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尾维新)刀语 第三话 千刀 铩(自翻)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09-11-30 22:39 编辑


嘿嘿,本卷翻译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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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者:etsuyo 校对者:etsu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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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语
第三话 千刀·铩
西尾维新
目录
序章
一章——三途神社
二章——敦贺迷彩
三章——真庭喰鲛
四章——千刀流
终章
画:竹
毛笔:平田弘史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09-11-25 22:34 编辑




序章
■ ■
“这个历史是错误的。”
是谁说过这句话的呢。
不知道。
是谁说的。
什么时候说的。
想不起来。
不对——原本就不记得。
“和原本该有的历史根本不一样——是错误的。符合真实的部分连一块都没有。全是骗人的。是错误的。”
淡淡地继续说。
淡淡地——却炎炎地。
安静,却蕴含着燃烧般的思念。
继续说下去。
“是错误的——这是原本不可能会存在的历史。和正确的样子截然不同——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不同。
错误。
相异。
接连不断的话语没有犹豫。
没有踌躇。
“■■■”
好像被呼唤了。
可是,刚才叫我什么呢?
不知道。
那是——被丢弃的名字。
再也不会使用的,过去的名字。
是被丢弃的过去的,无足轻重的一部分。
“问题是,虽然是错误的,但这个历史却是安定的——■■■。极其正确地,安定了。就像平静的睡眠一样——让人产生说不定能在上面行走的错觉的,仿佛平静的睡眠一样,保持着平衡形成了。”
实际上就连冰都没有结。
在上面行走的话只会下沉。
忧郁地这样说。
这是谁呀。
你到底是——谁呀。
我应该不认识你的。
“■■■,归根结底你认为历史是什么?”
不认识的你,向我提问。
我不回答。
连回答的欲望都没有。
并不是因为不知道——虽然我确实不知道。
只是,我还是知道一件事。
这是——记忆。
虽然无法回忆,已经忘却——这只是个回想的画面。回不回答都无所谓——只不过是简单的回忆罢了。
这样说,这个。
不就是我丢弃的东西吗。
无法变成声音的,和我的名字一样。
是被涂成黑色的——我的记忆。
“回答得好。”
我被这样说。
回忆中的我——是怎么回答的呢。
连这也是回忆。
是被丢弃的回忆。
回答得好?
“那么,你也听听我的想法吧。■■■——所谓历史,就是人类活过的证明。尽全力活下去的,人类的证明。所以——。”
那是温柔的嗓音。
可是,这反而让我知道。
我能知道。
你——非常地生气。
“它应该是一副应有的样子。”
强有力地如此说道。
充满了决意的台词。
“所以■■■。”
你说道。
“我想在这个水面上吹起风浪。”
值得一试——你接着说。
一试?
难道为了那种像赌博一样的事——不,像十有八九的事——不不,像万分之一的事——你打算丢掉性命吗。
是的。
你,应该明白。
你应该是明白的。
无法战胜。
无法实现。
应该比谁都明白的——可是你却。
“我想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一块石头——想要造一个波纹。我像证明不管如何地安定,水面只是不过是水做的。”
作为结果。
你以为将会死去多少人。
不止是敌对者。
你的同伴——会死多少。
你的家人——会死多少。
这一点。
你——明明是知道的。
可是你却说不知道。
“作为结果——我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什么也不会被改变。这也许是个无谓的挣扎。我也是错误的历史的一部分——因此,纠正历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就算如此,我至少还能可以指出错误为错误吧。”
就算无法纠正错误。
能指出错误就行了。
是这个意思吗。
“■■■”
再一次——你呼唤了我的名字。
然后重复说。
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似的。仿佛在说若不这样做的话——连你自己都要被某种巨大的漩涡吞没似的。
“这个历史是错误的。”
可是,果然。
我忘记了它。
■ ■
——如此这般,故弄玄虚的回想也差不多了。
这次的征刀是出云篇。
说到出云就是巫女,说到巫女就是出云!
出云一定只有巫女!
就像《切开贴上乱成一团,却是贴画》这种感觉!?
你就这么想使用水准外的汉字吗!
没血没泪有欢笑!
奇态失态时代剧!
刀语的第三卷★(译者:看不懂这一段在说些什么吧,其实我也不懂作者想说什么,请无视之……)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09-11-25 22:36 编辑




一章 三途神社
■ ■
出云的所在地是现代的岛根县东部。
相传——这里自古以来就是众神云集之地。有一则出名的事,阴历中表示十月的神无月,只有出云之国称之为神有月就是这个原因。只要打开《古事记》或《日本书记》的话,就会找到许多以出云为舞台的神话。在这一时代——不,不管是在怎样的历史怎样的时代之中,这里总有与圣地之名相匹配的土地风情。就在这样的出云的正中央附近——威风凛凛地建立着三途神社。
三途神社。
其首领,敦贺迷彩所有的千刀“铩”便是,奇策士咎儿以及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接下来要征集的刀。
■ ■
“……不过咎儿啊。上次听你讲的时候我不小心漏听了——四季崎记纪所打造的一千把变体刀,其中十二把完成形之一,第三把的——千刀‘铩’难道说……那个,不会真的是有一千把吧?”
“没错。”
对于七花唯唯诺诺的确认声,咎儿坚定地断言道。
“一千为一把。这就是千刀。”
“……不,我不会不识趣到事到如今再对四季崎记纪的刀进行冷静的吐槽,不过这样一来,完成形的数量就比习作的九百八十八把还要多了……。”
如果千刀有一千把的话,严格说来完成形的变体刀的数量不就变成一千零十一了。七花似乎想表达这个意思,不过咎儿却把它当耳旁风,
“确实,不不识趣啊。”(译者:备用知识,不识趣用日语叫“野幕”)
这样说。
毕竟七花是出于好意才指出来的,但她的态度也太冷淡了。
“灌木丛里的棒,省略称为野幕”(译者:“灌木丛里的棒”的日语的略称和“野幕”发音一样,咎儿在讲冷笑话)
“不不,那没有省略。”
“一千为一把——既然这就是它的卖点,那么我们就只好承认了。已经回收的两把变体刀,不是都有各自的有特点的主题吗?七花。如果没有忘记的话,说说看。”
“呃~,第一把绝刀‘铇’是决不会断绝不会弯曲地结实……是‘坚固’对吧。然后,第二把斩刀‘钝’是锋利到世界上没有不能一刀两断的东西……是‘锐利’对吧……。”
“没错。”
咎儿点头。
“而第三把——千刀‘铩’是以其压倒性的数量……以‘数量多’为主题被打造的刀。故此,是一千把。即使是一千把也算为一把。”
“就算是一把也不要说的跟胡萝卜似的呀……。”(译者:日语里刀和胡萝卜的量词是一样的,长条形状的东西的量词都是“本”)
你这样才是不识趣唉。
可是咎儿却不管那个,继续说明。
“俗话说——这世上不存在两把同样的刀。嘛,这是当然的。不可能在完全同样的环境下,完全同样的条件下,完全同样的状况下打造刀——就算同一名刀匠同样地操作,做出来的刀是不尽相同的。是似是而非的。就像是兄弟姐妹一样——可是,却不能称之为双子。”
“这样啊。……嗯?这么说来,那岂不是。”
“没错。据说四季崎记纪是个酷爱挑战的男人——可能是不服输吧,他的气质就是喜欢向不可能的事情发起挑战。简单的说,所谓千刀就是,完全相同的,一千把刀。”
材质。
重量。
锋利程度——以及一切。
“从物理上看完全相同。”
“什么时候来着,你好像说过四季崎记纪也许不认为刀是一种消耗品,不过这样说来,这一千把刀应该被定位在其例外呢。可以说,千刀是就算折断就算弯曲,也有着九百九十九把备用的,至高无上且绝对的消耗品。”
“嗯……一般要用惯好刀是需要时间的。消耗掉所用的刀,直到用惯下一把刀的期间,是让任何剑士都会变弱的期间。”
七花像这样地展示他道听途说的知识。
“可是如果是完全相同的刀的话,就能省去那个时间……不需要费力去适应新刀了。”
“说的没错。……也可以这样说。千刀或许是在一千把变体刀之中唯一一把普通的刀。”
“普通的……,太荒唐了。叫四季崎记纪的刀匠,就算想普通地打造也能造出那种刀啊。”
“无法将普通的事情做得普通所以他才是个异常者。不管做得再怎么普通总会不可避免地把异常夹杂进去——这就是四季崎记纪。这就是他被称为传说中的刀匠的缘由。”
“所谓,终极地平凡吗……做一个消耗品才是刀的本分。所以才会刻一个‘铩’这种直截了当的铭啊。”
金字旁和杀。
铩。
“不过啊,虽然是消耗品但一千把放在一起才能算千刀,在征缴的过程中,仍然禁止折断与弯曲,所以七花啊,这一点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原来如此,明白明白。你事先这样说清楚就没问题了。不过——嘛,咎儿,如果千刀的特征只有这个的话,我就不会害怕了。这和第二把地斩刀时一样。如果单是数量多的话——在我眼里和普通的刀没有任何区别。既然有不能弄伤刀这个束缚,那就根本轮不到备用的出场。不管有多少,一次最多能用两把——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虚刀流的二刀流对策吧。”
“可是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咎儿说道。
“因为这次有一千名敌人。”
“哈啊!?”
于是。
因为过于惊讶,七花差一点让咎儿从手里掉下去了——不过他及时弯下膝盖,重新抱住了身在空中的咎儿,可是咎儿则以一副恐慌得连惊讶声都叫不出的表情,
“傻,傻蛋—!”
开始骂起七花。
“从这种地方掉下去的话会死翘翘啦!你想杀了我吗!一路滚到山脚的时候连原形都会没有啦!”
“是哦,从这里滚下去还能活着的,也只有庭庭的蝙蝠吧……。”
受不了咎儿刺耳的尖叫声的七花——只转一下头部回头看。眼前所见的是,七花一路登上来的,石砌阶梯。他已穿过了不少鸟居(译者:日本神社的门,红色且形状为“开”),可是已经看不到第一个鸟居了。
虽然没有数过——几乎呈直线的极陡坡阶梯,到这里差不多有六百级。刚刚超过一半的位置。
目的地的三途神社。
为了进入其本殿,必须要登上一千级的阶梯。
严密地说,建有三途神社的出云大山本身就算是在三途神社的领地之内——一般要所说的境内,是专指登上一千级后穿过最后地鸟居之后的地方。
一开始,咎儿的劲头还算良好。
断言说要自己爬到山顶。
当爬过了一百级左右的阶梯后,她的决心和决断便崩塌了。认为这个数字太早了还是说她已经很努力了,就交给贤明的各位读者来斟酌吧,可是,貌似曾有不少自信的奇策士当时的失落程度实在让人不忍写下来。虽说运动神经为零,但咎儿可是穿过因幡沙漠,走到了下酷城呢,就单纯的体力而言,她应该认为自己不会落后于他人吧——只是,在平地的移动和在阶梯上的移动中使用的肌肉根本就不同。更何况这个阶梯的陡峭程度,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所以她在一百级的地方放弃应该是情有可原的。
“……七花。”
说话都气喘吁吁的。
“抱歉,我做不到,带我上去。”
“…………。”
好弱!
先不管七花是否这样想过。
“呃……那么,背你上去就行了?”
“呒……你这人,难道要我做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事吗?”
“不知羞耻?”
“不是让我摆出从后面抱住男人的姿势嘛。”
“是啊……那又怎么了?”
“还敢说怎么了……身体会亲密接触呀。”
“那又怎么了?”
七花摆出不知所以的表情。
“不想背背的话我们可以搭肩车。”
“切利哦—!”
殴打七花脸部的咎儿。
就算是咎儿无力的拳头,如果打到脸部的话还是会有点疼的——就算如此却故意不躲开(对七花来说过于缓慢的)那拳头,应该表扬一下鑢七花的忠心吧。不过也许他只不过是有被虐癖罢了。
“肩车更可耻啦!让你背也就算了,搭肩车这种事,实在不是成年男女该做的!”
“呃?我在岛上的时候,和我姐经常——。”
“经常?”
“……不,没什么。”
看出咎儿的视线变得不妙,七花急忙停止说下去。而且从伦理的角度看,他的判断也是正确的。
“那么你叫我怎么做啊。要是觉得身体接触算不知羞耻的话,我就没法带你上去了。只能让你自己爬上……。”
“傻瓜。我可是奇策士啊。”
咎儿浑身冒着汗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种小事,我早就想好妙案了。”
——于是。
按照那所谓的妙案所采取的姿势就是,在七花的胸前,从下面支撑横过来的咎儿——他们本人当然是没办法知道了,说白了这就是现代的所谓公主抱。就算咎儿原本的出身是公主,这幅画面还是有点做过头了。看到他们的样子,肯定没有人能想得到他和她是受雇者和雇主的关系。
嘛,用搬运一个人时最能对手腕造成负担的姿势,还能悠然地一边谈笑一边爬过五百多级的七花的体力与腕力我们应该老老实实地加以赞赏,总之,在这种姿势下(而且俯视着六百级的阶梯)差一点被摔下去,咎儿大声叱责七花是正常的。
这时她没有一边喊着“切利哦”一边殴打七花,只是因为觉得“这样做后会真的被摔下去的那样我可就惨啦”罢了。建立在一场误会的基础上的那个台词,是说得越多以后就会越丢人的词汇,所以这时忍耐了一回一事如果能成为她小小的救赎就好了。
——距离奇策士咎儿发现自己把“切斯托”错说成“切利哦”,还有两个月。
“嘿……咻。”
七花调整好咎儿的位置,从单膝着地的状态站了起来。找出自己最容易抱住咎儿的位置,以及让咎儿最轻松的位置调整好姿势,然后开始爬上阶梯。
虽然想回到原来的话题,但七花已经忘记原来说的是什么内容了。就在他试着回想的时候,咎儿对他,
“我原以为你至少会说出‘我的话会数成一千把’这种话的,真是的你这个男人哪。说来——。”
提起了话题。
太感谢她了。
“——不止是一千把刀,连敌人有一千名这件事我都对你讲过了。”
“嗯?是这样吗?”
“是的。”
没错。
在第二卷的终章里确实说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能不是忘记了,而是听漏了。”
“我不是说过要好好听别人说话嘛……哎,不过就算当时被你询问,我也不会回答的。”
“因为所谓的机密吗。”
“这就是所谓的机密。”
“不过你说当时,那么咎儿,现在是可以告诉我了吧?拜托了,真的有——一千名敌人吗?我记得你一开始好像说过什么完成形变体刀的持有者有十二人这种话吧。”
“我确实说过。放心吧,关于这件事并不是说设定从途中变了之类的。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关于这件事……。”
难道还有别的吗。
设定从中途改变的情况。
“千刀的所有者只有一人——三途神社之首领,敦贺迷彩。”
“敦贺迷彩。没听说过。”
“在岛上长大的你要是知道就怪了——嘛,在已经被判明的所有者之中,算是个特别无名的人物吧。因为她不是剑士。”
“不是剑士啊。”
七花摆出一副厌烦了的表情。
虚刀流虽说是个不用刀的剑术,但基本上却是个以剑士为假想敌的流派。虽然比较哪边如何如何在本质上没有意义,第一次实战的与真庭蝙蝠的战斗,以及其后的与宇练银阁的战斗,给七花留下更深刻印象的是与真庭蝙蝠的战斗。这不是因为真庭蝙蝠比宇练银阁强,而是因为他不是一名剑士而是一名忍者。
“在听说神社将会作为舞台的时候,我已经预想到了——然后呢?为什么所有者只有一人,敌人却有一千个人?”
“不用说,因为迷彩是三途神社的首领。三途神社在出云里也算是个规模大得离谱的大神社——拥有一千名巫女。用这些巫女所有人,每人各保护一把刀。”
“……啊,这么说。到这里之前看到的十几个人,那些家伙是——。”
“嗯。”
咎儿肯定道。
“我不想让你动摇所以故意没告诉你——没错。她们就是守护千刀的,黑巫女。”
“…………。”
那些家伙。
她们。
说到出云就是巫女,说到巫女就是出云,自从进入出云一直到出云大山的路上,七花和咎儿看到了十几名巫女——那些人物绽放的异彩丝毫不辜负这个代名词。
就如黑巫女之名,她们身着黑色巫女装束。
仿佛大陆的妖怪一样,用白色的大咒符遮住了面孔。(译者:不知为什么在日本一说到中国的妖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身穿清朝官服脸上贴着咒符伸出手臂蹦啊蹦啊的僵尸……)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是佩刀的。
这么说,那些刀就是了。
“从京都到这里我还算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想想她们确实很奇怪呢……原来如此,那就是这次的敌人啊。可是咎儿,先别管会不会动摇,告诉我岂不是更好?我们已经放过了十几个所谓黑巫女唉——如果说一声的话现在已经到手一千把刀中的十几把了。”
“所以我才说你是个傻瓜。”
“这样啊。”
“所以我才说你的个性很弱。”
“这,这样啊。”
“所以我才说你不够花哨。”
“这,这这,这样啊。”
被贬得体无完肤。
可是不管说什么或被说什么,因为姿势是公主抱,所以他们看起来只是在打情骂俏罢了,悲哀啊。
“你想想看。就算得到了一千把刀中的区区十几把又有什么用。我再告诉你一遍,一千把刀放在一起才算是千刀。没有必要惊动对方徒增难度。”
“话是——这么说啦。”
即使如此,敌人有一千名这一状况仍没有改变。
虽然觉得这很没条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能一把一把地去征集刀了——。
“不是啦。虽然敌人是一千名,但千刀的所有者至始至终只有——敦贺迷彩一人而已。那么和她成功交涉,便能开拓前路。”
“嗯~~~……要交涉啊。”
“怎么了?难道说你有自信打得过一千人吗?”
“嘛,那是没有啦。”
相传斩刀曾经的所有者宇练银阁的先祖,宇练金阁在旧将军发动刀猎之际,达成了万人斩——在战国之世并非不可能,但是对生活在松散太平的尾张时代的七花来说,一千人怎么想都是个超出规格的数字。先不说他是否有自信,从一开始就不能认同那个一千人的前提条件。
不过。
除此之外,七花对咎儿的交涉能力持怀疑态度。想起雇佣七花的时候也是,宇练银阁的那次也是,咎儿的交涉本身是失败的。加上咎儿在七花之前雇佣过的两个人物——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人,真庭蝙蝠,以及日本最强的剑士,锖白兵,他们都狠狠地背叛了咎儿。
他承认咎儿的脑袋灵活——从岛上到了本土后七花多多少少了解了世故,而且也理解了咎儿以如此年轻,并且以女儿之身获得了将军家直辖预奉所军所总监督这一身份的离谱程度——无奈,总觉得在她的智慧在实战上派不上用场。
因身为指挥大局的军所军事,所以意外地不习惯个人与个人接触的小情况。可能是这样的。
仿佛读取了他的思绪似的,
“你好像在想一些没礼貌的事情啊。”
咎儿如此说道。
“不过,放心吧。这次和宇练那次不同,将是个有胜算的交涉。”
“真的吗?”
“因为是第三把——我们已经有了绝刀和斩刀。所以。”
“所以。”
“所以——交涉是可行的。”
七花没有继续追问无畏地笑着断言的咎儿。他想通了交涉云云是咎儿的领域,而且也自觉地知晓自己连派不上用场的智慧都没有。大个头男人智慧差——将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的,就是这位名叫鑢七花的年轻人。小个子男人智慧四斤八两——虽然也有这种说法,但由于咎儿是女性,所以这句话不适用于她。
“就算不是如此,因为三途神社是个组织。容易说通。”
“组织啊。难道跟幕府有啥因缘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
“那个,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神社啦寺庙什么的,是受幕府的某某部门管理的……叫寺社奉行来着?”
“嗯。就凭你知道的很清楚嘛,表扬一下。乖~。”
说着,咎儿伸手摸摸七花的头。
对她来说,这纯粹就是鄙视七花的态度,但还是因为公主抱的姿势,怎么看都像是在打情骂俏。这实在不是即将造访神社而登上神圣阶梯之人该有的态度。
顺便说一下,被摸摸头的七花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他是一个单纯的男人。
“大概在听刀大佛的时候,提到过这件事吧。”
“嗯。啊啊,也许是的。”
刀大佛——土佐境内鞘走山,清凉院护剑寺之刀大佛。
现在的幕府成立之前,平定战国之世统一了天下的旧将军——当然,这个“旧”是现在的说法——颁布了刀猎令征集到的十万把刀来打造的巨大佛像。当然了,大佛的建设是刀猎令的表面的理由,旧将军真正的目的是,征缴所有的相传从背后支配了战国的,一千把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
自那以后过了一百数十年。
如今,奇策士咎儿试图征集齐连当时的旧将军都无法集齐的十二把刀。
于是咎儿在旅行途中对在孤岛上长大,不谙世事,且没有主义的七花讲述了这些。由于清凉院护剑寺对剑士来说等于是个圣地,所以七花对此地有一点兴趣,所以才能在记忆中留下些许见闻。
“嘛,受寺社奉行的管理是没有错——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寺庙的话还好说,但这里是神社。”
“嗯?寺庙和神社,不是差不多吗?两边都是宗教啊。”
“在你的眼里也许是这样……嗯~~。该怎么跟你说呢——不,这也不是什么有必要说明的事情。”
即使如此,咎儿还是说道。
可能觉得至少要说明基本的结构才行。
“你刚才把宗教一概而论……可是佛教,或者目前在这个国家被禁止信仰的耶稣教。与此二者比肩的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回教,以及大陆的儒教也是……几乎无一例外地在我们提到宗教的时候,称之为‘教’——但你去想一下,我国的神道并非‘教’而是‘道’这件事。”
“…………?”
教。
道。
七花不太明白其中的区别。
看来咎儿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七花能理解,他没有等待七花的回答便开始总结道。
“总之,虽说是幕府,有时却难以对神社的所作所为插嘴——何况这里是众神云集之地,出云。治外法权——不对,可以说这就是个自治区。”
“是这样啊。”
“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如此,不管是不是组织,我就要凭武力让他们上交了。就因为是这方法不可行的所有者所以才有了征刀之旅。”
“哼~。说来,旧将军时代的刀猎的时候是怎样的?当时的所有者也是三途神社的首领吗?比如像宇练那样,敦贺迷彩的先祖——。”
“不,不是的。虽然不清楚详细的经过,但据说是刀的所有者的敦贺迷彩继承了三途神社。……嘛,三途神社明明是出云中规模最大的,但其风格却从一开始就有些偏离主流——不过变成了武装神社的,是自那以后的事情。”
“武装神社啊……嘛,那偏离主流什么的,比较一下巫女的打扮就很明白了。和其他巫女相比,那身黑色衣装确实绽放着异彩。”
“嗯。关于三途神社的特性,过后再说与你听……与其说,因为那是你实际体验了才能明白的所以我不会多说,好了,总之交涉就交给我吧。就算对方有一千名巫女——最坏我也会争取到你和迷彩一对一的战斗的。”
“这就算最坏啊。”
“如果能避免战斗的话就最好了——只是,如果确实能做到这样就不会如此辛苦了——宇练那次也是。四季崎之刀的毒性——非同一般哪。”
“这我知道啦,不过我想说,不要勉强自己。如果能避免所有战斗的话,从一开始就没有让我跟着的意义了。虽然无法想象和一千名敌人的战斗是怎样的,但如果你叫我做的话,我就会做的。”
“…………。”
若无其事地被说出口的七花的言语。咎儿这时或许可以将这句话理解成无私忠义的表现,而受到感动——但是,听到七花的这句台词,咎儿所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和感动截然不同的感情。
你叫我做,我就做。
七花的这句话里没有半分虚假。事实上,就如这句话一样——七花至今击败了真庭蝙蝠和宇练银阁。完全听凭咎儿的指示。
可是,击败、打倒,这些话听起来好听——但他所做的只不过是把幕府的权力当后盾的杀人罢了。
他在演绎着刀杀事件。
即使是这样,真庭蝙蝠的那次多少包含有正当防卫的要素——可是,上个月的宇练银阁则怎样呢。他是个坏人、恶徒、以及反派角色——但就算如此,为了夺走他手中的刀而连他的生命都夺走的行为难道就能被允许吗?
叫他那样做的,是咎儿。
她深知这场征刀,是以权力为背景的强盗般的行为。所以她才执着于交涉——进行明知是几乎无意义的交涉。她比谁都明白回避所有的战斗是不可能的——就算如此她也要尝试交涉。不只是斩刀的那次,曾经和真庭蝙蝠共同得到绝刀的时候也是,和锖白兵一起得到薄刀的时候也是,先进行交涉的征缴。
她知道这是伪善。
不管出了什么差错,这都不会是正义。
就算如此——她认为一定要有定义。
所以要进行交涉。
为了野心,还有为了复仇心,她必须要完成这场征刀——事实上,咎儿的立场比看上去的要更加无可奈何。
已经爬到了能爬到的最高点。
如果希望进一步的发迹,她只能想出奇策了。因为她要完成连旧将军都没能实现的,征缴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
她已经有了为此牺牲一切的觉悟。
就像至今丢弃了一切一样。
已有了以后也要继续牺牲的觉悟。
“…………。”
“嗯嗯?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不——没什么。”
是的,这没什么。
继续丢弃,这真的没什么。
只是——可是,这又如何呢。
名为鑢七花的这个男人,没有觉悟,没有丢弃任何东西——没有正义也没有定义,没有野心也没有复仇心。
毫不犹豫地斩杀了蝙蝠和宇练。
仿佛是——一把刀一样。
刀会选择主人。
但是——不会选择所斩的对手。
虚刀流简直是再现了日本刀。
这让她觉得如此可靠,却又觉得无比恐怖。
说实话,咎儿原本还在担心——不知岛上长大不谙世事的七花,能否做出充满杀机的,强盗般的战斗行为。纯朴地长大的七花,会不会犹豫杀人呢。下酷城中的与宇练银阁的战斗,可以说是个试金石——就结论来说,试验的结果为,无可挑剔的合格。
过于合格了。
他没有迷茫,以至于缺乏人性。
他必须要这样——咎儿在七花之前雇佣的真庭蝙蝠和锖白兵也是这样。不管是蝙蝠还是锖,他们都是无动于衷地,哼着歌杀人的那种人。
但是,就算如此——他们都有觉悟,或者以变成那种自己为交换,丢弃过某些东西。
可七花却不一样。
鑢七花——明明没有坏掉,却会斩人。
尝试做出普通的事情时总是会蕴含着异常——如果这就是异常者的话,七花不是一名异常者。他很普通。普通地笑,普通地生气,普通地伤心——普通地杀人。普通地做出,坏掉的事情——咎儿为征刀之旅雇佣的剑士,是这种男人。
个性明明很弱——却若无其事地说出异常的话,理所当然地做出异常的事。
比如说,和宇练银阁的战斗过后——在前往出云的路上,七花和咎儿闲聊的时候他这样说道。
“不过啊,宇练是个孤苦伶仃的人真是太好了。”
听他的语气,仿佛从心底这样想似的。
“因为就算他死了,也没有人会悲伤的。”
对非常和蔼地说出这种台词的七花——咎儿原本试着要说什么,但是,她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因为那句话确实道出了一个事实。
可是,那也是个决不能言明的事实。
岛上长大而不谙世事。
因为其纯朴——所以反而不受伦理和道德的束缚。没有善恶之分。所以任由别人说,听凭别人说。
如果咎儿叫他做的话,他应该真的会做的。
就连侍奉神明的巫女——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用虚刀流的招数剁碎吧。先不说与一千人为敌能否战胜——他应该会没有任何觉悟地,不管对方是否是剑士,不管对方是不是女人,都会杀死吧。
就算告诉了黑巫女的真面目——他也会这么做的。
杀死巫女。
可是这能用“不谙世事”一句话就能解决吗。
如果现在是战国之世的话还不得而知。
但那绝不是天下太平之世的,一个人该有的模样。
这一次就算了。
敦贺迷彩——还有在三途神社中侍奉的一千名黑巫女,对幕府来说她们是一旦有情况发生,即使斩杀了也没有问题的人们。
她们的真面目——就是这种东西。
只是——是否有问题跟七花无关。就算是斩杀了会发生问题的对手——就算对手不是个孤苦伶仃之人,有着多少会悲伤的人——只要叫他斩,他就会斩杀对手。
要说好还是坏的话,是好的。
要说正确还是错误的话,是非常错误的。
可是,她早就知道了。
虚刀流就是这种流派一事,从一开始——从过去就一直知道的。
因为——七花的父亲,现今已故的上一代虚刀流当家,鑢六枝——就是这样地,杀死了咎儿的父亲。
故此——他们不会背叛。
不会像蝙蝠或锖那样,背叛咎儿。
刀绝对不会背叛下定决心跟随的主人——因此。
关于如何使用七花,做再多的准备都是不够的——以不武装为最大矜持的奇策士,对她来说雇佣虚刀流等于是装备了例外性的武装。如果按普通的思维想的话——七花是不存在迷茫的一把刀对咎儿来说是绝佳的条件……所以更不能沉迷于其强大。如果沉迷的话,就变得一样了。会变成咎儿想要对其复仇的家伙们的同类。
所以。
不能说出粗心大意的话。
不管七花如何——想要如何,咎儿都必须要保持着决心和觉悟,面对自己的职责。
“……呼。”
轻轻地笑。
这是对自己感到滑稽而做出的自嘲的笑容——才怪,只不过是用公主抱抱住咎儿的七花的手,以绝妙的震动频率抚摸了她的侧腹部。
“搞啥—!你这变态—!”
“呃?啊,怎么了?”
“嗯……。”
猛然怒吼一看,只是个偶然罢了。
收起怒火。
……三个月。
自从七花和咎儿开始一起行动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过咎儿早已确信了七花在恋爱方面是个不得了的木头人。她之所以立刻息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其实在这个时候,贤明的奇策士正逐渐发觉这个公主抱的姿势有多么的羞人。骑脖子是不值一提了,不过选择背背会不会更好一点呢……反正衣服穿得很厚实,身体的触感什么的是传不到七花的后背的说。可是,毕竟是自己先提出来的所以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回头了,此乃事情的真相。
相对的,七花则单纯地觉得这样的姿势怎么想都不好抱唉,不过因为这是靠他的体力和腕力就能弥补的程度的事,所以就等于是什么都没在想。
实在是个让两人想不到一块的公主抱啊。
“嘛,如果能顺利的——照你的说法是最坏,争取到一对一的战斗的话,然后呢?那个叫敦贺迷彩的会用怎样的招数?虽然不是个剑士——但迷彩也会用剑吧?”
“谁知到呢,我也不清楚详细情况。因为迷彩太不出名了,毕竟是出云的事情嘛——可是,就像刚才你说的那样,千刀是除了数量多以外,就没有明显特征的一般的好刀。如果能一对一战斗的话,应该会对你有利吧。”
“没错。”
可是不知道敌人是怎样的使用者还是会觉得不安呀——七花这样说道。
“迷彩在继承这个神社之前干什么来着?也许可以从中找出些名堂来。”
“是山贼。”
“哼~……。”
做出模棱两可的反应的七花。就算对七花笼统地说什么山贼,岛上长大的他是不会有感慨的。

不过说到山贼。
是前山贼。
对治理国家的幕府来说——是个可以斩杀的对手。
“自旧将军的刀猎令的时代起,千刀的所有者就是个某山贼团伙的头目。每一代都是。虽然也不清楚那些头目会有些什么剑术——不过能确定的是旧将军没能征缴到千刀。”
“嗯。那山贼团伙,现在怎样了?”
“据说——在迷彩继承了神社的时候解散了。”
“从山贼团伙刀经营神社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心态变化呢——真想问问看。对了,听我说啊~咎儿,我记得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里有一把叫双刀‘鎚’的刀。听它的名字好像是两把为一组的刀……在一千把就是一把的后面才出来个两把为一组的,我觉得双刀的地位很危险啊。”
“我几乎没有关于双刀的情报,所以不清楚‘鎚’是怎样的刀……身为必须要向上层提交报告书之人,我只能祈祷双刀不会是单纯的两把为一组的刀了。”
这些对话只是玩笑话。
先不管七花,至少咎儿是没有在认真说的。
“不过,想着那么后面的事情也没有意义。这个计划还不一定能继续到那个时候呢。(译者:咎儿指的是作者每月出一本刀语的‘大河小说’计划)说来,就算顺利征缴到千刀‘铩’,还会有接下来的问题呢。怎样将一千把刀送到尾张——我还没有想好呢。”
“啊啊,你以前好像说过。”
“绝刀和斩刀的时候我也绞尽了脑汁才想出来的,这次应该会特别的麻烦。我该如何是好——哼。”
开始愁眉苦脸地思索的咎儿。
不管她思考得有多么认真,姿势仍然是公主抱。
即使这样,咎儿心想就在阶梯还剩一百级左右的时候,说一个像样的理由让七花放下来,然后用自己的双脚登上阶梯。身为造访三途神社之人,让仆从像这样一直抱住实在是不好意思。既然要背负着幕府之名进行交涉,被对方小看了也不好——所幸的是,她的腿脚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七花。现在爬到多少了?”
“啊—?想想,大概八百级左右吧。”
一脸轻松地——岂止是这样,完全以一副平常的表情,七花回答了咎儿的提问。而且貌似进行了简单的运动后,他的气色比在山脚时变得更好了。他是一名拥有无限体力的青年。
“这样啊,那么。”
咎儿打算告诉他再过一会儿就要亲自爬阶梯,但是,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这里不应该说所幸。
应该被归类为不幸。
七花靠目测回答说大约八百级左右——准确的说实在第八百五十级的地方所建的鸟居之下,出现了手持竹扫把清扫落叶的人物。
黑色的巫女装束。
但是——她和在下界见到的巫女们不一样。
黑色的只到下半身的裤裙。
脸上没有贴咒符。
没有佩刀。
而且——最重要的是,氛围就不一样。
悠然地绽放出和下界的黑巫女们——不对,和所有人类都截然不同的,身处于境地之内的人特有的气——她摆弄着竹扫把。因为阶梯的陡峭,所以不接近到这里便没能看到她的身影——因此,在他们二人的眼里,她仿佛就像突然间出现了似的。
因为惊讶,七花差点再一次从手里弄掉了咎儿——由于是第二次所以该说是好还是坏呢,咎儿竟然条件反射地,就像紧紧搂住七花的脖颈一样,把手臂缠了上去。
就是以这种无法申辩的模样。
他们和征刀之旅的第三名敌人——敦贺迷彩相遇了。
“……你们好。”
据说,从头上传来的声音。
那真的是,实在无法表达的,特别、非常、相当的冷漠。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09-11-25 22:38 编辑




二章 敦贺迷彩
■ ■
敦贺迷彩是一名高挑的女子。
从外表看不出她的年龄——似乎有些年轻,却有些说不出的威严。将茂密的漆黑色的头发留得很长,分成两束扎起来。
以及黑色的巫女装束。
可能因为是首领,所以设计有些不同。
“敦贺迷彩是之前管理这个神社的神主的姓名。我只是为了方便才自称的。以前的名字?忘记了。好像是,没有过吧。因为山贼是不需要名字的。”
她爽朗地如此说道。
■ ■
结果,因为没事可做,于是七花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他决定把阶梯当成椅子,坐到了刚刚登完的千级阶梯的第一千级上。正好处于三途神社的大鸟居——比位于阶梯中途的那些鸟居要大一两圈的石制鸟居——的正下方。无例外的,七花和烟一样喜欢高处,所以有一瞬间想过“干脆爬上鸟居坐在上面吧”(目前他没有足够的知识让他意识到这种行为是个多么遭报应的事),能笔直的俯瞰一千级阶梯的风景就让七花十分满足了,所以他觉得没有那样做的必要。
忽的,回头。
可以看到不逊色于一千级阶梯和巨大鸟居的雄伟祠庙。是个被精心维护的漂亮的权现造。所谓权现造就是用石屋将本殿和拜殿连接的,别名八栋造的建筑样式,虽然刚才咎儿如此告诉过七花,但他已经忘了那种事,只是一心觉得好漂亮啊。看来他至少还有这种程度的感性。只不过,就算被直到最近对建筑物的全部知识只有不承岛上的挖地式小屋的他表扬说“好漂亮啊~”,谁也不会觉得开心的。
奇策士咎儿,以及前山贼的巫女——敦贺迷彩,两个人,仅仅两个人,正坐在那座本殿之中。
他们在——交涉中。
“……呒呒嗯。”
当然。
七花知道在交涉的场面里就算自己一同出席也不会产生任何利益的——不对,基本上七花只能捣乱吧。明明帮不上忙却乱插嘴,把对话搅乱罢了。所以他知道咎儿为什么会说,“七花,你就到那边去玩儿吧”——叫我一个人玩什么呀,怎么能偏偏这样说我呢太过分了。虽然心里这样想,哎,他还是能理解的。
只是,掠过他脑海中的是上个月的事件。
下酷城城主,宇练银阁。
拥有绝对领域的,拔刀斩高手——
他在交涉中,竟然满不在乎地砍向作为幕府的人的咎儿——还好七花在紧要关头及时发觉才没有出事,可是如果当时七花不在场的话,咎儿一定会被一刀两断的。
自夸自己比窗户纸还弱的咎儿。
不佩戴一切武装的,奇策士。
之所以如此像七花这样的存在应该是必需的,而且他认为就算在交涉的场合下也不应是例外——。
四季崎记纪的刀之毒。
一旦持有,就想要砍人——
——不。
这点事情,咎儿也应该明白。咎儿不可能想不到连七花都能想到的事情——就算如此,经历过上个月的事件,仍要让七花离席,应该有什么确实的战略才这么做的吧。
——说来,她是一个人来不承岛的——所以胆量方面可以为她打包票。
就算七花担心也没有用处。
咎儿她大概,就算像这样和七花两人进行征刀之旅——她在心态上应该一直是在一个人旅行吧。迟钝的七花也能明白这种事。
而且,他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自己是一把刀。
鑢——名为虚刀流的,一把日本刀。
出席重要的会议时,从腰间卸下刀是应该的——七花想起在不承岛进行交涉的时候,姐姐的七实将咎儿例外性地佩戴的刀收起来了。上个月在下酷城只能算是个例外。
——确实,不同啊。
宇练银阁和敦贺迷彩,他们是不同的。
宇练,他可以说是一把亮出刀身的刀——和他所使用的剑法正相反,他自身的存在就像是失去了刀鞘的刀一样。可是迷彩却不同。说到底——
——对了。
她没有佩刀。
如果她不是像真庭蝙蝠那样把刀收进自己的体内的话——可以说她身为一千把刀的所有者,却连其中的一把都没有持有。
——毒。
像她那样的话,就不会被刀的毒性侵蚀的。
实际上,从阶梯的第八百五十级开始越过现在被七花坐在屁股下面的第一千级,直到境内,七花以及咎儿和她同行了——被迷彩目睹到公主抱的咎儿当时已经放弃了一切,到了最后都没有让七花把自己放下来——对着立刻表明身份的七花和咎儿,她仿佛是在迎接十年未见的朋友一样,爽快开朗地接待了他们。
“啊哈哈。”
像这样快活地笑着。
“是幕府来的啊——原来是这样啊。哦不不,我相信你们哦。因为像这种话题,相信的话会更有趣的嘛——。”
咎儿恐怕在到达境内的一百五十级之内,已经定下了交涉的方针。虽然不至于在一百五十级之内就完全理解了迷彩的本性,但为了决定对话的流程这样就足够了。
最坏——也要争取到一对一。
她如此说过。
——不过看起来不强嘛。
虽说她的个头高,但那只是在女性当中——在七花眼里,她不算高。她看起来也没有严格锻炼过的样子。当然了,对人经验稀少的七花是没有一见面就能推测出对方战斗力的能力的——
不过,既然她不佩刀。
不佩刀——即无刀。
“虽说是个神社,如今也只是形式上罢了。”
她在阶梯的途中说道。
“连一位神官都不在。这个神社只有包括我在内的巫女——就像佛教的尼姑庵一样。”
七花向迷彩提起了在下界看到的黑巫女们的,奇妙的打扮。没有佩刀,也没有在面部贴上咒符的迷彩的模样,除了本应是红色的裤裙变成了黑色之外,便没有奇怪之处——所以与她相比之下,更能凸显下界的黑巫女们的奇特。
“不止是下面,在上面也有哦。”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迷彩仿佛在岔开话题一样,向七花回答了有些偏离原题的台词。
“大约有五十人吧。毕竟,这里算是个武装神社——所以下界的安保也是工作之一。嘛,因为我们神社要养活的人数太多了,所以不让她们分散开的话会挤爆的。”
七花在听着咎儿的话的时候,模糊地认为一千名巫女是迷彩山贼时代的同伴——但看样子他错了。据说在七年前,她继承这个神社之际——她就完全洗手不干山贼的勾当了。而且再也没和当时的同伴们见过面。
虽说如此。
即使是这样,七花还是觉得这个神社有些奇怪。
偏离主流——好像是这么说的。
“捏~~……。”
思考的问题明明不难,但七花已经觉得脑袋快要炸开来了,于是他就咕噜一下放倒上半身仰面躺下。如果鸟居是个断头台的话,他的姿势正好是面临死刑的死囚了。摆出这种姿势的他的视野中——映入了数名巫女。
黑巫女。
和在下界看到的是同样的打扮。
全身黑衣的——巫女。
以七花的人类识别能力,实在是无法区分开穿着同样的衣服,同样佩着刀,同样地贴住咒符的她们——看起来所有人都一样。不对,在这种情况下不止是七花,大部分人都会这样吧。咒符正好遮住了脸部,而且所有人都留着差不多的发型。
“映像化的时候应该会很简单吧。”
迷彩这样说道。
七花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要是做成写实风格的话怎么办啊,咎儿如此回答她,这句话七花也同样地听不懂。嘛,就算不懂也没关系。而且这也许是不应该懂的东西。(译者:难道西尾早就知道这小说会拍成动画!?)
虽然如此,即使她们看起来是同一个模样,七花觉得她们的地位大概比在下界一带做着安保工作的黑巫女们高吧~。
——说来,还有一件事。
除了雇主的咎儿单独和敌人交涉一事让他担心——先不管它(既然交涉已经开始,那就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了),还有另一件让七花在意的事情。
那就是千刀“铩”。
在境内好像在做着什么工作的五十名黑巫女——虽然还没有见到她们所有人,但她们应该都是佩刀的——她们都将刀插在腰际。偶尔能看到插在右侧而非左侧的,这种人大概只是左撇子罢了。
总之——那就是,千刀“铩”。
咎儿如此说过。
可是——七花却对此没有切实的感受。
同样是上个月。在下酷城打瞌睡的宇练银阁插在腰际的斩刀“钝”——看到它的瞬间,七花凭直觉看出那把刀就是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中的一把。
他可以确信。
而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当时认为那只是个毫无根据的想法——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应严禁冒失的判断,当时这样认为。
只是,过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咎儿后,她说也许作为剑士的七花能够从四季崎记纪的刀感受到某种东西。
虽然灵魂会寄宿在物品上什么的是个非现实的想法,但七花觉得这或许会真的发生——
——可是,感受不到。
完全无法从黑巫女们所持的刀得到像上个月一样的某种感觉——不论是下界的黑巫女的刀还是这个境内的黑巫女的刀,均感受不到。
让人觉得——只是普通的刀。
不禁如此认为。
——哼。
那只是在消遣时说的话。咎儿她肯定已经忘记了七花提起的这件事吧——不对,以她的记忆力应该是不会忘记的,所以那个记忆大概被放在了不怎么重要的位置吧。如果不被提起便不会想起来。可能感觉到了某种东西——连他自己说出的这句台词,恐怕只是随便说说的。
但是,七花却认为这是个有趣的想法。
虽然是个非现实的。
七花觉得这或许会真的发生——而且确实觉得如果这种事发生就好了。
灵魂寄宿在物品上。
灵魂寄宿在刀上——这也是。
名叫鑢七花的,一把刀的问题。
——只是,哎。
咎儿断言的时候是那么地确信,所以绝不会有其实黑巫女手中的刀不是变体刀这种真相的。所以斩刀那次的感觉只是没有根据的误会吧,于是七花不再去想它。
“哟~—。”
碰巧有一位黑巫女走到七花的身边——她并不是找七花有事,只是为了下阶梯而走过七花的身旁罢了——七花心血来潮地向她搭话。心想如果顺利的话,就能问问她“脸上贴着那种咒符还能看清前面吗”之类的。
“…………!”
她吓得缩起身子,一溜烟儿沿着原路跑回去了。
目瞪口呆的七花。
如果是男子,被搭话的女孩逃走应该会相当难受的,可是七花却没有这种感受。只是,她的态度奇妙到连这样的七花都觉得奇怪。敦贺迷彩,虽然是一名巫女,但也是这个神社的首领。既然如此,她对上司的“敌人”的七花感到恐惧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就算这样也太奇怪了。
——与其说是敌对的态度——
不如说是单纯的害怕着。
可是,害怕七花的什么呢?
七花连对迷彩都没有说过自己是虚刀流——所以黑巫女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佩刀的她,为什么会害怕一个未佩刀,仅仅躺在地上的男子?
——好怪异的神社。
说来,如果只有巫女的话,从一开始就不能构筑起作为神社的体系——迷彩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一边怀念着在京都被咎儿拽去参拜的八幡神社,七花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决定睡一觉。
醒来的时候,交涉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 ■
被带到了铺有地板的房间。在走到这里的途中,以及在本殿的走廊上看到了几名黑巫女,不过这个房间却是空无一人的。咎儿可以确信,迷彩至少有单独和自己两人对话的意思。其实她原本有些戒备对方的伏击来着——
——虽说如此。
这名女子有这种气质——因为有这样的确信,所以虽戒备但并不担心。
“哼哼,好了。”
连坐垫都没有铺,先进入房间的迷彩就盘腿坐下了。然后催促咎儿坐到自己的面前。听凭她的话,咎儿正坐到迷彩的正前方。
“好有趣的头发啊,小姑娘。”
迷彩一开口便如此说道。
咎儿的头发从根部就是白色的——这不是染色也不是脱色,而是以某个事件为起因,变成了天然的白发。以咎儿的年龄就一头白发,让她显得非同寻常。所以,她已习惯了被他人对此说三道四。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感受。不过。
“我没有年轻到被你叫成小姑娘。”
清清楚楚地这样说道。
已经被她看到了公主抱这个丢人模样,不能再被她轻视了。虽然迷彩在嘴上说着相信她是个幕府之人,但谁也不知道实际是怎样的——正在被她度量也说不定。
“就是小姑娘啊。在我的眼里。”
可是,迷彩却这样说。
“原来如此,小姑娘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年轻呢——我也是,没有外貌般的年轻。”
“……我想也是。”
还说什么外貌般的——和七花不同,连对人类观察力有自信的咎儿都看不出敦贺迷彩的年龄。虽然能肯定比咎儿和七花要年长——但是,怎么都无法确定年龄。连推测都很难。
——前山贼。
实在看不出来。
不,她那可以说是爽朗的氛围,跟以自由、阔达、放荡、无赖为卖点的山贼似乎有些相似之处——不过又有点脱离世俗的感觉。
——又不是岛上长大的不谙世事之人。
位于一千级阶梯之顶的神社。
正所谓脱离了世俗。
只是,既然作为武装神社,负责出云大山一带的安保,是无法真正脱离的。
“迷彩小姐——。”
“好了,不要这么着急——哦,来了来了。”
迷彩委婉地制止了想直接进入主题的咎儿。还以为她要干什么呢,拉开房门,有一名黑巫女走进房间中。手里提着一盖大酒壶——她什么都不说,就把那个酒壶文静地交给迷彩,然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快步走出房间。
拔出塞子,迷彩咕咚咕咚地豪爽地对嘴喝起酒来。然后迷彩在咎儿的面前放下了那个酒壶。
“喝吧。”
“…………。”
“我的主义就是,只和肯跟我一起喝酒的人谈重要的话题。”
如你所见里面没有投毒——迷彩说。咎儿不发一语地用双手拿起酒壶,一口气喝下酒壶里的液体。

好像是神酒。
据说——没有讨厌喝酒的神仙。
只是,既然备有作为供品的神酒,那么看来三途神社并非完全没有发挥神社的功能。就算没有神主,还能做些最低限度的事吧。
“喝得痛快。”
“哼。”
听到迷彩似乎好笑的说辞,咎儿咚一声把酒壶放到了地板上。轻轻擦拭了嘴角后,
“这样就行了吧。”
如此说。
依旧是高傲的语气。
看来虽说是交涉,她根本没有谄媚或奉承的打算。
“当然。这样一来我们就是朋友了。可是把那个男孩排挤出去不太好吧?这不是跟他也有关系的话题吗?那应该是小姑娘的男人吧?”
“那是我的刀。”
咎儿说。
“戴着刀和一个没有佩刀的人对话,有违我的主义。”
“哼~。是刀啊。”
迷彩笑道。
……被她目睹了被公主抱的模样还说什么装酷的台词,可能确实缺乏说服力吧,咎儿如此反省。那个果然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挽回的失分。
“嘛,小姑娘。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打算说的内容——是关于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吧?”
千刀“铩”。
四季崎记纪的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之一。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幕府对这个自治区出云出手,在历史上,在事实上,只有一次——不用说就是旧将军的刀猎令的时期。”
“…………。”
“在我当山贼的时候,上一代的那帮人经常提起过当时的打打杀杀——都是吹牛皮的话。无聊之极,又不是您们自己跟旧将军战斗的——。”
迷彩,仿佛正在想起自己的山贼时代一样眯起眼睛。
“何况,听说你不是军所的总监督吗。那么十有八九是关于千刀‘铩’的事啦。”
然后,看向咎儿。
“怎么。有颁布刀猎令了?可是只有两个人的旅途,还真是不让人放心哪——。”
“似乎很近但你错了——不过可以说几乎是正确的。既然你已经看破我们的意图到这种程度,那么话就好说了。”
在爬阶梯的时候,原以为是自己在试探着对方,但情况似乎并非如此,对方也是——不是也许也不是现在才开始,而是从最初的阶梯就开始打探咎儿他们。若非如此,她是无法像这么准确地看破咎儿他们的目的的。
“我们的目的,如你所料是征刀——职责就是征缴连旧将军都未能收集的,四季崎记纪的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
“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国家的安宁。”
“哼~。”
将咎儿做作的话,迷彩做作地听取了。
产生了互相欺骗——互相嘲弄的空气。
咎儿感觉到对方和宇练银阁——以及在不承岛上与七花和七实岁当对象的时候完全不同——当然了,敦贺迷彩可是站在千人之上的组织的头领。不过,作为交涉对手,这样会更好办。
说实话,奇策士咎儿并不是带着可靠的措施进行交涉的——不像七花相信的那样,拥有着实的策略。
反而可以说她什么都没有想过。顶多,反而认为不这样就无法进行交涉了。
如果不着样——就无法应付。
四季崎记纪之刀的所有者。
应该毫无例外的——坏掉了。
为了应付任何发展,必须摆好架势——
“我们已经得到了十二把当中的,两把刀。”
“哦?”
这是迷彩第一次做出了显得意外的表情。明显是开始对话题感兴趣的样子——和咎儿算计的一样。这个情报先作为伏笔,过后就会起到作用的。
咎儿继续说道。
“从美浓的泪磊落将绝刀‘铇’——从因幡的宇练银阁将斩刀‘钝’,已逐个完成了征缴。若你是千刀‘铩’的所有者的话,至少听说过刀的名字吧——”
“拥有绝对之坚固的永久机关绝刀,世上不存在无法斩为两半的斩刀——啊啊,知道呀。哼~——好厉害啊。”
迷彩好像在直率地佩服。
“连旧将军都没能收齐的刀,已到手两把了——吗。了不起。”
顺带一提,美浓的泪磊落是,这个时代的一开始的绝刀“铇”的所有者。与真庭蝙蝠协作,咎儿从这个磊落处确实得到了绝刀——但是在其后因蝙蝠的背叛而遗失了一次这件事,这时是不说为妙。这个是没有必要向交涉对象提供的情报。当然,也不会特意公开在其后虽得以征缴到越后的伤木浅虑的薄刀“针”,但又因为日本最强的剑士锖白兵的背叛而遗失。
征缴的过程中,瞄准两把便得到两把。
这个印象很重要。
接着,咎儿说道。
“你的千刀‘铩’就是第三把。”
“原来如此——可是啊,小姑娘。小姑娘你也是——那个男孩也是,并不是采取了正当的手段征缴到那两把吧?依我猜如同刀猎令的——。”
“我们没有蛮横到刀猎令的程度。时代已经不同——虽然我确实无法否定你的说辞,但至少我是希望可以的话用和平的方式在台下办事。”
“可以的话,吗。”
“是的。”
咎儿无视迷彩讽刺的反应。
这一点她已经有所觉悟了。
“毕竟我是幕府的人——虽然是个自治区,但我也多少通晓这个出云的情况。包括出云大山,三途神社——其承担的情况以及背后的情况。敦贺米迷彩小姐——如果你肯让出千刀的话,幕府可以接手那背后的情况。”
“哼~。”
那又怎么了,迷彩的态度就像在这样说似的。
不知那是虚张声势,还是处于本心。
前山贼——如今为神职。
不管是那一边她都不是个能用理所当然的交涉说通的性格的对手,也许是这么回事吧。不,所白了,不只迷彩,住在自古以来就是自治区的出云的人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幕府或将军家之类的权利。
自治区——虽然听上去好听。
事实上,等于是国家基本放弃了管理。
说什么明哲保身。
幕府对出云插嘴的只有刀猎令那一次——如果这样想的话,再一次认识到了旧将军的天不怕地不怕。
虽然他是位生活在咎儿出生前很久的人物。
不禁让人想知道他其实是怎样的人物。
“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提议。”
“确实。我也觉得很不错哦。只不过——事情太简单了,不够好。”
“太简单了?”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认为,世上会有不伴随觉悟就能得到的东西——话说回来,小姑娘。”
迷彩忽然说道。
“刚才,你说过吧——‘戴着刀和一个没有佩刀的人对话,有违我的主义’。”
“……?”
“说过吧。”
“那个——是说过。”
“这句话,一半正确——还有一半是错误的。不过,在错误的地方又有一半是正确的——就结果而言是个完全正确的判断。”
“……你在说什么?”
“莫名其妙的话。”
迷彩从咎儿的面前拽走酒壶,和刚才一样豪爽地喝了起来。
“我想问一件事。”
“什么事。”
“不用说,是关于那个男孩的——小姑娘为什么没有佩刀,唉,看得出来。小姑娘的身体怎么看都不适合战斗——就跟身上没长肌肉似的。只是,那个男孩不知是怎样的?小姑娘说了那男孩是一把刀——可是他看上去没有佩刀嘛……藏在哪里了吗?”
“他就是那种性质。”
虽然内心有点犹豫。
咎儿决定现在表明七花的身份。
“他的名字是,鑢七花。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
“虚刀流……第七代。”
看样子迷彩也听说过,她就像这样重复着咎儿的话,沉默了少许。然后又说了一遍“虚刀流啊”。
“原来如此——所以才说是一把刀哪。”
“只是有点锋利过头了。”
虽然是个为了交涉的说辞,但这却是她以此为接口的真心话。
“就用那把刀,斩了泪磊落和宇练银阁。”
“斩了。”
咎儿没有停顿地回答了对方试探自己姿态地提问。在那两人中,七花实际上用虚刀流地招数斩杀的只有宇练银阁,葬送了泪磊落地是真庭蝙蝠——既然七花斩杀了蝙蝠,那么这时点头应该不算什么谎言吧。
这样,威胁的效果更佳。
“可是,不要误会了。两边都是双方同意的决斗。说实话我也难以理解——所谓剑士,看样子是只能以刀交谈地生物。”
“双方同意的战斗……明明依仗着权利,还真能说哪。不过,嘛——如果是争夺四季崎之刀的话,这种方法也许最合适。”
“我希望能以和平的方式在暗地里办事。这是不带半分虚假的真意、真心话。请你相信。”
“……大乱之英雄,虚刀流。无刀的剑士——。”
不知迷彩她有没有在听咎儿的话,这样嘟哝着。
“我对他感兴趣了——不对,该说是我地血液在骚动吧。不管怎么说,我对他很在意。如果那个男孩的虚刀流和我的千刀流碰撞的话——赢的会是哪一边呢。”
“嗯?”
千刀流?
那是——什么?
“看来我要在刚才的那句话后面再加上一句。一半正确——还有一半是错误的。不过,在错误的地方又有一半是正确的——就结果而言是个完全正确的判断。可是——看来在根本上还是错误的。所以——对我来说更省事。”
“……到底,你在说什么?”
“我说过,是莫名其妙的话哦。”
敦贺迷彩说道。
“好,知道了。小姑娘——不,奇策士咎儿小姐。以下是我作为出云大山三途神社的首领的结论——只要你答应我小小的条件……我就可以把千刀‘铩’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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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听到向自己走来地脚步声,七花睡醒了。
咎儿站在头顶。
敦贺迷彩站在她的身后。
看样子交涉已经结束了。
“怎么样?”
七花单刀直入地问。
很遗憾,咎儿不高兴地如此说。
“是最坏的结果。”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09-11-30 13:11 编辑




三章 真庭喰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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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号称治外法权的自治领,出入出云的每一个关卡都非常严格。不留下手印便穿过去可谓困难之极——不对,可以断定那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连把幕府的权力当靠山的咎儿和七花,都必须经过严格的检查后才能通过这道关卡。
不过,若是咎儿和七花稍微晚一点到达出云的话,他们也许就能轻易地通过这道关卡吧——现在是他们进入出云后的第七天。
正好是两人到达三途神社的第二天。
他们进入出云时通过的关卡——遭到了破坏。
连同在关卡值勤的数十人官员,被彻底地。
破坏——蹂躏了。
“既然完全不可能穿过去——破坏掉就可以了。”
浑身沾满血,悠然地走过满是尸体的关卡——垂下刘海的那名男子,非常开心地说道。
“啊啊,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不用隐忍’这实在是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剪掉袖子的忍者装束。
而且,没有蒙面的,无所顾忌的仪表。
身上缠满了锁链。
不用说——那是真庭忍军的证明。
“十二头领中,无法和蝙蝠和白鹭二人取得联络了——以他们二人的身手,就凭我应该没有担心的必要——可是也不能排除没能得到四季崎记纪之刀,反而遭到杀害的可能性。先不管白鹭,蝙蝠可是已经得到了绝刀‘铇’——假设他被杀害,不知那把绝刀怎样了。啊啊,真是让人在意——让人在意,让人在意,让人在意。”
男子在腰际插有两把忍者刀。
只要看周围惨不忍睹的惨状,就能了解到他是用那两把刀破坏了这个关卡的——奇怪的是,两把刀没有被插在左右其中的一侧,而是在腰部的右侧和左侧各插了一把。两把刀的刀柄头部都连上了缠在双腕上的锁链。
“不过,我还是先按照我得到的情报,努力征缴千刀‘铩’吧。为了同伴们,以及为了我自己。三途神社……好像在出云大山来着?啊啊,好期待啊——好期待啊,好期待啊,好期待啊。”
既然是著名的真庭忍军的忍者,这个男子就算不通过关卡,翻山越岭也可以进入出云的。可是这个男子,却特意选择了破坏关卡这一,大胆且极为残忍的侵入方式。
“啊啊,好期待——杀人啊。”
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人,真庭喰鲛。
是一个人如其名的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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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暂时的生活区,七花和咎儿被提供了位于僻静之处的茶室。毕竟是一间茶室,中央设有地炉的房间面积只用四张半榻榻米大,不过仅用于两人起居的话大小还算可以。虽然七花的个头比常人高不少,但因为有了娇小的咎儿,所以可以理解成收支达算是到了平衡。加上,虽然量不多,还提供有早晚两餐,若要有意见的话会遭受神罚的。照顾得不算体贴周到,但考虑到对方的立场,如此款待只可能是敌对关系的七花他们,可以说是优惠过头了。
只不过。
这其中一定会有口是心非的,嘴里说的跟心里想的东西。
躺在榻榻米上——鑢七花如此思考。
这样真不适合他,真不像他,却还要思考。
咎儿不在房间中。
他现在孤零零一人。
“……。”
最坏的结果。
咎儿如此说道——这也就是说,交涉的结果,争取到了鑢七花和敦贺迷彩一对一的战斗。用不着和一千名敌人作战了,不管怎么说这对七花是个不错的消息,所以听她这样讲,暂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咎儿却一脸的不高兴。
也许因为——她至始至终都希望以和平的方式在暗地里办事,不仅如此,对方——迷彩对这场一对一的决斗提出了几个条件,咎儿那副不高兴的表情的主要理由在于此。
这场不问生死的决斗,若自己战败便将千刀“铩”的所有权让给咎儿——迷彩保证。可是如果发生与之相反的情况,即若是自己战胜,也就是七花战败——则希望咎儿能将至今征缴到的,绝刀“铇”以及斩刀“钝”的所有权让过来——迷彩如此说。
这绝对不公平。
拼了命去战斗,即使我赢了能得到的虽然是一千把实质上却只有一把,可你赢了怎么就能得到两把呀——亏你能厚着脸皮提出这种条件啊,七花这样想道。
不过,好像咎儿已经预料到了这里——与其说这样,咎儿貌似是有意图地引导了对方。说来在爬阶梯的途中,她对七花说什么“因为是第三把——我们已经有了绝刀和斩刀”这种另有真意的话。这么说,咎儿是故意吐露出这个消息进行交涉的啊。提出对方的赔率更高的赌博,将其拖进对战中——原来如此,仔细一想这确实是个好手段。比起双方都有一把刀的等价交换的对战,对方同意的可能性会更高——只不过,就算这样咎儿也一定会说这个是最坏的结果。
只是迷彩厚着脸皮提出了,连咎儿都没能想到的另一个条件——只要满足这一条件,迷彩就会答应和七花决斗。与其说是条件不如说是个要求。那是涉及到千刀“铩”的要求。
“如你所知,千刀是量产了一千把完全同样的刀的,以‘数量多’、数目为主题的变体刀——一旦混在一起就无法区分,不,从一开始就没有区分的必要。区分水和水是没有意义的。既然是同样的,那就根被没有固定的必要了。”
迷彩说道。
“——一般会这样想。可是啊,奇策士咎儿小姐。如果一千把千刀中只存在一把——可以称之为原型的一把的话,会怎么样?”
原型,强调道。
“动一下脑筋就明白了。若要打造一千把同样的刀的话——必须要有作为原型的样本吧。也就是雏形。把它作为样本,打造了其余九百九十九把的结果,就是千刀‘铩’。”
千刀“铩”的——最初的一把。
“或许是,有可能有了最初的一把,打造出第二把,打造第三把时照着第二把,打造第四把时又照着第三把——打造第一千把时照着第九百九十九把。可是就算如此,也应该会有最初的一把吧。……我是在山贼时代从上一代的头目那继承了千刀——从那时起我就有了这个疑问。想办法试着找出一千把中的最初的一把——。”
可是。
她却无果而终。
那可是绝代刀匠,四季崎记纪使出全力打造的十二把之一——无法区分打造得无法区分的刀,是没有办法的。若非如此,便有违变体刀之名。
但是。
因此。
就因为这样。
“我的条件这有这个——奇策士咎儿小姐。如果你能找出千刀‘铩’的最初的一把的话——我就答应和虚刀流的男孩进行决斗。”
接着,迷彩补充道。
“你可以自由地向黑巫女的各位询问——我也可以借给你几个人帮助你调查。不过——你是不能让那个男孩帮助你哦。”
就是这么一回事。
因此七花他就象这样,攒了一大堆无聊的时间。七花原本就是个懒惰、怕麻烦的人,所以躺在榻榻米上的模样实在太适合他了。
从那以后——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吧。
七花对日夜的交替没多少感觉,不过应该差不多吧。
咎儿呢,答应了敦贺迷彩提出的所有田间,立刻展开对千刀“铩”的调查。
首先检查了境内的五十名黑巫女们佩戴的千刀——然后她爬下一千级的阶梯,前往下界。承受迷彩的话,在下界先和五名黑巫女汇合,在她们的带领下,开始检查剩下的九百五十把刀。
到了晚上,咎儿就会回到神社——应该说,七花特意跑到下界去接她。虽然能爬下千级阶梯,但咎儿果然还是爬不上来。被迷彩目睹到丢人的画面,看来咎儿干脆想开了,爬阶梯时连一级都不肯用自己的双脚爬上去。
这可以理解为她独特的傲慢,或者,也许还是太累了吧。最为武装神社,三途神社负责安保的范围并不小——要想和九百五十人都见面,确认她们的刀应该需要付出相当大的劳力吧。虽然没有设定期限,但咎儿对七花说要在一个月之内解决。这期间你就好好地养精蓄锐吧——她这样说。
所以基本上,七花整天都很无聊。
为什么我不能帮咎儿呀,这样想道——不,虽然不认为自己能对在一千把中找出最初的一把这种一听就很麻烦的工作起到什么作用,但那也总比像这样无所事事(仅限于七花个人的心情)要好。
当然,除了这个他还担心咎儿。不能因为待遇好就忘了,这里是敌人的腹地——被敌人的同伙的黑巫女包围,调查千刀什么的,仔细一想这不是自杀性行为吗。七花的责任除了征刀,应该还有当咎儿的保镖的——
七花是在调查开始后的第三天想到的这一点(太慢了),可是就算对咎儿说了,却得到了一句“没事”答复罢了。
“迷彩是不会以那种形式,让得到两把完成形变体刀的好机会逃走的。”
唉。
这确实有道理。
顺便说一下,咎儿现在的打扮,不是平常的绚烂豪华的和服而是正规的巫女装束。虽然是为了调查,外来人在出云里走来走去的话会过于显眼,所以迷彩借给了她。看来三途神社也有不是黑色的巫女装束。可惜的是七花没有萌巫女的属性,所以没能注意到这有多么的美好,不过因为跟平时不同打扮的落差,据说他还是有了某种感受。
于是——一个星期。
左右。
咎儿说差不多检查完一边千刀“铩”了——当然,这也是真正的调查从现在才开始的意思,不过七花觉得咎儿不用在境内和下界之间重复往来真是太好了。
——嘛,那家伙稍微锻炼一下也好啦。
即使如此,疑问依旧还是个疑问。
咎儿做事怎么这么地急死人呢。
当然,千刀的卖点就是庞大的数量大量,不会变得像蝙蝠和宇练时那样,打倒迷彩一人的话就能征缴到刀的,因此,如果不争取到这种约定的话,说不定真的不得不跟一千人作战了——可是七花觉得咎儿过于正直了。
七花缓慢地坐起身子。
然后,从茶室的小门走到外面。(译者:茶室是做日本茶道的房间。房门很小,真的很小,一个人只有蹲下才能通过。为什么要做得这么小呢?因为日本的茶道按照规定饮茶的人在喝茶之前要向做茶师傅鞠躬,可是古代有不少高官和有钱人等不肯鞠躬,所以干脆把房门造的小一点,这样每一个进来的和出去的人就在不知不觉中低头了。)
外面是大晴天。
离到下界接咎儿还有很多空余时间——睡也睡腻了,所以打算简单地散个步。虽然被咎儿叮嘱要老实呆着,但是在原地不动是有限度的。等待,其实会消耗不少体力的。
太无聊了。
可是,虽然七花本人还不明白,心里之所以会一直有这种类似不耐烦的心情,是还有另一个巨大的理由的。自从咎儿到访不承岛以来,七花和咎儿片刻都没有分离,始终在一起——基本上没有分开来行动过。这是咎儿对不谙世事的七花的,作为保护者监护人的责任感造成的,所以一旦七花像这样一个人呆着,他就会感到精神上的压力。不过这可以理解为咎儿对七花“让你一个人呆着也没问题吧”这种信赖——
概括的说,七花是寂寞了。
孤零零一人。
没什么目的地走进本殿时,发现了从对面朝自己走来的一个人影——没有佩刀的黑巫女,是敦贺迷彩。一手拎着大酒壶。
“哟。”
迷彩向七花搭讪。
依旧是个态度爽朗的人。
“我正好要到你们的茶室呢——如何?虚刀流的男孩。和我聊聊吧?”
“……没啥,无所谓啦。”
没啥,无所谓。
而且,虽然没打算特意去找她,但既然像这样有了机会,那就有事要问她。七花跟着迷彩,两人并排坐到本殿的廊子上。
“看你好像很无聊。”
迷彩说道。
“虽然想着得找你玩一玩,抱歉啊,别看我这样毕竟是负责管理这个神社的——。”
“没啥,无所谓啦。”
七花说了和刚才一样的台词。
他能用于对人关系的检索量太少了。
他接着说。
“不过,难得有了机会——我想问你问题,可以吗?”
“可以啊。”
迷彩轻巧地回答。
看不透——不如说,搞不懂。缺乏对人经验的七花难免会这样,至今从没见过这种人——想问的问题。
有几个问题。
正常地考虑的话,如果咎儿的工作有了结果,自己就要和这个迷彩战斗了——所以该询问的是何为千刀流。
千刀流——咎儿如此说过。
敦贺迷彩的流派——身为非剑士的迷彩的流派。
看起来实在不是很强的她所用的招式。
既然没有佩刀,所以没法让她现在表演——不,就算佩刀了,迷彩也绝不是个暴露自己身手的白痴——就算如此,在优先顺序上,排在第一的是千刀流。
可是,七花的脑袋连想都没有想过这件事。
他想要询问的问题,只有一个。
“是关于咎儿现在做的,寻找千刀‘铩’的最初的一把——为什么我不能帮她?”
“怎么啦?想帮她了?”
“也不是想帮她——只是都怪你提的奇怪条件,弄得我现在没事做了。无聊死了。”
“原来如此啊。”
呵呵呵,迷彩笑道。
“看样子,小姑娘还没有跟你说过这个三途神社的情况呢——虚刀流的男孩。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认为现在的无聊是我造成的,可是,就算我没有提出这个条件——小姑娘也会拒绝和你同行的。”
“哈啊?”
“要是调查得顺利就不好了——嘛,就算这样,我先提出这个条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虽然如果像她那么聪明的话是不会有万一的,可我还是要这么做。”
“……三途神社的情况是,什么?”
咎儿没有对七花说过的事。
也就是说——是机密吗?
“嗯~?不是什么机密啦。该知道的人还是会知道的——虽然那位小姑娘说这是隐情。不过有可能只是在把握说出来的时机吧。嘛,要说是隐情的也算是隐情吧,如果这里不是自治区的出云的话,这种神社马上就会被拆掉的——。”
“怎么回事啊。听不明白。”
“还记得我之强把这个神社比喻成尼姑庵吗?”
保持着原来的语气,迷彩继续说。
“可是,那个比喻还不算正确——更确切地说,这个神社就像是个救助逃亡女性的寺庙。”(译者:日本古代真的有这种寺庙,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救助逃亡女性的寺庙?”
“也可以说是斩断情缘的寺庙。”
迷彩将视线从七花身上移开,望了一下四周。她也许打算如果附近有黑巫女的话就指给他看吧,可惜的是,在可见的范围内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对,这并非可惜的是。
连迟钝的七花都知道。
黑巫女们,露骨地避开自己。
对咎儿明明不是这样——黑巫女们对七花却如此露骨地——不,简直可以说是病态地,不肯靠近。
“嘛,佛教和神道的思维方式是截然不同的——不过这是跟教义没多大关系的,三途神社的传统。偏离主流的,可以说是历代神主们的个人兴趣吧。”
“还不是很懂。……总的来说,所谓黑巫女都是怎样的人哪?为什么你——自己不佩刀,却把千刀交给她们?”
“因为那对她们来说是必要的东西。……不,那也许是一种必要之恶吧。”
说不定,我一直在等待像你们这样的人到这里来的呢——迷彩又说了一句让七花更混乱的话。
“黑巫女她们都是——被害者。”
然后,迷彩说道。
“长时间、持续地被男人们虐待得很惨,都是些可怜的精神崩溃的女人们。多数是在高官的宅邸里工作的女佣、被父母卖掉的女孩之类的等等等等——好像其中还有大名的女儿呢。”
“精神——崩溃了?”
“那是跟像你这种悠哉游哉的男孩无缘的世界。”
迷彩有些讽刺地说,然后来一句“不止是精神上的”继续言道。
“心灵也好身体也好,都虐待到了极限。即使超过了极限,还要继续被虐待。也许动手的一方心中有愧吧,只会在密室中施加这类暴力——在某个地方明显地坏掉之前,是不会被暴露的。你问坏掉后会怎么样?只会被丢掉啊。”
“…………。”
“然后,从被丢掉的地方被捡来的——就是奉公于这个神社的一千名巫女。这样就明白为什么她们会怕你了吧?对黑巫女来说,男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恐怖与忌避的对象。小姑娘为了调查千刀必须要和所有的黑巫女碰面,所以不能让男人的你和她同行。”
“恐怖与——忌避。还有,男人与女人吗。”
七花直率地回答。
“这些东西我不是很懂。”
“是吗。嘛,作为剑士这并不稀奇。无缘的世界——对吧。”
剑士。
七花没有漏听迷彩对他的这种称呼——从咎儿那里已经有所耳闻了,敦贺迷彩,她果然知道虚刀流……。
知道虚刀流的真面目。
“不过——听你一说我才明白。咎儿说过的——让我在房间里老实呆着。原来如此,那是为了不让我无意义地吓到黑巫女们的顾虑啊。”
“可以说是女性特有的顾虑吧。”
“嗯。”
“那么,这样是不是明白了另一件事?我把千刀‘铩’交给她们的理由——那是为了将四季崎记纪之刀的毒,当药用在她们身上。”
“当药用?”
“就像是药三分毒一样,毒也可以入药。当然,其中也有自卫的用意。作为侍奉于武装神社的巫女的正当武器,当然也有这层含义。但是——比起这些,为了重建她们被破坏的心灵,刀毒会起到作用的。当然了,如果变体刀真的有这种超出人类认识的力量——这才有用。”
“…………。”
拿在手中就想砍人。
就算是有着这种毒性的刀——如果用法妥善,原来还能修复坏掉的心灵啊。确实,那种攻击性对虚弱的精神,也许反而是必需的——。
让他有些惊讶。
七花连想都没想过——四季崎之刀竟然还会有这种用途。不,恐怕在历史上这样使用了四季崎记纪之刀的人——敦贺迷彩应该是第一个吧。
但是,这不能算离谱的。
坏掉的刀匠打造的,坏掉的刀。
坏掉的刀能够修复坏掉的心灵——这也许可行。
竟能用杀生的“铩”是人“生”——
“嘛,就算那不是真的,也有心理学的假药效果这一说法嘛——应该像这样使用传说。不管是现实还是幻想,哪一边都没有关系。”
“……原来我还以为,所有者的你为了避开刀毒——才把刀分散到大家的手里呢。”
“我在你的眼里,还真是一个坏人呢。嘛,说实话那算是个护身符一样的东西,作为一路见证了这七年的人,我觉得就算这样还是有了一定的效果。除去刀毒云云,拥有刀具这一点,就能使女人和男人平等。所以也有为了自卫的用意——就这样。”
“哼~~。”
这一点,和咎儿的想法——相反。
她简直是顽固地,不肯让自己拥有力量。在征刀的过程中连使用鑢七花这把刀,也并非她本意吧。
“这个神社是——疗养院吗。”
“是啊——也可以这么说。”
“贴在脸上的咒符呢?那个也是为了重建精神的护身符一样的东西吗?”
“不是不是。那只是为了把脸遮住才贴上去的。就像我刚才说的,在这里的都是些有内情的女人,所以有必要遮住面孔,彻底贯彻无个性化。作为神社还能唬人,不错吧。”
“原来如此。”
“咒符只是个面具。她们需要的——只有刀。”
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千刀“铩”。
仅此而已。
迷彩这样说。
“原以为在境内的黑巫女的身份比下界的黑巫女要高,不过听你这么说好像不是这样子啊。”
“嗯,刚好相反。境内的五十名是在一千人当中症状特别严重的女人们——因为心灵的伤疤,她们都无法入睡。”
“…………。”
“即使这样,佩上千刀还能勉强维持自我——对她们来说,千刀是让心灵依偎之处。”
“所以”,迷彩另起一行说。
“所以,我决不能失去千刀。”
自从来到这里第一次。
敦贺迷彩改变了她开朗的态度。
“为了哪怕只能多救助一个女人。只要打败你,再得到两把变体刀,绝刀‘铇’和斩刀‘钝’的话——就能多挽救两个女人了。所以——我,必须要战胜你。”
“嗯。那不是很好吗?”
可是——七花的态度却根本没有改变。
咎儿之所以到今天都没有把三途神社的详细情况告诉七花——嘴上说着早晚会讲的却不愿说出来,刚才两人说着那是因为她作为女人的顾虑。但是,这个想法也许是错误的。至少,原因也许不止如此。事实上,以咎儿立场她必须要防备两件事——其一,七花获得这个知识后,七花对黑巫女——以及三途神社感到同情,进而使所挥动的刀产生迷茫。其二则是——如果七花获得这个知识后,如果他的心根本没有动摇的话——
先不管咎儿是怎么认为的。
她猜中的是,后者的可能性。
“我会按我的方式好好作战。那么你就为了那些女孩好好战斗吧。哈哈哈,看来会是一场精彩的对决呢。”
“……引人同情作战,失败。”
一边说着,迷彩反而露出开心的表情,拎起放在旁边的酒壶,大口大口喝下去。然后,把酒壶交给七花。
“你也喝吧。让我们谈一些重要的话。”
“哦。”
听凭迷彩的话,七花喝了酒壶里的东西。
第一口就喷了。
“咳咳!咕哈……呱哈……什么呀这么苦的水!”
“……明明是好酒呢。”
迷彩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从七花手里夺回酒壶。
“说什么苦水也太过分了吧。难道说男孩,你酒量小吗。”
“啊啊,原来是酒啊……我从来没喝过酒。”
“既然如此干吗不说出来。就算是我也不会对不能喝的家伙劝酒的。强迫他人喝酒是饮酒人的耻辱。……不过,跟你悠哉悠哉的外表相反,真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啊。虽然打算把这个当战略用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也太狠心了。”
“因为我是一把刀——。”
七花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咎儿以外的事物,是不会让我的心和身体动起来的。”
“如果夺走千刀,也许会出现心灵再次崩溃的女人——这样也行吗?”
“行不行的,这是没办法的吧。既然咎儿想要得到千刀,我就无法改变什么。只能让她们放弃了。”
“……你。”
迷彩如切入般,向七花询问。
“不会犹豫呢。”
“…………?”
“谈不上是否会放弃——你一旦决定,就不会犹豫吧。……但这难道不是仅仅怠慢于犹豫吗?难道不是仅仅害怕选择吗。也许——你仅仅是怕麻烦。”
“我不否定自己怕麻烦。”
“至今,你斩杀过多少人?”
唐突的,出人意料的提问。
不过七花没有感到任何异常,立刻回答道。
“两个人。”
“两个人——对于像你这种人来说,还真是少呢。”
“因为我是个无人岛上长大的山猴子。两个月前才经历了第一次实战。”
“为了收集两把变体刀,杀了两个人吗——就是说,你斩杀了那两名所有者吗。”
“嗯。没错。”
由于咎儿巧妙的情报操作,两人嘴里的“所有者”是有些出入的,但因为这并不是对话的主题所以构不成严重的问题,于是对话还在继续。
“还要斩杀我吗。”
“我想是的。……听说你以前不是山贼吗。你这样的人,如果这里不是出云的话,早就被抓起来也没什么奇怪——咎儿是这么说的。”
“……这一点,那一千名巫女也是一样的。她们当中有不少人被当作罪人遭到追捕。”
“呃?这样啊?”
“有时候光是逃跑就会构成犯罪。所以——她们才会隐藏面孔。”
“抱有隐情吗——么。哼~。说这种话的你呢,怎么样?至今,杀死过多少人?”
“数也数不清。”
迷彩说到。
“只是——我能确定的是,四十三人。”
“四十三?什么数字啊?”
“是同伴的数字。”
立即回答。
“七年前,我脱离山贼的时候杀死的,同伴的数字——只有这个数字,说什么也忘不掉。”
“…………。”
再也没和当时的同伴们见过面。
她这样说过。
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不过也可以反过来说,我能记得的只有这四十三人罢了。人们或许会说这样的我残忍冷酷吧。可是,就算是像我这样的人——也需要有斩杀他人的觉悟。或者说,丢弃某些东西。看来你是没有这样的东西了。”
“没有——的吧。好像。”
“那么你。”
迷彩问道。
“到底,为了什么而战?”
“我说过的。就是,为了咎儿。”
连这种挑衅的提问,七花都毫不犹豫地回答了——这对多少预测到会有这样的发展的迷彩来说,或许也是个意外吧。
“我爱上她了。除此以外还要有什么理由吗?”
“……使其动摇的作战,同样失败。”
哎呀呀一声,迷彩叹息道。
听到她的叹息,七花想起留在不承岛上的姐姐——叹息比任何人都适合的,病弱的姐姐。说来,不知姐姐身体还好不好——不知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于是。
这时,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不对。”
“嗯?”
“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不小心忘掉了。还有一个人,我还斩杀过一个人。”
“这样啊?同样是在,征刀之旅的途中——吗?”
“不。在这之前。大约在一年之前。那时我还在岛上。”
七花说道。
“我把爹斩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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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将这种简直是做作的粗略情节的种种——将说白了就是基本设定一样的东西,一卷一卷,每写一卷就要从头开始说明的这种行为,作为在有限的篇幅,具体说是原告纸三百页之内这一束缚中书写故事之身,确实希望能想出一些对策来的。如果封面上写着一卷二卷三卷的话应该不会有人从第三卷开始读吧,就算真的有这样的读者他也一定会说着“唉这些事情大概在之前的一卷二卷里说明过的吧~”直接读下去的,所以考虑到过于重复的话反而会在人厌烦的可能性,我觉得果然还是需要想一些对策才行,嘛,虽然这么说但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方案——所以就先说明吧。
奇策士咎儿,是奥州的首领,飞騨鹰比等的女儿。
飞騨鹰比等——众所周知,他是一名反贼。是家鸣将军家统治全国的尾张时代的,唯一一次战争的首谋——飞騨鹰比等。虽然差一点成功,但最终叛乱却失败了——遭到幕府猛烈的反击,飞騨一族除了咎儿外,无一例外地在战火中惨遭杀害。
而取下鹰比等的首级的,就是鑢六枝。
虚刀流上代当家——大乱的英雄。
咎儿虽然幸免遇难,但眼睁睁地看着父亲遭到杀害——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头白发。这就是使现在的她得以成形的原始体验,同时也是,富有冲击性的,她与虚刀流的相逢。
从此以后她的人生可以说是修罗与罗刹之路——她为了野心和复仇心而活。千方百计潜入让自己的一族灭亡的,怎么恨都恨不完的幕府之中——以女儿之身,只靠智谋智略得到了一席之地。
军所之首什么的,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经过点罢了。从这个位置,她的手还远远够不到将军的脖子。
所以——她要征刀。
说什么为了天下与国家,简直是信口雌黄。
而七花知道这件事。从第一个交手的对战对手,真庭蝙蝠之处,稀里糊涂地听说了。
咎儿的野心,以及复仇心。
这让他下定了决心——为了复仇而敌视将军家的咎儿,不可能对虚刀流有什么好印象,就算如此,她却为了依靠虚刀流而来到了不承岛——不得不这样做的她,说实话,打动了他的心。
确实,也有赎罪的想法。
因为他这时才第一次知道,在他眼里是个英雄的父亲手下原来也有被害者——不能说他没有过这种想法。他的心确实想过为了代替对自己来说是个绝对的存在的父亲,为咎儿的人生作出补偿。
可是,比起这个。
他作为一把刀——选择了她。
他爱上了,她的气质。
“嘛——我觉得也可以。”
七花将自己要协助咎儿的征刀这一决意向作为家长的姐姐七实表明后——她以非常疲惫的语气,这样说道。虽然她的态度让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关心这事,但只有其目光是出奇地认真。
“但是——七花。你知道咎儿小姐的那种个人情况这件事,要向她保密为好——。”
接着,她这样说道。
七花觉得有道理。
就算没有道理,七花会绝对服从姐姐说的话的,所以咎儿目前还不知道七花肯同行于咎儿的计划的,真正的理由——
然后。
“还有,你把她直接的仇人鑢六枝——把咱爹斩杀了一事——记得也要向咎儿小姐保密。”
她这样说。
所以咎儿同样不知道这件事——
“嗯?”
“哦。”
可是,虽然那只不过是因为讲话的习惯吧,七实应该对忠实的自己的弟弟,“这件事要向任何人都要保密”,像这样命令的——这实在不像是鑢七实该有的失误。因为她没有这样做,所以七花才会偏偏对敌人的敦贺迷彩不小心说出,这种将会成为故事的关键的重要情报的。
可是——但是,该说是幸运吧,这时被公开的情报只有这个。
当然,敦贺迷彩听到这种重要的情报,原打算作出一些反应的——在此之前,七花和迷彩同时注意到了。
然后同时从廊子站起来——看向那个方向。
由于七花在野外长大所以对视力上是有自信的——既然迷彩也将视线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她也应该看到了吧。
在大鸟居之上。
连七花都没有爬上去的大鸟居之上——有一名男子光明正大地像哼哈二将一样站着。
没有袖子的忍者装束。
没有蒙面。
将锁链缠满全身的——垂下刘海的男子。
在左右腰际各插一把忍者刀的这名男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了那里,问这种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问题是,这名男子现在正站在了那里。
“哎呀呀。已经被注意到了吗——意外地很快呢。”
鸟居上的男子,在七花和迷彩的注视下,不带丝毫羞涩地说着。
明明有不少距离,他明明没有大声说话——但男子如唱歌般的声音,在七花听起来仿佛在自己的耳边细语似的。
“——我本来还想再停一会儿你们有趣的对话来着——不过呢,多亏了你们我已经知道了大概。要把握现状的话,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吧。谢谢你们。应该向你们道谢说,我实在抬不起头来吧——。”
“…………。”
“…………。”
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虽说很投入到对话中——他们可是并排面朝正前方坐在廊子边的。就算鸟居的上面在精神上是个盲点的位置,但竟然没看到他如此光明正大的模样——。
“从高出报名真是失礼了——啊啊,真好啊,不用藏起来就‘报出姓名’,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真好啊——。”
男子高调地说道。
“我是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名叫真庭喰鲛。今后请多关照。”
“啊——。”
听到他这么一说,七花慢了一拍(真的好慢)注意到了——对呀,那个有个性的忍者装束,和在不承岛上战斗的真庭蝙蝠和在因幡沙漠里看到的真庭白鹭一样——虽然缠在手臂上的锁链好像比之前的两个人长一点,但他已经就是——
“庭庭!”
……自从上个月起了这个名字,七花就一直用这个可爱的略称称呼真庭忍军,不过还是第一次在所属于真庭忍军的人面前叫出这个名字。

好了,听到他的对自己的称呼,真庭喰鲛的反应是——
“你说庭,庭庭……?”
在鸟居上危险地摇晃了身体。
差一点掉下去的时候站稳了脚。
“怎么会这样,这实在是太卡哇伊啦!竟然为专门暗杀的忍者的我们起一个如此美妙的爱称,你真是个好人哪!如果不是这样的相逢,我和你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的!”
……他非常高兴。
这个世界里全是些白痴。
“你认识他?”
干净利落地无视掉这些你来我往,迷彩向七花询问。七花回答,“不,我不认识他个人啦——。”。
“如你听到的那样。他叫……他们叫庭庭,是专门暗杀的忍者——他们也企图得到四季崎的刀。”
“哼~。”
迷彩像是在确认般地点一点头。看样子,她不知道真庭忍军之名——即使如此,她好像看出了喰鲛的身手不凡,表情比平时严峻多了。
“虚刀流的鑢七花先生——你拥有绝刀‘铇’和斩刀‘钝’。而三途神社的首领,敦贺迷彩小姐——你拥有千刀‘铩’。”
喰鲛以有礼貌的语气继续说。
“这么说,看来蝙蝠——嗯。非常遗憾。说是要去征缴‘钝’的白鹭也——我明白了。非常遗憾。”
“…………。”
“不过呢——如果我现在杀死你们二人的话,那三把就会一并成为我的所有物了。”
开心地微笑着——喰鲛如此说道。
……既然他听过了七花和迷彩之间的对话,那就应该很清楚事情不会那么顺利。这种程度连七花都懂——绝刀和斩刀不在这里,而且千刀因其庞大的数量,并不是个打倒迷彩一人就能到手的那种刀。
即使如此,喰鲛还是那样说。
仿佛只想和两人战斗似的——不对。
仿佛只想杀死两人似的。
“啊啊——好棒啊,好棒啊,好棒啊,好棒啊——斗争的空气真的好棒啊。”
喰鲛无声地,拔出了左右两侧的忍者刀——但是,他可不是用左右手握住刀柄拔刀的。有一瞬间,在七花看来刀似乎自己拔出来了一样——不过仔细一看,原来缠在手臂上的锁链和刀柄是相连的。喰鲛通过挥起两条手臂,用手臂拽动锁链,拔出了连在锁链上的刀。然后他——就像带锁链的镰刀似的,在自身的侧面如纵向的螺旋推进器一样高速旋转起来。
七花曾经听咎儿说过,那身锁链是锁子甲的一种变型,只要用于防御——咎儿这样说是自然的,虽说是个奇策士,但这并不代表她通晓真庭忍军、真庭之乡的全部。特别是这名真庭喰鲛,她不光没有见过面,而且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所以她不知道是正常的。
竟然会有忍者将全身的锁链像这样——用于狰狞凶恶的攻击。
“此乃忍法涡刀。这个忍法就是我被称作‘锁缚之喰鲛’的由来。”(译者:“锁缚”和“沙漠”的日语发音相同)
“…………。”
你干嘛不在上个月登场啊。
这个通称差点让人情不自禁这样说出来。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七花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迷彩——不知道她使用的所谓千刀流是怎样的流派。但是,不管怎样,那一定不是个在不佩刀的状态下所能使用的招数。那么——这里只能靠自己战斗了。
考虑到之后会有决斗,所以要是迷彩现在被杀死的话就麻烦了——但是,不能否定自己正感到一丝的不安。看样子真庭喰鲛是用刀战斗的,但是像他那种乱来的刀法是在虚刀流的预料之外——不能像以剑士为对手时那样对付他。
但是这样一来,只能硬着头皮迎战了——所幸的是,为了躲避七花这附近没有黑巫女们,所以不用担心会殃及他人——而且那两把刀不是四季崎记纪打造的变体刀,折断了也没有关系——。
“那么,我要上了——啊啊。”
好开心啊。
一边这样说这,喰鲛一边从鸟居上跳了下来。虽说不管是怎样的情况下人是不会从大鸟居上跳下来的,一般人类从高处跳下来的时候,为了缓解落地时的冲击力会弯曲膝盖的。但是喰鲛却没有这样做。他保持膝盖笔直,咻咻地挥舞着左右的刀——遵从重力加速度,直直地掉落下来。
“咕——。”
不等喰鲛落地,七花便已起跑。这是出于,不管怎么说都要在远离迷彩的位置战斗的判断。但是,从这样思考的七花的身旁,有一阵影子如疾风般掠过——那是压低着身体奔跑的,敦贺迷彩。
“——啥。”
好快。
转眼间就被赶超了。
“前日,我接到了一个出云的关卡遭到摧毁的报告——据我听到的现场的惨状,应该就是那所谓涡刀造成的。抱歉不能让你出风头了,男孩,我作为守护出云的武装神社的首领,决不能让那名忍者继续任意妄为。”
通过身旁的瞬间——她一口气对七花这样说道。
“而且,我知道虚刀流但你却不知道千刀流,这样决斗起来对你有些不公平。”
嗒。
接着,迷彩进一步用力踏地来加速——一下子来开了和七花的距离。这对七花来说是第一次的——也是带有冲击力的经验。和真庭蝙蝠战斗的时候、和宇练银阁战斗的时候、还有被咎儿拽着到满京城的剑法道场练功的时候——他都没有过在运动能力上被超越的经历。
明明是这样——他却轻易地被超越了。
七花想都没想就停下了脚步。
明显已经无法追上她了。
可是——她打算做什么?
迷彩她没有佩刀呀——!
“哼——。”
看到朝自己的落地点跑来的迷彩,喰鲛没有动摇,反而开心似的笑了起来。
“对了,你刚才是这样说的吧——敦贺迷彩小姐。‘到底,为何而战?’/如果要回答的话,当然,我是为了金钱——我以从没有为了金钱以外的东西战斗过为最大的骄傲。可是啊。”
在左右旋转的刀的速度——正逐渐加快。岂止是旋涡,那简直就是肆虐的龙卷风。达到那种速度的话不止是忍者刀,连锁链的部分都会成为凶器的。
真庭忍法涡刀——
“与其不得不特意去询问那种事,你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战斗呢——为了什么而战?为了什么?我可不想听那种悠闲的话!啊啊,无聊至极!”
然后——无声地落地。
正好在落地点上——迷彩和喰鲛交错了。
“…………!”
她没有佩刀。
敦贺迷彩不仅仅没有佩戴千刀“铩”——她连任何刀具都没有戴在身上。这一点七花作为虚刀流的人,作为不佩刀战斗的剑士能够断定。
可是,在一瞬间的交错过后——被斩断的是真庭喰鲛。躲开锁链的防御,他的胸部被深深地刻下了十字。大量的血液从那里喷了出来——绕开那“喷泉”,迷彩保持着突击的势头,一直跑到了离喰鲛的身体有三间(译者:一间的长度大约1.8米)距离的前方。
喰鲛在那之后才倒下。
那是让人确信他再也无法站起来的,极其难看的倒地方式。
“……嘛,虽说是具尸体,但既然这东西也是个男人——我是不能让巫女们收拾残局了。虚刀流的男孩,能否帮我一起处理掉这个尸体呢?”
“…………。”
对目瞪口呆的七花,迷彩平静地——就像刚完成了小小的工作似的,开朗地说道。七花无法对迷彩作出像样的反应。
“还有就是,关于你父亲的事——。”
事到如今,迷彩如此说。
“——作为侍奉于神之人,我还是不要询问过多了。虽然有兴趣,但那似乎不是我可以继续踏足的领地。你也不要粗心大意地——把这件事对他人说起。”
■ ■
夜晚,走下一千级阶梯,接回身在下界的咎儿,七花首先告诉她遭到了真庭喰鲛的袭击。说不定咎儿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所以出于安全考虑,她把平时奢华的和服换成了在出云里并不少见的巫女装束。
总之,七花告知她既然真庭忍军掺和了进来,就算有和迷彩的约定,作为一把刀不能认同从明天开始也要继续和咎儿分开行动,接着被咎儿说了一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给否决掉了。原以为那是逞强,但那好像不是。
咎儿说道。
一边将拿在手里的一把刀指给七花看。
“一千把中的一把刀,就在刚才已经找到了。”
如论如何。
目前能确定的是,如果下一个出场的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也被秒杀的话——他们在这场征刀之旅的故事中最主要的任务,一定会被定位为炮灰的。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09-12-1 16:33 编辑



四章 千刀流
■ ■
这个故事明显的,不管怎么瞧,从字里行间的哪一点看都不应该是推理小说,所以我会诚心诚意地让这类解密的部分早一点结束的。找出四季崎记纪的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中的一把,千刀“铩”的最初一把——这不用想,一定是个非常困难的作业。因为那是由天才刀工之手完成的,精密的严密的,量产品。他到底是如何才办到了那种不可能的事物,这一点和言及其他变体刀时一样,目前只能说是不知道——总之,不管是最初的一把还是最后的一把,一般情况下是一定无法区分完全一样的东西的。
只是,如果四季崎记纪自己留下了某种印记的话事情就不同了——咎儿如此说明。
当然了,刀是不允许有差异的。
因为那样会破坏终极的量产品,终极的消耗品这一主题的。
不过——说到刀鞘,会怎样呢。
身为刀匠的同时,也是位研磨师、护手师、刀柄师、雕刻师、刀鞘师的四季崎记纪——用自己的双手做成日本刀的所有一切的传说中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若要留下印记的话,首先应该是在刀柄上。再怎么说刀柄和护手是附属于刀的部位——如果在这种地方作出差异的话,会变成在挥舞的时候有些许异样的“不同的刀”的。不过,如果是保护刀刃的容器的刀鞘,就算有一点点的——不,有一定程度的差异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吧——。
奇策士是这样假设的。
这可以说是没有根据的胡乱编造的假设。如果假设成立的话就能找出最初的一把——反过来说,这个是如果假设不成立,就绝对无法找出最初的一把的想法。虽然这既不是归纳法也不是演绎法的强硬的思路,但这一点正是体现出她的奇策之独特。因为一个假设接上另一个假设的,大胆的思考方式就是支撑她的根源。虽说像真庭蝙蝠和锖白兵时那样落空的情况并不少见——可是一旦猜中,好处的巨大的。被设置了一个月的期限却能在一个星期就达到了结论,这多亏咎儿这样认定才做到的。她看都不看刀身,一个劲地只调查刀鞘。
就算这样,好歹也是千刀“铩”。
刀鞘也是,看起来哪个都一样——从鲤口到鞘尾,简直一模一样。没有花纹也没有雕刻,是素色的橙色。
但是,就算是一样的刀,被使用的方式却并不相同。被持有的——或者说被保管的状况,有千把刀就有千种的不同。所以,被刻在刀鞘上的年代——被刻上去的伤痕,在数量上和位置上都不尽相同。
不对。
这就是差异。
咎儿拿出个人物品的放大镜,偏执地一把一把地对照,检查刀鞘的伤痕,并做好记录。当然,看起来明显是最近才有的新伤,以及轻轻碰到什么地方就会造成的小伤痕被当成了误差。虽然这个鉴别须投入最大限度的细心和注意力,总之重要的是看似在超过一百数十年之前就有的——古老的,深伤痕。没错,这其中就有可能是四季崎记纪自己故意造成的,特别的刀鞘的伤痕——。
剩下的就是按照那些伤痕的数量和位置,解出数学上的暗号,这样一来不仅仅是最初的一把,连一千把的所有千刀“铩”的被打造的顺序都可以确定出来——据说是这样,但遗憾的是七花只能理解到这里罢了。“暗号”这一词汇本身对七花来说就几乎等于是暗号一样的存在。
先不提这个。
咎儿向迷彩递出了一把刀。
只不过是在刀鞘上的伤痕这种小事,无法保证百分百正确,但应该就是这把刀吧,她慎重地如此说。
从旁边看的话,不知迷彩理解了咎儿的说明到多少程度——
“刀鞘是个盲点。谢谢你。我好高兴。”
这样说着接过了那把刀。
嘛,按照约定——不,超出约定,不知是最初的一把,连一千把千刀被打造的顺序都查明出的话,作为所有者再怎么感谢都不过分吧。
但是。
“可是仔细想一边还是不太明白啊。迷彩为什么会拜托你找出最初的一把呢?如果有作为一千把刀的原型的最初的一把刀的话,想要确定它确实符合人之常情啦,但是就算确定除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吧?总不能像神一样供奉起来。”
这是七花直率的感想。
看到咎儿交给迷彩的刀——七花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感受。没有萌发看到斩刀时的那种感觉。瞧不出和其它黑巫女们佩的刀有什么区别——不,虽说是原型但毕竟是一千把中的一把刀,所以不能让人看出不同——但就算如此。
这样看来,真庭喰鲛的锁链之刀作为一把刀的印象更深刻一些。
如果那把刀也可以的话,编一个像样的理由或者骗骗她,把随便找出的一把刀交给她,应该并没有什么不可以吧。
“有道理。”
从某种意义上,七花的疑问全盘否定了咎儿这一个星期以来的劳力,但咎儿却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点头肯定。
“我原来还以为迷彩也许是交给我们无理难题,打算让决斗无法成立来着……。”
可是——实际和她交谈后,发现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如果她对七花讲述的三途神社的情况属实,她应该会非常希望得到绝刀和斩刀这两把刀。迷彩并不是出于收集欲望或刀的毒性影响而欲求完成形变体刀的。
她出于必要的目的而欲求变体刀。
“如果她有那个打算的话的确可以办得到。我们可以编造理由或者随便附会她,同样的,她完全可以在鸡蛋里挑骨头。那种漏洞百出的道理,只要你想的话随你怎么挑毛病都可以的哦?因为有的只是说服力,根本不存在什么证据。”
“呒姆。这么说,还是不要想太多为妙呢。”
“对方应该有对方的想法。比起这个啊七花——这次我只能做到这里。剩下的就是你的工作了。在调查千刀的时候,我还试着调查了千刀流的真面目——遗憾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毕竟无法耽误去寻找最初的一把。所以说,你必须在不事先了解相关情报的情况下,挑战不明来历的流派了。”
“啊啊……不过,这应该不会有问题。”
七花回答说。
“通过迷彩斩杀庭庭的忍者的动作,我已经大致掌握了千刀流的真面目——。”
“嗯?这样啊?”
“是的。如果我的想法正确的话……原来如此,我就能理解迷彩为什么会对虚刀流感兴趣了——作为虚刀流的当家,我也对千刀流感兴趣。不过——撇开偏袒的看法正常考虑的话,虚刀流和千刀流,虚刀流的胜算更大——。”
综上所述,不管怎么说。
虚刀流·鑢七花以及千刀流·敦贺迷彩。
终于确立的这场决斗,于明天的正午就要开幕了——
■ ■
然后平安无事到了第二天的正午。
地点在三途神社境内,本殿之前——隔着石板地,七花与迷彩面对面对立着。七花照例,摘掉护手脱掉了草鞋,进入和平常一样的临战模式。而迷彩则是,没有改变身穿的黑色巫女装束——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她在腰际插上了刀。那是一把千刀“铩”——恐怕就是咎儿昨天交给迷彩的,“最初的一把”。只不过七花还是看不出那把刀有什么特别的。
黑巫女们已经被赶出了境内。七花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连一个人都不见了。如果她们在的话,会妨碍战斗的——故此,目前身处于三途神社境内的是七花和迷彩,以及决斗的见证人的咎儿,仅此三人罢了。
“我已经说过,在境内的是一千个人当中症状特别严重的五十人——我不打算与你长时间交锋。让我们快点开始,快点结束吧。”
“在赌上性命的战斗之前,亏你说得出来这么乐观的话——这种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
迷彩和以前一样一副爽朗的态度,和她相对的七花也是,浑身冒着悠闲的气氛——确实,他们两人的态度实在不像眼看就要赌上性命战斗的样子。
可是,即将开始的是,地地道道的赌上性命的战斗。
赌上性命——以及刀的战斗。
“战斗的舞台就限制在包括杂树林的三途神社境内吧——出云大山可是个深山,万一在里面迷路的话就再也出不来了。不过这可不是在道场里的比赛,不管是本殿还是拜殿、屋顶之上还是鸟居之上,你可以随意利用地形。”
“哼~。嘛,我是挑战者而你是地主,这些事情就随你决定好了——不过只有咎儿一个见证人这不要紧吗?你那边也推某一个黑巫女出来不是更公平?”
“可不能向她们期待公平的裁判——不用担心,我不会让自己的赢法出现误判的余地的。”
迷彩自信满满地说道。
“不管谁获胜都不能有怨言——不论生死。姑且允许投降好了。觉得自己无法获胜随时可以跟我说。”
“这样啊——。”
一边点头,七花一边把视线移向迷彩插在腰际的刀。“最初的一把”——在他的注视下,迷彩缓慢地拔刀了。
刀身长二尺四寸,大大地翘起的镐造。(译者:镐造是最常见的日本刀造型,刀刃和刀背交界处有点隆起来的那种。除了镐造还有叫平造的形状)
刀背为三栋,刃纹为小乱。(译者:“三栋”是刀背的一种形状)
反射着阳光,散发出暗淡的光芒——。
虽说是量产品,毕竟是四季崎记纪所打造的刀,是一把做工完美的日本刀。
“那么,虚刀流——让我见识一下吧。”
“好啊——你得意的千刀流也让我好好见识吧。”
“得意?”
听到七花的回答——迷彩有些眯起了眼睛。
“……我一点都不觉得千刀流有什么让我得意的。这种东西——只不过是剑技罢了。”
“…………。”
不让她觉得得意?
这句话让七花有些混乱,
“——哼。”
立刻打起精神。
千刀流。
真庭喰鲛和敦贺迷彩的战斗可谓电光火石,只有一瞬间的交错,但七花的视力已经目睹了一切。所以,就像昨晚对咎儿所说的那样,他已大致了解了其真面目。
根本用不着让她仔细展示。
当时,迷彩向喰鲛的落地点以最高速跑去——将自己的手插进——喰鲛用锁链挥舞的左右的刀,涡刀的旋转之中,抓住刀柄,把整个旋转的势头转换成了自己的东西,即以喰鲛的双手,把喰鲛的胸口切成了十字。
二刀·十字斩——迷彩在那之后如此说。
一瞬间的交错——不过这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号称千刀流,但其真面目说白了就是,人们常说的夺刀术——以敌人之刀制敌的技术为其根本。就像宇练银阁是只强化拔刀斩的宇练流的高手一样——恐怕千刀流就是只强化了夺刀术的剑法吧。
无刀取刀的一种——夺刀术。
这样就知道为什么敦贺迷彩平时没有佩刀了——当然,考虑到这个神社的刀的使用目的,迷彩从一开始就没有佩带千刀“铩”的理由,但先不管这些,就算没有佩刀她已经是临战模式了。
如此一来千刀流这个名称的意义也容易理解——不管是任何人插在腰际的怎样的刀,都能够自在地为己所用……就算不佩刀,这和佩带一千把刀又有什么区别呢。和虚刀流的七花一样,千刀流没有携带刀的必要——这是因为,使用对手的刀就行了。
虚刀流与千刀流。
从这个意义上看,两者有相通之处——但是。
“那么——我们开始吧。”
说完,七花摆出了架式。
一之式——“铃兰”。
“说的也是——说再多的道理也做不到什么。”
说完,迷彩也摆出了架式。
是很普通的,中段的架式。
没错,现在的迷彩身为千刀流却佩刀了——可是这个情况不仅没有否定掉七花的推理,反而造成了进一步的肯定。因为如果是千刀流的话,面对虚刀流她不得不这样做。
虽然虚刀流和千刀流有相通之处,但它们之间却有决定性的不同——虽说两者皆是不佩刀的无刀之剑,可是虚刀流自始至终始终为无刀,而千刀流则说到底就算是敌人的刀,最终还是会使用刀的——那么。
虽说有相通之处,但千刀流的招数对虚刀流是没有作用的。
面对不持刀的对手根本谈不上什么夺刀术。
所以迷彩现在像这样抛弃流派的基本姿势,不得不佩上刀。
从这一点看,虚刀流不会挑剔对手。
虽然从基本上来说是个以剑士为假想敌的剑法,但不论是忍者还是巫女——不论是否佩刀,不可能无法与之战斗。
所以,确实就像七花昨晚对咎儿说的那样,不带偏袒正常思考的话,在千刀流合虚刀流之间后者更有胜算——如果正常地思考的话。
自从决定要跟随咎儿,没有怕麻烦而好好的去实践“思考”的七花,他能正常地想到这一点,唉,确实应该值得表扬——
但是七花想到这里后就停止了思考。
像这种正常地思考后就能想到的事情,千刀流的使用者本人、且了解虚刀流的迷彩是不可能不知道的,但为什么她还会接受这样的决斗呢——七花他还没有想到这里。
自己会“思考”而对方同样也会“思考”,七花还不太明白这种对于过着社会生活的人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也不知道在“思考”后还要对此进一步“思考”的必要性。
当然了,如果昨晚向思考的专家,奇策士咎儿商量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但咎儿认同了七花故弄玄虚的说法,加上连日的千刀调查而疲惫不堪,所以没有详细追问下去。大体上的战略是咎儿的职责,各别的战斗则是七花的职责——像这样无意中区分开来也是他们的失败。可以说,上个月的和宇练银阁之间的战斗之际,七花的“思考”起了积极的作用,这让两人大意了——那种东西,明明就只是个巧合罢了。
但是,对此毫无察觉的
咎儿,拉开了真剑决斗的帷幕。
“现在,堂堂正正地——开战!”
已经相当熟悉的一之式“铃兰”是等待的架式——可见七花的心态基本上就是等待由迷彩主动的接触。面对这样的七花,迷彩首先采取的行动是——。
“接住!”
将千刀“铩”——扔过来。
加上相对于地面水平方向的旋转。
“扔刀”应该是剑士不该有的行为,但迷彩从一开始就不是剑士——接着把插在腰际的刀鞘也用另一只手施加同样的旋转,扔给了七花。
“呼!”
刀与刀鞘的双重旋转——远射类武器。
但是这种东西——对于已经在不承岛上经历过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真庭蝙蝠的手里剑炮的七花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用摆在身前的平手连续将刀和刀鞘弹飞到空中——七花还以为迷彩会继刀、刀鞘之后冲过来,但迷彩接下来的行动却与之正相反。
真是可谓正相反。
迷彩一个转身背对七花——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什……唉?”
她——她要逃跑?
这么突然?她只是把刀扔过来了唉?
好几个问号在七花的脑中飞舞——但是,战斗已经打响。对手逃跑的话,只有追赶了。七花跟上迷彩,跨过石板地追了上去。
丢下身为裁判的咎儿一人在原地。
“啊……。”
好像从身后听到了咎儿的声音,但已经没有办法了——以咎儿的运动能力,她是不可能追上已经起跑的两名战士的。战斗舞台包括境内全域——本来,咎儿就无法监视其全部。咎儿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在不弄伤的情况下回收七花想都不想就弹飞的千刀“铩”。
而七花也同样的无法追上——他无法追上在眼前奔跑的迷彩。在体格上明明七花处于压倒性的优势——这个昨天面对真庭喰鲛时一样。七花确实在全力奔跑,但和迷彩间的距离只有被拉开的份——
和虚刀流一样,千刀流也是不持刀的剑法。
从立刻扔掉了刀这一点也可以明白——夺刀术,无刀取刀本身并不少见,但只强化这一技术的剑法的优点和虚刀流同样——应该就是平时不用携带沉重,且移动时会妨碍动作的刀这一点。武器在对手的手里——所以自己才能保持轻便,就是这么回事。基本上,人体已经是被完成的个体。仅仅在一只手中握住小石子,就会对速度造成很大的影响——是否持有刀会让机动能力产生较大差距是自然的。
所以可以理解迷彩为什么跑得快。
但是——这个状况下,这一条件也同样符合七花。
七花也没有持刀,但为什么无法追上她——!
要说明真相的话,这并不是因为迷彩的脚力如七花所想的那样远超过了七花——可以说如果只计算基本的脚力的话,从体格上来看,果然还是七花更有优势。只不过是因为七花和迷彩的跑法根本不同罢了。说得简单一些,七花的跑法是只追求速度的跑法,而迷彩的跑法则是“为了超越他人”、“为了跑得比他人更快”的跑法——可以说这是将七花在上个月对宇练银阁使用的七之式“杜若”的步法进一步发展而成的跑法。
千刀流之跑法——名为地拨。
说到底,七花不擅长应付这种进退。
就算自己会使用像“杜若”这种进退的步法,但绝不会想到敌人也会使用—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思路。回想起真庭蝙蝠的忍法骨肉细工,也能够证明这一点。
只是,迷彩的跑法·地拨无法承受长时间的使用,如果继续这种你追我赶的话,用正常跑法的七花早晚会追上迷彩的。当然了——迷彩也正确地掌握了这个弱点。
掌握了——并且有了对策。
她和只因为迷彩逃跑了这个理由就出于本能而追上来的七花不同。
迷彩在到达拜殿的香钱匣附近的时候(七花原以为迷彩在这里会向左或右转向的——),转向了七花的方向。
她的右手——握着一把刀。
那把刀是——千刀“铩”!
“咦……呃呃!?”
以全力奔跑的七花无法立刻停下来——在他拼命制动的时候,迷彩的刀划了一闪——
“一刀·一字斩——。”
虽然速度不如宇练银阁的拔刀斩零闪——判断出自己无法应付其斩击的七花,放弃了制动。反而直接让的双脚打滑——大大地打乱上半身的平衡。那个动作实在无法形容为躲避,应该说只是难看地跌倒罢了。就算是这样——七花勉强躲过了那一闪。
保持着那个姿势,七花防备接下来的斩击。
他正在考虑的是应该没有佩刀的迷彩,到底是从哪里拔刀的——关于这个疑问的答案,马上就被揭晓了。没有对七花展开追击——这个情况下该说是穷追不舍吧,迷彩将那把刀插回了——摆在香钱匣后面的刀鞘中。
接着又开始跑起来。
这次是朝向杂树林。
“什——。”
通过千刀“铩”事先被藏在了香钱匣的后面这件事,或许还能过猜测出迷彩为这场战斗准备的策略——但是七花却想不到这个。
他反而,因为在预料之外的状况下被举刀相向而失去了冷静——迷彩的一刀·一字斩虽然远远不及,但足以让他想起宇练的零闪。七花仍未克服因零闪在心中扎根的对剑技的恐惧。目前,这还没有作为弱点浮现出来。
所以七花还是想都没想就追赶迷彩的背影,奔跑起来——。
追赶的七花和被追赶的迷彩。
身为被追赶的一方——这场你追我赶的主导权明显被握在了迷彩的手中。
继跃进杂树林的迷彩,七花也跳进去的时候——他终于发觉到她算计好的策略。也发觉自己已完全陷入那个策略之中。
同时也注意到了,自己已经陷到深得不能再深的地步。
跳进去的,光线暗淡的杂树林。
没错,既然是在杂树林之中——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在这里的每一棵树上——都绑有千刀“铩”。
不,不止树木。
像被埋在草丛中一样。
像从土中长出来一样。
挤满着。
到处都不留一丝缝隙地,挤满了千刀。
被藏在香钱匣后面的千刀——可是,原来藏起千刀“铩”的不仅仅是这里。原来不仅仅是那一把。而这一情况不仅限于这个杂树林中——境内的每一个地方都应该藏有千刀。本殿也是拜殿也是屋顶之上也是鸟居之上也是——
任何地方,都藏有千刀。
整整一千把。
挤满着。
排满着。
任何地方——都挤满了。
到了哪里——都排满了。

知道迷彩将战斗舞台限制在境内的理由了——那是为了不让七花在战斗中跑出藏有千刀“铩”的范围。
同时也知道了迷彩对咎儿作为交换条件提出的,找出“最初的一把”的理由——!
那只是为了争取时间罢了。
在咎儿调查千刀的期间,迷彩一定是计划了在境内设置刀的安排。在什么地方怎样藏起刀,在什么地方怎样藏起来会更有效果,如果不事先想好的话,就算动用多少人都无法在一夜之间把一千把刀藏在想要的位置上,更无法准确地把握每一把的位置——
对迷彩来说“最初的一把”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不,虽不至于无所谓——但只要能让奇策士咎儿的目光从三途神社的境内一开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先不管真伪,咎儿在短短一个星期之内就找到“最初的一把”,这应该多少出乎迷彩的预料之外吧——但在昨天有能和七花像那样闲聊的闲暇,可见她应该勉强赶上了。
不让七花帮咎儿的忙的理由也是——虽然黑巫女的事情是不带虚假的前提,但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分断七花与咎儿。
昨晚,在那个茶室中七花和咎儿正睡得香甜的时候——敦贺迷彩以及在境内劳动的五十名黑巫女,有条不紊地藏好了刀。
虚刀流和千刀流。
就算七花再怎么无刀。
在千刀到处散乱的这个境内之中——那种事不会成为任何优势。
只看到她与真庭喰鲛的一瞬交错就自以为看破了千刀流的一切,这是七花的失策——把千刀流断定为普通的夺刀术的他的失败,到了这个田地已经再也无法挽回。身为从者的七花不会对因“寻找最初的一把”而疲惫到极限的咎儿讲些多余的事情,这恐怕早就被她预料到了——。
说到底,千刀流原本就不是用于一对一战斗的剑法,那是在成百上千个剑士交错的战场上使用为目的的剑法——不仅仅局限于将对手的刀为己所用。使战场上的所有刀都成为自己的刀——因此才叫千刀流!
七花已经迷失了迷彩的踪影。
眼睛能看到的是——刀。
只有,刀。
连绵不断的,刀。
无穷无尽的,刀。
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千刀“铩”。
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铩!
由单纯物力的单纯压制——一千把刀!
“此乃千刀流与千刀‘铩’的共同合作——”
在杂树林的暗影之中,只有敦贺迷彩的声音在回荡。
“——地形效果·千刀之巡。”
■ ■
已成惯例的场面回想。
这次是,敦贺迷彩的情况。
她作为从遥远的过去一直守护着出云土地的护神三连队的二番队——其队长的独生女降生。当然那时候的名字既不是敦贺也不是迷彩——在这里言明她当时的姓名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一个原因为那是过去的故事,另一个原因为那个家已经不存在了。
父亲身为护神三连队二番队的队长的同时,也是自古流传的剑道场的道场主——在这里教授的就是千刀流。虽然那是连咎儿都不知道的无名的道场、无名的流派,但那只不过因为这里是自治区的出云,从而没有在历史上亮过相罢了。
她是这个道场的后嗣。
因此从懂事之前就在身心上被灌输了千刀流的招式。
毕竟千刀流是以“所谓刀就是消耗品”——这个前提条件为基础成立的。因为刀只不过是消耗品——所以没有必要特意挑选一把自己持有。就算不特意携带那么重的东西,只要使用对方手里的不就行了吗——仅此而已。绝不绝不武装的绝对的护身术——绝对的护神术。这种宣传标语,就是千刀流的牌匾。
和虚刀流相通——而且这或许和奇策士咎儿的座右铭也相通。
但是,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刀就是消耗品。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任何人都应该会注意到这和传说中的刀匠,四季崎记纪打造千刀“铩”之时记在心上的主题完全一致。要说当然嘛,这应该是当然的想法,不过就因为如此,才会存在以此当然的想法置于主题的流派,也存在将此作为主题被打造的刀。这么说的话,她现在拥有千刀“铩”,这让人感觉并非出于偶然而是遵循了命运的安排——不,或许(虽然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确认的),四季崎记纪听说了在出云绵绵流传下来的流派千刀流,这成为了让他打造千刀的契机。千刀“铩”与千刀流。如果将名字的重叠不视为偶然的话——这个推测也许相当接近真实了。
不管怎么说。
那个时侯——在现在的二十年之前。
即,时为先前的大乱。
咎儿的父亲——奥州的首领,飞騨鹰比等打响的,空前绝后换谬绝伦的叛乱——这里自治区出云也不能与那叛乱的影响保持无缘。反而因为是不上不下的自治区,表面上也好暗地里也好都得不到幕府的援助,所以状况可谓极其严峻。
护神三连队的三支部队——都被打败了。
如果没有来自周边各国的主动救援的话,人称众神云集之地的出云应该便从地图上消失了——在千钧一发之际得以存活下来,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但是,她只有不幸。
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说幸运的东西。
死去家庭和家人——在大乱被平息的时候,她沦落成了随处可见的流浪儿。也就是战争孤儿。无依无靠——连依靠别人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她因为大乱,价值观遭被破坏得体无完肤。
被破坏至粉碎。
虽然不出名——虽然是个小到一阵风就能吹跨的道场——她打从心底相信千刀流就是绝对的护身术、绝对的护身术。相信父亲就因为这样才得到了护神三连队二番队的队长这个殊荣。
可是这点骄傲,在大乱的战火中一点用处都没有——父亲死去,道场的所有弟子们也都一一战死。
活下来的只有未跑到战场的自己罢了。
接下来的她,再明显不过的堕落了。
在山道袭击为了观光而来到出云的参拜客,全身剥得精光,有时还会无情地将其杀害——变成了所谓的山贼。如果在山道中出其不意地袭击,就算旅行者是习武之人也不要紧——不对,如果是习武之人则会更好。要使用千刀流的话,对方如果佩刀会加方便。将有传统的千刀流用于犯罪这一点上,她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抵触心理。反正是微不足道的流派。虽然一开始是随心所欲做着,但这样的世界也有派系和权力。身为道场的后嗣生活在表面的世界的时候只是没有看到——只是不愿看到而已,其实自古以来在圣地出云也理所当然地存在这种粗野的人们。被这种恶浪敲打着,时而对立时而共谋,到了最后,她加入了当时在出云中规模最大的山贼团伙,安顿在那里。
她安顿刀那里的理由是,那山贼团伙的头目会代代继承千刀“铩”——才怪,不过在加入他们之前她确实是知道他们拥有着千刀。
从那以后,连讲述的价值都没有。
至少对她来说是个想要遗忘的故事。
一点都不想回想的场面。
到底,为了什么而战?
这是迷彩向七花询问的——关于这个提问的答案,那个真庭忍军十二头领,真庭喰鲛说的话是正确的。
与其不得不特意去询问那种事——
你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战斗呢——
我可不想听那种悠闲的话——
啊啊,无聊之极——
真是——无聊之极。
实际上,作为山贼生活的十三年间——她连一次都没有思考过这种事。为了什么而战——为了什么而杀害。她一丁点都没有思考这些事的余地。
只顾战斗。
只顾杀害。
不是为了活着。
也不是因为不想死。
说到底——只不过是为了这样做而这样做罢了。
自从她出生起第一次碰到这个疑问的是,加入山贼团伙的十三年后——不知不觉中,自己成为了那山贼团伙的头目,继承了千刀“铩”的数年后——袭击了三途神社的时候。
作为原本不是头目职责的斥候,刀三途神社查探之际,她把三途神社当时的首领——包括当时的敦贺迷彩在内的所有神官,都杀死了。那时候的三途神社并不是武装神社——那些神官们都没有佩刀。所以她不是用千刀流的招数杀死他们的。
一个一个,掐住脖子绞死的。
用原始的方式——杀死了。
因为无法原谅他们。
虽然决定袭击三途神社的不是迷彩本人——但迷彩在身为道场的后嗣的时候起,就听说过了三途神社的由来。懦弱女子们的疗养所——那么为什么。
那么为什么,没有来拯救我。
她是靠自己的意识成为了山贼。
不依靠任何人也是处于自己的意识。
但是。
难道不是因为连这种无可救药的人都拯救,才会被称为神吗——!
“请你原谅。”
一边被掐住脖子——神主这样说。
当时的敦贺迷彩说道。
她以为他在求饶。
那么这种话她已经听腻了。
那么她从来都没有听从这种话。
但是——她错了。
“请你原谅——我没能拯救你。”
那是非常沉稳的语气。
“但是,请你——请你原谅那些女孩。”
那些女孩,没有任何罪过。
这就是他最后的话。
第一次遇到在临死之时说出这种话的人。
也许是因为这样吧,她第一次思考了——自己要为了什么而战。
为了什么而杀害。
以及,为了什么而活着。
她不是萌发了罪恶感,也没有改悔——她其实并没有什么改变。只不过——思考了而已。
如果说,有具体的那一瞬间的话——在那一刻,她继承了敦贺迷彩。
她返回了自己所属的山贼的根据地,杀死了四十三名同伴。这实在简单得很。跟没有武装的神主不同,每一名山贼同伴在平时就有武装。对手武装得越完备,对手的数量越多,就能越好地发挥千刀流——讽刺的是,抛弃自尊,把千刀流当山贼的道具使用的这十三年间,磨练了她的技术。可以说继承了千刀“铩”之后的数年的效果最为显著。山贼同伴们——也许状况已不允许她再使用“同伴”这种伪善的词语了吧,至少他们还没有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四十三人,连抵抗的余地都没有就被杀害了。然后她将四季崎记纪的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之一,千刀“铩”作为伴手礼——作为敦贺迷彩,来到了三途神社。
武装神社·三途神社的诞生。
这是七年前的事情。
她到了现在,偶尔还会想起。
自己为什么会为了那种程度的话语就行动了——为什么会做出全盘否定以往的十三年的行为。
是同情吗?
是后悔吗?
不知道。
如果把这个故事说给鑢七花听,他恐怕还是会回答不知道吧——他一定是连一个迷彩的行动原理都无法理解的。只是,如果是咎儿的话,她也许会明白的。结果大大地改变了迷彩的人生的,先前之大乱的策划者的女儿——而她本身,也因为那场大乱被大大地改变了人生。
彼此都是抛弃了姓名之人。
也许能互相理解。
但是,对迷彩来说,这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现在能确定的是,拯救三途神社的一千名黑巫女这件事,同时与拯救她自身有紧密的联系。
看似在拯救她们,迷彩其实是在拯救自己。
是的。
神不会拯救她。
神是被供奉的东西。
按后世的政治家的说法,必须要思考的不是神会对自己做些什么,而是自己能对神做些什么。
因此——说实话,奇策士咎儿的提议对她来说就像顺水推舟。不管这是多么危险的道路,如果还能得到两把四季崎记纪的变体刀的话,她打算不顾任何危险都要做下去。
绝刀“铇”以及斩刀“钝”。
还可以再拯救两名——那些女孩。
不,比起刀的毒性被分散到一千把的“铩”,那两把刀应该会有更加令人期待的效果——而同等程度地,迷彩也会被拯救吧。
所以她对在此打倒七花,得到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没有丝毫的迷茫——。
推敲策略。
设下陷阱。
使用卑鄙的手段。
因为我是为了那些女孩们而战斗——!
为了自己,而战斗。
“……看你怎么办?”
从咎儿的战斗开始的号令,过了一刻。
敦贺迷彩——对鑢七花如此说道。
看样子七花背靠着一颗大树戒备着周围——但他没能找到迷彩的身影。而迷彩则清晰地捕捉到了七花的身影。
这就是地利。
迷彩可不是白白管理了七年这个杂树林、境内、以及三途神社的。她还知道,七花现在为了保护自己的后背而靠着的大树上,同样绑住了千刀“铩”中的一把。
如果现在跑到那里,拔出那把刀——也许就能斩杀七花了。发动了千刀之巡后,七花只顾逃跑,看来他已经有所疲劳。那是当然了,这也是迷彩设置好的策略——在这一刻,迷彩所做的事并不是为了斩杀七花。在一开始把刀扔去的自不用说,香钱匣的一刀·一字斩也是以被躲过为前提的一招。
她的目的是让七花疲惫。
如果和那个大个头的男人正常拼体力的话明显对自己不利——所以在这一个星期内,她事先准备了许多。比如说,虽然没有做出在食物里投毒这种明显的事,但一天两次的那个分量,如果是咎儿那种体格的话还好,但对七花来说一定是不够吃的——
为了战胜的准备,从一开始设置妥当。
这样圈套已经结束。
剩下的只有收尾工作了。
“规则中也有允许投降——我最为侍奉神之神,希望可以避免无益的杀生。实力的差距已经很明显了饿。只要你肯投降,我就有接受的准备。”
“……。”
七花不回答。
只是在寻找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没用。迷彩不是特意为了告诉他自己的位置而说话的。她可没有不成熟刀因为区区这种事而被发现——在成为山贼以前,她就已经具备了这种程度的技术。
迷彩继续说。
“放弃无谓的抵抗吧——虚刀流无法对抗这个千刀之巡。虚刀流和千刀流,虽然在不佩刀这一点上相通,但在实战上千刀流却更胜一筹。”
……如果,如果咎儿在场的话,她会立刻理性地否定掉迷彩的说辞吧——实际上,就算在这种状况下,七花对迷彩、虚刀流对千刀流并没有处于压倒性的劣势。
只不过是七花自以为这场决斗对自己有利,而被迷彩设置好的千刀之巡颠覆了那个前提罢了,状况只是回到了水平状态而已。
只是没有了优势,但并没有多少劣势。
七花其实并没有被比如绝境。
迷彩在七花的眼前与真庭为敌,将千刀流的二刀·十字斩展示给他看,并非出于自己知道虚刀流但七花却不知道千刀流所以要摆正这个不公平这种武士道精神,她的意图与之相差甚远。
给予他虚假的优越感,然后夺走。
这场战斗的战利品,七花他们只有千刀,相对的迷彩却有绝刀和斩刀这两把——以这种不平等的,说白了就是明显对迷彩有利的条件为诱饵,咎儿把迷彩动员到了决斗——同样,迷彩将虚假的优越感给予七花,从而诱使他放松心弦。
瞄准那松懈而使用的千刀之巡。
还有——现在像这样劝他投降,她的意图和“不希望有无益的杀生”这种好听的话语相差甚远。
如果能不战而胜,那就最好了。
如果他自以为自己处于劣势,想着战胜不了,不可能战胜得了而在精神上屈服——这更合迷彩的胃口。若真的跑过去砍向他,被他应付下来的可能性并不低。
如果对砍起来的话——七花说不定会发现自己并没有处于多少劣势的。
虽然迷彩并没有对对砍消极到说什么也要避免——不过如果能让七花继续冷静不下来,这对她更加有利。
恐惧和忌避。
迷彩熟知它们的用法——
“好了,你要怎么办——?”
迷彩继续明朗地,却又执拗地——纠缠不休地重复道。
深知这个状况对自己并没有多少优势——但不让对方有丝毫的察觉的语气,就像在哄孩子似的说道。假设,七花没有接受这个最后通牒,如果听到这种仿佛存在力量差距的话语,七花的心一定会更加动摇的——一定会想些多余的事的。
想好了。
随你怎么想——然后崩溃吧。
就凭七花的智能,还能想出些什么来。
所以不论发展到那一边,一下的话是迷彩一定要说出来的。
“承认自己的战败吧。反正那种征刀,对幕府将军家来说只不过就像个游戏罢了。那并不是你不惜性命也要完成的任务。虚刀流不及千刀流。事情仅仅是这样罢了——。”
实战经验皆无的,无人岛长大的鑢七花。
十三年间作为山贼而活的,敦贺迷彩。
在策略的运用上,两人之间有无可填补的差距——。
但是。
“……会吃肉的。”
七花安静地说道。
果然是没能找出迷彩的位置吧——那是不朝向任何一方的,自言自语一样的语气。
“嗯……肉?”
“是的,肉——我会吃野兽的肉哦。”
听到七花开始讲些莫名其妙的话,迷彩有些不知所措——什么嘛,他已经被逼成这样了?我明明没有打算做到这种地步的。这样反而会难以让他投降的——。
不管迷彩心中的烦恼,七花继续说他的“莫名其妙的话”。
“咎儿她啊,自己明明大口大口喝着那种苦水,却对我说实在搞不懂怎么能吃得下那样的东西这种过分的话……不过我跟我姐,从小时候开始就理所当然地吃肉的。有时会生吃有时会烧着吃,煮呀蒸呀的……,风味和山菜或着鱼什么的根本不一样——最近我为了配合咎儿才没有吃,感觉好怀念呢……。”
“……?说这些,干什么?吃肉这种事——在习武之人当中并不少见。虽然我是不吃啦——。”
“可是啊,在岛上的时候也是,野兽这种东西跑得很快——追上去是抓不到的。那可不是经常能吃到的。虽然你也好像跑的很快,但我觉得你也很难抓到的哦?实在想吃的话,只好设下陷阱了——。”
陷阱。
像这个千刀之巡一样的——陷阱。
“但是虽说要设陷阱,我这人很笨的——有一次在自己的家旁边设了陷阱……,而且竟然让我姐给中了……,那时真是吃了大苦头。”
“…………。”
“你知道吗?就是说,那可是为了抓住猎物的陷阱……,所以决不能在自己的家附近设下陷阱的——。”
“你在说什么啊?”
忍不住了,迷彩询问道。
可不愿听他发牢骚。
“说真的,你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说些什么呀——如果不打算投降的话,那就”
“有一个。”
七花强有力地说。
“我想到了一个。”
“……嗯?”
“我一直在思考——打破这个千刀之巡的方法。不管看起来有多么完美,某个地方一定会有破绽的——。”
“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呢。”
迷彩断言道。
“千刀之巡是无敌的。千刀流是绝对的护身术。千刀流是绝对的——护神术。”
“那是否是真的——虚刀流是不是真的不如千刀流,我正要试试呢!”
说完——七花起跑了。
他跑向的方向,迷彩也有头绪——不好!迷彩的内心,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会是——不对,这种状况下不可能有什么“难道”!
那个男人——发觉了吗!
就凭那种程度的智力!?
“咕……!”
迷彩在策略上远胜过七花——这一点没有错。
但是。
迷彩挑拨七花,一心为了使他动摇,犯了一个对他决不能犯下的失误——她应该采取一方面赞扬虚刀流,另一方面指责七花作为一名剑士的不成熟这种论调的。她不该说出因七花的责任而贬低整个虚刀流的话的。
可以说,她过分执着于杀死了上一代的父亲这个七花的话。
但这纯粹是——早在二十年前就抛弃了对自己所使用的流派千刀流的骄傲,并已经把它当成理所当然的迷彩,她犯下这种失误可以说是必然的。说着千刀流是无敌的、说着千刀流是绝对的护身术、说着千刀流是绝对的护神术——但是,比任何人都不相信这些的迷彩,只有会犯下这种失误的份了。
这是只当成策略,将虚刀流和千刀流比较对照的迷彩——以及纯粹地将这场决斗定位为虚刀流和千刀流的较量的七花,这两人的区别罢了。
十九年间,被父亲只灌输过虚刀流的七花,对虚刀流所抱有的矜持——是非同寻常的。虽然他显得无忧无虑,但他对虚刀流的爱情是无法衡量的。
所以说迷彩不应该侮辱虚刀流的。
不仅给予七花恐惧与忌避——还给了他愤怒。
愤怒联系到热情,热情赶走恐惧和忌避,有时会产生奇迹般的智力——她明明是知道的。
“怎,怎么回事啊——到底!”
当然了,迷彩无法明白这一失策的理由——不对流派感到骄傲的她不会明白。只是,稀里糊涂地——追赶逃跑的七花罢了。
若是单纯的脚力的话就算了,赛跑、你追我赶的话,比起七花迷彩更加有优势——在七花到达那里之前追上他的话,就能用藏在到处的千刀“铩”,斩断他的后背了——!
但是,从结果来说,迷彩没能追上七花。出发点是杂树林这一点,在这个情况下起到了负面作用——在这境内,地利确实倾向于迷彩。但是,如果将范围仅限于杂树林的话,其差异将会缩小一点——因为七花长大的不承岛,其大部分都是树木,七花就在那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年。
如果地面不是被整平过的话——这场赛跑,七花也会有一定的有时。不对,这只不过是牵强附会的道理罢了——原因也许只不过是七花愤怒到足以弥补步法的差距罢了——穿过杂树林,七花最后大大地跳跃,用裸足的脚底卷起飞尘,然后终于停止了。
看到他这样,迷彩也停下了。
她不得不停下。
不能再接近七花。
事到如今追上他也没有好处。
因为——在那周围,连一把千刀“铩”都没有设置过——就算追上了,那里却没有用于砍向七花的刀——。
“我就说嘛~……。”
七花缓慢地,仿佛在确认似的说着,回过头。
“不管是千刀之巡还是什么——这里是没办法设置的吧……你是没办法设置吧,敦贺迷彩——先不管我,你是不得不戒备咎儿的嘛——。”
这里是,这一个星期以来七花和咎儿用于起居室的——偏僻茶室的正前方。
■ ■
地形效果·千刀之巡。
千刀流与千刀“铩”的共同合作——是将刀事先藏在战斗舞台的每一个角落,而自身却不佩刀便和敌人战斗的大招。虽然实际的敌人只有迷彩一人——但感觉上就像一个人和一千个敌人作战似的。
还有,所使用的一千把刀为四季崎记纪打造的量产品,千刀“铩”这才是它的重点。不管在任何情况下总是使用他人的武器的千刀流原本是不存在用惯的爱用武器的——使用的武器每次都不同。但是,这个千刀之巡就不是这样了。
一千把刀都是相同的刀。
任何一把刀都能同样地挥动。
千刀“铩”简直就是专为千刀流准备的刀——如果说刀会选择主人的话,那么千刀就是选择了千刀流吧。
仿佛是从一开始就度身定做一样。
但是,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千刀之巡准备起来须花费额外的注意。既然它的意义在于欺骗对手的陷阱,那就决不能在发动之前被发觉——必须将一千把刀在一晚之内设置在全境内才行。以及这种情况下,不能让七花或咎儿就此有所察觉。
所以,有一处没能设置。
那里就是他们睡觉的茶室周围。
这在迷彩的策略上,是个还不至于到瑕疵的遗憾。她反而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会有这种发展,所以为了将无法设置刀的地方降到最少,把两人塞进了位置偏僻的茶室而非本殿。
原本打算在七花——或者咎儿注意到这个瑕疵之前,就让决斗结束的。战斗开始后,突然做出逃跑的样子,将七花引向杂树林,这样做的原因是阴暗的杂树林中设置了大量的千刀——更是处于让七花远离茶室的目的。
实际上,如果不做什么多余的挑拨的话,七花就不会注意到这种事了。或者说,倘若迷彩哪怕是拥有一点点的对千刀流的骄傲的话——。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是雨后送伞。
七花转身面向迷彩——摆出了一之式“铃兰”。虽然还留有在杂树林中被到处追赶了一刻的疲劳——直到刚才还感觉到的拘束感、压迫感已经消失殆尽。
已经,不是千对一的战斗了。
无意识中感到的不利状况——已经消失了。
“……呼。”
迷彩——看到七花的架式,忧郁地叹了一口气。那是,全盘承认自己的失策……然后接纳后的态度。她继续保持着忧郁——
“你们是不是还没有想出得到千刀后,;把它运送刀尾张的手段呢?”
说道。
“…………。”
“我已经下达好了指示,如果我战败,就让所有黑巫女协力将每一把千刀送到尾张……如果那些一千名女孩们没人各持一把的话,会成为很好的伪装的。可以的话,请你接受这个方案。”
“……这算什么呀。”
不直接回答七花的疑问,迷彩有些强硬地继续说“不过作为交换”。
“我要向你们请求,由幕府来保障除我之外的一千名黑巫女——以及这个三途神社的未来。”
“喂——我说你。那是——。”
“我的继承人,就请幕府派遣一位,合适的,拥有对人心的教养与温情的人物。就算说幕府栖息了魑魅魍魉,至少还能有一位这种人物吧。作为暂时的代理,我已经指定了一名在黑巫女中状态恢复得最好的女孩——细节就向她询问吧。”
“——意思是说——你要认输吗。”
“不对哦?”
迷彩摇了摇头。
然后看向脚下——将埋在地中的一把千刀“铩”拔出来,缓慢地摆到中段。
“只不过是,战败的可能性已经大到不能无视的程度罢了——至少让我觉得必须要做好事后处理。就算如此,我还是不能认输。因为我还是——一定要将绝道和斩刀这两把刀得到手。”
“…………。”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认同,不带觉悟就可以得到东西——现在,我已经下定了即便失去性命也可以的觉悟。所以,我觉得自己可以向那位奇策士小姐做出这点请求。嘛,虽然你们还无法体会到,被比自己年轻的人摆了一道,这种感觉还不算坏。只是……只是哪。虽然我说的话有些矛盾,我觉得就算在这场决斗中战败也没有关系……不是说过吗?或许,我一直在等待像你们这样的人的到来。”
“…………。”
“说到矛盾,这才是矛盾呢——竟然用刀的毒性去拯救她们。用杀人的‘铩’使人‘生’——我时常在想着这是错误的。就算如此,很遗憾,这就是必要之恶吧——。”
“…………。”
“就算说什么毒啦药的,这种东西,只不过是砍人的菜刀罢了。其实我不能说,没有其它的方法。因为,以往的敦贺迷彩就算连一把变体刀都没有——还能好好地让这个神社运作起来。我为了拯救她们——竟把刀具交给了她们。这种事,难道是正确的吗?把 被刀虐待的那些女孩们,通过给予刀来拯救——怎么可能成功。虽然刀作为药而非毒起到作用——可是,如果因此无法放手的话,还是不能算药而是毒吧。只能用这种方法,从她们手里夺走——。”
“…………。”
“可是,不管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我只能这么做。因此,我一直在等待——等待把我无聊的企图、还有刀毒的必要之恶,打得粉碎,否定我的做法的,像你们一样的人的到来——。”
或许。
这也是迷彩的策略。
也许是佯动作战。
说出这种伤感的话,或许是为了引诱冷静下来的七花再次动摇起来——先不管迷彩的意图,照这场对话的流程,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性。这种佯动对七花不管用这一点,通过昨天的对话迷彩应该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成功的可能性皆无。
可是——这个时侯七花思考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他从刚才就一直不发一言,可不是因为听迷彩的话听得入迷了——而是他看到迷彩从地中拿出的一把千刀“铩”,看得入迷了。
那把刀——七花感觉到了。
有了跟上个月在因幡的下酷城中,看到宇练银阁手中的斩刀“钝”时,完全相同的感觉——。
他可以确信。
现在,敦贺迷彩架起的一把刀就是千刀“铩”——不对。
那一把就是千刀“铩”的,最初的一把。
虽然咎儿的推理在道理上让人信服——至少足以让他人信服——但她是错误的,这时的七花这样想道。那个“做出的一把”其实不是千刀‘铩’的最初的一把。
不论道理有多么通顺,那种推理是没有绝对的——比起那个,现在的自己的感觉才是绝对。
四季崎记纪——根本没有在最初的一把上留下印记。
那种行为,位于离他怀中的异常最远的位置。
所以——那就是最初的一把。
是千刀“铩”的雏形。
竟然在这个时侯——在这个最终局面,偏偏以一千分之一的概率抽到了最初的一把——敦贺迷彩。
你被刀选中了。
就像我选中了咎儿一样——迷彩被“铩”选中了。
这是个足以让七花收敛心思的事实。
动辄状况变得对自己有利——这次是变得真的有利,也许在七花的心中产生的大意,这样就完全消失了。这么说迷彩在这个时侯以一千分之一的概率抽到千刀的最初的一把,应该反而是她的不幸吧。
但这也是命运、也是必然。
倘若她被选中的话。
倘若作为千刀“铩”的所有者——被选中的话。
“虚刀流第七代当家,名曰鑢七花——来吧。”
七花说道。
迷彩的回答是,
“……出云大山三途神社……”
说道这里,一声“不对”,闭上眼睛。
“千刀流第十二代当家,名曰敦贺迷彩——来了。”
到底,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的心境说出这句台词的。应该不是取回了对流派的骄傲,也不是为了战术而说出这句话的。
“我要让你见识到——千刀流的千之奥义。”
“好啊——不过到那时,你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只是——就这样,决斗终于开始了。
没有战略没有策略没有战术没有陷阱的,公平的决斗。
敦贺迷彩与鑢七花的。
千刀流与虚刀流的。
以及千刀“铩”与虚刀“鑢”的——决斗。
堂堂正正地——开战!
“呼——。”
迷彩和一开始一样——将手里的刀,对七花施加旋转扔了过来。七花也同样的,把被扔过来的刀向空中弹飞——。
这和迷彩的预料一模一样。
她的预测是,缺乏实战经验的七花,如果在完全同样的状况下对他做出完全同样的事的话会采取完全同样的动作——所以迷彩确信七花会将千刀弹向空中。

同样的,迷彩采取的行动,和七花一开始料想的一样。也就是,紧接着扔出去的刀自己也奔过来的行为——迷彩在不佩刀的状态下以惊人的速度奔跑而来——但是,踏出最后的一步时她跳跃起来,牢牢地抓住了在空中飞舞的刀。
千刀流。
弹到空中的刀——也是自己的刀。
“空中一刀·億字斩——!”
对于那道剑——七花以奥义来回应。
以最上级的敬意回应。
以现阶段他能使用的,最高速的招式。
下半身,如扎根般牢牢站稳——将其不动为反动,用撕裂般的腰部扭转产生的破坏力。
单纯并且明快。
由一之式使出的,一把掌底——!
“虚刀流,‘镜花水月’——!”
■ ■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呜呜……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啊。”
决斗一开始就迷失了七花和迷彩,但处于与生俱来的认真的性格以及责任感,无法放弃见证人·裁判这一职责,快要哭出来的咎儿满境内寻找后,终于——追上了两人。
当她追上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了。
到达偏僻的茶室后,咎儿在那里看到的是,已经解除架式,盯着沾满鲜血的自己的左手的鑢七花,以及手握千刀“铩”仰面倒地的——心脏部位扭曲地凹陷成平手形状的,敦贺迷彩的身影。
“七,七花——。”
“哦,咎儿。”
叫了他的名字后,七花好像注意到了咎儿,朝这边投来爽朗的笑脸。然后得意洋洋地——
“我赢了。”
报告了自己的成果。
“如你所见。没有误判的余地吧。”
“是,是啊——。”
咎儿——俯看迷彩的身体。
已经彻底变成尸体的,那具身体。
三途神社的首领——敦贺迷彩。
前山贼。
虽然咎儿不太了解她的后半生——但可以想象出其大概。不对,不只是她——在这个神社侍奉的一千名黑巫女,她们每一个人——都一定拥有和咎儿的“理由”匹敌的,或者超过它的,个人情况。
父母遭到杀害之人。
家人被杀光之人。
惨遭九族诛灭之人。
这样的人——在这个神社里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
自己却排挤掉她们——试图实现基于自己个人的理由、个人的野心、个人的复仇。
“七花——何必。”
咎儿差点说道。
何必要杀了她呢?
差点对自己的刀——这样说道。
敦贺迷彩作为山贼生活的十三年间,已经杀害了无数无辜的人们——其罪孽,不管她如何道歉,如何赔偿都不能被原谅。
就算她在三途神社,将千刀“铩”的毒转化为药,拯救了多少名女子——其行为只不过是伪善罢了。
不,谢罪、赎罪、这一切都是伪善。
敦贺迷彩背负着绝不能被原谅的罪孽。
但是。
就算这样,咎儿也没有制裁她的权利。
咎儿只是——到这里征刀罢了。
为了自私的,个人的理由。
“嗯?怎么了?咎儿。”
是在不像是刚刚杀死了一个人的,淳朴且不抱有任何疑问的——七花的表情。
没有任何觉悟——没有抛弃任何东西——却能斩人的,一把日本刀。
刀不会选择所斩杀的对象。
但是——却会选择主人。
那么,斩杀了敦贺迷彩的——就是自己。
而这条道路——就是咎儿所选择的道路。
是一条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后头、不能转弯的,咎儿行走的道路。
为了区区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动摇的觉悟——早就抛弃了。
“七花——。”
咎儿用压抑了感情的声音说道。
吞下懦弱的话语,道出坚强的话语。
“——干得好。”


本帖最后由 etsuyo 于 2009-11-30 22:37 编辑



终章
■ ■
在当天的黄昏时分,七花和咎儿离开了三途神社。面对迷彩之死的黑巫女们的反应,远比咎儿所想象的要冷静得多——简直可以说是冷淡。虽然这是没有办法的,但是至今管理着三途神社的迷彩死后,她们自己会变得怎样——对这件事,她们看起来都没有兴趣。被迷彩托付了后事的黑巫女,也同样如此——只是,只有她说了一句,“果然,是这样的结果呢”这种貌似感想的话。这句话的含义,以及为什么她会说这句话,咎儿都无法明白。
“然后呢。”
一边并排走下一千级的阶梯——七花一边对身旁的咎儿询问。
“接下来,要怎么办?”
“……什么接下来?”
“就是说……征刀呀。”
“啊啊——这下子,绝刀‘铇’和斩刀‘钝’和千刀‘铩’,已经有三把完成形变体刀到手了——所以我向差不多该回一趟尾张。有了三把,作为伴手礼已经足够了。”
“哼~。”
“还有必要把你介绍给我的上级——说实话我雇用你一事差不多等于先斩后奏,不过已经有了足够的实际成绩。不可能不被承认的。”
“实际成绩啊。三个月就三把——也许你说的是吧。不过,意外的能收集到呢——听你说是旧将军倾尽全力都没能征缴到的十二把,还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东西呢,只要想一下再重复做九次这种事情就行的话,好像也不是做不到呢。”
“不准松懈。旧将军时代的所有者和,这个更太平之世的所有者可不能被相提并论——而且旧将军作为支配者和统治者是个暴君。他所处的位置和我使用的奇策最远了。而且,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吸取旧将军失败的教训而行动。”
“原来如此。”
“听明白的话,就绝对不要再说什么重复做九次就好了这种自大的话。就算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不过是得意一下试试嘛,你就不要这么唠叨了。然后,回到尾张后,能怎么样?我们能见到将军吗?”
“脑子进水了你。”
作为七花算很少见的,试探的提问,被咎儿无情地一刀两断了。
“若想觐见大御所,那应该是在我们将十二把刀收集齐全之后的事。”(译者:大御所是将军居住的地方,可以用来指引将军。)
“这样啊。”
“你,想见大御所吗?”
“不,我不想——。”
我,不想——七花说道这里,结束了这个对话。七花想要询问的,当然是咎儿能否见到将军,不过既然咎儿自身不提及此事,那么就不是七花能继续踏足的领域了。
现在,还不能。
“尾张啊——是个怎样的地方呢。和京都差不多吗?”
“规模差不多,但尾张没有京城那么华丽。那个城市就跟一年到头都在做庆典似的——嘛,尾张可以说是都市吧。是个更认真而庄严的氛围的地方。”
“嗯。”
“按刚才决定的计划的话,就顺序而言我们会赶在所有的千刀都送到之前就到达尾张城了——这应该没有问题的。”
“这样啊——不过。”
七花稍微回头望了一下身后——想起三途神社的境内——想起挤满了一千把刀的境内,说道。
“你啊,没问题吗?”
“什么呀。”
“那啥,你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保障一千名女人的人生这种约定,真的能遵守吗?这个神社的事也是——。”
“那种程度的约定,怎么能不轻易就答应呢。”
咎儿说。
“如果连区区一千名女子都无法接纳的话,家鸣幕府就没有在中央摆架子的资格了。”
“哼~。”
七花做出不怎么明白似的反应。当然,这应该不是身为刀的他能弄懂的事情吧——而且,就算弄懂了也没有用。
“能和自治区出云保持密切的关系,就这个意义而言这对幕府并不是个吃亏的交易。不过——既然失去了千刀,三途神社应该会丧失作为武装神社的职责了,不过那只不过是被改变的东西回到原样罢了。”
“被改变的东西。”
“因为刀——被改变的东西。”
“……这么说迷彩从一开始这样做就好了嘛。都怪她企图得到绝刀和斩刀,变得贪得无厌——。”
怪她贪得无厌。
才会丢了性命——。
“她并不是贪得无厌。而且——再怎么说,迷彩可是变体刀的所有者。应该无法做到与四季崎记纪之刀的毒性保持无缘。除非被人夺走,是无法放手的。”
“这样啊——那你呢,怎么样?”
“嗯?”
“如果我战败的话——你会不会按照一开始的规定,乖乖地把绝刀和斩刀交给她?”
“叽叽咕咕。”
“叽叽咕咕!?”
“到,到时候我会想——不,对了,我认为你绝对不会被打败的。”
“……我说你还真敢走钢丝呢——该说大胆呢,还是无畏呢。‘最初的一把’那件事也是。”
“‘最初的一把’怎么了?”
“啊啊……没什么,这件事下次在跟你说吧——我还没在脑子里整理好呢。……不过,我从皮肤就理解到了四季崎记纪的刀不是普通的刀——就算没有毒和药的效果。但问题是,这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意义。”
“不要想太多多余的事,七花。而且这次好像是你多余的思考起到负面效果了——话说,我又看漏了你的奥义了。你叫我怎么写报告书呀。真让人头痛。”
“真庭蝙蝠,宇练银阁,然后是敦贺迷彩,我觉得啊……从现实来说,你从头到尾一直观赏我和敌人的战斗是不可能的吧?”
“唔,唔唔……。”
无法反驳的咎儿。
只要看一下至今的发展,七花所说的是正确的。为了写好报告书,以及为了把七花作为一把刀好好地管理——看来咎儿要想出某种对策才行。
“不过——就这样,要和这个阶梯说再见了。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可惜。”
不知有没有发觉咎儿的烦恼,七花像确认着脚底似的,在一个台阶上原地踏步了几下。已经走下来不少了,这里大概是中间——大约五百级的地方吧。
“嗯……?不是神社而是惋惜阶梯嘛?你这人真怪。”
“不是,一想到不能抱着你爬上这个阶梯,就觉得有些寂寞。不管这场征刀之旅往后会有怎样的发展,再也不会有像那样抱住你的机会了吧——。”
“切,切利哦!”
为了向对女生说出无神经的发言的七花施加天罚,咎儿亮出了粉拳——但是,这时候的她,一不小心,忘记了这里是严酷的陡峭阶梯的中间。
何况现在正向下走呢。
不出所料,她踩空了。
“啊。”
“哎哟哟——。”
七花向咎儿伸出手——总算抓住了身在空中的咎儿的手腕,但是七花为此把自己的身体从阶梯使劲探了出来——就算咎儿的娇小身躯对七花来说没有多少重量,如果以这个姿势被拽动的话,从物理上是不可能站稳的——。
“哦,哦,哦,——哦,哎。”
“什——嗨呀。”
于是,两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将剩下的大约五百级阶梯,加速着不带停顿的,嘀哩咕噜地滚下去了——
■ ■


而正在滚落的他们还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两人是无法就这样返回到尾张的。
不知道在接下来将要前往的前方,日本最强的剑士——从日本最强的剑士之宝座自愿堕落的堕剑士,自在地运用四季崎记纪的十二把完成形变体刀中拥有使用难度最高的薄刀“针”,享誉剑豪剑圣知名的,那个锖白兵正等待着他们。

(千刀·铩——征缴完毕)
(第三话——结束)
(待续第四话)

登场人物介绍
敦贺迷彩
年龄 :不详
职业 :神职
所属 :三途神社
身份 :巫女
所有刀:千刀“铩”
身高 :五尺八寸
体重 :十三贯一斤
兴趣 :饮酒
必杀技一栏
步法·地拨 :左 左下 下 踢
一刀·一字斩 :右 右 右 斩+踢
二刀·十字斩 :右 下 上 左 斩+突
空中一刀·億字斩 :左 左上 上 右上 右 斩斩斩
地形效果·千刀之巡:下 下 上 上 斩+突+踢
下集预告
对战对手:锖白兵
征缴对象:薄刀·针
决战舞台:周防·严流岛
后记语
嘛其中也有很多的想法所以不能一概而论,比如郭做了什么坏事,那么要怎样才能被原谅这个罪过呢,我认为要回答这个问题是非常困难的。要说到坏事指的是什么,指的是从哪里到哪里的范围也是个问题,总之大致上说,就定义为会出现被害者,一般所说的恶事吧。如果是圣人君子的话还好,如果普通的人类普通地生活的话,就算不达到触犯法律的等级,也会做出一些会对他人造成困扰的坏事。那么这样的坏事,要如何才能做出补偿呢。不是说道歉就行了也不是反省就行了,更不是和被害者有了同样的遭受就可以,说到底罪过会被原谅这个想法本身,我觉得就是极其傲慢不逊的。有了加害者和被害者,而被害者一方对自己被做出的事情没有感受,而且遭受了被害的认知都没有的话,那么说到这就不会作为罪过而成立吧的话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而且就算加害者一方没有自觉,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过错的话,罪过总归是罪过。不如所,不管是罪过还是什么,做了一遍的事情不管如何后悔不管怎样试着去以往,它都不会消失,至少在活着的期间会一直被人说,我认为这是正常的。虽然补偿和惩罚是为了被害者而做的而非为了自己而做,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一点总是被人误会,结果任何人是在想到罪过和惩罚的时候总是以自己为中心的生物,一想到这里心情就变得很郁闷。算了先不管这种乱七八糟的道理,总之做了坏事就先道歉吧。
本书是“刀语”,预定全十二册中的第四册。不对,是第三册。是一本以名叫千刀的,一千把刀为主角的书。那个因为是啥单体完结的连续读物所以后记如此难写的小说也很少见,不过写起来有劲头所以没有停滞,本篇的故事在进展着。虽然这个系列的后记差不多有种只为了向负责插图的竹老师道谢而写成的感觉,不过呢,跟“并不是道歉就完事了”一样,这不是说声谢谢就可以的事呢。表示感谢的行为是很难的,这次就这样吧。
那么还有九次,努力写下去吧。(译者:我也要努力翻下去了……。)
西尾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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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reggiethor 勳爵
哇哈,终于终于看到第三话啦,谢谢LZ分享~刀语确实很棒~

14 年前 0 回復

battle100 王爵
看完这卷觉得真庭里最厉害也就蝙蝠了,戏份和台词也算最多。不过应该说他死得最惨。被七个奥义的连击的蝙蝠到底变成何种样子,小说就和谐不说了。这里的嗜杀忍者被夺刀交叉斩,简直太没用了。西尾都自己爆料真庭12人全会成炮灰了。
六枝果然是被七花干掉的,应该说只有是被七花干掉这种可能性吧。病死和寿终都不太可能嘛。

14 年前 0 回復

7025 騎士
有一點超好奇的
地形效果·千刀之巡發動的時候
數了一下還真的不多不少剛好一千個"铩"
實體小說是不是真的剛好一千個字啊?
這樣讀者要翻三頁紙全部都是滿滿的铩
西尾也真是...

14 年前 0 回復

ry512726789 子爵
和动画一起激动了

14 年前 0 回復

sss6361 勳爵
不知道是否火星了,真的觉得越来越像古龙的风格,以前看《戏言》的时候就感觉有点像,《刀语》本来就有一点武侠味,这一下更像了

14 年前 0 回復

west 平民
中間很多個“铩”,算不算是籌字數- -看來我看書熟讀太慢了,2卷還沒看完,這都已經有3了。

14 年前 0 回復

luffy_81 子爵
感謝樓主
因有看西尾維新的化物語 傷物語
對其 刀語 也有點興趣去看看

14 年前 0 回復

zhangjianfei 騎士
虽然前两本都还没看完,但是还是要支持下第三本

14 年前 0 回復

k974 平民
到现在才发现刀语的第三卷...翻译的大大们真是神速...

14 年前 0 回復

knight_swan_d 子爵
刀语真的翻的好快~都第三卷了~
庭庭注定是悲剧的炮灰~话说西尾的写作风格真的是有爱啊~

14 年前 0 回復

warbory 騎士
' 目前能确定的是,如果下一个出场的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也被秒杀的话——他们在这场征刀之旅的故事中最主要的任务,一定会被定位为炮灰的。 '


笑。。说实话,真庭描写的分量也不轻,每次出场前也有铺垫,出场的画面也很嚣张,就是死的有点华丽丽。。。

14 年前 0 回復

bcw 皇帝
千刀看完...感覺只是一把普通的刀嘛....到底打這麼多一樣的刀有什麽意義啊.....出了這種限定場景其他地方都用不了千刀嘛....再說了...一千把普通刀一把不壞...這怎麼可能.....

14 年前 0 回復

thanatos123 騎士
哦~~真厉害,还想看看西尾怎么写千刀的呢,结果果然和想的不一样,一千个巫女竟然都变成了龙套。。。。。。

14 年前 0 回復

whitelei 平民
感谢楼主哈~

14 年前 0 回復

熔岩雷神 勳爵
顶啊,传说中的第三本,楼主辛苦,请问现在西伟到底写到第几本了??

14 年前 0 回復

君临天下 伯爵
感觉不错,虽然不太喜欢插图的风格

14 年前 0 回復

Rabbit 子爵
最感兴趣的就是男主吧,真对他的性格赶到匪夷所思阿,而且也对他的父亲的那件事感兴趣!~谢谢LZ的翻译

14 年前 0 回復

xingzhifengye 子爵
一月一本,翻译速度和西尾写的速度一样。
西尾风格依旧啊,就是突然发现了一个便当。。十分期待后面几本。。
先抱走再说

14 年前 0 回復

忧郁 子爵
好快的速度,一月一卷很美好呢.于是果断的抱走啃书~

14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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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suyo 子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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