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小说]彩云国语物 第12卷 白虹以天作为目标 [雪乃纱衣] [翻译版]


事先聲明,本人不是原錄入者,如發現翻譯有問題,請往原出處查證。資料如下:

出处:百度彩云国吧/被遗忘之樱之荒野
录入:hyacinthzhj
上传:naritsu
录入手记:
前面多说两句,第一次做这种浩大的工程,又是日语水平有限的前提下,难免有不少辞不达意和错误的地方,大家多包含。
想转载的大人,注明出处就行了,如果彩吧还有别的要求,请和版主商量。我没有多余的要求。

作者: hyacinthzhj 2007-9-12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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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kuso广龙 于 2007-10-21 01:13 编辑 ]


序章

一开始回忆的是十三姬和司马迅的相识。

十三姬第一次遇见司马迅是在她三岁,母亲被杀的时候。司马迅十一岁,本来是来杀她的,这是她很久以後才知道的。她把迅当作鬼,不让他靠近。眼看不吃不喝也不动的十三姬快不行了,迅问她怎麽样才能让他靠近,十三姬就说如果把你的眼睛给我的话就可以(她母亲的眼睛被人挖了出来)。迅毫不犹豫的就刺瞎了自己的右眼,正准备刺向自己的左眼时,十三姬回神了,阻止了他。然後她被他带回了司马家。因为失去眼睛,他被剥夺了继承权,因为抗命又带回了她,本来就不喜欢他的父亲更加的讨厌他。他们两个被迅的祖父收养,迅的祖父是曾经和宋太傅齐名的名将。於是他们两个人和楸瑛一起习武。

迅二十岁的时候告诉十二岁的她要娶她,十三姬很开心,并努力为迅改变自己。但是梦很快就破了。迅杀了自己的父亲(似乎也是为了她),这是十大罪之一,即使王公贵族也无法免罪。她去求蓝家三胞胎兄长,让他们救迅,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她觉得为了自己,迅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东西。


楸瑛一早准备离开贵阳,心想要赶在御史台之前。不然御史台调来了兵就不好了。(为什麽御史台会阻止楸瑛,大概跟迅有关吧,不是很确定的说)。然後在城门口就看见了秀丽,发现秀丽喝了很多酒(从工部免费拿来的),然後城墙上的士兵都完全醉倒了,秀丽让楸瑛赶快走,清雅来了就不好了。

楸瑛刚走,清雅就来了,然後就是两人一番针尖对麦芒。

然後就是在皇城,宰相会议上,刘辉说要去蓝州。璃瑛就很不客气的问他,到底是以王的身份还是以刘辉的身份。刘辉无法回答。接着就是逼婚。仙洞省的两位说他出发到蓝州前後宫需要有个女人来主持大局。不然後宫会乱了规矩。为了逃避逼婚,刘辉说他要带十三姬上路,一来做向导,二来可以培养双方的感情。

然後是羽羽很激动认为王终於开窍了。不过羽羽很郑重的对王说,他即使不娶蓝十三姬也没有什麽关系。蓝家,缥家发难他可以为王做盾牌。但是如果王只迎娶一个人入後宫的话,那个人绝对不能是秀丽。如果秀丽只是後宫其一的话没有关系。如果只是唯一的话不行。
(这里觉得好像是和秀丽本身有关。大概是她的身体很特殊的原因。)

接下来场景换到兵部,黑大将军跑去找兵部尚书孙陵王。门上贴着孙尚书不在,黑大将军一脚踹开门,实际上孙尚书只是假装不在。孙尚书说就是因为你和白大将军的原因,兵部成为继吏部後成为户部追讨的对象。(多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其实黑大将军前来主要是为了楸瑛的事情,然後把楸瑛的将军凭信,大概是?还给了兵部)秀丽拉着狸狸在外面偷听,被发现了。孙尚书让黑大将军把秀丽送回去。

刘辉说要带蓝十三姬上路,大家就讨论谁做护卫。然後霄太师就说他会让黑狼暗中护卫。大家都吃了一惊,因为听到了传说中的人物。霄太师说黑狼还在役,但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後来霄和宋喝酒的时候,宋说霄难得做了一件正事。 那个适合小黑和小白绕着宋太傅在转。霄太师让小黑跟去,宋太傅很诧异,霄太师说是去跟着秀丽。(好像他已经知道了秀丽也会离开王都。)

晚上,孙尚书造访旺季,两个人是旧识兼好友。然後就是一番对朝廷的评论,孙尚书似乎表明无论旺季做什麽他都会支持他,即使是想做王。旺季的目的好像真的是王位(感觉是暗潮汹涌啊)。旺季还说刘辉太像先王了,为了女人理政,但是只是为了女人的话,也很容易颠覆一个国家。

补充一点:旺季五十多岁,是很优雅的贵族。孙尚书也是同样年纪,很精悍的武人身材,喜欢抽烟。


第一章

秀丽去见葵皇毅,说要去蓝州。皇毅当然不答应,然後就问秀丽是不是去偷听兵部尚书说话,秀丽很吃惊问到底是谁说些无凭无据的话的。皇毅就讽刺了秀丽一顿。然後问秀丽是不是想去蓝州调查前面关於假钱、盐等事件,因为孙尚书以前是蓝州州牧。秀丽觉得皇毅太厉害了,好像能看透人的心里想法一样。然後秀丽就发挥她不屈不挠的精神,最後终於磨得皇毅开口说:等我答应让你出发到蓝州之前,就等着吧。(实际上已经动摇了)。秀丽当然很开心,然後就趁热打铁的让皇毅在另外一份文书上面盖章,皇毅看了文书很无语,不过还是盖了章。(那份文章後来证明是以御史台的名义请护卫的任命状)

秀丽去工作室,告诉狸狸她要去蓝州,葵长官已经答应了。狸狸就很是感慨一番秀丽实在是强。每天被皇毅赶出御史大夫室,甚至在门口贴上「红秀丽禁止入内」的字条,秀丽仍然强行去见皇毅,最後连皇毅也不得不说秀丽「到底你是什麽动物啊?」所以狸狸觉得那样强势的长官最後也能答应秀丽的要求,秀丽实在太牛了。

接着是午饭时间,秀丽想要狸狸陪自己去蓝州,但是狸狸和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如果狸狸走了,他父亲就只能一个人过了。正不知道怎麽开口,就发现狸狸今天除了带和平时一样的饭团,还带了做的很漂亮的鸡蛋卷(就是鸡蛋和汤汁混合後煎好再一层层卷起来的东西)。决定先把话题转移到食物上。於是就问狸狸今天的鸡蛋卷是谁送给他的,狸狸说是他母亲做的,秀丽很讶异,虽然说狸狸的母亲从名义上来说未被定罪,但是…… 狸狸说是父亲把母亲捡回去的,父亲在街上看见很落魄的母亲,母亲竟然还能记住自己曾经的丈夫的样子,然後说你想笑就笑好了。父亲硬是把母亲带了回去。母亲到家後看见狸狸,就是自己曾经引诱的下人竟然是自己抛弃的儿子,不敢看苏芳,然後就把自己关到房里不出来。父亲仍然不厌其烦的照顾母亲。接着苏芳就发现一些变化,虽然母亲还是足不出户,但是每天破了的衣袖有人缝好,衣服和碗有人洗,然後就是今天发现竟然有鸡蛋卷让他带。

秀丽就感叹苏芳的父亲真是一个好男人。狸狸就说他可以陪秀丽去蓝州,反正父亲母亲原来就是夫妻,现在两个人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应该也不会有什麽大问题的。狸狸问秀丽护卫怎麽办,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去的话一定会被打劫抢光的,秀丽说还没有决定。狸狸想到了静兰,难道要带那个可怕的竹笋家人,如果那种恐怖的日子再过一遍的话……

这边秀丽正在看文件,是贵族名录。本来和红家处於绝缘状态的秀丽对贵族这些牵连是不怎麽在乎的,但是曾经被珀明教训过一顿,加上这次的司马家和蓝家的关系,秀丽起了兴趣,想着多知道一些总不是什麽坏事。


正在看着,凌晏树就来了。秀丽说晏树大人来的真是巧啊,刚好是吃饭的时候。现在可不是桃子的季节,也许到明年也不会有的。晏树说难道你看到我就只联想到桃子。秀丽说难道不是吗?

晏树发现秀丽在看贵族名录,秀丽正觉得这些家族关系乱的像一团麻,然後就想起这个人可是贵族巢穴门下省的次官。於是就做出很可爱的样子问晏树,原不愿意帮帮可爱的女孩子。晏树很快的就回答说:「可爱是很可爱,但是不行。不过如果你弹一曲二胡给我听的话,我就帮帮你。」

晏树说那时皇毅吹龙笛欺负你的时候,我也在场,你的二胡实在是很棒。秀丽想起了那时吹笛的皇毅,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晏树说皇毅和他不一样,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少爷,是贵族葵家唯一的幸存者。葵家被先王灭门以後,唯一存活的就是皇毅和传家的龙笛了。秀丽很吃惊,灭族?晏树说这没有什麽好吃惊的,当时被诛灭的贵族实在太多了,清雅的陆家也是其中之一。当时红家也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还是说当时红家也遭遇了很多,这句话没怎麽懂),这也不是什麽坏事,不然你现在也受不到其恩惠了。

晏树又说当时捡起这些贵族的就是门下省侍中旺季大人。晏树就在秀丽写着「紫门四家」的纸上写下了旺季的名字。接着说旺季的血统,非常有趣,你以後可以查查。秀丽就问旺季是一个怎麽样的人。晏树说旺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贵族,再也不会有如他那麽像贵族的人了。即使是一文不名,也是一个贵族。我跟他从本质上就不一样。

接着秀丽就说,晏树大人也是贵族吧。听到这句话的苏芳陡然一惊,凌晏树的出生在贵族间是一个禁忌,这个女人真的实在是什麽也不懂!!晏树说:「很久没有人敢这样直接问我这个问题了。」「虽然凌家也是贵族,但是我只是养子,而且凌家和葵家一样被灭族了,我是唯一的幸存。」看着紧紧盯着自己就像盯着猎物的晏树,秀丽冷汗流了一身,赶紧转移话题,然後觉得刚才自己真的像是拼了命才从虎口逃生。

晏树说秀丽和清雅真的很像,清雅讨厌享尽特权的彩七家,而秀丽不喜欢贵族。(後面一点不大记得了)秀丽想起了清雅和皇毅曾经说的:「不要总是说漂亮话」,然後反思,觉得有点了解他们的心态了。晏树又说他和皇毅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做了许多的(大概应该是使了很多手段的意思)。通过国试进入朝廷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持,而他和皇毅有的只是头脑和身体而已。而不可能像秀丽这样利用王和吏部侍郎,蛮行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然後又问秀丽你国试的钱是吏部侍郎出的吧,秀丽无言以对。

秀丽对晏树说,今天的晏树大人心情好像不好呢。晏树回过神来道:「糟了,想着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就想欺负喜欢的女孩子的性格真是的。」(大概是这样,秀丽和晏树的互动很精彩的说,颇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记性实在是不大好,老忘记,太惭愧了)。秀丽不知道说了些什麽,晏树说,现在我真的是喜欢你了,即使用手段也想让你成为我的东西。最後秀丽终於投降:「我不问了,什麽都不再问,行了吧。」接着晏树就为秀丽讲了一些贵族名门的关系,秀丽为晏树拉二胡。(晏树也是强人,竟然准备了二胡)

拉着二胡的秀丽想起了谁也这样央求自己拉过二胡,不知不觉的就说出口:「晏树大人好像一直很开心的样子。」晏树:「拿我和谁比吗?」「要忘记过去的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虽然我是一个危险又坏心的男人,也是一个好男人哦。要不要试试(大概是这样,汗!)。」

晏树准备离开御史室。走之前对秀丽说,去蓝州的路上要小心哦,不要再被无聊的男人诱惑了。秀丽很震撼:「无聊的男人,他到底知道了多少?」狸狸也很吃惊,那个竹笋家人竟然也有粗心的时候。

狸狸冷汗直冒,关於凌晏树的出生说三道四的人,全部都从朝廷表面的舞台上消失了。

然後秀丽就开始闪烁其词,说晏树大人的话好像还有什麽别的意思。狸狸就说,我觉得你还是找一个人过两个人的生活更合适些。就算抛开婚姻的话题不谈。大概这是晏树大人没有说出口的,狸狸在心里补充到。

****************

後宫里十三姬跑来问刘辉是不是真的要带她到蓝州做新婚旅行。刘辉一听就跳了起来,为什麽单纯的婚前旅行会变成新婚旅行,到底是谁这样说的。十三姬说是霄太师告诉她的。「那个老头子!」

十三姬问刘辉到底那些话哪些是真的。刘辉告诉她去蓝州和带她去都是真的,只是需要她做向导,并否定了新婚旅行的说法。十三姬笑了,说刘辉又逃掉了。并问,郑尚书令是否允许。刘辉答是。十三姬就说:「确实,机会只有这一次,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刘辉问她到底怎麽回事,十三姬注意到王的样子有些奇怪,决定还是不让他感到不安。就说:「没什麽。你啊,真的除了喜欢的人的事情,周围的东西完全看不见呢。」十三姬想到了迅。又说楸瑛哥真是幸福,问刘辉有没有方法。刘辉竟然说「孤的爱」。十三姬呆了一下笑了出来说,你就直接说自己没有办法好了。又想这样说也许也不错,恐怕机关算尽的蓝家的也想不到吧。

十三姬告诉刘辉,即使去接楸瑛也不一定能够一起回来。只是去做而已,该离开的时候就要好好离开。又说,爱人的不一定被爱,相爱的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後,真正的幸福,并不是一切都按自己所想的进行,因为那是只考虑到自己,完全没有考虑到对方。爱的人能够在身边当然很幸福,但是无法做到的时候,对方一定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相爱的人在一起如果会变得不幸的话,即使再怎麽痛苦还是分开的好。(十三姬这里的话估计有一半也是想到了自己)。

刘辉想起璃瑛的话「爱并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还有秀丽的话「即使喜欢,也不能成为你的妻子」。

那边十三姬回过神来,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转移了话题。问刘辉不带武官随行吗?刘辉说黑狼会跟随,十三姬就很激动说真的假的,能不能和黑狼见面,以及较量,说着眼睛都亮了。刘辉感叹真不愧是将门的养女。然後告诉她,黑狼是暗行,除非意外,否则是不可能看见的。又说还考虑再带一个人。十三姬问是不是静兰,刘辉说不是。十三姬不再问了,准备离开刘辉的房间。刘辉无意识的出声,十三姬问他还有什麽事,刘辉说没事。十三姬就说:「楸瑛哥不在,珠翠下落不明,小秀丽也不在,你很寂寞吧?」被说中心事的刘辉犹豫了一下,很老实的点头。
这时门外有人悄悄离去,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发现。

刘辉渐渐平静下来,觉得比谁都不在的时候要平静的多。然後领悟到即使只是一个人也不一定是一个人的道理。(这句话大概是说即使只有一个人也不代表被孤立的意思吧)。刘辉在珠翠的房间看见留下的字条上写着「对不起」,一直对他很温柔的女官,他却什麽也没有注意到。想到霄太师对他说的「只有珠翠能做到的事情。」也到了那种情况,他才知道珠翠姓缥。

「好久没有去过蓝州了」,在府库工作的邵可想起霄太师的密令。虽然说去蓝州也是自己希望的事情,但是对於彷佛被握在霄太师手心的感觉,仍然有些微怒气,要怎麽对秀丽和静兰说呢。秀丽先前就说过会去蓝州,静兰这次恐怕会留守贵阳了,要找什麽借口呢。最後邵可决定还是直接说明,不过不当面,留个字条就行。「有些工作上的事情会不在家」,这样就行了,又没有说谎。反正秀丽去蓝州前後都不在,静兰也会忙於工作的,自己留宿府库也是常有的事情。保险起见,再加上「详情问霄太师」,事後推给霄太师就好了。

邵可注意到刘辉来了府库。问有什麽事。刘辉:「很抱歉有些突然,和孤一起去蓝州吧。」即使是邵可,也不免石化。难道黑狼的事曝光了,虽说是不可能的。刘辉拚命说服邵可,他知道邵可不想离开府库,但是这次他想一起带去蓝州的只能想到邵可而已。又说去蓝州是长途旅行会乘船,只有他们三个人,虽然危险,但是会有人暗中保护,即使危急关头孤会保护你的云云。

早就被定为所谓的暗中保护者的邵可,也无语了。看着拜托自己的刘辉,邵可想真是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个样子了,就想初次见面的幼年的刘辉。算了,虽然预备是暗中跟随的,现在只不过变成了光明正大的事而已。於是邵可应允了,并告诉刘辉,年轻的时候自己也是到处旅行的,会比王所想的要有帮助。


深夜秀丽回到家里。本来是约好去问十三姬关於那个单眼杀手的事情的,偷偷潜入後宫却听到「很寂寞吧」。秀丽在樱花树下抱膝坐了下来,从心里感到安心,刘辉已经可以向十三姬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即使秀丽不在,夜里也不会一个人独自过了,也不会感到寂寞了。秀丽把头埋入两膝间,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然後燕青发现了,就在她身後坐了下来,轻轻抚摸着秀丽的头发。秀丽觉得自己好像雏鸟一样。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秀丽问燕青她是不是又顽固,又像个笨蛋一样自作主张。又说因为她有想看的东西。因为自己想了很久才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後悔。燕青说大小姐想看的东西我也想看。秀丽问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就放弃这次的制试,跟自己一起去蓝州。燕青说他参加制试并不是为了成为中央官吏。只是想帮助秀丽。秀丽也知道只有自己和狸狸两人是不行的,但是又犹豫着与不熟悉武官同路。本来静兰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次却不得不留在贵阳,蓝将军走了,珠翠下落不明,绦攸也没有回到王的身边,现在王的身边缺少重要的人,她不想带走谁。

秀丽把从皇毅那里签署的任命状给了燕青,那是所属御史台的很低的官职,与原本州尹的官职天差地别。但是她希望燕青能够一起去。燕青答应下来,接着问秀丽是不是最近都没怎麽睡觉,秀丽暗道不妙,然後就被燕青强行扛去睡觉。接着燕青就看见了静兰。接着就是两个人的一番对话。

静兰把秀丽托付给燕青,绝对不能伤到分毫。说自己这次不能去,必须要留守贵阳,虽然不愿意,但也只能拜托燕青了。然後静兰就冷冷的说到楸瑛不在反而比较好,燕青只能苦笑,王身边的两位说的好听关系良好,不好听的就是粘粘嗒嗒的,而且太过於从容王了。静兰说燕青参加制试也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保护小姐来得有意义多了。静兰问燕青是不是来见御史台的长官的。燕青说静兰耳朵真不愧长,茗才本来是监察御史,帮了很多忙,他只是来略表谢意的。

燕青告诉静兰他已经决定了他的最重要,其他任何人他都不会跟随的。在茶州,静兰把「干将」交给燕青,燕青很容易就杀了人,对那样的燕青,秀丽都全盘接受了,那个时候燕青就决定了。不管多有能力,多优秀,都不是燕青的标准。燕青很容易就答应去蓝州,因为对方是秀丽。他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茶州是由於太擅长杀人,而他恐惧这样的自己,所以不离开师父所在的茶州。而秀丽不同,再弱也不会使用武器的秀丽可以轻易制止燕青,不管发生任何事情,秀丽都不会让燕青拿剑,跟着秀丽燕青可以去任何地方,全世界他都是自由的。只有秀丽能解开燕青身上的枷锁。

燕青觉得静兰有些焦躁,静兰想了很多关於朝廷方面的事情。悠舜一个人的负担太重了,一个人能支持的东西到底是有限的。朝廷在自己去茶州前後没有什麽进步,假钱、盐、裁处冗官——而暗里相关的大笔金钱却不知所踪。缥家隔了数十年後有了动作,将自己的血亲送上了仙洞省长官的位置。悠舜即任的同时陆续发生了很多事情,悠舜考虑的事情静兰不能全部察觉,虽然胜算很低,但是要做的事情却如同山高。然後静兰想到了刘辉,他没有说让自己跟去蓝州,自己也确实不能离开,刘辉毕竟和清苑不同。燕青看着静兰想到:「这个家伙的第一,也许不是大小姐。」於是燕青就对静兰说收回他以前说的让静兰和秀丽做夫妇的话,静兰问他什麽意思。燕青说静兰是笨蛋,一个人守着重要的女人(这里有点不大明白)。先不说王,自己也不会让步的,他太过粗心了,人生随时会有很多料不到的事情。


第二天,邵可和十三姬、刘辉一起出宫,在都城门口等候的悠舜和静兰吃了一惊。静兰无语,为什麽老爷会在这里。邵可内心也叹道,好不容易写的留言。就在邵可想出借口之前,静兰笑了,真没想到会带老爷同行,但是很好。於是静兰把刘辉拜托给邵可和十三姬。悠舜也向王辞行,让他一定要平安无事。接着刘辉就出了贵阳城。

第一章完


第二章 鸭蛋和猴头菇

皇毅叫秀丽去,告诉她允许她去蓝州,但是任务是王微服去了蓝州,而且没有带正规的护卫,她要把王平安无事的带回来。而她原本请求的工作就交给清雅。而她去蓝州还要顺便调查司马迅。司马迅五年前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是十大罪之一,即使是名门贵公子,也难免死罪,他也是十三姬的未婚夫。当然被送去蓝州州府,并处以了极刑。秀丽拚命掩饰自己的动摇,蓝楸瑛的好友,十三姬的未婚夫。还有一直拜托她不要说出单眼男人的事的十三姬和楸瑛。

皇毅很尖锐的说起「牢中的幽灵」的事情,并没有想到那个凶手和司马迅很像,但是很有趣的是都只有一只眼睛。所以他才要秀丽去调查,如果万一还活着,一定是谁帮他逃走了。和蓝家有没有关系,和那个单眼的杀手有没有关系。因为听说蓝楸瑛摆脱关塞回去。这些都是太过可疑的举动。如果完全是别人,证词上蓝楸瑛对几日内连入牢内也不厌烦。(这句实在没看懂,大概是哪一处很可疑吧)
恶作剧般的看着秀丽,做「完全是他人」的证言的正是秀丽。秀丽很抖,也确信了一件事,这种坏心,果然是清雅的上司。

然後秀丽问如果有关的话会怎麽样,皇毅盯着秀丽说:「那就会牵出蓝家,如果与暗杀做为王妃的十三姬的杀手有牵连的话,直接相关者全都得处以极刑。」秀丽忘了呼吸。

「因为想要限制红蓝两家(话里的意思应该更重,大概是要置之死地的意思)。虽然彩七家也是方方面面都有特权,但是只有那两家仗着财产和权力无视王法,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包括王的权威和政事。特别是现在王整天和年轻臣子混在一起,威严也减低了。蓝龙莲跷掉进士式,蓝楸瑛把花返还,红家停止城下机能,即使是表面功夫也没有看到对王的顺从,尤其是拥有比王家还大的权力的家族,只能是危险分子。」就是知道秀丽姓红,他才那麽说。

秀丽没法反驳,就像听到晏树对楸瑛和绦攸的严酷评价的时候一样。她也越来越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何方。各种各样的立场,背负的家名的重量,责任,职责,还有对刘辉的好感。遇到苏芳,清雅,到皇毅身边工作,了解到很多自己以前不知道的想法,没法接受的也有,正确的也有。她并不排斥在皇毅手下做事。虽然皇毅又凶又冷,无情又毒舌,隐瞒了很多事情,冷眼看着一切而装着没有看见的样子,更不是什麽正义使者,而且一不如意的口头禅就是解雇,从脸来看,就像做了数不清的坏事一样。

然後秀丽就说她会好好干完活回来。皇毅说你不回来也没有关系,不回来更好。秀丽说她一定会回来,而且还会带着蓝州的特产回来,就问长官想要什麽。皇毅就笑起来(不怀好意的笑)说,蓝州的鸭蛋很出名让秀丽带回来。秀丽说鸭蛋很容易坏。皇毅说:「蓝鸭的蛋和别的不一样,是双黄蛋,属於蓝州八珍之一。特别是用含盐分的泥包好腌制,很适合下酒。鸭蛋入手後,你就努力在坛子里腌好再带回来。」秀丽开始发抖,这到底——?她告诉长官自己是去工作的,没有腌菜的时间。皇毅继续说,还有就是另一样八珍之一——猴头菇,你去山里找,如果没有你就不用回来了。

秀丽觉得说什麽带特产的,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的上司还真的是连带礼物这种事情都毫不留情。

皇毅很严肃的告诉秀丽最後一件事,如果王去了九彩江,你可以不用跟着,就在当地调查就行了,不要跟。如果违命的话我就解雇你。秀丽有些疑惑,但还是行了礼退出长官的房间。

一离开御史台,秀丽就飞奔回家,准备上路。然後发现了父亲留的字条,她想爹亲肯定又是呆在府库里了。上了马车,秀丽发现宋太傅养的小黑在自己的肩膀上,想着没有时间送他回去,就决定一起上路。车到城门的时候看见苏芳的老爹来送行。带了巨大一个包袱,告诉苏芳,里面有很多很多饭团,还有梅干,和母亲做的鸡蛋卷,让他和大家一起吃。又向秀丽道谢。说儿子就麻烦她了。榛老爹还对苏芳说,你为了工作的事情去蓝州,变得出息了,老爹很高兴。一路上要注意身体,不要喝生水,老爹也会好好工作还债的。你妈大概也躲在哪里偷偷看着你吧,我出门的时候她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苏芳真想把自己埋在马车里。秀丽握着榛老爹的手说谢谢。直到马车走的快看不见了,榛家老爹还在那里拚命挥手。於是燕青就说真是一个好爹爹啊,秀丽点头。然後狸狸的脸红了,目光开始向窗外游弋。就这样秀丽他们继刘辉之後也出了贵阳。

**************

悠舜在工作,觉得有些头晕,腿也隐隐作痛,果然最近工作过头了。他拿出柴凛给他的药准备服用。看到了柴凛留给他的小字条让他早些休息。悠舜很感动,他知道柴凛这个时候恐怕也没有休息,大概还在工部,最近她正在针对碧歌梨设计的新货币,研究各种防伪技术。虽然如此,只要悠舜一回到家,一定会迎上来,清扫、做饭、熨烫官服,检查自己的拐杖,绝对不会比自己睡得早。而且深夜还要为悠舜调配药,并在药包里放些贴心小字条。而自己基本上都不能回家,即使回家也只是稍微说些话就不省人事的一觉睡到天亮。但是自己决不会後悔跟柴凛结婚,即使偶尔才能见面,她能成为自己的妻子就是幸福。

悠舜又觉得头晕,大概药效起作用了,腿痛也减轻了。要做的事情太多了,目前为止只是前哨战,较量才刚开始,自己这种状态要怎麽办?

这时候黎深来了,那种怒发冲冠的样子悠舜也没有见过。黎深:「再说一次,辞去宰相的职务。」
「不要!」
「辞职!」
「不要!」
「看你那种像小蜜橘的脸色!」
小蜜橘?悠舜想了一下,原来是指未成熟的青色蜜橘,突然笑了出来。黎深更生气了。「这是该笑的时候吗?看看,不过几个月你就成了这个样子,那个昏君根本没有资格作你的主上,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你的状况。」
「当然就是为了不让他注意到。」
「就算是那样也应该注意到,去蓝州?你为什麽会允许那种愚蠢的行为?」
「因为对现在的王来说那是必要的,最重要的能够静下来的时间。」
一点一点,在没有出口的迷宫中徘徊,陷入。悠舜注意到了这样的王,稍微也好,他希望王能暂时离开朝廷。蓝将军的事件正好是借口。所以他应允了。
「那个王只考虑到自己,什麽也看不见,什麽都半途而废,全部推给你,然後逃掉。」
「那不正是和过去的我一样吗?」
「你不一样!」
「一样的,我从茶州回来花了十年的时间。对现在的王而言,即使不能给他这麽多时间,一点也好。」
悠舜越庇护王,黎深越生气。他说那个小鬼就是知道悠舜不会扔下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的。(这里有点含糊,不知道是说悠舜不会扔下工作,还是让悠舜扔下工作。)

「你说这些?吏部尚书。」
悠舜盯着对面的黎深,黎深冷笑了一下:「你希望我工作吗?」
黎深不工作不是想逃也不是别的什麽原因,只是不想做而已。吏部的工作对於黎深来说不是「应该做的工作」,王也好国家也好,绝不是优先考虑的事情。参加国试只是找借口不被邵可遣回红州。
知道这些仍然让红黎深这个男人占据吏部尚书的位置,是先王和霄太师的责任。只执着於兄长的黎深,既不会成为忠臣也不会成为奸臣,也不会利用职权操纵人事。这点就现在而言很重要,所以霄太师才让他在那个位上。

黎深对悠舜说如果你辞职我就干活。悠舜没理。然後黎深就说:「如果那个流鼻涕的小鬼没有回来如何?」
「……」
「即使回来,也不知道以什麽样子回来。毕竟九彩江是那样一个地方。」
「确实是那样。」

九彩江,遗留着各种各样传统的神域。是蓝家和缥家的直辖地,不允许任何人的侵入。那个地方发生任何事两家都不会负任何责任。即使王死得不明不白,朝廷也不能追究。目前为止,不知道多少的王和公子去了那里,不是死了,就是神经错乱的返回。

现在这个时候王去蓝州的话,一定会去那个地方,所以刘辉感到不安。但是无论如何,悠舜能作的事情只有一件。他对黎深说:「王回来也好不回来也好,那是王决定的事情。我只要在这里等待。我不会接受你的建议,不管你说多少次,我都不会辞去宰相的职位。」

黎深很生气,狂拍桌子,水杯都被震到地上打碎了。明明不是兄长,却一点也不听自己的话,用手段也不能动摇他。
「你不辞职是吧,我也不会改变,绝对不会变,手段什麽的也不会变。」
「知道了,我也不会说希望你改变的话。」
「为、为什麽不说,如果你说希望我变的话——」
悠舜也呆住了。
「你会变吗?」
「我可以考虑考虑。」(黎深真可爱^-^)
即使是悠舜也感动,真没想到能听到那种话。

然後悠舜就对黎深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会要求你改变,毕竟你和绦攸不一样,是红家宗主,处的地位要敏感的多。你不要为了我而迷茫,我也不会为了你迷茫,我和绦攸不一样,我的决心已下,绝对不会辞去宰相职位。

黎深很生气然後就离开了宰相室,悠舜开始捡地上的茶杯碎片,不小心被划破的手指,他苦笑了一下,即使自己大概也快动摇了吧。不关心国事的黎深和自己,总有一天会无法相容,黎深自己也很明白,到那种时候他也绝对不会选择王。悠舜也不可能为了黎深改变。即使和黎深绝交。

——————

出了尚书令室的黎深,迎接他的是一阵拍手声。
「真是精彩的满含爱意的吵架,还想着是谁和谁的不伦之恋呢」
「凌晏树,还真是何时何地都能出现的男人。我现在心情极度恶劣,真想让你从这世上消失。」
「无所谓,不过感到困扰的是悠舜吧。红尚书,我经常会觉得不可思议,莫非你不知道悠舜的身世?」
准备走过去的黎深停住了脚步。
「悠舜不是你叫的——」
「不知道吗?难怪那种厚颜无耻的态度。」
黎深慢慢又对向晏树,「关於悠舜的身世全部被消除了,你为什麽会知道?」
「我和皇毅在你入朝廷以前就在宫内很努力的工作了。」
晏树继续:「以前就觉得悠舜很伟大,现在谜解开了,原来你不知道。不如说我实在佩服什麽也不说的把你当作友人的悠舜宽广的心胸。」
「到底是什麽意思——」
「悠舜好不容易隐藏的事怎麽能轻易去碰触呢,你知道的话,恐怕再没脸见他了。尤其现在更没有知道的必要。」
黎深的目光越来越冷,不知道比较好,意味深长的话。——凌晏树,把人卷入迷雾操纵是天下一绝。能做为贵族派领袖旺季的副手,同时保持中立的,只有这个男人做的到。

接着晏树就与黎深告别。黎深也没有再回头看尚书令室。他这一生都不会为一直利用着兄长的王家做事。悠舜没有选择自己,自己也觉得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

隼带着珠翠到了久别的蓝州。珠翠的脸色有些发青,但还是珠翠的样子。隼感叹,以自己来蓝州的速度,珠翠仍然紧跟不落,不愧是原「风之狼」的成员。不知道为什麽秀丽的话可以消除珠翠的暗示,让她保持珠翠的样子。不过从那以来,隼注意到虽然只有一点点,但珠翠睡着的时间一天天在变长,就像是珠翠的存在在睡眠中被渐渐蚕食似的。

他问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解除暗示,珠翠告诉他不会有的,缥琉花(那个liu字找不到,这两个应该是异体字)可是冠绝当代的术者。珠翠让他不要说些奇怪的话,不解开暗示对他来说不是更好吗?隼让珠翠不要说傻话,他会送她到九彩江。珠翠的脸有些僵硬「九彩江……」
「和你们的先祖有很深的关系」

从前,苍玄王和妹妹苍遥姬一起在这里除掉108妖,并封入宝镜。但是宝镜撑不住裂成碎片,苍遥姬就拉起二胡,飞散的碎镜陆续变成湖泊,将108妖封入其中。苍遥姬,就是初代的缥家宗主。这里被指定为缥家的神域,另外九彩江也残存着许多传承,实际上,谜也很多。不是有极强的意志,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隼原本就打算来蓝州,以楸瑛的性格一定会回来。本来他是打算乘乱让珠翠逃走的,没想到她却跟了来。他问她为什麽跟着来。珠翠说,只要有暗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琉花大人希望我来九彩江,那麽不管发生什麽结局都是一样的。那与其被强行带来,还不如我自己来。

珠翠比之前心情好了些,大概离开贵阳放松了的缘故。即使被洗脑,珠翠也不会对重要的人挥刀相向。不过对於隼来说,他可没有强大的靠山。

途中他们换乘小船。珠翠闭上眼睛,将很长时间没有使用的异能「千里眼」打开。在贵阳没有意外的话是不能使用术的。用的不好有可能招致死亡或者发疯。实际上也有试着施术的情况,不过都死了。存在着仙洞宫,连妖的存在也不允许的贵阳,都城本身就是神域,到现在为止不曾迁过一次都的理由也在这里。所以出了贵阳後就可以使用术了。乖乖的跟来九彩江,是因为听到了琉花的直接指示。也许关系到秀丽小姐,一点情报也想得到。

到底谁在九彩江,是该看看的时候了。但是相反的,和「眼」对上了,冷漠如冰的「眼」。珠翠全身都在冒汗,开始打起冷颤。难道是——

隼也注意到了珠翠的异常。正准备停船,珠翠紧紧抓住他的手说:「我说过的吧,逃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所以继续前进,但是——拜托」

珠翠的脸开始扭曲。母亲大人,来了——

暗示的约束力是璃瑛的瞳不能比的,彷佛被缠住了一样,一直拉向深处。

「拜托,如果,我——……时」请杀——用尽最後的力气的呢喃,瞬间,珠翠的表情宣示珠翠的消失。

第二章完


第三章 九彩江

蓝楸瑛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蓝州,但是他没有去蓝州州都玉龙。他的目标直指向被群峰林立的卧龙山脉环绕的神秘溪谷——九彩江。九彩江并不仅仅是一条河,而是包含卧龙山脉在内的一带的地名。即使夏季也不融化的十二雪山环绕,108湖泊点缀,远古以来作为神域,即使当地住民也几乎不会深入其中。虽然地处蓝州,却是州府也无能为力的缥家的神域,除去以前就存在的一些小村庄,没有蓝家的许可是不能进入这块禁地的。

知道蓝家的总本部,不是州都玉龙而是九彩江的人很少。虽说夏季蓝家宗主在这里停留只是单纯的避暑,但是据说事实上这是蓝家在还没有被冠以八色的姓之前,以管理蓝州作为交换和苍玄王定下的盟约。

楸瑛在九彩江入口下了船,开始登山。就算以他的体力到山顶的馆邸也要花上整整两天,虽然用强的话一日也可以到,但是在贵阳那种平原呆久了,强行攀登的话也许会得高山病。为了让身体慢慢适应还是省着点劲。然後他就想起了十三姬,想起十三姬总是喜欢在他面前哭,责怪自己害了迅。然後楸瑛看了周围一眼,好像发现了什麽,加快了速度。第三天早晨到了山顶。

虽然已经是夏天,但是海拔甚高的此处,仍然冷得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视野也突然开阔了,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如同碧空的湖泊,那是九彩江众多的湖泊中海拔最高,以面积广大而闻名的苍湖,蓝家本宅就在湖对岸。那被龙眠山怀抱的小小馆邸,不要说位於州都的名义上的本宅,就算是与贵阳的蓝府也无法相提并论的小,原本是守护九彩江的神社。虽然每年也会些微修缮,但是仍维持着苍玄王时代的骨架。谁也想不到蓝家宗主会在这种地方过夏。

楸瑛喜欢这个地方,只有在这里,可以避开罗嗦的亲戚,也不用趟家族的混水,而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楸瑛在馆邸前面看见了龙莲,一如以往的夸张奇特的装扮,但是只有身处这个色彩鲜明的九彩江时,却出奇的融合。他没有觉得特别惊讶,这个季节龙莲也常常回九彩江。
「我回来了,龙莲」
「啊,欢迎回来」
楸瑛眼睛瞪圆了,一直以来只是轻轻点点头的龙莲也会说「欢迎回来」,大概得益於在茶州时秀丽和影月的大力教导吧。对着一年来变得很有人味儿的龙莲,楸瑛很欣慰的笑了。

龙莲看向楸瑛的腰际:「没有菖蒲花的佩剑呢……」
「怎麽了,你的话应该知道吧,还回去了啊」楸瑛很顺畅的回答。
「蓝龙莲」是特别的,说是活动的王位也不为过。在哪里都可以得到和蓝家宗主同等的情报,基本上不可能利用他。王都发生的一切,龙莲应该已经知道了才对。
难道——这是属於龙莲自己的关心方式?
简直是被雷击中一样的冲击,龙莲的关心,这到底是?
楸瑛心里有些微妙的触动,简直是三百年不遇的奇事。这样的话,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让人惊讶了。或者说还会发生其他什麽事呢。被九彩江的名物熊猫追赶?
陷入想像的楸瑛无意间就笑出了声。龙莲仍是表情淡漠,但是知道他有些生气了。
「对不起,谢谢你的挂心,我没有事。」笑着,气氛也变得轻松了。

楸瑛敲敲龙莲的头,让他不要做多余的事,那是自己的问题。龙莲说知道了,又问他是不是来见雪那哥的。然後告诉他雪哥不在,但是玉华嫂子在。楸瑛收住脚步,然後冰冻,接着就很不灵活的转身,准备往回走。龙莲抓住他的衣袖问他去哪里。
「两百年後再来好了。果然这次的问题你来解决就好了,拜托你了,弟弟。」
楸瑛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麽。即使是龙莲也呆住了。接着龙莲就说要为他吹一曲勇气的曲子。楸瑛说不管发生什麽事情他都要回去。

「早饭做了很多楸瑛喜欢的食物,这就要回去了吗?」
楸瑛觉得心跳已经停了。
「欢迎回来,一直很盼着你回家呢。」
无法违逆的声音,楸瑛紧紧闭上眼睛,然後慢慢回过身来。几年不见的嫂子,用着和以前一样的笑容,彷佛昨天才分别似的,迎接着自己。
「玉华嫂子——」

龙莲表情淡漠的说着什麽「大自然在呼唤他的笛子」就往山里去了,楸瑛觉得他想杀了龙莲。接着腹诽,走着瞧龙莲,以後见了秀丽小姐和影月君,一定要兜你的老底。

这个馆邸尽可能的要人进入,连下人也极少。特别是玉华成为雪那的妻子以後,除了当地的大婶三天一次来帮忙清洗和食事赚些外快,一般她都亲历亲为。她察觉到,三兄长并不怎麽喜欢和人接触。

即使唠叨的侍女说雀斑会增加不要外出之类的话,她也会说些「这麽好的天气不出去要做什麽?想让我不要外出。请拿出更令人信服的理由」什麽的,毫不迟疑的从窗口跳出去。顺便拉着慌忙赶来的楸瑛「来做我的护卫」,一起共犯。「虽然也有些介意雀斑,但是很喜欢阳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楸瑛恋上了这样无忧无虑笑着的比自己年长的少女。

空气中漂浮的饭香,花瓶里鲜活的花,静寂的夏日早晨的空气,远处的鸟鸣——全部,都维持着幼时在这里度过的岁月。楸瑛吐出了堵在胸口的一口气,心里平静无波似的静了下来。

玉华端来早饭,楸瑛觉得虽然还会心跳,但已经不像想像的那样了。然後楸瑛就说他要吃甜的玉子烧,只有这样他决不会像雪哥让步。因为雪哥说过什麽「甜的玉子烧就不是玉子烧」而爆发玉子烧战争,但是玉华仍一如既往的做甜的玉子烧。
「但是,只有雪那的生日我不做甜的玉子烧。」
楸瑛吃惊,本来一步也不退让的,发生了什麽?
「因为雪那一副厌恶的样子说着『即使你一直顽固的做着玉子烧,楸瑛也没有回来过』什麽的。」
「啊,为什麽突然说这种话」
即使是说谎这种程度也太低了吧。

然後玉华开始回忆过去,问楸瑛是不是称赞过他像松软的玉子烧。楸瑛脸红了,说雪那兄也说过同样的话。玉华说是的,不过他说的是「这次父亲的情人是个像玉子烧一样平凡的女人」冷笑着,以厌恶的语气。所以楸瑛的话安慰了她。楸瑛无语。那麽说来所谓命运的邂逅。这麽说来雪哥不是很差劲?不该对女人说那种话。

虽然楸瑛也很少见到,但是雪哥一旦见到敌人就会摇身一变,就如同邵可那样温柔的笑容大变般的恐怖。但是他也没有想到雪哥初见玉华就本性全露。

玉华像想到了什麽似的开始生气。「我已经生气了,这样的话,作为雪那他们的新的姨娘的一个,为了不向儿子们的欺负低头决心抗争到底。」
楸瑛差点把茶喷出来。想起来就很恐怖的画面。不如说,向雪哥宣战的嫂子很强,实在太厉害了。连苍玄王也要认输的英雄。
「但是嫂子最终成了雪哥的妻子,而不是姨娘。」楸瑛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是啊,不知不觉间就被雪那圈牢了。确实很奇怪,本来一直在吵架,尤其是关於楸瑛的。」
「诶,我的事,是什麽?」
楸瑛冷汗直流,夫妇间的裂痕这种糟糕的话实在是——
「一旦和你一起去哪里,就开始发火。什麽不让楸瑛受你的荼毒,不要带着他到处跑,出去为什麽不告诉我一声等等。真是的,在一起只会说些讨厌的话。约我去看樱花也很古怪吧。明明和楸瑛在一起比较开心,为什麽竟成了那种人的新娘?」

楸瑛呆住了,嫂子现在为止也好像不了解情况的样子。那意味着嫉妒,连小孩的楸瑛也嫉妒,又不明言只会迂回说些奇怪的话惹得玉华生气。楸瑛笑了出来,能让「蓝雪那」成为普通男人的,也只有玉华了。楸瑛问玉华是否幸福,玉华说她很幸福,不论做楸瑛和龙莲的母亲或姐姐都很开心。楸瑛觉得自己没有尽头的想念终於可以划上休止符了。自己并不是比不上完美的兄长,自己输的是,兄长经过轮番恶战最终赢了父亲和玉华,将命运抓在了自己手里。

接着玉华问楸瑛,似乎是有了重要的人。又把扇子从楸瑛那里拔了出来,说一定是像这个扇子一样优秀的女性。楸瑛说的确是,但是自己只会惹她生气。楸瑛发现自己看着扇子,比站在玉华面前内心更容易骚动。他也明白了,为什麽自己可以如此平静的整理对玉华的情绪。

然後玉华告诉楸瑛已经为他准备好房间,随他使用。楸瑛眼神变得严肃。问最近缥家的神社是不是有巫女入住。玉华说是的,而且好像是身份地位极高的人,又说雪那也不说一声就跑去打招呼了。楸瑛吃惊,长兄直接就,那只意味着一件事,缥家宗主或者可与之并肩的人物来了。以前一直潜伏的缥家意义不明的举动只有两次,一次是朝贺,一次是茶州的瘟疫,这次是第三次。

果然缥家开始行动了。自己回家的同时邻山巫女入住,应该不是偶然。是探查蓝家的动向,而且手段很高。如果不是兵部侍郎被暗杀後立刻就向九彩江派遣巫女,这种速度是不可能的。就珠翠的事,缥家与兵部侍郎暗杀一事难脱关系。迅说他去追,「司马迅」行动的同时,他也在御史台出手,罢免之前回到了蓝州。

楸瑛问长兄有什麽留言给他,答案是不想见面。楸瑛闭目——果然来了。

虽然三胞胎宗主是公开的事,但是实际上的宗主只有蓝雪那一个人。

过去决定蓝家下任宗主的时候,父亲指名长兄「蓝雪那」,而另两人必须被杀掉。因为三胞胎是不吉利的。然後父亲说只有「蓝雪那」可以活着,谁做「蓝雪那」你们自己决定。三兄长决定共同做「蓝雪那」,亲戚也无法分辨三兄长,因此父亲做出决定,三人共同承担宗主。但是,如果有一天他们被人分辨出来的话,余下的两人按约定必须死。如果讨厌的话,就一生都瞒着。

楸瑛眼神变得严肃,「蓝家宗主」不想见自己。但是自己是为了见蓝家宗主回来的,没有理由後退。玉华清楚知道三兄长总是说楸瑛多可爱,但是并不天真。楸瑛让玉华把从贵阳来的情报随时给他,特别是与红秀丽和王相关的。

玉华一个人留在馆邸是因为「中立」,兄长和楸瑛两不相帮,想要的情报给他,没有要求的也不会主动给与。也就是说如果楸瑛漏掉了什麽信息,也就让他就那样漏掉。缥家的神社谁来了的事也是,楸瑛不问她也不会提起。

三兄长和楸瑛的战斗已经开始了。即使那样,嫂子也偷偷支持着他。虽然只是一点点的助力,楸瑛也很开心。


************

对於苏芳来说,去蓝州是最差劲的旅行。从开船之始,他就一直在晕船。秀丽很担心的说他看起来就像快死了的样子。狸狸很不平的说为什麽你们两人这麽活蹦乱跳的。那两个人的脸上写着与晕船绝缘。燕青说晕船的原因是船摇晃,而他的平衡感特好,不管船晃的多厉害,对他都没有什麽影响。而且这艘船基本上没有什麽晃动,因为艄公的技术很好。

然後燕青就很风凉的说:「这是出名的晕船。你就好好体验体验吧。」
狸狸就很气愤:「一点都不好玩。为什麽那个女人也没有事,她也是第一次坐船吧。难不成是武术强人。」
「没有什麽特别的原因,单纯是体质问题。」
「酒量也无敌,你真的是人类吗?……痛!」
打苏芳脸的,既不是燕青也不是秀丽。
秀丽慌忙把小黑拽回来,「小黑,不行的哟,不要太欺负丢了一半命的狸狸,对可怜的人要温柔一些。」
小黑毛都竖了起来,到底什麽让他这麽生气的。
秀丽看着狸狸,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很难受。
「如果影月君在的话就可以调配特效药了,连饭也吃不下,到蓝州前真的会死的,还是走陆路吧。」
「走陆路的话会多花三倍的时间。看看我值得依赖的价值吧。」(这句话应该是燕青说的)
「诶,能做什麽吗?」
燕青满面笑容,牙齿都在闪光。然後二话不说的就把苏芳敲昏了。
秀丽觉得她在一瞬间好像看见了苏芳悲惨的眼泪在飞。

「与其清醒着还不如睡觉来的实在。体力也能保存,只要吃一点东西就可以维持生命。这被称为冬熊的作战方法。值得依赖吧,简直是堪称完美的解决方法。」
秀丽无话,确实不做些什麽的话,狸狸也许真的会死。
秀丽说狸狸不过常常抱怨些遇见自己後就没有好事的话。燕青说那不是大小姐的错,而是静兰的错。年轻的时候也该受些苦。
秀丽觉得看着狸狸很可怜,也知道燕青的方法未尝很差,最近狸狸都没怎麽睡觉。

边想边回头,发现燕青和小黑在对视,小黑一步步的後退,怎麽觉得小黑快输了。
「燕青,不可以欺负小黑哦,他是这次旅途唯一的安慰。好了,过来过来。」秀丽伸出手,小黑就很开心的在秀丽的手掌上滚来滚去。
燕青很不平,那他和狸狸是什麽。
「狸狸常常一副快死的样子,本来以为在乖乖睡觉却昏头昏脑的被商人骗诱要买些可疑的晕船药,一点点波动也许就掉进河里溺死了……燕青的话经常大吃大喝的超过预算,注意到的时候钱袋也见底了,偶发奇想的钓鱼在甲板上烤,惹得艄公大怒,不停的毁坏船上的东西害得赔偿金也增加,胡子也不刮,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安慰。」
「大小姐好过分,胡子有什麽关系」燕青觉得秀丽真像静兰啊。
燕青看见秀丽安抚着小黑,想说些什麽最终还是作罢了。

「咚」的一声,好像什麽东西掉进水里了,秀丽想难道又是狸狸。燕青说不是,因为声音很小。结果发现是包子。燕青就很兴奋的要去捡。
接着船就摇得很厉害,秀丽脚下一个踉跄赶紧抓住燕青。到处都可以听见船上其他客人滚动中发出的惊呼。但是没有人落水,狸狸也没有事情。但是一声惨叫,估计是撞到头了。
相近的旅客很好心的告诉秀丽,过去这里是船的险地,经常会有人死。到不久前为止,都会把罪犯和女童当作祭品献给河伯祈愿。秀丽脸色变了,她想起了虎林郡的自己。
旅客继续说,数十年前,一个监察御史看见这种情况就说「以人祭祀太愚蠢了,包子就足够了」,然後把包子投入水中,渐渐波浪也平息了。从那以後,这里就废除了祭品的陋习而改用做成人形的包子。(这不是盗用诸葛亮的点子吗)

燕青看着快沉的包子吹起了口哨,说那个监察御史太了不起了。秀丽脑子里突然闪过了皇毅,确实很像皇毅处理过的案子。但是数十年前,年纪——,就问人知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回答说那麽详细的不清楚。

船上气氛开始紧张起来,燕青很锐利的看向前方,操起了棍子。说着原来还有一样名产,「水上贵族」啊,看来盯着险地而来的。
秀丽就问是不是很伟大的人,要不要去打个招呼。燕青哈哈大笑。
「当然应该去招呼,对付『水上贵族』是很容易的——」


****************

「也就是说是贼,山上有山贼,海上有海贼,湖上有湖贼,这是十三姬的小常识。」
刘辉紧紧抓住船舷,开始悲鸣,为什麽这种时候。(看来刘辉也晕船)
也就是说刘辉他们碰到了水贼。

十三姬让刘辉睡觉,她来对付。刘辉说开什麽玩笑,他也——。十三姬就和乾脆的大吼一声,对着刘辉的脑门就是一肘,刘辉就觉得眼前金星狂舞,还真是楸瑛的妹妹。最後的一声暴喝让他想到了宋太傅,好可怕。
邵可拚命的忍笑,事实上确实是很出色的行动。

「好了,现在开始船会晃动的更厉害,抓紧了」十三姬绞了一把湿手巾放在晕船的刘辉头上,又对邵可说:「邵可大人,现在开始我来指挥,请抓紧。」

邵可微笑着点头。以名将闻名的司马龙调教出来的,能力无庸置疑。那些水贼在来之前就应该逃命的。没有自己出手的必要,当然「黑狼」也是。

以後的事情刘辉就没有多少印象了,只记得船速突然快了三倍,不要说站立,要用尽全力才能让自己不落水。不知道多少次猛烈的撞击,自己就颠来复去的,连五脏六腑都掉了个个。最後是船公和水贼的怒喝。

刘辉再次醒来是被浪声唤醒的,天也黑了。这里没有别人,知道刘辉是王的,只有十三姬和邵可,这两个人现在也不在。晕船也好,很无用的昏厥也好,哭也好,没有谁来责怪他,对刘辉寄予希望的人,失望的人,目无表情的人都没有。

刘辉开始反思,重要的事情什麽也不管,就尽快出了贵阳城。但是内心深处无法平静,就像泡沫陆续浮出水面,刘辉心里在骚动。就像离开了水的鱼一般呼吸不畅。

刘辉没有离开过贵阳,第一次的长途旅行一开始就惊险连连,同行的邵可和十三姬就像全世界都去过般的见闻广阔。走陆路也为刘辉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尤其邵可真的见闻丰富,令人吃惊的熟悉旅行,虽说只有父亲茶是一如既往的滋味。就连十三姬也目瞪口呆。地理、风土、人情、饮食都很精通,看来真的是年轻的时候四处旅行的样子。完全不会晕船,实在是最好的依赖。

就算这样,刘辉自出发以来也一直没有笑过。他想起了朝廷的事,想起了璃瑛问他的话。

连日埋首公务,被羽大人追着逼婚,被旺季批判,还有楸瑛和绦攸的怒喝都没有,也不会再不安於所下的裁决,即使做错了什麽也没有人发怒。现在的刘辉应该是自由的,应该从一切中解脱出来了。但是,刘辉觉得现在比在宫里的时候还要辛苦,非常辛苦。

十三姬进来询问刘辉的状况,刘辉想起了秀丽,想起了其他,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邵可就问他逃走是不是很苦。刘辉的眼泪流的更凶了,止都止不住。邵可一开始就明白的,明白,然而还是默默跟来了。

不做也没有关系,比山高的工作,现在谁在做着。悠舜。
「多保重,我的陛下,请一定要平安……」
没法回应那样的话,逃似的微服出了宫,因为不想让兄长看到那样的自己,所以没有拜托兄长同行。拿楸瑛做借口,搁下一切的事情,把所有该做的事情全部推给曾经的兄长,清苑王子,跑来这里。从绝对不能逃避的东西那里逃走,所以才会这麽痛苦。秀丽什麽时候也不会逃,发生任何事都堂堂面对,现在也一定是。

秀丽所在的朝廷,每时每刻,绦攸、悠舜、黄尚书、管尚书,不论谁,都做着自己该做的工作。不管多辛苦,被怒斥也好,被否定也好,被批判也好,不是自己选择的工作也好,不是喜欢的工作也好,说着傻话示弱也好,即使如此,也好好的做着事情。

第一次,刘辉第一次感到两年前的自己是多麽愚蠢。还不足半个月,已经快被这样的罪恶感击倒了。为什麽那个时候的自己,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里,即使无所事事,也毫无感觉的过着日子。那时到现在,自己什麽都没有改变。

「知道了,去吧」。当时所有在场的人心里一定都和璃瑛一样在叹气。大家都明白,却没有一个人阻止他。抛弃所有的责任逃走,也没有谁发怒,单单只是叹息、沉默。实在是没脸啊,刘辉紧紧咬牙——那样能叫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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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舜来了,也许会改变什麽。
刘辉把王位作为挡箭牌,只做些有利於自己的事情,只听取绦攸和楸瑛的意见,高官们对自己的独断专行每每摇头叹息,自己也不放在心上。那两人不在的时候,强行的把面纱剥落了。然後刘辉意识到自己完全成了孤立的王。
「不管发生什麽我们都会在你身边,我和小姐两个人,一定——」
刘辉意识到自己是值不起那句话的王。
静兰也是,帮助自己的悠舜也是,留他们独自面对。
现在完全明白了——我不是王,哪一点都不是王。讨厌承认那些,所以逃走了。即使明白了的现在,也不能回去。越逃越痛苦,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作为王很苦,一个人位於那种地方也很苦,已经不想再看见那个无法回应期许的自己了。

十三姬抱膝看着像小孩一样哭着睡着的刘辉。只有在这种地方他才能哭,在远离王都的地方,在这孤舟中。这究竟是怎麽样的寂寞?
——我说过的。楸瑛哥也是,龙爷爷和奶奶也是,……迅,也是。但是这个王不一样,一直都一个人。
「这两年,我想他已经很努力了」邵可看着刘辉有些心痛。因为希望他成为王的正是自己。也明白了为什麽楸瑛会放十三姬在这里。「陛下,已经到极限了。」
一个人坐在王位上,太过冷清太过寂寞。所以,王可以回去的地方,需要相依相伴的妻子。如何亲密都不行,绦攸,楸瑛,清苑王子都不可能。

「必要的,是温暖的家庭。」十三姬想起了迅和自己。
很幸福,想永远在一起,世界上最爱的人。但是不行。并不是哪一方的错,单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麽,在一起的话自己只会让迅陷入不幸。王和秀丽也一样,也许就如此。
秀丽并非顽固不化,秀丽的判断是正确的。刘辉娶了秀丽做妃也许会後悔,秀丽明白这一点。——只有爱,也有什麽都不成的时候。和迅分手,比起悲伤,更是松了一口气。已经不会再让迅不幸了。迅的话,一定可以自在的幸福着。自己大概也多少能抓住些小小的幸福吧。因为是迅交换一切救回来的命。

如果世界上最喜欢的人选择了别的也没有关系,一旦有了奇妙的人,一定也会一起变得幸福吧。所以和王的婚事,大概也能进行的顺利吧,十三姬想着。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和王很相似,在一起的话也只是互相舔舐伤口,自己的第一不会变,王的第一也不会变,也许终其一生。

但是互相疗伤,就能痊癒。不做恋人却可以互相理解,类似信赖与友谊的爱,能够建立温馨的家庭。事实上看来也不是什麽坏事。——比迅漂亮,我也不讨厌帅哥;也比迅温柔,比迅强……不强,但是比迅笨,也许。大概互相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的话,渐渐就能发现对方的好处,找到小小的幸福。只要不是什麽都想要的贪慾太强,也许能变得幸福。

王和秀丽能够完全顺利的路,也许花费时间的话能够找到。但是王大概已经没有时间等了。现在的王独自一人,未免可怜。
能和小秀丽幸福的方法,只有一个。非常简单。就是刘辉把王位让给谁。

***********

秀丽停下二胡,总觉得刘辉在叫她,好像在哭似的。她想起了以前在府库和刘辉、璃瑛一起吃桃的时候。爹亲说刘辉来府库,是他孤独的时候。
除了十三姬,没有带任何近侍,也没有告诉自己在内的任何人就出城的刘辉,现在选择了和自己面对面。刘辉在想什麽不清楚,但是秀丽是来接他的。——因为寂寞,如果老老实实等候的话一定会越来越消沉。秀丽停下了先前的曲子,开始拉《蔷薇姬》。

苏芳在离秀丽远远的地方,燕青在帮他包紮伤口。然後燕青说很久没有听过秀丽的曲子了,又问苏芳是不是可以被撞的包的痛了。狸狸生气。
狸狸清醒之时发觉很吵,发现大家在和水贼大混战,然後就被燕青打飞的水贼的头撞到了自己的头,又昏了过去。再次清醒,却发现不知道为什麽自己全身都是各种各样的伤,一定是被人随意放置,随意踩踏,到处滚动造成的。因为除了苏芳以外,全体无伤,活蹦乱跳的。——难道今年是我人生最大的凶年?今年一开始这种事情就层出不穷,怎麽办才好。

燕青一脸苦相并诚恳的对狸狸说抱歉,因为救人顾不上他,但是他的包紮手段很高明,冲着这一点原谅他吧。狸狸很感动,这个人比起那个竹笋家人实在好太多了。然後狸狸叹气,觉得自己大概被扔到哪里都可以活下来了。和秀丽相遇还不到半年,自己的人生经验猛增三倍,现在发生什麽自己都可以泰然面对了。

风里传来了秀丽的二胡声。狸狸觉得有些心里话大概现在说比较好。就问燕青他应该知道秀丽为什麽带自己来。燕青告诉苏芳,他初见秀丽的时候,秀丽是个感情丰富,即使发怒也很精神阳光的女孩。但是到茶州後,一直皱着眉头。日渐消瘦,什麽都尽力做到完美,从不说任性的话,一个人独立工作着,也注意不到自己快哭了的脸。这样静兰和燕青即使明白,也无法作些什麽。只能以秀丽希望的形式去完成秀丽的愿望。但是以那种样子,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要怎麽办?

但是春天时,大小姐又恢复到了初遇时候的样子。大概静兰也对自己的无力感到生气,才会不经意间欺负苏芳。苏芳教会秀丽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能力。不是从头到尾全力以赴,而是看准时间最有效的发挥全力。因此,秀丽才会给自己呼吸的空间。就像让燕青放弃制试跟来一样。

苏芳有些不好意思,说是清雅的问题,那个家伙真的毫不留情。燕青决定告诉苏芳静兰一辈子也不会说的话,不是因为清雅,是因为有你存在,所以大小姐很幸运。

苏芳沉默,他说那是因为燕青和静兰都是小姐至上。他想起了和秀丽一起度过的波澜万丈的几个月,秀丽救了父亲的命,帮他交赔偿金,他很感激。
苏芳告诉燕青说自己和静兰,燕青,秀丽这样的「特别」不一样,是普通人,不管任何情况都不可能得到那个女人。头脑也差,又弱,又晕船,还落水,竟然还会从清雅哪里买下狸猫。

燕青突然就很兴奋,说狸猫汤很美味,但是很难捕获。苏芳怀疑自己的耳朵,狸猫汤?燕青说下次让他尝尝。狸狸跳了起来,狸猫君太可怜了,——那是我的守护神。

然後苏芳就说他在的时候不要做这种事情。然後又说这次旅途结束後,他会把秀丽交付给燕青和竹笋家人。燕青没有答话,下决定的是苏芳,能留住他的也不是自己。

流畅的二胡声,飘荡在静静的水面上,最後消失了。


第三章 完


第四章 在玉龙找寻的东西

到达蓝州州都玉龙的秀丽,对水之都的壮丽目瞪口呆。燕青和苏芳同样发呆。最不同的就是人的表情。这里的人明朗而开放,绝不只因为这块土地得天独厚,十多年免於战祸的玉龙,美丽而丰饶,谁都不会怀疑明日的来临。蓝都玉龙的繁荣甚於王都贵阳。而守护着这一切的是蓝家,还有代代的蓝州州牧。——现在的蓝州州牧——

「不觉得是很美丽的都城吗?」突然的,谁越过秀丽眺望着街道。「鱼肥水甜,酒醇鸭香,美人如云,是天堂哦。棘手的事也不过是追捕海贼水贼,以及和奸诈的盐商周旋而已。悠舜也说不做宰相的话,可以在蓝州或红州无忧的生活。」男人低头看秀丽,四十五岁左右,总有些阴郁,表情冷淡,既不像欢迎秀丽的样子,也没觉得秀丽打扰到了自己。就像对不速之客的侄女一般的说着。

「欢迎,红御史。作为监察御史,来的还真是声势浩大。对途中扫除水贼表示感谢,但是被差人询问的时候不用假名,也就不能做『覆面官吏』了。」
「你是——」
恶梦国试组其一——蓝州州牧,姜文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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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州府玉龙城安顿下来,姜州牧就语出惊人,告诉秀丽在她之前清雅就来过了。而且不只这里,大概全州都转了一遍後回去了。以那种狂妄自大,大概悄悄溜进缥家的领地去了。虽然很年轻,见识和经验与其他的官吏已经是天壤之别。如果回到贵阳的话,大概可以做到吏部侍郎之类的位子,但是目前为止都没有听说过。她问秀丽清雅现在在做什麽。秀丽告诉他是御史。

然後姜州牧就开始说葵皇毅也很强。接着评价他的时代和现在贵族派与国试组的区别待遇。他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秀丽想大概这就是他的本来面目。又想到清雅来了这里。姜州牧彷佛读懂秀丽的心思。告诉她清雅做了很多事情,主要是调查与司马家相关的事情。秀丽吃了一惊。姜州牧说清雅发现疑点,然後查了很多资料,结果相关的什麽也没做就回去了。而且消息很灵通,给了自己很大帮助。又说清雅功劳归自己。秀丽下巴都快掉了。一直争功抢功的男人竟然说这些。

姜州牧摆着一副蓝州最阴郁的脸,告诉秀丽。清雅真是能干。如果将来你们两个争同一个位置的话,他一定会举荐清雅。能力无庸置疑,能够察觉先机而行动,忍耐力和老奸巨猾都让人中意。不会全面撒网,在八成的胜算上出手,这样的官吏不管遇到什麽也不会犯错。显然姜州牧在嘲笑秀丽。

然後姜州牧问秀丽有什麽事,他会在尽可能的范围内帮她,虽然秀丽只是地位低下的监察御史,但是却有罢免州牧的权力,不让她心情好一点的话是不行的。

秀丽屏息,告诉他目前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让他一定要保密,然後调动所有人力全境搜索调查。秀丽把刘辉的事情相告,接着姜州牧的脸色,确确实实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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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州牧说他会尽快调配人手,五日内一定给秀丽报告,秀丽也可以留在州府,有其他想调查的事情就去做。他按下内心的动荡,向秀丽告退,接着全速开动脑力——现在这个时候,王来蓝州?而自己手上没有任何情报。确实今春蓝家送了司马家的养女十三姬去贵阳,如果是那样的话,避开州府的耳目也不足为奇。利用蓝家水军的通道的话也无法监视。因为穿越重重险滩需要技术高超的掌舵手,所以不会配置普通的士兵。

姜州牧迅速下达各项指令以追踪王的足迹。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进入禁域九彩江。九彩江是不受王法约束的地方,蓝州州牧也无法出手。——为什麽没有人阻止王!!

王在现在这个来蓝州,不是愚蠢,而是最糟糕。朝廷还没有整顿的时期,离开王座简直是愚蠢,而一个人背负了所有的悠舜——
姜州牧想起了同期状元及第的悠舜,掌心满是汗。旁边作为副官的州尹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就对他说担心郑尚书令的话不妨回到中央,只要你想很快就能回去。虽然尚书位不缺人,但侍郎还差一人,辅佐尚书令的两个官位也缺人,御史台副长官也是空位,中书省更是门可罗雀,中书令也没有但是仍没有废置。

但是现在姜州牧现在不能毫无牵挂的离开,没有人可以代替他蓝州州牧的位置。蓝州州牧的职责只有一个,一旦发生什麽时,作为王的代理面对蓝家而战。全州一样。现在的情况是只有茶家宣示服从於王,而其他六家从朝廷来看,都是极不安稳的因素。已经不少年没有高官的异动了,并不正常。悠舜回来後,也许会有什麽动作,不妙啊。

那个超没有干劲的恶梦组同期——红男(姜文仲偶尔这样称呼黎深),决不会为了光明的未来而意图更换人事。——黎深这样一直占据吏部尚书的位子的话什麽也不会改变。而且水面下已经渐渐出现了各种动作。

悠舜很理想主义,想做到万无一失。官吏做决断八成就够了,十成的话类同赌博。偶尔恐怕还会满盘皆输。
——八成就好,悠舜,那样已经足够了。拜托,不要背负起一切。

要让悠舜发挥百分之一百的实力,王是必要的。不是由悠舜来庇护,而是作为悠舜的盾,让悠舜可以自由行动的王。就像茶州的浪燕青,做的很出色。但是从现在看来,完全相反。如果那个王想着「悠舜在的话一切都没有问题」——突然间一阵寒意。悠舜是辅佐,而不是王。
——你会溃败的,对手会毫不容情的长驱直入。
王的蓝州之行恐怕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另一面,州尹边调派人手,边转换了话题。
「为什麽不诚实一点呢,你不是盼望着红御史的到来吗?一直坐立不安的说着什麽红尚书的侄女要来。」
姜州牧有些怒意的回头。
「你好像没有看见我从心里表示欢迎吧,专程跑去迎接。」
「我只看到瘟神不停的欺负可爱的女孩。」
「实际上就是如此。一直不善於和可爱的女孩打交道(大概是这个意思吧,没怎麽懂),三十年後变成一点也不可爱的老奶奶就更困扰了。我又没有说什麽谎话。」
将全部指示下达完毕的姜州牧重新坐了下来,现在再着急也没有办法了。
副官看着秀丽离开的门,说:「比想像的要冷静吧,能够进入御史台看来很不错呀。」
「因为御史大夫是葵皇毅,除掉天真後刚好。」

姜州牧的脸更阴郁了,相反州尹却笑嘻嘻的。
「姜州牧」
「什麽事」
「刚才你对红御史说的那番话,我记着哦。被任命为你的副官之时你就这样说的。」
姜州牧的脸又沉了几分。没有比让他听到过去自己甜酸的想法更让他讨厌的了。那样说是因为不够成熟。不是一直慎重的考量,而是应该先吃到肚子里,让别人无法拿回去,这是姜州牧的观点。
(注:原文是「甘酢っぽい想い出」,应该是又酸又甜,又快乐又哀伤那种感觉的意思,不知道怎麽翻译。)

但是副官没有停口的打算,继续得意的揭他的老底,说出他的名言。
「如果能成为掌握八成胜算而行动的官吏,确实可以出人头地,而且是精英。但是只有一样,不是为了出人头地,而是为了百姓。不是抛弃他人而是带领他人,不是这样的话,很难继续向上。」

姜州牧不堪其扰,脸又渐渐阴沉。已经不叫瘟神,而更像死神了。国试的时候,因为这张脸的原因被管飞翔一句『你的脸色很差啊』考试前日强行拖到酒馆。考试中途不小心一站到厕所,一句「幽灵来了!」让其他考生哭着逃走,然後听到这个谣言,住在别栋的黎深拖着凤珠和悠舜
去除灵。不堪回首的往事啊。想起来,那届国试对他而言一样是恶梦。那就是算命的老婆婆告诉他的「人生第二的命轮」的国试。即使被说成人生最重要的命轮他也一点不会高兴。第二就是那样的话第一也可以想见了。人生有八成完整了。

姜州牧的思绪又飞到了贵阳。大概最近事态会变得自己想回到中央也无法回去吧。——离我做选择的时候也许也快了。
不管谁成为王,对姜文仲而言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是明君血统什麽的都没有关系。但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选择和王对立的一方,他也不会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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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问秀丽这个州牧如何,秀丽说被打击了。因为是守护着这个鲜活的水之都的州牧,被怎麽说也没有办法。对於刘辉的事用尽了所有手段都没有线索,彷佛化成了烟雾一般。但是从姜州牧的反应看,应该是有些眉目的。——九彩江……吗?

有些焦躁,但是自己既没有情报也不是地头蛇,一个人奔走毫无意义。就像赝品那件事一样。还不如直盯州府坐等情报更实在些。等待,也是很重要的,刘辉一直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秀丽把焦躁压到心底。要做的事情还有别的。现在这麽平静的秀丽不会像去年那样危险,燕青觉得实在很好。燕青看着懒洋洋的苏芳,想像自己也试着懒散一下。——懒懒散散的样子根本就不是我嘛。

无精打采的来回走动的自己,懒洋洋的吃着饭的自己,有气无力的打架的自己,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秀丽敲了一下他的头,让他不要懒懒散散的,那样的燕青只不过是个流氓。
果然,虽然自己也意识到了,但却被秀丽一语中的。

秀丽果断麻利的分派任务,让燕青去查盐的事情,狸狸去查蓝州郡府以下官衙的人事记录。狸狸问为什麽不是州府而是郡府,而且又是盐和人事。秀丽说好不容易来了蓝州,她准备把介意的事情全部查一遍。

狸狸说燕青看起来绝对是个像他一样的笨蛋,燕青说他还真是实话实说啊。燕青对清爽的不藏心思的狸狸更有好感,比起静兰的不乾脆和阴阴的拐弯抹角让人心情好得多。

「不要介意。我实际上就是笨蛋。」
「说谎!!」
「真的真的,难道静兰没说过吗?」
「啊,是说过。『看起来像笨蛋实际上就是笨蛋』」
燕青说静兰是应该是认真的说的。然後抚着脸上的十字疤笑了,说自己了解只是单凭直觉。做了十年的州牧,总觉得还是这里(应该指秀丽身边)最适合自己。经验也不过如此,与其说是学习来的不如说是习惯了,实际上与头脑的好坏全无关系。

「嗯,这就和只要经常经过花街,单看门楣,总会知道哪里有大胸的美女姐姐是一样的道理。」
「……大,大概吧……」
燕青看着喋喋不休的苏芳冷汗直冒,没有必要说的也都说出来了。
「燕青,小心狸狸君的嘴巴,不要让他说些笑话。」出门前静兰意味深长的话突然闪进了脑子。
果然,秀丽第一次向燕青投过来一道「原来如此」的冷冰冰的视线。这样大概也会被静兰投以竹笋吧,燕青深切的认识到。

静兰狐狸拚命建起来的城墙被狸猫彻头彻尾的破坏掉的情景浮现在燕青眼前。很想爆笑,但是被四溅的怒火波及就不是好笑的事情了。秀丽冷冷的视线紮在身上,燕青很虔诚的祈祷狸狸不要再说了。狸狸好像明白似的不停的点头,说什麽笨蛋的经验也应该有些。
然後秀丽暴喝说如果他们明白了的话就快点去做事。那两个慌慌张张的抱头鼠窜了。

一个人的秀丽卷起袖子开始思考,清雅调查却没有着手的案子——。秀丽的工作是尽可能详细的调查司马家,然後就是关於现任兵部尚书,前任蓝州州牧孙陵王的事情。秀丽先调出了司马迅的相关笔录。

「司马迅,五年前,二十一岁之时,杀害父亲司马勇之後,到蓝州州府自首——」
与皇毅交给自己的笔录对比,冷淡简洁的字句,确实比皇毅给自己的详细,但是与名门司马家的少爷相关的情况却奇妙的简洁过头了完完全全是没有任何热情的工作态度。
「诶,这份笔录里并没有把迅送去贵阳。」
犯了死罪的人,在州府审讯过後要送去贵阳。没有特别的理由各州府是不能私自处决死刑犯的。在贵阳的大理寺裁判,刑部再次审讯,多次返回,刑部尚书或者宰相,取得国王的印玺後才正是定罪。更兼御史台偶尔也会插手。但是从这份笔录看并非如此,只是追记了事後得到朝廷的许可。——清雅注目的理由大概在这里吧。

确实可疑,大体上蓝州州府强行执行了对司马家少爷的死刑判决,也无法知晓给蓝州州府和蓝家的关系造成多坏的影响。为了调查而调查,最後推卸给中央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典型的官僚作风。

秀丽有些泄气,大概是被御史台限制的太死的原因吧——我,也有一些变得世故了呢。

如果非要在蓝州解决,现在看来有三种假设:
其一,如果那个时候蓝家和州府关系恶劣,州府以儆傚尤,强行对蓝门首席司马家的迅少爷执行死刑,并掌握对蓝家的主导权。
其二,司马迅在被处刑前用了什麽手段逃走了,州府为了掩饰而慌忙伪造了文书。这样一来「司马迅」还活着就得到了解释。——但是,已经自首了再逃……。虽然只有短短的时间,秀丽也曾他和「隼」联系起来。……并不认为他是下了决定後还打算逃跑的人。
最後一个就是蓝家和州府勾结的情况。

秀丽想起了十三姬和楸瑛,脸上阴云密布。和司马迅关系密切的两人。
「……无论如何也想救迅,借蓝家的力向官府施压,救命……」
……清雅当然会关注,这里面无论中了哪样,都是功劳。
明白想救人的心情,但是如果做了那样的事——是「违法」的。

想起了葵皇毅的话。
「虽然彩七家也是方方面面都有特权,但是只有那两家仗着财产和权力无视王法,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有钱的话,尤其管用。这是不对的。但是,想着那些,自己也知道并不可靠。
秀丽狠命摇了摇头,仍然真相未明,没必要考虑太多。工作严禁私情。

继续看着笔录,司马迅弑父原因也没写,司马迅到最後也顽固的不肯开口说明理由。——写下这麽应付了事的笔录的审讯官,到底是谁啊
诶,州牧亲自讯问,也就是说,做这份笔录的是——那个烟管的兵部尚书,前蓝州州牧·孙陵王。

紫州州牧是特别的,红蓝两州州牧在州牧中也是最高等级的。确实如果做到兵部尚书的话,任职蓝州州牧也不奇怪。看时间,司马迅处刑後不久,孙陵王就回到了中央,而继任者就是姜文仲。

再看下去,也明白了为什麽蓝州州府可以行刑。——哇,御史台长官刚好巡视到这里,所以没有送往贵阳。
御史大夫亲自按下行刑的印的话,的确不违法。
当时的御史大夫的名字——写着旺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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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姬想起了迅给她取名「萤」的事情,被迅那样叫,是十三姬最喜欢的事情,唯一一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爱上迅的。
也许是迅为了他刺瞎右眼时,也许是将哭着的她拥入怀中时,也许是给了她「萤」之名之时。不管什麽时候,邂逅迅开始,爱上迅就是必然的。但是迅不一样,大她八岁,她十六,迅二十四。即使不再是司马家的少爷,但是仍有很多的武门名家向司马龙提亲。他真的喜欢自己吗?真的只有自己就好了吗?虽然在一起生活,但是却没有悠闲的时间嬉闹。可能是迅的原因,更有可能是自己的原因。

为了早日长高每天喝牛奶,因为听说对头脑有好处而吃着讨厌的洋葱,为了胸部变大做着奇怪的体操,有天晚上被迅看见了还引得他大笑。不擅长的礼仪也认真学着,书也读着,武艺也练着,表面上迅看起来都是相反的,但是为了配的上迅,十三姬真的是拚命努力着。
……即使这样,为什麽我们,无论何时,最後的最後,都无法顺利。

十三姬做了一个梦。
如果没有那晚,我们会怎样?
和迅及楸瑛哥一起度过的十年。幸福啊,让人想要哭泣的幸福。以後也一定能够幸福,和迅一起。
……有什麽不对,十三姬哭着睁开眼睛。
「萤、……萤,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抱歉,什麽也不要说,也不要看我——。
和破坏了一切的那晚的恶梦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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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的瞬间,十三姬条件反射的拔刀刺向眼前的男人。
「十三姬?!」
十三姬千钧一发之际停住手,慌忙离开刘辉一段距离。头脑混乱,视野摇晃,汗水淋漓,心跳极快。
「……十三姬?多半被梦魇住了吧……」
似乎很担心的王的声音,滑进耳里,十三姬回过神来。

竟然对王举刀,被砍了头也不应该有怨言的行为。
十三姬拖着脚步去了船尾,刘辉过来陪她,两人并坐船尾。刘辉不再晕船。两个人就那样坐着发呆,由於让对方看见了自己可怜的一面,有些无言的默契。彼此看见对方无法说出口的软弱,感到有些想笑。

刘辉说十三姬的马真是很好,懂得把自己吃的胡萝卜给他,安慰他。多聪明而善体人意的马啊。现在他和马已经是好朋友了,他还可以向马倾诉自己的烦恼。(同类啊同类^_^)

十三姬很得意,说夕影又聪明跑得又快,比谁都温柔。已经相处很长时间了。刘辉觉得那马对她来说过大了一些,像是男用的。十三姬说夕影本来不是她的马,是迅的马。

刘辉对「迅」的名字有些敏感,十三姬转移话题。问他是不是真要去九彩江。刘辉呆掉,九彩江?十三姬也呆掉,不是你准备去的吗?楸瑛哥的地方。
「……楸瑛的家不在蓝都玉龙吗?」
十三姬目瞪口呆。
「至少请你在脑子里记住地图。玉龙在那里吗?那里到那里一直能看见的是卧龙山脉!」

刘辉又说本来以为是去玉龙的,楸瑛在九彩江吗?但是羽羽大人说九彩江不吉利的。十三姬头晕不稳,(大概是觉得实在是败给刘辉了)去掐刘辉的脖子。难以置信王竟然呆到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境遇。

十三姬告诉刘辉,还有一点就和九彩江合流了,在那里会弃船登山。
「山?」(真的很小白)
「嗯,龙眠山。那边的山也同属九彩江,但是有缥家的神社,宝镜山。」
刘辉觉得好像哪里听过宝镜山这个名字,突然想起来莫非是传说中的那个宝镜山。然後突然出现的邵可和十三姬点头。

传说很久以前,那时的王吓唬每天都围绕王位的继承问题而纷争不止的九个儿子,想要王位的话就去宝镜山。回来的人就是下任的王。为了争得先机而去宝镜山的九人,六个没有回来,三个精神失常的下了山。王位就轮给了没去宝镜山的第十子。他说「不和兄长们做相同的事情就得到王位不公平」,拒绝挽留自己的父王,仍是一个孩子的他独自去了宝镜山,却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在他的统治下,国家欣欣向荣。

历史上还有不少其他类似的说法。这个九彩江即使王子死了也无人过问的理由也在这里。还有说法是彩八仙在试练作为王的资格。
只有足以为王者可以到达这个宝镜山上缥家的神社,等等。

「虽然听说有镇护的神社,却不单纯是方向感的问题。实际上被称为迷幻的溪谷,即使是我也在同一个地方滴溜溜滴溜溜的打转。不要一个人糊里糊涂的乱走哦。」
「十三姬曾经去过吗?」
「……有一次。只是龙眠山。」
虽说沿着河行就好,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徘徊在山里了。
星星也能辨别,月亮和太阳、影子下的方位角也明白,记号也做了,方向感也很有自信。但是什麽时候自己到了哪里,怎样来的,完全不清楚。虽然到过馆邸,但是实际的位置十三姬完全记不得。只感到自己一直在徘徊,衣衫也破破烂烂,然後眼前突然就出现了宽广的湖。

「有趣吧。楸瑛哥说到馆邸两天就够了。我最开始也认为慢慢的三天也够了。实际上因为迷路徘徊,花了不下半个月。」
不可思议的是,本家的五个哥哥完全不会迷路。很久以前就代代居住在这里的当地村民也是。但是,除此以外全部不行。并不只是熟悉的原因。完全继承了蓝家血统的十三姬也是那个样子。

「虽然被称为禁域,但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蓝家也没有设置人监视或巡视,因为派的监视者下落不明。但是据说能够到达宝镜山的神社的人,可以达成愿望,所以偷偷进山的人骆绎不绝。」

邵可注意到刘辉的表情有些微变化。
十三姬又说当然基本上没人回来,每年都有请求搜寻的信件递到州府。但是州府什麽也没做,只是在入口立了一块看板。写着:「此前是九彩江,要命的话回头向右。」拜其所赐,蓝州的观光书上称其为「自杀名所」。明明是蓝家的总本山,「自杀名所」,太可悲了。

十三姬问刘辉明天就要到入口了,怎麽做?进入九彩江前他可以信步由缰,这里确是很有趣的观光名所。刘辉扬起了眉,看着一直给他逃生之路的十三姬,说她真是温柔啊,十三姬有些心跳。

第二天,醒来的十三姬先是吃惊於浓的看不清眼前的朝雾,接着去看爱马。最後无缘故的心惊、到处巡看。
呆掉了,脱力的跌坐在地。
「……不是真的吧?」
船上,突然失去了刘辉和邵可的身影。

*************

得到玉华传来的消息,楸瑛很快搁下笔站了起来。
「打算去吗?楸瑛」
楸瑛吓了一跳,回头,原来兄长来了。虽然楸瑛一直分不清三胞胎兄长,但这个时候现身这里的,只有长兄。
「雪哥……」
「再问一次,打算去吗?」
「去」
「即使『我』说不行」
「大哥」
楸瑛静静的看着长兄
「应该了解吧,我为什麽回来。」
「舍弃蓝家,选择那个王吗?尤其『现在』这个时候跑到这里来的愚蠢的王。」

楸瑛笑了。
「不是很配吗?昏君和愚臣。……蓝家没有我也不会垮掉,那个王确实有时,像个老太太。追着我满不在乎的来到这里。即使蓝家不选择王,我也会选择那个人。」
兄长的眼里瞬间闪过冷彻的光。
「你认为我们会同意吗?违逆我们意味着什麽?」
「我知道。」

自从十三姬被送来以後,他就明白了兄长们的意图。
让楸瑛返还菖蒲花,离开王回到蓝州。——蓝家采取了那种态度,一定发生了什麽。就像曾经清苑王子的事件一样。

「……大哥,王说了无数次。他需要我。」
在楸瑛没有意识到之时,不厌其烦的重复,直到最後的最後。兄长也好蓝家也好,楸瑛也无法舍弃。他的人生和骄傲,全部与蓝之名共存。
但是。
「……这样想着。如果像清苑王子那样王出了什麽事情的话——」
楸瑛一定至死都会後悔。那是最先能想到的回答。
「不想看见王悲伤的脸。不想让他死。如果那个时候到来的话,最後都会陪着他。」不管发生什麽,都不会後悔和那个王在一起。
——王、蓝家,楸瑛在做出了选择的情况下,回来了。

以十三姬入後宫作为隐身衣,窝在自己的府里收集朝廷的情报,不见王,返还花,都是必须的。剩下的要事,就只有攻陷三胞胎兄长了。为此他回来了。

然後长兄告诉他决不会把他交给那个不成熟的王,蓝家不认可那个王。又告诉他一件事,进入缥家神社的巫女是珠翠小姐。

楸瑛奔下山後,玉华悄悄靠近。雪那完全像个小孩子一样迁怒。
「你一年只有一次做不甜的玉子烧,就得到这个结果。」
「又说那些。」
「龙莲呢?」
「去玉龙了。朋友那里吧。」
「十三姬也进山了。……紧要关头啊。」
司马迅在宝镜山。

……五年前,单身一人闯过九彩江来这里的妹妹。虽然衣衫褴褛,哭着在自己面前磕破了头,请求救自己爱的男人。
……雪那他们,尤其喜欢这个妹妹,所以将她送去王的身边。
无论发生什麽事,一定会往前走。和自己三人一样。

「雪那,真的不同意吗?」
雪那的回答尖锐而简洁。「当然」
而且玉华察觉到,那是认真发自内心的话语。

第四章 完


第五章 下落不明的王

王都——贵阳

绦攸在侍郎室里埋头於一直不变的如山堆积的工作。他停了笔,看向外面,不知不觉已经夏天了。即使季节也有交替的时候,只有这个吏部侍郎室没有任何改变。

不管说了多少次,黎深都不工作。他也注意到黎深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黎深虽然不干活,但是在绦攸和属下磨破了嘴皮的情况下,也会磨磨蹭蹭的做些。但是,现在的黎深无论说什麽都顽固的不动。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但是那种冷冰冰的拒绝,只能认为随自己的心意扔掉了吏部尚书的责任。

——这样下去,一切都无望了。绦攸代替黎深做着如山的工作,就像用手去撑快塌的堤坝,早晚,一定会崩溃的。即使那样,现在的绦攸也什麽都不能做。处理每日堆积的工作已经耗尽精力了,实在无暇他顾。如果放开这里的工作,也就意味着堤坝即刻就会崩塌,无法动。

楸瑛离开贵阳也好一阵子了。
「……很高兴,绦攸。但是只有这样是不行的。」
说那话的时候,楸瑛确实,好像下定了什麽决心的样子。所以,绦攸没有多说什麽,也没有试图挽留。——这次,轮到自己了。

虽然明白,但是怎麽做才好,现在的绦攸完全看不见。只是,只有什麽东西渐渐崩坏的声音,确实能听见

那个样子,刚好落在过来的杨修眼里,叹了口气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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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这几天都在州府看着情报,关於司马迅的事情没有新的进展。原因不明就被处刑。——不可能查不到原因的。

即使司马迅什麽也没说,但是也应该会去现场取证的。当然也会听取司马家的说法,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记录。原本的时间也很奇怪。司马迅自首的日子和被处刑的日子,有不少的间隔。但是笔录却异常的少,就像被谁废弃了一样。

「司马迅」活着的话,当然有相助之人。而且,「司马迅」和「隼」是同一人的话。
他四处逃出死牢造出「牢里的幽灵」,若是与杀害地方官吏五人的兵部侍郎有牵连的话,——也许是杀害兵部侍郎的凶手,更刺杀十三姬未遂。
……无凭无据。当然,如果被认为是同一人的话,……就可以追及蓝家。所以清雅,那个时候才会引诱十三姬和楸瑛想辨明真相。——蓝将军的好友,十三姬的未婚夫。
所以牵连很深……当然,秀丽必须去调查他们。

葵皇毅大概也是因为如此而观望着秀丽如何做吧。当然可以说些没有什麽特别的就回去,但是葵皇毅那时一定会说「不能使用」而解雇他。
「只是想扮官吏玩玩的话,去找那边的小孩子。」
再一次,将那种话抛给秀丽。
——已经无法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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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了」後方突然传来了姜州牧的声音。
姜州牧以一副彷佛世界末日来了的表情,很明确的告诉秀丽,太迟了,随便怎麽看,王已经进了九彩江。已经不能做什麽了。

然後是一番关於九彩江是禁域的谈话。苏芳又提醒秀丽说皇毅说过王如果入了九彩江,不要去搜寻。狸狸继续说姜州牧也说王入了九彩江,谁都不能伸手,属下只能等其归来。这是从古就有的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打破的话,就会有祸。

然後燕青就问秀丽是不是打算去找,秀丽不加思索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去找。」
苏芳瞠目。
「真的?即使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即使会被解职?而且是迷路并最终下落不明的人层出不穷的地方?你真的打算去。给一点信任给王吧。」

秀丽就说很可惜她一点也不相信王。因为有太多愚蠢的举动,也许会稀里糊涂就跑到蓝将军家的邻山(宝镜山),落到那种境遇我也不会觉得诧异。

苏芳觉得王真是可怜。

「那个,重要的人可能在山里遇难的时候,没有理由还平静的说着『相信着,等着』什麽的吧。必定会有能做到的事就要全部去做,不

是吗?如果是燕青或者狸狸,我也一样会去找。比起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灾祸,还不如全力以赴避免眼前的危机。」

燕青笑了。

「是啊。只是祈祷着疾病可以治癒的话,大小姐就不会来虎林郡了!」

「如果说着什麽『都是女州牧的错,疾病才会流行』的话,一定很容易就自杀了。」

秀丽真正的武器,是决不会被眼前的东西所迷惑的现实主义。不管谁说了什麽,也不会只是坐等幸运从天降。

苏芳也想起了冗官解雇政策的时候。苏芳偶尔也会觉得秀丽运气很好,但是很仔细想来,基本上都是靠她自己的行动得来的结果。实际上秀丽很不幸。

秀丽想起了皇毅说过入九彩江就解职的话,深吸一口气,有了觉悟。为了迎接刘辉才来了这里的。

「尽快赶往宝镜山,当然,装备也要万全。狸狸留下来就好了。实际上,看起来是危险的山,没有留一个人的话和贵阳的联络——」

苏芳说他要去,和长官的联络交给姜州牧就行了。他要发挥自己的作用,至少可以生生火什麽的。秀丽很惊讶,狸狸竟然主动提出做事。但是她很高兴。於是各分头做准备,要在今日之内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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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州牧意外的没有对秀丽的决定唱反调。迅速为秀丽备齐了所需之物。出州府前,秀丽突然问姜州牧知不知道双黄的鸭蛋和猴头菇。
姜州牧目不转睛的看着秀丽:「哦呀,知道的很清楚嘛,相当的美味啊。那个——」
对姜州牧的回答,秀丽瞠目,然後微微点点头。
「谢谢!那,如果我们过了十日还没有任何联络的话,请急速将情况上报给贵阳的御史台和郑尚书令,请求指示。」
「明白了,小心些。」

秀丽突然想起水中馒头祭祀事情,问姜州牧那个监察御史的名字。秀丽注意到姜州牧用了敬语,告诉她,现役门下省长官旺季大人就是那个监察御史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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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尹问姜州牧让他们去真的好吗?姜州牧脸色没有平时那样阴郁,说我再教你一样,州尹迅速拿起笔,记下来,以後出版一本《姜州牧名言集》是自己秘密的野心。

「古往今来,所有名臣都有一个倾向。决不会,被无聊的迷信、妄语迷惑而对百姓见死不救,如旺季大人者。」

红秀丽也如此。多半虎林郡的事件也是,那个女孩自己所下的判断。名臣赌上自己的命飞去救助的王,成为明君的可能性也很高。……悠舜也是。还无法判断。无论如何想,现在这个时候来蓝州的王就是笨蛋傻瓜。一定。但是至少可以暂时搁置对王的评价。因为被臣下培育出来的名君,也确实存在着。

红秀丽没有些微犹豫,就即刻做出了前往九彩江的决断的唯一价值就在这里。不是容易的事情。因为就算被姜州牧一点点培养出来的副官,也很担心似的坐立不安。人啊,不管活得多久,都这样容易迷惑。

姜州牧看着副官又说了一样。
「……传说里,为什麽王子们全部,或者没有从宝镜山回来,或者精神失常的回来,而第十王子却平安归来。你是怎麽想的?」
「诶,那不只是故事吗?」
「这里有一个假设。就是,对於只顾争夺王位的王子们,王一直很焦急。所以想利用禁域将之一网打尽,向宝镜山派出杀手,一个不留的清除乾净。那座山,是利用传说,体面的扫除王族的场所。」
副官吃了一惊似的抬起头,以姜州牧的脸说着,格外恐怖。

「只是,确实有些神秘的力量,迷境也是事实。那为什麽第十王子平安归来呢。那只能认为,和兄长们不同,第十王子有着,祈求着多少能帮助到他,迷山也好,灾祸降临也好,毫不吝惜的出力的臣子们。之後,他成为了名君。周围汇聚着想帮助他的各位名臣的话,那就是理所当然的了。……这种想法也能成立的说。」

正因为如此,姜州牧才会评价红秀丽的行动。尽管那样,也无法保证她和王平安返回。更兼姜州牧的角度来看,如同小孩般的不成熟之外,……还得到了,缥一族进入神社的情报。
缥家是异能和杀手的一族。关於王位也有很大的发言权。代代对进入那个山的王侯贵族审判并处置的只能认为是缥家、恐怕这次一样。进入神社的缥家人,会对他们如何裁定呢。

……不知道会怎麽样。但是如果回来的话,就对红秀丽的行动表示敬意,现蓝州州牧姜文仲对王,选择了现在静观和中立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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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飞奔出蓝州州府後,全力奔向停船的地方。苏芳和燕青已经上了船。但是秀丽没有注意到二人微妙的神情。
秀丽很有气势的跳上船,让艄公全速往九彩江。瞬间,作为回答的是乌拉乌拉的让人脱力的笛声。
……那个想忘也忘不了的怪声——。
秀丽回头看「艄公」
那个,想忘也忘不了的奇特夸张的装束——这次头上插着「欢迎!心之友其一一行」的旗子。为什麽没有注意到,事後秀丽深深的烦恼着。

「龙莲——?!」
「心之友其一的愿望,确实接收到了。我会全力实现它的。」
龙莲突然把桨拿在手里。接着地狱之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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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辉在山中徘徊,目标直指山顶。时时感到有人的气息,但很快就消失了。刘辉也没有特别留意。本来打算在河中湖里捕鱼的,不思议的是,这个九彩江里没有一条鱼。

刘辉欣赏九彩江的美景,神秘而美丽,就像桃源。时时吃些奇怪的菌类和野菜,一心走着。夜晚就在树上将就一宿,似乎每天,「莫邪」都在响,最终也没有什麽麻烦。早上被鸟鸣和朝雾的湿气唤醒。

大体上,是打算往上的。但是注意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麽往下了。多半是迷路了,即使那样,也不服输的又往上行。渐渐的,越来越冷,呼出的气很快就成了白雾。从自己下船,已经过了好几日了,怎麽想都是迷路了。

有一天刘辉在湖边喝水的时候发现了奇怪的动物,看起来像熊,但是皮毛黑一块白一块的。虽然印象模糊,他还是想起来了这是邵可和十三姬提到过的熊猫,九彩江的主人。

肉食还是草食,刘辉命运的分歧。刘辉想起来熊猫吃的是竹子,是草食的。那就一起喝水吧。然後有三只小熊猫就粘上了刘辉,分别霸占着他的头和背,还有一只钻进他的怀里。刘辉抱着胸口那头,抚摸着。久违的温暖的安慰,刘辉稍稍哭了,一直一个人。

刘辉还是把小熊猫还给了它的父母,一个人继续爬山。

「是作为你个人,还是作为王」那句话一直在脑子里盘旋。
想见楸瑛,但是像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见。不只是楸瑛,如果没有确定自己是谁,哪里也无法去。已经讨厌逃跑了,怎样逃,也没有丝毫快乐。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自己,刘辉目标只管指向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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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进入了郁郁葱葱的,高大针叶树林丛生,微暗的森林里。有着经常锻炼的刘辉也觉得辛苦的陡坡。到了海拔很高的地方,凉意更甚,呼吸也不顺畅。树木不绝,高树遮住了阳光,踩着苔藓和落叶前行。终於,看见了前面类似石阶的东西。

一直忍受着的激烈的头痛、目眩、疲倦,终於无法忍受,刘辉跪倒在地。随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呕吐感,倒下了。体温急速下降。很清楚的感到,意识迅速变得模糊。

……最後是谁靠近的足音。终於刘辉失去了意识。

***********

静兰已经不知道第十几次看「干将」了,这个最近一直在响。他按住剑,隐去气息,侧耳倾听。

通过墙壁可以听见陆清雅的声音。

「……嗯,这样的话,证据足够多了。谢谢了。」
房间里清雅向对方言谢,在心中加了一句——在王和那个女人不在的时候。
葵长官特地遣那个女人去蓝州的理由之一,就是这个。

「请以监察御史的权限,在宰相会议上提出罢免吏部侍郎李绦攸的请求。这两年,依仗王的宠爱,超过吏部侍郎的本分,种种的越权行为,加上,有你在吏部收集来的这些证据,足够了。杨修大人。」

杨修笑了。说他的目标不在往上爬。很麻烦,责任也重。只是想在谁的手下无所顾忌的做事。但是,更讨厌在不如自己的上司手下。

静兰听完话就离开了。这恰是静兰留在王都的理由。在楸瑛被罢免之前敲出些什麽,只有这样没有办法。清雅离无能太远。
静兰觉得绦攸本来也有问题。做为吏部侍郎,没有负起自己的责任,还经常口头干预。这既不是冤案也不是其他什麽的,是正当的弹劾。
特别是绦攸的养父也是问题。
绦攸不属於家族而是属於红黎深。而黎深,是轻易就可以放弃王家和刘辉的男人。

毫无悬念,御史台在对付绦攸时会延及红黎深的罢免问题。不做事的吏部尚书,又是红家宗主,贵族派一定将其做为目标。而黎深并不在乎吏部尚书的地位。如果让他辞职一定就很乾脆的辞职了。

静兰虽然也打算做能做的事情。但最後的最後,绦攸做出怎样的判断,那是绦攸自身的问题。

***********

晏树跟皇毅交谈。说正式的对战就要开始了,也不愧等了两年。悠舜的处境不妙,很可怜,但是没有办法。黎深如果还是那个样子的话就不能再做吏部尚书了。
皇毅说不能免职的话让人头疼,吏部侍郎一样。不能使用者不需要。

晏树说秀丽看到尊敬的吏部侍郎的下场不知道会有什麽样的表情。然後问皇毅是谁拜托他让秀丽去九彩江的。皇毅没否定也没回答,晏树应该知道答案。

皇毅浅色的双眸,些微的闪光。
「……回来的话,能变得稍微能用了吧。」
如果是从缥家的手里逃掉并返回的话。
自己是否期待,皇毅思考的话也许结果很无趣,所以不考虑。


第五章 完


第六章 真正的王

「……喂,大小姐,狸狸,起来了」
秀丽睁开眼睛,发现在苍郁的森林中。能费力记起来的,到船飞到空中为止。从瀑布上方到下方。以後就完全没有记忆了。
她问燕青瀑布在哪里。燕青告诉她已经到九彩江中了。秀丽发觉自己浑身湿透,衣服吸饱了水,重的一塌糊涂,就像穿着衣服在游泳一样。燕青拜其所赐,三日的行程半天就到了。

即使燕青也半笑不笑的,秀丽和苏芳失去意识不久他就全醒了,看见了各种各样和南师父修行以来见过的骇人场景。两人没意识是好事,醒的话,一定整整三年都会被恶梦魇住。

秀丽不停的打抖,苏芳也打着喷嚏,流着鼻涕。两人感冒了。秀丽问龙莲在哪里。燕青说去找温泉了。刚好可以让他们驱寒。越往上走越冷,要从现在开始登山了。

那时,燕青突然操起棍子把秀丽护在背後。说温泉前面好像有客人来了。接着戴着黑底金边眼带的青年出现,头上有着死囚的刺青。秀丽瞠目。戴着没有看惯的眼带,乾净利落,看起来年轻了很多,但是也不会认错,竟然在这里遇到。

对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秀丽会来,微微笑了。
「好久不见,小姐」
「隼,先生」
告诉自己「牢中的幽灵」之事,杀了兵部侍郎,那个隼。然而,还应该持着所谓司马迅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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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接小姐的」
「谁的命令」
「缥家的老奶奶」
秀丽皱眉,她很意外这个答案。她问缥家的老奶奶找她什麽事情。隼说不知道,她也不是他的主人。

秀丽不知道隼的话是真是假,但是能够得到的情报她就要得到。就问隼她要找的人有没有来。隼说陛下的话,倒下後被他捡到了。在山上的神社里睡觉。又说是高山病。太快的向海拔高的地方行去,有时就会这样,因人而异。秀丽问燕青是不是真的,刘辉不像是那麽体弱的人。燕青说高山病和晕船同样跟人的体质有关,与体力和强大几乎无关。也不会变得很糟,下山後好好休息的话很快就好了,不要担心。

秀丽松了口气。

隼又说他不想对秀丽粗鲁,与其在这里迷路,还不如和他一起来的快。但是他只能带秀丽。另两个不行。

秀丽稍稍考虑了一下。燕青的话一定会和隼打架,在这里打起来,也於事无补。不熟悉地形是事实,又是被称为极易迷路的山,唯一了解这座山的龙莲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温泉了。燕青和隼掐架的话会很麻烦。不能无端浪费一点战斗力。秀丽整理好想法,回头看燕青和苏芳,让他们去做别的工作。苏芳还在打喷嚏。

秀丽让燕青去抓蓝鸭,要活的,因为需要鸭蛋。让狸狸去采猴头菇。苏芳「啊?!」的一声狂叫,而知晓了秀丽用意的燕青微笑。

「哪一样都只有九彩江才有,长官说要做为礼物带回去,代替我你们两人就好好加油吧。抓蓝鸭,采蘑菇就是你们两人的工作。这样,大概什麽时候就到了上面的神社。这是别话了。」

秀丽挺胸仰视隼。
隼笑了出来。虽然在贵阳时也在想,实在是胆量又够,头脑又好。状况判断也很准确。完全看穿了自己并没有多少干劲。不卷入无谓的争斗比什麽都好。
「那样的话,就走吧。只带小姐来是命令。所以,暗地里谁跟着来,没有关系。算了,为了能见着小姐,尽量慢慢的走吧。」

渐渐苏芳也明了了。找蘑菇,追鸭子的同时,不即不离地追来。这是秀丽要说的。而且是在敌人(大概)的面前光明正大。
苏芳试着问燕青:「……那个女人,在茶州时也是那种样子?」
「正是。比那个眼带男远远危险的多的少爷来『迎接』时」,很乾脆的就上了马车。无论持着多厉害的棋子,大小姐确实都会最大限度的使用实力。」正因为如此,燕青选择了秀丽。

苏芳看着喜笑颜开的燕青,接着想起了秀丽以前教给他的名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苏芳也笑了。他自身对於不打架,不用痛,是很欢迎的。
然後燕青说出发吧,让狸狸不要因为太热衷於找蘑菇而跟丢了大小姐,狸狸也让他不要因为追着鸭子就进了别的山。然後两人同时沉默不语,开始互相暗里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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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对九彩江的美景目瞪口呆。叹着为什麽水这麽绿,没有见过这麽绿的。隼有问必答。隼告诉秀丽大家的感觉都是这样。一眼能看见底。但是虽然看起来浅实则深,不小心失足落水的话就完蛋了。水的颜色是九彩江的一个谜。

但是他认为是有原因的。这个卧龙山脉的土和其他山不同,可以让水变得碧绿的山土溶入水中,水就变成翡翠色了,所以,也没有鱼。除了一个湖,整个九彩江没有鱼生存,大概理由也是因为土质的原因。深不可测,但是却一览到底般透明度出奇的高。没有鱼可以吃的东西。湖底是白色的,大概可以成为鱼食的种种生物都被湖底的白土吸附住了吧。所以鱼也无法存活。唯一有鱼的湖里的鱼没有鳞,大概是为了生存起的变化吧。他也不知道为什麽只有这个湖里有鱼。

秀丽王侯看,燕青和狸狸都跟的好好的。而且不只什麽时候燕青也捉住了鸭子,狸狸也采着了蘑菇,真是好好的干着活。——这两人真伟大。

「那边的湖是九彩江很大的一个谜。108湖中唯一严冬也绝对不会冻结不可思议的湖。而且由於酷暑和乾旱即使其他的湖泊全部乾涸,只有那里绝对不干。住在这里的村民称之为『彩八仙之池』,最後的依靠。小姐怎麽想?」

秀丽想着……说来刚才温泉什麽的——

「……难道,那里湖底可以涌出热水,所以,严寒也不冻结,无论怎样乾旱,也不断涌出不会干枯……」
隼吹口哨。
「我也完全同意。这个『彩八仙之池』过於深了,即使热水涌出热也传不到上面。要不就是上流经常会有溶化的雪水流入。虽然想什麽时候潜入确认,还没有办法。即使那样,小姐也冷静而现实,毫无犹豫进了九彩江。」
隼没有变,秀丽果然还是无法当他做敌人。

秀丽下定决心。这样说话应该会持续到神社为止。比起解开九彩江的谜,更应该说些别的应该做的。
「——隼先生」
「?」
「……蓝将军的幼时相识,十三姬的未婚夫,司马迅,是吗?」
隼笑了,很明确痛快的说认错人了。
秀丽缓缓吐了一口气。
……那个答案,想听。
为了蓝将军,和十三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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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就着篝火过夜。燕青和苏芳见缝插针的靠过来。燕青处理了一只自己抓的蓝鸭,和苏芳采的奇怪的蘑菇一起交给秀丽料理。隼也四处摘了些野菜来,实在是相当豪华的晚餐。

秀丽死盯着蘑菇,说果然像猴子的头。看起来感觉不舒服,味道却是极品。真是神乎其神。

第二天的早上开始气温骤降,海拔变高,即使近午,呼吸仍是一片白气。

秀丽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一个劲儿的走也丝毫感觉不到累。隼大概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就说秀丽体力实在是好,就连刘辉也累垮了。秀丽突然不安起来,往後看,苏芳被甩的很远。斜坡很陡,海拔也高,加上疲劳,步行的速度显着降了下来。燕青不时把落下的苏芳捡起来。但是,秀丽完全无动於衷。

确实很奇怪。虽然不认为自己体力很差,但是并不认为要好於二十岁左右的成年男性苏芳。大体上这种走法,都没有喘口气,不正常。
突然脊柱发冷。
「……你……身体没有不舒服或感觉奇怪吧?」想起了贵阳时璃瑛的话。是了,那时也是,为什麽一直血流不止,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那个时候,血怎麽止住的——
秀丽吃了一惊,看向乖乖在粘在袖口像个装饰的小黑。那个时候是小黑和小白不停在自己手上打转,血才止住的。
秀丽抚着小黑。小黑顺势蹭到她小小的手上。

「我们一族的话。……也许能作些什麽……」璃瑛的一族是缥家。前面的神社里,也有缥家之人。——偶然,的吧……?
一点点的,注意到,自己的周围似乎会发生什麽。

……很快,进入了日光也无法到达的高木林立的原始森林。
很近的地方,传来湍急的河流声。
傍晚——看见了前方长长的石阶,看起来似乎没有尽头。

为什麽,石阶旁边一匹马很悠闲的吃着草。漆黑,漂亮非常。
隼张大了眼睛呆住了,靠近那匹黑马。
马像是撒娇一样在隼身上蹭着鼻尖。秀丽想着那匹马很像十三姬的爱马,但是也不是不可能。然後问隼是不是他的马,很漂亮。
隼苦笑,没有回答。

回过头,燕青和苏芳的身影也不见了。大概苏芳很累而落下了吧。
秀丽觉得有一丝不安,但也只能随着隼走。
「这是最後的关口,108阶的台阶。登上了这个就是神社了。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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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没有说谎。108石阶的前面就是,总觉得想起了王都的仙洞宫似的,古典壮丽的神社。虽不是很广大,也绝对不会小。
小黑一动不动粘在秀丽的袖子上。

神社里很静,一个人也没有。隼带着秀丽往里走,秀丽问王是不是真在这里。隼绕了很多次,在尽头停住。打开一扇暗门,里面是往下的阶梯。秀丽仰天,小心翼翼的跟着隼下去,前面是众多被木格遮住的禁闭室,就像监牢一样。沿着火把到了前面的禁闭室,隼扬扬下巴。谁躺在那里。

秀丽扑了过去。紧紧抓住木格,不用细看也知道是刘辉。
筋疲力竭般的意识全无,好像发烧了。好好的盖着被子在睡觉,头上搭着手巾。秀丽松了一口气。同时,眼泪流了出来。不知道为什麽,就像决堤的水一样扑簌簌直往下掉。

什麽也不说的出了城,行踪全无,已经快一个月了——很担心啊。
没有事太好了。秀丽皱着脸,拚命的叫「刘,刘——」

那时,後面细长的手指伸过来,抬起秀丽的下颌。
回过头的秀丽,眼睛瞪的巨大,那里的是——。
「珠翠?!」

珠翠的朱唇傲慢的往上吊,从那唇里泻出的,不是珠翠的声音。
「来的好,小姑娘,我等的都不耐烦了。」
——咚,什麽东西穿过了身体。
秀丽只嘟囔了一声「诶?」……就倒了下去。

好像那里也发生过这种事——渐弱的意识中,秀丽想着。
是了……在石荣村,找寻消失的影月君——脚踏入采矿场时——就像这样被缚住般的感觉。倒下了。
最後,小声唤着珠翠和刘辉的名字。秀丽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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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辉在非常昏暗中睁开眼睛。
这里是哪里?
凝神,不是森林中,而是好好的在室内。

刘辉看了看身周的情况,听见谁说了一句「你醒了。」看向格子外面的美女,刘辉大吃一惊。珠翠?!
「身体确实是。稍稍借用了一下。」
淡淡的,珠翠的口里,流泻出完全不同於珠翠的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毫无表情,说话方式也极为冷淡,虽然外表相同,却和珠翠完全是两个人。

「……谁?」
「初次见面。我是缥家宗主、缥璃瑛之姐,缥琉花。」
立刻,珠翠的唇作出冷漠无情的笑,是珠翠不可能有的嘲笑。
「……原来如此。确实如璃瑛所言,完全和先王不同。既然是那个如鬼般的男人的孩子,料想不到的温和的面貌。」

琉花打开格子的门,轻松的进了屋。雪白的手指,轻轻的抬起刘辉的下颌。
「哼,怎麽也想不到那个男人,竟然就那样早早的死了。」
「父王的……事吗?」
「真是,虽没想到你会来这里,但打算见见。」

琉花一点都没把刘辉的反应放在心上。
「比起清苑,想是更容易对付的王。」
「王兄……?」
「喏,你放弃王位怎麽样?」

琉花的用朱唇,向歌唱般的告诉他。
「像你那样懦弱,一点都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只有痛苦吧。原本,也不是没抱希望。」

光摇曳着。刘辉的头,想被雾霭笼住般的变得昏沉模糊。
「无须担心,也人可以很好的取代你。」
「取代……」
「嗯。羽羽没说吗?一般是即位之时要转告的。你看起来很没用啊。王家和缥家的关系,就如硬币的正反两面。缺了任何一方都不行。也是苍玄王的血可以长久的传承的原因。」

琉花没有一点要耐心亲切的说明的意思。
「那个男人,一个不留的赶尽杀绝之故,已经变得相当少了。但是,有资格继承王位的除了你之外还有存活的人。所以,你舍弃王位也无所谓。——一痛苦就哭泣着,不是吗?」

「…………」
「你不算王。竟然满不在乎的就来了这种地方。你自己也应该注意到了吧。你不算王。为了一个女人而处理政事,不足以为王。因为人心会离散。不到只剩一个人时什麽也看不见。这是当然的。即使兄长们全部死去,也没有打算做些什麽?即使继承王位,也只会窝在後宫。就说这两年,也不过是为了女人的原因,做着当王的游戏。」

刘辉紧咬住唇。……无法否认。
做秀丽所希望的王,刘辉只是做着这些过了两年。
对刘辉直率的反应,琉花像铃音般嗤笑着。
「你准备做什麽样的王?无法说是明君吧。只能嗤笑。只是一个女人希望的,不是你所希望的。那是一个明君吗?不是不着边际的话吗?你自己以为目标的王,在哪里?」

「我……」
「逃着,逃着,逃着,竟到了这个地方。实在是愚蠢。笨蛋。不如去恋爱。妾身如果年轻的话,也无妨做我一个情人。真想好好疼爱你。这个肉体也好,一起上床也无所谓。(应该是这个意思,狂汗!)」
滑滑的,很心爱般的抚摸着刘辉苍白的脸。

「为了女人理政,为了女人设置官位,为了女人也不结婚。下次是什麽?真是的,给臣下和百姓添了多少麻烦。不管被旺季叱责多少次,至今为止也没有烦恼。羽羽也可怜,拚命的,为了尽早确定你的王位奔走着,你却完全袖手旁观。愚蠢的王才会有愚蠢的臣子,什麽内容都没有的『花』什麽的一点用处也没有。——那个女人很好的花,就退位在一起好了。为了女人做到这个地步,女人也不会拒绝吧。一定会养着你的。」
咯咯地嗤笑着,让人目眩的笑声。

「—— 舍弃好了。还有人继承的。虽然占着王位,一次也没有试着成为王的愚蠢的小孩。如今这般就满足了,只是坐着玉座,每天懒散的处理堆积的工作。也不填补空位,让臣下崩溃。老资格的能臣年纪也大了,总会离开。那以後怎麽办?也没有培育臣子。也没有为了赢得臣下的认同和人心所向而努力。无所作为的过了两年也没尝试挽救。你并不适合王位。更适合的另有其人。缥家不认同你,而且那还不只是缥家。」

刘辉的脸扭曲着。心爱般的,女人的指尖滑到了刘辉的脖子。
「真的是可爱的家伙。撒,退位好了。也能变得轻松快活了。现在的话,还可以不把任何人卷入而让出国家。」

「……不要。」
有着珠翠的脸的女人,颦起柳眉。
「……什麽?」
「我说不要。我不会舍弃王位,已经决定不会舍弃了。」

从不能逃的东西身边逃走,不想知道无法回应期许的自己。
「以王的立场,还是紫刘辉的立场」,也无法回答那个问题。那实在是很苦很苦。……已经察觉到了。

为什麽苦呢?为什麽,苦的现在想逃走呢?
不想成为什麽王的王子时代,只是因为邵可希望自己继承王位的恳求,承诺即位。那以後也以等待兄长为借口,没有打算执政。接着,遇见秀丽,想着为了秀丽而成为王。楸瑛和绦攸一离开身边,一个人就无法昂首挺胸。到现在为止的决断「说着两个人就行了」,而刘辉做为王坚持的信念下,没有做出任何决断。所以,轻易就动摇了。

就是如此。刘辉不是王,完全不是。
意识到自己不是王,不安、焦躁、无法呼吸般的苦。耻於无法回答璃瑛问题的自己。但是从王位逃开,越逃越苦。

刘辉,想成为王。

不是为了秀丽,也不是为了邵可,也不是被霄太师强制而勉勉强强。第一次,刘辉想成为王。不为了谁,而为了自己。所以,讨厌不是那样,可耻的自己,讨厌无法回应期待的自己,面对现在为止仍不成熟的自己,自己对自己绝望了。

「足以为王者,可达宝镜山之神社。」一个人偷溜下船,一个劲儿的登上宝镜山,也不全是相信那种话,也不全是想证明自己是王。只是,想确认,想成为真正的王而从心底祈祷着的自己。
也许迟了。但是,刘辉现在还是王。至少在王的程度上做出努力,而不是自己舍弃王位。即使变得只有独自一人。

「孤是王。到最後也不会舍弃自己。不只是成为单单一个紫刘辉——」
做为王,得到楸瑛,回到王都。
已经不会逃了。不利用紫刘辉个人之名而逃掉。
刘辉决不会舍弃即是刘辉又是王的自己。——
绝对不再说自己不想做王了。
「孤,是王。已经不能逃了。此命到头为止会继续为王。」

「——说的真好」
突然,格子那边传来声音。琉花也惊的回过头。
那里的是——会心的笑着的楸瑛。

楸瑛飞起一脚插入刘辉和琉花之间,琉花轻巧的後退,离开刘辉,看着他呵呵嗤笑。

「——哦,真是的,意外顽固的小孩。这样的话,也好。知道的吧。这个九彩江是尘世的权力无法涉及,不可侵的领域。这里发生了什麽,都是被允许的。——隼!!和珠翠一起,取下这个孩子的首级。」

那傲慢的命令的最後,突然珠翠的表情上叫缥琉花的女人消失了。珠翠的身体倒了下去。

「珠翠!!」

想站起来的刘辉,因为强烈的目眩和疲倦反而倒了。楸瑛连忙接住他,说是高山病,让他不要勉强自己。刘辉问他什麽时候就在了。楸瑛说他很早就跟着王了,刘辉采蘑菇,被熊猫粘着的时候他都看的很清楚。刘辉觉得丢脸的想去死。……完全没有发现。

楸瑛慢慢的拔出剑,回身。
「——当然,那个笨蛋捡起倒下的王,也看见了。」
「至少也要道下谢吧?楸瑛」
「不要说蠢话。抓了秀丽小姐的家伙竟然悠然自得。」

刘辉大吃一惊:「秀丽在这里?」
「是啊。秀丽小姐来迎接你。看见你都哭了。幸福的人啊。无论如何不回去可不好啊。」

那时,珠翠的身体动了。

楸瑛吃了一惊。如果,和贵阳时一样,是被洗脑的珠翠的话——。珠翠和迅,两个对手,还要守着无法动弹的刘辉,实在是很严峻。
那时,不知道珠翠的刘辉,叫了起来:「珠翠!!」
瞬间,珠翠跳了起来,刚才的女人也好,当然,珠翠的表情都不是。完全没有表情。
两手里两枚暗器在闪光。然後袭击过来。

那个不寻常的举动,刘辉目瞪口呆。
「珠翠?!」
「被洗脑了。洗脑和暗杀是缥家的家艺呢。」
楸瑛暂时放弃对付迅,扛着刘辉,跳出禁闭室。——不妙,至少多一个谁——

那时,完全从别处突然飞过来的谁止住了珠翠的刀。
「十三姬?」
「哥!!迅这个白痴让我来对付。让珠翠小姐快点!!」

看见了本来不该在的自己曾经的爱马的迅,苦笑起来,果然啊。
跟在自己和秀丽之後前进暗门时就发觉了。
「哟,萤。」
看见所爱的少女的脸,迅好像很开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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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翠目标直指刘辉,刘辉让楸瑛不要伤了珠翠。楸瑛先打掉了珠翠的暗器,但是珠翠很简单的摆脱了。
「楸瑛,凭爱不能做些什麽吗?先解开暗示是常规吧」
「是啊,哥!哥哥的长处不就是这些吗!!」
……为什麽会暴露啊。没想到被抓到弱点了。
迅还呵呵笑着,更是生气。那个小子!
确实曾经解开暗示那次,是被秀丽呼唤的时候。

「珠翠小姐——珠翠小姐,请张开眼睛」
试着叫,却反被攻击,边避边叫,一点效果都没有。怎麽觉得攻击更猛了,不是错觉吧。楸瑛开始深刻反省自己过去的行为,但是现在太迟了。
——位置在秀丽小姐之下啊。
即使是楸瑛也消沉了。但是不能一直这样。楸瑛使出了最後的手段。可恶,虽然只有这个不想用——。


「啊——!!邵可大人竟然在那种地方!!」

……效果立显。
珠翠停住了动作。十三姬和迅也松了口气……这到底是?即使是刘辉也无语了。难道珠翠喜欢的男人——不行,比起这些!
十三姬和迅开始嘲笑楸瑛可耻,不顾形象。楸瑛怒吼回去说没有考虑这些的时间。最想哭的是楸瑛。爱的人不爱自己。
但是更丢脸的是,珠翠的眼睛里完全恢复了感情,喜悦,悲伤。无论如何,机不可失般,拚命摇晃着珠翠。
「珠翠小姐!!清醒一点。」
还拍着脸。

珠翠有些怒意的盯着他。
「——痛!」
「我会负责的!」
「不用了!!即使付给我钱我也不要。」
瞬间的反击,经常被拒绝的楸瑛也有些胆怯。

珠翠环视周围,缥琉花不在,但她既然出来了,就绝对应该在。珠翠问秀丽在哪里。隼告诉小姐在神社最深的房间里睡觉。十三姬让楸瑛他们快去,她来对付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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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花盯着躺着的秀丽。……一点也不像蔷薇姬曾有的皎洁的美貌。平凡姿色的女孩。
琉花用半透明的手指抚摸着秀丽(实际上触不到),漆黑的眼神里闪着强烈的恨意。——蔷薇姬。
她唯一的美丽的弟弟,一直爱着的女人。
锁着她,每天都去看她,几十年里,璃瑛的一切都属於蔷薇姬。

琉花为了弟弟献上一切,也彷佛看不见,而且弟弟从蔷薇姬逃走後,不,就是因为她的逃走,弟弟的心更是被蔷薇姬囚禁了。现在更是,弟弟的心里,只有一个蔷薇姬。
琉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除了一样,就是弟弟。

出生到现在已经近百年了,璃瑛一次也没有看过琉花。唯一一次也没有。
一切的元凶就在眼前。
琉花的眼里凝固着百年来的仇恨,决定进入秀丽的身体。这个女孩是蔷薇姬也不是蔷薇姬,这样一来璃瑛也应该看看她了吧。就像看着蔷薇姬。

透明的手指伸向秀丽的胸口。
「——住手,琉花。」
琉花停住手,慢慢回头。
令人怀念的脸,咕噜咕噜的,从喉咙深处漏出嗤笑。
「好久不见,黑狼。」


————————————————

虽然是透明的,但是因为是离魂,琉花显出美丽女孩的姿容。
琉花和璃瑛不同,没有不老之身,和常人一起变老。年龄已经超过八十岁了,现在还活着邵可也没有想到。
「本来以为已经死了。」
「还是不变的毒舌啊。妾身可没有那麽讨厌你。」
反而对夺走蔷薇姬的邵可抱有好意。

「我决定要这个女孩了。隐瞒什麽的,你是笨蛋。」
「对那个无用的弟弟,现在仍然执着到如此地步的你才真是个笨蛋。」
琉花眼里辟里啪啦闪着火花,接着,好像听见什麽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爆发出笑声。
「哦,你竟然说这些吗?愚蠢的是,苦恋着不是人类的人,想要得到不可能得到的仙女的心,强行把她夺走的你。普通人里也是最愚蠢不过的人类的男人。连孩子也生下来的执念,更值得夸奖。妾身要好得多了。」

邵可的眼神越来越冷,渐渐不见底的黑暗凝聚起来。琉花很怀念似的看着,这才是黑狼的眼睛。
单身一人进入缥家,杀尽多数的一族之人,冷酷如冰的杀手。

「愚蠢的人类男子。以人类之身射落天上的明月代价是很高的。看吧,你的恋情的代价就是这个女孩,真可怜啊。看着她拚命的活着,反而更加可怜。比任何人都有自觉的聪明的女孩,因此,谁也无法理解。这个男人及其国家,只是一个人活着也不允许。」

「女人很容易变得感性,头脑也差,只是为了丈夫而活,忍耐着丈夫周围的情人,生下孩子,谨言慎行的侍候着丈夫——那种愚昧的想法盛行的这个表面上的国家,这个女孩一直讨厌。虽然有着这样的能力,你们男人却无动於衷的让其煮饭缝衣,端茶送水,奇怪着为什麽没被自己的眼神引诱这些而已。对这些毫无置疑的女人也是傻瓜。男人,只要庄重的对待女人就好了。性慾、破坏冲动等等,都不能用理性克制。只把生育孩子的神圣的女人,做为泄慾的工具。太傲慢了。无休的战争也是拜男人所赐,即使这样人类没有灭绝也是女人的功劳。在男人的统治下,任何时候情况都不会变化。」

「刚才对刘辉大人说的很了不起似的,好像说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似的。」

「为了女人倾国,这种幸运的女人更会被看作祸水。迷惑於美色,政事也无法做好。所谓男人,很容易就被金钱和情慾所控制。动辄就杀人。完全就是种马。」

邵可耸耸肩,琉花,确实除了弟弟的事情以外,是非常明辨而冷静沉着的女性。其政治手腕,可比肩先王。

琉花盯着秀丽。
「……黑狼啊。你实在罪孽深重,本来什麽罪也没有的这个女孩,必须背负起你和蔷薇姬的罪。可怜的女孩。这个表面的国家,竟然没有可立脚之处。虎林郡之时,能保护的话是最好的。竟然有笨蛋让她逃了。现在你又来打扰。……那也是命。」

邵可脸色有些变了。「什麽意思?」

「哼,反正你也不信我说的任何话。这个女孩的命运,就是一直让男人发狂。你也是,年轻的王也是,茶朔洵也是。所谓想帮助这个女孩等浅薄的傲慢,无论何时都会让命运转向最坏。虽然这个女孩去帮助所爱的男人,反而被那个男人穷追不舍,像要灭掉般。事实上,为了男人生存,尽力,为了男人而死的命运。好也好坏也好,骨子里都是女人本性。……想来不能改变了。已经迟了……吧。这样也不准备把这个女孩交给妾身吗?」

邵可吸气。琉花高超的手段也好,谎言也好算计也好,巧妙的谈话技术也好,务必针对对手的弱点而来的锐利,完全没有变。就是邵可也难免动摇。
「——不要,交给你一定会被你利用。就像对妻子和珠翠一样。」
「……和往常一样锐利的男人。不会被口头上的话迷惑。」
琉花笑了。

「你一直如此。爱的花一定要拿到手上。即使知道会在手上枯掉,也没有丝毫犹豫的去摘。比任何人都热情,傲慢的男人。被你所爱的女人确实幸福。就算被毁灭也没关系般地沉醉其中的被爱着。」

只有一点点,琉花露出寂寞而羡慕的神情。

「……但是,无论如何被爱,被摘下的花只能枯萎的命运仍然没变。确实看见了你爱女的命运。背负着你们罪业的这个女孩会走上怎样的道路呢?」

邵可从房间深处取出作为神体安置的镜子。
「——至少,只有你和璃瑛我不会托付。女儿要以女儿的自由活着。」

咧嘴笑了,琉花鲜红的唇往上吊了起来。
「射落天上的月亮的稀有男人。现在仍然只为了赶走我破坏这面镜子吗?知道会发生什麽吧?」

这面镜子,给琉花的离魂之术以助力。被破坏的话就不得不返回本体。但是,这面宝镜,原本也不是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术而置的。
成为宝镜山之名由来的封妖之镜。
知道这点的情况下,邵可毫无表情,没有犹豫的放开镜子。让琉花就这样呆在这里,不利於无法用术的邵可。秀丽一定会被抢走。

邵可冷冷的告知:「缥家的工作稍微增加一点,不要唠唠叨叨了。使劲工作吧。」

琉花笑得更厉害了。
「妾身果然不讨厌你。冰一样的冷静。到哪里都合理而冷静。为了得到所爱,毁掉什麽也无所谓。也不在乎招来任何灾祸。那种感情的深挚很可怜。你的爱女会被那种爱毁掉的。妾身和你是一类人。因此,你夺走了蔷薇姬,妾身也要夺走这个女孩。一定。」

掉落的宝镜,摔得粉碎。
琉花透明的身体,渐渐消失了。
琉花直到最後仍然微笑着。就像胜利者一样。

……接着,地动山摇。


***************

十三姬留下来对付迅,楸瑛扛着刘辉奔出去。珠翠往另外的方向走,楸瑛也没有追。
「楸瑛,把十三姬和珠翠扔在这里什麽的——而且还有秀丽!!」
「你是王,守护的优先顺序大不一样。所以秀丽小姐被抓之时也以你为先。而且妹妹留下来也是为了守护你。为了确定让你逃出迅的手中拖延时间。讨厌的话,就请更有自觉一点。」
严厉的指责,刘辉的喉咙哽住了。

楸瑛奔出神社,向後飞奔。渐渐能听见瀑布的声音了。——那里应该有船的。
定期管理九彩江的是蓝家。当然也能用船。但是船上已经有人了。楸瑛皱眉。
船上传来慢悠悠的声音:「这是问题。你,敌人?朋友?名字?朋友的话就上来。」
楸瑛还没回答。躺在船底的另外一人突然站了起来。

「那不是我的愚兄之四吗。虽然素行不良又有怪僻,让他上船吧。另外一人是王。」
看着突然出现的龙莲,楸瑛僵化,什麽时候什麽地方都能当当的突然冒出来的弟弟。
「啊,是吗?陛下没事了吧。」
苏芳向楸瑛点点头。说起来,赝品事件被捕之时,好像也在场。
「那上来吧。不要踩着鸭子和蘑菇了。」

苏芳牵动手里的绳子,发动了船的周围燕青做的陷阱。
楸瑛立刻飞跃过相当深的陷阱,先把刘辉放到船里。
楸瑛问苏芳这个陷阱是不是燕青做的。苏芳说是。为了敌人来时赢得时间能够逃走。然後他一个人在这里等待之时,不知何时龙莲也来了。苏芳对任何与秀丽相关的事,已经不会吃惊了。但是温泉呢?

楸瑛问燕青是不是去秀丽那了。苏芳说是。然後楸瑛把刘辉拜托给苏芳,说万一之时让王逃走。接着又让龙莲和他一起去神社。
看着要把手攀上船舷的刘辉,苏芳一把把他拽了回来。
「你那样摇摇晃晃的要做什麽?那个呢,大家都是为了把你平安无事的带回去而来的。你准备全部浪费掉这一切吗?停止吧。这不是本末倒置吗?乖乖的被守护着吧。这也是王的工作。不要让为官的家伙成为笨蛋。」

刘辉吸气。
和迅对峙的十三姬。
先於妹妹和珠翠选择了守护王的楸瑛。
追着刘辉来到这个迷宫般的山里的秀丽。
紧急关头不得不选择扔下秀丽和燕青逃走的苏芳。
——一切,都是为了守护王。

「请更有自觉一点。」
一次行动,就会有很多东西被抛下。
「知道了,正是如此。」
刘辉的手离开了船舷。
就在那时,咚,地动山摇。

*********************

十三姬对上了迅,藉机拖延时间。
两个人都彼此明白,对方比任何人都爱自己。但是仍然不能在一起。他们的幸福里总是罩着阴影。彼此的内疚,被彼此的伤拘禁着。但是仍然想在一起,仍然不想分开,所以磨磨蹭蹭到了今天。

现在又成了敌人。
十三姬说她爱着司马迅。但是现在要放弃了,因为迅已经死了。又让司马迅把眼带还给她。说那是给迅的,他不是迅,没有资格戴。他也不要再为十三姬送命了。

迅把眼带还给十三姬时,稍稍犹豫了一下。他也不会再为十三姬去死了,他的命已经是别人的东西了。十三姬接过曾经为了迅拚命缝制的眼带,用刀将其割成碎片。
眼泪不知不觉满溢而出。

十三姬曾闯过九彩江的重重险境去求蓝家的三胞胎兄长救迅的命。兄长们只说了知道了就让她走了。最後到她手上的也不过是从蓝州州府转过来的已经处刑完毕的报告。所以她和楸瑛一直不清楚迅是否还活着。有时也会向也许迅真的被处死了。

那个时候的祈愿。不和迅在一起也好,再也不能见面也好。「……在哪里活着就好了。被迅轻视,讨厌,做着错事都无所谓,我想救,到最後都救了我的迅。现在也不後悔。因为有了迅,我才活到现在。在哪里做着什麽蠢事也……还好好的活着,我很高兴……」

为了和王结婚来贵阳的时候,看见的杀手显然是迅培养的。……十三姬很开心。人生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十三姬哭了,迅说你的鼻涕都流出来了。十三姬说你太吵了,真是最差劲的男人,比你好的男人有的是,我一定会幸福的。不会浪费掉你给我的人生。也不会再为你哭了。即使长着一张迅的脸的人成为杀手而且满不在乎的出现在我眼前,我也不会动摇了。为迅而活的人生结束了,从今以後我只为自己活着。

迅笑了。说可惜我的人生没有比你更好的女人了。你的名字也不是你的东西,而是我的。我不知道萤以外的名字。这是唯一属於我的名字。就算是你我也不会相让。

闲谈结束了。十三姬感到了迅的变化。知道自己不是迅的对手,但是说了这麽长时间的话,也该赢得一点时间了。再一会——至少到小秀丽安全的上船。

但是迅是认真的话,一定瞬间就会被杀死的。至少能承受一招的话——
整整那时,没有任何前兆的,神社剧烈晃动起来。

**************************

珠翠直奔向神社深处。视线的余光捕捉到,蓝将军毫不犹豫的带着王逃走,她放心了。第一次(发现)他认真做事的样子。虽然真的只是一点点。

那个时候地面剧烈晃动起来。珠翠急忙调整了姿势,滚着般的像里疾驰。晃动,越来越厉害了。神社到处吱吱嘎嘎的响着开始倒塌。珠翠全身直冒冷汗,难道——
有谁,毁掉了神体的宝镜!?

九彩江的十二座山分别安置着作为神体的宝镜。虽然为了避免全部被破坏封印不会完全解开,但是正如其名,这个宝镜山是封印的关键。这里的镜被破坏的话,灾祸也会发生,诸如这个宝镜山变为乌有,地形发生变化。
——讨厌,毁坏神体的到底是哪里的笨蛋傻瓜!?(要是知道是邵可珠翠不知道会是什麽表情?)

随便怎麽想也不会是琉花。琉花远比作为宗主的弟弟,有着缥家的骄傲,对於工作一向都是认真的。

最里的房间,开着。
珠翠飞奔进去,里面是四散的宝镜的碎片,还有,抱起秀丽的——
「燕青!!毁掉宝镜的是你吧!?这什麽事啊!!」

浑身湿透的燕青呆掉了。宝镜!?这个宝镜的话来的时候就碎掉了——
「不,我不知——」
「不用辩解了。是你的话也没有办法。不知道不是吗?好像也做了。」
「稍等一下」
好像自己被冠以了无端之罪,燕青想着。

珠翠环顾四周,作为神体的宝镜在这里的话,附近一定——
有了,二胡!
珠翠取过二胡。即便,及不上镇住108妖的远古的苍遥姬。能逃掉的时间之内,试着镇压吧。
然後,珠翠开始弹起二胡。
燕青很快就发现了变化。
……晃动好像稍微止住些了?
仍然是很强的晃动,却远不如最初的突如其来。

「请现在离开!秀丽小姐多半没事。」
宝镜碎了,「母亲大人」也应该回到本家了。秀丽只是睡着了。
正在那时,像黑色毛球的东西滚着出现在珠翠的视野里。
——诶?!
珠翠怀疑自己的眼睛。那个,难道是。但是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可能——

小小的黑色毛球,一条直线的滚向秀丽身边。秀丽的,身边。
珠翠不加思索的惊叫出声。
「等等!!」

但是小黑没有停止,跳了起来,好像是被秀丽的右手吸进去般,突然消失了。
接着,没有任何前兆,暴雨如注。
珠翠看见秀丽的双眸缓缓张开的样子。毫无表情——。
……那个时候,微弱的听到什麽地方传来了奇怪的音乐。


时间稍微回溯。
楸瑛和龙莲进入神社之前,因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全身湿透。
「……虽说是美男子」
「你就没想过要稍稍朴素谦虚谨慎一些活着吗?愚兄之四。」
「你才是要稍稍看看自己。」

楸瑛奔进神社,抬头看着屋顶下急变的天气和鸣动的山。
「……能做些什麽吗?『蓝龙莲』」

龙莲开始吹他那杀人的笛子,然後往神社深处冲去。楸瑛追着开始与大宇宙交谈的弟弟,虽然是兄长也要拼尽全力才没有拉开距离。
奔跑间,楸瑛确实感觉到山静下来了。虽然暴雨仍然如旧,但是彷佛在抵抗龙莲的笛子似的,雨势开始减弱了。
不愧是「蓝龙莲」
在九彩江,这个名字有着另外的含义。

好不容易倒了最里面的房间,反而谁捂着耳朵突然冲了出来。
「龙莲~~~~~~~~!!你不是去寻找温泉了吗!?」
和龙莲撞了个满怀的秀丽,一开口就是一声怒喝。


******************

「哇哇哇哇!?怎麽了!?」
苏芳被突然的暴雨吓了一跳。
突如其来的地震也令人吃惊,这雨也奇怪。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这什麽啊?
由於突然增加的水量船也开始强烈摇晃起来。

怎麽办啊。斩断绳索,早点逃掉比较好吧?但是稍等。
看向陛下,完全筋疲力竭。基本上失去了意识。
……二十一岁吧?

苏芳稍稍想了一下。下层的官吏都这样严重,陛下应该更严重吧。想想的话,还必须选那个葵皇毅上司。(这里不是很清楚。)这样想着,苏芳寒意凛凛。第一次从心底同情这个年轻的陛下。不是玩笑。被托付了却不想做。——我绝对不行。

多麽可怜的男人。刚才因为焦躁说了一些严厉的话实在是抱歉。
苏芳脱下自己的上衣盖着蘑菇、鸭子和王。虽是已经湿透的上衣,对於碰上就很痛的雨,总能起些作用吧。

「——船好像坏了。被冲走的话不知道会去哪里。啊——没有谁来吗?」
嘟嘟哝哝时,帘幕般的雨被割开,真的有谁奔了过来。
但是总觉得听见了不输於这场雨的,奇怪的声音。

「龙莲!你也合适点,不要再吹笛子了!!」
像在回应似的,想起了如同里急後重的音乐。好像在说,不要!

「狸狸对不起!!让你等了。」
对着轻松的越过陷阱,很精神地落到船上的秀丽,苏芳微微笑了。
任何时候这个女人都会平安归来。
「欢迎回来!」

秀丽发现了失去意识的刘辉,立刻确认他的情况。
把手放在头上,像火烧一样的热。发烧了。
恍惚着,刘辉睁开了眼睛。有些模糊,定不下焦点。秀丽握住了他的手,迷茫的眼睛停在了秀丽脸上。嘿——很幸福似的笑了。
「……精神的小蘑菇在可爱的熊猫身边跳舞……」
小声嘟囔着谜样的暗号,刘辉再次失去意识。
……相当不妙呢。秀丽心底想着。

龙莲和燕青突然上了船,龙莲仍然顽固的继续吹着笛子。
又等了一会儿,谁又奔过来了。「放开,你这个孑孓将军!」「开什麽玩笑」等等的争吵。
扛着珠翠的楸瑛奔向船,将闹着的她粗鲁的放下来。
向船里扫了一眼,皱紧眉——十三姬不在。

楸瑛对燕青说如果等下他还没回来就走。燕青点着头之时,旁边少女被抛了过来。
「最後遗忘的东西,楸瑛」
「迅!!」
扫了一眼,十三姬没有外伤。
「……很老实啊。」
「那是习惯了吧。虽然被抓伤的很厉害,不过这些只是小意思。——走吧,楸瑛。和你的了结,不是这里,对吧?」

楸瑛叹气。
「……没想到你竟然会有主人这一天。」
对蓝家宗主也不侍奉的司马迅献出忠诚的人。
竟能让比谁都骄傲的司马迅,做杀手。
不管是谁,楸瑛都不打算原谅。对王举刀相向的人。比任何——
「……我不会原谅,这样使用你的,你的主人。」

迅笑着耸耸肩。
「即使那样,我也选择了。来吧,杀了我。」
楸瑛闭上眼睛,不久的将来那天必定会来临。
楸瑛选择了这个年轻的王,而迅选择了别的人。

迅突然看向珠翠,并没有准备带回珠翠,反而笑了。
「太好了,珠翠。没有白来九彩江。藏在楸瑛那里,蓝家的话,缥家也无法出手。关於洗脑,那里也许能找到对策。这是我和『黑狼』的约定。……堕落的话我一个人足够了。楸瑛虽然是个笨蛋少爷,比你所想的有用一点吧……大概」
「大概是什麽意思!!你那种笨拙的维护就不需要了。」

「说的真好。操舵的技术也下降了吧楸瑛。被这种程度的浊流就冲走的笨蛋。……小姐也精神哪。後会有期。」
秀丽还没回答,隼就切断了绳子,用脚推了一下船。正在那时,珠翠突然往岸上跳,怕她掉进河里,隼急忙抓住她带回来。

秀丽、楸瑛包括稍微醒转的刘辉都在叫她的名字。珠翠一瞬的犹豫後,一言告知:「——不能回去。再见了。」

船走了,隼问珠翠这样好吗?
「说过的吧,逃不掉的。而且,已经厌烦了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我已经决定了为自己的事情多少做点什麽。……在缥家的话也许能做些什麽。而且,有什麽的话,你也能阻止对吧。」(这里不懂,迅不是不属於缥家吗?原文是:それに、何かあったら、あなたが止めくれるてしょう?)

「……虽然好」
隼抚着下巴。可怜的楸瑛。不要沮丧的自暴自弃的而扔掉桨哟,楸瑛。大家的命都交给了楸瑛。

随着渐远的恐怖的笛声,一点点,雨开始停了。
珠翠慢慢回过头。
「所以,不能和您一起回去,邵可大人。」

穿过急速弱下来的雨声,邵可现了身。
「……回去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麽对吧。琉花不会原谅你的。」
「我明白。但是」
珠翠闭上眼睛。……至今为止一直在逃的二十多年。
「决定不再逃了。也许什麽也做不成。也许只是被利用到死。邵可大人也有应该要做的事吧?」
「保护你的话还是能做到的,跟我回去。」
「但是邵可大人,逃跑,很苦很苦。」

船上自己对刘辉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被返还,邵可也无语了。
珠翠哭泣着笑,看着邵可。
从缥家逃走,和邵可大人及夫人——非常喜欢的人们一起度过的二十年,毫无疑问的幸福。但是,一直哪里有着不安,战战兢兢的。恐惧害怕着被找到。
幸福的反面,向後看的心让珠翠离不开宫里。
被璃瑛发现,洗脑开始,珠翠,——好不容易放心了。

这样一来只有战斗,不能再逃了。
「请回去,即使没有胜算,也不能让人替代了去。」
总觉得也许不能再和「珠翠」见面了,邵可想着。

……邵可是对的。再也无法解开的洗脑解开了。琉花也不会留情的。
最後能见面,太好了。珠翠从心里想着。
「谢谢您来接我,邵可大人。……再见了。」
用着最美丽的笑颜,珠翠对所爱的人告别。

************

和迅两人下山的珠翠,问他的眼带怎麽了。迅想起了被十三姬割碎的眼带。

像萤火虫般的少女。
如同照亮了暗夜的小小的光。
迅的人生,从不被双亲期待的出生开始,大多数时候都在暗夜中。
萤也是,绝不是幸福的人生,但是任何时候都不放弃向前,闪耀着,拚命的寻找着美丽清澈的水边。迅被那小小的光亮吸引,一直追随。
在萤和楸瑛的身旁,迅就能够作为迅而活着。

……在萤长大,知道宽广的世界之前,想抓住她。
萤一直对自己抱着内疚,但是仍然想在一起。
彼此都被相互的愧疚束缚,想分开又无法分开,迅很高兴。不是为了萤,想要牵绊住萤,为了自己,迅舍弃了很多的东西。所以,一切都没有了。

最後,至少要为萤做一件事,切断自己这个阻碍,虽然这样想着,萤已经越过了「司马迅」。
……迅後悔了,很後悔。但是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珠翠默默地看着迅,什麽也没有问。

瓢泼大雨难以置信的停了,散开的云层间,彩虹露了出来。

第六章 完


第七章 蓝家的决断

楸瑛回到龙眠山,很快和玉华一起为大家准备房间,尤其是立刻把一直躺着的刘辉和十三姬送去歇着,拜托玉华照顾。秀丽和苏芳也是一下船就倒了,被燕青背着进了馆邸。连燕青也因为淋雨和连续不停的忙碌,在准备好床铺後倒下就睡着了。

只有楸瑛一会儿也没有休息。确定大家都没事後,湿透的衣服都没换就去了兄长应该在的房间。
为了最後剩余的,最重要的一件工作。

进门後楸瑛吃了一惊,三兄长全在,而且是以蓝家宗主的脸。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想听楸瑛的话。楸瑛整了整头发,扭转局势的可能只有一个。
「……大哥,和我打个赌吧,兄长们赢了的话,我唯命是从。但是,如果我赢了的话——」
三兄长对先前的话和赌注的内容毫不吃惊。

一点点,正中的兄长美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的,楸瑛。我接受。但是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这个赌注,我们三人迄今为止输掉的情况唯一一次都没有。」
楸瑛很郑重的坐了下来。

**************

睁开眼睛的时候,秀丽想自己一定是做梦了。随便怎麽想父亲也不可能在蓝州。所以想着是梦,秀丽问邵可。
「……出什麽事了吗?父亲大人。总觉得很悲伤呢。」
邵可吃了一惊似的看着女儿,接着,稍稍笑了。

邵可有两个女儿。秀丽之前是妻子,一起养育着。已经只剩一人的宝贝的女儿。
无法停止。

「……是啊。父母离开一直都是令人难受的吧」
「我……完全不能离开父亲大人哦。虽然很丢脸。」
「是吗?好了,再稍稍睡会儿吧。」
被邵可抚着头,秀丽安心了。继续睡了过去。果然,完全不能离开父亲。

再次醒来的秀丽,发现邵可确实在而呆掉已经是第二天的话了。
那天,邵可为了安抚看起来马上要勃然大怒的秀丽,倾注全力。留字条的作战法完全失败了。无论如何,在蓝州这件事出於「王的拜托」完全是真的,不用说谎。但是若被追问起为什麽到现在为止还一个人留在蓝州就麻烦了。

考虑着,邵可这样说。
「『黑狼』救了我,又把我带来这里。」
这样一来,楸瑛和十三姬就变得很兴奋,东西也不整理了。趁着这种混乱秀丽总算被劝服了,自己也平安无事的摆脱了可能的怒火。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秀丽去房间看刘辉。
刘辉因为好多天在山中徘徊,仍然昏睡着。确定热度降下来後,秀丽安心的笑了。拧拧刘辉的鼻子就出去了。
稍後楸瑛来看刘辉时刚好与秀丽错过,刘辉的眼睛很茫然的睁开了。
楸瑛安心了,问刘辉要不要吃点东西。刘辉说要吃。

这时刘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前心贴後背了。从在山里转转悠悠开始,就没有吃过什麽像样的东西。楸瑛很快就拿来了饭团。刘辉大口大口的吞着,询问楸瑛大体的事情经过。楸瑛讲了大体情况後,就对刘辉说,刚好是个好机会,你就边吃边听我说十三姬的事情吧。

——————————————

秀丽到十三姬的房间时,她正在做俯卧撑。
十三姬苦笑了一下问秀丽是不是来问迅的事情,因为是约定。秀丽说因为要做笔录能不能让燕青和狸狸进来。十三姬说可以。
十三姬说迅杀父亲的理由是因为迅的父亲强奸了她。
苏芳和燕青吃了一惊,秀丽慢慢的瞪大了眼睛。
十三姬又说她的母亲在她三岁的时候被杀,杀母亲的就是迅的父亲。从密室的小孔,她全部看见了。

******************

楸瑛把他知道的关於十三姬的事,全部告诉了刘辉。
迅的父亲和十三姬的母亲,都是司马一族的,两人是表兄妹(要不就是堂兄妹)。
迅的父亲,爱着青梅竹马的十三姬的母亲,但是却没能达成梦想。
楸瑛的父亲,当时的蓝家宗主,娶了十三姬的母亲为妾。
虽说是司马家的少爷,还是不能与蓝家宗主对抗。

「……更坏的是,我家的父亲是一个有点特殊的人」
「特殊?」
刘辉脸很苍白,但是仍听着。他也大概知道为什麽十三姬讨厌和多数不认识的武官——男人一起上路了。

「就是说得到女人的爱的天赋的才能。父亲有着平等的爱着任一个女人,也被任一个女人爱着的不可思议的才能。作为正妻的我的母亲当然受到特别待遇,但是除了母亲之外并没有特别宠爱哪一个,即使是政治婚姻也很重视。娶了新的妾室也不会疏远其他的妾室。父亲确实是,不管娶了多少妾室,也被女人爱着原谅着。」
……楸瑛他们五兄弟大概像母亲吧,完全没有继承父亲的那种才能。

和十三姬的母亲,就是为了加强与司马家的联盟的政治婚姻。
就算那样,父亲也是热情的迎娶了她,很用心的对待她。她也是谦虚而坚强的女性,没有太多奢望。虽有着可以作为正妻的门第,也没有以此为傲,一直很谨慎。

生下十三姬以後,就满足於带着几个侍女过着安静的生活。
十三姬的母亲,的确和作为丈夫的蓝家宗主有着深深的爱和信赖。
「……但是迅的父亲,似乎并不相信。」
无论如何都不放弃堂妹,坚信对方爱着自己。那天晚上,闯入了十三姬的宅邸。然後,受到抵抗、拒绝,发怒了的他——

楸瑛闭上了眼睛,只是想起那凄惨的遗体就觉得很难受。
……作为男人,不,作为人,绝对不能做的最差劲的行为。

回到家的迅注意到父亲的反常开始追问,父亲反而命令他去杀那个小女孩。
正好在的楸瑛,和迅一起向十三姬的馆邸奔去。
迅让楸瑛等在外面以防不测。……最终迅扛着濒死的十三姬出来时已经过了三天。
迅的右眼没了,但是楸瑛也不能为此对十三姬发怒。这个幼小的异母妹妹,拚死守护母亲,所以迅也要守护她的心。只是这样而已。
楸瑛为了迅带回十三姬而不受惩罚,联络了作为蓝家宗主的自己的父亲。

父亲接受了,正式决定让十三姬做司马家的养女。由於十三姬不肯离开迅的身边,只有这条路。
迅的父亲因为蓝家宗主知道了一切而发怒,断绝了与迅的父子关系,将他遣到隐居的司马龙的身边。
楸瑛认为那是件好事。不再是司马家总统领的儿子,迅就是迅。自己和迅的关系也不需要改变。
司马龙的人品也是担保,两个人在那里被培养反而更好。
……应该幸福的生活着。

十三姬长大了,思慕着迅。迅也是,不是同情也不是作为妹妹,而是作为一个女人爱着十三姬。一年後,到了十三岁的十三姬长高了,令楸瑛吃惊的变得美丽。……和她死去的母亲,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接着,事情发生了。
本不应该去司马龙的府邸的迅的父亲,不知为何心血来潮。
只是,楸瑛接到那个消息的时候,没料到会发生什麽反而奇怪。没在宫里侍奉就好了,只有那个时候,至死都後悔。
……十三姬,大概,没有反抗。从司马家夺走迅,一直是她的心病。司马家宗主不可能不趁虚而入。原本力量也不一样。
然後,迅杀了父亲。

十三姬,并没有从迅那里抢走什麽。任何时候,被夺走重要的东西的反而是十三姬。所以楸瑛绝对不会对十三姬有什麽想法。
如同十三姬对迅抱有内疚一样,迅也一直对十三姬很愧疚。
确实相爱着,却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不顺利。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原因。楸瑛想着。

但是,两个人确实曾幸福着,曾毫不吝惜的为了幸福而努力着,这些,楸瑛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是,就算那样,还是不行。

细细看来,伤得最深的是十三姬。正因如此,司马迅最後都没有开口,打算就以自己的处刑作为结束。
楸瑛痛感着他的心情,却不能做什麽。
但是,十三姬不一样。

就像迅最後都打算守护十三姬一般,十三姬同样。
只有十三岁的她,在这个迷宫般的溪谷——九彩江里徘徊,最终单身闯过了它。
为了让作为蓝家宗主的三兄长,阻止迅的处刑。

—————————————————

苏芳收到秀丽的暗示,停止了笔录。

恐怕,当时查明了事情真相的蓝州州牧孙陵王,和刚好来巡察蓝州的旺季,做出了同样的判断。
秀丽也理解了为什麽当时的笔录那样简洁,完全没有干劲。
比起公开真相,他们优先考虑了司马迅的意思和保护十三姬。
即使公开,也救不了谁,应受制裁者已死。仅仅是只会对谁造成伤害的真相的话,还不如隐藏掉。
作为官吏,那样也许是错的。

但是秀丽并不认为两人作为官吏下的判断有错。如果有错,只有一样。就是「司马迅」并没有遵照公示的判决被处刑。
十三姬也注意到了秀丽想说些什麽。

「迅的处刑,我——」
秀丽拦住了十三姬。
「不用再说了。除了你好像也没有谁供认,这是事情的後话。那到底是不是事实,我不是当时的官吏也不知道。——也不是为了要保护你和蓝将军哦。」

现任门下省长官和兵部尚书,两人联手发布的已经执行的判决。闯进去的话,必须和两个大人物交手。清雅调查了却什麽也没有做,也不是出於同情,一定只是没有胜算。

实际上,就算秀丽傻傻的老实的回到御史台向皇毅提出那种报告,一定会被说一句笨蛋然後被埋葬到黑暗里。不是装作不知道。只是,到确实得手为止,应该放在头脑里的情报。
一个人高喊着正义什麽也不会变,皇毅把秀丽捡回御史台的时候说。——就是说要使用脑子。为了到来的那一刻。

而且——
这不过是秀丽的推断。即使当时十三姬拜托蓝家宗主救司马迅的命,蓝家宗主或许什麽也没有做。
蓝家宗主想要十三姬宽心的话,只要说说慌就行了。对於十三姬的愿望,只要说句「知道了」就行了。实际上,十三姬也好,楸瑛也好,到隼在贵阳现身为止,似乎也不知道「司马迅」是不是真的活着。

事後被追究以至波及蓝家一族的危险的决断,秀丽不认为蓝家宗主会只为了十三姬而让其成为事实。蓝家宗主不可能这麽幼稚。
清雅也是,不可能这样放弃攻击彩七家首席贵族蓝家的绝好的证据。清雅的话,首先会巧妙的避开旺季和孙陵王,集中目标纠弹蓝家。如果没有做这些的话,蓝家真正的关於「司马迅」没有任何举动,清雅也只能沮丧的离开。这样想来更符合事实。

当然,「司马迅」被免於处刑而以「隼」的名义存活的话,肯定有人枉法救了他。那并不一定与蓝家宗主有关,想起来蓝州的所见所闻,说是孙陵王和旺季的独断也不矛盾。
……如果是我的话会怎麽做。

……当时,是秀丽为官的话,会把迅处刑吗?
秀丽闭上了眼睛,「十恶」无论有什麽理由,毫无疑问是死罪。那就是法律。
即使谁也没有错。

「……虽说这只是假设的话。」
秀丽很小声的说着。苏芳和燕青,紧盯着秀丽。
「……如果,当时对迅的极刑判决,我是主理官的话,……大概会依法处死。即使被谁拜托偷偷处刑,希望能救他一命。因为只对部分的人特别很奇怪。」

十三姬垂着头。
「但是,」秀丽继续,「那个时候的我,会在做出判决之前鉴别各种情况,想着即使是『十恶』也有斟酌的余地,和贵阳的大理寺和刑部尚书周旋,选择能够改变法律的道路。为了让迅不被处死,为了救迅的女子,我会为了让他免於死刑,做尽所有的努力。为了谁都能在太阳下走路。不是蓝家,不是司马家,普通人如果也这样,同样会去帮助他。」

这也是对於遣她来这里的葵皇毅,秀丽的回答。
燕青很开心的笑,苏芳点着头,想起了被判死刑的自己和父亲。
「真果断啊,果然头脑好」
「我也是我也是。绝对会为了实现大小姐的野心不遗余力。即使刑部尚书不同意,我也会让他签署同意并盖章的!交给我吧!」

秀丽说燕青,那样你反而会被逮捕的。十三姬皱着脸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虽然知道不对,但是那时的十三姬初次之外也不知该怎麽办。
对不起,让秀丽听不见的小声说着。

「算了,只是假设的话。好了,不要哭了。鼻涕流出来了。哇-」
被十三姬狠狠的推倒,撞到了头。


——————————

全部听完的刘辉,闭上了眼睛。
他问楸瑛为什麽要说这些。楸瑛说你打算迎接十三姬入後宫吧,不知道的话——。刘辉点点头说是有那个打算。
出去吧,刘辉对楸瑛说。

*****

刘辉对楸瑛说,他想要他,作为王,想要蓝楸瑛。回来吧。
楸瑛只是默默听着。他自从追着刘辉入山并发现刘辉後就看见了发生的一切。虽然真正危险的时候他也打算出手相救,但是仍一如既往的袖手旁观。因为他想弄清楚,刘辉到底会选择什麽。

最终刘辉在神社说出了答案。虽然楸瑛知道会是这个答案,还是想听刘辉亲口说出。
「……孤需要同伴。不是需要朋友,虽说那是假的。做为王,需要蓝楸瑛。为了得到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做为同伴的蓝楸瑛而来。为此而成为相称的王。需要你作为臣下毕生的忠诚。人生的全部都是。」

楸瑛垂下眼睛,心情激荡。没想到会说到这个程度。
「选择孤,楸瑛。孤也会选择你。为此而来。」
楸瑛深深叹了口气。有不得不说的话。
楸瑛和兄长们打赌,因此失去了很多东西。

「……陛下,我被蓝家断绝关系了。」
对於比起蓝家而选择了王的楸瑛,那是当然的处置。那时,兄长们告诉楸瑛,作为蓝家宗主。
「蓝家不会服从於现在的你,所以也不想见你,也没有打算让蓝姓官吏返回。……你来到这里,得到的东西,真的只有我一人而已。我也不能再使用蓝家的权力。即使那样?」

刘辉彷佛从心底不可思议般感到不解。
「那又怎麽样。孤是为了带回你而来的。足够了。」

楸瑛还在嘀咕,刘辉急了,很慌张的说,你想要什麽。虽然孤拥有的东西也很少,但是你想要的话都给你。
楸瑛呵呵的笑了,说那麽就用剑来回答吧,请出剑。


——————————————

……刘辉对着被击落的剑发呆。
眨眼间胜负以分。这种事,和宋太傅练剑以来首次。
身体完全放松了,饭也吃了。虽说还在生病,但是就像对付小孩一样,自己输的太容易了。

「……假的吧。」
「哪里假了。实力就是实力。我和陛下的实力差别就在这里。」
「楸瑛不可能这麽强的。」

楸瑛说你说些什麽失礼的话。就算陛下身体无恙,也不是我的对手。在羽林军里我也只输给过黑白两大将军。见识过我的真正实力的也只有那两位。

楸瑛说他师承的司马家的家训就是要隐藏实力。很少让人看见我认真的样子。也就是说,陛下看见了很少见的东西。这是答案。

楸瑛笑了。
「我从现在开始不会一直点头符合你的个人喜好,也会被静兰怒斥的。反对的时候当然会反对。即使你说想娶秀丽小姐,我也不会再说『喜欢的话不是很好吗?』……喘口气的微服出行之类的,跟着你也无所谓。」

为了王,对於失去了蓝之名,什麽也没有剩下的楸瑛,仍然说着需要的王。能奉上的,真的只有这一身。

「没有任何顾虑,也不会懈怠。也不会再输哦。——蓝楸瑛,以此为誓,全身心侍奉我主。真心为我主捧剑。」

刘辉被打击了,本来对自己的剑术稍微有些自信的,实在是懊悔。懊悔完全不是对手。
楸瑛说刘辉你就不能回答的帅气些吗?但是你看的很清啊。他问刘辉知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返回,连十三姬他都没说。

楸瑛从怀里取出一条白色手绢。那是他返还花给王时,作为交换王给他的。展开的话,边缘绣着菖蒲花。
那个时候楸瑛是真心决定返还「菖蒲花」的。他是作为「蓝楸瑛」接受「花」的,而蓝家并不认可王。那时的楸瑛实在没有持花的资格。以静兰为始,高官们也都清楚。谁都不会认可这种不完善。正因如此,所以返还花。做好了舍弃蓝姓再返回的觉悟而回到蓝州。但是,刘辉给了他这条手绢。

那时实在是吃惊,想着真是被打败了。拿着代替的「菖蒲花」回去,楸瑛的心情完全轻松了。刘辉也确保了他回去的场所。就算那样,楸瑛也没有想到,会对自己信任如是。

「这个,一定是悠舜大人的指点吧。这麽聪明的事,我不认为糊里糊涂的陛下能做。但是刺绣实在是很好啊。」
「正是如此。悠舜指点的。还记得吗?春天和你下围棋,花了半日,拿楸瑛团子做点心。」
「是有这件事呢。」
楸瑛想起了正是秀丽作为冗官为了避免被解雇而奔走之时的事。

「悠舜说,试着下围棋。如果楸瑛认真的出手,而且赢了的话。不管发生什麽事情一定会返回的,无论任何情形都不要认输。」
这样说来那个时候,输了的王却异常的嘿嘿呵呵的笑着,无论问了多少次,王却只说「到时告诉你。」
楸瑛完全呆住了。……悠舜笑嘻嘻的脸,好可怕。
——真是什麽都能看穿。

刘辉说放着悠舜就出来了,必须早点回去。楸瑛就说绦攸的事现在已经迟了。刘辉吃惊。楸瑛说陛下和秀丽小姐不在的期间,御史台应该在行动。如果有着最高决定权的王在的话,还不能动他。楸瑛痛感到了静兰的心情。

楸瑛问关於绦攸,悠舜大人有没有说什麽。刘辉说什麽也没有说。
楸瑛的选择和绦攸的选择,有着怎样的差别,如实的显示着。
对於绦攸,「红黎深」很重。

楸瑛突然看着刘辉。
……大概刘辉这次的行动,谁都会说轻率吧。
既然知道楸瑛会返回,就该乖乖的待在王都。但是,……楸瑛很高兴。
没有任何算计。虽然做着愚蠢的事,仍然追来了的王,楸瑛很高兴这份心意。
没有阻止王的悠舜,莫非计算到这种地步。……算计的话怎麽办呢?

——悠舜有能力。但是,……楸瑛如今也清楚的了解到。
对战,很不利。
悠舜也是,楸瑛也是,知道危险还是不得不走这步险棋。
然而绦攸,还没有注意到。
直到现在,楸瑛才清楚的了解到静兰真的对他发火气得牙痒痒的心情。

……任何事都能顺利进行的方法也许有。但是,绝对没有时间。
「回去,楸瑛。现在马上。孤——是王。」
「遵旨」

——————————————
楸瑛很快做好了回去的准备,然後去找秀丽。交给她一叠文书。让她能用之时就用。
秀丽很快的看了看,发现这正是她在州府等姜州牧报告之时所调查的事情。当时半途而废,本来应该继续调查的。但是要早日回到贵阳。秀丽正在烦恼。这些文书上她想调查的全部都有。

楸瑛说他会和他们一起回去。秀丽很开心的笑了。
楸瑛问秀丽她一次也没有挽留过自己,是不是知道自己会返回。秀丽说不是,每个人重要的东西都不一样。蓝将军深思熟虑的结论,我不能说东道西的。但是如果蓝将军真的离开刘辉,刘辉也一定会说要带蓝将军回来的。

楸瑛微笑着。……真的,秀丽成长到让人快认不出来了。
楸瑛又问秀丽怎麽看待刘辉。
对着一直盯着自己的蓝将军,秀丽稍微犹豫後,开了口。

**********

「邵可大人」
邵可看着一模一样的三胞胎,微笑着。
虽然时常有信件来往,但像这样直接见面,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谢谢三位来看我。为难你们了。」
「哪里的话。好久没有见到老师了。……很高兴。」

三个人年幼时,邵可曾经在蓝家做过一段时间家庭教师。因为和自己的弟弟同岁,与其说是做老师,不如说是照顾小孩来的确切。
由於对三人没有办法的他们父亲的请求,邵可去了。因为已经习惯了自己让人头疼的弟弟黎深,邵可很爽快的答应了。

大概原本让邵可前去的父亲,是想藉机除掉无用又愚蠢的长子的吧。没想三兄弟很喜欢他,不让他回去。
现在想起来也是可怕——喜欢到用尽手段的留下他的程度。
虽然和三人度过的时间很短,却令邵可印象鲜明。

「……听说和蓝将军打赌了。」
「嗯,楸瑛说看能不能分辨开我们三人——」
长兄蓝雪那嘻嘻的笑着。

三胞胎是不吉利的,早晚会相互争斗,手足相残,毁掉蓝家。在他们出生之时,父亲当面和如此认为的亲族定下约定,杀掉除了蓝雪那以外的两人。等他们懂事的时候,父亲教导他们「不愿意的话就不要让人分辨出来。」
从此三人就为了不被人分辨而小心翼翼的活着。玉华也并不是能够分开三人,而是仅仅知道「不是雪」而已。从楸瑛出生以前开始,三人共同扮演着「蓝雪那」。
楸瑛没有见过成为「蓝雪那」之前的三人,不可能分得开。
一旦被分辨出来另外两人就得死,这个约定现在仍有效。

蓝雪那的脸突然变得认真,对邵可先发制人。
「……邵可大人,就算是邵可大人。也有能接受的请求和不能接受的请求。」
「我明白。你们是蓝家宗主,有着守护蓝一族和蓝州的义务。我们红一族也是那样。……现在开始我所说的话,希望你们能作为蓝家宗主听。这也是我来的原因之一。想和你们直接谈谈。」
邵可把手交放在膝上,开了口。

……谈话结束的时候,三胞胎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但是他们仍然点着头,
「……明白了。您说的话,能否接受,到时再说吧。」
「谢谢,现在已经足够了。」
邵可很温柔的微笑着。

……这个笑容太让人没有抵抗力了。
「……为什麽邵可大人竟然会有黎深那样的弟弟。如果是我们的兄长多好啊。我们也和黎深同岁……」
「月」小声嘟哝着。除了「蓝雪那」以外没有正式名字的三人,只有及其亲近的人才能叫的昵称,从上而始分别是「雪」、「月」、「花」。

邵可苦笑。就算是邵可,这三人认真起来也分辨不出来。
「那个我想,你们一直是三人在一起,而黎深却不是那样。很公平吧。」

邵可起身,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回过头。
「听说和蓝将军断绝关系了。」
「嗯嗯」
邵可笑嘻嘻的
「那麽说是蓝将军赢了赌注了。」
三人苦笑着,但总觉得有些开心似的,应该不是错觉。
接着邵可告辞了。

「如果我能分辨出兄长们,请让我和蓝家断绝关系。」
楸瑛这样说着。虽然也说了不少其他的条件,但这是首当其冲的。要违背蓝家宗主的决定,已经只有这样了。
「对於如今的我,蓝家的名已经是累赘。一直这样背负着的话,无法不去在意。怎麽说都是出生以来就一直爱着的蓝家和兄长,下不了决心轻易舍弃。」

果然三兄长开始消沉,也生气了。
一点也没有打算输掉。不管原本怎麽说楸瑛是对手,若是被分开的话,「月」、「花」要死的约定也不变。
知道这点的基础上,楸瑛来挑战。
「如果我赢了,作为交换两位兄长的性命,多少条件都要接受。」
其中之一,就是「断绝关系。」
……什麽时候被人分辨开的那天会来的话,是楸瑛就好了。心底一直偷偷想着,也许那就是败因。

「即使舍弃了蓝家之名,我仍然是兄长们的弟弟。我会保持,不是蓝之名,而是做为自己和兄长之弟不变的骄傲。血缘也没有改变。如果兄长需要帮助之时,我会放下一切赶来,即使说不让我来也是。」
最後说出了那些的弟弟。


*******************


出於最後的仁慈,大度的蓝家宗主们借出了神速的蓝家水军。被玉华说着什麽「中奖的附赠品也跟来哦」,龙莲就跟着来了,这是一个谜。
船速是来时的三倍,秀丽在自己的房间看楸瑛给她的文书。
……那天晚上,刘辉来找她。

「有话想说,去甲板上吧。」
秀丽微妙的有些心跳。虽然刘辉醒後也说过话,但不是只有两个人。总觉得自己有些异常,也许是蓝将军说了些奇怪的话的原因。

两人往船尾走去,到最後面并坐着。
「……对不起。」
刘辉从心底道歉。因为自己像逃跑般的奔出王都。
「但是,很高兴,你来迎接我。」
如同叹气般的喃喃细语,是内心深处发出的。真的,很高兴。

秀丽抱着膝。
「担心啊。」
刘辉沉默着,接着很小声的说。
「……听楸瑛说,你哭了。」
秀丽石化——为什麽蓝将军会知道这些!不是不在吗?!

「骗人!那是假的!蓝将军随便乱说的!」
「嗯」
刘辉只是轻轻哼了声。很开心似的。秀丽更狼狈了。

「秀丽」
「什、什、什、什麽啊」
这样乘着船,刘辉想起了来时难以忍受的苦。

刘辉很明确的告诉秀丽。
「孤,已经不能再为了秀丽成为王了。」
秀丽吃惊。

「不能说谎,说为了百姓,老实说,还不是很明白。但是,等着孤的悠舜啊、静兰啊、楸瑛啊——还有秀丽不顾被解职追来,想成为值得起那些的王。也许迟了。但是,孤想找到只属於孤的王。探寻孤的道路,向前走。」

刘辉一声不响的就离开王都的理由,秀丽有些模糊明白。和自己面对面说出口的答案,一定也是这样。
秀丽没有觉得那些话很冷。
旁边坐着的人,是王。
虽然是奇怪的说话方式,秀丽却觉得自己看到了刘辉成为王的瞬间。

「王,必须要结婚。」
缓缓的说起了别的。秀丽心跳了一下。转换到了今天没有想到的话题。
「……是,是啊。」
「十三姬会入後宫」

自己是一副怎麽样的脸,秀丽自身都不是很清楚。只是可以肯定,刘辉的脸非常的冷静。
在秀丽开口前,刘辉继续。
「做为首席女官入後宫。」
「……首席女官?」
「珠翠一直行踪不明。来这里之前也说过了,一直没有人掌管的话,确实後宫就会混乱。统辖後宫所有的女官、侍从,最接近孤的首席女官,必须是能够信赖的女人。所以现在想让十三姬做为珠翠的继任,成为首席女官。」

刘辉没等秀丽说话,接着说。
「如果要正式迎娶秀丽以外的人,那麽就是十三姬。首席女官升为妃子就好了。」
话说完了。

想不到这个人,和十三姬来的时候,小声嘀咕着「如果你说恭喜什麽的我会发怒哦」的人是同一个人,堂堂的断言。秀丽反而呆住了。

刘辉继续。
「孤会结婚。如果那是王的义务,必须要去做。所以,已经不能一直等着秀丽了。」
秀丽屏住呼吸。

不能继续等待。确实如此。但是,没有想到会从刘辉口里说出这种话,想着,有些动摇。
但是刘辉一直没有动过眼睛,所以秀丽的动摇就那样泄漏出来。不过如果转转眼睛的话,麻烦的事情也许就被发现了。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行。

看见了秀丽内心的刘辉,安心了。……看起来不像一点希望都没有的样子。但是,他也知道秀丽的决心就像岩石一般坚硬。

於是刘辉和秀丽打赌,从现在开始到限期为止,如果秀丽逃掉的话,秀丽就赢了。他也不会再说想和秀丽结婚的话,不会让秀丽为难了。然後和十三姬结婚。但是如果他让秀丽点头的话,他就赢了。

冷静想起来,秀丽没有什麽特别的义务,应该是一蹴而就的话。但是那个时候秀丽似乎踏进了刘辉的陷阱,完全无法冷静思考。说了些多余的话。
「不是大体上对你不利吗?」
「怎麽了?不是对秀丽而言很好吗?」
微笑着回答,秀丽没话了。
「知道了。我接受。」

接着刘辉把期限告诉秀丽。虽说不短,也绝对不长的期限。显示着刘辉的认真。秀丽也接受了。


***************

苏芳没有再晕船。也许在九彩江见过了地狱,起作用了吧。
船尾,秀丽和陛下好像在说着什麽。
燕青在旁边,果然,一直盯着那两人。

苏芳看着那样的燕青,开始小声嘀咕。
「谁都想尊重那个女人的意思,那样的话,会一直一个人的。」
燕青苦笑。
「那样的话直接去和静兰说。」
「不要。一定会被投以竹笋的。即使说也没有什麽用。」
「……狸狸,你真的是有双看穿人的眼啊。」
用那个样子,任何人任何事情都直戳痛处。

苏芳盯着燕青。直接戳穿他喜欢「大小姐」。果然燕青无法回答。说了一句他真帅。
既没有岔开话题也没有企图掩饰。
苏芳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公私分明的男人。不要说迟钝的秀丽,也没有其他任何一人注意到。苏芳也单纯是由於直觉。

所以苏芳更觉得可惜。
比那个竹笋家人成熟的多,也帅气的多。
秀丽大概一生都不会注意到。一生注意不到也没关系。燕青选择成为了秀丽的官吏。
很帅啊,苏芳再一次感叹。


******************

船首,楸瑛看着珠翠的扇子。十三姬站在旁边,时不时看向船尾的两人。首席女官的话虽听刘辉讲了,实际上在贵阳时就被珠翠拜托过,所以十三姬并没有特别惊讶。现在想来,一定是珠翠察觉到自己离开王宫的日子快到了,而把王托付给十三姬吧。
就算是那样,为什麽楸瑛哥老是看上这种难搞定的人。

那边「中奖的附赠品」龙莲,走了过来。说是中奖,深深觉得是下下签,应该不是楸瑛的错觉。
「说起来龙莲哥,雨被你止住了。这次见识了。」

龙莲看向船尾的秀丽。
「……那个雨……」
「什麽?」
「没什麽……」

龙莲想起了影月。
「……哥,心之友其一,听说酒量很好。」
「嗯?啊,听说和管尚书拼酒也赢了。实在是不可测啊」
「完全醉了吧?」
「醉?管尚书的时候确实醉倒了,被陛下送回去的。但是,上次城门击溃了士兵的时候,酒瓶的数量实在是多啊。」

龙莲只是轻轻嘟哝了一声,是吗。
……秀丽的身体,确实时时刻刻变化着。

第七章 完


终章

到了贵阳後,苏芳很快就去见皇毅。并不是被皇毅叫,而是他和皇毅交换的约定。
皇毅一如既往的用浅色而冰冷的双眼迎接苏芳。但是今天,在苏芳看来,比平时多些趣味。
「既然你回来了,红秀丽也回来了吧。」
「就是如此」
「好了。虽然回来的概率只有五成——那就一如既往的报告红秀丽所有的行动吧。首先,那个女孩是不是进了九彩江?」
皇毅先前说过进了九彩江的话就解职,不过苏芳也不打算隐瞒。不论如何,向姜州牧一问内情就知道了。
「虽然试图阻止,但是还是去了。」
接着,事无钜细,报告了所有关於秀丽的事情。

************

秀丽只在邵可府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就去见皇毅提出报告。
有一件事情秀丽比较在意,也想确认。

秀丽把带回来的特产咚咚的堆在皇毅桌上。
「……长官,蓝鸭的蛋和猴头菇只有九彩江才有。」
皇毅笑了。
「我说过去了九彩江就解职的,这两个,是在蓝都买的吧。」
「长官说过在山里找的吧。而且,店里卖的,是一个御史的俸禄买不起的。就是说是让人破产的价格。」
虽然说着不要去九彩江,去了的话就解职,但是皇毅却让她带着只有九彩江才有的这两样特产回来。

「就是说?去了九彩江,还是没去?哪样?」
秀丽看着皇毅,有一样介意的事情,她直接问出口。
「——榛苏芳,怎样报告的?」

「很明确的说去了。」
皇毅事不关己般的回答着。也没有什麽恶意。
「就是说,你被解职了。」

一直以来,皇毅就对秀丽的行动了如指掌。只能认为是被谁监视了。能够最快,毫无疑问切实完成那个任务的,是和秀丽一直在一起的苏芳——。

秀丽问长官是不是抓住狸狸的父亲的弱点,逼他监视秀丽。皇毅说是。秀丽又问皇毅狸狸报告完後,还说了什麽。
皇毅说苏芳承担了责任,要代替秀丽被解职。又说上司经常会推卸责任给下属,舍弃掉下属,不过他也许可了。又说他让苏芳去地方,现在大概已经在城门了。你是他的原上司,去送他好了。
秀丽瞪着皇毅,很快就返身出去了。

……皇毅打开腌制蓝鸭的蛋的罐子,腌的很好。确实有属下代替上司被解职的事情。但是如果那是属下自己提出来的话,就很稀有了。
陆清雅和红秀丽可以存活下来吧。清雅舍弃人,秀丽得人助,所以可以看得见他们登上顶端。完全极端的两人。
哪一个,一步也不退让。会更有趣的,皇毅想着。

————————————

苏芳驾着马车准备离开王都。双亲和些微的家财都在马车中。父亲很爽快的就接受了去地方,不如说他更高兴在乡村里种菜。可是为什麽母亲也像理所当然的跟来了。不过也好,这样的家庭。

苏芳想起了他离开御史大夫室时和清雅擦身而过,清雅骂他笨蛋。苏芳说我确实是笨蛋,但也不会为你做这种笨蛋才做的事情。

苏芳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苏芳即使留在秀丽的身边,也不过是被长官利用,被扯後腿而已。

曾经苏芳的父亲被关入牢里的时候。
葵皇毅曾经对他说为你父亲求命是无用的,如果能抓住红秀丽的弱点的话。
那个时候苏芳在为了救父亲而奔走时,皇毅告诉他只有「伪币的印」是不够的,不过如果他能逐一报告红秀丽的行动的话,就可以考虑考虑。

从接受那个条件开始,苏芳就不得不一直报告着秀丽的事情。
只要苏芳在秀丽身边,就得向葵皇毅报告秀丽所有的行动,即使只是秀丽的想法。即使说谎也会被轻易看破。那样苏芳就不能为了秀丽舍弃什麽。以父亲的性命作为交换,他就不能选择秀丽。

但是,暗杀十三姬事件的时候,竹笋家人曾对他说,现在他是最适合留在作为官吏的秀丽身边的人。
大概是说万一有什麽事情,自己能够保护秀丽代替秀丽。现在的苏芳只能为秀丽做到这些而已。代替自己,燕青来了。完全就像是命运。
一旦经历过,秀丽就不会重蹈覆辙。
所以这是苏芳最後留下的礼物。

苏芳不能为秀丽舍弃什麽,但是只是这些的话可以舍弃。
遇见秀丽,自己有没有改变,苏芳并不清楚。但是从此以後的人生,却完全变了。
和那个女人度过了这半年,人生再有任何大风大浪也不会惊讶了。

「狸狸!!」

听见了秀丽的声音。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抬起头,城上有人,燕青在旁边,大概是先全速赶来守住吧。
「笨蛋狸狸!!我代你交的赔偿金,你还没有还给我,打算赖帐吗?!」

被抓住痛处了。
「一定要全部还给我。不可能就这样一刀两断的。」
「约好的,出人头地的话,需要很多的属下。即使讨厌,我叫你你也要来。」
「你也一定要出人头地。」

苏芳觉得自己总算有点用了。很高兴。
秀丽从城门上扔给他一个东西。苏芳慌忙接住,是小小的口袋,打开,是小小的狸猫的耳饰。
苏芳嘻嘻的笑了,接着离开了贵阳城。

————————————————

苏芳的父亲很奇怪,问他为什麽悲伤,不是升职了吗?
苏芳说那要保密,然後从怀里取出了皇毅给的任免书。上面写着他升任为监察御史。

苏芳笑嘻嘻的,演演戏实在很有趣。
也许骗不了清雅。不过会变得更有用後回来。

後来,榛苏芳,作为精明强干的监察御史名留青史。
四处巡视彩八州,洗雪无数的冤案,不停的纠弹酷吏,百姓和良吏从心底盼望着他的巡视。值得一提的是,几乎没有使用监察御史的特权和军队,常常动用脑子,轻易看穿真伪,在不伤害人的情况下解决案件。在他面前隐瞒是不可能的。而且即使知道他的名字,却没有谁能辨认出他的真面目,也被称为谜样的监察御史。他的口头禅也被广为传播。
「拜红秀丽所赐,自己的人生也变得波澜万丈。」


***************************

看见回来的刘辉,悠舜微笑着。
「欢迎回来,陛下。」
除此以外,悠舜没有再说什麽。
刘辉看着悠舜的那一瞬,突然想哭。

「……对不起……」
刘辉突然抬起头。
「悠舜,孤还来得及吧?」
是什麽,悠舜没有问。
但是也不能说谎,这样告知。
「全力而为吧,我主。」
然後,把从静兰那里收到的报告,转达给刘辉。


「……陛下,李绦攸大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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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yyfly 平民
新手新来,大量的小说等着看,现在先支持下LZ,感谢扫文

16 年前 0 回復

Saberlion 平民
感谢大大分享,不过我都忘了看到哪里了,毕竟之后的剧情越来越离谱每次看都中途放弃

16 年前 0 回復

abz2533 子爵
留名字下
好和谐啊~我不该窜上来了

16 年前 0 回復

meng66886 勳爵
话说这是我第一部正式接触的轻小说啊
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16 年前 0 回復

秋姬 平民
谢谢楼主分享啊

16 年前 0 回復

bnm951 平民
絳攸真是麻煩大了
謝謝分享

16 年前 0 回復

siewwq 勳爵
感谢楼主的分享!!!

16 年前 0 回復

kiyota 平民
这一册停在让人扼腕的地方啊……
这一边已经作出决定,不知红家会如何选择。
个人倒是不太希望也是归顺的结局啊……
继续期待第13本ing

16 年前 0 回復

ywwhite 平民
已经出了么,辛苦楼主了。。。

16 年前 0 回復

加勒比海龟 騎士
是 剧情啊.......
不过还是忍不住看了

16 年前 0 回復

999fy 勳爵
大结局何时才能到来啊

16 年前 0 回復

crimson 公爵
感谢LZ分享

16 年前 0 回復

tx12sherry 平民
txt``````````````````

17 年前 0 回復

kmanbb 侯爵
期待下一卷的精彩内容~~

17 年前 0 回復

windykid 平民
果然是剧情版啊,不过也不错,基本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越来越觉得燕青真是好男人,秀丽不要再跟刘辉纠缠了,看着身边就好了~~~~~~
那么,苏芳就谢幕了?
下一个轮到红家了吧——是秀丽你的本家哟~~~~~~

17 年前 0 回復

腹黑佐 騎士
本來鐵著心腸不看的
但最後還是看了

誰叫我最喜歡看彩雲國的故事了...

17 年前 0 回復

moonmaster 王爵
彩雲國物語看到現在
一直覺得
前任的王留下的官真是一個比一個狡猾
也一個比一個強

17 年前 0 回復

mattliu 騎士
这个不是原文翻译啊,仅仅是剧情概要而已,还是应该写清楚以免大家误解啊

17 年前 0 回復

buglbug 平民
終於等到12集了 熬夜也要把它看完

17 年前 0 回復

g014092 侯爵
感谢楼主的分享啦,看看小说也是不错的

17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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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uinui 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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