪人世外怪人什么的,也会好好地把她当作人类去骂去接受。但没有爱她的打算。这样一来,凶华的自尊心觉得受到忽视。不过她只要用心察觉心还是向着她的。总是重复托辞说是为了家族作战,固执地按超常现象对策局伙伴的想法来对待她。”
  就算说到这儿,凶华也不觉得害羞吗?她不住地用手搔自己的头发。在害羞着呢。
  “——但是不行啊。已经爱上了。”
  卟地一声,凶华把烟点着,轻轻地吸了一口,让烟慢慢升起。
  “然后,我也让那家伙爱上我。你知道吗?千花啊,那个家伙也有可爱的地方。他半夜三更笨拙地跳上床就死死地装睡。用尽心思来笼络他是很好玩的。”
  这个人在孩子们睡着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凶华发了一会呆,不经意地像是想起什么来似地说。
  “你要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的话,是因为想勉强银夏做出些改变吧?”
  是的呢。银夏内心变成了女性。千花不原谅他这样——想要他变回男性,却遭到拒绝,所以被严重打击了。这样一来千花也受到了打击。
  “那个家伙,因为那个家伙是银夏。他是男人可以不要像女人那样絮叨。你喜欢的是叫银夏的男人吧?还是只是就单纯因为他是银夏?还是你想说不是男人的银夏就不是银夏了?这在摆架子吧。如果你真是喜欢他,你就要接受他的全部,不管他是男还是女。如果做不到的话你就到此为止吧。一味地意志消沉,心情只会变忧愁起来。”
  凶华用手扶起软坐在椅子上的千花让她站了起来,然后她们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凶华一边走还一边开她玩笑似地笑着。
  “家里人都在担心着你呢。回去吧,姐姐。”
  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  ◆  ◆

  第二天,千花为自己掐住优歌的事向她作出道歉,两人还一起去上学。优歌去小学,千花乘公共汽车去五重必杀学校。从那天后,千花在晚上好几次想去银夏的房间,却也只是在他的房间门口徘徊,鼓不起勇气。千花想:“不行啊!自己果然是乱崎家最张的那一个。”
  把问题推给未来的自己,时间会让一切变好的。
  和银夏见面——想说。
  睁开眼睛。无论心是男性还是女性的,他都是银夏。是救过自己的银夏。是自己喜欢的银夏——想向他表白。
  但是,对会被再次拒绝还会觉得害怕……不能向前进。
  千花的情绪沉没到无底的忧郁深渊,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渐渐觉得一定要去见他了。有必要去见到他,把自己的心意向他告白。不这样做的话就什么都没法改变。
  但是,现在,她没有自信。
  思考还在不断地在脑海中来回盘旋。
  等到回过神时,公共汽车已经抵达学校门口车站了。和着小姐们平和的脸孔,千花也走进了校门。在储物柜那换了鞋,走在了粉红色的走廊下。心情还在被烦心事困扰着,她完全没有留意到校园中发生的一切异常。
  表面安宁的学校里,有一种让人奇怪的不谐调的感觉。
  是安静地激烈地进行着的阴谋。
  打开教室的门,静和圣的脸色凝重地在说着话,听到有人进来就抬起了头。与没见过她那张脸似的沉痛,千花一边把书包放进自己的书桌里,一边向面带疑惑的要哭出来的朝着这边看着她的那两个人的脸,问道:
  “您好啊!小圣、小静。你们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大姐大!”
  她们一出声,泪水就像溃决的洪水般卟卟地往下掉,向千花扑了过来。千花慌成一团,不能作任何反应,任由两人把她的衣服揉得乱七八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千花有不好的预感,慌忙向脸色苍白的两人问道。连班上的小姐们平素漠然置之的表情也变得有点阴暗起来。在千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事情。千花的心奇怪地卟通卟通地跳了起来。冷汗直冒。
  “好了…”
  圣像是要说些什么似地开了口。但是却泣不成声。只是一味哇哇地高声恸哭。另一边,没像她哭得那么厉害的静终于开了口,用梨花带泪的脸向千花说了个名字。
  “是桃草同学…”
  桃草爱智。
  那个活在了错误的时代里的勇于作潮流打扮的不良少女的脸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发生了什么事?千花不自觉地有不好的预感,一边祈祷这是自己的杞人忧天,一边用颤抖的声音问:
  “桃同学?她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砰地一声,门开了。
  他们像弹弓一样迅速回转身,看到有一个奇怪的人站在了那里。
  是两个穿着盔甲戴安全帽使人见不到其表情的男人。他们在确认似的点着头把视线停留在了千花她们身上,一声不吭地高她们走近。
  不妙了。
  毫无理由地想着。
  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劲。
  那两个穿盔甲的人很危险。一定要逃走。她们是以自己为目标的。千花这样想着。这是野性的,不,是由姬宫家培养所得的对危机的敏锐嗅觉。自己的身体在全力地敲响着警钟。
  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这平静的校园里,站在千花她们的正对面,像圣人那样挺直身子。千花警戒地把圣和静拉到了自己的背后。因为自己被称为大姐大,有守护校园和平和学生安全的义务。
  穿盔甲的男人趾高气扬地往下看着千花。
  “是乱崎…千花吗?”
  没有说有无,只是直对着千花指名道姓。千花皱起眉,用一种不被他们压住的平静语气反问:
  “请问您是哪位?”
  盔甲男人反应有点吃惊,好像很意外似地报出了姓名。
  “我们是超常现象对策局一课行动部队。”
  “乱崎千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超常现象对策局就是追踪调查这间学校里奇怪的学生请假事件的,专门对怪异事件调查的专门机关。从那时开始,搜查就一点都没有进展,对千花她们也没采取任何手段。
  那为什么事到如今,会到这里来找自己了呢?
  身体里有种本能的不安。超常现象对策局对执行“和平家族作战”的乱崎家是不应该表现出如此强硬的态度的。总觉得不能相信这两个人的话。
  因此,千花没有默默地遵从他们,而是探询似地问道:
  “那个行动部队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不要多问,来就是了。”
  咔,问没有结果,手就被他拉了起来。千花一下子惊慌起来,弯下了腰。静激动地大声对着抓住千花手腕的行动部队人员叫到:
  “喂,你们这不是太蛮不讲理了吗?”
  “少废话!”
  “咣”地一声,岂有此理,那个队员用穿着盔甲服的硬硬的手打静的头。
  静一下子忍受不了疼痛翻滚在地,呻吟起来。千花看着她,猛地提高嗓门激烈反击。
  “太过分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住嘴!阎祸的孩子——怪物!”
  千花低声屏息。
  到现在为止,千花从来没有被人以是阎祸的孩子为由面对面地痛骂过。当然,自己并不可能是阎祸的孩子,但即便如此,这种话还是刺痛了她的心。
  为什么要这么残酷?
  “光是让你们这些家伙生存在世上都会让人恶心。”
  一个队员把自己戴着安全帽背后的头靠了过来,对她宣称。
  “你记住,并非超常现象对策局的全部人都赞成家族作战的。”
  “——”
  就这样,千花就像是罪犯一样,被硬拉着站起来,一边是因被打伤头面痛苦着的静,一边是一直哭泣着呼唤着的圣,在她们担心的目光中,被毫无缘由地被他们用手铐铐了起来。千花咬牙切齿地低声发牢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  ◆

  两个行动部队人员或许是事前得到学校的许可,他们把千花一直带到了学校的会议室,为了慎重起见,还用钥匙把门反锁了。就这样,千花跟他们面对面地坐下了。这里像是老师们在召开职工大会时所用的场所。在被放置于此地白黑板上写着“关于第二学期提高学生学习实力的研讨。”
  千花抚摸着被队员用力紧抓而痛红的手,挺直腰杆死死地瞅着他们。
  其中一个队员,把脚交叉着放到挟着两张长桌的对面,另一个人不知什么原因在入口处直直地站着一动不动。好像是在防止千花逃跑。这种态度让人生疑。千花还是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暗地里卯足了劲,准备随时逃走。
  “首先,我事先说明。”
  千花面前的那个队员用一种傲慢无礼的语调开口说话:
  “今天,我们向你询问事情是得到超常现象对策局的许可的。这对于你作为执行家族作战乱崎家的一员也是不允许拒绝的强制命令。”
  “…………”
  怎么回事?在这里,乱崎家的名号没有一点威慑作用。这两个人好像是手里没有拿枪,不过还是不要去装出要激怒他们的样子比较好。
  千花因为这个判断,弯下的腰也有点经不住累了,于是她眯起了眼睛切断了争执的导火线。
  “那,我是理解你们的行为。可是你们究竟是想问我什么事呢?”
  反感于他们傲慢无礼的态度,千花无视他们会吃惊的反应,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对于在这间学校里发生的奇怪事件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只是刚刚转校到这间学校而已。”
  “那种事情我们才不会去管。”
  队员出乎意料地低沉地说。
  不会去管?他们是在调查这件事吗?超常现象对策局就像是超常现象专门调查警察之类的人物。对千花有关的在这间学校发生的超常现象就只有集体请假这件事而已啊…
  “那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不是正在调查这件事吗?”
  “我们调查的事件是…”
  队员低声断定地说:
  “……用我们的手解决不了的。”
  千花皱起了眉,再次问道:
  “那是什么事啊?”
  “我没有跟你解释的义务。”
  千花被重声拒绝,他们没有继续说下去。不明所以然,什么没有解释的义务啊,把人家强行带到这间密室里来,就算没有义务也得好好解释一下原由吧。真是觉得莫明其妙。
  队员斜睨着她,语调忽又变了。
  “我们的问题是——那个事件是从你到这学校上学的同时发生的,就只有这一点。”
  “啊…?”
  什么跟什么啊!是在说自己是这起事件的犯人吗?
  当然,千花不是犯人。如果一定要说在千花不知之时,让这些学生染上不上学的病菌的话,那也无话可说了。能够如此完美地挑起事件而不被察觉,千花就算有那个闲心也是不可能搞得了。
  她皱着眉告诉队员:
  “确实,在我转到这间学校上学的同时发生了这件事。可是,我一点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啊。”
  “就是因为这样…”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为什么千花觉得不安起来,她稍稍向后移了移身体。她的背后,在门前站着的队员一动不动。正对着她的那个队员距离在伸出手以外。但是,即便是如此,如果他们要袭击她也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会袭击吗?
  不会吧。为何自己一定会被超常现象对策局袭击?自己也吃惊于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这些家伙们,总觉得有点怪异。
  “你们,真的是超常现象对策局的人?”
  千花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当然是的。”
  队员愤愤地,从装甲服下面拿出一本群青色的证明。
  “我们是超常现象对策局。消除超常现象,维护日本的和平是我们的职责。”
  队员一边义正严辞地说,一边站了起来紧握手腕。
  “是的,我们是超常现象对策局!所以我们为什么要把你们这样的明明就是世界的敌人放在一边不理,而且必须要维护你们?什么家族作战,我们根本不承认。实际上,在你们的周围发生了过多不平常的事件了,从姬宫家族崩溃开始,如果去无人岛就创立生物武器国家,甚至在游乐园遭遇到被通称为新型危险生物的魔族,这些都是从你——这个家族中的一员转学到这间学校后发生的事件!你们是这个世界的癌细胞!狂乱家族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
  千花满腹的话蹩在肚子里,咬着牙抬头看队员。
  “这都是我们的错吗?这样的理由太牵强了吧。你们真的比幼稚思想简单的小学生都不如!一有危险就不用心去思考原因而是一味地把责任推给我们,我不认为你们是有智慧的人类。假如你们是有智慧的种族,那人类就看走眼了。”
  “住嘴,小姑娘!”
  当地一声,正面的队员一瞬间向她袭击过来。
  坏事了,不知不觉中就向对方挑衅起来。
  可是,不可以就这样沉默不语。根本不了解自己家族的情况下,把狂乱家族一概否定。这个家族的人就算是负伤也会微笑,连像千花这样一无是处的人也会给予相助。你们没有嘲笑他们,当然更没有消灭他们的权利!
  拯救世界?排除危险?
  真是道貌岸然,不知廉耻。
  为什么?为什么把一定要杀死某人才能得到的正义变得连廉价的腐臭的烂鱼还不如?
  “把你们全都杀死世界就太平了!”
  队员一边喊着毫无理由的话,一边向她伸出了手。或许是对的,或许把自己和家人都赶尽杀绝,这个世界会变得太平的。
  但是不知道啊。不能让他们死掉啊,千花那么喜欢这些家人。
  “蠢蛋!我绝对不会为了世界而死的!”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叫喊。
  如果是以前的千花绝对是不会开口说这样的话的。
  一直都为不被世界所摧毁而用倔强的身躯挺着胸,忍耐地活着。在那个时候,千花觉得这个世界强大而巨大,就好像怪物一样。
  但是,却为什么能和那个奇怪的家族一起生活了好几个月。
  重新回头的话,其实所谓的世界不过就是那些虚无飘渺的空气一样的东西。
  “这……!”
  背后站着的队员向她靠了过来,抓住了想要逃走的千花的手腕。不好了,因为太过集中精力逃开正面队员的袭击,忽略了背后。这次不能笑桃草了,自己果然是乱崎家里能力最弱的一个。
  虽然能力弱。
  什么也救不了。
  是家族的包袱,只不过是他们的绊脚石。
  就算如此,自己也是乱崎家的一员。
  七月,在那个病院,他们来接自己了。千花一直以来都是孤独地生存在地狱里,现在,她得到了补偿妹妹的机会和比任何人都珍贵的家人。
  那时的幸福。
  那时的希望。
  不想因世界和平这样的废话而被断送掉。
  这两人,不知道超常现象对策局的立场。说自己得到局里的许可来这里,理应一定是为解决这件事而到来的队员才对呀。但是,很难想像那个对策局会作出让他们对千花袭击的指示。狂乱家族和超常现象对策局共存于世是没有错的。道理上来说,在短时间里把所有继承了DNA的存在一举歼灭,这样的作战却在千花的眼前被驳回否认,变成了家族作战。
  所以,这一定是这两个人的胡乱行事。
  可以接受不想狂乱家族快意生活的人类。从旁人看来,他们是一个集结了核弹来进行家庭生活的家族。
  千花知道这些才不会对他们恐惧。
  只要自己家族好好的就什么都好。互敬互爱,互相扶持就好了。一无所知的他人说什么都不算什么。
  真是够迷惑人的。不能因这样无聊的理由被人杀死。
  千花被他们绑住扔到了地上,动也不能动。
  他们仿佛并没持有枪什么的。而且因为是超常现象对策局的队员,他们不被允许随意杀人。
  先忍受一下好了。也许会被打。也许会被踢。但是,只要我努力忍耐,家族的人就会来救我的。
  忍耐是我的强项。
  那两个队员像是被人骑在背上不知是发怒还是发狂像野兽一样叫着。
  在对面,窗外。
  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人物探了头出来。
  千花呆住了。这个脸她是认识的。是一个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里见到的人物。
  在修葺整齐美丽的花坛前,温柔的阳光照射下。
  纯白的无尾晚礼服,红色的蝴蝶领结。
  一个看起来像是中学生的女孩子的脸庞。头上有一根分成三股扎起的发辫。
  “皮埃鲁?”
  这是八月的时候,狂乱家族一家飘流到鸟哭岛上时,迎接他们的酒店总管。他身体瘦削,体质贫弱,但没被人以此为厌,最后还不知怎么地就当上了拥有生物武器国民的凶华人民共和国的国王。
  现在,听说他正为巩固那个国家的根基四处奔走,为什么现在会那么自然地走在这间贵族小姐学校里呢?
  队员把精力都集中在了千花身上,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存在。千花只能用眼神来恳求这个无忧无虑地一脸高兴的他帮助她。
  快,快叫人来。
  他很热心但也只是个普通人,对于他来说,从强壮的队员手里救出千花是很难的。什么人都行,把学生或老师叫过来…
  她想用眼神和口形来告诉他。
  “什么?我听不太清楚。”
  咔啦一声,皮埃鲁拉开窗户,用一直不变的语调奇特的礼貌语说。什么啊,千花翻了翻眼,感到绝望。什么听不清楚啊,我根本没出声当然听不清楚啦。
  果然,队员转向皮埃鲁,其中一个人慌张地站起来向窗口走过去。确实,皮埃鲁以前是超常现象对策局的队员,和他们的这样行动部队或许没有见过面。
  她一边想,一边压住自己的焦灼情绪一边寻找打破这种被动格局的方法。
  “皮埃鲁!快跑!把什么人叫过来!”
  “啊?啊?什么?”
  皮埃鲁觉得困惑了。跟往常一样,他觉得是不是有不对劲的事。头脑清醒过来。一直以来他都是温和行事的。这种状况对他还是难以对付的。
  “啊,千花小姐,现在是什么紧急关头吗?”
  看到走向他的行动队员那不寻常的气势,连笨蛋都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吧。千花好不容易才等到有相识的人经过,想着如何借助皮埃鲁的帮助单独脱逃的方法。但是就算摁住自己的队员被打倒,另一个超常现象对策局的行动部队队员在这种情况下也会紧抓住自己不放的。
  千花厌恶起来,大声叫了出来。
  “皮埃鲁!你快跑,去叫我家族的人来——”
  “啊?为什么?”
  惊慌失措的看到皮埃鲁的队员突然向他袭击过去。
  突然间,从窗子的上面一个强有力的手掌突然伸到了那个了队员的脸孔前,咔地一声抓住了他的脖子。这是一只手上覆盖有白毛的表筋横生的手。
  那是…
  “不用特地去叫乱崎家的人来…”
  皮埃鲁困惑的脸上有了笑容。
  “这种小儿科,我们自己就能对付!”
  千花和队员们惊讶得出不了声。那个白手腕用一种不像是真的气势紧紧地抓住意图脱逃的队员的手,一下子扭转过来,哗地一声甩到了地板上。
  “啊?”
  那个队员惨叫一声,弹到地板上,再弹回天花板附近,撞到墙壁上,不知是不是晕过去了,一动也不能动。力气太大了。只用一只手就有这样的力道。想起来了。记忆中还历历在目。
  “我来介绍一下。”
  不知不觉中皮埃鲁变强了吗?不是千花的感觉变迟钝了?
  “这位是凶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民,拥有旺盛好奇心的伊藤。”
  呜哦…伊藤低低地吼着,现身了。这是一个巨大的脸孔凶恶的像猿猴一样的生物武器。他的正式名字是白七号。它是在鸟哭岛事件中,劫持了优歌,把凶华打倒在地,掀起狂风暴雨的怪物。
  从那以后,听说他们失去了指挥者,当是,凶华耍了个小伎俩,他们就推崇皮埃鲁为王,一直就那样平稳生活下来了。
  不可能一直和平的。伊藤以惊人的速度闯进室内。
  径直地走向摁住千花的队员。
  “啊呀……”
  本应对怪物见惯不怪的队员似乎没想到会在这平静的校园里,会出现巨猿,他慌张地站起来,摆出了架势起作抵抗。
  毫无意义。
  “呼哦…?”
  伊藤像是轻轻抚摸一般向队员击去,队员一下子被掀倒,被扔到了墙上,在地板和墙壁之间来回弹去,最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太强了,强得不像真的一样。千花想若真的要与它作战的话,可能连狂乱家族也不能对付得了。
  眼见胜利的伊藤一边叫着,一边捶着胸口。在他的一边,是那个想从窗口跳进来却失败跌倒的皮埃鲁,他正因为摔痛的伤在小声地啜泣着。千花站起来走向了他。
  “皮埃鲁……”
  “啊,千花小姐,好久不见了。”
  他慌忙擦干眼泪,站了起来,一个劲地向千花低下了头不住地道歉。这真的是生物武器们的国王吗?弯腰的弧度没有变。
  “您受惊了吧?他们想对千花小姐你施暴,所以让伊藤把他们打倒了。看他们是超常现象对策局的成员,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呢?”
  “不——只要他们是敌人,打倒了也没事的。”
  千花肯定地说。皮埃鲁听到这话是不会反对的,而是会毫无疑问地接受。他看到伊藤觉得稀奇似的抓起队员的手仔细观察起来。
  “伊藤的好奇心很重,他说自己也想来这个国家旅游一番,所以我就把它带来了。我们会有几天因要务在日本停留。”
  皮埃鲁温和地笑着说。
  “花山用电话联系过我们。您认识花山吗?”
  “花山?”
  千花并不知道这个名字。
  皮埃鲁皱了皱眉头,轻轻点了点头解释道:
  “我在超常现象对策工作的时候,花山曾对我有诸多关照。现在他是超常现象对策局的副局长了。他对我说,在超常现象对策局里发生了分岐。被称之为家族作战反对派的职员呼声渐涨,今天反对派的两人会以千花小姐为目标来这间学校闹事。”
  皮埃鲁的脸容严肃。
  “我是照花山先生所说试着到这间学校里来看看的。果不其然,千花小姐您身陷危险之中。千花小姐,您为什么会被这两人……”
  “不知道啊…”
  千花会被盯上的理由他们说得很明白。因为她是破坏神阎祸的孩子。当然千花不可能是阎祸的孩子。对不知内情的他们来说,千花和阎祸家的族人是一样的。
  但是,超常现象对策局发生了异变吗?
  乱崎家到现时为止都能为所欲为很多方面都是因受到超常现象对策局以及其背后的日本政府庇护才可以做到的。他们被敌人围困的话,光想想都能让人打寒战。现在,家族作战反对派们虽然并不占上风,可也不是就能放松警惕的。
  总之,今天太谢谢你了。
  千花拍拍沾在制服上的灰尘,向皮埃鲁轻轻低下了头致谢。
  “总之,谢谢你救了我。”
  “不不,别客气。”
  皮埃鲁大力地摇头。
  “我能够来救你也是因为我拜您家狂乱家族的各位所赐,让我成为了凶华人民共和国的国王才能做得到的。你是自己救了自己啊,乱崎家族的千花小姐。”
  他嘻嘻地笑了,继而表情微微地一变说:
  “只是,不要以为他们这些人就是超常现象对策局的所有人啊。而支持你们的人也一定还有很多的。”
  皮埃鲁这样说着。反过来说,认为千花他们的存在是不好的也大有人在的事实也是不容置疑的。从现在开始也许——直到昨天之前那样,没有时间去什么都不想,对任何骚动毫不关心。
  千花对这个预测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梁骨升上来,不由地发抖起来。
  “混蛋。”
  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个队员微弱地低声道。
  “虽然你们打倒了我们,但同样的,像你们这样的祸害终会被消灭的…”
  咔的一声,伊藤沉默地朝队员的头就是一踢。
  千花对他的话只感到些许不舒服,她只是盯着皮埃鲁。
  “皮埃鲁,我们是不是像那个家伙所说那样,只是这个世界的敌人,只会给世界带来危险的丑恶存在?”
  “……怎么说好呢?”
  皮埃鲁为难地笑了。
  “如果说乱崎家的各位是坏人的话…”
  然后他说了一句以前他从来没有说出口的,坚决的话。
  “那正义不就成错误了吗?”
  千花听着这话,高兴地深深低下了头。
  “皮埃鲁,谢谢你。”
  “啊,不,没什么啊,请抬起头来,千花小姐。”
  皮埃鲁不知为什么也慌作一团不住地对千花低头。
  就这样两个人不断地互相点头道谢,看起来真是个奇怪的场景。

[ 本帖最后由 xelloss646 于 2008-6-15 22:55 编辑 ]


题外话 电子蝴蝶(前编)

  这是温和家族作战开始之前的事。三月。

◆  ◆  ◆

  超常现象对策局副局长,花山一郎用凶恶的双目瞪着反对自己的少数人员,像是要打要杀似的峥峥铁拳敲打着桌子。
  “——按照以上的证据,为消灭阎祸子孙而发起的作战通称——暗杀圣战,在现代文明社会来说是一种暴动,这等同于无视人权,跟旧时代把病重患者隔离杀害没有区别,这让社会所不容的。”
  他低吼的有资历的论断威慑住其他人,让他们畏惧。花山的外形跟山一样,是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他合身的西装下,筋肉像屠夫一样大块大块地撑起西装,像要鼓起来似的,不管是他的声音还是他的眼神,只要被他这么直接一看一说,心脏都会因为害怕而停止跳动。
  那些支持消灭阎祸子孙作战行动的强硬派们被刚刚反对对花山,现在却被他怒气冲冲的气势所压倒出不了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甘心地反驳道:
  “但是,副局长,如果阎祸子孙的正身再现人世,千年前的悲剧重演的话,谁来负这个责任?”
  “责任?现在是讨论责任的时候吗?”
  花山瞪着那个发言者,环视一周完全被他一个独占的会议室。病弱的局长没有出席。其他在座的各部部长及队长们也不足以反抗花山的居高临下的气势。
  在立志毁灭世界的超常存在——阎祸子孙要复活之际,为决定超常现象对策局要采取何种应对措施而举行会议,最后竟这样的结果。在一开初,主流都是要施行阎祸子孙抹杀作战——即只要有可能是阎祸的子孙都一律铲除。可是这样的过激作战,被以花山为代表的人权拥护派所强烈反对而被否决了。
  那是当然的。丑恶的东西不可能一概而论。花山认为不能因为正义也丑恶也好,是不能用规定限制的。只因为某个规定而单方面地以正义为名展开屠杀是为人类所不齿的。一定要用其他更好的和平方式解决事情,他对其他人下了赌注。
  “要说到责任的话,是你这个超常现象对策局副局长花山来承担吗?你应该会不服吧?而且,就算说到用什么作战形式这一点,因要作战,而选择了歼灭阎祸子孙的暗杀圣战,也会有失败的可能。比如说,在面对要杀死他们的部队时,那一瞬间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就是阎祸的子孙,那你也可以断言在面对要加害于自己的人类时,这些阎祸的子孙不会回过头来向人类报复吗?你要反驳我说的话吗?在那个时候,你觉得那会是谁要承担责任呢?那是不是认为谁能承担责任谁就能解决事件的问题呢?”
  “……”
  面对反对派连珠炮似地问题,花山反击道:
  “在这里讨论责任之类这样的蠢话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无论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方式都会有失败的可能性,根本不可能去想如果失败了世界被摧毁的责任由谁来负。现在关键是要选择成功率最高,留下遗恨最少的作战。我们这个超常现象对策局——我们是为了什么要去扑灭超常现象的?那是为了守护市民的日常的平安生活才那样做的。是为了让眼前平安的生活足以持续下去的。”
  “当”的一声,花山用力地敲了敲桌子,强硬地说:
  “阎祸的子孙也是市民!他们也有生存的权利!假如那些用恶性力量的魔女,扭曲世界真理的巫师,像他们那样的人在世间兴风作浪,为害人间,我们就理所当然逮捕他们,依法惩治判刑。
  但是,阎祸的子孙到现阶段并不是恶人,也没有犯罪!他们只是作为阎祸子孙出生而活于世上。是那个万恶的破坏神的被害者之 一。”
  反对派对于这番话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不语。花山认为这是决定的时候了,——于是用更响亮的声音对着会议室全体人员说道:
  “被害者就是被害者,不是除被害者以外的任何人。铲除被害者的暗杀圣战会亵渎我们超常现象对策局的名声,而且也过于简单地颠倒罪恶是非,是一种自以为是。所以我全面摒弃这种作战方式,希望大家强力支持和实行前日提案的家族作战——通称为天堂之战,最大限度地考虑到我们存在的意义以及人权。这才是我们面临此次事件所要主张的观点。期待各位的善意行为。”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花山用可怕的脸瞪着周围。
  不可能有反对的言论了。

◆  ◆  ◆

  然后,毫无疑问地天堂之战被议决通过,然后剩下的就是各部门根据作战实行各自的工作。与被确认的家族联络以及通告作战,做好在他们生活居所和产生不测事件时要做的对应准备,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连超常现象对策局副局长花山一郎也代理体弱多病的局长一职,向日本官僚机构知会此次的作战,各种各样的工作让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在超常现象对策局本部七楼,花山和两名亲信兼秘书一同走在被打扫得明亮干净的走廊下。您辛苦了。其中一个秘书对他说。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现在就觉得辛苦的话往后该怎么办呢?他这样想着,笑了。
  慌张地在走廊里穿行而过的人群。当然。千年前毁灭世界的破坏神——阎祸的子孙复活被人所预见。对超常现象对策局来说因本身的职能使得他们比一般人更能理解阎祸的可怕,所以那些一时被害怕驱使的向个愚者才会作出要把阎祸的子孙斩草除根的提案。
  虽然这个提案现在被否决了,但还是不能安下心来。
  因为,在不知道的某处,隐藏着灾难的种子。一定要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事先察觉作好万全准备,为世界和平用尽全力。这是花山的想法。因此,他没有妥协的打算,连睡眠也变得不需要了。
  他听了秘书的安排后,午餐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决定就在局食堂里解决。
  刚才叫得太大声,嗓子有点痛了。想喝水。就在他想着这些事的当儿——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花山副局长真是能言善辩啊。而且,大家都会因为副局长您那可怕的声音和脸孔而睡不着觉的。真像是怪物啊。二十四小时都不要钱似的会瞳的怪物公馆!”
  唐突地,一把朝气冲天的响亮声音响起。
  花山一把拦住没有停下脚步慌张而行的秘书,回应道:
  “——是〈蜘蛛〉吗?”
  一下子转过身去,不知什么时候,蜘蛛从天花板回转过来落到地上,出现在花山面前。他是超常现象对策局零课情报部部长本名不详,年龄不详,来历不明的忍者。
  这是个奇特的男子。他全身用贴身的黑衣包裹着,脸上五官眼睛口鼻都用面罩遮掩不暴露出来。在面罩上面,闪着类似于红宝石镶嵌的蜘蛛八眼,在他的背上,也饶有趣味地装饰着蜘蛛的八只脚。
  这个把自己打扮成怪人蜘蛛国的人物无声无息地着地,用与忍者并不相符的不自己的爽朗声音问道:
  “呀呀呀,今天真是辛苦您了,花山副局长!”
  “你也辛苦了。怎么在会议上没见到你呀?”
  因为他把路堵上了,所以花山没办法只能停下来说。在刚才的会议上,队长以上职位的人都有义务参加。身体有恙的局长以及因有事情分不开身的行动部队队长乱崎凰火以外,全部的干事都出席了。
  可是只有他没来。不过平时就没见过他出席过会议。
  蜘蛛充满活力地摊开双手。
  “哈哈哈…因为我是忍者啊,所以我不擅长于一直呆在那种明亮的场合里。那种情况您就给我个特赦吧。另外,已经决定了吧。天堂之战!局长不在,就没有人能反对花山副局长的话了。副局长您支持这个作战形式之时就作出了结定,这正合时宜。”
  “局长死了!”
  花山冷酷地丢下一句话,幽幽地探过来健壮的脑袋。
  “但是,对于天堂之战,也会有些阴险的影响在其中,这不是太好。作战的名字太惹眼了,是不是没有个更含蓄安稳的名称呢?”
  “啊哈哈…是呢!那样的话‘温和家族作战’这个名字怎么样?温…和…家…族…作…战,超安稳的感觉,你觉得如何?”
  看着笑得忘形的蜘蛛,花山沉默了,不太坏啊,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后来,这个名字由蜘蛛口中的玩笑话而起,代替了天堂之战的正式名称,这是后话了。
  “这…也是可以考虑的。”
  花山板起他那张威慑别人的脸孔,看住蜘蛛。
  “你有什么事吗?我从现在开始有一大堆计划,忙得不可开交。”
  “对了!”
  蜘蛛以难以想像的速度移到花山的身旁,在他耳边密语起来。
  “这是只告诉副局长大人的秘密情报。”
  “说得简明一点!”
  花山还是一脸严肃地命令道,蜘蛛点了点头,说出了花山意料之外的话。

  “平塚雷蝶回来了。”
  这句话。
  让就算听到阎祸子孙复活也不为所动的花山脸色大变,平素威严的脸孔瞬时间变了,他少有地用焦躁的声音追问:
  “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虽是像个骗子,但我说的是事实。”
  蜘蛛看到他吃惊的样子笑了。花山慌乱起来,脸色苍白,双手抓住了蜘蛛。蜘蛛向看着花山的秘书,用更可怕的像是要摁倒人似地说:
  “她是陆地上最恶毒的反叛者,恐怖分子,被称为是超常现象对策局最大的污点——平塚雷蝶女士。她好像从地狱之渊飞舞回来了。”
  “可恶!”
  花山用力抓住蜘蛛的肩头,可怕样子让胆小的孩子见到的话一定会失神的,他对蜘蛛怒吼:
  “她应该被判了死刑的!”
  “但这是事实。你是不是想亲眼确认?虽然她的外形已经完全改变了,但她一定是雷蝶!”
  “雷蝶?真是事不凑巧,偏偏在这种时候。”
  他一边自语着,一边由着蜘蛛带领向着走廊走去。花山的来势汹汹和可怕脸孔让走在走廊下的其他局员们像见到怪物似的暗自惊心。花山视而不见,迅速地跟着蜘蛛,把秘书抛到了身后,很快就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前,站住了。
  为什么复活了?
  “是这个房间。”
  花山用手把告诉他这话的蜘蛛一把推到一边,像是要把眼前那扇薄薄的门撞破一样用力一下子推开。
  “雷蝶!——”
  ——我是可怜的电蝴蝶。
  ——是用爱情电波制造出来的。
  ——绝对不会被捉住,却只要看一下心情就会变好吧。
  歌声。
  奇妙的歌声,让人晕眩蛊惑人心的没有音律的歌声,毫无来由地让人感到不安的歌声。
  没有伴奏,只是一把少女的原声清唱,倾注到开门进来的花山全身里。
  “雷蝶…!”
  在那里。
  一个少女坐在那儿不动。
  在她的周围,是吃到一半的点心和吃完点心后剩下的包装袋。平塚雷蝶像个把东西吃得到处都是的孩子一般,坐在食物中央,伸着腿,视线呆然看着一个点,外形奇异,像是生活在幻想世界里一样。
  ——你可以爱我,但不要用那种眼光盯着我。
  ——给我更多令人心荡神驰纠缠不已像蜘蛛网一般的爱吧。
  头发呈现出奇特的虹色。直直的头发凌乱地散到地板上,房间的打开了的萤光灯反射下,一下子变了颜色。
  “如果是那样的浓烈爱情,就算被抓起来,就算被吃掉…”
  她的五彩的外形虽看起来只是个年轻的少女,但不单单是这样,不只她的头发,还有她的后背,竟然长有一对像是蝴蝶一般的有着淡粉色鳞片的翅膀,而且随着她的歌声,她额头上的突出的两只触角还有节奏地微动着。
  异形。
  她正是平塚雷蝶。外形已经完全变了,花山明白了。这个于某处的不通世俗的存在确是事实,只如此也是危险的。这个诡异的气氛。不可能会忘记。
  史上最恶毒的恐怖分子平塚雷蝶。
  她回来了。在世界危机临近的这个最险要的当头。
  她漠然地从唇边轻吐出甜美的歌声。
  “爱上爱情的电蝴蝶就算死去也会不后悔。”
  “雷蝶!”
  花山第三次叫雷蝶的名字,好不容易她像是察觉了一般停止了歌唱看向了这边。她呆滞着,作出心里像是在说“不是”那样的表情。一点都没变。她的脸有着惊人的美,可这反而把她类似于人类的部分剥夺掉了。
  “哈利路亚!”
  瞬间,雷蝶浮起像炸裂开来的笑容,摊开了双手。
  “从刚才就听到有人在那里一直在嚷嚷,还以为是什么人在杀人呢?这样一想一看,这不就是花山一郎大叔吗?哎呀哎呀,今天大叔的脸也还是那么可怕,是不是想叫:‘快回到地狱里,怪物!’呀,好久不见了。”
  如同风暴一般雷蝶说了一大段不知所以然的话,站起了身子盯着一脸愁容的花山。花山低了低头,关上了门,和蜘蛛两人一起注视着这个危险人物。
  过去,这个几乎要摧毁超常现象对策局,甚至动摇过日本的恐怖分子,现在却满脸的笑容,交叉着杀手像是恋爱了一般的表情一个人在喃喃低语。
  “呀…真是怀念呀。真是怀念呢。大叔你还活着啊,从我被送进地狱以后没过多长时间吧。真是的,活那么长的话,不没有时间的观念了,真是让我为难万分的虐杀地府啊,是吧…”
  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雷蝶没有在意地毫不隐藏她的喜悦之情,向沉默不语的花山问道:
  “那,凰火和知红也都还活着咯。那个孩子变得强一点儿了吧?大叔你没有偷懒好好教导的话一定变强了吧。真是期待呢。以前能力虽然很弱却很可爱,有才能的就只有那两人了。现在的话应该可以和鄙人作正面交手了吧?”
  用奇特的语调说了这样的话,雷蝶迅速地转过了身子。然后陶醉似地开始唱歌。那个动作,声音以及外形与以前已经完全不同了,可是…
  “你,一点都没变啊,平塚雷蝶。”
  花山像是见到可怕的东西那样,表情扭曲,狠狠地说。
  “好像是一点都没变老,还像了孩子一样——真可怕。你真的是人类吗?”
  “不不,我不是在眼里人类。”
  雷蝶笑了出来,令人毛骨悚然。她把散落在点心包装纸的小木棍拾了起来。一头像是盛开的花一样,这是什么啊,这就像是魔法手杖一样。
  她把那根手杖舞得很漂亮,作出看起来可爱的奇怪的姿势。向着花山他们眨眼示秋波,伸出一只手,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鄙人是魔法少女!所以一直都是少女啊!”
  确实,古怪的服装也好,手里拿着的魔法杖也好,看起来不像是魔法少女的样子。可是这不足以成为不知为何她的岁数没有增长(看起来是的)的理由。
  花山暂且不去理会这个问题,而是一边瞪着她一边低声问:
  “你飞回来做什么?平塚雷蝶。”
  “啊,真是反应迟钝啊。无聊的人类。”
  她撅起了嘴,用空洞的眼睛暧昧地盯着这一边。然后,慢慢地从领子里面用手探了进去,拿出一张像是卡片一样的东西朝花山扔了过去。
  花山一边警惕着一边接住了卡片,翻过来一看。
  [超常现象对策局研究所二课队长/平塚雷蝶。]
  “不会吧,你是队长?”
  这张卡片,只要是局员手里就会持有的进入本部的通行证明,花山紧紧地捏着卡片,像要把它捏碎一样。
  “你!像你这样的危险人物,成为以维护平稳安宁为己任的超常现象对策局的旗下部署的队长?不可能!这是不允许的!”
  “允许还是不允许,这已经是事实,不可改变。”
  雷蝶柔声笑了,舞动着短裙低头:
  “不过,因为如此,从现在开始请多多关照了。花山副局长!鄙人是作为梦与希望的魔法少女诚心诚意地努力着的。”
  “我不承认…”
  花山喃喃地说,把应该不会被人类毁坏的证明卡片捏碎了。然后他用强有力的手指抓住了要一边往回走一边跳着无意义舞蹈的雷蝶。
  “我不承认!平塚雷蝶,我不知道你用何种理由和手段飞了回来,要以什么为目的,要做出什么样的行动。假如你要暗中从事什么活动的话,只要超常现象对策局里有我花山一郎在,我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
  [哈利路亚]
  不知为何,雷蝶听到这话脸上浮起了笑容,她轻轻摇动双翅,用轻轻的声音跟他逗趣:
  “我很期待啊。花山副局长。不过…”
  然后阴森森地笑了。
  “——人类是赢不了梦与希望魔法少女的。”
  花山没有听完她的话,就关上了那奇怪房间的门。“不承认。”他再次喃喃自语,冒冒失失地向走廊走去。
  ……
  这是家族作战开始的数周之前的事。
  在狂乱家族不知的世界里,花与蝶的战争开始了。



——完——


[ 本帖最后由 xelloss646 于 2007-9-30 23:56 编辑 ]



关于这个疑惑
请见4L…OTL………………
0
0

請選擇投幣數量

0

全部評論 59

  • 1
  • 2
  • 3
前往
10000
frankandkidd 騎士
有个小小的问题
是不是这一系列的作品都不会有插图
不过有内容就很好了

16 年前 0 回復

h22 騎士
小说就从这开始狂乱了......

16 年前 0 回復

howardno1 伯爵
第四捲好像是第三捲跟第五捲的合體....

16 年前 0 回復

fdx10002 騎士
这个出动画了呢 看来在日本这个书已经是出完了的呢 什么时候才能中文翻译完啊

16 年前 0 回復

chenaizhu 平民
要有动画了?
我觉的不怎么好看啊
整个故事太平撒

16 年前 0 回復

s461352 子爵
这个很快就有动画看了吧,我记得是夏季的新番
先看小说,预热~

16 年前 0 回復

WFZBXDLTQX 公爵
?????
好混乱呀~~~
这是怎么会事呀?
看的超郁闷~~
要加油呀~

16 年前 0 回復

enles 公爵
这个版本不好啊.......

16 年前 0 回復

紫纹魔法师 騎士
不错,不错,多谢分享这就看第一卷去

16 年前 0 回復

xx123rt 子爵
前两集还看得明白但以后的就有点乱了

16 年前 0 回復

狂奔 皇帝
支持楼主,受小弟一拜

16 年前 0 回復

yttyufoytty 騎士
看不懂 也没兴趣看懂 总之谢谢楼主辛勤劳动

16 年前 0 回復

heavyarm 平民
又有一部小说看了 

16 年前 0 回復

xiankunli1 伯爵
一开始有点乱,不过看下去还是有点意思

16 年前 0 回復

kaxiya 平民
很有意思,顶一个

17 年前 0 回復

kintboos 勳爵
这本原来也到 第4集了阿

是一个不错的作品阿 值得看阿

17 年前 0 回復

llk678 勳爵
完结了吗 很喜欢这部作品啊@!

17 年前 0 回復

ribos 子爵
辛苦了,支持大大~~~~~

17 年前 0 回復

fghvan 勳爵
这个内容因该是3和4合在一起的把

17 年前 0 回復

ggwen 平民
 支持```

17 年前 0 回復

  • 1
  • 2
  • 3
前往
xelloss646 公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1 粉絲
0 關注
67 發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