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之歌 第八卷 扰梦的刻印 [岩井恭平] [联合完成]


由于与<暴食>之间的激战,使自己的虫发生暴走的<郭公>——药屋大助破坏了隔离设施,在负伤的情况下脱离现场。大助获得了由两位少女运营的“便利店KIRARI!”的保护,但是街道却因为被发现有未知的“同化型附虫者”诞生而处在特环·歼灭班的监视之下。另外,从那个四处彷徨的、最棒又最恶劣的失落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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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O.00 <郭公>VS歼灭班<墓守>
“〈火巫女〉、〈兜〉、〈樱〉、〈疫神〉、〈四叶〉——”
一个紧张的女性声音响起。大概是因为通过喇叭传出来吧,声音中还混入了沙沙的杂音。
周围完全被黑暗所笼罩。
咬紧了牙关的感觉,还有贯穿全身的痛楚,以及几乎要把这些残留的感觉也完全吞没的虚无感,正在内心深处扩展开来。
浑身都充满了类似睡意的丧失感,药屋大助的眼睑正缓缓地闭合起来。
然而,一缕光明却刺激着他的眼膜。
“请各位在确认目标的同时展开制压行动。”
在被黑暗所封闭的空间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入口。
以耀眼的光亮为背景,伫立着五个人影。
“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对手是——”
黑暗之中,传出了猛兽的咆哮声。
火红色的双眸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散发出绿色的光芒。
缠绕着磷光的猛兽,向着伫立在面前的五人蹬地飞扑而去。
“各就各位。”
穿着连身衣少女走到前方。
以巨大的防风眼镜遮挡着面部的少女,手上拿着一个手锤。手锤上停着一只散发出金属光泽的昆虫——樱金龟。她解开了系在头发上的立方体饰品,将其抛上空中。
少女挥动着手锤,击中了空中的立方体.
下一瞬间,立方体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想要把猛兽包裹在其中。
猛兽发出了咆哮,以急剧变换角度的跃步避开大网,向着五人直冲而去。
“如果不在第一击施加伤害的话,取胜的机会就很低了啊。”
随着冷静的声音走上前來的,是一个身披漆黑长大衣的少年。背后出现的巨大甲兜虫拍打着翅膀,以烈风阻挡着猛兽的行动。
乘着势头猛烈的强风向前跳跃,两个人影落在了猛兽的面前。
“嗯,很舒服的风。”
“毒毒飞脚!”
一个戴着残旧生锈的防风眼镜的少年,向着猛兽伸出了手臂。从少年手臂中冒出的灰色影子转变为锐利的形状,打算以利刃刺向猛兽。
同时,配合着灰色少年的动作,背后描绘着一个十字标志的少女开始让身体旋转起来,向猛兽使出一记凌厉的回旋后踢。
但是两者的攻击都完全落空了。
因为猛兽立刻仰身向后跳开,躲开了两人的攻击。
“就是现在,〈火巫女〉!”
守候在后方的长发少女抬起了头。她朝着高高跃到空中的猛兽抬起子手臂,伸出食指和拇指做出一个手枪的手势。
但是,少女却咬紧了嘴唇,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一瞬间的扰豫,令猛兽获得了反击的机会,伴随着蹬在天花板上的一声巨响,一缕绿色光芒如同流星一般飞向甲兜虫跟前。
“咕噢啊啊……!”
少年的悲鸣声回响在四周。
比猛兽巨大好几倍的甲兜虫的巨大身躯,被一下子击飞到了后方。被粉碎了厚重甲壳的甲兜虫把身为宿主的少年撞飞,连灰色的少年和红十字的少女也被卷入其中,顿时被撞开了数十米远的距离。
甲兜虫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并大大反弹了出来,响起一阵沉重的地鸣声。
“<兜>、<疫神>、<四叶>!”
在甲兜虫下面,红十字的少女动了起来。
“苏、苏醒之拳……!救急之拳……!治愈之拳!”
面向被白光所包围的甲兜虫,猛兽继续发动了袭击。
但是随着白光消失的同时,三位战斗员都迅速站起了身子。他们跟修复了伤口的甲兜虫同时散开,以后跳躲避猛兽的攻击。
猛兽在发出呻吟声的同时,环视着包围了自己的人们。
“<火巫女>……你这个蠢货!这样一来我们就——”
穿着连身衣的少女——<樱>把背在背后的折叠式踢板车放到了地上。她以单手举着手锤,一下子跳上了踢板车上。
“这下子就只能动真格了!”
“本来就不是在保留实力的状态下能战胜的对手吧。”
在冷静地说出这句话的<兜>的身后,甲兜虫的身体更进一步膨胀起来。
“这样的话,还真想‘摸’上去看看呢。”
在以自然姿态伫立在那里的<疫神>周围,浮现出灰色的镰刀,无数的镰刀向着各个方向交错飞舞,挥舞着锐利的刀刃。
“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不管是外伤还是疾病,都全部一下子吹飞!积极向前吧!”
红十字的少女——<四叶>在胸的猛击了一下双摩。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拳法.只见少女摆出了缓慢而独特的姿势.双拳同时被白色和黑色的雾霭所包围.
但是.站在战场上的众人之中,只有长发的少女<火巫女>紧咬着嘴唇一动不动.
“觉得在这里很痛苦吗?觉得眼前的敌人很可怕吗?还是很悲伤?”
乘着踏板车的<樱>低声说道。
“你应该也被教导过……在那种时候该怎么做的吧。”
“……是的。”
<火巫女>痛苦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了双臂。作出手枪形状的指尖上亮出了红光,脚边同时喷涌出大量的火量。
“——我要战斗.”
猛兽在黑暗中咆哮着,五位战斗员们同时向猛兽奔了出去。
冲击和震动,怒号和悲鸣。
猛兽凭着难以被肉阻所搞捉的速度动了起来,挥舞着闪耀绿光纹样的手臂。
每挥动一次手臂,都会有人被击飞,同时换上另一个人作为替补,受伤的人虽然借助<四叶>的力量得以治愈,但猛兽的行动力和破坏力都远远凌驾于五人之上。
——……
药屋大助感觉到.自己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观看着他们之间的战斗一样。
身体明明充满热量,可是内心却冰冷到了极点。
不——是没有任何感觉。
猛兽和五人之间的这场战斗,他还没有观看到最后一刻,眼睑就开始慢慢闭合起来了。
“……啊啊!”
从喇叭中传出的声音,使他勉强能维系着自己的意识。
随着猛兽发出的咆哮声,化成了异形的巨大虫颚的右臂抬了起来。在闪烁着血红色复眼的虫量深处.高速旋转的子弹正飞溅出地狱烈火般的火花。
“要是被他释放出这一招的话,这种隔离设施就会在瞬间发生崩塌的!大家.请马上回避……啊啊,不、不过到底该逃到哪里去——”
“这是好机会。”
用连身衣的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樱>重新摆起了手锤。
“由我来抵挡攻击,你们就看准那家伙开枪的瞬间动手吧。”
“咦?不、不行的!就算是<樱>小姐你也太……!”
“你不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配才把我们<浅葱>的学生们召集过来的吗?还用上了什么修缮设施作为理由。这样的怪物,除了我们之外是没人对付的.”
“但、但是……!”
女性的声音.被一阵巨大的炮击声彻底掩盖了.
同时,<樱>把指尖上的金属立方体弹了起来.同时挥起停着樱金龟的手锤,在即将跟子弹发生碰撞的瞬间击在立方体之上。
“呜噢噢噢噢!”
在身穿连身衣的少女眼前.立方体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野兽所释放出的火焰团块跟手锤发生了正面冲撞.
空气顿时向外膨胀开来.耀眼的强烈光芒划破了黑暗。
超越了人类可听領域的爆炸音.令整个隔离设施都霸烈摇晃了起来。
灌注在燃烧的子弹中的巨大能量.通过立方体向周围分散了开来.冉四面八方爆发的冲击波令地面出现了波纹.脚下的地面都顿时被击成粉碎。
在几乎让人失去听觉的破坏巨响中,有人迅速采取了行动。
“——!”
甲兜虫发射出来的粗壮利角插进了猛兽那化作怪物虫霸的手臂上.
大助一瞬间皱起了脸.
灰色的少年并没有放过猛兽露出的这个破绽.他丝毫没有理会不断掉落下来的瓦砾,迅速接近猛兽,以缠绕着镰刀的手臂触碰了猛兽的手臂。
大助又一次皱起了脸,
“嘎啊啊啊——!”
猛兽第一次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在灰色的少年所触碰过的地方,被接二连二地插上了没有实体的镰刀——仔细一看,从系着镰刀的锁链中延伸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如鞭子般的纽带。
不,那并不是纽带.而是几十条乃至几百条的锁链。
看到猛兽被带锁链的镰刀紧紧束缚了起来.红十字的少女从背后慢慢接近过来.
然而.猛兽马上就作出了反应。强行挣断了铀链的手臂.击中了少女的胸口。
伴随着一声呻吟声.少女的身体弯成了“<”的形状。
“……”大助的险明显地扭曲了起来.
本来应该只是旁观着这场战斗的他,却察觉到手臂上传来了少女肋骨发生碎裂的触感.
可是——
“剧毒……之拳——”
尽管从嘴里吐出了大量鲜血,但是红十字的少女依然抬起了手臂。咚——乌黑的拳头轻轻击落在猛兽的手臂上。
“——!”
包裹着少女拳头的毒气雾霭传染到了猛兽的身上。全身浮现出来的绿色纹样逐渐受到了黑色魔点的侵蚀.
<火巫女>——土师千莉.这一次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职责。她把手指对准了猛兽,喊道:“……发射!”
爆炸般的火柱霎时间包裹了猛兽。
视野被染成一片血红色,大助的五感逐渐被拉回到现实中来.
在感觉到烤炙着自己身体的热量的同时,大助俯视着逐渐恢复为原来形状的右手.
啊啊.原来是这样。
他茫茫然地抬起了头。只见五位战斗员正注视着自己。
这只怪物,原来就是我吗?还是说——
带蓉从猛兽恢复到人类的安心感,大助倒在了地面上。
还是说.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已经变成怪物了呢——
火焰消失之后,大助也依然伏在地上.就连一根指头也动弹不得。
到 在倒在地上的大助的视野巾,掠过了一只受了火伤的小昆虫的身影.
那就是绿色的郭公虫。
恢复了自我的大助,已经能清楚理解到那并不是普通的昆虫。
<虫>——
在十几年前突然出现在这个国家的这种存在.由于其外观酷似昆虫而得到了这样的称呼、关于其产生的来源以及生态等问题,直全现在也依然是个谜.
<虫>一般会依附在青春期的少年少女身上.吞食着他们“想让自己变成这样”的愿望——也就是梦想和希望。被<虫>所寄生.以梦想为代价获得了行使超自然力量的能力的人们,就被称为附虫者。
但是.政府却对外宣称<虫>并非实际存在的东西。明明存在着大量的目击情报和损害报告.<虫>的实体却依然没有暴露于公众面前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政府对媒体和普通人施加的严格信息封锁。
而执行这一措施的存在.就是名为特別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政府机关.
为对<虫>以及附虫者展开监视、捕获和隐蔽工作而建立的机关——被略称为特环。面对即使动用军事力量也难以对付的附虫者们.他们想出了一个对抗的办法。
那就是把捕捉回来的附虫者加以训练和统制.然后让他们去捕获新的附虫者。
“……原来还活着吗?我——还有你。”
大助半眯着眼睛,轻声嘀咕道。依附在他身上的<虫>——郭公虫.似乎很不高兴似的晃动着受伤的身躯。
从郭公虫的角度看来.这大概是还差一点就能把他的梦想啃食殆尽的好机会吧.
梦想被<虫>啃食一空的附虫者就会死亡.
虽然<虫>也会随着宿主的死亡而消灭.但是偶尔也会发生被称为“成虫化”的现象。
那是因为从束缚中解脱出来的<虫.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而引发的凶暴化现象.
“趁他暂时无法行动的这段时间,请立刻把伤者送到治疗室去!啊,<疫神>请不要直接触摸——”
特別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支部的地下隔离设施中马上变得一片哗然。
负责指挥的是通过喇叭说着话的声音主人——五郎丸柊子。明明身为东中央支部的支部长代理.可是今天也因为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而完全看不出丝毫威严。
柊子带来的局员们.马上跑近了受伤的五位战斗员身边.
由于用尽了力量而倒在地上的土师千莉,已经算是情况较好的一个了。
被打断了肋骨的<四叶>失去了意识,被装上了呼吸器。<疫神>由于掉下来的瓦砾而受了重伤.<兜>因为跟甲兜虫一起充当了同伴们的盾牌,已经晕过去了。
在凄惨的光景中.以悲哀的目光俯視着大助的.是身穿连身衣的<樱>.
“真是可悲……难道这就是最强的附虫者的末路吗.”
柊子不禁大吃一惊.跑到了她的身边。
“樱、<樱>小姐.你也快点到救护室去!你的双手已经……!”
由于抵挡大助的子弹时承受的反作用力.<樱>的两臂已经损伤到不堪入目的地步了。但是她却若无其事地说出“有危险的话我还可以用口来使用锤子”这种话。
“光是出现成虫化的征兆.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在进入真正的成虫化阶段之前,如果在这时候干脆一点杀掉<虫>来把他变成缺陷者的话,对本人来说不是更好吗?”
柊子的表情马上发生了变化。
“那.那个……”
她一边推正了鼻粱上的眼镜.一边堆出笑容说道:
“——那个,是不可以的。”
跟暖昧的笑容相反,她的语气相当明确。
“因为他对我们来说,还是有必要存在的人。”
“你还真是邪魔外道啊.”
<樱>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转身寓去了。
“那、那个.在之后也没有问题,可不可以请你帮忙修缮这个隔离设施——”
<樱>丝毫没有理会向自己发话的柊子。
“我好像被讨厌了呢.啊哈哈……”
柊子坐了下来.用手指碰了碰一动不动的大助的身体。
“全身都是伤呢,大助。很痛吗?一定是很痛的吧,啊哈哈.我到底在说什么呢……对不起,虽然我很想让你马上离开这里——”
变成跟大助两人独处的时候,柊子的声音就开始变得软弱起来.
她想说的话.大助是再明白不过了.
自己一直都会是这样的状态。
那是在大助土生土长的故乡——紫央市跟<暴食>战斗之后出现的现象。
虽然达成了挽救姐姐的目的.但是代价实在太大了。在到达紫央市之前就一直在浪费力量,之后为了击退生成附虫者的<原始三只>之一的<暴食>,他已经把自己的力量消耗到了极限状态.
于是——在回归东中央支部的同时,自己的<虫>就开始发生暴走了。
自从以“违反命令的惩罚”这个名目被收容到这个地下隔离设施之后,也不知道经过了多长的时间。
“……实际上.应该是早就到极限了吧?”
柊子的声音在颤抖。很明显.她是在拼命地忍耐着不断上涌的呜咽。
“……”
大助软弱无力地抬起了唇角。
极限什么的——早就已经超越了。
回想起来,在去年的圣诞节.跟附虫者组成的反抗组织<虫羽>的领导者瓢虫——立花利菜之间的战斗中.他的<虫>就已经出现了成虫化的征兆。之所以能打倒利槳那成虫化的<虫>.实际上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虫>也已经接近成虫化的状态而已。
自那以来.他就一直抑制自己的力量.尽可能不使出全力。
但是在紫央市跟他战斗的<暴食>,并不是保留实力也能战胜的对手。即使他拼尽全力.也仅仅是能暂时把她赶走而已。
一直隐瞒至今的<暴食>的能力——很可能会引发附虫者之间互相残杀的战争的秘密——被揭露了出来.也可能带来了一定影响。现在虽然由柊子向<霞王>和她们施加了钳口令.但是这件事迟早都会成为众所周知的事实。
后来.还听说了相识已久战友已经殉职的消息.名为狮子堂戌子的战士.是跟他同时接受训练的同一批附虫者的最后一人。
这一切全部叠加起来—— .
也许当他要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脚上也无法。
“不过.即使如此……你不是说过要变得比谁都更强吗?”
柊子终于哭了出来。在倒地不起的他面前.水珠不断地滴落下来。
“如果没有大助的话.我们是赢不了的……”
他的肩膀猛然抽搐了一下。
“大助……!”
察觉到大助的动静.柊子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
可是——
“……烦死了……”
上司的表情立刻僵住了.
自从被幽闭在这个地下隔离设施以来.他感受到的就只有痛苦和虚无感.
从<虫>的暴走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多长时间呢?一个月?两个月?
那已经完全超越了十六岁的少年能忍耐的极限了。不.无论任何人都应该无法忍受过来吧。
身心都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因为不知遭什么时候会失去自我意识.所以绝对不能允许他离开隔离设施半步.
能看见的就只有一片黑暗.五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他的每一天.都只是在忍受着被<虫)啃食的恐惧感和痛楚.以及无限的孤独而已.
“在这样的状况下.你还想让我再干些什么……”
他露出了空虞的笑容呻吟道.
柊于所需要的.只是使用<虫>的力量进行战斗的、名为<郭公>的附虫者而已.
至于现在只能在这里不断挣扎不断痛苦的药屋大助,却根本没有任何人会需要——
“……快杀掉吧……”
从气息中可以感觉到.柊子倒吸了一口气。
“不管是杀掉<虫>还是杀掉我.都无所谓……”
“这——”
五郎丸柊子发出了僵硬的声音.
“这是开……玩笑的吧?大助应该是不会说这种话——”
“……有夏月……在哪里……如果是对我怀有深仇大恨的他……就一定会杀掉我……”
柊子沉默了起来.正确来说也许应该是无言以对吧。
“已经.够了吧……”
在一直被关在黑暗中的期间.他开始产生了幻觉。
以立花利菜为首.至今为止被他践踏在脚下的附虫者们.为了要把他拉进更阴暗的角落而缠在他的身上。
不断战斗,不断受伤.以牺牲他人的梦想为代价活到了现在。
实在活得太久了。
“不行的——”
大助瞪大了眼睛。
他把眼球转向上方,只见柊子正茫茫然地俯视着他。
“你是不能在这里停步的。”
大助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掠过一阵阴森的恐惧感.
柊子蹲了下来.触碰到了他的身体。然后咔嚓咔嚓的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到底在做什么呢——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大助更感觉到一阵寒意.
原来,她正在把大助的手枪放回到腰间的枪套上。
就连处于这种状态下的大助.五郎丸柊子也还是想强迫他进行战斗——
“现在的大助……一定只是因为疲倦才变得软弱了起来。”
柊子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虽然看起来有点脚步虚浮,但她并没有回头去看躺在冰冷地板上的他.越走越远了.
上司离开之后.地下隔离设施的人口就被关上了.
大助凝视着黑暗.马上得到了确信。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自己毫无疑问会被杀掉.
不.那根本不是被杀掉那么简单的事情。
在不断承受着痛苦煎熬的同时.每当出现暴走的征兆都会被折磨到无法动弹的地步.最后还要被本来应该是自己人的五郎丸柊子强迫战斗到死亡的那一刻。
“哈啊……哈啊……”
也许是由于恐惧感的关系吧.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只要自己还留在这里一天,那就连死也无法做到——
“……!”
突然间,传出了什么东西发生崩塌的声音。
大助蜷缩着身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可以隐约看见.在一片漆黑的那一边.有一部分区域的地板发生了崩塌。虽说是构造坚牢的地下设施.伹恐怕也难以承受住刚才激烈的战斗吧。
“呜——”
在完全不透风的密闭空间中产生的.极其微小的缝隙——
对现在的大助来说.那简直是奇迹般的产物。
管理着整个隔离设施的安全系统.大概是因为刚才战斗的影响而陷
入了暂时麻痹状态。虽然现在似乎还没有感应到设施的损伤.但迟早都
会——不.也许仅仅是在区区的几秒钟后,恢复过来的安全系统就会发
现这个漏洞.然后马上被修复完好。
“呜呜……!唔咕……!”
大助拖詹疲惫的身躯.向着地板上空出来的洞穴爬去。
伸出来的手臂.摸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
那是他的防风眼镜。
为了能确实地维持着自己的心——那就是由于这个理由.而跟手枪一起被留在设施里面的东西.因为多次战斗造成的伤害.其机能已经完全停止运作了。
虽然对现在的他来说完全是没有用的东西.但是他已经无法冷静到把能拿到手的东西弃之不理的程度了。
他抓着防风眼镜在地面爬动.来到了崩塌的洞穴边缘。
那里似乎是线路用的通道.可以看见狭窄的通道里铺满了各种粗细不一的电线。
“唔……咕、啊!”
他整个身子扑了过去.钻进了那条狭窄的通道中。
必须尽快逃跑——
心里就只有这个念头.
如同拷问般的痛苦日子.把一直以来支持着大助的坚强都彻底粉碎了。
如果不从这里逃出去的话。我就会——
一直被利用到死为止。
就会被带回去那连死都不允许的地狱生活之中。
就因为被盖上了“最强附虫者”的烙印——仅仅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
头頂上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
在几乎要刺破耳腊的大音量中绷紧了脸.大助沿着狭窄的通道匍匐前进.
“哈啊……!哈啊……!”
穿过通道之后,他来到了一个沿垂直方向挖空的宽阔空间。无数电线紧贴在正方形的墙边上.粗粗的钢缆自上而下地悬垂在那里。
在整理着呼吸的他的视野中.可以看到一个从下面逐渐向上升起的箱子.
是电梯.还没有来得及思考.他的身体就先动了起来。
“呜!”
他看准了时机,跳到了箱子上面。虽然两者之间传出了碰撞的声响.伹是电梯却投有停止下来。看来他很幸运.电梯里面并没有人乘搭.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无人的电梯为了运载客人而停了下来。
在停止下来的瞬间。他挤出浑身的力气开始移动起来,
他跳进去的地方,依然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他钻进了设置在各阶层的无数通道中的其中一条.拼命向前挪动着身体。
“哈啊!哈啊!”
他自己本身也是东中央支部的局员。对现在这座设施中的构造也非常熟悉.
正因为如此——他也很清楚自己根本无路可逃.
供人通行的通道上,都一定会安装有监视摄像头。而且通往设施外部构出口附近.都布下了极其森严的警戒网。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逃跑.
在以双手拉动身体前进的他面前.出现了一个线路的分岔口,
他沿着细小的线路一直延伸过去的通道走到尽头.用脚把的端的盖子踢开。
在外面光芒的刺激下.他不禁眯细了眼睛。耳边同时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这里是下水道。
大概这是把用水泵从地下抽上来的地下污水排向地上用的通道吧。在到达这里之前经过的通道上的电线.应该就是连接着这条通道的照明
灯的电线了。
这里的话.说不定可以——
从地下隔离设施到这个地方,把其他电缆通道也包括在内的话.总共有几百条路线。而且自己还故意挑选了没有安装监视摄像头的路线来到了这里。要断定大助逃走路线的话,应该是需要相当程度的时间吧。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足以击退追击者的力量,就只有把希望寄托在这一点点的时间上了。
从这里开始.就是一条不顾一切的逃避之路了.
弥漫着恶臭的下水道不仅非常狭窄,而且还有着众多的分岔路.完全看不见出口在哪里。他经常因为疲劳而失去意识.同时又在一头栽进污水的时候清醒过来。
在迷宫般的下水道里,大概是走了整整一天了吧。也可能是一直走了好几天。完全没有感觉。就连是不是还在樱架市里都是一个疑问。
因此.在沐浴着久违的阳光的时候.脑海里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不知不觉.他已经茫然地呆站在下水道的出口处了。
从通向大河支流的洞穴中所看到的景色,被晚霞染成了橙色。
“哈……哈哈……”
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就连自己也搞不清楚。浮现在脑海里的.是直到去年为止都是自己同班同学(虽然算不上是真正的同学)的那位少女所绘画的夕阳图.
“利菜所看到的景色……会不会就是这样的感觉呢……”
在发出呢喃声的同时.他的身体忽然倒了下去,从下水道滚落到河边。
当他伸出手来想要爬上河堤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里抓着的东西。
原来他还拿着属于特环装备的防风眼镜。就连他自己本身.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拿着这个东西。大概也可以说只是错过了扔掉的时机吧。
他摇摇晃晃地走在杂草丛生的河堤上。身上穿的衣服都沾满了污水.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当然,他的身上并没有带着钱。
啪沙!整个人倒在了草地上。
虽然因为难以忍受痛苦和恐惧而逃了出来.但是他既没有可以去的目的地.也没有丝毫体力。
完全想不出可以寻求帮助的对象。
浮现在脑海中的.是在痛苦的时候帮助过自己的人们。
名为土师圭吾的年长青年,应该还没有从昏迷状态中苏醒过来。曾经是自己战友的狮子堂戌子也已经死去,那位过去曾经多次面向烦恼不已的自己露出笑容的使枪少女——就算现在还在这里.也不想让地看到这样的自己。
但是.在他回想起土师圭吾的时候,脑海里就回响起了他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过的一句话。
“我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万一你遇到困难的话.也可以试试找她帮忙呢。”
面对浮现出一如既往的浅笑的圭吾.大助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是不用你多管闲事,对吧?
被抢先说出了自己要说的话.大助赌气般地摆出了无视的态度。
那个男人无沦什么时候都能准确推测到将来发生的事。对不管怎样也说不上脑子灵光的大助来说.青年那种有着先见之明的智慧简直就跟预言没有区别.
土师圭吾会不会早就预见到了大助现在的状况呢?
明明既爱说谎又难以捉摸.但是令人感到矛盾的是.他同时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那个男人曾经这么说过的话.那就一定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吧。
“……”
大助马上站起身子,迈出了脚步。
要是就这样躺在这里不动的话.就一定会被东中央支部的人追上。只要趁现在突破了东中央支部的搜索网.也许就能够逃脱出去、
他想起土师曾经告诉过自己的那个地方,抬起了脸。
那条街道.应该就在贯穿樱架市的那条河的下流附近。
由于疲劳的关系.身体根本无法按照自己的意志向前行走.双脚就好像被无数人紧紧抓住一样沉重。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一定就是至今为止被他伤害过的人们了.
即使如此.大助还是沿着草丛走到了河的干流,注视着问边的水面.
上面倒映出自己被圬水弄得蛀兮兮的,衰弱到极点的瘦削脸庞:
“……毕竟也不可能用正常办法来逃脱特环的追踪……”
就算是跑着逃走.甚至是飞着逃走.也是早晚会被发现的。既然如此——
大助落到河里的声音,被驶过铁桥的电车声音掩盖过去了。
他正随着缓缓流动的河水漂流而下。
从旁人眼里看来.那样手恐怕就跟一块破巾漂浮在水面上差不多吧.
夕阳西下。天空中浮现出点点繁星。
霉边只听见夜幕河岸上的虫子呜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东边的天空开始泛起鱼肚白.耀眼的太阳慢慢升起.
到了红日西斜的时刻.破布被一块突起在水面上的岩石碰了一下。
不过那也仅仅是改变了一点方向而已.正当河水即将再次把身体冲走的瞬间——一条手臂抓住了那块岩石。
“……呼啊!”
他从水面上抬起了脸。一边喇烈咳嗽着,一边紧紧抓住了岩石.
水的深度已经变得相当浅了。他一站起来。内心就涌起一阵笑意.
“我原来还活着吗……”
他似乎已经整整昏迷了一天。
他哗啦哗啦地从河里走了出来.抬头向着远方的车遭看去。从道路标志来判断.他知道自己已经寓目的地相当接近了。
“好像……应该是第二街吧……”
挂在他脖子上的防风眼镜。正不断地住地上滴水。他低垂着脑袋。在沙地上往前迈着步子。
这时候.他却听见了不属于自己的另一个践踏在沙地上的脚步声.于是抬起了头。
“……”
看到背对着火红夕阳的那个人.大助不禁皱起了眉头。
穿着写满英文标记的牛仔裤的双脚显得相当修长.如果并肩而立的话.大概要比大助高出半个头吧。穿着同样写满了英文标记的T恤的身体量得比较纤瘦.双手的手肘和手腕部分都缠卷着黑色的纽带.就好像手铐一样束缚着他。
更吸引大助注意力的.是他戴在头上的面具.
弗兰肯施泰因——那只怪物应该是被唤作这个名字的吧。那是传说中拥有胡乱拼凑而成的肉体的怪物.呈现出怪物面容的那个面具.是为了吓唬人而做成的玩具——也就是晚会面具了。

“——咕呜呜……这家伙.就是<郭公>吧……?”
从面具之下.传出了一个痛苦的呻吟声.虽然周围看不见人影。但是看样子也不像是在向大助发话。
“所以……才把我带到这里来——”
那是一个年轻少年的声音。他一边顫抖着肩膀.一边仿佛要把面具拿开似的用手盖了上去。
“……你……是谁……”
绿色的郭公虫停在了扭曲着脸的大助肩上。
“名字……我的名字。早就——不,我是歼灭班的……<墓守>——”
虽然光看外表就已经相当异常了。但是这个面具人的言行却显得更为诡异。他不停晃动着身体,仿佛正在对什么东西感到畏怯似的低声说道。
歼灭班——听了这个词。大助想起来了。
追踪着自己的人.并不仅仅是东中央支部。
把同化型的附虫者视为危险对象.在背后企图暗杀自己的中央本部秘密部队——歼灭班。也就是过去曾经跟自己发生过多次冲突的那些附虫者们.
“……呼哈哈!”
从面具下面传出了含糊不清的笑声。那是一种包含着自虐意味的讽刺笑声——然而.其中还混入了终于找到一直在迫寻的猎物时的兴奋感。
“只要打倒这家伙的话.就行了吧……?就是这样的、契约……”
在抱紧了自己身体不断打顫的男人周围,忽然充满了某种黑乎乎的东西。
大助瞪大了眼睛。因为男人所释放出的黑色雾霭.他以前也曾经见过。
那种几乎可以称为瘴气的东西,他绝对不会看错。
过去大助曾经亲手消灭过一次的原虫指定——<浸父>所释放出来的东西.跟眼前的雾霭完全是同一性质的存在.
“住手……”
在茫然地摇着头的大助肩上.郭公虫立刻发生了变形.
瞬间.周围的空间发生了扭曲.黑色的瘴气逐渐笼罩了四周.
随着隆隆的地鸣声,脚边伸出了好几根石柱。表面上刻印着文字的那些石柱。就好像并列在一起的无数墓碑一样。同时,某种东西正随着瘴气从那面具人的背后显出身形。
仿佛现实世界中的一部分被剪取了出来——逐渐被改写成完全不同性质的另一种空间。
好像对敌人做出反应似的。郭公虫的触手刺进大助的皮肤.化作了绿色的纹样。
面具男人——歼灭班<墓守>仿佛终于不能再忍受似的发出了嚎叫:
“——给我力量吧、迪欧雷靳托伊——!”
瘴气开始缠绕在面具少年的身体上.
“我要杀了这家伙.然后成为‘王’!”
两头猛兽在逐渐变化为另一个空间的问边对峙了起来。


0.01 The others
他一手拿着坏掉的防风眼镜.在一片静寂的杂居楼群中向前迈步,
太阳早已下山.周围一片昏暗、浑身的衣服也残破不堪。只有拖着伤痕累累的双脚向前走的声音.回响在尽是空屋的巷子中。
“呜呃……!”
他耗尽了力量,一下子跪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吐出来的带血唾沫.染红了干燥的地面。
“那……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连呼出来的气息.也充满了铁臭般的血腥味。
“真的是附虫者吗……?不.那种东西……是不一样的……”
野兽。
或者说——是怪物。
虽然都是一些陈腐至极的说法.但已经找不到別的恰当词汇了。
他靠在围墙上.仰望着天空露出了自嘲般的笑意。身心两方面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也就是说.我……暂时还算是人类吗……”
在河边发生的战斗.很快就迎来了终点。
操纵着连自己也难以抑制的强大力量的他,对付自己简直就真像耍小孩子一样。奇迹般地让对方吃了自己一拳已经是最大极限了。
趁着对手出现一刹那的破绽,他——并没有转向反击。
“……我……竟然会光为了逃跑就这么狼狈……”
转过来的.只是身体的方向。
他利用了那个绝佳的机会.以全力逃离了现场。
“啧……”
在紧握着的拳头上.缠绕着一种跟夜幕的黑暗性质相异的黑乎乎的东西。
这种黑色物体——应该称之为瘴气的恶心烟雾,实在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侵人体内.内心也会遭受污染,意识恐怕也会被其取代。
“……也没有必要感到不甘心吧……”
他的脸上浮现出软弱的笑容.同时甩了甩手。黑色的瘴气立刻飞散.消失在虚空之中.
“因为不管如何,我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战斗了……”
从束缚着自己的特別环境保全事务局这个组织中逃脱了出来。
从自己肩负的使命中逃脱了出来。
甚至还想要逃避逐渐陷入暴走状态的自己。
“……”
本来是应该可以变强的。
本来是无论如何也要变强的。
明明必须在变得比谁、比所有的一切都更强之后,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明明有着重要的东西.以及比任何东西都更宝贵的梦想——
现在就连那到底是什么。都已经无法回想起来了——
“——我……”
在这里的我.只不过是一头仅剩下空壳的猛兽而已。
只不过是从所有的一切之中逃脱了出来的、胆小而微不足道的附虫者而已.
“——要在这里……死掉吗。”
漠然的恐惧感,在内心深处不断渗透开来。
我不愿意。
这里很冷.什么人也没有。
我不想死在这样的地方。
至少也要多给我一点时间——
给我一点时间,去再次回响起曾几何时怀抱过的梦想——
就在紧拥起无法注入力量的攀头的时候……
“——所以嘛,那个就很重要啦。身份调查什么的.只要以干脆利落的手法接近目标.在不让对方察觉而跟踪的前提下一口气解决就行了。”
传来了一个声音。
几乎要远离自己的意识.又被勉强地拉回到现实中来。由于平时养成的习惯.他窥探了一下逐渐接近自己的那股气息。
“小光就是缺少了这种利落的感觉啦。当然,进行事前调查也很重要。说到底就是感性的问题嘛!”
从声音听来.似乎是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也就是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那以加重语尾部分语气的独特口吻进行着的对话——也许是因为他消耗过度吧.完全无法解读。
刚开始还以为她是用手机跟什么人说着话。
“你有没有在听啊,小光?啊.不行.你怎么一边走路一边打瞌睡嘛!”
然而.他的耳朵却听出了不同于声音主人的另一个细微的脚步声。
看来是两个人肩并肩地向这边走来.
“……啊?”
少女发出了吃惊的声音,一个小跑的脚步声马上向他接近过来:
“……”
他茫茫然地抬头看着在自己身旁停了下来的声音主人。
在电灯的映照下.只见一个身穿个性服装的少女正俯视着自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披在地身上的粉红色运动衫.在迷你裙的皮带
上。就像西部剧里面的枪手似的挂着一个小小的笔袋.头上还戴着一项设计奇特的学生帽。
“嗯——?嗯嗯——?”
少女弯起腰.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一头短发的颜色非常浅淡.从头、发下面露出来的脖子显得非常清爽。虽然带着稚气的脸庞非常可爱.但是她脸颊上用油性笔写上的“momo”字样却实在令人费解:
少女似乎是在对他进行鉴定:大概是觉得他看起来跟猫和狗差不多.或者是像一堆纯粹的垃圾吧.
伹是.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腰上的笔袋中拿出了某样东西.
都是一支麦克笔。
也就是人们白纸上写文字或者画画用的细线笔。
“虽然就这样也非常俊俏.但是就好像把现实的一部分切割出来而形成的非现实一样——”
少女一边喃喃咕咕地低吉说着些什么.一边把麦克笔对准了他.
他的额头触碰到了冷冷的笔尖,少女仿佛入了迷似的.以认真的眼神在他额头上划动着麦克笔,
通过额头的触感.他知道了描画在额头上的图案形状.
“……”
跟曝一条长长的箭头彼此交错的两条直线——就是这么简单的标志、
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个记号到底有什么意义.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完成了图案的少女,以心满意足的微笑如此念诵道。
内心仿佛萌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暖的感情。
但是.也仅仅是这样而已。
夜幕下的静寂.轻轻地包裹着住宅街的一角。
少女的笑容显得相当开心。
他一时呆住.只是愣愣地仰望着少女.
这就是他跟田央萌萌的初会了。
没有任何紧张感和心动的激昂感.仅仅是非常平淡的沉默。
如果两入的任何一方拥有预知能力的话.那么即使是对于这样的瞬间,大概也会冠以那个陈腐的称呼吧。
命运——
那已经是老掉牙的表达方式了.光是听到都会让人发笑。
实际上.两人之后也的确同时笑了起来。
“……就算是‘羽蛇神之头’的咒语.也不能在这种状况下帮上忙吗……”
少女的笑容稍微变得僵硬起来。
他完全无法理解少女的行动到底有什么意义。
“小光.小光。这里有个受伤的人啊.快来给他包扎吧。”
采取了一连串的奇怪行动之后.少女终于作出了常识性的判断,
在听到求助声音的瞬间.原本很平静的那个脚步声立刻变得急促起来。刚才还在远处摇摇晃晃的那个人影.现在仿佛滑翔似的跑近了他的身边。
这也是一位年轻的少女。纤细的身体上穿着类似高中校服的衬衣,从左到右斜着剪齐的前发上.戴着一个星形的发夹。
被唤作小光的那位少女的动作非常熟练。即使在浑身是伤沾满污迹的他面前也丝毫不为所动,先按了一下脉搏.然后拿出笔形电简照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
但是.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周围东张西望了一会儿。
手持麦克笔的少女马上摆了摆手说道:
“不.现在这里没有护士服啦。现在可不是玩COSPLAY的时候嘛!”
名叫小光的少女稍微有点失望地低下了头.继续为他进行应急疗伤。
“警察?救护车?还是两边一起叫来?”
看到身穿运动衫的少女取出了手机,他慌忙想要站起身来。
快住手——
要是被通报到公共机关的话就会很糟糕。然而就连制止的声音.他也无法从喉咙里挤出来.
“你不要动。”
小光第一次说话了。那是一个给听者以安心感的、值得信赖的声音。
“如果勉强挪动身体的话.就会发生休克——”
说到一半.少女看见他于里握着的防风眼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
少女重新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说出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话语。
“难道就是——药屋大助先生?”
这一次就轮到他瞪大双眼了。
眼前的少女到底是谁呢?脑海中相继浮现出有这个可能性的组织名称。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要怎么做?”
他极其勉强地从喉咙中挤出了沙哑的声音。
“小光.你认识他吗?”
“是我认识的人的朋友——不.这也有点不对。”
被唤作小光的少女微笑遒:
“应该算是过去委托的后续内容……吧。”
穿着衬衣的少女把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大概是为了对受伤的他表达欢迎之意吧.她以平静的动作打招呼说道:
“欢迎来到.便利服务店KIRARI!”
在低头的瞬间.从少女胸门的口袋畢传出了一声微细的金属碰撞声.
“我将会以迅速确实的宗旨为你提供协助。”
透过反射出来的电灯光芒。可以看到少女的口袋里放着某种闪闪发光的东西.
那是挂着散发出金色光芒的圓环的一条项链。
如果说跟田央萌萌的相遇是一个奇迹的话,那么这位不可思议的便利服务店所长正好在场.也可以说是必然的事了。
五十里野光。
联系着附虫者和非附虫者的这位少女.的确是一个最适合作为亲眼目睹畏怯于自身力量的同化型附虫者迎来最终结局的人物。

[ 本帖最后由 朽影 于 2007-10-12 16:50 编辑 ]


1.00 小光与萌萌
“请多多关照。”
黄昏这个时间带.她并不觉得讨厌。
背负着今天一整天所积累的各种事情,沿着早上的来路往回走去;
积蒙的事情也多种多样。
如果是学生的话.那就是经历了一天分量的学习和运动、或者是恋爱和友情之类的事情。以比早上长大了一点点的姿态往回走去。
如果是公司职员的话.就会带着当天的业绩和成果.以及疲惫和压力.还有终于熬过一天的成就感.回到自己的家庭里。还是说现在才开始出去玩呢?
“请多多关照。”
五十里野光非常羡慕在身旁走过的人们。
因为无论是怀着将来的梦想在学校里读书.还是在一个专门职位上发挥自己的才能.对她本身来说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除了完全被封闭的未来之外一无所有的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会带着对他们的憧憬而生活下去吧。
“请多多关照。”
在车站附近的大马路旁的人行道上,光正在向路人们派发着宣传单.
从左向右斜着剪齐的前发上.戴着一个星形的发夹。身上穿着挽起了衣袖的衬衣和附有短卷裙的扣带裤——这样的打扮.跟整条街道的风景融为一体。误会她是美容院店员的年轻人们,偶尔会从她手里接过宣传单。
“啊!”
因为被一个上年纪的上班族撞了一下.她一下于闯进了一群中年女性的圈子里.女性们看见小光的手上拿着的传单.于是一边在嘴里“哎哟”地哼着一边把传单抽了过来。
小光马上回过神,把传单拿了回来。女性们马上变了表情。
“对.对不起.那个……因为那张传单上有印刷错误……请拿这一张吧。”
她慌忙进出了另外一张传单。
——“便利服务店KIRARI!”废物处理、改良器件.调查等等.即时为您解决困难!
在看样子像是主妇的女性们手里拿着的广告传单上.就写着这样的宣传文字.
另一方面.小光抢回来的传单上.还添加了一行文字。
——跟特别的<虫>有关的麻烦问题也可以协助解决。
小光向她们低头行了一礼。
“请多多关照。”
接过了传单的主妇们不禁面面相觑,满脸不解地说着“什么叫便利服务店?”“谁知道”之类的话。
“所谓的便利服务店。就是说什么事都可以委托的地方……嗯.也就是可以为客人提供代办杂事和各种协助支援的服务的公司,另外还可以接受跟侦探业同种的工作……”
一说出侦探这个词,主妇们就马上皱起了眉头,她们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她的脸.留下一句.年轻女孩可不能做那种事啊.就走开了。
注视着主妇们的背影.小光叹了一口气,那一类由主妇组成的小圈子,一般都会对从事小光这一类职业的人感到厌惡。不过那其实只是表面上的态度.实际上找上门的委托问题,最多的就是来自主妇的关于家庭问题的委托。
“请多多关——”
正当她打算继续派发传单的时侯。
放有大量待发传单的纸皮箱.被一脚踢飞了。
用塑料袋套着的宣传单飞散了开来.落到了背后的排水沟里,
“——”
身穿黑西装的两名壮硒男人,分別站在小光的左右两边。路易了纸皮糟的就是其中一个男人。印在西装上的戳章,表明了他们都是属于某个企业集团的成员。
在经济界中.恐怕没有人不知道赤濑川这个名字吧。
仅凭着一个世代就建立起庞大基业的创始人,在几年前不明不白地死去了。目前正由创始人的年轻孙女担任会长.直到今天依然在不断扩大着影响力。
“……”
面耐他们的无理行为.小光并没有提出抗议。她只是一言不发地弯着身子.在路人们的注视下.把掉到了排水沟里的传单一张张捡起来。
把沾满污泥的传单塞进纸皮箱后,她就袍起箱子离开了那里。
男人们只是露出阴森的笑容.并沒有去追赶她。
“喂.你啊……”
伴随着一个阴郁的声音.有人拉住了她的肩膀。
背对着开始变得昏暗的天空,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止注视着小光.那是一位在头发上嵌入银色网丝的美女,手脚就像模特儿一样纤长。肌肤之所以呈现出浅黑色.大概是因为她并不是纯粹的日本人吧。
女性身上穿的是以某种特別材质做成的西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衣服表面,与其说是皮革——倒不如说是接近塑料。看来她似乎有着相当奇特的嗜好.
“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缘由.但是如果你受到了不正当的妨害的话.那还是通报督察比较好……”
女性以阴郁的门吻说完.又狠狠地瞪了一下穿西装的男人们。
小光无意识地思考着这位女性的职业。从外表看来虽然有点像音乐家和艺人.但是给人的感觉也好像太阴沉了。从口吻来判断的话.就好像是辩护律师和检察官……或者是——教师之类的神圣职业吧。
“是我太多管闲事了吗?”
女性以隐约浮现出黑眼圈的双眼看着小光.那缓慢的动作似乎有点诡异。但也带有一种妖艳的感觉。看来她应该是跟“亲切”这个词无缘的人了。
“不.谢谢你。”
小光微笑着向女性行了一礼。虽然是令人感激的忠告.但她还是没有接受,而是快步离开了现场。
那应该是个好人吧。在凶神惡煞的男人们面前帮助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这种事实在非常少见。
正因为如此,小光更不愿意把对方卷入自己个人的麻烦中来.
她转过头.悄悄向后方看了一眼。只见女性虽然被男人们瞪着看.但却视若无睹地越走越远。那拖着脚步的走路方式,就好像恐怖电影中出现的丧尸一样。
小光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然后踏上了归途。
“这个月……能不能熬过去呢。”
广告传单的制作费也不是一笔小数H。原本连月以来就已经是赤字经营了.现在还要支付兼职人员的薪水和计划外的寄居者的生活费。
虽然至今为止也勉强能熬过来.但是看来也差不多该做好心理准备了。
“羽蛇神、羽蛇神——”
转身一看.只见手持钢笔的女生正开玩笑似的在朋友的手上描绘着
什么图案。
由向下颅斜的一条长箭头和两条直线相交错而形成的标志。
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神灵咒语。
“……”
女孩子们的表情非常开朗.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抱着什么烦恼的人。
看着她们满脸笑容地描绘出来的那个标志.心情沉重的小光也感到心庄涌起丁一股暖意。
她露出了微笑.正准备继续在归家的路上迈出步子——
“那、那个……!”
今天好像总是被人叫住。
“呜哇啊!”
转过身来的小光.把视线投向地面上。
大概是过于慌张吧。把她叫住的那个人以华丽的姿态摔倒在地上。脸面上出现了擦伤的痕迹.嘴里还吵吵嚷嚷地说着“噗、噗!好苦!沙子好苦!新发现!”什么的。
“我捡到了这张传单!这个.应该是你刚才派发的吧?”
没等小光伸出手。少年就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的身上穿着各处都装有拉链的外套.用眼镜把头发推起成大背头。容貌虽然相当清秀.但是因为沾满了沙子.白白浪费了一张俊脸.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大的革制皮袋。
“我可以问一下吗?这个.是怎么回事?这里.就是这里啦!”
看样子好像是十六七岁的耶位少年.把传单举到了小光的鼻子前,用手指着上面。
——跟特別的<虫>有关的麻烦问题也可以协助解决.
那张沾满泥巴的传单上就写着这些字。
“你说的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指……?”
小光侧起了脑袋.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少年的表情.被反问的少年仿佛很吃惊地颤抖着肩膀.接着就失去了冷静。他挪开了视线.坐立不安似地用鞋子蹬着地面。
“没有啦,你想.就算是<虫>.也有很多种的吧?什么白蚁蜜蜂之类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害虫?不.它们大概也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吧!不过.<虫>的话应该还有其他吧……就是.那个啦!你应该知道吧。虽然只不过是传闻.但不是听说有一种奇妙的<虫>吗?啊哈哈.虽然我是不相信啦。”
在说话的期间,少年的脚尖跟地面碰撞的节奏越发加速了起来。
“……附虫者。”
听到小光低声说了一句之后.少年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下来。额头上冒出了大量的汗珠.
“啊.嗯——好像就是这样子吧?啊哈.啊哈哈,还真是奇怪的事情呢。哨食梦想的<虫>什么的……不。不过.我——不对.是我的朋友.好像跟那个东西扯上了关系啦!不过,什么<虫>的.也別拿我开玩笑对吧?就算是朋友也会生气的!是不是?”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是朋友吧?放着不管或者干脆无视的话,也有点那个啦,就因为<虫>所以无视?什么的……啊哈哈!”
“啊.不对!是我朋友的朋友!嗯.虽然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嗯.实在抱歉!刚才的就当我没说过吧!请忘记好了.再见!”
看到小光一言不发.少年的内心似乎遭受了挫折。他马上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虽然有点怪怪的.但看样子似乎尽是什么危险人物。于是.小光微笑着叫住了他。
“也许我能够帮得上你的忙。请你详细说一说那个人的情况——”
“啊。你想知道?那就没办法啦!”
少年再次转过身来.回到了小光的身边。
“那纯粹只是我朋友的朋友的事啦!那个人.听说出于爱好而当起了什么都经营的商人啊!好像最近弄到了一些麻烦的东西呢!”
“好近.你的脸.太近了……”
“听说那是记录了附虫者相关内容的映像啦!还说什么是干涉业余卫星通信放出的映像……虽然多半是闲特技摄影拍成的东西.不过应该是很稀有的东西吧!所以就抱着满不在乎的心态去拿货,可是那东西……原来是真家伙!在到手的时候.进货渠道的联络人马上就失踪了!我——不是,是进了货的那个人家里,也被名叫特环的家伙找上门.于是就只有惊惊慌慌地逃跑了!”
“声音,太大了。耳朵.好痛……”
“整点被穿着奇怪大衣的附虫者杀掉.拼命存起来的资金也遭到了冻结……演怎么办才好?还是只有躲起来哭了吧?真是的……”
少年的声调忽然低沉了下来.同时用手捂住了脸面.从指缝间可以看到他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小光明白了少年所说的话。
大概是因为偶然被卷入了跟<虫>相关的麻烦事.所以感到非常苦恼吧。
“你说的那个映像.是什么样的內容呢?”
“虽然很想把它当成企业秘密.但是现在也不是说那个的时候了。嗯……总之里面出现了许多附虫者……然后也出现了普通的附虫者……最后还出现了一只特別巨大的<虫>呢。还有对<魔王>的采访什么的——”
“魔王?那也是附虫者吗?”
“大概是普通人吧。不,那个真的能称之为昔通吗?还有就是可怕的附虫者和温柔的附虫者……接着还有可怕的普通人吧。采访也有很多次——”
无法冷静下来的少年所作出的说明显得支离破碎.很难让人形成一个清晰的印象。
“可以看出是在哪里摄影的吗?你确定那不是特技拍摄.而是真实记录?”
“以我的鉴別能力来看.应该是真的。那样的映像是不可能编造得出来的——至于是在哪里.我就真不知道了。只不过里面还录进了拍摄者的声音,自称是‘记录者’什么的。”
“……‘记录者’?”
小光知道拥有这个异名的人物是谁。
自称天才记者……南风森爱恋——
虽然可能只是偶然,不过之后可能有必要进行一次联络。
“那些映像资料.不能就那样废弃掉吗?”
“不,不过耶毕竟是很稀有的东西啊.也太浪费了。”
“……”
“如果过于稀有……已经是最后一件的话,那不是很困扰吗?”
少年抱着革制的皮袋.笑着说道。
“而且这东西.看完之后实在不知道附虫者和普通人谁更可怕……所以至少也该卖给那些可以得出答案的人才行吧!”
“不过我想应该是比性命更加重要……”
“的确是呢!说完之后我也变得害怕起来了!很想扔掉!但是又不想扔掉!怎么办!双脚都开始发抖了!明明不是我自己的事啊!”
小光在叹息的同时.也露出了微笑。
少年明明很胆小,可是却有着奇怪的执着。这种人非常顽固.对.就算在面臨死亡的时候也不会扭曲自己的信念。
“如果你——”
“不对不对.不是我啊。这一点很重要.你要先用笔划起来。”
“如果那个人没有地方可去,又想逃离特环的追踪的话——”
小光从怀里拿出了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一个号码.然后把那一页撕出来递给了少年。
“电话号码?”
“请你跟那里联络吧,名叫<虫羽>的人们应该会向你提供协助的。”
“就算是素不相识的我……不.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会吗?”
“请你告诉对方是便利服务店介绍来的吧.那里是附虫者和普通人们集中的地方。”
“堆道是一些危险的人们……吗?”
“虽然也有人在战斗.但是对于不想战斗的人也应该会提供帮助的,也许还可以过上表面上的普通生活。”
面对凝视着那张纸片的少年,小光低头行了一礼。
“谢谢您的光顾。”
“等,等一卜!那些谢礼什么的……或者是介绍费之类的东西呢?”
小光笑着向少年竖起了食指。
用指尖在空中划出来的.是一个箭头相彼此相交的两条直线。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神灵的咒语。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看到她咏唱出这她咒语.少年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个……?好像是——”
“请你把这个咒语推广开去吧……尽可能向更多的人——”
“光是这样就行了吗?真的?”
面对提出反问的少年,小光点了点头.
从他的角度看来.那大概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吧。但是对小光来说,推广这个咒语却是任何东西也无法替代的最佳报酬。
“谢、谢谢你。”
少年以有点奠名其妙的表情道了谢,然后重新背好了革制皮袋.
“——虽然我会照你说的去做.不过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支付报酬的。”
以低声呢喃了一句,少年就转身离开了。小光面露微笑地目送着他的背影.
少年毫无疑问是陷入了一种不幸的状况。
跟附虫者发生了关联,被卷入了其中的麻烦事.这一切对本人来说也应该可以说是飞来横祸吧。
但是.还可以得救。
小光想起来的,是在这条街上诞生的某个附虫者的事情.
“请你向更多的人……推广这个咒语吧.”
面对少年那越走越远的背影.小光低声重复了一遍.
在这条街上诞生的附虫者——
背负着无法挽回的命运的那个附虫者,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除了被抹消自身存在之外.并没有別的路可以选择。
先是毫无道理地被变成附虫者.接着又无可奈何地被迫沉眠下墓碑之下。光是回想起耶一瞬间的光景.小光就感到胸口被紧紧勒住了一样。
“……”
仿佛要挥去痛苦的回忆一般.小光马上转过身走了起来。
关于在那一天消失了的那个附虫者的事。就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
这条街道上依然是流淌着极其和平安稳的时光。
跟至今为止一样.以后也会永远持续着平凡的日常生活。
小光为了继续度过安稳的日子,就只有尽可能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所有事情。
“……”
她的事务所就在车站前马路的尽头.行人和霓虹灯都相当稀疏的里巷中。
尽是空屋的杂居大楼.墙壁上出现了裂痕,电梯也没有运作,配置在楼梯通道上的照明灯闪烁着虚弱的光芒。无论是哪个角落都充满着霉菌和尘埃的味道.
打开大楼入口的邮箱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个大大的信封.寄信人是大楼的所有者——也就是她目前租借的事务所的屋主了.
打开信封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张催促缴交滞纳款项的通知.而且还附带了强制撤离的相关证明文件。
“……”
小光无言地把信封藏到了纸皮箱里面。
登解楼梯的脚步似乎比往常更为沉重.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说.这只是因为疲倦而已。
在生锈的事务所门口.挂着一个写有.便利服务店KIRARI!OPEN”的挂牌。
在出门的时候.她应该是把牌子翻转为CLOSE才对。扭动了一卜门把.发现门也打开了。
走进门里面.有一个换鞋的区间。面前是一道用磨砂玻璃做成的门,旁边还有个古典式的门铃。
小光穿过了玻璃门,沿着通道正进里面。
“嗯?”
来到客厅后.只见眼前展开着一幅奇妙的情景。
来客用的沙发和餐桌.放有文件资料的书架都跟往常无异。因为给委托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所以就勉强在这个房间里布置了一些高价的摆设。
客厅里有两个人.
一个是地所熟悉的打工少女.虽然颜色艳丽的运动衫跟她非常合衬.但是现在的她却仿佛正在高呼万岁似的高举着双手一动不动。
另一个人是浑身包着绷带的男孩子。头和脸被包住了一半.脖子和手脚等等全身的各个位置都包满了绷带.
”啊.那个……你回来啦。“
仿佛忽然回过神来似的,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向小光说道.那清晰的语调令人难以相信他正处在重伤状态.大概是身体本来就很健壮吧.
“你已经能起来了吗.大助先生?”
听小光这么一问.药屋大助马上露出了苦笑。
“如果光是躺着的话,我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是吗。”
由于偶然——不,由于某个必然的缘由而挽救了濒死的他。不过还没有同清楚他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要进一步深入了解的话。还是等他的伤势好转之后再说吧.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F来.他们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一动也不动的少女身上.
“‘被车辗过的青蛙’?”
小光稍微思考了一下.指着少女说道。
少女依然一动不动.
“‘跳伞的描鼬’……!”
小光继续以认真的表情提出了新的主题。
“不、不对吗?那就……‘摆出威吓姿态的美国卷发女’!”
“‘正在模仿摔角选手的袋鼠’……?”
药屋大助也加入了进来.跟小光两人一起继续猜想了起来。
“‘被抢走眼前美餐的短脚狗’!”
“太可惜啦.汪!……嗯.不对!怎么全都是些小动物!”
少女突然间动了起来。她把手里拿着的止血贴啪的一声丢在地板上。
看来,她在僵硬起来之前,似乎是在给大助处理伤口。
“真是难以置信!”
难道是跟大助吵架了吗?
少女很愤慨似的大叫了一声,然后把放在餐桌上的报纸抓了起来。从腰上的笔袋里拿出了透明胶,把报纸贴到了墙壁上.
“怎.怎么厂?”
“不要在意.她经常都会这样干的。”
小光把抱着的纸安箱蘸到了房间的一角,然后走进了睡房。
狭窄的房间里就置放着床铺、电脑和落地镜这几件东西。在窗户外面,由于跟旁边的楼房只相隔了几十厘米.听以完全看不见星空.只能看到对面的墙壁。
打开衣柜一看.只见里面挂放着大量的衣服。小光从里面拿出一件白色衣服换上.然后又回到了客厅。
身穿运动衫的少女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以极其认真的态度拼命地折腾着报纸。横七竖八地贴满了透明胶的报纸,把整道墙壁都彻底填满了。
“嗯。”
小光在沙发的跪下膝盖.开始为少年进行替换绷带的作业。
大助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说——”
“嗯?”
“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个女孩在做什么……可是小光你也是.为什么马上就,那个……”
大助很难开口似的看了几眼小光的服装。脸上有点发红.是不是因为青春期的男孩子特有的羞耻心所致呢?
“穿上那样的衣服啊……”

听他这么说.小光就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护士服。
“你觉得其他衣服更好吗?不、不过我想要照顾伤者的话.还是这个比较合适……如果你觉得普通的学生服更好的话,我也是有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还是算了.就这样吧。”
小光松了口气似的拍拍胸口.然后在少年的手臂上卷上绷带。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穿着护士服卷着绷带的小光.和热衷地在墙壁上貼着报纸的少女。
夹在两入之间的药屋大助,似乎觉得有点浑身不自在。
“‘便利服务店KIRARI!’,只要接到委托就什么都会干.专门承担杂务的公司。我是所长……她是以前因为某个委托而认识的。之后就一直在帮我打工.”
药屋大助直到昨天为止,都无法从床上走下来。就算偶尔醒过来,也会马上昏睡过去.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听小光进行详细的说明。
“便利服务店……”
就算不看大助的脸,也可以知道他皱起了眉头。
在这个时代.被称为任意委托店或者麻烦解决专家的职种也不在少数。但是由十七岁的少女担任所长的地方应该是很罕见的吧.实际上.也有不少委托人虽然找了上门,但一看到所长是年轻少女就离开了。
“虽然是经常经历失败的小公司啦。”
“那样的便利服务店——”
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起来。小光停下了包扎绷带的手.注视着大助的脸。
“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锐利的视线贯穿了小光.口吻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小光微笑着说道:
“因为我已经听说过有关你的事情……”
“从谁的口中?”
“是土师圭吾先生。你应该认识吧?”
听了这个名字后.大助不禁讶异地皱起了眉头。
原本以为他们之间是认识的,可是大助的反应却平淡得有点出乎意料。还是说.他对小光和土师认识这件事感到很意外呢?
“他本人说是你的朋友.好像也说过是你的上司呢。”
“啊啊.土师吗。是吗.原来是他……”
大助仿佛终于明白过来似的小声嘀咕道。
“我在很久以前被卷入麻烦事件的时候。曾经得到了他的照顾。虽然也不是作为回报.不过他跟我说过.如果你将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就尽量帮一下。”
“帮忙……?”
“正确来说.应该是‘如果你见到他的话,就在当时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实现他的愿望’。”
——不过.因为他这个人的性格有点不坦率啦。
土师一边说一边露出浅笑的样子.至今也依然能清楚地回想起来:
——就算遇到了你,也不知道会不会老实说出自己的愿望。如果什么都不说的话。你就没必要去帮他了。也就是说,只是这种程度的“保险”而已啦。
那位经常习惯性地用手推正眼镜的青年.是让失去容身之所的自己走上“便利服务店”这条路的恩人。现在的这个事务所也是土师帮忙找到的.
“我的愿望……”
大助思考了起来。
“可不可以让我逗留在这里一段时间——至少到伤势治好为止呢?”
明明听说他不怎么率直.但是现在他却出乎意料地直接把愿望说了出来。
只要是人的话.在虚弱的时候就会变得率直吧.至于大助的要求.因为自己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时间的话是要多少有多少。
过去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这条街上的威胁——不该出现在世上的附虫者的诞生引发的危机.已经早就过去了。
只要在不会再次被打乱的日常中慢慢治愈伤势就行了。
“当然.那个我是不介意啦……但是光这样就可以了吗?”
“至于睡的地方.无论是沙发还足地板都没问题。毕竟整天占着床铺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丫。”
看到大助马上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小光笑着说道:
“果然跟土师先生说的一样。他说你在没有用‘黑色防风眼镜’遮挡着脸的时候.就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男孩手。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双重人格呢。”
“我、我当然不是什么双重人格……”
大助把脸转让一边.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只不过是因为.我已经早就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
名为药屋大助的一个人类,
除此之外.他大概还有着別的称号吧.至于那到底是本人所期望的结果。还是受环境所逼而不得不那样做,小光就不得而知了。
自己会不会有一天能亲眼看到.他最终将会选择哪一个自己呢——?
小光在心里想道。
“Hey.You!”
听到突然传来的一声大喊.小光和大助都马上抬起了头。
“Please listen to me! ……No.No!嗯~看的话,应该是See?还是Watch?Watch mc?嗯?喂、喂喂!別用那种可怜的眼光看着我!我的英语很差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脸上沾上了广告画颜料的少女.正背对着一堆奇妙的记号。
在填满整道墙壁报纸上.描绘着一个巨大的标志。那个以红色的广告颜料画出来的标志.大概也可以称之为一个艺术作品吧。
在指向斜下方的一条长长的箭头上.画着两条交叉直线的不可思议的标志。
虽然跟星形记号有点相似.但却又有所不同。
“It's‘羽蛇神之头’!”
少女用手拍了拍比自己的身高还高的标志.同时挺起了胸膛、大概她是直接用手来画出那个标志的吧,红色的广告颜料正不断地从她的双手滴落下来。
少女的名字是田央萌萌:
她是刚刚入学到当地的艺术学校的学生.同时也是小光的好朋友。
如果说人有两面性的话.那么萌萌就是一个典型例子了。当她集中精神在某件事上的时候。就好像进入了催眠状态似的变成另一个人。
茫然不知所以的大助半带犹豫地开口说道:
“羽蛇神……之头?”
“OH,No一!”
萌萌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似的仰天长叹起来。那个姿势——刚才也看过的“被抢走眼前美餐的短脚狗”的含义.看来是因为大助不知道“羽蛇神之头”的意思而表现出来的惊愕之意。
“真的不知道?羽蛇神之头!这是呼喚幸福的标志!是神灵的标志啊!”
萌萌不知为什么仿佛要哭出来似的.用力地拍打着墙壁。报纸上出现了一个个红色的于掌印、
大助仿佛求救似的看向小光。
“等一下.小光!现在上天正好给了我启示!要我直接向这个男人说明出来! ”
萌萌一边把染成鲜红色的双于高高举向大花板.一边说道.
“所谓的‘羽蛇神之头’,是现在坊间大为流行的标记行为!尤其在烦恼多多的青春期少年少女之间最为流行.是可以解决烦恼和恋爱相关问题等各种麻烦事的咒语!”
就算听了那怒涛般的说明话语,大助也依然露出一脸闲惑的表情。小光还补充了一句“萌萌现在也是迷上这个”。
“下咒语的方法非常简单!完全不需要顾虑地点和媒体!只要画出这个记号.怀着敬意唱诵出来就行了!”
萌萌面向画在整面墙壁上的记号.在胸前合拢起双手。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以祈祷般的动作咏唱出厂咒语的萌萌,表情忽然变得柔和起来一
“那样的话.你看……胸口附近就会涌起一股暖意.也会感到非常車福吧?”
转过身来的少女.的确是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态、
“不.没有啦……而且.这样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奇怪的家伙而已.”
在说出了率直感想的人助侧脸上.沾上了红色的广告颜料。
萌萌保持着把装有颜料的瓶子向下挥落的姿势.露出了微笑。
“这可是天诛的大罪啊?”
用手擦了一下沾上颜料的半边脸.进行确认之后.大助也同样露出了微笑。
“……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是‘你’.是萌萌小姐。如果叫大人的话就更好了。小光,这种遭天谴的家伙,干脆从窗户扔下去算了吧!最初发现他的时候还觉得有点俊俏,可是那原来是个误会啊!”
两人的吵架很快就发展成了互相投掷颜料玻璃瓶的战争,可是小光并没有多加理会,走进舆洗间找抹布去了。
1.01 The others
刹那间,窗外掠过了一只燕子.
那乘着初夏的清风逐渐融入蓝天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了视网膜之上。
“唔……”
耶麻本拉乌想了想.然后重新面对着画布。在那幅即将完成的绘画上,随着灵感的发挥而挥动了画笔。
从纸做的调色板上点起各种各样的颜料,以笔尖把构思中的画面展现在画布上.
上一次画油画.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最近由于要为学生们创作范本.有时就用广告颤料来描绘出基础框架,在立体构造课上则摆弄着各种素材,都只是停留在这些阶段而已.
“这一次.她终于能达到接近完成的地步了.然而.就在这时候——
随着“喀啦喀啦”的拉门山响起.开朗的声音从外面涌了进来。
因为这是一所国内也很少见的,拥有美术系专业班的高等学校。所以一个个现出身姿的学生们都有着个性十足的打扮;虽然全员都穿着白色的作业服.但是留着奇特的发型和穿戴各种违反校规的装饰品等等.就连提醒他们注意也会觉得只是白费力气.
尤其是四月份刚入学的视觉设计(Visual Design)科一年级生——通称VD1的学生们,全都是让教师们感到头疼不已的问题学生。
“啊哈,耶麻本老师.你在画什么什么呢?”
刚走进实习室。问题学生的代表就把头伸到了拉乌和画布的中间。
被打断了作业的拉乌不禁皱起了眉头.
“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No!你是在画什么什么呢?”
VD1班、学号二十八号.田央萌萌、她的行动经常令人感到费解。而且更不幸的是,VD1的学生基本上没有一个是能以常识去理解的.所以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在意了。
“呜哇.感觉好认真哦,好像灌注了灵魂一样嘛!”
明明自己提出了问题,可是却沒有老实等待別人回答的打算。以语尾部分特別加以强调的口吻说完,萌萌就仔细观察了一下画布上的画.
从粉红色的运动衫衣领下.露出了充满十五岁的椎嫩感的颈项。富有弹性的脸颊上还画着“momo”字样的脸部绘画。
“这个.是女人?不,是男人吧?嗯?从远处看的话……动物?不对,从更远的地方看上.就好像翅膀图案一样……”
拉乌放弃了完成这幅画的打算.把笔插回到笔筒里面.然后一边叹
气一边收拾起道具来。
“作品……只是无聊的错觉画而已。”
“咦——没有那凹事啦。这个已经相当惡心了嘛。”
“难道在你的脑子里.错觉画就等同于惡心吗……虽然也未必是错误的理解。”
自己也经常觉得.这实在是一种阴沉郁闷的语调:如果只是机械性地让声带发生震动还好.现在的声音却低沉得简直就像要把听者的活力吸干一样。
“你在响铃之前给我换上作业服再过来……否則这室课我就不给你评价。”
“嗯——就这样也行啦.主题是现代教育现场、自由和流行的融合嘛!”
拉乌一手抓住了萌萌的脑袋.把她从画布前面拉开。
“我不会说第二次了……”
这一类学生.只要一旦手下留情的话.就一定会越来越得意忘形。虽然在这种学校里应该更尊重个性。但是教育他们遵守规矩和培养协调性就是教师的职责。
尤其田央萌萌这个学生是有过前科的.在入学典礼当天煽动其他学生.把庆祝入学的康乃馨拿来摆在教师办公室前的走廊上铺成了一条花道。本人虽然坚持说是花卉艺术.但是如果把这种具有影响力的学生放着不管的话,就会很容易乱套了。
“老师你说这种话也没什么说服力嘛!”
但是萌萌却没有就此退缩.她把手搭在墙边那个石膏像的肩膀上,换了一种声调说道:
“你说的没错,萌萌.她那美丽的姿态就像朝阳一样耀眼.令人不堪入目。”
不堪入目——连这个词的用法都弄错了。
虽然就算给她指出来也是白费唇舌,不过既然她这样说的话,还真是有点在意。拉乌装作确认瓶子里的残余油量,通过玻璃表面确认了下自己的容貌。
因为出身于东南亚的关系,偏黑的肌肤颜色是没办法改变的。嵌入了银色网丝的头发,呈现出黑银相间的条纹花样。在白色作业服下面穿着的衣服,虽然大胆地敞开胸口,但毫无疑问是一件正式的西服——不过素材却是由塑料做成的。
“不愧为女教师!……就是这种感觉?真是令青春期的高中生不敢正视啊!”
连理会她也觉得麻烦起来,拉乌索性无视她的存在.继续收拾着油画的道具。萌萌虽然一脸不满.但还是为了换上作业服而走出了教室。
铃声很快就响起.开始上课了。
“今天的主题是应用现代技巧进行的表现方法……滴洒法、版印法、蒙板法等各种各样的技法——”
二十三岁的耶麻本拉乌是新住教师.当然不会有担当班主任的班级了。
但是由她负责的课程也不少——比如表现想像演习、设计史、造型论和艺术疗法论等等。而且因为管教的都是一些让人头疼的学生.所以她每天都过着繁忙的教师生活。
“——各种手法都有其自身的特色。不过这里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这只是单纯的技术……至于要表现出什么样的画面.要描绘出什么样的作品,都没有必要拘泥于具体模式.”
不仅仅是教会学生们知说,她同时也学会了以自己的想法来进行授课。
“不拘泥于具体模式——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是非常难做到的。因为只要是人类,无论是谁都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没错——”
拉乌注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其中一个学生,眯起了眼睛。
“偶尔忘记自己是人类这个事实.也许也不错呢……”
在跃跃欲试地等待着进入实践阶段的学生们之中.只有田央萌萌没有看着教坛。她正把手指插在版印用的颜料中.很开心似的在自己的作业服上画着什么图案.
跟一条箭头互相交叉的直线,不可思议的记号。
那个标志,她也曾经见到过。
那应该是最近坊间流行的一种咒语。
一看到那个标志.拉乌的心情就变得更沉郁了。虽然只是一个记号.但是因为某个原因.拉乌每次看到那种东西.都有一种被人当傻瓜看待似的感觉.
“套进具体模式的话.也就是扼杀了其他的可能性。只要一旦摆脱那个框框.就有可能发现至今为止都没能看到的东西——”
虽说如此.如果不尽快结束讲义的话.萌萌那自由的态度就会传染到別人身上。
看到其他学生也开始拨弄起颜料来,拉乌不禁叹了一口气.
耶麻本拉乌在这所学校任职.也是最近一个月的事情。
由于阴郁的性格和引入注目的外表,她在教师之间的评价相当糟糕。因为留在教务处的话就会每隔一小时被提醒一次态度和服装的问题.所以她甚至躲到了工作地点的实习室里面去。
上课只是平淡地把课文内容讲述一遍.虽然自己也会多多少少加一点补充.但是超出教科书范围之外的添加内容.光是精力过盛的学生们引起的头疼问题就已经够受的了。
就读于学校的孩子们,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郁闷。一个个都只会做一些毫无合理性和毫无建设性的事情.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尽是一些多余事.而跟他们处在同一空间里的拉乌.也只能毫无意义地消耗着体力和气力.
她甚至认真地想过.能不能利用教师的特权.创造一条“每天可以杀掉一个不喜欢的学生”的法律。或者只是这个学校的特殊规定也无所谓。
虽然拉乌心里是这么想——但是在学生之间却似乎相当受欢迎。
也许是因为跟其他老师相比.在年纪上比较接近学生吧。也可能是因为她在众多严厉的教师之中是唯一采取放任主义的一个,所以淘气的学生就自然而然地跟她亲近起来。
在上课以外的时间跟学生相处这种事.实在让她痛苦不已。但是作为一名教师.也不得不倾听一下偶尔来到实习室找自己的学生们的烦恼。
谈话的内容并不仅仅是关于上课内容的疑问和升学就业的问题。有时还有关于恋爱和交友关系上的烦恼,以及一些无法对父母说出来的严重问题。
因为拉乌很想尽快把这些问题解决悼,所以只是机械性地提出了一现实的解决方案。目前大部分的问题都因为这样而得到了解决:说白了,这只不过是那些面临困难而失去了正常判断力的不成熟的孩子们,因为连简单的解决办法也想不出来而感到烦恼而已。或者说是没有勇气踏出解决问题的关键一步。
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她还是每次都老实地听着学生诉说烦恼.然后解决问题——在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的期间.缺少作为谈心对象的大人的学生们就自然而然地集中过来了。
“有同班同学……故意对你做一些讨厌的事情?”
那一天的放学后,也有一个学生来找她谈话。
好像是因为跟同学的交友关系发生了问题。这也是经常会遇到的问题之一。
“跟受人欺负不一样吗?”
虽然在心里骂着“那点小事就该自己想办法解决!”,但是这次却似乎感觉有点不太一样。
“我想应该是跟那个不一样的。”
以明确的门吻做出回答的.是VD1所属的一个女生。
像角一样隆起来的帽子.以及染成了深棕色的头发.无论哪一方都是违反校规的行为。正因为这样.外表在VD1里面也可以算是平均型的这位小个子少女.就被同班同学根据外表来唤作“小棕”。腰上挂着一个麦克笔袋也是她的显著特征。
关于这位少女的事情,在教师之间也流传甚广。
在入学的学生中极其罕见的、具备突出才能的人物——也就是拥有天赋之才的学生。
“难道足被跟踪还是什么的?”
“也不是那样子……而且那个同学.是女孩子。”
世界那么大,就算女人追着女人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拉乌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虽然是很普通的解决办法.但你还是明确拒绝对方的好……还是说因为害怕对方.所以做不到?”
“我已经跟她说过不要再这样了。可是她好像很生气.在那之后也一直缠着我不放……”
真是麻烦透顶了。拉乌吸了一口气.说道:
“明白了,我就找机会向那个孩子了解一下情况吧……”
在拉乌的印象中,这个缘色头发的女生虽然有着令人嫉妒的才能,但他并没有软弱到会被谁欺负的地步。
而且关于那个欺贫人的女生,托乌也同样有所了解。她给人的印象,也不是会做那种惹人讨厌的阴湿行为的人。
虽说有一种异样感,但也只是这种程度。只要听对方说清楚问题,应该就能马上解决吧。
“谢谢你。”
虽然自己也差不了多少,但是小棕的言行举止似乎相当缺乏感情。她没有露出一丝笑容,就这样低头行了一礼,然后就要转身离开实习室。在转动身体的时候,从腰部的麦克笔袋里传出了咔嚓的声音。
拉乌对这种无关重要的小事感到在意,于是叫住了她。
“真是一支奇怪的麦克笔……”
“咦?”
“腰上挂着的那个……是外国制的吗?”
转过身来的小棕,看了看挂在自己腰上的笔袋。
“这是上次到赤牧市接受另一所高校的入学考试的时候,在一家大型绘画工具店找到的……一时冲动就买了下来。”
“是吗……”
又感到了一种异样感。据拉乌所知,还有另外一个持有同样的麦克笔袋的人——
也没有必要对学生们之间的那些无聊问题想得那么深人吧。
拉乌就这样说服着自己,然后以郁闷的表情目送着少女。
“要小心点啊……”
“嗯?”
“最近这个地方也不怎么安全,我是叫你要小心回去。”
“啊,不怎么安全……吗?”
“在郊外的旧变电站发生的爆炸事故,现在也好像还没有查明娘园……还听说那是人为造成的事件。”
“啊,是‘羽蛇神·热点’……不过那个,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面对面无表情地低声说着的小棕,拉乌不解地说道:
“羽蛇神……?”
“不过的确也是呢。上次听说在河滩上也发现了某种爆炸痕迹。”
“河滩?啊啊,那个是——不,比起那个,你说的羽蛇神……是什么来着?”
小宗就像抢手一样从腰上的笔套中抽出了麦克笔。然后,她在旁边的黑板上以白线画出了某个记号。
你知道最后是谁来清理的吗!用粉笔写!小心,我杀掉你!——拉乌那阴郁的脸变得比原来更阴沉了。小棕回头看着她,唱诵出了咒语一样的字句。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描绘在黑板上的图案,就是让拉乌感到郁闷无比的那个咒语标志。
“……?”
“关键词是——‘羽蛇神之头’。”
羽蛇神之头。
那难道是咒语的名字?这个词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好像没有听过。
“我觉得,老师你还是多关心一下流行和新闻比较好哦。”
面对我行我紊的少女说出的这句话,拉乌叹了一口气。
“一般来说第一次我都是先警告的,所以现在就跟你说明了……下次你要用粉笔来写。”
“实在很对不起。”
说出道歉话语的小棕,看起来不但没有反省,甚至好像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内一样。仿佛在说要干的事已经干完似的,她转过身,摆动着棕色的头发走出了实习室。
会不会有哪个恐怖分子正好把炸弹装在VDl的教室里呢?拉乌脑子其妙地想着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在等待力气恢复过来的期间,拉乌坐在桌子上茫茫然地眺望着窗外的操场。
时间已经是黄昏时分,从这里可以看到热心地参加着社团活动的学
今天大概是因为有VDl的实习课吧,感觉特别疲累。根本不用自己。不要受规定模式的束缚”,学生们早就已经为所欲为了。把画画纸之外,甚至还想把整个实验室都用颤料涂掉的田央萌萌,就是最令人头疼的一个。
本来拉乌最讨厌的就是小孩予。既无知又不懂事,而且光会做一些给人添麻烦的事。可是明明如此,那些毫无根据的希望和梦想却总是会让他们闪耀着光辉。
协助他们实现光靠自己一个人无法达成的梦想,似乎是教师的职责。
一下子从脑海里冒出来的,是某个因为折断了笔而感到困惑的学生大概是过于幼稚吧,那个学生说什么用别的笔找不到感觉,实际上那个学生画出来的作品也令她不得不降低评价。
“明明还没有高水平到有资格对道具挑三拣四的地步嘛……”
到一些古旧的绘画工具店去看看的话,也许会找到那学生以前用的那个罕见牌了的画笔吧。从那里回家就要绕一段远路,不过还是去一次好了。虽然根麻烦,但是他整天都把成绩差归罪于画笔,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纳闷。
自己跟他们同龄的时候,是怎么样过的呢?
青眷期的记忆仿佛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同放起来。
在希望和梦想中闪耀着光芒的时期——感觉好像削到这个国家的瞬间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就是愤怒、痛苦,绝望,还有流血。
托梦想被野心所覆盖的那个时候,恐怕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目前的姿态。
协助他人实现梦想的,就是教师——
真是滑稽得笑死人了。
”噼啪!”
耳边传来了实习室的门扉被打开的声音,一个身穿制服的女生出现在眼前。
从领带的颜色看来,就可以知道她跟刚才的棕发少女是同学年的学生。头上戴着锯齿状的黄色标志——呈现出雷电形状的头饰,长发的末端也同样呈现出弯弯曲曲的样子。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好事,女生一边以莫名其妙的节奏哼着奇怪的音调,一边开始笨手笨脚地眺起舞来。完全没有理会身为实习室主人的拉乌,在房问罩转来转去。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声音小一点!会被人听见的。”
“噼~啪噼~啪!”
“别在桌于上跳,教材会被——刚才弄坏的空气喷雾器我先不追究,不过你别再动了,<噼啪噼啪>。别把身子吊在照明灯下面……”
向着反射在窗玻璃上的少女身影发出警告之后,又有一个人出现在实习室里面。
是一个身穿制服的男生。高姚的身材和锐利的目光,如果如入了篮球社团的话,大概会成为相当不错的选手吧。
“把门关上,<脚卷>。”
面对转过身来的拉乌,少年剐要张开口回答——
”咕奥啊!”
伴随着一阵呻吟声,从他的嘴早面伸出了无数的触手——那完全是超脱现实的光景,从少年的嘴里涌出了某种细长的触手状物体,在地上不断地跳来跳去。
仔细一看,只见在少年的舌头上正紧贴着一只异样的生物。如球体般的圆形身躯上闪烁着蓝色和红色的光芒,触手原来是那只生物的脚,
“别随便把<虫>放出来……”
拉乌狠狠地盯了少女和少年一眼,身上穿的西服忽然像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膨胀起来的衣服发生了变形,在一瞬间内就化作了覆盖到脚边的漆黑风衣。
“我只会发出一次警告。虽然是在没有人看见的状况下,但是因此而松懈,放松对<虫>的控制的话……我就把你们收拾掉。”
面对那阴郁的视线,<噼啪噼啪>和<脚卷>都不禁绷紧了表情,
戴着雷电发饰的少女端正了姿势,<脚卷>也在瞬间内把细长的虫脚收进口中。
“好……”
拉乌叹了口气,漆黑风衣又再次恢复为原来的西服形态。
耶麻拉乌的真正身份——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中央本部、魅车八重子副本部长的直属部队?歼灭班班长。上已次以这个身份示人,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上一次作为暗杀者执行的任务,对——就是在作为教师潜伏到这个学校里之前,在“一个不为人知的乡村小镇,对一名自称记者的少女执行的抹杀行动。
现在,她也是因为某个任务而被派遣到这个城市来。
但是,每天都是一派和平景象。
反而是为了掩人耳目而担任的美术教师的工作,更让她觉得充满了苦难。
关于附虫者的情报,在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之间非常容易传播开来。因此,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她基本卜都会为了收集情报而以教师身份潜入高等学校——但是唯独在这个城市和这个学校里,似乎遭遇了一次大失败。
“有什么变化吗?”
“噼啪!”
“没有。”
两位部下同时摇了摇头。
他们是随着拉乌被派遣过来的、隶属于歼灭班的附虫者。虽然身上穿着这所学校的制服,但却并不是真正的学生。
拉乌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自己心中不断膨胀起来的某个预感,逐渐开始呈现出现实的噱道。
我留在这个城市里,大概已经没有意义了吧……?
一切不是都结束了吗?——这种状况实在让人不得不产生这样的想法。
从托乌开始潜伏的那天一直到现在,也完全没能掌握到跟目标物有关的任何线索。
“‘旧变电站的附虫者’吗……”
拉乌从西服内侧口袋里取出了形如手机的记录装置。
用手指操作了几下之后,在液晶画面上显示出来的,是一张数码照片:
生锈的铁塔,到处都是断裂的粗大输电线,带有裂缝的水泥地面,类似爆炸痕迹的大洞,还有——用油漆描绘出来的“羽蛇神之头”的标志。
那就是作为拉乌被派遣到这个城市的起因的事件。
位于郊外的废弃变电站旧址——
某一天,在那里发生了一次爆炸事故。
对外公布是原因不明的爆炸。随便编造了一些流弹爆炸、或者放置在那里的变压器发生漏电事故之类的理由,现在已经从人们的心中慢慢淡化了。
本来那个变电站已经将其功能转移到位于另一个地方的最新型地下变电站那里了。而且也没有出现人员伤忙,媒体也没有怎么关注那次事故。
但是,这跟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所把握的事实真相,却完全不一样。
在这个城市里,证生了一名附虫者。
刚诞生的附虫者因为精神不安定,所以很容易发生暴走。
果然不出所钭,在旧变电站的附虫者发生了暴走,很快就被当地的特环支部发现,派出了几名局员前住执行捕获任务。
——应该是这样,
“也还是没有任何有关类似的附虫者的同击情报吗……”
“噼啪!”
“没有。”
应该是这样——也就意味着是一种推测。
之所以无法断定,是因为特环局品无一例外地全部被干掉的缘故。变成缺陷者、失去了记忆和感情的他们,根本无法提供任何情报。
大概是因为在旧变电站里诞生的附虫者相当强大吧,前往捕获的局员落败虽然是很罕见的事,下过残留卜来的痕迹——现在拉乌所看到的、从警察机关手里拿到的现场证据照片,已经如实地反映了这个事实。
布满四周的裂痕,被破坏的设施,还有地面上空出的大洞。从这样的规模来判断,完全可以预测到其拥有相当强大的力量。
在照片里还出现了一个无关重要的东西。
描绘在大洞旁边的,是一个据说在年轻人之间相当流行的标志。
羽蛇神之头。
根据刚才小棕所说,那东西似乎就是这洋的名字。也就是说,那多半是以变电站为聚集场所的年轻人们画上去的东西。
“<脚卷>。附虫者出现的反血,你还是没有感觉到吗?”
“噼啪!”
“我不是在问你。”
“是的,除了几天前的那一次之外……”
拉乌按了一下按钮,照片被切换成动画。
那是在前往捕获“旧变电站的附虫者”、并发生了战斗的局员所装备的防风眼镜中残留下来的记录映像。因为其他局虽的舫风眼镜损伤过于严重,这是唯一能回收到的映像了。
不,已经不能称之为映像了。
播放出来的画面部是杂乱的信号,只残留着一些声音。
大概是“变电站的附虫者”还是其他人打算消灭证据吧。防风眼镜之所以遭到了人为损害,应该可以认为是由于对方知道它具备记录的功能。
残留下来的声音,也只有作为其拥有者的局员发出的一声喊叫而已。
声音依然是充满杂音,无法直接听到那个声音的内容。
后来凭借特环的尖端技术进行解析,才终于确认到那个声音到底在说什么。
“……”
短短的叫声。
仅仅是一句话。
就是那句话,令中央本部采取了行动。
为了不让事件情报泄露到外部而对当地支部实施了彻底封锁,把身为歼灭班班长的拉乌派遣到这个城市里来。
“旧变电站的附虫者”是一个强大的附虫老,这一点已经可以确认了。
但是如果没有那个叫声的话,拉乌应该是不会亲自被派遣判这里来的。
如果变成缺陷者的局员最后的叫声属实的话——
那个附虫者,就会成为绝不允许存在于世上的附虫者。
甚至有必要在发现的瞬间立刻将萁从世界上抹消吧。
但是——
“‘旧变电站的附虫者’……真的存往这样的东西吗?”
拉乌为了不让部下们听到,只是在嘴里暗自嘀咕道。
事件发生后,被认为在旧变电站诞生的附虫者却忽然销声匿迹了。
曾经一度被特环发现过的附虫者,如果想要隐藏行踪的话,可以说是绝难做到的事情。就算要述亡,也肯定会被遍布全国的搜查网捕捉到,就算要躲藏起来,在成为附虫者之后也必定会出现脱离世间常轨的现象。
在如此长的时间里,真的能够一直彻底地隐藏起自己的气息吗?
该不会是跟前往捕获的局员们同归于尽,已经消灭得不留痕迹了吧?
还是说虽然逃到了无人知晓的地方,但是却因为力量耗尽而在那里断了气?
在考虑过所有可能性之后,拉乌也逐渐得出了结论。
“‘变电站的附虫者’已经不在了,——至少现在并不存在于这个城市里。”
她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再过几天——
如果还是没能把握到事件中的附虫者气息的话,她本来是打算向魅车八重子副本部长提出报告的。
但是到了现柱,叉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明明如此……为什么现在要来这个城市?<郭公>——”
听到拉乌压低了声音说出来的话,<噼啪噼啪>和<脚卷>都同时抽搐了一下肩膀。
东中央支部所属、火种一号局员<郭公>。
光是听到那最强恶魔的名字就感到害怕的附虫者,并不在少数。现在的两名部下就是如此。
“几天前,在附近的河边捕捉到的反应……就是<墓守>没错吧?”
“两个强大的反应几乎是同时出现的——根据本部的情报,那正好跟<墓守>前往歼灭<郭公>的地点相一致,所以应该是没错的。”
——歼灭班<墓守>。
身为歼灭班班长的拉乌,当然对这个附虫者非常熟悉。
虽然是在某个试验中幸存下来的唯一附虫者,但却是失去了正常思维能力的个体。只是作为实验的结果,正等待着评估其战斗能力的机会的失败作。
那个机会,也就是——对<郭公>的歼灭行动。
本部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对力量过于强夫的<郭公>抱有危机感。如果作为失败作的<墓守>能把<郭公>杀捧自然是好事,就算被对方反过来杀掉,那也能采集到作为实验结果的战斗力数据。
“被撞入<墓守>的迪欧雷斯托伊碎片,可以知道所谓的‘王’的所在地……在这种情况下,<墓守>还被输入一个指令——专门看准<郭公>离开东中央支部的时机采取行动。<墓守>既然在场的话,那么<郭公>也应该毫无疑问同时在场……”
拉乌不停地在嘴里嘀咕着这些被第三者听了也完全水明白的话浯,
“反应几乎是同时消失的。”
“既然无法通过本部的碎片产生的共鸣反应采捕捉其所在地,就只能认为<墓守>被消灭了。——还是说,<墓守>已经能完全压制住碎片了……?不,就是因为做不到这一点,才会被称为失败作……”
不完全的迪欧雷斯托伊碎片之间,会产生共鸣现象——被分割的原虫指定互相牵引的现象,目前还没有充分的根据。但是根据这种特性,如果<墓守>还话着的话,就应该能确定出其当前所在地才对。
“也可以认为只是<郭公>把<虫>隐藏了起来而已。”
“或者是同归于尽吧。不过关于那个恶魔的问题,还是以依然存活为前提采取行动比较好吧……”
拉乌拨起了嵌入丁锟色网丝的头发,抬起了头。
“既然<郭公>出现的话……难道是东中央支部察觉到了‘变电站的附虫者’的存在?”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可能性相当低。
情报封锁也非常完美。也许<郭公>也只是为了执行其他任务,偶然路过了这个城市而已。
“哼……如果找不到‘旧变电站的附虫者’的话,把<郭公>抹杀掉再回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自己总有一天是要跟<郭公>战斗的吧。
那个男人如果有一天在真正的意义上背叛特环的话,那么接受歼灭<郭公>之命的人,就只有能够确实完成这个任务的自己了。——至于表面上跟自己同属歼灭班的HAKUKIY0,拉乌并不觉得他会认真地跟<郭公>作战。
尽管对方是一号指定的附虫者,但如果是拉乌的话,就可以战胜,因为她就是拥有着能如此断言的力量和某种能力。
“继续对‘变电站的附虫者’加紧搜索……对<郭公>的搜索也是。”
目送着点头离去的部下们,拉乌又转眼看向窗外。
展开在眼前的,依然是一派和平的景象。
跟平稳的昨天一样,时间依然在平淡中慢慢流逝。
“真是滑稽……就好像在搜索着亡灵一样。”
这个城市里到底潜伏着什么东西,实际上又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呢——现在就连这一点也无从判断。
只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事。
“变电站的附虫者”
或者是<郭公>。
如果真的在这里,那么一旦发现,就会由拉乌亲自割下他们的脑袋?
对于艰可能让这个国家陷入危机的存在,必须毫不留情地加以抹杀。
那就是实现自己梦想的唯一道路——
协助别人实现梦想的教师这个角色,还有歼灭班班长这个头衔,对拉乌来说,都只不过是为了实现那个目标而加以利用的面具而已。
“绘画工具店……大概已经关门了吧。”抬头仰望着开始变得阴沉的天空,耶麻本拉乌一脸疲倦地叹了口气。



1.02 野兽与萌萌 Part.1



看来,自己这次似乎跑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坐在“便利服务店KIRARl☆”事务所的沙发上,茫茫然地看着电视画面。卷在身上的绷带虽然已经拆除了八成,但还是需要安静休养。
事务所的所长一大早就外出了,好像是接到了工作.
名叫五十里野光的少女,应该有着相当复杂的身世背景。年仅十七岁就办起了事务所,这件事本身就非同寻常。虽然说是因为朋友的委托,但是把他这样的可疑人物收留下来,也同样如此。对于他是附虫者这件事。也应该是早就知道的吧。
五十里野光,到底是什么人呢——
看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阃里,自己都要在碓以捉摸其真正身份的困惑中度过了。
”在以中学生为外表的年轻一代之间逐渐掀起热潮的某种现象,各位知道是什么吗?关键词就是‘羽蛇神之头’!让我们来听一听街上人们的声音吧!”
在工作日的白天开始看娱乐节目,到底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在液晶电视的画面中,一位女性报道员正舀:街头进行采访。不分男女老少,每碰到一个就开口提出“请问您知道什么是‘羽蛇神之头’吗?”的问题。
在好几个人都回答了“不知道。之后,几个染成茶色头发的少女终于说出了答案。
“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我们也有玩嚷!”
少女们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一边把手臂和衣服上画着的标志、或者是装饰品展现了出来。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少女们仿佛互相呼应似的,同时唱诵出了咒语。
“正如大家所见,所谓的‘羽蛇神之头’,就是通过画出这个标志和唱诵咒语来解决烦恼。有时还可以让自己跟意中人的恋爱趋向成功,是一个万能的咒语!这个标志热潮现在也依然在不断扩张!”
回想起田央萌萌的面容,他不禁皱起了脸。因为他无法动弹的关系。萌萌简直是为所欲为。现在随着伤势逐渐痊愈,他总算能从那差劲的绷带包扎手法中解放出来了。
“那个笨女人,一定会再来这里的吧。”
不管是助手也好是打工店员也好,他总是觉得自己受不了那个少女。完全无法想傲到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以及在一秒钟后会采取什么行动。
“也就只有忍耐了吗…一现在的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吧。”
能够这洋子叹气,是不是表示自己已经有了一点余力呢?
之所以想起这种事,也许是因为心情有点放松的缘故吧。
“呜!”
突然间,视野发生了晃动。
“——呜……!呜啊……啊啊啊……!”
从沙发上捧落下来,在地板上不停地翻滚着身体。
全身都传来一阵剧痛。那并不是伤口传来的痛楚,而是从身体内侧的深处——有另一种生物在自己体内不断横冲直掩,仿佛要把他的身体咬穿一洋。
皮肤下面仿佛爬着无数毛毛虫一样的不快感,超越了肉体的限制,已经侵蚀到精神上来了。视野顿时变得昏暗,猛烈的耳鸣同时袭来;
紧紧抓住地毯的指尖,已经失去了血色。
“嘎……啊啊啊啊!”
跟这种仿佛要撕裂身心,似的痛苦之间的搏斗,终于迎来了终点。
“啥啊!啥啊!哈啊……!”
他那如婴儿一般蜷缩起来的身体,正不停地轻轻颤抖着。
好不容易熬过了痛楚,反复进行着急促的呼吸。
“呼……哈哈……”
随着心跳逐渐平静下来,他发出了笑声。
“……变得完全失去控制的状态……也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现在特环派出的追兵也许正在各地加紧搜索。现在之所以能躲过他们的搜索网。也都是因为五十里野光收留了自己,一直潜伏在这里的缘故。
但是他却绝对无法从企图支配他的暴走征兆中逃脱出来。
而且,恐怕也无法从那个怪物——在河滩战斗过的附虫者手里逃脱出来吧。虽然奇迹般地逃脱了一次,但是总有一种早晚都会再遇上他的预感。
难道那个附虫者,就是为自己准备的葬身之地吗?
无数次濒临死亡,但是每次都活了下来。然而在这样的人生终点,却要被一个只遭遇过一次的怪物。像废物处理一样把自己杀掉——
对内心在最后关头遭受挫折而逃了出来的自己来说,也许是一个恰当的结局吧。
“羽蛇神之头’?啊啊,那个吗?嗯,这是什么。电视吗?全国广播?现场直播吗?呀嗬!我照在电视上应该很帅吧?欢迎星探粜找找签约哦!”
正当他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傻瓜似的声音。
看来是报道员找错采访对象了。面对那自颇自地乱说一通的少年,报道员露出了一脸困惑的表情。
“哎呀,虽然爷爷的遗言里叮嘱我绝对术要上电视,唔!不过这样的话,我就有含泪选择登上好莱坞舞台这条路——“
少年的背上挂着一根似乎用了很久的曲棍球捧,大概他是一个曲棍球选手吧。他并不知道除了曲棍球选手之外还有哪种人会使用这种东西。那少年那轻眺的言行举止相反,从体格来看也应该是经过了一番锻炼,大概个优秀的选手吧。
“……嘻哈!”
少年忽然看向不着边际的方向,发出了奇妙的笑声。那不自然的笑容,并不时扭曲的感觉,而是坏掉了一半——只有这样形容才是最恰当的。
“呜……?”
一瞬间,自己心中忽然出现了一阵躁动感。
那种感觉……既像是战粟,也像是恐惧。就好缘寄居于自己体内的东西发现了天敌似的——连他自身也无法理解的艨胧感觉。
看到采访的少年快步走远的样子,报道员慌忙接着说道:
”但、但是在另一方面,居民们却对这个标志热潮发出了批判的声音。因为这个这个热潮的流行,两店街的拉闸和公共通道上都出现了大量的乱涂乱画现象——”
电视的声音,跟门铃声重叠在一起。
刚开始,他并没有理会。但是响了几次之后,他终于慢慢站起身来。
光是稍微动一下,就感觉到全身传束了刺痛。就好像生锈的铁玩具一样,他好不容易才以僵硬的动作打开了玻璃门。
“你好。”
看到他身穿睡袍地开了门,来访者似乎大吃了一惊。
“呀!”
那是一个以长长的前发遮挡住眼镜和睑的少女,看样子跟自己是同年代的人。在纤细而高挑的身体上,穿着一件不起眼的连衣裙。
“对、对不起。那个,虽然挂着CLOSE的牌子,不过我还是想谈一谈,所以……”
“啊、不,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是委托吗?”
“啊,是,是的。啊,不,我其实已经委托过了——”
少女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放张外面的一个大旅行箱。但是却因为不小心碰到了门槛,旅行箱里面的东西都一下子散落在地上。
“咦——”
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从古典造型的革制旅行箱里掉出来的东西,是树木、建筑物和人偶之类的小玩具。
不仅如此,和玩具一起散落在地上的——是一叠叠的夫量纸币。
“对、对不起!”
少女慌忙收拾起从箱子里掉出来的东两。那毫不起眼的外表,看起来完垒不像是带着这么多钱到处走的那一类人。
于是,他也只好帮忙收拾起人偶和纸币来。以趴在地上的姿势抬头一看,正好跟少女的视线对上了。
“你很温柔呢。”
忽然间,内心涌过一阵来历不明的恶寒。
在前发和眼镜之下,隐藏着一双如同深海的海底一样的黑色眼眸。就好像要技吸进去、被封住呼吸、被尽情玩弄似的……那样的视线——他感觉到,自己以前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而、而且……还跟有夏月同学一样、那么……帅气……呢……”
少女一边低着头自言自语,一边继续收拾着她的东西。
“谢、谢谢你。对、对不起,让你帮我的忙……”
收拾完箱子之后,少女的口吻突然变得亲昵起来。
这……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从那不可思议的咒缚中解放出来之后,他的心中依然在不停地晌着警钟。
绝对不能跟眼前的少女扯上关系——内心忽然涌起了这样的预感。
。所长在不在呢?我有一件事委托了她……”
“对不起,所长现在不在……我想晚上是应该会回来的。”
“是吗……既然没有联络,那就是还没找到吗……”
少女抬起了头,向他身后的通道里面看去。
循着她的视线转头一看,原来她看的是刚才一直开着的电视。
“这个标志热潮——‘羽蛇神之头’到底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以及会扩展到哪个程度呢!我们以后也将站在潮流的最前沿进行追踪——”
戴眼镜的少女露出了微笑。她举起手臂,用食指指向他的胸口。
“羽蛇抻、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少女默默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所谓的标志,也就是象征。自占以来,人们都会把自己丸法超越的存在变成象征来加以崇拜,认为这样就能封印其力量,或者是借用其力量的一部分。从心理角度来说。标志这种行为也是意味着支配、隐蔽以及新力量出现……”
被少女那深海般的眼神所直视,他完全无法动弹。
“‘羽蛇神之头’在墨两哥的神话里是意味着金星……也就是复活之神。隐藏在这种标志中的力量,也许永远不暴露出来会更为幸福吧?“
少女呵呵一笑,然后逐渐远离了他的身体。
“请替我向所长光小姐转告吧。”
少女向出口转过半身,同时低声说道:
“我的‘埋葬式’应该能发挥出最佳的效果……请你也务必以最佳的工作效率来回应。”
留下一句话,少女就穿过了事务所的门口离开了。
等神秘的少女逐渐走远之后,他才感到自己浑身脱力。光是接待了一个怪异的来客,他就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的体力和气力都全部消耗掉了。
“刚才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抱怨一边打算回到客厅,可是门铃又响了。
一个个部是这样。难道没看见CLOSE的挂牌吗?
虽然感到很厌烦,但他还是无奈地转身走回到通道上。
打开玻璃门后,只见一个少女正举起包在塑料袋里的面包,挺着胸脯说道:
“温柔的萌萌大人,给你在小卖部买来了最抢手的水果牛奶蛋糊包啦!你知道中午溜出学校要费多大工夫吗?说起来是一把眼泪,听的人也是一把眼泪——”
“……”
“啊啊!别关门,喂喂!明明只是个食客!喂,缺点!老师,我有急病!别关——!”
在治好伤势之前,说不定会被这种颁闷给杀掉——
在躺倒在客厅沙发上的同时,他感觉到了这样一种小小的危机感,
靠近车站的四角十字路口,挤满了许多热热闹闹的行人。位于巨大广告塔之下的信号灯,每改变一次颜色,人流和汽车都会如浪潮般汹涌而出。
在广告塔的大型电视屏幕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标志。
“羽蛇神之头”——
看来这个标志已经扩展到全国范围了。出现在屏幕上的、是顺应潮流而发售的流行曲专辑。歌词内容虽然是平淡无奇的情歌,但是根据电视等媒体的宣传内容,销路似乎相当不错。
并不仅仅是广告塔。
“羽蛇神、羽蛇神——”
擦肩而过的女中学生,也朝着镶嵌有那个标志的戒指念诵了起桌。一脸认真地念诵着咒语的她,到底对那个标志倾注了什么样的思念呢?
书店里也陈列着刊载有标志热潮特辑报道的杂志,电灯柱上也有不少被涂画上去的标志,其中有些还附上了许愿文。
“大助。”
田央萌萌称呼自己名字的时候,声调就好像在读英文一样。
在十字路口前发着果的他,抬起头看着萌萌。
“刚才的你看见没有?在屏幕上播出来了吧!‘恋爱的魔珐羽蛇神之头’的宣传!那首歌很不错,你下次一定要听听哦。我可是一天要听二十次呢!”
萌萌一边毫无意义地做出蹦蹦眺跳的动作,一边指着屏幕说道。
原来歌名是这样的吗……?
仪仅往一秒钟内,他就预感到那完全不适合自己了。
“不过缺点就是太小看了,‘羽蛇神之头’吧?这个标志不光能解决恋爱州题,而是什么都能解决的嘛!”
今天的叫央萌萌,并不是穿着往常的运动衫。毕竟今天没有上学,所以她穿的是悠闲的衬衣和裙手。——不过衬衣左右两边的布料和设计风格都不一样,裙子上还挂着一条看上去完全没有发挥效能的皮带,实在是充满个性的打扮。
“唔……”他以平淡的态度一句带过了这些美新区知道的话题。
虽说伤势开始痊愈,但离完全壕夏还差很远。虽然很息继续在事务所里安静修养一段时间,但是最后还是被萌萌硬是拉到了外面来。
从小光那里借来的T恤和休闲裤,虽然袖子和下摆显得自点短,但穿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手臂和睑上贴着的纱布和止血贴,也应该不会太引人注目吧。……“还有电影啊!被拆散的悲剧情侣因为‘羽蛇神之头’而再次相遇的浪漫爱情片。我虽然看了三次,但如果你很想看的话,现在也可以——”
“不,我不怎么想看……”
“沿着这条路走的话,就可以走到我就读的学校。虽然现在应该还在
“那么,要吃点什么吗?找知道一家好吃的拉面店——”
”我肚子又不饿……也没有钱。”“那么到底要去哪里嘛!”
“我看你一直窝在事务所晕快要发霉了,所以宁可不上学也把你带了出来!至少也该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嘛!”
“谁会发霉!我今天本来也是打算留下来看门的!现在是你硬是把我拉出来的啊!就趁着人家还不能自由活动的这个时候!”
在路人来来往往的人行道中央,两人互相瞪着对方,
“你就那么想看门?看门爱好者,你去跟看门结婚怎么样?”
“好啊啊,我就结婚给你看!我最喜欢看门了!你别在这里挑拨我和看门的关系!”
“不行,你不能跟看门结婚。而且,我早就知道小光给钱你了嘛。你打算装作没钱然后让我请你,我早就看穿了!”
他避开了视线,搔了搔脑袋。
“就算是钱的方面……事务所的经济情况很紧张,这一点我还是知怎么能随便乱花啊。”
要是再补充一句的话,自己还看到了小光给萌萌付工资的场面。所以当时就已经知道,那些起皱的纸币和零碎的散银凑起来的那笔钱,就是事务所能够支付的最大限度的金额了。
“……”
萌萌默不作声地把捡起来的电影票放回到口袋里。以一句“先走着吧”来拒绝收下工资的,正是她自己。
“算啦算啦,站着说话也太那个,我们走吧。”
“……嗯。”
在萌萌的催促下,他点了点头。两人肩并肩地走在行人熙来攮往的人行道上。
五十里野光,今天也是一大早就说“有事要办”而离开了事务所,她每天都一大早就出去,然后到了很晚才网来。
由于察觉到视线,他抬起了头。
“……?”
只见萌萌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脸。
那是跟平常的她不一样的、完全跟外界隔离开来的眼神。至今为止他已经多次观察过那样的她,不过每一次他都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田央萌萌所看到的世界,一定跟他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吧。
“我说大助你啊。”
在说话的时候,少女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开朗表情。
“难道父母的其中一方是外国人?”
“不——”
他把视线从少女的睑上挪开。
“没有那回事啦。”
“不过眼睛的颜色,好像有点淡呢。骨骼也比纯正的日本人更富有锐角感。就像玛尔斯一样,是个有个性的帅哥嘛!”
“玛尔斯?”
“是用来作素描练习的最受欢迎的石膏像——我说,你一定很量女生欢迎吧?”
“没、没有……”
“你不用隐瞒啦。啊。还是说哪个?其实大助你是逃亡者?你讨厌到街上去,是因为害怕被谁看到你的脸吗?好像有点特殊来历哦!”
“不,没有那同事——”
知道他真正面目的人,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只要不使用作为附虫者的力量,那么外出一会儿应该是不会被追踪者盯上的吧。
“反正这个城市里也没有人认识我…一”
他抬起头,以视线环视了一下街道。
不仅仅是这个城市。
无论去到什么地方,知道他“真面目”的人根本就连一个都没有吧。
“——你这张侧脸,的确不错嘛!”
随着萌萌的声音响起,自己的脸颊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
“不过,很可惜。我和小光都知道大助你的事!”
少女用麦克笔在他的睑上写下了什么字。那动作简直快得令人无法闪避。
“什么……?“
“‘Daisuke’,跟我刚好成对呢。“
“呜哇!这应该是油性笔吧!擦、攘不掉的!”
“你的名字是药屋大助。这样一来,除我们之外的人也能一看就知道了嘛!”
萌萌拿着麦克笔,同时竖起了大拇指。
他放弃了抹掉睑上文字的念头,叹了一口气。反正那都是随处可见的名字。而且那也不是特环的代号,在这个城市里也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原名。
“这样的话,简直就像一对奇怪的情侣……”
“情……我、我才没有那个打算……嘛。”
听了他低声说出的那句话,萌萌不禁红着脸低下了头。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人来人往的路上向前迈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萌萌一边看着旧衣店前面陈列着的衣服,一边开口说道:
“小光她这个人,实在太温柔了。”
他只是沉默不语。
“偶尔会找上门的委托人,也经常会对她发火。不过也难怪啦。虽然接受委托去寻找离家出走的猫咪,可是却看见找到的那只描已经跟外面的野猫成了一家人,于是就放过了它们。在调查婚外偷情的时候,尽管发现了偷情现场,却瞒着委托人让他们谈话解决,结果就是把偷情当作没发生过,夫妻大团圆结局。因为我们就等于什么都没做过,所以也只收到一点委托费。”
如果要举例的话。大溉是没有完的吧。萌萌一边数着手指一边说道:
虽然被委托去收拾那些非法遗弃的垃圾,但是叉因为顷便把整个地区的垃圾都收拾掉,不仅浪费了多余的时闻,更因为超过期限而拿不到半点委托费。在设置活动场地的时候,又中了主办方的哭诉之计而减少了一半的报酬……等等等等……”
“病得还真不轻啊……”
“而且时不时也会忽然消失了影踪,接着又累得半死或者受了伤回来。我想那,定是因为接受了特别委托。而且大概是没有报酬的。”
“特别的委托?”
面对提出反同的他,萌萌微微一笑。她用手指按在嘴角上,低声说道:
“我们同时接受有关特别的<虫>的委托——”
“……”
“那就是‘便利服务店KIRARI☆’的秘密宣传广告语。大助你……也是那样的吧?”
他注视着萌萌,没有回答。
“我不会吃惊的啦。因为我也曾经遇到过一个附虫者。”
既然不对他感到害怕,那就是说遇到的那个附虫者并不是坏的附虫者了。如果遇到的是以附虫者身份出现的他,恐怕萌萌就会变得无法容忍附虫者的存在吧。
“我——”
被问到是不是附虫者,他报难作出回答。与其说是有所警惕,倒不如说是无法用是和不是来回答。
“曾经是附虫者……大概这样说才比较恰当吧。”
“曾经是?”
“我已经连力量也用不上了……要是一旦用上的话。就一定不能再恢复原来的状态。”
那几乎可以称之为发作的暴走征兆,已经变得一天比一天严重。小光已经好几次看到过他痛苦挣扎的样子了。
自己体内的力量失去控制,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因为我本来所在的地方,如果没有力量的话就等于是废物……所以我不愿意回到那里去,逃了出采……在明知道i殳有别的容身之处的前提下。”
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然毫不犹豫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自己所肩负的使命、以及自己的梦想——自己从所有的一切之中逃了出来,在这里苟且偷生。事到如今就算被谁看到自己丢脸的样子,也不会再感到在意了。
萌萌一直注视着他的侧脸。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在注视什么样的世界。
少女伸出手臂。用指尖贴在他的胸口上。
虽然不见她慢慢地画出来的标志,但是其形状已经清楚地映照在他的眼睛里了。
“羽蛇神之头”。
能够现所有愿望的、神灵的咒语。
“不会丢下你的。”
萌萌以坚强而有力的声音说道。
注视着微瞪大了眼睛的他,少女微笑道:
“小光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温柔,她绝对不会丢下曾经帮助过一次的大助。”
“……”
“虽然我可能会丢下你啦。”
萌萌满脸笑容地说出了冷漠的话语。
“因为我不会那么温柔。现在我在店里打工,也是为了不让温柔的小光被委托人欺骗,而专门去帮忙征收委托费。为了保护小光的话,我是不会留情面的。”
他苦笑道:
“那样的话,从小光看来,不就比她本人更温柔了吗?”
“我一点也不温柔,我是超级大恶人!”
“哇,还害起羞来了。”
“我,我没有害羞嘛!那么算了,我退一百步,就当是温柔好了。”
“那算什么嘛……”
”如果大助你也想我对你温柔的话,你就要好好讨我欢心了。如果能让我喜欢的话,我就稍微——在对别人冷漠的同时,对你温柔一点吧。”
对任何人都那么温柔的五十里野光。
为了唯一一人而不惜以万人为敌的田央萌萌。
“不过小光那样的性格,还真亏她能下起便利服务店这一行啊。”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迈出步子。
这是他率直的感想。那并不是只懂得对人锰柔的人能干得来的职业。从年龄来说,要开事务所也的确过于年轻了。在那些随处可见的饮食店打工,恐怕还能赚到更多的钱。
萌萌的侧脸马上变得不高兴起来。
“那都是赤濑川集团的关系嘛!”
“……赤濑川集团?”
他想起了曾经听过这么一个财团的名字。听说那是现在已经去世的创立者以一个世代建立起来的财团,其势力发展到足以操控整个财政界的地步。
“就是那帮家伙,整天在对小光做一些令人讨厌的事。小光之所以不能上学,不能从事正常职业,也都是因为那帮家伙从中作梗。”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
“更深人的原因,我再怎么同她也不愿意详细告诉我。她好像是跟现在的集团会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光无论对方怎么对侍自己都完全不抵抗,那实在太不合理了!”
萌萌向着前面路人的背影挥动着左右拳头。
“……”
人们都有着自己的过去和现在。
小光也一定会有着成长为现在的她之前的一段故事吧。那并不是他现在可以插嘴的同露,也不认为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啊——”
萌萌忽然换了个表情。
“对不起,你可以在这里等等我吗?”
大概是找到了相识的人吧,她向着前方跑了出去。
萌萌所前往的地方,是人行道前面的那家CD店。只见她穿过自动门,向店内的一名少女搭起话来了。
丝毫不逊色于萌萌的个性服装——那是一个戴着附角帽子的小个子少女。她的腰间也挂着跟萌萌相同的麦克笔套。
虽然离得很远而看得不怎么清楚,但是那戴帽少女的态度,很明显是对向自己搭话的萌萌感到厌烦。而萌萌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气愤起来。但是那戴帽的少女很快就甩开了萌萌,奔出了CD店。她晃动着棕色的头发,向自己这边跑来。
他跟少女对上了视线。
一刹那,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毫无疑问,自己跟她是第一次见面。明明是这洋,内心却涌起了一股仿佛遇上百年来的宿敌一样讨厌感情。
而少女一看到他,也同样显露出明显的厌恶感。不知是不是对别人盯着自己看感到不高兴,她马上皱起了脸。
他和戴帽子的少女……
怀着理由不明的敌对感的两人彼此攘身而过——
“萌萌……?”
把视线从戴帽的少女身上挪开,向着呆站在店里面的萌萌跑去。
“怎么了啊?”
刚开口说完,他就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
“没有——什么——”
萌萌低垂着的眼角,涌出了大滴的泪珠。
“刚才那个家伙……对你做了些什么吗?”
一种黑乎乎的怒气顿时涌上心头。明明只是看到了这位性格开朗的少女的泪水,内心对刚才那个少女的憎恶感就越发膨胀了起来。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
萌萌抬头注视着他。看到映照在那湿润眼瞳中的自己的脸,她马上醒悟了过来。
“我没事……只是,跟朋友吵了架而已……”
在无能为力地矗立着的他面前,萌萌咬紧了嘴唇。






1.03 the others


在车站前的咖啡厅里,小光确认了一下刚接过来的那个茶色信封里面的东西。
确认了里面的几张纸币后,她就递出了收据,然后向对方地头说道:
“非常感谢您的光顾。”
坐在桌子对面的男人笑着说道。没有没有,是你帮了我大忙才对”。古旧的西装和黑白相间的头发,跟中间管理层的公务员这个衔头实在非常吻合.
“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的讲演会,不过要这么匆忙地变更会场还真是让人头疼。光是确保准备用品和人手就已经够麻烦了,要是没由你们便利店帮忙的话。我们就肯定赶不上原定日期了。真是的,上头的家伙就只知道胡乱下命令——”
中年男人一边喝着热咖啡一边抱怨道。小光一边说“承蒙眷颐”一边低头行礼,放在她面前的是一杯加了冰的清水。
“这是是一份没干头的工作。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只会拿我来开刀……”
眼前这位担任总务课系长的男性,至令为止已经多次提出过委托了。虽然政府工作没有多少报酬,但是在费用支付方面相当有保障,所以的确帮了不少忙。
不过她也知道,这一定是不会长久的。
“还有就是,虽然有点难开口啦……关于下次本来要拜托你去办的本地商店街的活动支援工作,那个可不可以取消呢?”
所以在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没有感到惊讶。
“……明白了,如果还有需要的话,请您再找我们吧。”
小光没有询问理由,只是老实地低头行礼。男性探出身子,小声嘀咕道:
“小姑娘,你……难道对赤濑川集团做了些什么吗?”
“……”
“在这里我才敢说,其实是因为我们受到了压力啊。突然被那么大的企业施加压力,我们的上司也吓得发抖了啊。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不……给你们添麻烦,实在非常抱歉。”
小光又低头道歉道。
头绪的话,自然是有的。不过那毕竟是过去的事,而且就算把事情说出来,也只会给对方添麻烦而已。
“不过,等风头过去之后,我会再悄悄委托你的啦。”
一边说一边露出了老好人式的微笑的他,看起来却不怎么像能够出入头地的那类人。
虽然这就像在利用对方的善意一样,让小光很过意不去,但她还是提出了问题:
“那个……我可以问一个同题吗?”
“嗯?”
“关于前几天发生的、旧变电站的爆炸事故……那件事对外是作为什么样的事件来处理的呢?”
“啊,那个……为什么要问这个?”
“把私人事情拿出来问实在非常抱歉,因为有别的委托……当然,如果会给您添麻烦的话,我不会再探人追问的。”
“嗯——那个嘛,说起来防灾的那帮家伙好像说过呢。好像说什么明明没有出现受害者,可是警察和一些可疑的家伙硬是把资料给挖出来带走了之类——”
口风不严的公务员虽然说得不太清楚,但还是提供了好几项情报。
听完着些情报之后,小光就马上道谢,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啊啊!对了对了。虽然费不知道是咒语还是什么的,不过乱涂乱画的现象与日俱增,还真是令人头疼。本来我还想让你帮忙处理这个问题的……”
男性向着准备离去的她如此说道。在眺盟着窗外的男人的视线前方,有几个少女正在用麦克笔在电灯拄上画着某个奇妙的记号。
在指向谢下方的一个箭头上,画着两条互相交错的直线。
那个标志,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神灵咒语。
“那是‘羽蛇神之头’呢。”
小光微笑着说道。
“如果您家有孩子的话,我想是一定会知道的。”
“那我就去去问问吧……应该也能作为久违的父子对话的一个话题啦。”
托着腮帮的男人脸上,露出了稍微有点高兴的笑容。
今晚,如果他所说的父子对话能实现的话——那么,孩子明天就应该会把这件事告诉朋友吧。
然后,就会逐渐扩展开去。
这个永不停息的标记热潮,一定会不断传播开来——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静。”
走出了咖啡厅,从对着电灯拄唱诵着咒语的少女们身边走过。她拿着茶色信封,准备向马路对面的那家便利商店走去。
但是她转念一想,又停下了脚步。
如果把钱支付在积累至今的公共费用上的话,剐拿到手的这些报酬一定会不翼而飞。虽说要推迟一下支付费用的时间,这次还是把钱用在别的方面好了。——因为现在还接受了另一件调查日常行动的委托,辫费所以公共费用的支付就用那方面来补充吧。露稍今天稍微奢侈一下,买些有营养的食物回去。这既是为了受伤的药,同屋大助,同时也是对剐做完工作肚子空空的自己的一点奖励。暮降夜幕降临,小光走在开始闪烁着霓虹灯的街道上。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你好,这里是‘便利服务店KIRARI☆’”
在液晶画面上显示出“号码非通知”的来电者,是她的一个熟人。
“宗方先生……你好,好久不见了。”
宗方槐路,是以附虫者为中心的反抗组织<虫羽>的后援者般的存在。作为一个企业家,对内行人来说是个相当有名的人物。
“是的,是的,没有错……是一个大背头的男孩子吧?的确是我介绍的。嗯……是吗?请您帮我转告他,要他加油干吧——关于南风森爱恋小姐的事情,有什么消息——是、这样的吗……不,谢谢你。咦?是飞雪小姐吗?不,问侯什么的……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
<虫>和附虫者。
小光第一次跟这些特别的存在扯上关系,想起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虽说是很久以前,但实际上也只是几年前而巳。
但是在这短暂的岁月里,小光已经邂逶了许许多多的附虫者。现在由于跟他们发生了过多的关联,她已经跟各个团体之间建立了相应的人际关系。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读中学的时候跟一位附虫者的相识开始的。
一对不起,<虫羽>现在明明是处在最关键的时期。是的、是的……宗方先生,你的身体状况……是、是吗。”
这时侯,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声。小光一边用手机贴着耳朵,一边向马路看去。
一辆车体特别长的、纯白色的轿车停在了小光的身边。从车里走下来的黑衣男人抓住了小光的手臂。
“请你好好保重身体。好的,那么再觅——”
小光丝毫不为所动,跟电话那边的人道了别,结束了通话。
“我们送你回去,请上车。”
男人不由分说地把小光推进了车内。
“啪嗒一的一声。在车门关上的同时,轿车就立刻开动了。
小光被类似绑架的手段推进了车内,只见里面却宽敞得完全不像是汽车内部的样子。车体左右排列着长长的座席,中央还放着一张茶几。在隔音玻璃的男一侧,可以看到司机和把小光推上车的那个男人的身影。
小光闻到充满了车内的酒精味道,不仅皱起了脸。
“呀嗬!好久不见啦,小光。”

除了隔音玻璃的另一侧之外,车内就只有一个看上去跟小光同龄的少女。
她的身上之所以穿着舞会礼服,大概是因为她剐刚参加完舞会回家,点缀在一头长发上的大型发饰,跟她那发热的睑颧有着同样的颜色。她睡眼惺忪的靠在椅子上,脚边放着一根形状如同倒置的英文字母“J”一样的手杖。
茶几上是一个酒瓶。在少女手里拿着的酒杯中,斟满了相当高价的深红色葡萄酒——虽然未成年人喝酒是违法的,但是小光并不认为警察能逮捕眼前的这位少女。
少女一脚把落在地上的洒瓶起子踢开,然后嘻嘻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你还是那么穷吗?”
赤濑川七那。
把众多企业纳入旗下的财团——赤獭川集团。担任这个集团会长的人,正是眼前这位少女。
“……”
面对坐在靠近驾驶席的七那,小光在她的对面——也就是靠近车尾的座位上坐下。
在宽敞的轿车内。两人在互为对角线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这样的距离,正如实地反映了曾经是好朋友的两人目前的关系。
“你好像很有精神呢,七那。”
面对身披华丽高贵服装的七那,只穿着便宜衣服的小光笑着说道。
“当然是最佳状态啦,景气宴在好得让人头疼呢。”
“是吗。”
“你那边好像比平时更糟糕嘛,是不是工作叉被人取消了呢?“
“……”
“呀哈哈,什么嘛,你那奇怪的脸。是在笑?还是在哭?”
看到小光那复杂的表情,七那拍着手掌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那都是因为我的妨碍啦。”
“……”
“虽说如此,我其实也算是很守规矩的哦?既没有直接让你受伤,妨碍工作也没有做到让你活不下去的地步。这都是因为我报爱小光的关系啊,我们毕竟是好朋友嘛。”
对,是好朋友。
尽管小光连中学毕业证书也拿不到,也无法就读高中,不能从事任何职业,最后只能走上来经认可经营的便利服务店这条路,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七那的妨碍造成的结果,她们也还是好朋友。
尽管夺走了自己所有未来的人就是七那,她们也还是好朋友。
“嗯,的确是。”
小光微笑道。
直到现在,她也一直把七那看作自己的好朋友——即使明知道七那口中所说的“好朋友”只不过是虚伪的代名词,也不会改变。
“呀哈哈哈!”
在手舞足蹈大笑了一会儿之后,七那以笑出了眼泪的眼眸注视着小光。
“你是傻瓜瓜吗?”
“……”
“明明只要告诉我‘温柔的魔法师’在哪里的话,我直到现在也依然会把你当好朋友嘛。”
过去,在小光还是中学生的时候——
这里有一个附虫者。
年纪比小光还要大,是一个能跟他人交换五感和精神的附虫者。
那个附虫者,仅仅是为了帮助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不断使用着自己的能力。因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承受着某个人的痛楚,所以每次见到他,都会看到他全身是伤的样子。那当然是无偿的行为,而且伤痛被转移了过来的当事者并没有察觉到这个事实。
那个附虫者说,这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其他的事,就什么也做不到。
那人还说过,让自己察觉到这一点的,就是名叫赤濑川七那的少女。
所以那个附虫者一直都在暗中帮助着七那,七那也同样怀着崇敬之意,把那个附虫者称呼为“温柔的魔法师”。
“……”
崇敬着那位附虫者的人,并不仅仅是七那一个。
小光也同样尊敬着“温柔的魔法师”。
或者应该说是产生了共鸣才对吧。在所有的方面——无论是不善言谈,还是不懂得生存之道的方面,自己和那位附虫者都极其相似。
那位附虫者,教给了小光各种各样的知识。
在学到的各种知识中,尤其是格斗术和一些地下性质的非法知识——比如说开锁术和入侵技术等等,即使在从事着任意委托型工作的现在,也是非常有用的。
不仅如此,跟附虫者展开战斗的方法,还有精神攻击的抵抗法等等地战术知识,至今为止也多次协助过小光脱离险境。
“我说,你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吧?脸色好差哦?我看你大概是没吃上什么好东西吧?”
“温柔的魔法师”正如其名字一样,是一个非常温柔,非常强大的附虫者。
为了素不相识的他人,以及身为恩人的七那而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但是,却只有唯一次——犯下了错误。
小光非常清楚那个悲惨命运的结局。
“温柔的魔法师”大概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命运。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把自己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小光。
某一天,“温柔的魔法师”突然消失了形踪——
“……”
知道其中理由的小光,却绝对不肯把那件事告诉七那。
七那对这件事感到很气愤。
被背叛的友情,转化成了憎恨。
然后,小光她——就这样同时失去了好朋友和自己的未来。
“你在暗中协助附虫者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七那的表情发生了变化。面对一直守口如瓶的小光,她似乎打算改变进攻的方式。
“……”
没有父母的小光以前所生活的设施,也因为援助团体的支援遭到妨碍而关闭了。
在小光因为失去一切而无所适从的时候,帮助了她的是“温柔的魔法师”教给她的各种违法手段。通过盗窃来勉强维持生计,在偶然间遇到了附虫者,于是也顾理成章地为他们提供协助。
但是后来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发现——遇到了一个名叫土师圭吾的人物。
那个面露浅笑的青年看见小光,似乎有了什么打算。他没有多说什么,就给了小光生活的基础。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就连七那也好像无法对他的行动加以妨碍。还记得当时的七那对这一点感到非常不甘心。
自那以来,小光就在经营着便利服务店来维持生计的同时,一旦发现有求助的附虫者就马上提供支援。现在她已经拥有了相当规模的人际关系网,甚至还有些附虫者闻风前来向她求助。
或者说——如果没胄跟“温柔的魔法师”相遇的话,现在她也应该能作为一名普通的少女生活下去。
甚至可以说,从小光手里夺走了她未来的罪恶根源,就是附虫者本身。
明明如此,为什么,她却一直协助着附虫者呢——
或许……那都只是起因于一个非常普通的理由吧。
“你现在,多半也是在为附虫者的事而感到困扰吧?”
过去的好朋友,带着坏心眼的笑容如此说道。
“你好像很在意旧变电站发生的事故吧?说不定,那也是跟附虫者有关的事——”
小光的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看来,自己一不小心就把感情表露在脸上了。七那诡谲地笑道:
“啊哈!果然是呢。如果你说出‘温柔的魔法师‘在哪里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哦?”
在小光的脑海里,掠过了诞生在这条街上的某个附虫者的身影。
即使在至今为止遇到过的附虫者之中来看,那也是一个有着大量问题的附虫者。
那时……对——是不应该出现的附虫者。
只有这一次,她才对自己遇上了那种存在的命运产生了怨恨。
那时光靠自己的话根本无法解决的、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
“有什么好笑的?”
看到小光露出的微笑,七那扭曲了脸。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背负着不应该诞生的命运的那个附虫者,已经不在了。
无论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到其墓碑所在。
甚至可以说,正因为从世界上消失了,那个附虫者才获得了救赎——
“真是个笨蛋,为了帮助陌生人、而且还是帮助附虫者……我看你迟早会被附虫者杀掉的。”
七那满怀怨恨地骂道。
的确,她说得没错。
就算帮助了附虫者,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她开口肯定道:
“嗯,真是笨蛋。”
“就是啊,是笨蛋,笨~蛋!笨~蛋!呀哈哈!笨蛋小光!”
七都带着醉意,手舞足蹈地大声笑了起来。
“我就是因为太笨了,所以就连装成笨蛋也做不到啊……跟七那你不一样。”
兴奋地大吵大嚷着的七那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年轻的七那要在野心勃勃的经济界中生存下来,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一点小光也是知道的。
就算明知道没有什么好处。
就算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愚蠢。
小光之所以不断地协助附虫者,一定是——跟眼前的这位好友有着同样的理由吧。
对自己来说。那是一个无可奈何的理由。
是非常单纯的、仅仅是来源于一种感情的理由。
“我说。七那。”
小光带着微笑问道:
“你讨厌附虫者吗?”
七那——尽管对小光的工作百般阻挠,但是却绝对不会插手跟附虫者相关事情的少女,这时候把脸转了过来。也许是因为笑得太厉害了吧,她的眼角也现出了大滴的泪珠。
跟小光一样——喜欢上了附虫者的少女,以沙哑的声音说道:
“——什么附虫者,我讨厌死了。”
轿车停下来的地方,是位于小光事务所附近的一条小路。
小光下车之后,轿车就马上开走了。
“……”
目送着纯白色的轿车离去,小光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危惧。
虽然在七那面前稍微逞强了一下。可是不祥的预感依然停留在心中。
根据从总务课系长那里听来的情报,明显是有人正在对旧变电站的爆炸事故进行调查。
“有人正企图找出‘旧变电站的附虫者’……”
她一边低声呢喃,一边眺望着道路上的街道景色。
在耀眼的霓虹灯光下,周围用荧光笔画上的标志都浮现了出来。
那就是能够实现所有愿望的咒语……“羽蛇神之头”——
小光对这件事的警惕心,并不是最近才产生的。从旧变电站事件发生后直道今天,她都没有放松过警惕。
在这个基础上,小光得到了确信。
“而且还是复数……现在至少有两个以上的势力潜伏在这个城市里——”
小光确实地感觉到了看不见影踪的搜索者们的存在。
而且任何一方,都是既可怕又慎重的人们。
“去寻找已经不在的附虫者,到底打算干什么呢……”
在这个城市诞生的附虫者,已经不在了。
如果这样子,他们也还是想要把封印起来的墓碑掀翻的话——小光就会一直努力将其隐藏下去。
对,直到永远。
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触碰到那个墓碑——
“……?”
回到事务所的小光,不禁侧起了脑袋。
在夜空之下,仿佛一直在等侯着小光一样,伫立着一个人影。
就在事务所的大楼下面,等待着小光。
她很清楚这个行为所包含的意义。
“是委托吗?”
五十里野光面露微笑,接受了那个人的委托。

[ 本帖最后由 朽影 于 2007-10-12 16:51 编辑 ]


2.00 野兽与萌萌 Plat.2

被明令禁止出入的那个区域,笼罩着一片沉重苦闷的静寂。
唯一的安慰就是漂浮在夜空中的圆月。要是没有这独一无二的光源的话,恐怕马上就会撞上坚硬的铁柱吧。
铁塔森林——
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一个比喻。
在铺设着沥青地面的广阔区域中,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沾满锈迹的铁制柱子。
连接在铁塔之闻的电线,就好像一张蜘蛛网一样。在那张网下面挣扎的他。也许的确可以看成被捕捉到的虫子吧。
“呼……呼……”
位于郊外的旧变电站,就好像连空气也停滞了一样。
躲藏在铁柱后面喘着粗气的他,也许是久违的来客了吧。只能闻到铁腥味的区域内,就连人活动过的迹象也无法感觉到。
“大助先生。你不要勉强。伤势明明还没有完全治愈啊……” 从他身上穿的运动服口袋里。传来了小光的声音。他把无线对讲机拿出来,对准了嘴巴。
“萌萌比我还先一步闯进去了……萌萌?快回答。”
如果大声叫喊的话。就有可能会被目标察觉。所以他只是小声重复道:
“萌萌!”
“只能祈求她平安无事了……大助先生。你就只考虑自己的情况采取行动吧。”
他的脸扭曲了起来。自己已经软弱到要被普通人担心的程度,这一点让他感到非常不甘心。
“没想到我竟然会对那种杂兵无从下手……”
他所在的地方。是屋外型旧变电站的一个区域。从围栏的另一侧延伸过来的粗大输电线分别连系着无数的铁塔,大概就是从这里向市中心供电的吧。
远处可以看见的那座古旧建筑物,就是配电装置的收容设施。在紧
闭着的门扉下长出的杂草,由于月光的映照而在地面上拉出一条条长长
的影子
这座变电站,听说现在已经没有在使用了。据小光和萌萌所说,因为几年前在车站附近建成了地下式变电站,所以充当送电设备的任务都被转移到那边去了。
“没有气息……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他一边压低脚步声,一边向旁边的铁塔移动,然后再依次转移到别
的铁塔。
“到底在哪里……?”
虽然区域面积很宽广。但是铁塔森林也只是一个相当有限的空间。
如果有影子动起来的话,是不可能察觉不到的——想到这里。他猛
然抬起了头。
“——在上面吗!。
要是再晚一点察觉的话,也许就无法躲开攻击了。
从铁塔上方以猛烈的速度疾驰而下的影子,正向着他飞扑过来。
“……!”
看到他在关键时刻躲开了攻击,落到地面上的黑影马上向他转过身来。
在黑夜中内烁着光芒的两只眼睛盯着他看,也只是一瞬闻的事。黑
影很快就背过身去,以极其敏捷的动作跑走了。
“不会让你逃的!”
谁也难保他还能躲开下一次的偷袭。为了不跟丢目标,他以全速追赶了起来。
但是被铁塔和输电线所包围的区域内,明显是对方比较占优势。相
对于重伤未愈的他,敌人的脚步却显得异常轻盈。两者间的距离就这样越拉越远。
“呜!”
肩膀撞上了铁塔,他一下子摔倒在地。然而他马上又站了起来。继续追赶敌人
“可恶……!”
追不上——
正当他跑近铁塔所包围的区域出口、刚打算放弃的时侯——
“——锁定目标!”
一个人影掠过了最后一座铁塔。
“攻击!”
有人从旁边向着他一直在追赶的目标飞扑过去。
正是田央萌萌。她似乎一直守候在区域的外面。萌萌和目标的影子
重叠起来,随着冲势在地面上越滚越远。
“萌萌!”
他马上变了脸色。从铁塔森林中奔了出来。
瞬间,他瞪大了眼镜。
“什么……。”
地面——没有了。
在本来只有排水沟和配电装置的平地上。空出了一个巨大的洞穴。 “呜哇……呜哇啊啊啊啊!”
虽说没有地面,但也不是什么断崖绝壁。无法立即停下身子的他,从那像饭碗一样凹陷的盆地斜面上滚了下去。
“呀呜!”
强烈的冲击,和小狗般的呜叫声。
“呜呜……”
他一边抱着头晕目眩的脑袋,一边睁开眼睛。
“嘻嘻!”
脸上画着“momo”几个字的少女——田央萌萌笑了起来。
“委托完成啦!。”
跟萌萌一起盯着他看的,是刚才一直在追赶的强敌——
一只栗毛的雪貂。
虽然身体小巧,但却是名剐其实的肉食兽。那只雪貂抓了一下他的
鼻尖。不知为什么,雪貂并没有针对抓住自己的萌萌而是向着他张牙舞爪起来。
“好像是对大助感到害怕呢,一定是把你当作天敌啦!。”
萌萌笑着左右摇晃了一下雪貂的身体。后脚在空中不断晃动,那夜
行性的野兽的眼晴在黑暗中形成了两道光的轨迹。
那就是前天“便利服务店KIRARI☆”接到的委托内容。
大概是饲养把宠物的雪貂遗弃了吧。失去了主人的雪貂经常窜进
住宅里,有时把鸟笼里的鸟吃掉,有时又把厨房弄得乱七八槽。
“吵死了……从以前开始我就跟动物合不来。”
“……”
“好痛!你别把那家伙对着我这边!”
”如果你不先离开的话,我就动不了……嘛。”
萌萌一边用雪貂遮掩着自己的表情,一边注视着他。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察觉到自己正在盆地底部把萌萌压倒在地上。
因为头晕目眩的关系,他似乎一时间没搞清楚上下方向。醒悟过来
之后,他马上把身体向旁边挪开。
“对、对不起。”
“还真不知道谁是野兽呢!”
另一只野兽——雪貂不知为什么并不会对萌萌感到害怕。一人一兽
的冷漠视线,正直直地刺在他的脸上。
他一边搔着脑袋一边想要站起来。却因为一阵剧痛而皱起了脸。
在刚才滚落盆地的时侯,他似乎是扭伤脚了。
“而且还很迟钝……。”
看来,身体已经迟钝到出乎意料的地步了。为自己的丢脸样子感到
羞耻的他,只觉得脸上一阵火热。
“一般来说,谁都不会料到有这种地方吧!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助你是从别的城市来的?那就应该不知道啦。虽然新闻里也有提到。”
“新闻?”
“这里发生了一次爆炸事故。是原因不明的神秘事故现场哦!”
他皱着眉头环视了一下盆地。
被挖掉的地面面积,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本来以为倾斜的地盆地表面都是一些泥土和沙子,不过事实并非如
此。就好像在难以想像的高热之下熔解了似的,包裹着一层沥青。
如果真的发生了爆炸的话,那一定是相当大规模的吧。假如是变电
站的漏电事故的话。会造成这么严重的破坏吗?
“是不久前的事啦。因为已经是每人用的地方,所以就一直放着不管。”
“喔……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会把雪貂赶到这里来的?”
萌萌微微一笑。她抱着雪貂站了起来,从斜面上登了上去。
“我们走吧,你所追求的答案,就会马上出现在面前!”
“那是什么嘛……”
他拖着扭伤的脚,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盆地的边缘。
“——”
面对展现在面前的光景,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盆地的周围是一片宽阔的平地。在杂草丛生的沥青地面上,到处都像落下了陨石一样被破坏得看不出原型。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人所在的盆地正面、那一片完好无缺地留
了下来的地面之上,面着一个巨大的标志。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萌萌的咒语回响在夜幕下的静寂空间中。
以白色的油漆描绘出来的那个标志的名字,他已经听过许多次了。 “羽蛇神之头”——
能实现一切愿望的、神的标志。
“我早就知道大助你一定会来到这个标志附近的啦!”
在一脸庞然的他身边。萌萌露出了最快乐的笑容。
白色的标志反射着月光,看起来闪闪生辉。
“爆炸事故,是在“羽蛇神之头’刚开始流行的时侯发生的……说不定,这个标志就是引发热潮的开端呢。”
“……”
“所以本地的人们就用一个不同于‘羽蛇神之头’的名字来称呼这里的标志。随着火热的冲击诞生的最初的标志——”
荫萌眯起了眼睛。就好像在注视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然而表情上却又带有某种寂寞感。
“‘羽蛇神·热点’。”
在旧变电站中出现的白色标志。
那就是现在逐渐扩展到全国的标记热潮的、名副其实的爆发源。 明明只不过是用油漆描绘出来的线条,可是眼前的这个标志——其姿态却显得威风凛凛,仿佛在夸耀着自身的存在感一样。
萌萌向着呆站在原地的他转过身来。
“你还是别动的好啊。小光应该会马上就过来给你进行应急处理的
……”
他点了点头,顾应着身体的本能把疲惫的身体伸展在地面上。
看到他像个“大”字一样躺在地上的样子,萌萌笑了起来。把雪貂抱在怀里的萌萌,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现在我也觉得可以稍微相信一下了……‘羽蛇神之头’。”
“光是相信怎么行嘛!必须要彻底相信!”
标志热潮的最初起源。
仰面躺在“羽蛇神·热点”上,两人同时注视着夜空。
大概以为两人还在追赶雪貂吧,小光并没有马上赶来。
虽然并不是忘记了无线对讲机的存在,但却没有使用它的打算。
“……”
只感觉时间正在慢慢流逝。
即是是现在一刻。也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力量会什么时侯爆发出来。
那早晚会来临的苦痛,光是想像一下就觉得很可怕。
但是如果现在能够把痛楚和悲伤都彻底忘掉的话——那么就算把
身体奉献给<虫>然后让自己消失,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只要这样子让身体沉浸在舒适的睡意中,就应该会舒服很多——
“不行啊!”萌萌保持着仰望星空的姿势,轻声说道。
“不能睡觉。在包扎好之后……再用自己的双脚走回去。”
用自己的双脚走回去。
少女的这句话。对现在的他来说就像一件难于登天的事。
胸口紧紧地勒住,他咬住了嘴唇。
“我很累……”
那是不带任何掩饰的真心话。
“不能放任自己哦!”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内心所想,萌萌以轻松的口吻说道。
“已经,够了吧……”
“没有没有,还能坚持吧!”
“不行了……”_
“都叫你别说那种话了嘛。”
“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只是在逞强。跟自己说还能活下去
……”
“我知道,一看你就知道了。”
萌萌伸出来的手——擦去了他脸颊上流淌着的温暖液体。
“接下来,你还想让我再干些什么……”
“不是说过要回去了吗。”
“那样的时间和力气,对现在的我来说……”
“真拿你没办法,太让人操心了嘛。”
萌萌侧着脸向他看去。
“那么。就由我来带你回去吧。”
“……”
“相对应的……大助你也要把我的秘密带回去哦。”
“……秘密?”
“我知道这次爆炸事故的原因。”
萌萌再次抬头仰望着夜空。轻轻抚摸着用前脚擦着鼻子的雪貂。 “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在这个地方。一个附虫者消失了。那是一个全身都浮现出漂亮花纹的附虫者。”
“……”
“是个很胆小、很软弱的……根本就不适合当附虫者的普通孩子。不过已经消失了……被拿着旅行箱的女人收拾掉了。她说那个附虫者——是不应该诞生的附虫者。”
“……”
“这个洞穴,和这个标志……‘羽蛇神·热点’,就是那个附虫者的墓碑。”
萌萌的声音显得平静而淡泊。
“我连小光都没有告诉,是真正的秘密哦?”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令人觉得讽刺的是——现在已经无法使用身为附虫者的能力、疲惫
到极点的他,实在是一个最适合的人选。
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把萌萌的秘密带到自己的葬身之所。
“明白了。”
什么都做不到的他。恐怕根本无法把秘密告诉任何人吧。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那个墓碑……我也会守护到最后的。”
“约定了哦。”
在月光下闪着光芒的白色标志。
在“羽蛇神,热点”上躺着身子的两人,轻轻勾起了小指头。

2.01 萌萌与拉乌

视觉科的教室,跟普通科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黑板不知为什么装饰着鲜花,后方的墙壁贴满了从写生练习本上撕
下来的稿纸,还有在上课时制作的作品,成了一个博览会的会场。各自的橱柜也放着一些用途不明的东西,清洁工具拒里并没有扫帚,而是放着绘画支架之类的东西。
“就算单纯说颜色,其表现也可以分为各种属性和特征……首先。其中的一种表现手法是运用色调和色相的方法。色调包括鲜艳、强烈、明亮、灰暗等等……”
在教坛上,身为教师的耶麻本拉乌正在上着课。由于那一如既往的
阴郁口吻,还有眼睛下面隐约浮现出来的黑眼圈,白白浪费了那美丽的外表。
授课的内容是关于“色彩”的主题。
坐在窗边的田央萌萌并没有打开教科书,而是翻开了写生练习本。
她拖着腮帮,茫茫然地在纸面上挥动着麦克笔。
“在颜色的名称中,其中一种是采用了这些色调的系统色名……鲜
蓝色、浅紫色、暗黄色等方式进行标记,另一种就是蓝色、桃色、肌肤色甚至还有纳户色、江户紫等等由印象形成的固有色名。而接下来就是颜色的效果……相对于暖色类的膨张性、色彩看起来显眼的特征,冷色类就给人一种后退和缩小的效果。虽然这个我以前也说过,但是——”
膨胀、缩小。萌萌的心脏现在正好在重复着这样的过程。
描绘在写生练习本上的轮廓——是在随处可见的街道上趴倒在地
的一位少年的图画。注视着那幅画。她的胸口就感到被勃紧了似的,感觉非常苦闷。
“同时颜色也跟人类的心理有着很深厚的联系。所以在看到颜色的
时候,就会表现出喜欢、讨厌,开心和悲伤等等感情……这就是感情效果了。这一部分大家要重点划起来复习。”
在教室内传出了用荧光笔在教科书上划喑线时发出的“吱”的声音 然而只有萌萌一个拿着麦克笔,并非在教科书上、而是在写生练习
本上画着什么。
“羽蛇神之头。”
画出来的那个标志,却并没有告诉自己内心发生的某种变化的真正原因。
“……”
她抬起脸,向教室的另一侧看去。
从小时候开始,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一定会跟她商量的少女,就坐在里。
因为现在正在上课,所以她并没有戴上那顶独特的附角帽子。那染成棕色的头发,如果对照今天上课内容来说的话,就是极暗黄色,或者说是梅竹茶色。
就这样被称呼为小棕的那位同班同学,是萌萌的幼年玩伴。两人的
关系明明要好到一起进入同一所学校的程度。可是最近小棕却开始躲避起萌萌来。
虽然对其中理由也有点头绪,但是她连解释那件事的机会也不给。 “……唉。”
虽然还有其他很多朋友。但是她却不愿意跟小棕以外的其他人商
量。
自己打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寄居人。
昨晚,自己跟那位少年合力完成了工作。
然后——自己现在总是想着那位少年的事,心情总是冷静不下来。 明明很多要说的话,可是小棕今天也还是不愿意跟她对上视线。 “今天就先讲到这里吧……”
在拉乌结束讲课的同时,下课铃声晌起了。
“田央萌萌。”
教师那阴郁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
“连一秒钟的讲课也没听。在那里画画吗……放学后到准备室来。”
吵死了,自己现在可不是做那种事的时侯——
毕竟也不能直接把话说出口,于是萌萌只好撅着嘴巴背过脸去。 萌萌一整天都总是坐立不安,放学时间很快就到了。
“那个——”
她向着刚要走出教室的小棕发话道。
但是小棕仅仅是瞥了她一眼,就小跑着离开了。
每次跟她说话,都是一样的态度。平时的萌萌要么是生气,要么是把希望寄托在明天。但是今天的她却似乎感到很伤心。
明明有话想说。可是好朋友却不愿意听。萌萌无法容忍自己在教室里流泪。于是她勉强忍着泪水,拿着书包快步走出教室。
途中跟身为教师的耶麻本拉乌擦肩而过。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充血
的眼镜,萌萌低头行礼道:
“老师,再见。”
“你别么光明正大地溜掉好不好。”
别抓住了肩膀。萌萌站住了脚步。这时侯,她才想起自己被吩咐过在放学后到准备室去的事。
“来吧……,茶的话还是会给你倒一杯的。”
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听了拉乌比平常稍微柔和了一点的声音,她心里不禁这样想道。
“——真的很对不起一!我下次一定会认真听课的一!”
泡在洗笔用的杯子里的绿茶,实在苦得要命。
“我已经在反省了~”
坐在准备室的椅子上,萌萌左右摇晃着身体。她很想马上就到打工
的地方去。
坐到代替教坛的桌子旁边的拉乌,手里拿着茶杯,一脸纳闷地叹了
口气。
“你……到底把学校小看到什么程度了啊。”
“没有回事~我对老师什么的,都是非常尊敬的哦~”
“你难道除了妨碍上课和不听课之外,就不会做别的事了吗……不
过,要是我对自己上的课再有多点自信的话,也许还有资格在这里狠狠
斥责你一番啦。”
“真的很对不起。”
拉乌的授课绝对不能称之为沉闷。不仅如此,相对于其他教师来说她还会站在学生的角度上来理解。所以萌萌终于老实地低下了头。
“其他的老师也觉得很不可恩议……说田央萌萌很乖巧呢。”
“光是乖巧就不可思议了吗……我到底被人看成是仟么样的暴君啊……”
“你有什么烦恼吗?”
拉乌以平淡的口吻单刀直入地问道,萌萌含糊地说道:
“我也不很明白啦……也许……是烦恼吧。”
“还真是个暖昧的说法……发生什么事了?”
“老师,你难道还当学生的心理医生吗?”
“说什么蠢话……今天上课也说过吧。明明平时都是开朗的明亮色,要是突然变成了薄暗色的话。人就会变得不安。仅此而已啦。”
“嗯——”
“你在写练习生本上画着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画嘛。”
萌萌双手握着杯子,说了一个谎。可以看出,她转向窗外的脸颊也开始发热了。
“——啊啊,是这样吗。”
看到萌萌的这副模样,拉乌仿佛恍然大悟似的说道。
”你难道是有了喜欢的人吗?”
把绿茶倒进嘴里的手顿时停了下来。萌萌以机械人般的动作看向拉
乌。
“……Pardon?”
“我说,你一定是有了喜欢的男人了吧?”
“不、怎么会,不是……咦?”
“你在慌什么啊?”
拉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拿着空空如也的茶杯。站了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过你好好努力吧。在上课的时候思乱想,也要适可而止。”
大溉是确认了原因之后感到很满意吧,拉乌以撒手不管的口吻说出了鼓励的话语。仿佛对学生的恋爱完全没有兴趣似的,她一脸倦意地拨了拨那头嵌入了银色网丝的头发。
萌萌无言地抓住了拉乌的衣服。塑料的独特冷感传递到了她的指尖上。
“怎么了?”
“……”
“你好像吃了一惊啊……还是说,我说了些什么完全不对头的话?”
面对一脸不解的拉乌,萌萌的嘴巴一张一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冷静点……不,现在你冷静不下来,也不是什么异常的事。这是很正常的。”
“很、很正常……?”
“对你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恋爱这种东西,是谁都会经历的。。 ’
“恋、恋、恋……”
“虽说是叫恋爱,不过那也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巳。有时只不过是感觉,或者是纯粹的独占欲……也可能是单纯的同情和憧憬而已。”
“……”
“在这些感情中不断动摇。不断进行自问自答。获得幸福感,或者是受伤,也是任何人都会遇到的事。”
拉乌那浮现出黑眼圏的眼睛,注视着依然抓着自己衣服的萌萌。
“不用担心,你这样很正常……”
正常
至少也希望她用平凡来形容自己。
现在的萌萌已经能抱有这样的感想——因为。在她内心卷起的不安
漩涡已经彻底溶化消失了。
“你根有必要勉强自己得出答案……就算再怎么焦急,也不会
有什么好结果的。”
“老师……”
“你们还年轻。在得出答案之前,就慢慢烦恼一下吧……”
没有必要马上得出答案。
现在,就先把这种刚诞生的不可思议的感情,慢慢培育起来吧——
面对名为耶麻本拉乌的教师。萌萌露出了一如往常的开朗笑容。
“老师,你真是个好老师呢!”
这时候,轮到拉乌吃了一惊。这位女教师产生动摇还真是罕见的事。
“不、不是,我——”
”我只是以为你跟哪个同学之间的关系出了问题……而且倾听学生
们的烦恼也是老师的义务……所以——”
拉乌更进一步露出了罕见的表情。
那稍微抬起了一边嘴唇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有点困惑——也好像
是在苦笑。
“只不过……是单纯的工作。”
萌萌心想,这一定是她掩饰羞涩的做法吧。
“是吗。”
“嗯……我跟朋友,现在也在吵架。”
“那个,就只有等待朋友原谅我啦。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但我想她迟早一定会跟我说的。”
“我想……稍微拉开一下距离也未尝不可啊。”
听了拉乌这么说,萌萌就理解了过来。
也许是有谁对萌萌和小棕的关系感到在意,在事前就跟拉乌商量过。把萌萌叫来这里的理由,实际上的目的也应该是谈那件事的吧。
“我说,老师。老师你出生的地方,是哪个国家呢?”
看到她笑容满面地这么一问,拉乌不仅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突然间问这个……”
“老师你应该是外国人吧?在老师你的国家里,谢谢是应该怎么说的?”
嵌著银色网丝的女教师一时间僵住了。仿佛在思索一般 ——或者说仿佛在回想著令人怀念的东西一般,把视线游移在虚空之中。
“嗯……已经忘记了。”
“呜——既然那样,就用普通的日语来说——谢啦,老师。”
“要正确使用母语。是谢谢你才对……”
萌萌行了一礼,把杯子交给了拉乌,她刚打算走出准备室,但马上又转过身来。
“如果恋爱有烦恼的话,我会来找你商量的。老师是个美女,一定是经验丰富的吧!”
拉乌只是耸了耸肩膀而已。目送著拿起杯子慢慢走向洗水槽的老师的背影,萌萌也离开了准备室。
走出学校飞车奔到街道上的步伐,已经比离开教室的时候轻松了很多。
绕过了车站前的十字路口,径直向著事务所走去。
古旧的大楼跟往常一样充满了发霉的味道。
她一口气登上了墙壁上已经开裂的楼梯,站在 迹班班的门扇前面。
“便利服务店KIRARI☆OPEN”——
打开门,从门铃旁边走过,再打开玻璃的门扇。顺著通道往里走,来到了放置著勉强买来的高级摆设的客厅。
“呀!”
最先飞扑到萌萌身上的,是一只雪貂。
昨晚的委托内容,是”害兽的驱除”。但是温柔的小光却向委托人请求,以管理的形式代替驱除来处理这件事。
结果,报酬又被减少了一半。
本来只要说把它带到了保健所就没事了,可是她却老老实实地直接去跟人家说。这就是名为五十里野光的少女了。
“小棕,你有没有当好孩子?......没有吧。”
命名者,田央萌萌。她抱着自己起名为小棕的雪貂,环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客厅。
文件数据被撕破,墙壁上也留下了爪痕。
也许本来就不应该让它跟天敌同处一室吧。在收养雪貂之前捡回来的另一只野兽,现在正躺在沙发上睡觉。
“你们要好好相处才行嘛。”
萌萌蹲了下来,看着药屋大助的睡脸。大概是跟小棕格斗过留下的痕迹吧,少年的睑上出现了不少划伤。
大助的伤势,看来恢复得相当顺利。
只是脸色却一天比一天差。这一点让萌萌非常在意。本人虽然坚持说没事,但是光看着就让人感到非常不安。
他该不会就这样子活活地枯死在这里吧──
令人毛骨悚然的想象掠过脑海,萌萌不禁咬住了嘴唇。
“你快点康复就好啦,大助。”
萌萌小声嘀咕着,然后把手伸向腰上的麦克笔。她一手抱着雪貂,另一只手用绿色的马克笔在大助的额头上面了起来。
在学校上课时学过──绿色。是被用来表现安定和生命力的色彩。 她所画出来的,当然就是那个标志了。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萌萌面露笑容地唱诵道。
额头上被画上了”羽蛇神之头”的大助,表情稍微松驰了一点。

2.02 歼灭班 VS歼灭班<噼啪噼啪>

在田央萌萌离开之后,耶麻本拉乌就关上了实习室的门,来到了走廊上。
夕阳透过窗户照射在走廊上,拉乌以拖着脚的步伐慢慢向前走。
这种拖着脚走路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已经记不起来了。在长期以来屠戮过数不清的人的过程中,也许她的脚已经有一部分陷进地狱之中吧。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肉体已经接近极限了。
──老师你出生的地方,是哪个国家呢?
不久之前,那个调皮的学生曾经提出过的这个问题,依然回响在她的耳边。
拉乌的祖国。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陷入忘却深渊的那一幕光景又再重现在脑海中。
以烧砖砌成的房屋,和只披着布片的瘦弱的孩子们。田野里的焦烟,和渡过泥色河流的野生动物。还有唯一经过建设的小区域——勉强能称之为都市的地区。
出生在那样贫穷的雷家里的拉乌,以留学的名义来到这个国家,到底是什么时侯的事呢?
踏入这个国家之后,拉乌就成了附虫者。
大概已经过了七年多了吧。作为附虫者,她应该是最年长的一个。
的确是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捕获,作为局员接受训练──在执行四年前诞生的<冬萤>的歼灭任务中。也曾经陷入半死半生的状态。
但是拉乌还是活了下来。一点点地磨炼着自己的能力。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到达这个国家的时侯所怀抱的那个梦想──
虽然成为了专门对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认定的危险分子进行抹杀的暗杀者,但只有自己的梦想没有忘记。
被魅车八重子看中而成为歼灭班的班长。也都是因为她一直以来磨炼自己力量的结果——就连过去完全无法抵敌的<冬萤>,现在也可以有五成胜算──不,甚至有战胜的自信。
即使如此,要达成拉乌自身的目的,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在完成自己被赋予的使命之前,拉乌也将作为歼灭班班长继续生存下去。
对于有可能威胁这个国家的危险分子,都必须无一例外地全部暗杀掉。
现在还是太早了。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都不能让其动摇这个国家的根基──
“老师,再见──”
大概是刚参加完社团话动的学生们吧,在擦身而过的时侯,身穿运动服的女生们都向她低头问侯。
“……”
拉乌以阴郁的表情稍微点了点头。
“再见,老师。”
“老师,再见啦~”
面对如丧尸般走路的拉乌,学生们笑着说出问候的话语,然后踏上归途。
“拜拜,老师。”
他们低头问候的人,并不是名为耶麻本拉乌的美术教师。
只是为了收集情报而潜伏在这里的暗杀者。为了执行歼灭班的任务,也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就连跟学生们同年代的目标,她也亲手抹杀过不少过。
──老师,你真是个好老师呢!
田央萌萌说过的话,又重现在脑海中。
“……”
附虫者相关的情报,很容易在中学生之间传播开来。以拉乌的年龄来说,采用教师这个面具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但是现在看来,选择了这个职业似乎是个失败。
自己根本不适合当老师。
每天只是面对着让人操心的孩子们,白白消耗精神。心里也不止一次地浮现过要杀掉他们的冲动。
现在看到走廊前面跑过来的男生们,也同样让她涌起一股杀意。他们的脸上,都戴着用铝箔和铁丝等等金属物质扭曲而成的奇妙面具 ──以这副模样在校内跑来跑去的,肯定就是视觉设计科的学生。
“啊,老师!这个你觉得怎么样?我们打算在下次的制作发表上用的!”
一下子就被那帮铁面具学生们包围住了。大溉是因为刚刚完成而感到兴奋吧,他们就好像在挑援拉乌似的跳起了莫名其妙的舞蹈。
别拿老师开玩笑,小心我把你们杀掉,再把脑袋割下来变成保龄球!
虽然在心里骂出这样的话,但她也同时回想了起来。
在这样街上消失了的<墓守>──
虽说只是暂时性、但毕竟也是歼灭班部下的这个附虫者,是一个非常喜欢隐藏真面目的男人。明明因为实验而没留下多少记忆,难道他有什么原因要隐藏自己的脸吗?
就连班长拉乌,也只是见过他几次真面目而巳。
但那奇妙的部下,却跟可能身在这个城市里的<郭公>同时消失了影踪。
“就在这里给你们评价吧……是C。”
把铁面具们推开,拉乌拖着脚穿过了包围网。
“咦——?不会吧!这可是很用心做的作品啊?”
“太拘泥于模式了……到上交为止,再花点新思吧。”
从背后传来了学生们不满声音。
拉乌关于艺术的知识,是从以前开始就有的。对一直以来只作为附虫者磨炼力量执行暗杀任务的自己来说,那也许是唯一的嗜好了。
再年轻一点的时候。绘画是拉乌封闭自己感情的牢狱。
也可以说是墓碑吧。
那是作为暗杀者生存下去并不需要的快乐和喜悦。还有不断杀人过程中积累起来的悲伤和苦恼——把这一切斗灌注于鼻尖,封印到画布上去。
但是不知从什么是后开始,这一已经没有必要去做了。
关注在绘画中的感情,已经在拉乌的身上彻底枯竭——
“老师,再见。”
跟走出校舍的拉乌碰面的人,是戴着附角帽子的少女。
她正是小棕,手里还抱着挂有布幕的一块大板——说起来,在市内展览会上获奖而陈列在美术馆的作品,今天正好交还了给她。她每走一步,腰间的麦克笔都碰在画板上,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
“……”
关于小棕以前找过自己商量过的那件事,是不是应该稍微跟她说说呢?
在这样考虑着的同时,拉乌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关键词是——“羽蛇神之头”。
再不经意地询问了旧变电站事件的时候,小棕曾经这么说过。
拉乌抬起了阴郁的脸,看了看校区外面的风景。建造在繁华街附近学校,只要走下坡道,就可以到达宽阔的国道和商店街。
现在时间已经是黄昏,坡道上积满了前往车站的行人。
路人们身上带着的装饰品——
电灯柱、贴在租借大楼窗户上的贴纸。
仔细一看,几乎在所有的地方都贴上了标志。
“羽蛇神……之头”
拉乌在嘴里面低声哼了一下。
那是现在爆发性地流行起来的咒语。
旧变电站那里,也残留着同样的标志。拉乌只认为那是当地年轻人乱画上去的东西,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再注视者小棕背影的时候,却涌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
“旧变电站的附虫者”——如果正如魅车本部长和自己所担心的那样的话,那就是绝对无法放过的一个附虫者。
但是无论花多时间去找,也完全发现不了“旧变电站的附虫者”的身影。
“旧变电站的附虫者”已经不存在于世上了——
在作出这个判断之前……
如果不是预料之外的闯入者——<郭公>这个无法忽视的存在掠过视野的话,现在歼灭班也许已经撤收回去中央本部了。
可是,说不定——
自己可能完全象错了地方。
不,至今为止进行的搜索,难道不是太拘泥于固定模式了吗?
“小棕。”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把小个子的少女给叫住了。
转过身来的附角帽子的少女,依然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
“连老师也用绰号来称呼我吗?”
“……你还记得,上次说过的关于旧变电站爆炸事故的事情吗?”
拉乌家装要帮她托住画板,向小棕走了过去。
少女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觉得,老师你还是多关心一下流行和新闻比较好哦’——”
“你在说那句话的时候,除了‘羽蛇神之头’之外……好像还讲过了另外一个类似的词语吧。可以再告诉我一次吗?”
“……”
“其实自那以来,我一直都没有睡过一觉、”
拉乌光明正大地说了个慌,却被小棕冷静地以“你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天么了吗?”作为回答。从少女稍微露出了笑意这一点来看,这个笑话还算是成功的。
“‘羽蛇神·热点’。”
“‘羽蛇神……热点……”
“如果是本地学校的人们的话,都应该知道的——那是随着灼热的冲击被刻印上的、最初的‘羽蛇神之头’。”
“最初的……?”
“听说是在爆炸事故的时候同时被发现的标志。因为‘羽蛇神之头’正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流行……所以大家都觉得有趣而起了那么一个称呼。”
听她这么一说,拉乌回想了起来。
拉乌最初的时候也对那奇妙的标志感到很在意。
但是没过多久,“羽蛇神之头”就流行了起来……所以心里就想“啊啊,什么嘛。只不过是流行咒语的乱涂乱画吗”,然后就从脑子里抹去了这件事——所以她就总是觉得是这个无聊的标志在拿自己开玩笑,害自己烦恼了这么长时间。
“原来……是反过来了吗?”
拉乌所找得到的“羽蛇神·热点”并不是在标志热潮的延长线上诞生的东西。反而在热潮之前,“羽蛇神·热点”就已经诞生了。
“怎么了呢?”
“没有什么……不,非常有参考价值,谢谢。”
拉乌勉强冷静下来,只向小棕叮嘱了一句“要小心回去”就送走了她。
虽然觉察到了自己的误会,但说到地也只不过是一个流行热潮。
先不说是不是跟附虫者有关,不管怎么想,也不可能从中得到拉乌所追寻的“旧变电站的附虫者”的相关情报。
正因为这样,她才觉得不对劲。
如此完美地把“旧变电站的附虫者”这个存在抹消掉,她她也曾经怀疑过有谁特意进行了隐蔽工作。
如果这样子完全符合了隐蔽者的语气的话——
那简直就是艺术。
把一个附虫者完全抹消的手段,就算是给出A评价也不为过。
“稍微改变一下想法吧……”
登上坡道,向着跟车站相反的方向前进。
走出了围绕着山丘的道路,进入了面向竹林的小路。
那一根根竹子亭亭玉立的姿态,也因为那无可避免地进入视野的电线而白白浪费了——不过也许这样想的人只有拉乌一个,学校的学生应该会凭着灵活的感受性,把这样的反差也接受下来吧。
在小路的前面,站着一个高个子的少年。拉乌走了过去,在少年面前站住了脚步。
“<脚卷>,定时报告。”
“咕噜啊!”
在拉乌的部下·歼灭班<脚卷>的嘴里,<虫>脚掉了下来。但是他马上把<虫>收了起来,以机械性的口吻回答道:
“‘旧变电站的附虫者’依然没有气息,也没有<墓守>的气息,也没有类似<郭公>的反应,沙滩附近也没有<虫>出现的反应,报告完毕。”
“没有进展吗……<噼啪噼啪>怎么了”
“自从下午之后,就联络不上了。”
“你说什么……?”
就在拉乌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的瞬间——
还真是一说曹操就到。从小路的另一侧,传来了一个开心的声音。
“噼~啪噼~啪!噼~啪噼~啪!”
转身一看,就见到了那熟悉的锯齿形黄色发夹。甩动着头发末端也弄得曲曲折折的头发,<噼啪噼啪>跳着差劲的舞步向这边走来。
“噼~啪噼~啪!”
“你这家伙……听说你断绝了联络——”
拉乌以阴郁的表情叹了口气,刚打算追问她的时候——
“噼啪?”
以可爱的姿态侧起了脑袋,戴着锯齿形发夹的少女把双手向前伸出。
“——!”
拉乌的视野,顿时被金色的放电现象填满了。
啊啊,真漂亮——
在身体以猛烈的速度飞进竹林的同时,刹那间看到的火花深深印在了视网膜上。拉乌的身体撞碎了无数的竹子,在地面上反弹了起来。
然后,她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在一块突出在地面上的岩石块上——这时候,覆盖着拉乌身体的西服,已经变成了一件漆黑的风衣。
“<噼啪噼啪>,你这家伙——”
拉乌从风帽之下狠狠盯着远方的那条小路。
视力应该算是非常好吧。拉乌可以看见在另一侧的竹林里呻吟着的<脚卷>的身影。跟拉乌不一样,他似乎没能应付突如其来的偷袭者。<噼啪噼啪>蹬起地面,向着这边猛然冲来。
“被操纵了吗——”
虽然<噼啪噼啪>平常也说不上是正常,但是她的眼眸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混浊。
“噼啪!”
少女那曲曲折折的头发上,出现了金色的放电现象。在空中产生的活化形成了某个形态,变成了没有实体的小昆虫——雷叶虫。
“噼啪噼啪!”
就在少女举起双臂的瞬间——
地面突然隆了起来。
随着地鸣声和竹子被撕裂的声音、还有大量的水沫,粗壮的水道管从地底深处飞了出来。彷佛被看不见的手抬了起来似的,静止在空中。
<噼啪噼啪>把手合拢起来,漂浮在空中的水道管就像受到了挤压似的,化作了一根巨大的矛枪。
“噼~啪——!”
紧接着的下一瞬间,凝聚了几十吨重量的矛枪,被金色的电流包裹起来。
“噼啪!”
就像在投足球的界外球一样,<噼啪噼啪>吧双臂向前方挥出。
带着高压雷击的矛枪,以子弹般的速度刺向拉乌的脚边。
岩石被击碎,在剧烈的冲击下,地面被挖出了一个大洞。由于同时产生的高电压风暴,方圆十公里范围内的竹子都在一瞬间内蒸发掉了。
电磁操纵者<噼啪噼啪>,
类似的能力操纵者,主要有操纵电力的和操纵磁力的<浅葱>等附虫者。<噼啪噼啪>的能力虽然不及她们,但却是同时拥有两方面特性的战斗员。
“不,这个 ……也好像不算是被操纵。”
在关键时刻跳开躲避了攻击的拉乌,仔细地观察起<噼啪噼啪>的状况。
“是被强行引发了暴走状态码……难道打招呼就成了开关?”
拉乌一边冷静地分析着状况,一边单手刺向<噼啪噼啪>。
风衣的衣袖一下子伸长了出来。化作了无数的尖针刺向少女。
“劈啪啪!”
以浮现出不安定笑容的少女为中心,金色的光芒顿时爆发了出来。
其产生的热量把尖针尽数烧尽,更进一步把包围在远处的铁制围栏也包裹了起来。
“噼啪噼啪——!”
“……”
拉乌的表情变得更严峻了。
受到少女的影响,围栏和钢制的电灯柱,以及传递者电流的电线都被召换到少女的身边去了。这些东西跟在次从地低浮现出来的矛枪融为一体,化作了一个屋子般大小的钢铁电流凝聚块,漂浮在少女的头顶。
看来,她并不只是暴走那么简单。
本来已经非常强大的<噼啪噼啪>的能力,更进一步被增幅了。
“似乎在本来就受到迪欧雷斯托依碎片影响的<噼啪噼啪>身上……再进一步对碎片施加了影响——”
拉乌无意识的泄露了中央本部的机密事项。
操纵电磁的少女,似乎还打算继续增加头顶上那团东西的为例,那迸射而出的电光和冲击,就好像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太阳一样。
如果被直接击中的话,拉乌恐怕会消失地无影无踪吧。
“噼啪噼啪——!”
少女把朝天举起的双臂猛力挥了下来。
如陨石般的冲击力,正向着拉乌身上坠落下来。
“要让他恢复正常,应该是很困难的事。”
但是与此同时,拉乌身上的风衣更进一步法生了变形。
先是如气球一般膨胀起来,然后又急剧发生收缩。反射出黑光的塑料贴附在拉乌的身体上,从脖子到脸一直包裹到头顶,最后整个人都被包裹起来。

不用一秒钟,拉乌的全身就已经裹上了漆黑的紧身衣。
从脚尖到指尖,甚至脸面和头部都完全被密封起来,清晰地把拉乌那纤长的身材曲线呈现了出来。
“已经不需要你了。”
拉乌冷淡地说完,向着逼近而来的陨石随便挥动了一下手臂。
仅仅是这样的动作,一震无音的爆炸风暴就席卷了整个丛林。
比刚才<噼啪噼啪>所引起的振动规模要强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破坏风暴,在一瞬间内就把竹林彻底轰飞了。
“噼啪——”
从呆站着的<噼啪噼啪>嘴里,喷出了大量的血液。
拉乌在瞬间内逼近了少女的跟前,拳头已经深深陷进了少女的胸口。
“……——”
从浑身脱力的少女身上,喷出了某种红色的烟雾。
那些烟雾在空中形成了闪耀着光芒的女王蜂的形象——然后仿佛烟消云散似的完全消失了。
拉乌粗暴地挥了挥手,把已经无法动弹的少女抛到了地上。
在那之后,拉乌就奔了起来。
她已猛烈的速度在竹林中飞驰,把当路的竹子撞飞,一下子越过了小路。
冲进了反方向的竹林后,强行把身体麻痹倒在地上的<脚卷>弄醒。
“快进行感应,<脚卷>。”
拉乌以覆盖着脸面而变得含糊不清的声音命令道。虽然从外边看来似乎是连视野都被遮挡住了不过从内部看来,就好像魔法镜一样可以从内部看到外部的情况。
“咕……!呜呜……?”
“既然利用<噼啪噼啪>发动了偷袭,那就一定会有谁在附近窥视。”
仿佛被拖了出来似的,从<脚卷>的嘴里伸出了<虫>腿,贴在少年舌头上的<虫>,其表面开始闪烁起来。
“不能感应到……在这附近,连一只<虫>也没——”
“扩大范围,直到极限为止。”
遵从了拉乌的命令,<脚卷>以苦闷的表情沉默了起来。
但是很快,少年就瞪大了眼睛。
“感、感应到了……!在离这里大约二十公里的远处,出现了微弱的反映——”
“坐标是?”
少年说出了在歼灭班中通用的指定坐标。
听完之后。拉乌马上跳跃了起来。
她跳到了比竹林还高的空中,顺应重力落在了一座房屋上。
四肢落下时的冲击,让她的身体陷进了房屋的屋顶中。但是拉乌并不在乎。
她抬起覆盖着紧身衣的脸,以攀爬的姿态沉下身子——
“——”
继续向前跳跃。
在面向竹林的住宅区房屋的屋顶上不停经行着高速跳跃移动,完全不在乎手脚的区别。她驱使着如昆虫般的四肢,开始时变得昏暗的街道上向前猛冲。
穿过住宅区、进入了街道后,她也依然在继续提高速度。那黑衣怪人时而贴上在高楼墙壁,时而以疾驰中的汽车顶盖为落脚点,如疾风般掠过了街道。
虽然由于过高速度所造成的气压引发了耳鸣,但她根本毫不在意。恐怕在街道上行走的任何人都无法清楚捕捉到拉物的身影吧。
落在道路上,追过了飞驰的汽车,继续跳跃。
拉乌把四肢贴在郊外的一个大型建造物上,抬起了头。
<脚卷>所提供的坐标,正指向一座巨大的建筑物。
拉乌借助了反作用力,一口气飞扑到目标的建筑物上——从竹林赶到目的地,仅仅是花了几分钟的时间。
“——”
把手脚贴在墙壁上,从开放的窗户侵入内部。关节的动作生硬地完全脱离了人类特征,都是因为能力特性造成的,实在没有办法改变。
那里似乎是一家医院。但是内部却空空如也,可以看出很久以前就已经完全变成了空屋。
拉乌把手脚贴在地面上,迅速在建筑物内部转了一圈。
“……被逃掉了吗?”
彻底搜索了一周之后,拉乌终于以两条腿站了起来。
虽然还残留着人的气味,但是到处都看不见人影。如果是因为察觉到拉乌正在逼近而逃跑的话——那就很有可能存在着远距离观察能力的人。
虽然本来还打算把整座建筑物彻底破坏掉,但那样最多也只会引起人们注意而已。毕竟对手是懂得判断撤退时机的人,也不可能还躲在哪个地方吧。
“是‘旧变电站的附虫者’吗……?不,不可能。”
在无人的黑暗房间内,拉乌开始自问自答起来。
“虽说是偷袭,但看起来却并不是想打到我们。而且,他们在明知道会被我们发现自身存在的前提下,向我们发动了攻击……难道是为了推测我们的战斗力?”
那应该也不是潜伏在这个城市里某个地方的<郭公>吧。<脚卷>也说过感应到的力量很微弱。那个恶魔的力量也不可能是微弱,而且他也不是会使用那中小手段的对手。
不过,同时也不可能是刻意隐藏“旧变电站的附虫者”的人干的。明明还不容易才隐藏了起来,他们根本就没有理由会冒这个暴露身份的危险。
“难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打算接近‘旧变电站的附虫者’,吗?——”
这样考虑的话,才是最合乎情理的状况。
同时,这也给拉乌带来某个确信。
“毫无疑问,这个城市正在发生着什么……也就是说,‘变电站的附虫者’也许还藏在什么地方。”
自言自语的拉乌,身上的衣服突然膨胀起来,在一瞬间内变形了漆黑的风衣。
他拿出手机,跟<脚卷>进行了联络。
“我们赶快展开‘旧变电站的附虫者’的调查。”
她想起了在学校里产生的异样感。
至今为止的调查方式,也许是错误的。
从现在开始——要从完全不同的校对来调查。
“羽蛇神之头——不断推广扩大这个流行热潮的人到底是谁,必须设法找出来。”
虽然也许是完全偏离中心的事情。
不,如果以常识来考虑的话,根本不用调查也知道找错对象了吧。
但是在正常方法完全落空的现在,也有必要打破这个框框。
“就算沉睡在墓碑之下……看来也有必要从那个墓碑里把它挖出来了。”
暗杀者忧郁地叹了口气,风衣就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随后,她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2.03 野兽与萌萌 Part.3

标志热潮的势头越来越强劲。
熟悉的车站前的四角十字路口,无论从周围360度怎么看,都全是那个标志。
那首流行曲一直保持着极高的人气,从往来汽车的收音机里也传出了那首歌的旋律。装饰品和食物之类的顺应潮流的商品也不断涌现,麦克笔的消费量越来越大,文具店的经营者们也发出了开心的尖叫声。
“喂,太助。你看这个,是‘羽蛇神之头’的纹身哦,虽然只是贴纸。”
田央萌萌指着书店前的架子,浮现出满面的笑容。
在今天也依然那么开朗的少女身后,广告塔的大型电视屏幕显示出一个巨大的标志。
“真厉害……为什么这种东西会流行到这个程度?”
每次从事务所来到街上,都会觉得映入视野的标志比上次还要多。
实际上,大概也的确是这样吧。
而且还不仅仅是这个城市。宣传媒体还经常制作网罗全国的标记热潮特辑大肆宣传。
这个国家,现在恐怕已经被“羽蛇神之头”这个记号所支配了,
“嘿呀——!”
“好痛!”
正当他茫然抬头呆望这广告塔的时候,额头上忽然被萌萌的手刀命中了。
“什么叫‘这种东西’!要好好称呼‘羽蛇神之头’才行!”
萌萌一脸愤慨的摆出了奇特的姿势。大概是模仿了电视上看到的格斗家的样子。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他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说道。身上穿着从五十里野光那里借来的衬衣和扣带裤的他,身体已经基本上康复了。现在只不过是在几个地方贴着湿敷药布、以及脸上贴着止血贴而已。
“轻轻松松,但是效果显著!需要的就仅仅是一支马克笔!一口气解决你各种各样的烦恼!就趁这个机会,每家来一个怎么样?既省心又安全,能发出令人惊愕的效果哦!”
“这到底是哪个街头推销员的台词啊……”
“大家都会怀抱着烦恼的。所以我们才要寄托愿望画出标志嘛!”
“如果没实现呢?”
“那样的话,就在画出下一个标志。然后再这样唱诵——”
萌萌转向广告塔,在胸前合拢了双手。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萌萌在人行道正中央唱诵着奇妙咒语,可是路人们都不会回头看她。
标志热潮已经深深地侵透了人们的日常,以至于这样的场面也成了平淡无奇的现象。
他叹了一口气。嘀咕道:
“真是奇怪的国家……”
他又一次对自己所住的国家感到不可思议。
明明面面临着别国没有的<虫>这种威胁,日常的风景却是那么的和平。
突然冒出来的流行热潮支配了各地,就好像不追赶潮流就是损失似的,搞得到处都沸沸扬扬。
“……”
如果他不是附虫者的话,是不是就会像眼里看到的那些人们一样过着平凡的日常生活呢?
是不是就会作为一个随处可见的高中生,跟像萌萌一样的同学们开开心心地加入这个标志热潮呢?
虽然知道那只是毫无意义的假设,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如此梦想。
没有成为附虫者的自己。
没有因为毫无意义的战斗而受伤的自己。
就好像——走马灯一样。
而且掠过脑海的,是没有成为附虫者的、不可能存在的自己的人生。
“大助,你把东西弄掉了耶?”
听到萌萌的声音,他马上回过神来。
手里拿着装有食品的塑料袋,已经掉落在地面上了。
今天他是跟萌萌两人一起出来,把事务所用的消耗品和食物买回去。限定每人购买个数的便宜货,如果两人的话也可以多买一点。
“噢。”
他刚打算把塑料袋捡起来——但是右手却无法支撑住塑料袋的重量,没能捡到。
“大助……?”
萌萌皱起了眉头。
伤势明明已经治愈的右手,现在却失去血色,变成了淤青色。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注入力量。
“——接下来,是给小棕买饲料吧。买狗粮就可以了吗?”
他笑了笑,把右手插进了口袋里。若无其实地用左手捡起塑料袋。
“……”
“嗯?怎么了?露出这种表情?”
“不……没有什么啦。”
萌萌也终于恢复了笑容。
两人肩并肩走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
对话也只是昨天刚说过的内容。
“如果不先到那边的百货商店的话,可能就会错过限时减价的时机了哦!”
“是吗……怎么说呢?我们就好像成了家庭主妇一样。”
“反正开心就行了嘛。小光今天也到别出去了吗?”
“嗯。最近她总是要外出,就算问她也只是说有事……但是她也没有受伤,所以我就没有过问了。”
“唔唔?难道……是悄悄在跟谁在约会码!”
“感觉好想也不是那样啦。啊,不过好象拿着护士服出去了。”
“没错啦!约会的可能性提高了三成!”
“光是护士服就可以提高了吗……?”
“男生一定会被迷上了吧!大助你也不是很喜欢那个吗?正直花季的两人——用括号括起来的美少年和美少女住在一起,真是太有伤风化了嘛!”
“事到如今你才说这个……而且先不说小光,我可不是美少年。”
“你又来了啦!如果这张脸叫普通的话,那些真正的普通人就会发怒了哦”
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随处可见的对话在街道上响起。
但是对自己这种人来说,那确实很特别的对话。
自己自所以露出笑容,是因为觉得萌萌的话很有趣?还是在嘲笑融入了普通风景中的自己呢——恐怕,应该是前者吧。在这个时间里,根本就没有回想起来自己本来立场的必要。
两人的东西越买越多,但是并没有人会回头去看他们。
那是当然的。
因为现在的他和田央萌萌,只不过是日常风景中的一部分而已——
“我说,你可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啊。可以说是必须应用灵活柔软的思维能力进行突破性思考的主题,而且还应该从对极的反命题入手来加以解决嘛!”
“我只是担心现在的姿态会被人误会而投影到某种划时代的理念上,纯粹是从客观角度——”
他和萌萌一边以认真的口吻说着,一边走出了百货商店。
走在人行道上的路人都吃惊地看着他们。
“好厉害,崭新的思维!超帅气!茶深大人,那些人一定是地低人啊!是为了进行光合作用才从百货店地下走出来的——”
“别跟他们扯上关系,赶快走吧。”
素不相识的少女们一边看着他们,一边越走越远。
在招惹了路人注目好一会儿,他看了看身边的萌萌。
“大受好评嘛!”
竖起拇指的少女,闪烁着拳头大小的眼睛头上还长着萝卜叶子。
“看起来似乎不太像吧……”
从叹着气的他的头上,以卷心菜做成的头发掉到了地面上。
好奇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在百货店出口以异样姿态昂首挺立的两人身上。
——从地下食品市场哪里拿到的多于塑料袋,似乎刺激了萌萌的创作意欲。萌萌没有听从他的劝告,把耳朵和眼睛的部分弄穿,然后用麦克笔在上面画出了怪脸,把花钱买来的食料用透明胶贴了上去。
很快,两个临时面具就诞生了。
“啊,不可以脱掉!我们要回去事务所吓小光一跳啊。或者去学校让老师评价一下。”
“不管去哪里也好我看在那之前肯定是会被交警拉走的吧。”
“没有问题的~地底人是不会被地上的法律所束缚的~”
“哈哈!”
买完东西之后,天色已经变的相当灰暗了。
之所以比预计花了更多的时间,是因为萌萌总喜欢这里看看哪里看看——以及没有加以阻止的自己。
既然是因为两人的关系迟到了,那就该两人一起接受小光的斥责。心里也做好了准备。
但是——
“……”
他的眉头忽然抽搐了一下。
视野之所以在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是因为心脏的跳动突然变的剧烈起来的缘故。
“大助?”
突然站住了脚步的他,向萌萌回过头来。
“抱歉,萌萌。你先回去事务所吧。”
“怎么了?”
“上厕所。”
浮现出来的苦笑,是那么的逼真。他已经习惯了演戏。
“咦?这附近有什么便利店什么的吗?我等你吧!”
“你先走好了,我马上就追上来。刚才的百货店也很近啊。”
萌萌只是“嗯……”地嘀咕了一声。他马上转过身来,沿着来路走了回去。
走过几十米后,他转身向后方看去。
看到转过身去的萌萌开始走了起来的身影之后,他立刻向林立的大楼缝隙间的小巷奔去。他以最大速度穿了过去,躺倒在地上。塑料袋也被甩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咕——啊……!”
他倒在地上捂着胸口,露出了苦闷的表情。
“啊啊啊啊!”
在无人的黑暗中,他卷缩着身体不断翻滚。
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在自己内侧发狂的什么东西,正在全身的皮肤之下不停游走。
“咕啊啊啊啊!”
忍不住向天发出惨叫的他,脸颊上开始浮现出颜色跟肤色不一样的图纹。图纹逐渐扩散,肤色也开始变色了。
消耗到极点的他,跟企图夺取他身体控制权的<虫>之间的搏斗——
如同发作一般出现的这种现象,正日复一日地变的强烈起来。
但是至今为止,他都是在一个人独处而放松的时候才会遭受到痛苦袭击的。在跟萌萌一起的时候——而且还是在街道正中央的时候发作起来,这还是第1次。
<虫>发生暴走的间隔越来越短,痛苦也在不断增强。
其中的真正意义,他非常清楚。
“咕吱——!”
在水泥地面上划了一下指甲,变得比原来更锋利了。仿佛要从夺取自己手臂的那个存在之中逃脱出来似的,他把手挥了起来。
随这一个巨大的响声,被手击中的大楼墙壁出现了巨大的凹陷。
这种痛苦的方式,是普通的附虫者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现象。
他曾经见到过分离型和特殊性的成虫化征兆。其中的任何一种,都是在陷入沉眠般的状态下被自己的<虫>多走梦想的。
然而,自己却无法死的那么轻松。
巢居在在自己体内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东西。
在存货的状态下,逐渐被自己的力量侵蚀身体。
不,对他来说,一定是有着更可怕的最后结果——
“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眼眸,开始变化为另一种人的眼眸。
——战斗吧!有什么东西正在身体内部这样叫喊。
——使用力量吧!那个东西正在催促着他。
就是这样的契约。
通过使用力量,自己才能一直生存到现在。
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而回到日常生活去了。
“哈啊!哈啊!呜嘎啊!”
不是这里。
也不是这里。
一直反复地说着这些话,自己才生存今天。
只不过是为了前往自己一直在寻求的地方而已
成为附虫者、不断战斗、不断丧失、不知不觉变得强大——但是也还是没找到那个地方。
难道自己要在什么都没找到的情况下死掉吗?
就连死也不被允许,被不属于自己的另一种力量啃食殆尽吗?
那种事,我死也不干——
“……!”
他瞪大了野兽般的锐利眼光。
只见在里巷深处,正站着某个人。
“——”
连痛苦和恐惧都全部忘掉,全身也冻结了起来。
他决不会忘记那家伙的面容。
那就是从特环逃脱的那一天,在河滩战斗过的那个怪物。
现在的他,根本没有和那怪物战斗的力量。
我就要这里被杀死了吗——
就在他做好了死亡觉悟的瞬间。
“什么……?”
怪物什么都没说,就转身离去了。只留下践踏着地面的脚步声,就那样离开了。
“等一下……!”
离去之前的怪物,表情充满了同情。
连杀的价值也没有。也没必要看着他痛苦死去的样子——就是这么回事吧。
“……”
就连敌人也扔下了自己,这个实是仿佛挫败了他内心的某种东西。
啪沙!他当场倒在了地上。
他已经失去了抵抗的体力和力气,巢居在体内的力量却依然在折磨着他。浑身脱力的他,由于在皮肤下蠢蠢欲动的物体而不断颤抖。
不仅仅是身体,就连梦想也逐渐遭到了啃食,他的精神也急剧地衰弱了下来。
“——”
让自己本身化为一只丑陋的怪物,这样的死亡方式。
的确是一种既丢脸又不像样的、跟自己最相配的结局。
他那毫无抵抗力的身体,逐渐开始丧失了作为人类的生存气息。
“——!”
喀哒!身体晃动了起来。
大概是终于被力量支配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吧。
“……助!”
——不对。
“大助!”
耳边传来的声音,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睁开双眼一看,出现在视野中的,是萌萌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大助!振作点……振作点啊~!”
“萌——”
在理解了状况的同时,即将丧失的意识马上苏醒过来。
在仔细思考之前,身体就先动了起来。
他马上把萌萌撞开。
“呀啊!”
“别过……来……!”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比刚才更强烈的痛苦袭击了全身,在差一点就能夺取他身体的时候被打扰了的力量,开始剧烈的横冲直撞起来。
“咕啊……!”
“大助——!”
大概是萌萌虽然想过先回去事务所,但最后还是决定等吧。因为看到他这么久还没回去感到担心,所以就到这里找他了。
但是,他却向跑近自己的萌萌伸出了手。
如果现在失去自我的化,暴走的最初目标就会是萌萌。成了怪物之后的他,一定会在瞬间内把萌萌撕成碎片的吧。
只有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也要——
“不要……过来这边……!到远处……去……”
光是想像到把萌萌撕成碎片的感觉,内心就感到不寒而栗了。纯粹只是妄想的那种感觉。甚至比正在折磨着他的痛苦和恐惧来的更为强烈。
注视着自己的萌萌,表情充满了恐惧。
当然了,对她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自己是实在太可怕了。
“快逃吧……萌萌……!”
看到萌萌的那副表情,胸口深处又涌起了一阵痛楚。
跟游走到全身的剧痛相比的化,那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痛楚。
明明如此——却比任何痛楚都更让人难耐。
“大助——”
萌萌后退了几步。
对了,快逃吧——
在盯着萌萌的他的手臂上,传来了温暖的触感。
“大助……”
萌萌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手。
仿佛拼命地拉住了想要逃出去的自己一般——
仿佛要拉近随时会远离的彼此间距离一般——
“……”
然后,萌萌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
把他的手拉过来,慢慢向他接近。
在无法动弹的他身上,萌萌把身体坐了上去。
以骑马的姿势坐在他身上,用双手把坐起了上半身的他紧紧抱住。
“快离开……”
不想离开。
把脸埋在柔软的触感和温暖中,他只能发出这样的呻吟声。
“嗯,我会离开的……”
萌萌也没有离开。
“快离开吧……”
“嗯……”
“不行的……要是不离开的话……”
“我会……我会离开的……”
萌萌的手臂紧紧地保住了他,一动不动。
少女那纤细的身体正在颤抖。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离开他。
“马上……就会离开的……”
萌萌身体的颤抖消失了。
然后——在进一步用力把他抱紧。
“……”
他闭上了眼睛。
往搭在少女脊背上的指甲注入了力量。
全身明明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痛楚,可是内心却平静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会如你所愿,把身体交给你——
他无声的向着巢居于自己体内的东西呼喊着。
不过……现在是不行的——
痛楚在一瞬间远离他而去。
下一次。下一次使用力量的时候……那时候,我一定会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你。
“大助……”
他回抱着紧紧包裹着自己的少女。
他那变了色的手臂,也慢慢开始恢复原来的色泽了。
所以,只有现在——
他在心中不断恳求,痛楚也像退朝一样离开了他的身体。
“为什么……”
恢复了原来人类姿态的他,紧紧抱住了萌萌。
“为什么……,你不离开我啊”
“对不起——”
把手指绕在他的头发上,萌萌注视着他的脸。
“我无法离开……啊。”
半哭半笑的两张脸,正在彼此对视。
“哈哈。”
在发出笑声的他的额头上,萌萌用指尖画出了图案。
已经没有任何要做的事了——
战斗过无数次,既伤害别人,也被别人伤害,既憎恨别人,也被人憎恨,一直践踏着梦想走到今天。
所以——他打算死在日常生活中。
在跟今天相同的今天生存,在跟今天相同的明天死去。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是在这样的幸福中的话,他相信是一定能做到的。

2.04 The others

在古旧杂居大楼的二楼——挂着“便利服务店KIRARI☆CLOSE”的挂牌的门前,站着一位小小的先到来客。
那是一个跟红色眼镜非常相配的、可爱的女孩子。看样子大概是初中生。她把头发扎成两边的脑袋向这边转了过来。一看见她,就浮现出优等生的班级委员长这么一个形象。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自己,女孩子似乎很想说什么似的张开了嘴巴。
“你……是这个事务所的相关人员?”
身穿西服的麻本拉乌先发制人地问了出来。她以阴郁的表情注视着少女,拖着慢脚步慢慢走近了她。
女孩子仿佛很失望似的摇了摇头。看来女孩子也是在等待店里的人回来。
“不、不是,我不是啦。”
“关着门吗?我本来找这里的所长有事……难道,你也是?”
“是、是的。”
面对稍带踌躇地点了点头的少女,拉乌装作模不关心的样子看着被关上的门扉,
拉乌当然并不是因为有事委托而来到便利服务店的事务所。
作为歼灭班对“旧变电站的附虫者”进行搜索的日子依然在继续。
类似的气息依然无法把握到。
前几天,利用歼灭班部下<噼啪噼啪>发动偷袭的敌人,也依然没有下落。
而且目的的不明地潜入了这附近的火种一号<郭公>,也依然隐藏着气息没有出现——虽然被派去刺杀<郭公>的刺客歼灭班<墓守>也失踪了,不过这个恐怕可以看作已经死亡了吧。
现在到底有什么东西潜伏在这个城市呢。
而且那些东西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
一切都是那么不明不白,让人感觉不舒服的日子依然在持续。
“唔……”
拉乌来访这个“便利店服务店KIRARI☆”自然是有她的理由。
而且还是相当愚蠢的理由。
在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旧变电站的附虫者”的搜索中,要干的事都全部干过了。但就因为这样做还是没有找到,所以才决定改变方法。
残留在旧变电站的标志——“羽蛇神?热点”。
现在已经扩大到全国范围的咒语热潮,那里似乎就是最初的一个标志。根据拉乌调查的结果,的确正如名为小棕的学生所说。在本地中学生之间,都会把通常的标志“羽蛇神之头”和那个区别看待。
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的拉乌,就对标志的由来进行了调查。
然后——某个情报就传到了拉乌的耳中。
“你到这里来,是第几次呢?”
“咦?不……今天是第一次。”
面对随意地同了一句的拉乌,女生以诚惶诚恐的态度回答道。
“是吗……”
对于名为“便利服务店KIRARI☆”的委托业事务所,拉乌已经用尽了一切手段进行调查。
担任所长的人,据说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女。
在户籍上的名字,是五十里野光。
没有上过高中,听说也没有出席初中的毕业典礼。在本来过着生活的设施关闭之后,在各地辗转,现在则独自经营着一家未经认可的事务所。
过着这种完全说不上幸福的生活的原因,也已经调查出来了。
她中学时的同班同学,听说就是现在的大企业——赤獭川集团的会长之孙。作为唯一肉亲的孙女,现在正继承着会长的职位。
不知道她跟身为会长的少女有过什么过节。
总之就是因为某种理由,五十里野光得罪了那个会长。她承受着会长的执拗欺压,被迫陷入了无法升学和就职的状况。
大企业的会长,和五十里野光。
拉乌对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兴趣,也没有打算去深入调查。
拉乌之所以前来“便利服务店KIRARI☆”,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另一个理由。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今天可能还是只有放弃了……你也还是改天再来吧,我明天也打算再来一次看看……”
“我的话,可能就要下星期了……”
“就是说平日不能来吗?难道,你从很远的地方来?”
“是的,从赤牧市。”
拉乌皱起了眉头。因为不知道哪里隐藏着有关“旧变电站的附虫者“,所以她才随便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虽然我这么说不太好,不过小孩子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还真是不值得称道啊……“
被拉乌那阴郁的眼神盯着看,女孩子以惶恐的态度说道:
“我、我在这个街道上,找东西的时候……就捡到了这个。”
女孩子递出来的,是她一直紧握着的传单。虽然被泥弄脏了,但也能看出上面印着这家便利服务店的广告。
“我想如果在这个城市的话,还是该找当地的人来帮忙找比较好,所以……”
女孩子并没有说谎的迹象。
看来是跟我追踪的东西没有关系——
拉乌把眼前的女孩子判断为偶然碰到的普通人。
“今天你先回去吧……现在回去赤牧市的话。就已经是晚上了。父母会担心你的。”
为什么这个年代的孩子这么喜欢乱来?明明没见过世面脑子又不灵光,却根本没有考虑过保护自己的人的感受。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找东西就自己去找嘛。她真得很想这么骂出来。
“而且,——这里再来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咦?”
这家服务店已经决定废业了,被勒令退出的期限也快到了……”
这并不是骗人的话,也是从调查结果中了解到的事。
经营好像不太顾利,由于滞纳房租太长时间,跟屋主的交涉也决裂了。
“是……这样的吗。”
女孩子似乎很失望。
可是,她却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赶快给我回去!拉乌在心里骂道。
拉乌拨了拨嵌着银色网丝的头发,稍微皱起了脸。
“虽然可能是我多管闲事——”
她一边叹息一遍说道。
在判断为无需加以警戒之后,拉乌作为教师的一面就表露了出来。
“你在找什么东西呢……?难道向警察说就不行吗?”
幸好今天拉乌的课程很少,而且因为也没有视觉设计科的实习课。所以疲劳度比平常要少上百分之一那么多。
光是在这里听听这个愚蠢孩子的话,也只不过是误差范围而已。虽说是愚蠢,但是跟VD1的学生们相比,一定会正常好几百倍吧.
“是朋友弄丢的项链。”
“……”
原来跟VDl的学生一样愚蠢。
那实在充满了小孩子气的理由。光是为了一条项链就从赤牧市跑到这里来。甚至还打算雇用便利服务店的人来帮忙找?愚蠢也该有个限度吧。
也不知道是最近的小鬼头全都是傻瓜还是根据外表判断的我是傻瓜,混蛋——
她郁闷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在内心恨恨地抱怨着。
但是听到女孩子嘀嘀咕咕地说起来的话,拉乌的心境又完全改变了。
“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个城市里……在冬天的那个时间段路过那条路的人,有很大可能性是参加附近高中的入学考试的人……考生本身也不会很多,从当铺的人那里打听到的校服特征,在合格者的初中学校名单里都找不到……所以大概是不合格,或者是明明合格却选了别的高校的人……我好不容易才调查了应考者全员的初中学校,发现在这个城市有类似的校服……如果在这附近的高中有设计类的学科的话……”
一边数着手指一边说的女孩子,似乎并没有察觉拉乌稍微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这家伙——
也不知道该说是脑子灵光。还是该说比VDl的学生更愚蠢。
光是是为了一条项链,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这种类型的人,拉乌绝对不希望她为附虫者。

虽然会采取出乎意料的行动,然而其思路却非常灵活,而且一失中的。对暗杀者来说,恐怕没有比这更难打倒的敌人了。
“这下子真是不知道谁才是便利服务店的所长了……难道你是侦探?”
“咦……不,不会。那种不安稳的工作,根本不适合我。”
而且——运气相当好。
只要是曾经进行过舍命战斗的人,大概都会知道运气的可怕吧。
无数次在战场上幸存下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有着令人难以置的幸运的。然后,他们在下一个战场也同样会生存下来。
“你真走运呢……我名叫耶麻本,在本地的一所高中的设计班担任教师。”
“……不会吧……”
“看起来不像教师,这种评价我也很习惯了……是怎么样的项链?我可以注意一下学生们有没有佩戴类似的项链。因为我也在找东西,所以就算是顺便吧……”
“啊,嗯,那个……是挂着一个金色圆环的——”
女孩子自称海老名夕。拉乌也同样报上了名字。
从满怀兴奋的夕口中同出了手机的短信邮件地址,拉乌又再次催促她今天还是先回家比较好。
“我很快就察觉到耶底本小姐可能是教师了。”
眼前的女孩子还真是让她惊讶连连。
“因为你这种担心的口吻就跟老师一样,而且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好人。”
“是吗……这个还真是,怎么说好呢——”
拉乌带着阴郁的表情,又叹了一口气。
伴随着一丝动摇,一种连自己也搞不懂的感情涌了上来。
她为了接着说下去而挑选着词语。可是结果就只能说出简单的一句话。
“——真是感觉复杂。”
夕说过,她很快就发现了。
可是拉乌却是以暗杀者的身份来到这里的。
明明是这样,却从一开始就被看成是教师的话——那就是说,拉乌作为教室的面具也已经越来越像样了吗?
像样到过了头,也是让人头痛的事。
最近跟作为暗杀者的任务相比,作为教师的工作更让她烦恼不已。
但是那样令人郁闷的面具,也应该很快就可以扔掉了吧。
“谢谢你!”
以开朗的声音行礼后打算离开的夕,却被拉乌口叫住了。
“喂你……可以多问你一个问题吗?”
“是的。”
“你知道‘蛇神之头’这种东西吗?”
夕先是愣一下,但马上就笑着用手指在空中画了起来。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是这样吧。当然知道啦。”
“是吗。”
“那不是现在很流行的热潮吗?那个怎么样了呢?”
“不,只是学生要我多注意一下流行情报而已……你要小心回去啊。”
夕精神饱满地回答了一声“是!”,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对……,现在已经是很流行的热潮了。”
由于周围空无一人,拉乌又再次恢复了作为暗杀者的面目。
“但是在事件发生的时侯,并没有任何流行——应该是没有的。”
重新对“羽蛇神之头”进行调查后,很清楚地获得了确证。
以小棕为代表的本地中学生们的说法并没有错。直到描绘在旧变电站的标志“羽蛇神?热点”出现之前,那种标志热潮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国家的任何地方。
“在热潮开始前出现的“羽蛇神?热点”……到底是谁画上去的?”
由于越想越觉得可疑,于是她对这个标志热潮进行了彻底的调查。
发生热潮的开端是什么?
是谁传播开的?
要特定的信息源头,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大师即使如此,拉乌还是注意到了某个调查结果。
——希望你能推广一下这个什么都能实现的咒语“羽蛇神之头”。
在这个城市里,发现了一个接受过这种明确请求的人物。
接受请求的人,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女高中生。不过大概是因为富裕家庭的小姐零用钱多得用不完吧,她似乎委托了便利服务店调查男朋友有没有一脚踏两船。
“而接受委托的地方,正是这家“便利服务店KIRARI☆”。委托很容易就完成了,女高中生也支付了相应的报酬。
在那时侯,五十里野光就拜托了她去推广这个流行标志。
自那以来,女高中生就迷上了那个标志,现在也好像依然在向朋友推广。幸运的是。这个情报恰好落在拉乌的搜查网之中。
“五十里野光……那时候还没有流行起来的热潮,她到底为什么会知道?”
女高中生接受这个请求的时候,就在旧变电站的爆炸事故刚刚发生之后。
而且——并不仅仅是那个女高中生。
在像树根一样分歧出来的热潮传播信息潦中,还有其他好几个例子都是直接指向“便利服务店“KIRARI☆”的。
“……”
拉乌从怀里取出了那个播放装置。
播放出来的,是跟在旧变电站发现的附虫者战斗过的局员所留下的声音记录。
并不是以前在实习室里听过的纯粹杂音。
而是进行过彻底分析,把坏掉的数据抽出后得到的资科。
“怎,怎么会……是同、同——”
也不知道是正在战斗、还是正在受到攻击。
冲击声和其他局员的悲鸣声混在一起,传出了一个叫声。
“是同化型……!”
光是这一句话。
仅仅是这样的哀号声,就让中央本部把歼灭班班长投入了这个城市。
“旧变电站的附虫者”——
如果那是确实存在的话,那就意味着新的同化型的诞生。
同化型的附虫者实在太危险了。
过去发现过的同化型,包括<郭公>在内,全都是超越了常识的存在。就连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这个机关,也很难加以控制。
过去能成功抹杀同化型附虫者的人,就连一个都没有——即使被认为是最弱的<鸦>,现在也依然逍遥于特环的搜查网之外生存了下来。
如果真的出现了新的同化型附虫者。而且其力量还是跟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敌对的话,就很可能会危及这个国家的安定——在还没有查明其能力为何物的现在,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比<郭公>这个存在还更危险。
“‘旧变电站的附虫者’……”
被判断为危险的东西,都必须抹消——
那就是中央本部和魅车副本部长的坚定不移的意向。
而这一点,也跟拉乌个人的目的相一致。
保护这个国家。
在自己的目的跟中央本部的意向一致的期间。拉乌就一定会继续披着歼灭班暗杀者这个面具吧。因为她就是为此而渴望变强。对自己实施严格的训练。
这个充满了富饶的国家,现在还不能让它变得动荡起来——
拉乌之所以被提拔为歼灭班。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才能出众。
她是凭着自己的意志留在中央本部的。
围绕着<虫>的谜团。
那应该是生存在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这个组织的最深部——名为中央本部的中核里的最深处。她是如此确信的。
最接近本部最深处的存在,可以说就是歼灭班了。
光是在这几年来拉乌得到的秘密中。也存在着解明<虫>这种东西的提示性情报。
拉乌真正追求的东西——<虫>的谜团,已经到了快要触手可及的地步——
“知道抓住这个国家的要害——名为<虫>的致命弱点之前。我都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这个国家的安定……”
为了自己的野心。
为了自己抱有的梦想。
除自己以外威胁着这个国家的对手,都要一个不留地全部抹杀掉。
“潜伏在这个城市的家伙——看来有必要一下子把他们全部拉出来……”
“旧变电站的附虫者”。
不知躲藏在这条街道哪个地方的<郭公>。
操纵着<噼啪噼啪>发动了攻击的神秘敌人。
这些盖着面纱的东西,一定要由自己亲手消灭掉——
“稍微用一些显眼的方式发动进攻吧……”
以阴郁的口吻低声嘀咕的暗杀者,一边拖着脚步一边离开了事务所。

2.05 野兽与小光

喀锵的硬物碰撞声,在事务所内响了起来。
转头一看,只见小光把要收拾的餐具弄得散落一地了.。
五十里野光的癣好……每次准备做饭帮会换上单色服装——女仆服,对于她喜欢COSPLAY的习惯,也已经习以为常了。刚打算捡起饭碗,手里却又是一滑,就这样在空中战战兢兢地耍着“抛彩球杂技”。
“怎么了?你最近偶尔有点坐立不安啊。”
“对不起,大助先生……我只是在考虑一些事。”
“考虑事情?”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刚准备递给小光的饭碗,却掉到了地上。
他已经无法拿起那轻轻的饭碗,在交给小光之前就掉了下来。
“哈哈,我也一样。”
“……”
面对无言地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小光,这次终于好好地把饭碗交到她的手上。
他跟小光的同居生活。感觉上已经持续了很久了。虽然实际上可能很短暂,但是两人生活的时间却让他觉得非常缓慢。
最近还加上了宠物雪貂,所以是两人一只的同居生活。
负责做饭的人,就是小光。她用心地利用少量的材科去为自己做每一餐饭。
打扫和洗衣都是由他来做的。
然后工作的时侯再加上萌萌,三人一起去完成委托。
跟昨天一样的今天依然在持续。
那么,跟今天一样的明天也一定会来临。
一——下次,我们去吃一点好吃的东西吧。。
小光的温柔笑容,从相遇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变过。
然而,他却变了。开始变得能够向小光露出笑容。
“那样奢侈的事,现在是不可能的吧。没关系啦,就现在这样。”
“是吗。”
“要完成更多的委托才行。不然这样下去的话,事务所就会倒闭的。”
面对他的玩笑,小光也还是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
“嗯……也对呢。”
两人把餐具拿到厨房,肩并肩地一起洗了起来。
“今天不用去做平时的事情吗?”
“大概……已经没事了。”
“是跟附虫者有关的吧?。
“……嗯”
在清洗餐具的过程中,两人之间就交谈了这么几句对话。
小光一直在帮助附虫者,这件事已经从萌萌的口中听说了。
身为普通人的萌萌当然不用说,现在的他也同样是无法帮上忙的。这一点,对小光来说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吧。
光是擦拭餐具的工作,他因为抓不住饭碗而落到清洗台的次数就已经超过三次了。
“我去换衣服。”
目送着回到睡房去的小光,他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
他朝着天花板举起了双手。
虽然很想握紧双手,但是却很难用上力量。
他眯起了眼镜。还真是亏自己能熬到今天——他甚至想夸奖起自己来了。
换回了平常服装的小光,从睡房里走出来了。他把双手垫在后脑上。
小光什么都没说,在他的脚边坐了下来。她坐在地板上,把身体靠着沙发。被起名为“小棕”的雪貂仿佛看准了这个机会似的跳到了少女的膝盖上。
默默地眺望着天花板的他,和微笑着抚摸着雪貂脑袋的小光。
两人就这样等待着委托人的到访。
就算今天没有人委托,明天也一定会这样子等待的吧。
平静而无所事事的时间。
在只听到时钟秒针声音的客厅里,他从心底里产生了实感。
自己现在还活着——
在无数次的奇迹下,现在正生活在这里。
在一个能够相信明天也能生存下去的地方。
“谢谢你。”
他说着。现在的自己,脸上一定是浮现着笑容的吧。
“嗯?”
小光发出了简短的疑问。
“至今为止,我都忘记了向你道谢。”
“我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啦。”
“你为我做了很多事。从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真的很多……”
从救了自己性命开始,自己就一直得到小光的帮助。
不必说衣食住行各方面的照顾,在发作的时侯,她都会陪着自己直到安定下来为止。因为难以忍受痛苦,自己诉了许多苦。那种连自己也想捂着耳朵的自虐话语,小光却默默地在一旁倾听着。
小光应该是自己在一生中暴露过最多软弱一面的对象了。
爱逞强、性格倔强而不率直的自己,在面对小光的时候却把软弱的一面暴露了出来。但是心里并不觉得可耻,因为她总是会以温柔的微笑来接受一切。
“多亏了你。我的伤势已经完全冶好了。”
“但是看起来不太像……”
“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啦。”
“……”
“我一直很想同你一件事,可以吗?”
小光抬起头看着他,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COSPLAY呢?”
“……”
“从学校的校服开始,到护士服、办公西服、女警服、女仆服……而且在衣柜里的那个……是太空服吗?也太厉害了吧……”
“因为那些都是我小时候想当的职业。”
小光再次低下头,抚摸着雪貂的脑袋。
“或者说,是已经不可能当上的职业吧。”
“……就是因为被大企业的会长妨碍的那件事吗?“
面对发出了愤怒声音的他,小光也仅仅是浮现出笑容。
他以为小光不想说出来,于是就保持着沉默。
但是在一会儿之后,小光就低声说了起来。
“在上初中的时候,我的好朋友因为继承遗产的问题而陷入了生命危机……”
他依然沉默不语。
“帮助了她的,是一个附虫者。好朋友就叫那个人做‘温柔的魔法师’,彼此关系非常亲密……而且那个人也教会了我许多东西。”
讲述着过去经历的少女,口吻却显得异常平淡。
“不过呢,好朋友之所以会陷入继承遗产的生命危机……其实都是因为那个附虫者杀死了会长的缘故。”
“……”
“那本来是为了帮助那些被搜刮了钱财而痛苦不堪的人们才做的事。不过对于因为这样而让我的好朋友陷入危险,那个附虫者却感到非常苦恼。最后,就决定以代替我的好朋友死去的方式,来解决遗产继承的问题……”
小光露出了微笑。但是在他眼里看来,小光就好像快哭出来的样子。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温柔的魔法师’拜托过我——对于自己杀死了当时会长的事……以及为了我好朋友死去的事,希望我能保守秘密。还说过,虽然杀了人被指责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知道有人代替自己而死的话,朋友一定会陷入自责的……”
看起来像是要哭的样子,似乎是他的错觉——因为回头时看到的那张少女的笑容是那么自然,令他不得不这样想。
“那就是‘便利服务店KIRARI☆’所接受的第一个委托。”
他瞪大了眼睛。
“虽然好朋友在那之后继承了会长职位——但却一直很憎恨我。因为我绝对不愿意把她最喜欢的‘温柔的魔法师’消失的理由说出来。”
“那……算是什么啊……!”
他不由得抓住了小光的肩膀。但是因为用不上劲,连抓也抓不稳。
那么荒唐的事怎么可能存在?
难道说为了遵守一个愚蠢附虫者的委托,小光就牺牲了自己的人生吗?
“遵守那种附虫者的委托,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吧!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为什么小光要为那种事牺牲自己啊!那种事,也太奇怪了吧!”
“嗯……”
“你在笑什么啊——”
这一次,他终于抓住了小光的肩膀,用力让她转向自己这边。
“关于我的事,也都是这样吧!虽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土师拜托过你,但是你难道不觉得收留这种不明来历的家伙很危险的吗?明明没有钱,你也不抱怨一句,一直让我住在这里……你该不会是傻瓜吧?已经死了的家伙的委托,不是怎么都无所谓了吗!已经不在这里的家伙的委托,根本就没有关系吧!”
“不会没有关系啦。”
小光微笑着说道。明明肩膀已经被他的手指深陷了进去,可是脸色却丝毫没有改变。
“因为有些事,是绝对要继承下去的。”
“……”
“所以我……非常喜欢知道这一点的、被称为附虫者的人们。”
他不禁咬紧了牙关。
“不过,你的人生就因为附虫者而弄得一塌糊涂了啊——”
“不,刚好相反。”
少女摇了摇头,眯起了眼睛。
“我已经当上了最想当的职业了。”
这就是——
现在的便利服务店就是——
那就是小光所期望的东西吗?
委托什么的,只是偶尔才会有一次。
就算解决了工作,也很少会得到正常的报酬。
今天如果没有委托的话。那明天也将会是等待委托的日子。
如果说这真的就是小光所期望的东西的话——
“……!”
他不禁从心底里感到羡慕。
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跟小光和萌萌一起度过的日子非常幸福。
幸福到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渴望明天也能跟今天一样的程度。
甚至让他产生了“这个地方也许就是自己一直在追寻的地方”的想法。
“我——”
对无法变得像小光那么温柔的自己来说,那是绝对无法触及的东西。
那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容身之所。
“有没有什么……可以为小光你做的事呢……”
至少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虽然自己只是一个软弱无力的存在,但也还是希望能帮她的忙。
希望留下自己毫无疑问曾经在这里存在过的,微不足道的证明。
“如果你再留在这里一会儿就好了。”
小光说着,然后用手指在空中面了几下。
“还有……推广一下这个咒语吧?”
“羽蛇神之头”——
那是什么都能实现的、梦幻般的咒语。
说出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愿望,小光露出了微笑。
他皱起了眉头
希望自己留在这里的愿望,他还能明白。
但是希望自己推广“羽蛇神之头”的理由。他还是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推广‘羽蛇神之头’——”
就在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
事务所的门突然被打开,传来了迅速从通道走进来的脚步声。
门扉“啪嗒”一声被打开,一个少女出现在客厅里。
正是田央萌萌
“萌萌?”
马上就可以察觉到,少女的样子跟平常不一样。
平时快乐活泼的萌萌,现在却露出了快哭起来的表情。她颤抖着肩膀,在眼眸中浮现出大滴的泪珠。
“萌萌——”
“看看电视吧……”萌萌低声嘀咕道。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呆愣着不动。萌萌马上就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客厅电视的电源。
“看来又出现了受害者。光是今天确认的案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件了——”
在电视上显示出来的,是新闻节目的画面。
大概是哪个商店街的乱涂乱画吧,在店子的拉闸上画上的“羽蛇神之头”的标志,被连同建筑物的外壁一起破坏掉了。
“——是‘标志狩猎’!”
画面中的女性报道员的叫声,在事务所内回响了起来。

[ 本帖最后由 朽影 于 2007-10-12 17:03 编辑 ]


3.00 野兽与萌萌 Part.4


  街道的风景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表面上明明是如往常一样和平的街道,现在看起来却有一种不安定的动摇感。
  其中的理由。他很清楚。
  “‘标志狩猎’……在这个城市里也发生了吗。”
  被萌萌带到车站前四角十字路口处,他茫然地呆站着一动不动。
  最为显眼的就是广告塔。那里应该是有一张销量破纪录的“羽蛇神之头”流行曲的广告。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是谁用什么手段干的。上面留下了几条巨大爪痕般的裂缝。还可以看到正在搭梯子进行修复工程的人们。
  回头看向受了损伤的广告塔的路人们,都没有装戴上附带那个标志的饰物。
  面向人行道的店子里,也像事先说好了似的把相关商品全部收了起来。
  电灯柱和墙壁上被乱画上的标志也被涂掉,或者是刮掉了。
  “光是在几天里……就会变得这么厉害吗?”
  这个国家的急剧变化,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关于以“羽蛇神之头”标志为目标发动袭击的凶恶犯——通称“标志狩猎”的报道,是从前几天才开始的。
  据说那些画出了标志、或者是持有标志的人们都接二连三地受了重伤。而且损害并不仅仅是人身,就连画上了标志的媒体都遭到了破坏。
  犯罪者并不是单独行动,就好像发出了“准备~动手!”的信号似的,全国都同时出现了多例受害报告。
  而且不可思议的是。“标志狩猎”的犯人连一个也没有被抓到。警察抓到的只是“标志狩猎”的模仿犯,或者是乘机大闹一场的闹事者而已。
  犯人抓不到这件事,更加速了话题的展开。
  神秘现象“标志狩猎”——
  就跟标志流行时的势头一样,逐渐扩展到全国范围。
  “……萌萌?”
  他转身向本来应该在一起的少女看去。
  田央萌萌伫立在人行道的正中央,东张四望地环视着周围。她露出一脸不安的表情,就好像在寻找什么似的转动着视线。
  “为什么……”?”
  萌萌先是嘀咕了一句,然后就跑了起来。
  “萌萌!”
  就算呼唤她也是无济于事,他只有从后面追了上去。
  萌萌挺下脚步的地方,是一家书店。她在店内书架上的商品中翻了起来。
  “——没有……”
  萌萌咬紧了嘴唇,再次奔了起来。
  下一次停下脚步的地方,是在一座大厦的前面。被染成一片蓝黑色的大厦墙壁,似乎是刚刚重新涂过了油漆。
  “……没有啊。”
  “萌萌……!”
  萌萌又跑起来冲进了里巷,他也拼命地想要追上去。可是身体完全使不出力量,差点就要跪倒在地了。
  “呜……”
  他振作起感觉快要接近麻痹的双脚,奔了起来。
  萌萌穿过了里巷,然后在走下了坡道的地方停了下來。她看着那古旧空屋的围墙,默默地呆站在那里。
  他跑了过去,跟萌萌肩并肩地看向围墙。
  “……”
  围墙一整面都被涂上了纯黑色的喷漆。
  从黑色喷漆中隆起来的轮廓看来,就可以看出喷漆下面隐藏着“羽蛇神之头”的标志。看来不知道是谁把标志胡乱地涂掉了。
  “大助……”
  慢慢地转向他的萌萌,眼眸中渗出了大滴的泪水。
  “要消失了……”
  “……萌萌?”
  “‘羽蛇神之头’什么地方都没有……正在一点点地被抹掉……”
  “你!发烧——”
  还没等他说完。萌萌就扑到了他的怀里。仿佛要掩藏眼泪似的把脸睦埋在他的胸口上,双手绕在他的背后。
  “明明原来还有那么多……!无论看哪个地方都是‘羽蛇神之头’……!现在变得一个都没有了……!”
  “怎么了啊,萌萌?”
  他抱着少女的脑袋,询问道。
  他很清楚萌萌非常沉迷于这个标志热潮。
  但是即使如此,萌萌的动摇情绪已经超出了常态了。难道因为发烧而失去冷静了吗?
  “那不过是个热潮吧?虽然我明白你看到喜欢的人越来越少而感到悲伤……但是也没必要哭成这样吧?”
  听了他的话,萌萌也只是用力地摇着头而已。她发出了呜咽声,完全不愿意说话。
  他没有办法,只有抚摸着少女的脑袋。在她冷静下来之前什么都没说。
  当他以用不上劲的手臂抱着少女的时侯,却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既视感。
  他不经意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终于明白过来。
  “啊?”
  支撑着两人体重的双脚.终于失去了力量。在围墙前面,两人互相倚靠着坐倒在地面上。
  但是他连倒地的疼痛也忘记了,只是呆呆地蹬大了眼睛。
  “这里——就是我被小光……和萌萌救回去的地方吗?”
  从特环里逃了出来.在河滩上跟怪物战斗后,陷入濒死状态的那一天。
  那时侯,自己就像现在这样靠在围墙倒在地上。
  在做好了死亡觉悟的他面前,田央萌萌出现了。萌萌先是仔细观察着受了重伤的他,然后就在额头上画上了不可思议的标志。唱诵道;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那时候的他根本不知道“羽蛇神之头”是什么,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是吗……那时侯因为是晚上。所以我完全没发现。”
  从结果上来说,那时候萌萌的咒语的确是发挥了最高的效果吧。
  因为他的性命得救了——而且在心灵上获得了更大的救赎。
  本来就要在那时候迎来终结的人生,又以随处可见的日常生活的形式延续了下来。
  “在这这后面的标志……是萌荫画的?”
  本来还以为她是作为相识的纪念画了上去,但似乎并非如此。在的臂弯中,萌萌摇了摇头。
  大概那只是不认识的其他人乱画上去的吧。
  但是,在背后的“羽蛇神之头”中,也一定是倾注了无法替代的思念
  “是吗……从一开始。我们就被这些标志盯着看吗……”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热潮。
  不——是曾经的热潮。应该逐渐转变成挝去式了吧。
  只是画出一个奇怪的记号来许愿的、简单的咒语。
  “羽蛇神之头”
  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看见了急剧地扩展开来的标志热潮迎來黄昏阶段的一刻。
  如此巨大的的潮流逐渐消逝的样子。就跟眼前的太阳沉落于西边天空的景色非常相像——
  “大助……”
  在他臂弯里的萌萌抬起了头。
  那湿润的眼眸和染成朱红色的脸颊,是不是因为发烧的关系呢?从被夕阳照耀而反射出柔和光芒的嘴唇中,传出了温热的气息。
  “从一次见面的那时侯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他并没有感到惊讶。
  只是,不知为何露出了苦笑。
  “我——”
  虽然很清楚从所有的一切中逃了出来的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权利。
  也知道对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的自己来说,这已经是超越本分的幸福了。
  但是现在已经软弱到极点的自己,已经没有了能压抑那种感情的力量。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侯开始的……”
  以微弱的力量,慢慢把萌萌的头凑近自己。他倾注了所有的思念。甚至打算把剩下的力量全都使出来。
  在被涂掉的“羽蛇神之头”前面,两人的嘴唇缓缓地分开了。
  到周围开始变得昏暗的时侯,萌萌轻声嘀咕道:
  “你不要再到别处去了,大助……”
  他露出了微笑。
  “现在我决定了,我会一直留在这里。”
  萌萌仿佛放下心来似的露出了微笑。
  “那个……”
  “嗯?”
  “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秘密,你还记得吗?”
  “在旧变电站里消失的附虫者……”
  “对。不过,其实那个还有下文的。”
  “下文?”
  “嗯,那个附虫者,如果‘羽蛇神之头’全部消失的话,就会再次出现……”
  他瞪大了眼睛。
  萌萌继续说道;
  “那样的话,我一定会被杀死的……”
  “为什么?”
  “不知道……”
  “……”
  “那个附虫者,听说是一个绝对不应该诞生的附虫者。那个拿着旅行箱的人是这么说的。”
  萌萌所说的话非常含糊,也非常抽象。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而让思维变得迟钝,她的表情也显得一片茫然。
  “听说有很多人都很害怕那个附虫者。也许我也是其中的一个人吧……我好害怕。”
  他抱紧了萌萌的肩膀。
  “如果萌萌遇到危险的话,我就——”
  会来救你——他刚要这么说,萌萌的嘴唇就塞住了他的嘴巴。
  萌萌移开了脸,露出了一如往常的开朗笑容。
  “大助是敌不过的啦。听说那个附虫者是非常强的。”
  “是吗……也对啦。”
  他露出了苦笑。现在这样子支撑着萌萌的力量,也不知道能不能维持到明天。
  “所以,逃跑就是最好的办法啦!”
  “逃去哪里?”
  “逃去大助你说想回去的地方,怎么样?”
  “我的事,可能已经没人记得了……”
  “有我在哦。我可以再帮你在脸上写名字嘛,”
  “油性笔还是免了吧……”
  两人互相笑了起来。萌萌又一次紧紧抱生了他。
  “你可以不用保护我的。”
  “……”
  “取而代之的是……要是那个附虫者又跑出来的话,我们就一起逃跑吧!”
  “恩……我们一起逃。”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逃跑也开始变得擅长起来了。
  在交换了小小约定的两人头上,晚上的第一颗星星开始闪烁了起来。



  3.01萌萌与小棕

  在最近为止还充满了“羽蛇神之头”的归家道路上,因为“标志狩猎”的影响,那些熟悉的标志已经全部消失了影踪。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标志消失,一种莫名奇妙的不安感开始涌上心头。
  “羽蛇神之头”是绝对不可以消失的东西。
  是必须以后也要继续增加下去的东西。
  明明如此——却因为某些人的妨碍,最终将消失得一个不剩。
  “羽蛇神、羽蛇神……”
  萌萌以在街上迈着蹒跚的步伐。虽然因为发烧的关系,头疼得就像被狠狠揍了一顿似的,可是她无论如何也要确认一件事。
  在萌萌打算回家的时候。药屋大助说要送她回去。
  但是萌萌却很小心地、违背自己真心意愿而拒绝了他的要求。
  其实她根本不想回家。
  她一直想留在大助身边。
  对于他接受了自己,萌萌感到非常高兴。就连对一个接一个消失的“羽蛇神之头”感到的不安,也因为大助的存在而消失了。
  “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羽蛇神之头”——
  能够获得勇气的咒语。
  那个标志毫无疑问给了自己勇气。
  因为它让自己眼大助相遇,然后自己就从他的身上获得了勇气。
  “呼……”
  萌萌一边跟越来越严重的发热作斗争,一边离开了灯光照耀下的市中心。
  她所前往的地方,是郊外。
  虽然徒步走过去很花时间,但是她并不打算回头。身体非常沉重。内心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不安。但却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
  今天不回家也无所谓了——
  气息越来越急促。
  但是笑意却自然而然地涌上心头。
  到事务所去,让大助和小光照料自己吧——
  虽然会给两人添麻烦。但是现在自己正在生病,他们一定会原慷必吧。要把那独一无二的床铺占领过来,让大助留在自己身边,让小光去为自己做热粥。
  自己并不是温柔的人,所以就算给人添麻烦也不在乎。
  要好好趁这个机会向他们两人撒娇才行。
  她很有自信能做到让他们说出.快滚出去”的事情。
  “呼……呼……”
  她的目的地,被一些生锈的栅栏包围在里面。
  熟悉的女装电单车就停在那里。虽然萌萌很担心对方是不是真的回来,不过看来被叫出來的那个人已经早到了一步。
  明明很怕麻烦,却最讨厌模棱两可的事情。这种性格,对已经伴在身边多年的萌萌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从栅栏的破口中钻进了区域内部。
  被废弃的旧变电站。
  没有任何灯光的那个地方,如果不小心注意的话,就很容易碰到什么东西。
  跟以前和大助捕捉雪貂的时候不一样。今天看不到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已经被厚厚的云层所覆盖,就连星星也看不见了。
  “呼……呼……”
  那里排列着数不清的铁塔。
  头上被蜘蛛网一样的输电线所覆盖。
  穿过铁塔森林之后一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弹坑般的凹陷地形。
  在那弹坑的旁边,是一个描绘在地面上的白色标志。
  作为最初的记号,被视为热潮起点的特别标志。
  “羽蛇神.热点”。
  随着灼热的冲击而出现的那个标志上.站着一位少女。
  在跟大助分别之后,她马上用短信把她叫了出来。虽然像往常一样没有回复,但萌萌却相信她一定会来。
  “我就知道,如果是小棕的话,是一定会来的……”
  萌萌露出了微笑。
  站在白色标志上的,正是萌萌的好朋友小棕。她正把戴着附角帽子的脑袋朝向这边。
  跟小个子的小棕对比起来的话,就越显得“羽蛇神.热点”的巨大了。
  腰上挂着同样的麦克笔的两位少女,在近处互相注视着对方。
  “小棕……‘羽蛇神之头’要慢慢消失了……”
  “……”
  “非常可怕……因为,带着旅行箱的人说过……”
  “……”
  “喂,为什么你不说话!小棕!”
  面对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一言不发的好朋友,萌萌终于叫了出来。
  “那时候——出现了那个巨大弹坑,画出‘羽蛇神.热点’的时候,小棕你不也在场吗!”
  小棕依然沉默不语,萌萌继续叫道:
  “拿着旅行箱的人,不是说过吗!只要有这个标志在,就不会有事……不过在标志消失之后……就全都会变得乱七八糟了!”
  “……”
  “而且还有许多人会死!会有很多人来杀人!”
  “……”
  “不是这样对小棕你说过吗——”
  视野开始变得湿润,形状也发生了变化。
  小棕的轮廓,因为浮现在眼中的泪水而扭曲了起来。
  “是不应该出现的附虫者啊!”
  至今为止,她都一直隐瞒了过来。
  小棕是自己的幼年玩伴,也是亲密的好友。在初中毕业之后,小棕本来已经考上了大都会的赤牧市中的一所环境忧握的高校。可是她还是说想跟萌萌就读一所学校,所以才留在了本地。
  所以,萌萌一直没有说出来。
  没有说出自己的好朋友是附虫者这件事。
  “就算是小棕你……也说过感到自己很害怕……一直这么跟我说
  坚强的小棕。曾经在自己怀里哭过。
  那时候的好朋友所流出了温热眼泪,她也记得非常清楚。
  “快逃吧……”
  萌萌向着小棕说道:
  ”小棕……在发生大事之前。你还是逃掉的好啊……”
  找小光帮忙吧。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想办法让小棕逃到安全的地方。
  “我说,小棕——”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想要弄清楚一件事。”
  小棕的声音回响在夜幕下的旧变电站中。
  感觉好像很久没听过自己好友的声音了。从那时候……画出了“羽蛇神.热点”的时侯开始,小棕都一直在回避着自己。
  小个子的少女慢慢走近了萌萌。
  小棕面向萌萌举起了手臂。
  “你——真是太烦入了。”
  少女那明显怀着敌意的视线,贯穿了茫然不知所以的萌萌。
  然后,小棕清楚地——
  “——”
  在萌萌的耳边说出了道别的话语。


  3.02 The others


  那条工厂街,就坐落在跟旧变电站完全相反方向的郊外。
  尽管在白天有众多的作业员在那里热热闹闹地工作,但是到了晚上却会寂静地令人害怕。而且那远离工厂的停车场,更不会有警备员在巡逻了。
  毕竟是提供给在工厂上班的作业员用的停车场,面积非常宽广。
  在夜幕下的停车场中央。描绘着一个巨大的标志。
  那就是“羽蛇神之头”。
  那是偶尔会在这里聚集起来的本地年轻人们画上去的东西。工厂方面大概是懒得把它涂掉吧,那个标志一直都被放着不管。
  “……”
  五十里野光从工厂的阴暗处,静静地窥视着停车场的样子。
  从戴在耳里的耳机中,只传来沙沙的杂音。安装在标志附近的无线窃听器,向她传达了支配着周围的寂静。
  残留在街道上的标志已经很少了。其中停车场的这个标志,是其中特别大的一个。
  一下子吸引了世间注意力的”标志狩猎”——为了把握其真面目,小光在这里已经守候了好几天。
  “一定会出现的……!”
  她暗自嘀咕道。
  扩展到全国的标志,实在不计其数。
  所以小光就确信了“标志狩猎”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在全国发生的损害中。跟这个城市相比简直是少之又少。
  在各地发生的”标志狩猎”。大概是为了引发骚乱为目的吧。因此,也存在不少标志被放着不管。
  但是在这个城市里的标志,却被进行了彻底性的破坏。完全不分大瀑神经质似的,想要把标志一个不留地抹消掉。
  “很难想像只是为了消除热潮而采取的行动……”
  在小光的心中,一个不祥的预感正不断膨胀起来。
  在这个城市不为人知的地方采取着行动的、不明来历的搜索者——
  小光已经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
  “说不定,‘羽蛇神之头’所具有的意义,已经被人发现了……?”
  小光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眯起了眼睛。
  在描绘在停车场的那个标志上,出现了两个黑色的入影。
  因为月亮被乌云挡住了。所以只能隐约看到轮廓。但是由于他们完全不让人感觉到出现的气息,以及那毫无破、绽的站姿。让小光产生了确信。
  ——来了。
  在小光的注视下。其中一个人影举起了手。
  光是这样,地面就发生了震动。水泥地发生了破裂,标志被凄惨地撕开了。
  小光仔细地倾听着混人了杂音的耳机。
  “这样的话,这个城市的所有标志就已经基本上被抹消了……”
  那是一个女性的声音。那种阴郁的粗哑嗓音,感觉就好象在哪里听过似的。
  “那么,会发生什么事?”
  因为很小是声,所以听不清楚。他拿出可小型的望远镜,对准了目标。
  “……!”
  小光左了一惊,连忙放下了望远镜。
  黑影的数量,只剩下了一个。到刚才为止,明明是应该有两个的。
  刚感觉到危机感,想要拉开眶离的时侯,已经迟了。
  “果然不是没有关系的吗……”
  回头一看,只见本来应该没人的背后,正站着一个身穿风农的人物。
  “就请你把话说清楚吧。便利服务店的所长。
  前方的停车场和背后,已经被两个黑乎乎的人影夹住了。
  没有地方可逃。
  “感知!一个附虫者正在接——好、好快……!”
  耳机中传来了紧张的声音。
  穿风衣的女人抬起头,小光也随着她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黑色的物体正以子弹般的速度从远方接近而来。
  “咕嘎啊啊!”
  耳边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在停车场上的黑影让(虫)贴在舌头上,向着黑影伸出了锐利的爪子。
  面对袭击而来的无数利爪,飞舞在空中的影子却在一瞬间内掠过了。由于速度过于惊人,就连其躲过攻击的轨道也无法看清楚——就好像只有那黑乎乎的物体周围的时间发生了加速一样。
  黑色物体带着残像,高高飞上了空中。在描绘出美丽的圆弧的同时,向着小光的身边接近而来。
  在小光的头上掠过了漆黑的尖针。
  原来是站在背后的女人把风衣的一部分变形为尖针,向着空中释放了出来。
  飞行的黑影躲过了尖针的攻击.旋转着向地面降落下来。
  呼——!黑影带起的风压让小光的头发飞舞了起来。

  在小光身旁落地的,是一个头上绑着头巾的少女。她的脸和手臂都浮现出了黑色的纹样,背后长着一对和包裹着身体的大衣融为一体的翅膀。
  那是小光并不认识的附虫者。甚至不知道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虽然可能会有点难受,不过你就忍耐一下哕?”
  以甜甜的声音说完,包裹着头巾的少女就抱住了小光。
  可是,小光身体的动作却一下子固定了下来。
  “……! ”
  从风衣伸出来的黑针就像生物一样活动起来,缠住丁小光的脚。
  “不会让你逃。”
  以低声呻吟的女人,让风衣瞬时发生了变形,变化为完全覆盖着身体的紧身衣,把脚尖到头顶的整个身体都完全包裹在内。女性那高挑的身材和纤长的手脚都被完美地勾画了出来。
  “操纵着{噼啪噼啪>的人原来是你吗,{鸦)……死吧!”
  漆黑的怪人挥起了一只手。
  正当小光和戴头巾的少女僵住了表情的瞬间——
  “感知!”
  通过窃听器传来的声音,阻止了怪人的动作。
  “从变电站的方位……这个反应……好、好强烈——”
  从耳机中传出的声音,大概穿紧身衣的女人也应该听得到吧。
  跟同伴那动摇的声音相反,怪人的反应相当冷静。她以人偶般的诡异动作,只把上半身转向了变电站的方向。
  “终于出现了吗……该死的‘变电站的附虫者’。”
  小光也同样向着怪人看的方向望去。
  在遥远的彼方,可以看到一阵光芒照亮了覆盖黑云的夜空。
  那是亘冲云冒的七色光芒。
  那是过去小光怀着绝望看到的光芒完全一样的东西。
  没有能阻止——
  注视着遥远的天空,小光不禁咬紧了牙关。
  她早就知道。如果“羽蛇神之头”消失的话,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现在的话也许还能来得及。
  因为无法放弃,小光想要从怀里掏出小刀。然而就在这时候——
  “感、感知——”
  颤抖的声音再次从耳机中响起。
  “跟变电站出现的气息同等强烈的反应,又出现了一个……!”
  小光瞪大了眼睛。
  “到、到底这个城市搞什么——”
  “不,正如我的预计。”
  身穿紧身衣的女人非常冷静。
  “我不会让你妨碍的……(郭公)!”
  怪人那阴郁的声音开始变得锋锐起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知道‘旧变电站的附虫者’的存在……但是危险的同化型自动集中在一起,对我们來说简直是求之不得”
  包着紧身衣的女人只把脖子朝向上方, 同时以眼睛俯视着小光地
  “今晚在这个城市里。我要把所有同化型的附虫者一个不留地送去们。 ”
  “……!”
  小光以刀子割断了缠在脚上的丝线,跟怪入挥下手臂是在同…瞬视野变得一片漆黑。
  爆炸声。
  烈风。
  醉酒般的浮油感。
  还有——冲击。
  “呜咕……!”
  看来自己是在一瞬间内晕了过去。
  在痛苦中恢复了意识的小光,发现自己正在泥上上打滚。
  “你这个笨蛋!別那么侵吞吞的好不好!”
  弄得浑身是泥之后,滚动终于停止,她这才察觉到自己正身在田园之中。
  跟小光一起从空中坠落下来的,是卷着头巾的少女。她的半个身子都陷进了泥土中,浑身无力地瘫在那里。
  抬头一看,只见工厂街已经离自己很遥远了。那里还冒出了滚滚的浓烟。
  看来是卷头巾的少女在干钧一发的时刻带着小光,从敌人手里逃脱了出来。
  “我不是说过在我能力影响下的时间越长,就会造成越大负担了吗!”
  向小光她们跑过来的。是几位少女。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少女,做出了拉扯出什么东西的动作。
  从插进了田里面的一动不动的头巾少女身上,冒出了红色的烟雾。烟雾在空中形成了闪光的女王蜂,向着眼镜少女的身上收缩而去。
  一个戴着遮阳帽的少女一边叫着“初季!”一边向头巾少女跑了过去。
  小光虽然还不怎么清醒,但还是抬起了头。
  “是、是‘红蜂’使用者……?”
  眼镜少女的表情马上发生了变化。
  “你……知道关于我的事?”
  “……”
  “知道我的存在的人,应该已经不存在了……不过。现在先不说吧。比起这个,我还有事情要问你。我们也不是为了慈善事业才救你的嘛。”
  在眼镜少女的背后,又是另外一个少女。在头顶上把头发扎成两个包子形状。身上穿着一件戴有胸章的外套。虽然容貌就像偶像歌手一样端正秀丽,但是却以特别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手机。
  “快动手吧,露西。”
  “好嘞!OK!完全明白!”
  包子头的少女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开始迅速地动起了手指。
  “现在就让你告诉我们……隐藏在这个标志之中的秘密了哦。”
  小光慌忙摆出了架势,坦已经迟了。
  胸口的深处传来一种被抓紧的感觉。然后,某种物体就从自己体内被拉了出来——
  手机中响起了“有短信哕!”的声音。似乎是收短信的铃声。
  “这个人。明明是普通人,却接受过防御精神攻击的训练呢。虽然乱码现象很严重,但总算是接收到了。嗯,看看写着什么——”
  看到手机的液晶画面之后,露西的表情马上僵住了。
  “茶深大入……这个……”
  被称呼为茶深的眼镜少女看到了画面,也同样瞪大了眼睛。
  “什么嘛,这个——”
  茶深、露西、初季、还有遮阳帽的少女。
  自己并不知道她们是谁。
  但是他们似乎也跟漆黑的怪人一样,在探寻着变电站诞生的附虫者。
  为什么“旧变电站的附虫者”的存在会被发现呢?
  到底是怎么样才知道了标志热潮的真正意义的呢?
  这些问题。小光都不知道。
  “很糟糕……实在太糟糕了……这样的东西。到底该怎么办啊……”
  茶深低声抗吟着,然后抬起了头。
  不用他说。小光自然是对这件事非常清楚。
  曾经一度从世界上消失的“旧变电站的附虫者”——
  要是其墓碑被暴露出来的话,就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严重事态。
  “这样的附虫者……是绝对不应该诞生的啊!”
  不应该诞生的附虫者。
  没错,正因为如此——才会打算将其变成“从没有诞生过”。
  “……”
  小光向着旧变电站的方向,正想要迈出步子——
  可是。却因为力气用尽而倒下了。

  3.03 萌萌和<麦克笔使用者>

  在被黑暗笼罩的旧变电站中,田央萌萌一个人呆站在那里。
  逐渐远去的小小光点,应该是女装电单车的尾灯吧。
  萌萌的眼瞳注视着那越来越小的光点,固定在虚空中一动不动。
  小棕。
  萌萌的好朋友。
  “你——真是太烦人了。”
  就在刚才,对萌萌说出了这句话。
  “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你总是在那里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缠着我不放……”
  然后,她带着明确的敌意,清楚地说道:
  “我是附虫者?什么附虫者的,根本不存在嘛……还是说——”
  ——你自己才是附虫者呢?
  那就是道別的话语了。
  小棕从萌萌的面前离开,已经不在旧变电站这里了。
  听到了好朋友的话之后,过去发生的事就像洪水一样在荫萌的脑海
  涌了出来。
  哭喊着向自己道歉的小棕。
  自称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向自己发动袭击的附虫者。
  还有拿着旅行箱的少女举行的“仪式”——
  她想起来了。所以的这一切,都并非针对别人,而正是针对着萌萌自身的东西。
  “我想起来了……小棕是把我忘记了吧……”
  她说过那就是命运。
  她说过对于成为亚里亚.瓦利的自己来说,那是完全没办法改变的事情。
  萌萌虽然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小棕却说那是成为了<原始三只>之一的自己的罪孽。
  “她还为忘记我的事而跟我说对不起……一直在哭泣呢……”
  然后,小棕就忘记了萌萌。
  “不过——我也一样忘记了……”
  萌萌缓缓地挪动着脸,向旁边看去。
  在干燥的地面上描绘出来的。是跟一个箭头互相交错的两条直线。
  “羽蛇神.热点”——
  那就是为了让萌萌也忘记一切而诞生的标志。
  拿着旅行箱的少女就是这样安排的。
  “我——”
  眼眶中涌出的泪水在脸颊上滑落。
  在萌萌的肩膀上,爬出了一只小小的昆虫。
  头部有两条触角和一对复眼,跟小小的胸部相比,胴体显得很细长。形态虽然跟普通的甲虫非常相似,但是散发出异彩的却是它的身躯。
  贴在萌萌身上抬起头来的金花虫,释放出了足以划破夜幕黑暗的强烈光芒。
  本来没有光亮的旧变电站,逐渐充满了耀眼的光芒。
  “我原来……是附虫者啊。”
  闪耀着七色光芒的——七色金花虫。
  那就是因为被好朋友变成附虫者而依附在少女身上的、新诞生的同化型<虫>——
  <麦克笔使用者>田央萌萌的复活。

  3.05 The others

  跟田央萌萌分別后。他就踏上回去事务所的归途。
  但是在走到离跟萌萌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离被涂掉了“羽蛇神之头”标志的地方数十米远的巷子之后,他却茫然地站住了脚步。
  夜空中被覆盖着厚厚的黑云。
  由尽是空屋的杂居大楼所围成的巷子里,没有任何一个路人。
  没有任何声音。
  这个地方,实在太冷了——
  以前在濒死状态下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曾经这么想过。
  “也算是撑得够久得啦……”
  就像人偶一样伫立在原地,低垂着脑袋。
  但是在他的脸上,却浮现着微笑。
  那时候,感觉到冷得不能忍受的这个地方,现在却觉得温暖无比。
  是因为萌萌紧紧拥抱着他。
  是因为萌萌让他活了下来。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五十里野光的存在。自己最后也只能用口头来向她表达谢意。本來是很希望能帮她做多点工作,让她过得好一点的。
  两位少女一起让他空无一物的心得到了满足。
  “本来的话,我应该早就不存在于世上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右手,向着闪烁的电灯举起。
  在已经连握力也丧失了的手上,出现了裂缝。血色也逐渐从肌肤中消失了。
  他之所以停下了脚步,是因为连向前走的力气也没有剩下。
  “不……也许我这个人,从一开始就……”
  虽然他露出了自虐式的笑意,但是内心却得到了满足。
  ——大助
  萌萌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大助先生。
  挽救了自己性命的少女,正如萌萌所说的那样,并没有扔下他不管。
  如果他这样子继续活下去的话,明天会变成怎样呢?
  那种事是再明白不过了。
  什么特别的事,自己都没有去做的打算。
  在剩下的时间里要做的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在跟昨天一样的今天能活了过来。
  所以跟今天一样的明天也会到来。
  在做着这个美梦的同时——自己就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对像我这样的家伙来说,已经是过于幸福的结局了……”
  能被自已的力量支配着自己。
  不
  以他这种情况来说.在前面等待着的是更凄惨的结局。
  即便面对着凄惨的死亡,现在的他也丝毫不感觉到恐惧。
  “……”
  他茫茫然地抬起了头。
  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已经被黑色的人影包围住了。
  丝毫感觉不到气息。可是却释放出猛烈杀气的那些入的真面目,他非常了解。
  中央本部、魅车副本部长的直属部队——歼灭班。
  光是环视了一圈,就已经明白了。
  HARUKIYO并不在场。那家伙跟自己的同伴一样。只会在跟一号指定的附虫者有关莱的时侯才会出动——不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现在包围着自己的。应该是没有率领团队能力的袭击小队吧。这帮家伙虽然在理性和能力控制方面有所欠缺,但是力量却非常强大。与其说是附虫者,倒不如说是野兽或者战车更为合适。而且数量众多,是只拥有强大力量的消耗品。
  “东中央支部所属。火种一号局员(郭公)——”
  黑影中的一个人说道。
  谁说出这句话。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反正他们都是接受了魅车副本部长的指示,实行机械性的暗杀行动的人。
  “我们要把你歼灭。”
  他笑了起来。
  简直是讽刺。他一直等待着的敌人,现在却不在这里——
  “……”
  他也没打算抵抗,只是垂下了肩膀。打算闭上双眼。
  但是——巢居于他体内的东西。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
  噗嗵!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他睁开眼。向着远方的天空看去。
  在城市的郊外,遥远的夜空被七色的光芒照亮了。
  心跳越发加速,从身体的内则激烈碰撞着胸廓。
  看到光柱的位置,从方位和距离来判断,应该毫无疑问是他所知道的地方。
  那就是以前去捕捉雪貂的时候去过的旧变电站。
  “呜——”
  从扭曲着脸的他身上。喷涌出了黑色的烟雾。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仿佛跟七色的光辉发生了共振似的。
  仿佛对强大的力量波动感到畏怯似的。
  被压抑在身体里的某种东西正在狂奔乱窜。
  “噢噢噢噢噢……”
  他睁开眼睛,拥抱着自己的身体。
  ——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在这个地方,一个附虫者消失了。
  他脑海里回响起来的,是萌萌的颤抖声音。
  ——这个洞穴,和这个标志……‘羽蛇神.热点’,就是那个附虫者的墓碑。
  现在,旧变电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并不知道。
  但是却有一个不祥的预感。
  巢居于他体内的黑色冲动,感觉到了一股无法估量的强大力量的诞生。如此让他体内的东西感到恐惧的,到底是什么呢?
  ——那个附虫者,如果“羽蛇神之头”全部消失的话。就会再次出现……
  萌萌以畏怯的表情如此说道。
  ——那样的话,我一定会被杀死的……
  一种莫名的焦躁感正在催促着他。
  必须现在马上枉往旧变电站。
  毫无疑问,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必须要去确认那是什么——
  “……”
  他停止了忍耐从自己体内喷涌出来的破灭冲动。
  大概是对状态有异的他加强警惕吧,歼灭班的人都保持着距离一动不动——这帮家伙明明没有脑子,可是只有直觉很敏锐。
  在全身喷涌着黑烟的同时,他缓缓抬起了头。
  “你们说了要歼灭(郭公)吧……”
  他茫然地看着远方的天空。低声沉吟道。
  本来打算死在这里的。可是现在也不能这样做了。为了尽快赶往旧变电站,把自己梦想的最后一滴——出卖给沉睡在自己体内的恶魔。
  “呼哈哈。”
  在浮现出自虐笑容的他周围,突然涌出了漆黑的烟雾。
  尽是空屋的巷子,被一种性质完全相异的空间所吞没。
  “真可惜,我只不过是纯粹的——药屋大助而已。”
  名为(郭公)的代号,跟他完全没有关系。
  药屋大助。
  对,萌荫是这么称呼他的。
  小光也是这么称呼他的。
  他没有其他别的名字。
  是两位少女把名字赋予了原本沒有名宅的他。
  “给我力量吧。迪欧雷斯托伊……”
  仿佛回应他的呼唤一般,从地面上涌出了大量的墓碑。

[ 本帖最后由 朽影 于 2007-10-12 17:11 编辑 ]


4.00 (麦克笔使用者> VS歼灭班(脚卷) Part.1
七色金花虫挥洒着大量的光芒,发生了变形。
虫发生了膨胀,仿佛破裂似的化作了无数触手。
“不——”
闪耀着七色的触手,包裹着田央萌萌的身体。
“不要——!”
萌萌虽然拼命想逃脱.但是七色金花虫却没有让宿主逃走。触手覆盖了萌萌的全身。
刺进了皮肤的触手浸透了她的全身.化成纹样浮现了出来。
身体就像火烧一样热。就好像灼热的熔岩在体内循环着一样。
“呜挖啊啊啊!”
她用手捂住了浮现出纹样的脸面。
就好像自己整个人变成了F1方程式赛车似的。仿佛被强行安上了带有庞大能量的引擎,现在马上就要以几百公里的速度飞驰出去一般。
但是,萌萌却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女高中生。
她根本无法压制不断涌出来的能量。
她没有可以用来控制汹涌而来的斗争心和恐惧感的把手。
只不过是莫名其妙地被推上了输出功率大得吓人的机器操纵席上而已.
“呜啊啊啊!”
随着冲动而挥起的右臂,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如地震般的冲击摇撼了整个旧变电站。
由于萌萌的手臂胡乱挥霍着力量,铁塔从根部被折断,飞到了空中。
跟其他铁塔相连接的输电线也被扯断,擦在地面上溅出了火花。
“啊啊啊...”
脸庞上浮现泪痕.萌萌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相对于操纵着过分强大力量的身体,萌萌并没有足以驱动其运作的燃料.
为了借助(虫)的力量而必须消耗的东西。
那就是名为梦想的精神能量。
作为发挥出超越常人力量的代价,萌萌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急剧地消失而去。
“啊啊……”
拥抱着自己灼热的身体,萌萌一点点回想了起来。
本来是自己幼年玩伴的小棕,从某一天开始就跟自己拉开了距离.
本来她应该是要前注大都会里的高中参加入学考试的。她说买了一条挂着美丽圆环的项链,还把它拿出来给萌萌看。
但是没过多久,小棕就开始躲避她了。当萌萌询问原因的时候——
——因为成了亚里亚,瓦利的我,也许会对萌萌做出很过分的事.
她是这么回答的。当然,萌萌无法理解当中的意义,只是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然后,大概是到高中入学的时候吧。
萌萌终于以亲身的体验明白了小棕话里的含义。
因为她被小棕变成了附虫者。
萌萌并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原理。只知道面露饥饿表情的小棕,从自己体内“吃掉”了什么东西。
然后.小棕把亚里亚.瓦利从身体中解放出来——忘记了萌萌.
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一定是本来就是这样的吧。
名为亚里亚·瓦利这个不可思议的东西,从小棕身体里消失了.
另一方面,成了附虫者的萌萌,遭到了别的附虫者的袭击。那是戴着奇妙的防风眼镜的人们,自称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人。
“唔……啊啊!”
心脏的跳动非常激烈,体内就好像一颗破裂的炸弹一样。失去了控制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两臂重重地击在地面上。
随着隆隆的地鸣声.地面上出现了几乎把变电站一分为二的巨大裂缝。
“咕呜……啊……”
正好——就是跟现在一样的状态。
萌萌凭着冲动,把发动袭击的附虫者们全都打倒了。两者间的差距非常明显,简直就跟赶走小虫子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那时候出现的,就是变电站的爆炸痕迹——巨大的弹坑。
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怪物,感到彻底绝望。
她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回到日常生活。
但是出现在绝望的萌萌面前的少女,却否定了这一点。
那是一个拿着旅行箱的少女。戴着眼镜、用前发遮挡着脸面、打扮得很不起眼的那个人,看起来就只有身材高挑这个唯一特征了。

那个突如其来地出现的少女,即使看到成了怪物的萌萌,也平静得让人感到不自然。
——啊,那个、我……叫佐藤阳子。
明明没有人问她,可是少女却自己报出了姓名。
——那个,我会帮助你的,因为这是约定的内容。
就好像在闲聊似的佐藤阳子,在一瞬间露出了她的跟瞳。看到那不带一丝光亮的黑色眼睛,萌萌记得自己就好像被拉进了深海一样,全身都动弹不得.
——这个……虽然同时也是我个人的实验啦。
佐藤阳子呵呵地笑着补充道,然后站在地面上描绘出来的标志前面.
那就是萌萌跟“羽蛇神之头”的第一次相遇了。
只是画在地面上的一个标志.深深地印在了萌萌的视网膜上。
“呜呜——”
萌萌一边呻吟,一边猛然抬起了头。
那并不是萌萌自己感觉到了.大概只是跟她同化了的虫调动了自身的生存本能吧.
在发出苦闷呻吟的萌萌视野中,覆盖着无数的锐利爪子。从远距离伸出来的细长爪子,就象雨点一样落在萌萌的周围。
“呜啊——”
萌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悲鸣声,为了避开爪子而轻轻向后跳开。
心里是打算这样的。
但是浮现出七色纹样的萌萌的身体,却在一瞬间内跃过了那巨大的弹坑.转眼间就离开了那落在头上的爪子,无法停住冲势的萌萌撞进了铁塔森林里.
“啊啊!”
巨大的铁塔被压扁了,头顶上的网状输电线也晃动了起来。
遭到了猛烈撞击,全身的骨头也发出了悲咛.萌萌渗着眼泪,抬起脸来.
“呜——”
在黑暗中,浮现出巨大的<虫)闪烁着红光的眼睛。跟昆虫相似只不过是造型而已.其巨大和丑恶程度完全脱离了普通的昆虫怪物。
巨大的(虫)张开了口器,想要用利牙咬向萌萌。
“呀啊啊啊——!”
在恐惧之中,萌萌以双手把(虫)撞飞了。
就好像被一个几十吨重的铁球击中了似的,发动袭击的(虫)一下子被击飞。铁塔接二连三地被摞倒,发生碎裂而在空中飞散
“哈啊、哈啊!……呜啊?”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的身体能力已经被提升到了异常的地步。
反而是内心遭到了急剧地啃食,脑海也变得一片朦胧。
“呜呜……啊啊!”
完全陷入了混乱状态。只理解了自己正在被什么东西袭击,于是为了离开这里而迈出步子,却一下子绊倒了。
超出常理的脚力一下子踩空,肩膀被重重撞在地面上。即使这样,势头还是没有减缓,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一次又一次反弹起来,从铁塔森林里摔了出去。
“呜咕……呜呜……”
从刚才开始,嘴里只发出了毫无意义的声音。就好像变成失去理性的野兽一样。
萌萌抬起沾满沙尘的脸一看,只见自己正站在“羽蛇神.热点”之上.
“啊啊……”
浑身漆黑的人们,正包围在萌萌的周围。脸上还戴着遮挡面容的防风眼镜和口罩。
不应该诞生的附虫者——
这样称呼萌萌的人,到底是谁呢?
萌萌知道,包围着自己的人们是打算杀死自己的。
“不要——”
她想要逃出去,用力在地面上蹬了一下。
其中一个黑衣人大大张开了嘴巴。贴在舌头上的小小的(虫),伸出了口香糖似的粗粗爪子。无数的爪子同时向着萌萌袭去。
“呜咕!”
被爪子击中了脚,萌萌又再次摔倒在地上。在身体滚向的前方.还守侯着另外一个黑衣人。
长相凶恶的(虫)发起了袭击.萌萌慌忙转身逃开。以蹬得地面开裂的巨大力量一跃而起,萌萌勉强躲开了<虫)的攻击。
她失去平衡而滑倒的地方.依然是在“羽蛇神·热点”上面。
无法从包围网中逃脱出去。
不仅如此,萌萌光是忍受自己体内流淌着的灼热冲动.就已经很勉强了.
“…呜呜呜呜呜呜……!”
外面被黑衣人的杀气所包围,内部则承受着灼热痛楚的煎熬。
在无法逃脱的双重恐惧中,萌萌扭曲了脸,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嘴里面放着(虫)的男人走了过来。
“同化型的附虫者很危险.必须趁其陷入暴走的混乱状态进行歼灭...”
因为是不该诞生的附虫者,所以就会被杀掉——
拿着旅行箱的少女——佐藤阳子所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吗?
萌萌没有做任何坏事。
只不过是好朋友变成了附虫者。难道仅仅是这样的理由,就要被夺走性命了吗?
那样不讲道理的事,难道真的可以存在于世间吗?
“呜呜呜...”
萌萌发出了野兽般的呻吟声,盯着包围自己的黑衣人们。
逃跑吧——
萌萌的脑海里浮现出逃走这个选择。
我不愿意这种地方死掉。
不过,光凭现在自己一个人.她完全没有逃跑的勇气。
“大....助——”
随着逃跑这个选择的出现,那位少年的面容也同时浮现在脑海中。
——取而代之的是……要是那个附虫者又跑出来的话.我们就一起逃跑吧!
当自己这么说的时候,他马上就接受了。
——嗯……我们一起逃。
他笑着答应着自己。
如果是跟那位少年……药屋大助在一起的话,自己就可以逃到任何地方。
现在的萌萌,应该比任何人都跑得更快。不足的只有勇气而已。
跟大助在一起的话,无论是什么都不会害怕——
“大助……!”
感觉从嘴里说出人类的话语,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萌萌蹬着地面,想要从包围网中突破出去。
但是无数的爪子又再次向她袭来。当她拼命躲开的时候,其他的附虫者就马上挡住了去路。
它完全没有任何回避的身法和减轻冲击的动作,只是想玩追逐游戏的幼儿一样,不顾一切的逃避着向自己袭来的几只<虫>。
“不会让你到那个男人身边的——”
黑衣男人再从嘴巴里伸出爪子的同时如此说道。因为一边操纵着贴在舌头上的<虫>一边说话,所以声音听起来很模糊。
“如果你和那个家伙两人合力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会成为毁灭国家的威胁性存在。”
被甩在描绘与地面上的“羽蛇神.热点”上的萌萌不禁愕然。
毁灭国家?
威胁?
那种事——根本跟自己没关系。
更让她感到冲击的是,眼前的这些家伙竟然要阻止她和大助相逢。
明明没打算破坏什么东西。
明明没打算要杀死什么人。
她只不过是为了一起逃跑,才要去跟大助见面的啊——
“……呜呜呜——”
萌萌的表情突然发生了变化,眼眸中浮现出烈火般的愤怒,狠狠地瞪视着黑衣人们。
这样子下去的话,是不能逃掉的。
这样下去的话,就会被杀死。
萌萌这种乱七八糟的动作,已经不可能碰得到这帮家伙了。
必须有别的——更强大的力量才行。
“呜啊啊……!唔唔……!唔咕呜……!”
她胡乱的挥动起双手。
脚下的地面发生了震动,挥起的手臂带出的裂风把黑衣人们吹到了远处。
“啊呜呜!咿呀啊!”
就像拼命蹬地的婴儿一样,能做到的动作都全部尝试了一遍。
黑衣人们完全无法接近,似乎动摇了起来,但是看到只是胡乱动着手脚的萌萌,却发出了嘲笑。
“疯了吗……?”
萌萌一边跳着奇妙的舞蹈,一边扭曲着脸。
“呜啊啊啊!”
不,不是这样。
不是这种像傻瓜一样的动作。
感觉到自己还可以做到更厉害的事情。
利用在体内流动的强大能量,她有预感可以做到更超乎想象的事情。
“啊咕——!”
承受着雨点般的爪子攻击,萌萌又再次被摔到了地面上。
在抬起头来的萌萌眼中,映照出想要给自己致命一击的许多<虫>的身影。
这帮家伙——
表情从萌萌的脸上消失了。
我要杀了你们——
要一个不剩地从世界上把你们抹消。
阻止我跟大助见面的家伙,都给我见鬼去吧。
一点也不温柔得自己——只能对限定的人表现出温柔得自己,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呜呜呜——”
发出野兽般的呻吟声的萌萌,手碰到了某种硬硬的东西。
那就是挂在腰间的麦克笔袋。
大群<虫>向着瞪大眼睛的萌萌涌了过来。
“……!”
巨大的<虫>互相碰撞的震动,震撼了整个旧变电站。
“什么——”
嘴里含着<虫>的黑衣人大大吃了一惊。
定下了合同之后,小光第一个采取的行动就是调查田央萌萌这个少女的事情。由于只是在远方进行观察的话有一定的限制,所以她便打算装作搞调查直接接近本人了。拿着看起来像是问卷的心理测试题跑过去,然后第二天又前往道谢——
根拥有很强社交性的萌萌变得熟络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在进行其他调查茶人的时候,还让萌萌以打工的形式帮忙。
跟萌萌在一起的时间对于小光来说也相当快乐。
两人共同度过的时间,让小光不禁回想起自己差点忘记了的极为普通的青春。
当然暗地里跟小粽保持着频繁的联络,但是她的摆脱事项只不过是跟萌萌见面的借口而已。
如果小粽所说的是假的话——
如果就这样什么都不发生的话——
虽然最初是有目的的接近,但是说不定小光能够这样子跟萌萌成为可以称得上好朋友的关系也说不定——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
“我的那个叫做小粽的好朋友可是一个天才哦。她已经被赤牧市的设计高中录取了,但是为了配合我,特意上了本地的高中,真是浪费人才呢。”
田央萌萌总是笑得那么开朗灿烂。
“可是,我不会输的。我计划将来要做一个比小粽还要厉害的作品,让全世界都大吃一惊,不对,应该说已经是决定好了的事情,绝对不会有错的了!我的胸中燃烧的热情,不管是谁都不可能阻挠的!”
脸上虽然在笑,但眼神却十分认真。
有一个自己也不得不称赞为天才的朋友在身边这种事,至今为止究竟让她感到了多大的败北感?夹在嫉妒和友情之间,一定很痛苦吧。
少女接受了这一切,而且还决心要超越对手,她说道:
“总有一天我要整个世界头充满我的艺术……征服整个世界!”
一阵颤抖——不详的预感扩散到整个身体。
这个名叫田央萌萌的少女是如此的光芒四射,甚至到了让小光觉得羡慕的地步。
梦想的光辉是如此的耀眼,让人害怕。
另一方面,小粽则因为都跟每日剧增的“饥饿”感觉作战,身心消耗得很快。
“真是个很美丽的梦想呢——”
小光虽然露出了笑容,但是内心去充满了焦躁。
难道小粽所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
萌萌难道必须要背负成为附虫者的命运了?
而对于这种事,自己却一点拯救她的办法也没有——
“——那、那个……我希望,你能帮我寻找一个附虫者……”
小光在这个时候,还有另外一个烦恼。
在和小粽前来寻求帮助的同一时期,还有另外一个人拿着同一本情报杂志来到了“便利服务店KIRARI☆”。
“我希望你能帮我找一个使用<红色女王峰>的附虫者……有一样东西,我希望她能还给我,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跟她见面……”
那是一个一点也不可惜地用土气的服装遮盖住令人羡慕的高挑身材和玲珑曲线的少女。长长的前发和厚重的眼镜挡住了眼睛,说话也十分小声,给人的感觉就想故意要抹杀自己的存在似的。
要是能容许我花上些时间的话——小光就这样什么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了。这下子可以说是倒霉透顶。
“那、那个,还没找到吗?也、也是啦,才刚拜托你的事情,当然不会这么快就有结果是吧……对不起,请你慢慢找吧……”
少女第二次来,是在几天后。打扮和之前来的时候一样土气,手上还提着一个设计很古典的行李箱。
“我只是对调查的进度有点在意而已。不要紧的,其实我也没有期待什么……是吗……还没有啊。嗯,好的,我知道了,没关系……”
第三次来访则是在第二次的第二天。
然后是第四次、第五次,少女那种拐弯抹角的方式给小光带来了很大压力。
“啊……啊,不是的!这次我叹气是,你看,我刚好要擦眼镜嘛!你看——啊,擦擦、擦擦……我不是因为调查没有进展觉得悲伤才谈起的啊。啊啊,还真是不顺心啊。因为那个<红蜂>使用者的缘故,我都干不了什么快客的事情了……”
……就像屋子里来了一个让人不舒服的妖怪一般的感觉。
这个透着一种阴森气氛的少女……佐藤阳子不断来事务所,然后再接待室里抱怨一番后又离去。这样的举动不断持续着。
这个时候小光开始觉得精神上的负担越来越重,考虑不如干脆以失败告终这种方式拒绝她算了。
而这个时候又再出现在事务所的佐藤阳子,一如往常地又开始了抱怨。
“啊啊,难道就不能快点治好吗,这个问题。但是不知为什么,有时候我倒是觉得感觉反而变得好起来了呢……之前做了个实验,还真的有点效果的样子……啊啊,但是要产生出来的话还是有点难度吧。但是封印的话,理论上我想应该行的通才对啊……”
对不起,你摆脱我的调查失败了。请你回去吧。
就在小光想要这么说的时候,喉咙突然哽住了。
封印——
佐藤阳子的抱怨只是说给自己听的,自言自语,根本不打算要别人来听。虽然当中的内容完全无法理解,但是只有这一句话,感觉上根小光在寻求的东西十分相近。
“不知哪里有比较好的实验者呢。可以的话最好就是刚诞生的,还没有什么思考能力、迷迷糊糊的人最好。要是小洛奇还在的话,就能够马上产生出这种效果啊……”
“能不能请你说得更详细一点呢……?”
眼前的少女,佐藤阳子是个危险人物——
虽然看起来不像是附虫者,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十分可怕。所以自己才会光跟她见面就精神消耗,审计向阳用拒绝接受案件的形式来跟她断绝来往。
但是说不定——
说不定向光想要的东西,或许能够在眼前这个少女身上找到。
佐藤阳子看着探出身子询问的小光,嘴角一挑,露出了妖艳万分的笑容。就像发现了可口的猎物一般,她舔了舔颜色鲜红的嘴唇。
“我才是……想听你详细说一下情况呢。”
结果——
小光决定加入这场结果不明的结局。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跟实在已经无法忍受饥饿的小粽指定旧变电站的,是小光。主要是把萌萌喊了出来,吃掉了她的梦想。
当小光和阳子做好追被赶到现场的时候,萌萌已经变成了附虫者。
而且不只如此,当时产生的光柱似乎被潜伏在镇上的局员发现了。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派过来的刺客和暴走的萌萌已经开始了战斗。
看到那个光景的时候,小光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萌萌一边大叫着一边疯狂地战斗。那些看起来不甚强大的附虫者局员不断倒下,之后发现已经气绝的小粽的身影到在了地上。——如果当初小粽的话是正确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亚里亚.瓦利,并且失去了有关萌萌的记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身浮现出七色纹样的田央萌萌受了伤。
而且,从伤口中流出来的是——
“只要知道是同化型的俯冲着的话,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肯定会倾巢而出,杀之而后快的。”
佐藤阳子一边用喷漆在地面上画出巨大的标志,一边用轻松的口吻说道。看她的样子似乎很兴奋。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之前产生的使枪者、<冬茧>、还有<郭公>——特环应该已经厌倦了被同化型附虫者摆布了吧。”
“……”
小光理解了一切。
不该理解的也理解了。
“不过……看起来她的情况已经不是这种程度了。”
终于画完了标志的佐藤阳子,十分愉快地笑了起来。
另一方面,小光的眼中却滚落了大颗大颗的泪水。
这样的附虫者,根本不应该产生。
田央萌萌身上背负的宿命,未免太过沉重了——
“要是一切顺利就好了。不过失败了之后会变成怎样,我也很有兴趣知道呢。光小姐,结束之后就麻烦你按照计划行事了哦?要回收小粽小姐和萌萌小姐……啊,对了,别忘记破坏特环的人戴的护目镜。那个有记录功能的,会留下证据的哦。”
“……”
“不要担心太多,我不是说过没事的吗?重要的是让她们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事……一般在日常生活中所遇到细节的记忆,本人都会自动按照个人爱好修正的。人类的心里就是这样。”
佐藤阳子想着一直站在那里泪流满面的小光嫣然一笑,开始走向萌萌。
萌萌把特环的局员们全部打倒之后,能然没有停止暴走。
继续找寻下一个猎物的她,盯着出现在眼前的佐藤阳子。
然而——在看到佐藤阳子从刘海底下往出来的漆黑眼睛的时候,整个人僵住了。
像深海一般深邃湿润的双眸,似乎伸出一双看不见的手抓住了田央萌萌。
“那、那个,我……我叫佐藤阳子。”
佐藤阳子和萌萌是第一次见面。阳子十分有礼貌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那个,我来教你吧。因为我已经答应别人了。”
萌萌没有动。
“——不过……这个同时也是我个人的实验。”
佐藤阳子微笑着拿起了眼镜。撩起遮盖着表情的前发,露出了又如深海海底一般的眸子。解开胸前的纽扣,袒露出丰满的胸脯。
简直像摇身一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美女,向着田央萌萌妖艳地一笑。
“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是由梦想所产生的梦而已……”
变成了附虫者的萌萌
地面上被凿穿的大洞。
变成了缺陷者的特环的局员们。
失去了意识的小粽。
呆然地站立在原地的小光。
而见证者犹如恶梦般的光景的,只有地面上画着的巨大标志——
“全部,都会在这里被抹杀。就在这个墓碑‘羽蛇神之头’之上——”
就如这庄严的宣言一般,恶梦被清除了。
而让这个被消除的恶梦不会再度苏醒,则是小光的生命。
然后小光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旧变电站的附虫者——”
怀抱着不应该降生的宿命,附虫者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进入了沉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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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应该是会一直沉眠下去的。
每一个人都应该会忘记那个时候有附虫者诞生这件事。
包括把田央萌萌变成了附虫者的小粽。
以及变成了附虫者的田央萌萌自己。
在社会上被当作原因不明的爆炸事故,渐渐被遗忘,然后总有一天就连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搜索也会终止。
然而——
在裸露的土地之上,五十里野光咬紧了嘴唇。
在田园中央可以看见的远方天空中,腾起了一条光柱。
无法完全隐瞒下去——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按照计划展开了,究竟是哪里搞错了呢?
“为什么……非要把已经消失了的附虫者唤醒不可呢?”
勉强撑起身子,用满是泪水的眼睛瞪视着少女们。
“要是让她继续沉睡下去的话,一切就能继续保持和平了啊……!”
只要把一切当作已经结束、抛诸脑后的话,今天就会跟和平的昨天一样到来。
然后明天也会同样想今天一般平静。
这不是萌萌一个人的事情。
包括小光在内的其他人,本来也应该能够继续守住他们那平静无波的生活的。
“千晴——”
带着眼镜、名为茶深的少女,应该是领导者吧。只见她用苦涩的表情咋了一下舌,回头看着抱着失去了一时的初季的少女。
“嗯。亚里亚的气息突然减弱了……果然是因为新的附虫者已经产生了啊。我想亚里亚应该有进入沉眠了吧。”
“混蛋!”
听到千晴的话之后,茶深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我们的目的,说到底还是亚里亚.瓦利啊。虽然也打算如果有新的同化型附虫者的话,就尽量在歼灭班找到他们之前让他们加入我们啦。”
茶深看着地面上的小光。
“而且……你说‘一切能继续保持和平’?”
“……”
“你的意思是从今以后就能永远这样保持和平了?”
小光表情顿时啪的一声绷紧了,无意识地抓紧了手伤的土。
“我也知道她是不应该诞生的附虫者啊。”
也许是小光的动摇传达过来了吧。茶深又在咂摇了一下嘴。
“不过,我还是不大明白。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把‘旧变电站的附虫者’隐藏得如此完美?”
茶深追问道。
“肯定不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办法吧?你究竟是从哪里取经回来的……!”
小光开始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
至今为止一直深藏在心中的秘密。
那个可以说是某种仪式。
那个拿着行李箱的少女,创造了能够封印一个附虫者的墓碑。
而另一方面,小光的任务就是守护这个目标。
不让任何人发现。
不让任何人知晓。
为了隐藏这个坟墓,御史把它藏在无数的坟墓之中。
“是一个叫做佐藤阳子的人……”
但是这一切,都算是白干了。
一直的隐瞒,已经变得无意义了。
“……那个女人!”
茶深怒吼起来。
“都警告过她不要再跟附虫者扯上关系了,竟然还敢插手!?明明是通向毁灭的道路,为什么还要毫不犹豫地踏上去呢……!”
看来她认识佐藤阳子。其实小光也有一半预料到了。
“使用<红色女王峰>的附虫者……我想,她应该是在找你。已开始她只是打算要你帮她解除在她身上施下的力量,但是后来她好像是对你的能力本身发生了兴趣……”
“不要开玩笑了!我在这里光是负责原特环成员、原<虫羽>成员、以及原亚里亚.瓦利附体者已经够筋疲力尽的了……我可不想连原<魔王>也过来添乱!”
也许她们还有一些小光所不知道的麻烦吧。茶深十分粗鲁地抓住了小光的肩膀。
“你让那家伙干什么了!?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把那种不得了的家伙藏起来的!?”
“是暗示……佐藤阳子小姐把这种方法叫做<埋葬式>。”
那是身为常人的小光连想也没有想过的理论。
据说梦想虽然十分暧昧模糊,但是却跟人类的深层心理紧密相联。虽然听起来没有一点真实感,但是听说佐藤阳子就是利用这一点来产生附虫者。
那么如果要封印已经出现了的<虫>的话,要怎么办才好?
按照她的说法,有好几个方法。
而佐藤阳子十分高兴地说出了其中的一个建议。
对于人类心里似乎十分了解的佐藤阳子所想处理来的方法,就是利用催眠效果所做的暗示。
“暗示?所谓的暗示,就是想催眠术的那种吗……?那种手段能够产生出附虫者——?”
“很强很强的暗示。听说如果长期让它发挥作用的话,必须经常在身边出现那用来维持催眠效果的关键词才行”
在场的所有人都顿时哑口无言。
不仅是茶深,就连正在和别人通话的露西也想雕像似的愣住了。
她们恐怕已经得出了同一个结论,想起同一个标志了吧。
“萌萌她就是因为这个暗示,忘记了自己是附虫者这件事。”
“——我、我要宰了你们……!佐藤阳子、还有你……”
勉强挤出这嘶哑声音的,是茶深。
其他的少女们似乎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难道说这个标志热潮……只不过是因为隐藏一个附虫者而引起的吗……?”
催眠术和暗示的施展都十分成功。
田央萌萌也完全忘记了自己变成附虫者这件事。
然后小光则拼命开始执行标志热潮。
暗示十分强大,席卷了整个国家,一直持续发挥着效力。
不断增加的“羽蛇神之头”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掩盖真正的墓碑“羽蛇神.热点”——
“我也知道这并不是长远之计……但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茶深说的没错。
按时能够发挥出的效果,不可能持续下去的。
所谓的流行,毕竟只是一时性的现象。
热潮总有一天会退去。
所以在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寻找着能够在真正意义上解救萌萌的方法。
但是,却没能赶上。
标志热潮遭到了阻碍,萌萌也已经在此觉醒了。
小粽摆脱自己的事情没能完成。
“的确……我自己也找不到其他方法了啊……”
茶深十分不甘心的说道。
“那种附虫者,除了封印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没错,除了<封印>之外没有办法了。因为光是隐藏所在地是不够的。
“茶深小姐,叫来帮手的<虫羽>的战力,已经到了镇上了。”
一直在操作手机的露西,回头看着这边说道。
听见这个支援部队抵达的报告,茶深却是毫不犹豫地说:
“全部撤退。叫他们回去吧。”
“好过分~刚过来就回去~!这不是白跑了嘛!而且,就算不利用作为参谋的我,茶深小姐你也可以直接加入<虫羽>的啊。你还在介意让杉都缠的妹妹死掉这件事吗?他们都以为她只是失踪,所以没有穿帮,应该没问题才对啊。”
茶深只低声说了一句“……罗嗦!”,然后抬头凝视着远方的天空。
“既然现在已经变成这样,就等于是我们输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赢得了那个附虫者啊……”
她说的没错。
事已至此,已经没人能够阻止萌萌了。
没有任何人能够拯救她。
“如果说有人能够解决这个情况的话,那就只有那家伙了。”
茶深挤出了低沉的声音。小光瞪大了眼睛。
“刚才那个歼灭班说过……那家伙,就在这个镇上是不是?”
抬起头来的,不只是小光,千晴也十分担心得要紧了嘴唇。
旧变电站的天空开始染上了一层蓝色的光辉。
想起了这个镇上,还有另外一个跟萌萌一样的附虫者。
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那家伙的话——
不,如果说有人能够拯救萌萌的话,除了他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
“如果说有人能够对付同化型的附虫者的话……那就只有同为同化型附虫者的人了。”
出了呻吟着醒过来的初季之外,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望向同
一方向
“要是你真的在这里的话,就快点给我出来吧……<郭公>!”

4.02 <麦克笔使用者> VS 歼灭班<脚卷>Part.2

旧变电站被蓝色的光芒包围了。
从萌萌所画下的标志之中喷出的光,接二连三地吞噬周围的<虫>。
被净化的婴儿蓝所触碰到的<虫>,体刻开始崩溃、离散、最后消失。
“呜——”
只有一个率领着黑衣人队伍的男人,不断敏捷的躲避着光之奔流。
站在舌头上的<虫>所伸出的爪,一接触到蓝色光辉就马上化作轻尘。
光辉消失后,除了口中养着<虫>的男人之外,其它的黑衣人全部一个不剩的躺倒在地上。虽然身上毫无伤痕,但那微微张开者的眼睛之中却已经失去了生气。看到那个光景之后,萌萌终于知道那些失去了<虫>的附虫者们会变成这种半生不死的活死人。
“我、我是<脚卷>……!这家伙、会使用不明的力量——”
跟萌萌对峙的男人用手按着护目镜大声叫道。看来实在和别的什么人进行着通信。
被标志解放了能力的萌萌高声吼了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贯穿全身的炙热的脉动,似乎稍微缓和下来了。
但是,还不够。
要是不再把体内的能量多一点的话,身体恐怕就要从内侧炸开了。
“大助……!”
充血的双眼望向镇上的方向。
那个少年说过会和自己一起逃走的。一定要到他身边去才行。
有多远逃多远,哪怕早那么一刻,哪怕远那么一步。
“大助……!”
身体摇晃了一下,有点倾斜。迈出脚步,拖着难以保持平衡的身体,想着镇上走去。
然而——
“呜啊!”
那个穿着一身黑衣装束,名为<脚卷>的男人口中的<虫>伸出了爪。
犹如橡胶一般伸长的爪一下子打在萌萌身上,使她整个人被撞进了铁塔森林之中。浮现出闪光纹样的萌萌的身体撞歪了铁柱,扯断了电线。
“——”
回过身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采取了防护姿势,两脚硬撑在铁塔侧面上,身体遵循惯性法则保持水平,一脸泫然欲哭的表情抬起了脸。
“越来越不能让你跟<郭公>会合了……一定要在能力完全觉醒之前杀了你!”
头脑已经无法理解言语了。
知道的就只有眼前这个黑色衣服的男人想要杀死萌萌这件事而已。看来他似乎不打算让萌萌跟大助见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萌萌利用反作用力一蹬腿,离开铁塔,像离弦之箭似的飞向<脚卷>。
但是这举动对于<脚卷>来说,则正中下怀。
“呜噢啊!”
“……!”
<脚卷>一边后退一边伸出了爪,萌萌被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一下子撞在了地上。
地面就像发生爆炸一般四分五裂。蒙蒙的身体现在了沥青地面之中。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萌萌马上站起了身,从瓦砾之中跳了出来。猛然跑向<脚卷>,那笔人的气势领地面裂开了好几条裂纹。
瞬间缩短了距离的萌萌的麦克笔想要封锁<脚卷>的行动。
但是身穿黑衣的男人一眼就看破了她的打算,避开了攻击。
“呜啊啊啊啊啊!”
在至近距离遭到爪的攻击。萌萌被撞向后方。而想鞭子一般继续前伸的爪想着向在地上的萌萌头上直劈下来。
“呜呜……!”
萌萌被深深打进泥土之中,但手却没有停止动作。
“‘羽蛇神之头’!”
在支离破碎的瓦砾上描画出来的蓝色标志释放出光芒。
“没用的……你的能力,已经被我看穿了!”
在接触到光辉之前,击打着萌萌的爪在千钧一发之际退却了。巨大的橡胶质的爪一下子缩回了<脚卷>的口中。
“呜呜呜呜呜呜!”
就连没用这句话,也已经传达不到现在的萌萌的脑海中了。
忍耐着全身的剧痛,像是只认准了一条路似的向着敌人突进。
<脚卷>理所当然施展无数的爪应战。上下左右,爪从全方位的各个角度伸出。
“呜哇——”
这样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有回避方法。只知道往前横冲直撞的萌萌被爪一把撞到。
“——啊啊啊啊”
但是萌萌的脚步却没有停止。
她勉强挥动手臂,像在攻击的暴雨中游动似的继续往前跑去。
“这、这就是同化型……真的是人类吗?”
<脚卷>不禁目瞪口呆。萌萌好不容易接近他,然后像是向前扑倒一样倒向地面。
已经受够痛苦了。
以倒下的姿势,猛地闪着蓝色光芒的麦克笔插向地面。
眨眼之间光芒闪烁的标志便出现在地面上。
“‘羽蛇神之头’!”
净化的婴儿蓝席卷周围。
“啧……!”
<脚卷>咂了一下嘴,连连后退。
被卷入光辉之中的好几只爪瞬间像蒸发似的消失。但是,也就如此而已。
“……!”
婴儿蓝的光芒消失的同时,反击也就跟着来了。
萌萌被爪一甩,撞到了地面上。耳边传来某种倾扎的声音,也许是身体中的某个部位发生骨折了也说不定。
“虽然是难于对付的能力……但是从接触到光辉开始到<虫>消失为止,之间有一个时间落差。”
抬起脸来的时候之间本来应该消失了的爪从根部开始再生出来。<脚卷>把从口中伸出来的爪拧在一起,形成了一支长枪的形状。
“只要能够进行远距离攻击,哪怕只用一条,只要贯穿你的话——这场战斗就能结束了。”
萌萌因为痛苦和不甘而整个脸扭曲了。
“呜呜呜呜……”
婴儿蓝的力量,已经被眼前的敌人看穿了。
这样下去的话——在还没有和大助见面之前,自己就会被杀。
这样一想,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惧就涌了出来。
别的更为厉害的力量——
现在的萌萌已经无力应对。
要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行。
“大……助……”
萌萌劲舞者的麦克笔的前端——
蓝色的光芒慢慢的变成了其它的颜色。

4.03 歼灭班<墓守> VS 歼灭班

耳边仿佛想起了萌萌呼唤自己的声音。
“萌萌——”
迈向寂静的小路走去。
旧变电站方向的上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不停的闪光。
怀中想起了音乐声。那是被逼拿着的平时用来联络的预付费式手机。
“快点救救萌萌……”
按下了童话按钮之后,话筒中马上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那是小光。
“……舅舅已经响起了自己是附虫者这件事的萌萌啊……”
他闭上了眼,咬紧了嘴唇。
——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就在这个地方,有一个附虫者消失了。
就在旧变电站的那个标志上面。
就在最初的惟——个“羽蛇神.热点”上面。
并排躺在地上,仰望着夜空,萌萌轻声说道。
——她的表情惊恐而软弱……是个根本不适合当附虫者的普通女孩。
然而——萌萌就是那个在旧变电站中诞生,然后消失的附虫者。
那个不应该诞生于世上的附虫者,不是别人,正是萌萌本身。
“求求你……大助……”
小光像是紧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呼喊着他的名字。
所以被她呼喊着的他,静静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
微笑地说完之后,挂了电话。已经没有必要,不会再次用到的手机掉到地上。现在的他,就连握住只有几百克重量的握力,也应经不剩一点了。
他睁开了两眼,抬头看着远方不断闪光的天空,再次迈开脚步。
自己一定要尽早到萌萌的身边去才行。她一定在等着和自己见面。
——要是那个附虫者又跑出来的话,我们就一起逃吧!
——嗯……我们一起逃,
萌萌一定是在等着他。
为了能够实现两个人一起逃跑的约定。
包围他的歼灭班成员,已经一个不剩的倒下了。再印爱的道路上,到处躺倒着变成了缺陷者的黑色装束的身影。
皮肤裂开的手上,还握着从歼灭班成员身上撕扯下来的黑色衣服碎片。无意识的握着那黑色的布片,拖着腿缓缓前进。
从背后传来了砂土被踩踏的声音。
“我不会让你去的……你就死在这里好了——<郭公>。”
一个忧郁的女声喊住了他。
他没有理会。沥青铺成的地面上,残留着他的脚拖过的痕迹。
“……萌萌……”
就在这条路小路上,当他奄奄一息的时候,萌萌发现了他。
之后,萌萌紧紧抱着本来已经接近死亡边缘的他,一直没有放手。
所以,这次轮到他来拯救萌萌了。
自己必须用这双手,紧紧抱着那个因为突然得到异常的力量而混乱的少女,让她镇静下来才行。
“首先要杀了你。然后再把另一个同化型附虫者也杀了!”
杀了萌萌——
听见这句话,他回过头去。
犹如野兽一般凶狠的目光,紧紧的瞪视着站在路上的穿着大衣的女子。他的脸上已经失去了生气,皮肤也开始发黑。
“——”
大衣包裹之下的女子,全身不仅僵住。
他知道她的名字。
歼灭班班长<SHERA>,作为优秀的暗杀者,和其他的歼灭班成员不一样,时光品本来自己的真正能力就已经号称最强的女子。
“你、你这家伙——”
平常总给人一副冷静印象的<SHERA>,此刻却把眼睛瞪到了极限。
他慢慢转过身去,跟敌人正面相对。“你……你究竟是、谁?”
<郭公>——
眼前的这个女子,应该是这么称呼他的。
但是她本人在看见他的脸之后却露出一脸愕然的表情。
难道是他长得一点不像她预料中的样子吗?
还是说,她自己能错对象了?
“……”
他无意识的露出了笑容。
认识他的这个名为<SHERA>的反应,实在太过滑稽了。
虽然说经常用面具遮住脸面,但是<SHERA>应该是知道他长相的少数人之一。跟刚才挡在自己面前,以为他是<郭公>并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打成缺陷者的杂碎们不一样。
然而她却没有及时想起他是谁,这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已经改变太大,变得无法辨认了?或者说,也许她认为他早就死在某个地方了。
抬起手把手中的布简单的缠在脸上。想要遮挡住脸的这种做法,是在来这个国家之前养成的习惯。以前收到的教育要求自己必须尽量隐藏身份,这也是理由之一。
抬起手把手中的布简单的缠在了手肘和手腕上,用嘴巴灵巧的打了个结。
取回了已经渗透身体的战斗姿态之后,面对战斗所特有的兴奋感就开始涌上来了。就想把内心黑阿明的感情表现出来一般,肮脏的瘴气从身体之中源源不断的汹涌而出。
看到他的这个姿势,似乎<SHERA>终于想起来了。
“你、你是——”
“呼哈哈哈!”
他发出了自虐性的笑声。背后出现了一个白色物体,在空中飞散,急速膨胀。
那是拥有白色体壳的蜣螂,六条腿、头部、胸部、腹部等部位都已经分离的异性之<虫>——跟他实在相称的,没有灵魂的空洞亡骸。
空空如也的蜣螂头部像盔甲一般套在了他的头上。浮在空中的腿代封住的双手,在他的周围摆开了阵势。
“是<墓守>吗!”
<SHERA>大叫起来。
随便你怎么称呼好了——他在心中冷冷的说道。
反正他的名字早已经没有了意义。
“——给我力量吧,迪欧雷斯托伊!”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一股黑色的瘴气从身体之中喷发而出。
周围的光景就像被人重新涂了一层漆似的变成了另一幅景象。
完全没有光线透过的浓浓夜暗,跟之前并无两样。但是从裸露的土中突然冒出无数石碑——那是数也数不清的墓碑。
扩大领域,创造出异空间的能力。
这跟<浸父>所产生的“教会”这种非现实空间是一样的。
<SHERA>那阴郁的呻吟声在这片已经变成了荒凉目的的空间之中回响。
“还以为你早已死在<郭公>手上了……看来你回复自我了啊。”
黑色的瘴气缠上了蜣螂的空洞甲壳中。
“而且……这个能力……难道你已经能够完全控制迪欧雷斯托伊碎片的力量了?本部保存的碎片没有产生共鸣,一直没有找到你的下落,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墓守>……是指数年前故意被特环抓住的附虫者吗……?”
<SHERA>的表情僵住了。
“还是指——虽然潜进了歼灭班,但是在中央本部的实验之中被当作了实验材料,跟迪欧雷斯托伊的碎片融合了的失败作……?”
“你说……什么……?”
“又或者,是指虽然被当成了要杀<郭公>而牺牲的棋子,但是之后却恢复了自我,成功从特环的魔掌中逃出的逃亡者?”
“你——”
“还是说……是指在这个镇上被称为药屋大助的我?”
对于那个当初把它变成了附虫者的<暴食>来说,一切也许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吧。
一直吃着甜味的东西的话,偶尔就会想要尝试一下别的味道——如果用人类的感觉来说的话,也许只是这种程度的事情而已。
带着某种使命来到这个国家的他,很快就被<暴食>盯上了。
——让我听听你的梦想吧。
面对<暴食>的这个问题,一开始的时候他的回答,根本不是可以称之为梦想的东西。
这里好冷……要是能够到更暖一点的地方就好了——
这个国家和自己的祖国不同,不管去到哪里都是一副冰天雪地的样子。
那个时候,他已经筋疲力尽到了极点,
所以,心中只剩下一个祈求——
……给我一个葬身之地吧——
自暴自弃,愚不可及的梦想。
生存之地什么的,已经不需要了。
只想要一个打从心里感到温暖,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安的,幸福的葬身之地。
但是就连她这个如此卑微无聊的梦想,<暴食>也没有放过。
——这种绝望的梦想,味道也不错嘛。
于是,因为<暴食>,他变成附虫者。
然后按照当初的目的,随便装成某个附虫者,成功潜入了特环。
但是他却在中央本部进行的高度机密实验之中,北植入了某种东西。
迪欧雷斯托伊的碎片——被认为是拥有自我分裂能力的<浸父>的一部分,中央本不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找到了利用碎片进行的实验实际上波折重重,虽然已经确认出为数众多的效果以及副作用,但是据说还没有完全掌握各种数据。
而她作为实验体被利用的实验,再者为数众多的实验当中也可以预料是属于影响尤其大的类型。
把碎片本身和他的<虫>产生反应、融合——
他身上产生的变化和知识增加了力量的其他歼灭班成员不同。和被碎片本身利用,因为排斥而消失了的<蝉蝉>以及百足等逃亡者也不一样。就连跟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徘徊彷徨的<浸父>的分身也截然不同。
在其他的实验体因为排斥反应而死去的时候,他却独自活了下来。精神陷入了几乎崩溃的状态,由于无法控制强大的力量而身心消耗,但是还是勉强活了下来。
但是作为代价,它虽然还生存在世上,却背负上了跟尸体相近的命运。
“你……究竟是、什么人……!”
<SHERA>再次提出了同样的质问。
这种对话简直愚蠢之极。
这个刚才明明把自己称呼为<郭公>的女人,却为自己是什么人,然后自顾自说他是<墓守>之后,又忽然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本来应该是和你一样的吧……”
“……?”
“单凭气息我就能感觉出来了。你是从外面来的人……对于这个国家根本没有什么忠诚心。恐怕当初是为了打探<虫>这种左右这个国家的秘密根源而来的吧?”
<SHERA>像是全身冻结似的停止了动作。
“现在整个世界都在注视这个国家……不管你还是我,都不过是其中一个而已。”
“……”
“但是那种事情,已经无关紧要了。现在的我——”
他之所以能够在实验之后还存活,绝不是因为他比别人强的缘故。
而是因为他跟融合在自己身体中的碎片,交换了契约。
——要成为附虫者之中的“王”。
他并不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就连“王”这个字是否有这根字面一样的意思这一点,他也不甚了解。
但是区其中一个条件,据说只要打倒现在的“王”候补者就能达成。
目标之一——就是<郭公>。
迪欧雷斯托伊的碎片能够感知像<郭公>,<冬萤>这种拥有“王”资格附虫者的所在之处,这一点情报就算在中央本部之中也被评价为十分重要的信息。他知道自己身体之中还处于不稳定状态的碎片跟其他自然状态的碎片能够产生共鸣。也就是说,不管他去哪里。本部都能够感应到它的存在。
但是因为知道无法得出更多的数据,于是决定进行最终实验。
那就是对于纯粹歼灭力的测量。
“现在的我,没有名字……”
瞄准那些“王”候补者单独行动的时候,进行攻击——
而最初满足这一个条件的人,就是<郭公>。
他马上酒杯投入到歼灭离开东中央支部的<郭公>这场战斗之中。
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他因为无法操纵碎片的力量而暴走的同时,<郭公>也暴走了。在有如怪物一般强悍的战斗力面前,自己完全束手无策,但是幸运的一击吓退了<郭公>。双方都已经衰弱到了极点,光是控制自己的<虫>已经筋疲力尽了。最后自己之所以会抢走<郭公>的眼镜,也许是无意识的要找寻某样东西来代替已经损坏的面具之故吧。
结果以两败俱伤的状态脱离了战线的他,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思考能力,由于受到跟<郭公>战斗的影响,迪欧雷斯托伊的碎片的支配力减弱了。
他抑制住碎片的力量,逃出了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
然后被五十里野光和田央萌萌收留了。
“不——”
在被五十里野光问及自己是不是药屋大助的时候,他无意识的回答: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要怎么做?
为什么要冒认是<郭公>这一点,自己也不大清楚。
只是对待一切的漠然态度,让他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他好不容易逃出了那个名为<郭公>的怪物的魔掌,却发现自己又误入他的掌控之中。他开始觉得自己也许无法逃离这个命运了。
也许这里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当他这样自暴自弃的想的时候,心中涌起了另一种感情。
拥有名字的幸福感觉。
对于即使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也有人知道自己名字这件事所抱有的羡慕。
既然迟早都要被杀的话,那么至少在那之前——
夺走你的名字——
因为这种卑微而丑陋的嫉妒,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冒称了<郭公>的名字。
“我是……药屋大助。”
他体内所融合的碎片,已经无法感应<郭公>的所在之处了。但是只要呆在认识他的人身边的话,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吧。
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了。
但是在那之前——他就是药物大助。
这个镇上,有一个女孩是这么称呼他的。
比起以前被人用其他名字称呼的时候,现在的自己更像自己。
“因为这个名字不是别人取……而是我自己挑的。”
之前的他,被逼遣送出祖国,送入这个国家来打探这里发生的事情的真相,但是其他同伴都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一个接一个的排除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了来。
本来在被人赶出生养自己的国家时,他就已经失去了生存目的。
于是怀抱着最少要找一个幸福的地方死去这个期望,不断彷徨,可是他所到达的每一处,都充满了苦痛。从小时候开始就因为怕冷而被取笑的他,不管到哪里,身边吹拂着的都是冰冻的冷风。就算季节已到初夏,那股寒冷还是没有消失……也许是因为他身心都已经接近极限的缘故吧。
但是,这个小镇——
只有这个小镇——
洋溢着温暖。
“算了,至少比不是<郭公>就是了。”
<SHERA>很快就摆脱了动摇。身上穿着的大衣迅速收缩,变成了一件紧身衣,覆盖着那玲珑有致且手脚纤长的身体。拥有伸缩弹性的黑色布料连浮着黑眼圈的女子的脸也遮盖住了。
“但是,你很危险——危险的话就要一个不剩的排除才行。”
说着<SHERA>向他伸出了手臂。包裹着手的紧身衣变形了,无数的针一下子射了出来。
“不管你是什么人……现在我不会把这个国家教给任何人的!”
“迪欧雷斯托伊……”
他完全没有半点惊慌。蜣螂喷出瘴气,吞没了针。
被肮脏的瘴气接触到的针像是腐化了似的不见了。
但是其实这些针只不过是<SHERA>的幌子。下一瞬间,她凌空一跃,避开瘴气想着他直扑过来。
蜣螂那空洞的腿挡住了过裹着黑色紧身衣的拳头。
<SHERA>的臂力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她的身体受到巨大冲击,连同<虫>一起被摔向后方,撞在了墓碑之上。覆盖在他身上的蜣螂的甲壳都碎了。
“去死吧!”
他露出了苦闷的表情,跪在了地上,在背后传来了<SHERA>那阴郁的声音。
漆黑的怪人犹如人偶一般一机械性的动作挥起了手臂。看来他移动的速度比他被打飞的速度还要快,转眼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了。
“…………!”
正打算向没有防备的他发动攻击的<SHERA>啊的一声突然把头转向旁边。千钧一发的挡住了向着自己击下来的白色物体。
比起刚才<SHERA>的攻击还要更为猛烈的冲击,把穿着紧身衣的女人深深的打进了地下。砂土像爆炸似的四处飞散,地上撞出了一个大洞。
“唔…………!”
<SHERA>挡住的是本来应该碎掉了的蜣螂的腿。
他的<虫>没有生命,就算甲壳碎掉了,碎片也能再次集中过来恢复成原来的形状。本来就只是亡骸的蜣螂,不会消灭,也不会倒下。
“——给我消失吧!”
身体快要被空洞的腿压碎了,但是<SHERA>还是举起手,手心向上。一个长方形的物体从紧身衣之中浮了起来。
“迪欧雷斯托伊……”
他以蜣螂为盾,把产生出来的瘴气向着<SHERA>释放过去。
肮脏的瘴气和<SHERA>所放出的物体正面相撞。
一阵大爆炸席卷而来。
周围竖着的墓碑被爆炸的冲击一下子摧毁了。
“唔…………”
他整个人往后退了数步,好不容易在泥土中站稳了脚。支离破碎的蜣螂的外壳在空中重新组合,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在这荒凉的墓地上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
“这个量的话,果然还不够啊。”
冷静的低声说着的<SHERA>也受了伤。接触到瘴气的紧身衣的一部分被腐蚀,露出了皮肤。
“是塑胶……不,是尼龙薄膜吗。”
看到紧身衣的断面后,他低声呢喃道。
亲眼目睹歼灭班班长<SHERA>的真正实力,这还是第一次。从那从头到脚覆盖着身体的紧身衣那被腐蚀的程度看来,与其说是纤维,不如说更像是固态物质。
“是‘树脂’。我作为特殊型的能力,是以合成树脂为媒介的。我所操纵的塑料或者尼龙薄膜能够承受、支撑相当于自身重量的几万倍的质量。”
即使在歼灭班之中也号称最强的暗杀者,并没有可以隐藏自己的能力。紧身衣的其它部分迅速伸展,眨眼之间就已经填补了损坏的部分。
似乎在她本身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还具有跟同化型相类似的自我身体补强能力。虽然战斗方式以肉搏战为主体,但这种使用方法也可以说是合理而且毫无死角。
穿上了紧身衣之后的她身体动作之所以能够远远超过人类,恐怕是因为没有用肌肉来带动身体的缘故吧。看来现在牵动<SHERA>的是覆盖着全身的紧身衣本身。
“就算你能够同是操纵分离型和特殊型的能力……也不可能赢得了我的!”
<SHERA>双腿一蹬,逼近了他。
不断重复的拳打脚踢让起到防御作用的蜣螂甲壳纷纷破裂。碎掉的部位连再生的时间也没有。
他开始连防御也岌岌可危了。怪人袭击继续袭来。
“不,只要知道你是特殊型的话,那就够了。”
黑色的瘴气形成了漩涡。
“——啧!”
<SHERA>咋了一下舌,两忙后退。跟瘴气接触到的紧身衣的一部分迅速被腐蚀,变得破破烂烂。
“这个墓地是我的领域……被拉进这个领域的特殊型无法再产生任何新的媒体。只要破坏现在操纵的媒体,就会变得给仆人没什么区别了。”
“我可看不出你想走长期战的路线啊。”
<SHERA>的紧身衣眨眼之间已经修复了。虽然看上去感觉好像是受损的部位再生了,但是还是可以看出覆盖着的全身的媒体密度开始变得稀薄。
冷静的暗杀者的指摘,是正确的。
“——唔呜!”
美食用一次能力,他的皮肤就会变黑一点。对于迪欧雷斯托伊碎片的压制,也已经到了极限。失去自我意识恐怕是是时间问题了吧。
他的目的,是想到萌萌身边去。
哪怕走一刻也好,打倒眼前的刺客,赶往旧变电站那里去。
“迪欧雷斯托伊……再多给我一点力量吧!”
“噢噢!”
蜣螂的爪和<SHERA>的拳头正面冲突。
在压倒性的力量相撞冲击之下,地面高高隆起,炸裂开来。
墓碑炸开的碎片如雨水般倾注而下。他和<SHERA>的战斗仍在继续。
攻击力方面基本上不相上下。虽然防御能力方面是他稍微逊色,但是在危急关头迪欧雷斯托伊的力量能够把<SHERA>的攻击无效化,这一点对他来说又是有利的因素。
但是两者之间存在着无法抵消的差距。
“呜…………!”
蜣螂的甲壳粉碎,他跪倒在地上。体力和精神力急剧消耗,就连支撑自己的身体也变得困难了。
就在感到恐惧的一瞬间,破绽出现了。
当他抬起疲劳的脸时,发现<SHERA>的身影忽然从视野中消失了。
“什么…………?”
只要他不解除领域的话,对方应该不可能从墓地的空间中逃出去才对。
但是环视周围的他的眼中,缺除了荒凉的墓碑队列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去死吧!”
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连忙回头,看见的是一丝不挂的<SHERA>的身影。
而包围着那赤裸的女子的,是一团膨胀的透明树脂——巨大的橡胶迷彩服。
似乎她拥有改变树脂颜色,跟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的能力。巨型迷彩服一瞬间收缩,再次变回覆盖<SHERA>身体的紧身衣。
当他摆开架势的时候,暗杀者扔过来的某个小块东西已经到了眼前。
“呜啊!!”
虽然马上使用蜣螂的甲壳进行了防御,但是还是没能完全逃过冲击的伤害。
席卷而至的大爆炸炸飞了周围的墓碑,就像打水漂的石子一般,她的身体在地面上不断反弹、翻滚。
“这是用小型的导火线跟炸药以合成树脂混合造出来的模拟塑料炸弹。在至近距离受到这种强力攻击的话,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吧……”
他和<SHERA>,两个人的作战方式十分类似。以能力保护本来应该会成为弱点的宿主之外,还具备攻击力。
但是<SHERA>的能力却不止如此。
那件紧身衣并不是只是产生怪力这么简单。既能够操纵锐利的塑胶针,还能改变颜色隐藏身体,甚至还能把身上藏着的炸药和树脂相调和,把炸弹作为一般武器使用。
这应该不是一两年的训练就能够获得的能力吧。
能够如此灵活自如的操纵自己能力的不受本身类型限制的附虫者——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呜…………唔……!”
虽然勉强站起了身子,但是现在的他,就连操纵自己的<虫>的力量也已经没有了。粉碎的蜣螂甲壳散在了泥土之上,再也没有重生的迹象。
“光是站起来已经筋疲力尽了吗……要想从迪欧雷斯托伊的支配力量之下保护自我的话,一定很辛苦吧?”
他呆然的看着慢慢想着自己走过来的<SHERA>。
萌萌……——
呆立着的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田央萌萌的脸。
<虫>在迅速吞噬自己的梦想,记忆也在急剧衰退。
这是梦想马上就要被吞食殆尽的征兆。
“啊哈哈哈——”
他莫名其妙的发出了笑声。
据说附虫者在梦想被<虫>吞食殆尽的瞬间,会看见有关自己梦想的记忆。
也就是俗话所说的走马灯了。
但是在他的头脑中浮现出的光景,却不是过去曾经发生的往事。
萌萌就在那里。
还有小光。
三个人像昨天一样平静的度过今天。
忘记当初被送进这个过件事被赋予的使命,逃离作为歼灭班成员的任务,就连自己的名字也已经失去的他——对于这样的他来说,那些日子是如此的幸福。
没有战斗,也没有杀戮的恐惧。
和今天一样,明天也会过着这种幸福生活的自己——
生活在不可能到来的未来之中的自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啊哈哈、哈哈……”
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萌萌和小光的记忆之中,由他曾经生存的证据。
那不是包围他的墓碑之类的幻影。
他们三个人曾经一起度过的日子,今后萌萌和小光也会作为记忆珍存,继续走她们的路。
所以,即使他就在这里停下脚步,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SHERA>……”
犹如人偶一般静立着一动不动的他呆然的低声道。
“迪欧雷斯托伊……现在也仍然独立的彷徨在某处的<浸父>碎片,正依附在什么东西之上来产生附虫者这一点……你知道吗?”
漆黑的怪人猛地停下了脚步。
“…………是<尸体>。”
虽然紧身衣掩盖之下的表情无法看见,但是还是可以感觉得出<SHERA>的动摇。
他和迪欧雷斯托伊所交换的契约,并不只是取代<郭公>等人成为“王”这一点。
碎片给他定了一个期限。
作为使用碎片能力的条件,他的身体将慢慢步向死亡。
“我的身体越接近死亡,碎片就会越接近它的本来形态……”
在他完全被碎片掌控,变成活死尸的时候——
他就会完全成为迪欧雷斯托伊的分身了。
——不管怎么样挣扎、拼搏,都无法实现梦想的人,正是作为吾之容器的适合人选。
在碎片主动让他支配的时候,曾经对他这么说过。
“你曾经对我说过去死对吧,但是,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没有后悔。
在生命的最后,他度过的是像梦一般的生活。
那些平常的日子是如此的幸福,有这即使舍弃生命也在所不惜的价值。
“要死的是——我跟你两个人才对。”
这片土地,正是他一直找寻的地方。
自己——
没有名字,只有一具空壳的自己——
终于找到了可以幸福的死去的地方。
“我把我的梦想给你……迪欧雷斯托伊……!!”
他大叫起来,肮脏的瘴气迅速包围了他。
荒凉的墓地再次发生了变化。
没有丝毫光线的黑暗不断吞噬了墓碑。
“……!”
<SHERA>抬头看着那没有一丝星辉的天空。
钟声在夜空中回荡。
破碎的声音十分的刺耳,每响一下,周围的空气就仿佛变得污秽了一点似的。
在这黑暗的空间之中,分不清上下左右,空气仿佛变成了黏液似的包围了身体。
看不见的云开始散开。
没有月亮的天空之中,浮现出亮光。
头顶上的远处,慢慢出现了幻影——
“<浸父>的……教堂吗……!”
穿着紧身衣的暗杀者不禁呆然的呢喃道。
古旧腐朽的教堂的幻象,浮现在天空之上,污秽的钟声,开始侵蚀被他所支配空间的一切。
“……”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从之间开始徐徐失去生命力。细胞的呼吸开始停止,血液循环和感觉也渐渐凝固。
这样就好了。
只要自己完全变成迪欧雷斯托伊的话,应该就能打赢<SHERA>了吧。
要救萌萌的话,就只有这个方法了。
他满足的开始失去意识。
然而——
“我就在等这个时间。”
<SHERA>用阴郁的声音说着,突然像昆虫一般,四肢一伸撑在地上。
“我早就知道就算杀了你,剩下的碎片也会因为暴走而威力大增。要消灭碎片的话,就必须让攻击有效的发动体进行具现化才行。”
<SHERA>一蹬地面,高高跃起。
在空中翻了个身之后,漆黑的怪人从教堂上跨过。
“如果是刚出现的话……就算是<浸父>的发动体,也应该无法防御先下手为强的攻击。”
暗杀者的双手中生出炸弹,扔向教堂。
这次的爆炸有着跟之前的炸弹截然不同的威力,席卷了整个教堂。
同时——两人所在的黑暗空间之中,出现了裂纹。
迪欧雷斯托伊的能力在所形成的空间发出轰鸣,开始崩溃。
“……”
他啪的一声跪了下来。膝盖下面是铺着沙土的沥青地面。
不断闪烁的街灯散发出的灯光,映照着他那因为耗尽力量而显得硬直的侧脸。
再次恢复的现实世界之中,正下着连绵细雨。
人迹罕至的路上有着扭曲的景色。
“……”
犹如雕像一般仰望夜空的他的脸上,表情逐渐消失。
已经感觉不到痛苦。
什么也无法思考。
雨水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脸上。<SHERA>轻轻落在他身边。
“变成缺陷者了吗……”
覆盖着怪人的谨慎以便形成一件长长的大衣。
不知为何——一阵沉默降临在四周。
<SHERA>静静的俯视着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但是似乎很快就放弃了思考。
“你究竟是谁呢…………”
留下阴郁的呢喃之后,冷漠的暗杀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4.04 <麦克笔使用者> VS 歼灭班<SHERA>Part.1

“‘羽蛇神之头’!”
旧变电站被耀眼的光辉所包围。
光的颜色是鲜艳的发红的黄色。
——是带有治愈性质的金盏花色彩。
“呜呜呜……!”
萌萌站了起来,光芒包围了全身。脸上挂着泪痕——额头上画着的“羽蛇神之头”标志散发着成色的光芒。
心中有种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断开了似的感觉。但是同时全身的伤开始愈合,筋疲力尽的身体也开始恢复。
“什么——”
看到眼前出乎意料的光景,<脚卷>不禁呆立当场。
“难道还有治愈能力吗……?”
萌萌咬紧嘴唇,抬头看着眼前的敌人。
还不够。
自己的身体迸发出的炙热脉动,仅靠这种程度的治愈是无法愈合的。光是治愈身上的伤口的话,是无法打赢阻止自己前进的黑衣人的。
在保持这种状态的话,自己只会被杀。
这样下去自己就无法到达药屋大助的身边了——
“唔呜啊啊!”
<脚卷>本身也开始感到焦躁。只见他把无数的爪缠在一起形成的枪掷向萌萌。
萌萌飞速跪下膝盖,在地面上画出了新的标志。
如果是单凭婴儿蓝的能力的话,恐怕在枪被完全消灭之前,萌萌就会被贯穿了。
自己现在还需要别的效果的新颜色。
<脚卷>所伸出来的枪已经逼近眼前——
“……‘羽蛇神之头’!!”
萌萌的视野染上了一片雪白。
脚下画着的标志发出光芒,旧变电站犹如白昼一般被雪白的光芒包围了。
“这家伙——”
<脚卷>愕然的呆住了。
就在快要刺中萌萌眉心得前一秒,枪突然无力地被碎裂分解了。
“究竟,有多少种力量——”
萌萌在空中一把抓住了失去了控制而变得无力的爪。
“呜啊啊啊!”
用尽全身的力量把手中的爪拉向自己。
这种超越常人的怪力让<脚卷>无法抵抗。黑衣人连同舌上粘着的<虫>一起,眨眼之间就被拉到了萌萌身边。
萌萌向着非孤傲来一般出现在面前的男人伸出了手臂。
然后一把抓住了<脚卷>大张着的口中——粘在舌头上的<虫>。
“!!”
手中感觉到<虫>被捏碎的触感。
男人瞪大了眼睛,整个身体突然反仰。接着——当,蒙蒙放开手的时候,男人的身体摔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包围着周围的白光消失,寂静再次降临在旧变电站周围。
“嘎啊……嘎啊……”
萌萌呆然的站了好一会儿,然后终于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向着镇上所在的方向进发。
敌人已经被打倒了。
可以到大助身边去了——
“大助……”
萌萌摇摇晃晃的迈步走着,身体之中慢慢腾起一股薄薄的光晕。全身上下浮现出的纹样被烧焦,发出吱吱的声音,冒出了白烟。
全身的力量在膨胀,炙热的乃东在体内奔流冲撞。
但是相反的是精神却在急速萎缩,头脑变成一片空白,思考能力变得迟缓,越来越无法冷静思考了。
“好热啊……”
要是不快点去见大助的话,恐怕在还没有见到他之前,自己就会从内侧炸开了。
萌萌无视身体中冒出的袅袅白烟,继续向前走去。
“大助……”
一滴水珠从萌萌的脸前滑落。
是雨。
乌云覆盖的夜空之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覆盖着整个视野的厚密雨幕——突然炸裂开来。
“!!”
萌萌一时闪躲不及,猛地倒在了地上翻滚了好几下。
“还真是结实啊……真不愧为同化型。”
和阴郁的声音同时出现在雨幕中的,同样是也一个身着黑衣打扮的人物。那种用紧身衣从头包到脚的装束,看起来就像是在特别摄制节目中登场的扮演反派的怪人一般。
“呜……”
萌萌慢慢站起了身子。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抬起脸,用尖锐的视线瞪视着眼前新出现的敌人。咬紧牙关的口中发了有如野兽一般的咆哮。
厌烦透了。
为什么自己非要遇到这种事不可?
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杀掉萌萌?
“为什么!?”
萌萌泪流满面地大喊起来。
“我什么也没干啊!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也从来没有跟任何附虫者扯上过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在过着平凡的生活而已啊!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把我置于死地而后快!?”
萌萌的咆哮在旧变电站之中回响。
“为什么不让我逃走!?”
一瞬——穿着紧身衣的人物僵住了。
向着自己释放出的杀气之中,混和着动摇的气息。
“田——田央……萌萌……?”
穿着紧身衣的女人呆然地呢喃的声音,似乎曾经在哪里听到过。
但是现在的萌萌所剩下的理性,已经不足以想起这一点了。
“如果你一定要阻碍我的话……!”
萌萌扭曲的脸上浮现出的纹样放射出七色的光芒。手中握着的那支因为太过用力而几乎要折断的麦克笔也开始闪动着颜色各异的光。
本来就并不温柔的自己。
能够好好珍惜的人本来就不多的自己。
对于已经判断为敌人的人,根本不需要什么犹豫。
“除了我和大助之外的人……我要一个不剩地全部杀掉……!”
<麦克笔使用者>、田央萌萌。
她的呐喊,是为了生存而发出的咆哮。
“那……可是我要说的话。”
像被束缚着一般僵直不动的怪人,低声吼道。
“同化型的附虫者都是危险的。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被恐惧和杀意支配的田央萌萌——并没有发现这把声音中所带着的疑惑色彩。

[ 本帖最后由 朽影 于 2007-10-12 17:12 编辑 ]


5.00 野兽与野兽

路上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瓢泼大雨所形成的雨幕.给人一种仿佛进入了绘画之中的错觉。
满是空屋的空间之中.除了雨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一身黑色装束的怪人物纷纷倒在地上.被淹向排水沟的水流几乎湮没了。看上去似乎没有人受什么致命伤.但是他们却躺倒着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样子。
路面上没有残留任何战斗过的痕迹。似乎倒在地上的所有人都是突然被人从其他空间扔到这里来似的。
空气中仍然残留着的一丝杀戳的险恶气息.倾盘大雨正在努力冲刷洗净。
肮脏的路面.以及净化的雨水。
一个雕像跪倒在地面上,仿佛在向神祈祷一般仰望着雨水瓢泼的天空。
在不久之前,那也许还是一个人——之所以会给人这种感想.也许是因为那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皮肤上。还有一小部分残留慧看似是人类的颜色;以及还有从覆盖着脸的布片缝隙中可以窥见的眼睛.依旧残留着一线光芒。
一个穿字着防寒服的少年。慢慢走近雕像。双手插在口袋中.头上藏着帽子,低头俯视着雕像。
噼听到——雕像的口角处传来碎裂的声音。
仰天向天的雕像脸上露出的是犹如野兽一般的笑容。一直生存在孤独之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为了保护它而战斗过的微笑。
“——呀.药屋大助。”
想不到他还能发出声音。鄂凌然的声音跟外表完全不相称.就像在闲话家常似的。
还以为他已经断了气,又或者已经变成了缺陷者了。
但是少年并没有露出惊讶的样子.微微笑着开口道:
“呀,药屋大助。”
少年那被帽子盖着的脸上.贴着一张创可贴。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特征——长相平凡的脸跟仍然可以看出本来的容姿相当端正的雕像一点也不像。
“未免太迟了吧。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的确是迟了。要干些什么才好呢。”
“你那件衣服.我前天还穿过呢。”
“你的那件衣服.三天前我也穿过啊。”
“沾光一直在照顾你是吧。她还真是好人啊。”
“她说……因为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药屋大助o”
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雕像想要笑,但是似乎却笑不出来。
戴着帽子的少年定定地看着雕像.一动不动。
哪一边才是雕像——甚至哪一边才是将死之人的脸.都已经分不清楚了。在少年看来.比起自己,眼前的雕像更有”活着”的感觉。
“我之前就从小光那里听说过了,你也——”
防寒服少年的口吻可以说几乎感觉不出任何力气。
“听说你因为<虫>的暴走而痛苦不堪.向那些故意来找茬的家伙们哭叫求饶.不断逃避幻觉的折磨,对怪物——也就是我感到恐惧万分不是吗?”
“你自己不也因为<虫>的暴走痛苦不堪.不顾脸面地忏悔.不断逃避幻觉的折磨,对怪物——也就是我感到恐惧万分不是吗?”
“这样的话也难怪分不清楚我们两个到底哪个才是药屋大助了呢。”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我们两个都是药屋大助啊。”
藏着帽子的少年用浑浊的眼睛凝视着眼睛炯炯有神的雕像。
“你——究竟是谁?”
“不要让我老是重复相同的话好不好。我是药屋大助啊。”
雕像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愉快。
“不过之前有段时间……在那个叫做歼灭班的疯狂地方混过一阵子罢了。”
“你知道中央本部所做实验的内容吗?”
“不知道。而且也没有必要知道。反正……”
“不要这么说。好好听着。就当是镜子中的自己在自言自语好了。有个叫做迪欧雷斯托伊碎片的东西,按照属于某些通讯渠道或者网络的人口中的说法.那种东西取名为<浸父>的碎片。虽然我不知道中央本部为什么会得到这种东西——”
雕像在上课一般滔滔不绝地开始说了起来。口吻虽然带着一点调理的笑意.但是却决不含糊.也没有吞吞吐吐的感觉。就像输出早已做好记录的资料似的不停地进行着解说。
“——也就是说.如果是跟<C>的能力一起并用的话.能够干出不少坏事。所谓的歼灭班.其实也就是实验的延长。用碎片给予刺激的话,有时候能够得出能力增强的效果。但是会留下各种副作用就是了。而在我身上进行的实验有点特别,具体的内容是把碎片本身固定在<虫>上。包括我在内.歼灭班中的人虽然力量不可小窥.但是大多都活不长。能够好好管理这些人的,就只有<SHERA>和HARUKIYO这种真正的怪物而已……”
”……”
“我所知道的只有现阶段得出结果的效果。能力的增幅.缺陷者的模拟苏醒——这是因为像<冬萤>这种觉醒者出现的缘故.碎片也开始用到了这种试验上来了……不管怎么样.当初这些实验究竟是为了得到什么结果而进行的.这一点已经无从打探了。”
“打探?什么意思?在进入歼灭班之时.你究竟是在哪里——”
“这个嘛……我已经忘了。”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事?”
“看就知道了吧。除了你之外.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还能找别人说去吗?”
“我已经……无法再使用(虫)的力量了。一旦用的话就再也恢复不回来了,这样的附虫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吧。”
“这种事.已经不是你自己能够决定的了吧?”
雕像的目光和至今为止戴着帽子的少年一路看过来的一样。
当自己停下来的时候.总在背后推自己一把的人们的目光。
那都是自己的双脚已经无法前进的人们。
大部分的目光中都带着憎恶、愤怒、嫉妒或者怨恨。
但是.那里面还有一点期望和期待。以及——胸中怀抱着的自己的梦想。
这一切,都在诉说着同一句话。
再往前,走一步。
再往前一点。
前进。
前进。
“我觉得很累……”
戴着帽子的少年坐倒在地上。
雕像笑了。
“不要撒娇了。”
“已经可以了吧……”
“应该还能再走一段吧?”
“不行了……”
“不要说这种话。”
“我其实没有那么坚强……”
“我知道啊。因为我是药屋大助嘛。”
雕像的两膝跪倒在肮脏的地面上.脸上不断承受着透明雨水的冲唰。
破碎的声音再次传来.雕像的笑容更深了。

“所以……就让那样的药屋大助,死在这里好了。”
戴帽子的少年瞪大了眼睛。
“我也没有办法啊。谁叫你这么麻烦。”
雕像说道。那光芒马上就要消失的眼睛,露出了仿佛看着旧朋友的似的表情。
不.他应该再了解不过了吧。
现在面对面的两个人,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想要保护的是同一个东西,心中抱着的。也是同一种痛苦。
不同的是——
一个人已经停下了脚步。而另外一个人.仍然脚踏大地.屹立于天地之间。
“这种事很少有的哦?不是谁都能死一次还能活着的。所以.作为条件——”
雕像继续说道。
“我的秘密.你就帮我带着吧。”
“秘密……”
“别看我这样.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
“那家伙现在一定成了附虫者.身体上还会浮现出美丽的纹样——”
笑容从雕像的脸上消失了。
“但她本来应该是个胆小懦弱……根本不适合当附虫者的女孩。”
被寸水冲刷着的雕像的脸颊一瞬闻.划过一条透明的水迹。
那也许就是他所仅有的。最后一滴生命力了——
雕像的眼睑慢慢合上。
“喂.药屋大助……在这里死过一次的话。之后应该还能再走一段距离吧……”
戴着帽子的少年咬紧了嘴唇。
唰唰——这是少年转身离去的声音。眼睛依旧无神·双肩依旧低垂,慢慢地沿着雨幕蔓延的小路走了开去。
“我……我会代你死一次的……所以……”
“——再等一下吧。”
淡淡的那么一点。
即将熄灭的火焰.似乎正要移往别处。
就像返还借来的东西一般——
“你就再当一会儿药屋大助好了。”
以摇摇晃晃的脚步走着的少年的眼中,恢复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
药屋大助这个名字,两个人分着正好。
“呵哈哈哈哈——”
虽然有点嘶哑,但是那勿庸置疑。是笑声。
“这是……最好的葬身之地……我的梦想,在这里终于能够……”
“…………”
“整个世界……都在看你们这个国家之中所发生的事情啊……”
戴着帽子的少年依旧面无表情,没有回头。
“可是.就再让你们——任意妄为一会儿好了。”
长相和姿态都相差甚远的.两头野兽。
寻求生存之地的野兽,跟寻求葬身之所的野兽。
两个药屋大助,就这样分别了。
5.01<麦克笔使用者>
VS歼灭班<SHERA>Part.2
中央本部认为同化型的附虫者是十分危险的存在。
他们拥有令人畏惧的战斗力.绝对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在数年前阻止了叛乱事件.阻止了名为<冬萤>的异常强大附虫者的走,打倒瓢虫成虫化的(虫)的.是<郭公>。
而对这个国家之中不管是谁都为之头疼的事件.能够加以阻止的力量,在处于支配之下的时候当然没问题。
但是如果这种力量一旦暴走的话.不用想都可以知道将会酿成什么样的惨剧。
太过强大的力量.只能用危险来形容。
而现在.这种强大的力量再次诞生了。
这个附虫者究竟会对这个国家构成什么样的影响?
“呜啊啊啊啊……呜、咕.呜呜……”
在大雨倾盆的旧变电站之中.耶麻本拉乌正跟一个这样的附虫者对峙着。
而新诞生的同化型附虫者——田央萌萌正哭得一塌糊涂。
不断呜咽着的少女全身浮现出七色闪光的纹样。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头发也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也许是因为好几次被打翻在地的关系,脸颊上沾满了沙子。
萌萌的一边手中握着的麦克笔前端.正放射着耀眼的白光。闪光的纹样正通过手指.渗透到麦克笔之上。
根据刚才跟新的同化型萌萌接触过的(脚卷)他们的报告.目标应该是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但是从在那个报告之后.<脚卷>等人纷纷被打倒的这件事来看。萌萌应该已经产生出某种能力了。
“麦克笔吗……就连能力方面.也有田央萌萌的风格啊。”
拉乌用阴郁的声音低声说道。漆黑的紧身衣包裹着全身.发出来的声音也显得低沉了许多.所以萌萌并没有发觉她就是拉乌。
田央萌萌是拉乌戴着教师的面具潜伏的学校里的学生。
“呜呜呜啊啊啊啊!”
少女举起了拳头.以子弹般的速度冲向拉乌。
田央萌萌这个学生.是个十分棘手的同题儿。
但是她有自己的品味.感受性也很敏锐.就像为了想要创造出点什么东西而经常伸长了头顶的天线似的——她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不……”
拉乌握紧了拳头。闭上眼睛.让自己的精神镇静下来。
不管对手是谁都没有关系。
就连和萌萌年纪相仿的少女.至今为止拉乌也已经不知道抹杀了多少了,今天杀了她,也不过是自己亲手杀的人又多了一个而已。
“你——你现在只不过是危险的<麦克笔使用者>而已!”
闭着眼睛的拉乌往旁边一闪。避开了萌萌打过来的拳头。
不管速度有多快.当中蕴藏的力量有多大,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高中生的攻击而已。这种程度的攻击当然不可能击中受过严格训练.好几年之间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较量的拉乌。
“危险就要排除!去死吧!”
在双眼睁开的同时.拉乌右手的拳头猛地打在了萌萌的额角上。
犹如铁球直击一般的冲击把少女的上半身连同雨水的飞沫一起打飞了。
少女的身体在空中翻转了一圈.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洞之后还颐势向着前面翻滚.擅进了铁塔的森林之中。铁制的拄子被擅断.扯断的输电线在空中飞舞。
“……”
拉乌一边感受着地面的振动,一边阴部地叹了口气。
拉乌的任务兢这样完成了。
确认完田央萌萌的尸体之后.就离开这个城镇吧。
被视觉设计科的学生们牵着鼻子走的烦闷日子.也终于可以解放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拖着脚步接近萌萌的遗体。
就在这个时候——
“……啧!”
一阵痛楚扩散到全身。
由于萌萌太过没有防备.用尽浑身力量打过去的时侯好像弄伤了拳头了。
这种无聊的负伤不禁让她觉得羞耻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
“……”
拉乌皱起了眉头。
忘记了究竟是用哪一边的拳头来打萌萌的了。
右边?左边?不.自己真的是用拳头打她的吗?
不管是哪边的手.都感觉不到丝毫痛楚。看上去也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可是——那种疼痛的感觉.却没有消失。
——老师.你真是个好老师呢!
嗖——
不知为什么,脑海中突然闪过田央萌萌的笑脸.痛楚又再掠过。
原来疼痛的是身体的深处.胸口最里面的地方。
“……”
紧身衣包裹之下的脸阴郁地扭曲起来。
只不过是错觉而已。
又或者是在刚才跟<墓守>的一战中,胸部在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受到了攻击也说不定。不管怎样.这种伤势应该很容易就能治好了吧。
自己经用那就连装甲车也会一击即碎的拳头,抹杀了那个危险的附虫者了。
完成了任务的拉乌再次开始拖着脚步走起来。
“羽蛇神……!”
一把声音从铁塔的残骸下面传了出来。
拉乌的脸顿时绷紧了。
“——之头……!”
巨大的枪向着拉乌的眉间直飞过来。
“唔噢噢!”
感觉好像手上挡住的是战车的炮弹似的。勉强抓住的”长枪”.原来
是崩溃的铁塔中的一部分铁制拄子。光靠紧身衣的力量还没法完全抵挡它的冲击.拉乌脚下所站的地面都陷落了。一瞬之后。柱子所卷起的旋风吹拂着整个旧变电站。
但是是出乎意料的反击并不是只有这一发。
在拉乌接住的柱子上。画着一个蓝色闪光的标志。
“羽蛇神之头”——拉乌知道这个标志的名字。
标志瞬间散发出光芒。
“…………”
身经百战的拉乌的直觉告诉她危险的信号。她连忙把手中那闪着蓝色光芒的柱子用力扔向远方。
但是是却还是没能完全避过这个攻击的影响。接触到光的右臂上覆盖着的紧身衣如雾般敌开了。
这个能力和(墓守)的能力一样——原来她拥有抹杀<虫>的能力吗……!”
虽然效果一样.但是和<浸父>邪污秽能力的触感有着不同之处。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净化”之力。
那是不会伤及人类.只消灭(虫)的婴儿蓝的光辉。
“原来<脚卷>他们。就是被这个能力打倒的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在发出混和着无言的呻吟的同时.田央萌萌从铁塔森林中一跃而出。
受到拉乌铁拳攻击的额角青紫了一块.一只眼睛充血肿胀了。但是这并不是什么致命伤。
“这、这家伙——”
拉乌再一次认识到,现在在她眼前的这个的的确确是个同化型附虫者。
跟至今为止跟自己对战的附虫者们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我一定要……杀了你!”
拉乌的目光变了。
萌萌向着她伸出了麦克笔。也许是想要直接在她身上画上标志吧。
她简单地避开。然后在腹部注入强烈的力量。
“呜……!”
“这次你就给我死吧!”
张开的拳头中产生出模拟塑胶炸弹.瞬间引起了爆炸。
火焰一下子吞没了萌萌。
用这个炸弹杀过的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了。
那个时侯.还有那个时候,自己就是这样子杀过来的——这种记忆开始苏醒了。
“……”
拉乌扭曲着脸.把脑海中浮现出的人脸一个一个消去。
萌萌虽然没有被炸弹炸得灰飞烟灭,但是身体已经是伤痕累累,倒在了地面上。
受到炸弹的直击.没有敌人还能够屹立不刭的。就连<浸父>的教堂都粉碎了。
胸中涌起了一股淡淡的痛楚。以及——一种淡淡的安心感。
这样的话。自己肯定已经打倒她了——
“羽——”
拉乌瞪大了眼睛。
萌萌的手臂。动起来了。开始用颤抖的笔的前端.在自己的额头上面了起来。
“‘羽蛇神……之头’……”
倒下的少女身体被鲜艳的橙色光辉包围了。
身为美术教师的拉乌.知道这种颜色的真正名称。
鲜艳的带着红色感觉的黄色——治愈的金盏花色。
“这、这个能力……难道——”
年垤慢慢捧起身子的少女。拉乌不禁目瞪口呆。
自己也知道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了。作为一个资深的杀手.这实在未免太难为情。就算知道<墓守>还活着的时候.自己也没有这样子惊讶过。
“难、难道是听了我的讲课之后……?”
一眼就就能够看出来了。
田央萌萌的能力明显是受到了拉乌上的课所影响。
在这里和歼灭斑的部下们战斗的时侯,应该还没有用到标志这种手法。但是现在她却凭着这个获得了更为强大的力量。
她在不断成长——
田央萌萌这个新的同化型附虫者,在战斗的同时正在急剧进化。
以她那柔软的思考。
以她敏锐的触角——
正开发着无限的可能性。
而把这些变成可能的.不是别人.正是身为她老师的耶麻本拉乌。
“这个骗子……”
没想到自己竟然亲手培育出这种极度危险的附虫者。
本末倒置.简直是无法挽回的失态。
可是——
“看来你有好好听我讲课嘛……”
拉乌现在所感觉到的。勿庸置疑是喜悦。
拉乌亲眼看到了学生的才能开花的瞬间了。
这种幸福.应该是极为少数的教师才能享受得到的吧。能够亲眼看见继承下一代的孩子们身上的可能性,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自己只不过是为了隐藏身为暗杀者的身份.才会戴上教师这个面具棘手的学生.自己只觉得烦恼、郁闷。
但是现在.就在自己想要亲手杀死眼前这个少女的这一刻——作为问题儿代表的学生却剽去了她作为暗杀者的面具,强硬地把教师的面具套到了她的脸上——
“呜呜呜呜——!”
萌萌的伤势已经治愈.双脚一蹬凌空跳起。虽然看起来最初一击所受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却还留下了一点影响,身体看上去还是有点摇晃不定。
拉乌伸出手臂,把紧身衣变成无数的针向着萌萌射过去。
用这个能力杀掉的人也不少。
——这次的胜利肯定也是属于我的。
被针穿刺之后还面露笑容的那个少女.名字叫做南风森爱恋。
爱恋所留下的映像.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但还是发送到了世界范围之内。但是毕竟拉乌已经杀掉她了.所以胜利当然也是属于拉乌的了。
又或者说——爱恋所留下的东西.现在还有着生命的气息?
难道自己的胜利,并不是真正的胜利?
看到田央萌萌这个少女的可能性之后,禁不住开始这么想了。
难道这些孩子身上。有着连<虫>也无法比拟的力量吗——
“……无聊!”
萌萌就地一个打滚.避开了拉乌发射出的针。
如果他们真的拥有比<虫>更为强大的力量的话.邪么就更加危险了。
拉乌只能斩草除根。
观察他们的成长什么的.这根本只是无聊的举动。
“去死吧…………!”
面对再次射出利针的拉乌.光是站起来已经筋疲力尽的萌萌根本无法回避。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羽蛇神之头’——”
萌萌低声呐喊的同时,纯白的光辉充满了周围。
萌萌所滚倒的地面.就是光辉的中心。白色的墨水面出了标志。
“……!”
难道是滚倒在地的一瞬间画出来的吗?
拉乌意识到自己的误算了。
就算动作只是一般人的水准,但是田央萌萌毕竟是VD1的学生.每时每刻都在画着什么。这就是田央萌萌这个问题儿的特性。
中和的白——能消除一切的纯白(Pure white)。
在接触到光的一刻.拉乌伸出的树脂针便失去了力量。在到达萌萌额头的前一秒产生了弯曲.掉在了地面上。
拉乌的能力失去了效果。萌萌的脚踩在了已经化作普通合成树脂的针上。
“能力的消除吗……!”
“呜啊啊!”
萌萌向着拉乌飞扑过来,伸出了手上的麦克笔。
但是拉乌轻巧地挡开了少女的手臂.抽起脚向着胸口就是一记飞踢,少女那纤细的身体随着轰鸣声一起陷入了地面。
拉乌的手臂之中生出了炸弹,就要取她性命。但是看到脚下浮现出的蓝色光芒时。反射性地往后跳去。
“……!”
在倒下的一瞬间.萌萌用蓝色的麦克笔在地面上画上了标志。
虽然从婴儿蓝的影响范围中跳开了,但是手上的炸弹却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大爆炸席卷而至。
还没等爆炸的冲击过去,萌萌已经从硝烟的帐幕中冲了出来.逼近拉乌。
“呜啊啊啊啊啊!”
少女伸出手想要抓住拉乌的手臂。
但是拉乌手疾眼快地摆脱了少女的手.又是一记飞踢。
“唔!”
萌萌的脸扭曲了。但是她咬紧牙关,再次伸出手。
“啊呜!呀!呜啊!呜呜……!”
虽然正面受到了拉乌的攻击,但是荫萌并没有放弃。左手伸出来想要抓住拉乌的身体,拿着麦克笔的右手迅速挡住攻击。
“啊啊啊啊啊!”
“……!”
就在少女的手指碰到自己肩膀的瞬间,拉乌的身体突然从深处产生了一股寒气。
要是让萌萌抓住了的话——自己真的能够摆脱这怪力的攻击吗?
要躲壁萌萌那并不特别高速的动作的话,不算太难。虽然能力方面很强,但是这种超近距离的攻击没打中的话就没有意义了。不管她攻击几百次,自己都要自信能够逃到最后。
这么一想.心底就不禁一下颤抖。
就像当初第一下铁柱攻击的时侯感觉到的一样,现在的萌萌下手没有半点犹豫。
要是到了第一千次的时侯真的被她抓住的话,萌萌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吧——
“羽蛇神——”
“不会让你得逞……!”
抽起一脚踢起了想要在着地的一刻描画标志的萌萌。
“晤晤!”
然后伸出手向着伸首向上的少女下巴,挥出了手刀。
萌萌低下头.避过了手刀。
散发着篮色光芒的麦克笔的前端.碰到了拉乌的胸口,扫在上面的麦克笔的冰冷触感.迅速在丰满的胸脯上滑过。
“唔噢噢噢噢!”
暗杀者特有的冷酷面具从拉乌的表情中消失。露出来的不是老师应有的温柔表情,而是畏惧败北的附虫者的脸。手中再次生现炸弹,爆炸了。
卷起的爆炸冲击,一下子拉开了拉乌和萌萌的距离。
“唔呜…………!”
拉乌本身也受到了爆炸的冲击.整个脸为之扭曲。
“‘羽蛇神之头’……!”
萌萌一边喘着气.一边用麦克笔在额头上画上了金盏花标志,冶疗伤势。
好强——
拉乌让紧身衣变形.从全身刺出了长针。
“但是.还没有强到可以打败我的地步——”
这个附虫者的一切都超出了想像。可说是前所未有的强敌。
但是现在已经掌握了蓝、白、黄三色的效果了。
萌萌现在还处于成长阶段.所以拉乌这边的有利是绝对不可动摇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但是当她看到呻吟着的萌萌手中举起的麦克笔时.不禁目瞪口呆。
蓝、白、黄——原来不止这三种颜色。
笔尖的光芒不断在变换.简直就像是——
“难道不断在找寻别的颜色吗……?”
拉乌的口中无意识地发出了呻吟声。
麦克笔的光芒被漆黑所包围。
跟纯相对的黑色——吞噬一切的漆黑(Perfect Black)。要是被这黑色的领吞域噬的话会变成怎样这一点.真是无法想像。
但是下一瞬间.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侯,漆黑变成了鲜艳的赤紫,在带有迷惑色彩的红紫色光芒之中,拉乌产生的树脂针开始失控。控制开始失效,弄伤了拉乌的身体。
萌萌似乎选出了下一种颜色。
在自己的额头上画出了标志之后.大喊道——
“‘羽蛇神之头’!!”
跟治愈的金盏花色十分相似却又不一样的颜色。
鲜艳的黄色——那是活性化的蒲公英色。萌萌全身浮现着的纹样光芒更强烈了。
“——”
拉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呆立当场。
拥有强大的肉体能力。利用那不会被条条框框所限制的柔软想像力,产生出丰富多彩的力量。
感情冷漠,下手绝不留情。
而且这个能力.全部都是为战斗而产生。
如此可怕的存在.至今为止真的出现过吗?
田央萌胆这个少女——天生有着成为附虫者的才能。
现在出现在拉乌眼前的.不是别的,正是最强的附虫者。
“……”
她摆开架势,准备迎击扑向自己的萌萌。
但是萌萌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跟刚才为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要是她的能力再这样提高下去的话.这种力量应该早已经凌驾于拉乌之上
绝望感从脚下开始往上攀升。
自己会在这里被杀——
面对无限成长的萌萌。自己根本是束手无策。
难道我的梦想,就要在这里面上句号吗……?
面对压倒性的敌人.拉乌不禁咬紧了牙关。
就在这个时侯——
“——”
世界突然停住了。
自己的手脚变得僵硬,就连呼吸也停止了。连动一根指头.也做不到。
而停止动作这一点。田央萌萌也一样。
就连不断飘散的雨.也在空中停住了。
差点连思考也停止的拉乌的视野之中,看见一个黑影缠上了自己的手臂。
漆黑、肮脏的瘴气。
难道迪欧雷斯托伊的碎片——打倒<墓守)时的残骸·还残留着吗……!
拉乌愕然地在心中呻吟起来。
肮脏的钟声回荡在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对。
拉乌十分清楚现在自己身处的是哪里。
破烂的地板和支离破碎的椅子。碎掉的彩绘玻璃窗以及生锈台。本来应该竖立神像的地方空空如也.除了拉乌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影。
拉乌孤身一人站在飘荡着肮赃瘴气的教堂之中。
从遥远的某处传来了破碎的钟声。每当声音传来,周围的空气就会停滞。沉淀,紧紧包围拉乌的全身。
紧身衣被分解.银色的头发露了出来。
“我……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
思考能力遭到污秽瘴气的侵蚀.变得迟钝了。拉乌果然地环视着教堂。突然发现一条芋虫爬上了她的手臂。
“你曾经在这里,看过你的梦想……与吾相近的梦想……”
嘶哑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
钟声再次响起。
“……”
破碎刺耳的钟声,唤起了拉乌心底沉睡着的记忆。
耶麻本拉乌诞生在一个贫瘠的小国。
如果到首都去.也会看到混凝土的建筑物和汽车.但是能够住在那里的,只是极少数一部分人而已。国民中的大部分都以渔业和农业为生计,而单凭这些工作的话。永远都不可能住进首都。
拉乌是这个国家的王族中的一员。
这个国家虽然已经推行了君主立宪制.但是却并不存在什么公主.
由于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国王的位置都是由王子继承。所以出身王族也就意味着总有一天要嫁给权力者为妻的命运。
能够受高度的教育.也是身为王族女子的特权。光其是拉乌因为智力比较高.小时候还被称为天才神童.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很不幸地了解了自己国家的状况。
也就是只能够看相邻强国的脸色.依靠它们才能得以独立的这尴尬立场。但是作为代价就是在外交上不得不签署各种不平等条约.财政方面也就无限剥削。如果不打破这种局面的话.拉乌的国家之中靠捡垃圾维持生计的家庭。以及靠吃树上虫子充饥的孩子就不可能减少。
当作为留学生来到这个国家的时侯.这个就变成确信了。
对于拉乌来说.这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和富裕水平.简直是异常。就算排除世界前三位的大国这一点.也已经足够让自己绝望了。
如果要想和大国平起平坐的话.就必须得刭跟这个国家不相上下的力量。
拉乌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实现这种白日梦一般的理想。然后当她知道这个理想不可能实现的时侯.一阵憎恶感就涌了上来。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贫瘠小国的同时.还有像这个国家这般富裕的国家存在,那么也就是说。有些国家把财富抢过去了。
总有一天.我要把属于我们国家的那一份夺回来——
在幼小的拉乌心中.憎恨不断膨张。
我要找出夺取这个国家的方法——
就在这么希望的时候.拉乌成了附虫者。
“于你这等小国王族而言.实在是荒谬之梦……”
变成了附虫者的拉乌.想道——
这是机会。
<虫>这种力量.在其他任何圃家都找不到。
只要能够知道这种力量从何而来的话,自己的国家也能够踏上强国之路了。
“但你的思念实属强烈……也有争夺‘王’之资格的意志……”
擅自离开了留学地点的拉乌.在自己的国家之中早巳被当成失踪案件处理了。
然后拉乌被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逮捕了。自称为非法入境者的她作为附虫者生存到了现在。同时成为特环的战斗员的她,一直在等待<虫>的力量能够被破解的一天到来。
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这个国家必须继续保持强大才行。
如果因为某种危险因素国力减弱的话.其他的国家就会找到破绽,趁虚而入。如此一来说不定就会有其他国家.比拉乌更早得到<虫>的力量了。
只要这个国家继续保持繁荣昌盛的话.拉乌总有一天能够从它手上抢过<虫>的力量。
然后夺取这个国家。
她认为这个才是生为王族的自己的任务。
“如果你能立下誓约,成为‘王’并解放我的力量.邪么我可以把我的力量赐予你……”
嘶哑的声音向着果然站立当场的拉乌说道。
“对啊……当时我是想夺取这个国家来拯救自己的祖国的啊……”
想起来了。
对于这个跟自己的祖国截然不同的富饶大国,自己感到的只有憎恨。
对于这没有道理的巨大差距.自己感到的只有愤怒。
“为了这个目的……我才决定要保护这个国家不受任何其他国有的侵略……”
为了这个目的.她也夺取了许多人的生命。
在这期间她一直潜伏在各地,暗地里作为暗杀者.不断参加战斗。
“就让我把高贵的力量,赐予你这个卑贱小国的王族吧……”
生为王族.现在成了附虫者。
在变成附虫者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作为暗杀者生存到现在。然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藏上了教师这个假面具。
“得到了力量之后.我就要……行尸走肉地活着吗?就像(墓守>一样?”
记忆复苏的周时.拉乌也想起了自己因为接受训练而得到的力量。
增强了对精神攻击的抵抗,远离不断侵蚀自己的(浸父)的瘴气。
拉乌对<墓守>说过。
——你……究竟是谁?
他说出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那个男人,在这个镇上是”药屋大助”——同时。也是另外一个拉乌。
他应该是想娶夺取这个富饶大国的某个国家送过来侦察的先锋队吧。
拉乌咬紧了牙关。
就算拉乌跟(墓守)一样也好.自己绝对不会跟他走上同样的路。
她会用自己的力量.实现自己的野心。
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会一直战斗到现在。
然后——自己也绝对不会犯下跟(墓守>一样的错误。
不会优先考虑感情上的同盟.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
要永远处于无感情的状态。
除了自己的梦想之外绝对不能理会其他.要专心一志。实现自己的理想。
“你这等边境王族.竟然妄想抵抗我吗…………我是——”
“给我退下.你这鼠辈!”
拉乌清楚地说.一把抓住了趴在自己手臂上的芋虫。
“虽然是你把我变成附虫者的.但是我没有要屈服于你的打算!”
己投有任何理由要向(授父)乞求帮助。
之前自己走过的路充满了血腥.而这条路.今后她也会继续走下去。
这都是自己所选择的路。
不管将来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只有乞求别人的怜悯这一点,自己绝对做不到。
“你爱怎么恨就怎么恨吧。总有一天.我会夺取一切给你看!”
用力捏碎芋虫。
钟声嘎然而止。
在渐渐崩塌的教堂之中.拉乌屹立着傲然望着前方。
在崩溃的空间的另一边。
站在那里的是——毋庸置疑的最强敌人。
拉乌拒绝了(浸父>的诱惑之后.意识回到了现实空间之中。
在这个时间恢复正常的世界中.眼前的死神正在逼近。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身浮现着纹样的田央萌萌。向着拉乌挥起了不像样子的拳头。
“————”
拉乌大张着嘴巴.大声喊了起来。
自从出生开始,自己有发出过这么大的喊声吗?
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咆哮.是已经好几年没有说过的祖国的母语。
如果要把这句话的意思翻译为日语的话——该怎么样去表达才好呢?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句。
“呜噢噢!”
拉乌全力挡住萌萌的攻击。
但是利用了蒲公英色能力提高了自己身体能力的萌萌这一击实在是太过猛烈了。拉乌的手臂被弹开.少女的拳头重重地打在了腹部肋骨之上。
“…………!”
就连紧身衣也一时无法完全吸收这些冲击。耳边传来了肋骨断裂的声音.但拉乌还是没有低头。她知道,下一次攻击,应该就是真正要自己命的了。
果然不出所料。
萌萌下一个举起的是右手的麦克笔。
预想到攻击的拉乌勉强制止了少女紧握着麦克笔的手。
但是力量的差距实在太过明显了。慢慢闪耀出光芒的笔端接近了拉乌的紧身衣。
“呜哦哦!”
拉乌再次吼了起来。
她紧握着少女的手臂.在手中引爆了模拟塑料炸弹。
“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
也许是因为耐久力有差距的关系吧,两人的损伤程度相差很远。
萌萌紧攫着麦克笔的手受了重度烧伤——而拉乌则一只手臂就这样不着痕迹地被炸飞了
不过这一切都尽在拉乌的预料之中。
拉乌成功封住了麦克笔的动作.用翻下的一只手臂狠狠打向萌萌。
“呜呜呜!”
似乎反射速度也呈现活性化趋势了。萌萌用完好无损的手臂挡住了拉乌的攻击。
但是下一瞬间.萌萌不禁瞪大了眼睛。
“唔呜!”
少女的口中吐出大口鲜血。。
本来应该从肩膀处断开的拉乌的手臂竟然再生了.而且还用力打在了萌萌的腹部上。
原来她利用操纵树脂的能力,用塑料填充了伤口,然后再用树脂马马上生出了义肢.对萌萌进行了攻击。
“田央萌萌.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被任何条条框框所限制的吗……!”
在操纵能力方面.绝对不能输给自己的学生。
“……”
萌萌凝视着拉乌。
那是极其冰冷的眼睛。
拉乌的性命,在她看来就跟一只蚂蚁差不多。真真正正的恶魔之瞳。
呸的一声。少女把自己的血吐在了拉乌身上。
“……?”
是不是想要表示最低限度的抵抗?
拉乌想着.低头看着牯在自己胸前的萌萌的血。
下一秒,自己的胸口上发出了光芒。
“……!”
萌萌吐出的血慢慢动了起来。
那像生物一般蠢动着的血液描画着的是一个小小的红色记号。
光辉的颜色是犹如生命一般鲜艳的红色——熊熊燃烧的信号之红=胭脂红(Signal Rde=Carmine)。
“这是……什么——”
炽热的热气从拉乌冰冷的胸中进发而出。
树脂是不耐火的。对于灼热记号的防御能力可以说等于零。
包裹着拉乌全身的紧身衣。从胸部开始熔化。
萌萌露出了笑容。
皎醉在把敌人烧成灰烬的狂喜之中的——疯狂笑容。
“羽——”
萌萌的嘴唇慢慢动了起来。
“蛇——”
灼热的气息像是有心折磨拉乌一般慢慢烤焦她的身体。
“神——”
紧身衣在不断融化。拉乌在等待着时机到来。
自己会死在这里。
这个绝对没错。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之——”
拉乌狠狠地瞪视着愉快地吟唱着的萌萌,开始使用自己最后的的能力。
在临死的瞬间,以塑料不断补充身体的机能,代替燃烧殆尽的身体。
用塑料来创造一个全新的身体。
当然.这是至今为止从来没有使用过的能力。但是剐才已经试着创造了一条左臂了。理论上应该是可行的。
也就是说。拉乌能够死一次——
在死了之后.以能力创造出来的塑料形成的身体。还能攻击敌人。
就算敌人是一号指定的附虫者,在杀了对方之后也应该会疏忽大意.松懈下来才对。这个时候自己就能够使出必杀技.一招毙命了。
“头——”
来吧.杀了我吧.田央萌萌——
拉乌是忠实于自己的野心.企图夺取这个国家的刺客.是冷血的暗杀者,至今为止不知道杀过多少人。
没有什么好客气的。
正在等待时机成熟的拉乌的眼中.映出了露出惊愕表情的萌萌的脸。
“……!”
为什么。
萌萌向着熊熊燃烧着的拉乌的胸部.伸出了手。
那是受了烧伤的手臂。
“呜……啊啊啊啊啊啊!”
手臂在火焰中被灼饶.萌萌不禁大叫起来。
“什么——!”
拉乌整个人愣住了。
萌萌拼命活动着负了重伤的手臂.用麦克笔涂改着那灼热的信号之红=胭脂红。
“你在干什么.田央萌萌!”
“呜啊啊啊啊啊!”
“再继续下去的话——你的手就再也拿不了笔了啊!”
拉乌大叫一声.推开了萌萌。
“啊呜!”
萌萌被推倒在沥青地面上.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
“耶麻本老师…………”
拉乌一惊.猛地抬起了头。
紧身衣熔化了之后.拉乌的脸就露出来了。
在胸口燃烧着的火焰突然受到了干扰——蓝色的记号发出了光芒。
鲜艳的婴儿蓝的光芒.包围了拉乌。
“老师……”
萌萌看着拉乌的脸,似乎她已经涂改了记号的颜色了。紧握着麦克笔手臂上皮开肉绽.火伤的伤势十分严重。
拉乌呆然地凝视着胸口的蓝色记号。
“咕——”
口中发出的.却是难堪的笑声。
“‘再也拿不了笔了’、吗……这真不像是应该对敌人说的话啊……”
她阴郁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成了习惯了。
其实,自己心里是知道的。
就算己真的使用了最后的能力.那其实也只不过是理论上的东西。
就算自己真的能够使用,也不会用在夺取萌萌性命这件事上。
作为教师的这个面具.应该早就抛弃了的。
就连作为暗杀者的面具,也应该舍弃了。
自己是打算用真正的自我.来面对眼前的这个<麦克笔使用者>的。
然而——没想到现在自己的真正自我上的.却是一副最为难缝.最为麻烦的面具。
那就是作为教师的耶麻本拉乌。
这个面具由于实在太过沉重……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跟自己的真正面目同化在一起了。
自己能够杀死其他人——
也无法亲手杀死自己的”学生”——
“对不起.田央萌萌……”
紧身衣在不断消熔.拉乌笑了。
脸明明在笑.泪水却在不断滑落。
“我结果还是救不了你啊……明明是你老师的说。”
在看到用血画出的胭脂红的瞬间,她已经理解了一切。
能够创造出一切效果的萌萌的记号。
使用的能量源。不是墨水。
据说同化型的附虫者,在和<虫>同化的同时身体也会被改造。从萌萌的情况看来.恐怕在体内循环的东西已经被改造过了。
萌萌所操纵的让人目瞪口呆的能量之源——
就是她体内流动的血液。
能够发挥出如此骇人效果的能量.萌萌自身不可能控制得了的。
“呜呜呜呜呜呜!”
萌萌呻吟起来。全身闪光的纹样腾起了一阵白烟。
本来极为普通的萌萌身上,不可能有能够控制作为附虫者能力的力量。
——一开始就觉得这未免太过不可思议了。
最初成为附虫者的时侯.萌萌应该还不知道怎么样把麦克笔应用到自己的能力中去。然而.旧变电站里有一个巨大的收集库。
那并不是描绘记号的能力。
恐怕是——光凭萌萌所流的血.就已经拥有改变地形的破坏力了吧。
而知道这件事的某个人,向萌萌施下了暗示。
描绘记号的能力,实际上应该只是萌萌那强大力量所做的一个小作用而已——
“会觉得癌苦吗.田央萌荫……?”
拉乌的泪水在不停的流着。
对于操纵同化型的力量来说,萌萌未免太弱了。
所以。光是隐藏萌萌是附虫者这一点还不够。还要让萌萌本身忘记自己是附虫者这件事。
“羽蛇神之头”——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咒语。
这个咒语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封印萌萌身体之中的<虫)而使用的暗示。
这个记号。其实只是为了封印一个绝对会产生力量暴走现象的附虫者而存在。
“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应该发生的……”
意识渐渐变得稀薄。拉乌只能慨叹自己的无力。
现在不要说什么要拯救自己国家了。
不断经历战斗、杀戮而锻炼出来的自己的力量.就连一个弱小学生都拯救不了。
“注定要自灭的附虫者.根本不应该诞生的啊……”
自灭.这个用词再适合不过了。
或许还可以用。自爆”来形容吧。
要是在能量无法掌控的状态下发生自爆的话——会出现多少伤亡,
毁灭范围止不止这一个城镇.这些都不是可以预计的。
这不是但用危险来形容就可以了事的情况。
拉乌觉得自己似乎终于明白中央本部的人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同化型的附虫者了。
其中包含的所有意义.所有内容。
萌萌是绝对不应该降生在世上的附虫者——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面对不断咆哮的萌萌,拉乌只能哭着守望。
如果让少女出尽全力.释放出所有积聚在体内的能量的话.说不定就能拯救她。但是现在的拉乌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已经无法再阻止萌萌了。
没有人能够阻止。
能够阻止她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这么说来……你也在这个小镇上啊……”
就在她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拉乌的眼中映出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也许只是新的绝望。
但是对于拉乌来说.已经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了——
“<郭公>……快救田央萌萌……”
救救我的学生——
怀着这个等同绝望的希望.拉乌倒下了。
● ●
5.02<麦克笔使用者>vS<郭公>
注定要自灭的附虫者。
女人嘟嚷着.倒下了。
来到变电站的大助.把手伸进了防寒服的口袋中,恍恍忽忽地看着那个附虫者。
“羽蛇神之头’!”
新诞生的同化型附虫者田央萌萌吼叫着。她用手中的麦克笔在额头上绘上记号。记号闪烁着治愈的金盏花色彩。
看着萌萌的伤口逐步复原.大助便朝别的方向走去。
“……”
他脱下了身旁倒下的歼灭班附虫者的防风眼镜.自己戴上。
“‘羽蛇神之头’!”
萌萌又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上记号。这次是活性化的蒲公英色。身上浮现出来浮现出的纹样上闪动动的光芒,更增加了几分。
“……”
大助缓慢地扯下另一个歼灭班附虫者的漆黑大衣.仍是往自己身上套。
然后.两人相对而视。
同化型的附虫者.<郭公>——药屋大助。
同化型的附虫者。<麦克笔使用者>——田央萌萌。
两人定睛互视着.表情一模一样。
两个几近崩溃、疲劳至极、并且已经厌倦战斗的附虫者。
现在马上想逃离战场.但却没有可以逃避的场所。
除了战斗外无路可逃.只能径直向前走。
“原来是这样啊……土师……”
大助小声嘟哝了一句。
终于明白了。
“小光……她跟冬子、小狗她们一样……”
东中央支部长代理。五郎丸冬子。
(浅葱)的狮子堂戍子和他的弟子们。
经营便利服务店的五十里野光。
说不定<霞王)和<宁宁>。<C>已经被唤回中央本部了。
他们全是——为了身为<郭公>的大助.由土师圭吾特意准备的人。从来脸上都带着冷笑的男人.或许早就料到大助终有一天会逃亡。因此为了支援他_或者说是为了堵住他逃亡的场所.在各地安排人们,让他们覆盖所有他能逃离的区域。
土师圭吾总是能比别人看得远些吧?
他真是一个能和中央本都的魅车八重子相媲美.既狡猾又残忍的计谋家。他做了这般精密的准备,必定料到到大助能够继续战斗到最后吧?他一定确信大助能够坚持下去吧?
大助抽起预先准备好藏在腰后的手枪。
“……”
从东中央支部的收容所逃出来的时侯.不仅把防风眼睛.还把手枪也带了出来。直到如今还带着手枪.也许是因为——察觉到自己还需要和谁战斗吧。
即使逃.还是逃不了。
不想战斗.也必须战斗。
这其实早已清楚。
“你是……谁?”
萌萌静尊地盯着大助。
他知道少女站得如此镇定.是因为她已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了。<虫>快要把梦啃食干净之前。闪着耀眼光芒的纹样已经处于暴走的状态。应该已经无法控制了吧。
飘泼大雨之中.同属同化型的两人不动声色地互望着对方。
“(郭公)——”
叫这个名字的.几乎都是敌人。
偶而也会是同伴。
还有另外一个特别的——就是他所喜欢的少女。
为了要见那个少女.除了继续战斗也别无他法了吧。
“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
“我已经受够了痛苦……。
“我也是。”
“我并不是想战斗。”
“……我也是。”
“但是.如果不继续下去……”
“我也是。”
“我有想要见的人。”
“我也是。”
“那让开。”
“不让。”
假如暴走状态的田央萌萌闯入镇上的话.难以想像会出现多少受害者。
一般人的话会涌现大批死者吧。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即使想应对.一个两个支部被毁坏也不能阻止她的行为。即使投入通常的武器.甚至引起国家规模的大动乱.也不能阻挡得了她。
“是吗?那就——”
萌萌的眼神倏然一变。毫无慈爱的恶魔的双眸.怒视着大助。
大助的肩膀上.绿色的郭公虫飘然而至。
在暴走之前.大助也是这样子。一旦使用(虫)的能力.一定会再次出现成虫化的征兆吧。
刚来到这条街的时侯.就是这样。
在河滩戴着面具的刺客——如今,与幻化成雕像的少年战斗的时候,大助也发生了暴走。但是那时侯虽然双方陷入了僵持.受了重伤。但也避免了成虫化的危机。
和面对那时侯的戴面具的少年一样,如今,大助也和萌萌僵持不下。
换言之.他正极力阻止着萌萌的暴走。
并且.大助也必须顶住自己的暴走。
如果大助暴走的话.结果是一样的。这个国家的惨况是不难预见的吧。
更进一步说,同化型的附虫者之间的战斗。结果很难知晓。
“不能饶恕……”
“我也是。”
郭公虫一变形.把触手刺向大助的身体。逐渐渗透的触手成了绿色的模样。从身体里浮现出来。
完全不知为何而战的战斗。
连这场战斗是否有意义也不知晓。
即便如此.两位附虫者——除了冲突之外.没有其他能够生存下去的办法。

“啪——”
刚作好架势,萌萌的拳头已经深深陷入大助的脸颊。
他被压倒性的力量打倒在地.连反击的时间也没有.就再次被萌萌一脚踢飞了。
大助撞倒了铁塔,一头裁进混凝土的建筑物。墙壁被破坏了.安装好的操纵板几乎都被吹飞了。进攻势头好不容易停止了。
但是<麦克笔使用者>完全不给大助站起来的机会。
“呜鸣呜呜呜呜呜呜!”
被蒲公英色的光芒缠绕着的萌萌。一瞬间便跃上大助头顶。像骑马般封住大助的行动.挥下沉重的拳头。
那是不顾一切地猛烈攻击,速度之快让人躲避不及。脸。胸.腹.一个劲地向大助乱打一气。
如同被几吨的铁球殴打一般。大助完全没有反击之力.意识也迅速模糊起来。
“呜哇哇哇哇哇哇!”
萌萌趁着了大助沉默的好时机举起了麦克笔。尖端抵着额头上发出的婴儿蓝的光辉。
但是.大助在半朦胧意识中伸出了手.抓住了萌萌的头。
“……咚!”
被一把抓住的萌萌的头。向着侧面的地上撞了过去。这次是大助不失时机地坐上萌萌的上方。向着少女的眉间挥下拳头。
震动将电气操纵室的建筑物震碎了。
“咔……”
田央萌萌的颤头上浮现出来的蒲公英色标志.被大助的拳头抹去了。
失去了活性化能力的萌萌.被大助的拳头一个劲地殴打。他确认了少女的瞳孔已经失去了光彩.才举出胸前与郭公虫同化了的手枪。
萌萌的嘴巴微微一动。
“‘羽蛇神之头’!”
“! “
萌萌在被攻打的同时.在地上划着记号。纯白的光辉向着大助包围而来。
转瞬间大助离开了萌萌.飞出了建筑物外。
萌萌的反击并没有结束。
“‘羽蛇神之头’!”
发出鲜艳光芒的小石块,接连不断地从建筑物里飞奔而出。也许是在混凝土的碎片上画了什么.闪着蓝、白、紫色光芒的球体向大助袭击而来。
大助举起了手枪。
散布烈焰的子弹,对准了袭来的碎片.将它们化成尘埃。
“‘羽蛇神之头’!”
建筑物中溢出蒲公英色的光芒——刚这么想着.萌萌已经以超高速移动.向大助的侧面飞奔过来。
“哦哦哦!”
萌萌轮流使出漫天暴风和猛烈抽出的拳头.打着自己的额头。
“吱!”
萌萌脸部扭曲。蒲公英色的光芒突然消失了。从大助额头裂开而流出的血.把画在萌萌额头上的标记遮盖得不留一点缝隙。
“‘羽……羽蛇神’——”
萌萌朦胧中掉落了手中的碎片。地面上.画有记号的混凝土碎片洒落一地。
但是。大助全力踩着那些碎片。由于冲击和震动.地面裂开了.碎片也一片不留地被碾个粉碎。
“咕——”
大助只顾着那些碎片.便让人有了可乘之机。萌萌脚一蹬。直穿大助的胸膛。
“呜呜!啊恰……”
“呜咕!咕咕……呜!”
两人保持极近的距离。拳和脚不断交错着。
他们都集中精力避开必杀技的子弹和麦克笔.只能用身体挡住拳头的攻击。每次攻打时两人的身体进裂出的光芒.像解放般地直刺宇宙。
炮击声在耳边回响。
子弹攸忽间擦过萌萌。使地面开了一个大洞。
闪着七色光芒的麦克笔伸展开来。
大助好容易才使身子后仲.他的鼻尖.进发出溢满能量的光芒。
两人同时失去平衡.脚和拳头都命中了对方的身体。
“咕!”
“呜呜呜!”
也不能算是战斗.两人不像样地互相殴打起来。
一旦相互间留有空隙.就会给予萌萌画上活性化标记的空隙。因此一定要避开具有压倒性战斗力差别的蒲公英色。
另一方面。萌萌也怕一旦留有距离.就会受到予弹的攻击吧。无论如何都要打赢,直接给大助以作记号的攻击。
没完没了的相互攻击的局势.终于被打破了。
“鸣——”
承受了巨大的一击.身体摇摇晃晃地倾倒的是——田央萌萌。
大助不能原谅。
“啊咕——”
萌萌被使劲接着太阳穴.进而击倒在地。旧变电站的地皮全都像要飞起来似地震动着.萌萌的身体也大幅度地弹跳起来。
“——”
腹部再受一脚的萌萌.声音全哑.只能死死地睁着眼。
大助继续抓着少女的头.高高地抡起。如人偶似的被甩出去的萌萌的身体.滚着摔向了铁塔。
如同海啸向前推进,铁塔这片森林全被推倒了。地面挖开了.露出的输电线被撕飞.萌萌也倒在地上。
“哈……!哈……!”
大助喘着大气看着铁塔的森林。
然后。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见一个人影.像没事人一样愤怒地站了起来。
这家伙……能被打倒吗?
大助终于切身体会到与同化型的附虫者战斗的恐怖。
不对——萌萌的耐久力.完全在大助之上。大助可没有自信能够受到这般完美的攻击后.还能站得起来。
被雨打湿的萌萌.低声抽泣着。少女极其厌恶地怒视着大助,她的全身被蒲公英色的光芒包围着。
“……‘羽蛇神之头’……”
完了——。
正想着.大助的身体便飞上了天空。
仅极短的一瞬.距离已被拉短得毫无空隙.使大助避之不及。连痛也来不及感受的强大的破坏力.把大助打飞了出去。
“呜呜鸣鸣呜呜!”
萌萌如猛兽般的咆哮.一脚便把大助踢得失去意识。
“啊啊啊啊!”
但是立即被打飞.却让大助清醒了一些。
然而他不能识别这些层出不穷的攻击。受到了怎样的攻击.被击到哪个部位.受到了多大程度的伤害——全都不知道。
“哇啊啊啊啊!”
只是.微睁的眼睛里折射出一边哭泣一边不顾一切攻击着的萌萌。
到底承受了多少连续不断的攻击啊。
已经有意识的大助再次倒在荒芜的变电站中央。
淌着泪的萌萌正骑跨在自己身上。
然后——。
“‘羽蛇神之头’!”
倒下的大助的胸前.印有鲜艳的婴儿蓝的记号。
它消除了大助身上浮现出来的净化之光。
啊——。
大助终于明白自己所处的状况了。
为了获取首次经验。反应迟了些。
我……受伤了呀——。
一清楚情况.就涌出一股安心的感觉。
五官已经麻痹.意识也渐行渐远。
然后——。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野兽.在吼叫。
田央萌萌露出一丝胆怯的神色.慌张地退了好几步。
这情景.在远处的大助看到了。就像远眺着电影院的屏幕.没有声音.在寂静的地方模模糊糊地眺望着。
结果.是这样的啊——。
记忆有点模糊.甚至怀疑起自己来了。被舒适的漂泊感包围着.思绪已经非常淡薄。
化成野兽的大助的右臂。又变成了怪兽的下颚。胸前闪耀着的‘羽蛇神之头’的标记和大衣一起被扯了下来,婴儿蓝的光芒也被撕咬着。
“呜……哇哇……”
鲜红的血沫从扭曲着恐惧的脸的萌萌肩膀上飞溅起来。
野兽的右臂.伴着火焰击出了一发发的炮弹。打飞了萌萌的炮弹.落在了远方的河里。炮弹引发了地震,激起了高楼般的水柱。
萌萌站起来。正想逃,后脑勺便受到野兽沉重一击。
就像要深埋在柏油路似的.使劲殴打着摔倒的少女。
打着。
打着。
“呜——呜哇——”
即使是被蒲公英色的光芒包围着的萌萌,也难敌野兽的攻击。
歪着恐慌的脸的少女的行动慢慢缓了下来。
野兽已经不只右臂.就连上半身,也被<虫)吞噬了。它已经渗透了全身皮肤.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异常的亢奋。
“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野兽紧握着沾满血迹的拳头,发出胜利的呐喊。
“啊——啊——”
萌萌匍匐着.想逃离野兽的身边.即使一小步也好。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蹒跚着跑出来。
少女满身伤痕。从她身上发出的蒲公英色的光芒已经消失。让无数强敌屈服的(麦克笔使用者)倒下了,并且从地面上可怜兮兮地逃窜了。
“呜——呜——”
野兽发现了逃走的少女。就像要驱赶在眼前晃着的苍蝇一般.变成怪物下颚的右臂抬了起来。
正朝着荒芜的铁塔的森林中逃窜的萌萌回过头来。
恐惧得泪流满面的<麦克笔使用者>。
这么以来。一切都结束了。
如同事不关己般。大助在心中念叨着。虽然不知道要结束什么.但总感觉一切将会结束。
连反抗的意欲也没有。怪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把他的身心吞噬得那么厉害。他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强大。
下一次的攻击。就把所有事情结束。
他把萌萌一把掷飞.背后的街道也被破坏了。然后——视线内的物体全都崩溃了。
“呜哇哇哇畦!”
萌萌站了起来。她拿起被揪断的铁柱.用尽浑身的力气,瞄准炮弹投掷过来。
大助无意识地笑了。
量后的抵抗也是那么粗糙得不堪一击。她认为连着铁柱,就能抵抗野兽的一击吗?
怪物的下额发射了一枚巨大的炮弹。
这——结束了。
这是对大助至今走过的路的所有回答。
大助这么想着.便闭上了眼睛。
“‘羽蛇神之头’!”
就在撞上炮弹的韵一秒,铁柱被绯红的光芒包围着。
柱的表面浮现的瞬间记号.它的颜色是——信号之红=胭脂红。
灼热的”羽蛇神之头”。
鲜红的火焰将视线全覆盖了。变电站的土地都被爆炸冲击波包围了。
然后——
“‘羽蛇神之头’……。
冲击渡消去后呈现在眼前的.是额头上闪露着蒲公英色标记的萌萌。
大助目瞪口呆。
如今<麦克笔使用者>的一击与野兽的炮击互相撕杀。
而田央萌萌嘴里却吐出他无法想像的话。
“——来吧.你这怪物!”
少女一边哆嗦着,一边怒视着野兽。她提起比她身长好几倍的巨大的铁柱。扛在身上。
“……!”
铁柱向着野兽的肩膀直劈而下。巨大的冲击使野兽的脚深陷进地下。
对于如今的野兽.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破坏。但是——
“‘羽蛇神之头’!”
灼热的信号之红=胭脂红。
闪耀着红光的铁柱进发出了破坏之焰。强有力地将野兽击到了后方。
“羽蛇神之头’!‘羽蛇神之头’!‘羽蛇神之头’!”
萌萌扛起好几米的铁柱,接连不断地向野兽投掷过去。就连身体大量出血的也忘了用治愈的金盏花。整个人像标枪比赛的选手般心无旁物地投掷着闪烁着信号之红=胭脂红的铁柱。
一步一步的。
为什么呀——。
大助逐步恢复了自我。
昨天还是个普通入……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能动呀——。
在恢复记忆和理性之前.这一疑问便浮现在他脑海里。
明明不是战斗员.只是一个普通人——。
连特别环境保全局也不能匹敌的怪物.为什么她能对抗得了?受了重伤.应该被难以想像的的恐惧笼罩着才对。
尽管这样.田央萌萌逃不了——很显然就算逃进铁塔的森林,也只能求得微弱的反击。
“哇啊啊啊啊啊啊!”
野兽身上多余的色彩已经消去。它弹飞了铁柱.右腕作好了架势。
发出巨大声响的炮击声响彻天空.整个大气屡都像被震动了似的。
“‘羽蛇神之头’!”
并非与众不同。萌萌采取的行动并没有多大威胁。
她两臂抱着闪耀着信号之红=胭脂红的巨大铁柱——就像打棒球似地击回炮弹。
两人的攻击相互抵消.引起了一次大爆炸。
萌萌被弹到后方,她在空中握紧了铁塔.站了起来。
即使满身伤痕也好。
即使不能控制<虫>的力量.发生暴走也好。
萌萌只是怀着一个愿望.在倾翻了铁塔上大声叫喊。
“我……要去见大助!”
大助睁开了眼睛。
她是来.见喜欢的人的。
仅是.这个理由。
为了实现这个极微小的愿望,田央萌萌战斗着。
“我要去见他……”
萌萌侗哭着.同时风吹拂着变电站。
不——不是风。
是微弱的光芒在流淌着。
光芒是从野兽站立着的地面发出的。
混着雨的水流,一种红色的物体交织着。
那是——血。
萌萌的血和着水流。任意地流淌着.在地面扩张着。
“我要去见他!!”
瞬间。
变电站被绯红的光芒包围着。
大助发现了血在广大的地面上漂浮着。不禁语塞。
“羽蛇神之头”。
她画的格外巨大的标记横跨了整个变电站。
光芒的颜色是——灼热的绯红.信号之红=胭脂红。
“羽——!”
脚下向上吹拂的光的湍流,把毫不停歇的雨顶回空中。
“蛇——!”
野兽听到萌萌的叫喊。也稍稍一动。
“咕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吼着。举起了右臂。他瞄准了立在铁塔上的<麦克笔使用者),举着积存着力量怪物的下颚。
“神——!”
她有着仅凭一个小标记,就能和野兽的炮击相匹敌的威力。
数百倍,不,数万倍的大型的信号之红=胭脂红,难以想像能引发多大规模的爆炸。这种难以控制的能量不只影响到变电站.恐怕还会吹倒远处的整条街道。
自爆——
这词语,从大助的脑海中苏醒了。
田央萌萌暴走后.她会以自己的力量自灭。
“咕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另一方面,野兽的攻击也必定会杀掉萌萌的吧。
但是,它不能防备萌萌发动攻击的能力。
显然。两位同化型的附虫者的战斗。会以难分高下而结束。
面对着这样的结果,大助呐喊了起来。
“咕噢啊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瞪着眼睛.唤醒了自我。
同时紧紧地抓住了死亡的记忆。
为了缩短野兽和自己的遥远的距离——他用伸长的手臂抱住不放.强行抓着把它拉到眼前。
“呜噢噢啊啊啊啊啊!”
大助抓住的。是自己的右臂。
是和郭公虫的虫颚融为一体的那只手臂。他紧紧缠住向萌萌伸去的那只左臂。
“之——”
萌萌大叫。
“呜噢啊啊啊啊啊啊!”
大助也大叫。
同是同化型的附虫者。<麦克笔使用者>教给他的。
被谁利用也没关系。
即使受了多少伤.也不能止步了。
不会再从托付给他人的梦想、怨恨、期待中逃跑了。
必须停止胡乱的思考了。
大助以后的战斗——只会投其单纯,为了纯粹而唯一的理由而战。
“头——!”
“呜哦哦哦啊啊啊啊啊!”
两位同化型的附虫者.怀着同样的心思呐喊着。
能劈开云雨的炮击声。与信号之红=胭脂红的光芒同时包围着变电站。
——诗歌……
冲击.加上灼热的波动。
如同感觉器官被刮跑似的被掷向空中,大助合上了双眼。
5.03野兽与萌萌The last
生命的绯红.信号之红=胭脂红的光芒消失了。
萌萌的身体摇晃着倾倒了。从铁塔上倒着身子落了下来。
从那样的高度落下也没事.是因为身体还残留着一丝光芒吧。而且这周围.除了一面土地外.什么也没有。
“……”
萌萌缓慢地站立起来.环视着四周。
本应是变电站的地方.如今俨然变成一片荒野——曾经看过的电影里。着落在无水无树的行星上的情形.与如今萌萌所站之处非常相似。
残留下来的.只有田央荫萌所站的铁塔.还有地面上黑色的人群。还有半裸的siera的身影。
在倒下的人中.还包括刚才一直与之战斗的怪物。
名字好像叫——<郭公>。
确实说来.萌萌本来应该被他所释放的炮弹攻击,消失得无影无踪。
“……”
萌萌往下看了看脚下被切开的.巨大的沟渠。
已成荒地的变电站,被裂成了两半。
多亏了它——萌萌帮了个大忙。她在发挥自己能力之前.<郭公>枪口已经对准了下方。炮弹并不是对着萌萌.而是将引起地裂的巨大的信号之红=胭脂红的记号切断。
因此.在能力完全启动之前已经失效了。<郭公>和(SHERA)得以幸存下来.破坏的范围也仅限变电站。而且萌萌并没有使尽所有力气.而是稍微犹豫了一下。
“——必须继续……”
被暴雨击打着.萌萌像突然想起什么,抬起了头。
拽着两条腿,她向着街道走去。全身闪烁着的七色光.眼看就要熄灭了。
在后方.人们似乎要站起来了。
她回过头来.只见<郭公)在泥土之上直起了上半身。防风眼睛坏了.
展露出随处可见的平凡的面孔。附着怪物的身体也开始复原。
两位附虫者的视线相互交错着。
在暴走状态解除后的现在.萌萌明白了<郭公>是一心救她的。
<郭公>微笑着。
萌萌也报以微笑。
“走吧。”
“你也是。”
仅仅这般简洁的一问一答。
两位同化型的附虫者.就这样分开了。
<郭公>说过和萌萌一样.有着想要见的人。
既然这么说了,从此就要不断向前迈进吧。而且他意识到.一且要向前迈进.将来就再也难以与萌萌见面了吧。
萌萌缓慢却很确定地向着街道的方向走去。
刻在身上的伤痕,确实很疼。
全身筋疲力尽了,脚已经极其沉重。
梦想似乎快被七色玉虫啃食干净,内心迅速模糊起来。
但是萌萌的脸上一直洋溢着衷心的笑脸。
“哈……哈哈……”
虽然走出了变电站的用地,但还需要花多少时间呢。虽然已经走在万籁俱寂的小道上。但还需要耐住多大的疲劳呢。以破烂不堪的姿态走在街上萌萌引来了多少路人的回望呢。
但是,萌萌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事。
心情早已雀跃万分。
胸口怦怦地跳动着。
“哈哈……哈哈……”
萌萌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能量。尽管如此她还是凭着残余的冲动高昂挺进.连疲劳也忘却了。
小学时。在远足的前一天因为我奋而无法人眠。
初中时。和家人一起在外国的美术馆.备受感动,因而走上了设计的道路。
高中不久.便以这双手创造了一幅杰作。当时自认为是天才。
曾经的感动是多么的精彩。
但是如今充满了萌萌身心的幸福.却没有传及双脚。
“——”
进入了灯光闪烁的小巷,终于发现了萌萌的身影。
他在小巷的中央.仰望着天空。
那身影和初会时一样——甚至比萌萌陷入初恋时更美。使她有一种要马上临摹的冲动。或者画一幅画像也不错。
但是萌萌无法选择。
凭着冲动。她扑过来紧紧地抱住。
然后两唇紧咬——
以微笑相会。
“大助.你脸色怎么怪怪的嘛!”
以开玩笑的口吻说这话的萌萌.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你才是.很奇怪呢。”
“药屋大助”也是僵硬地动着嘴巴.眼泪直流。
“呵呵。”
“哈哈。”
淌着泪,相视而笑。
难以说清有多么高兴。
难以说清有多么幸福。
如今的心情难以用言语表达——这是当然的。
没有一个人能够像他们现在这么满足。
萌萌用手指在少年的额头画了个记号。
“羽扼神之头”——和两人邂逅时相同.幸福的咒语。
“羽蛇神、羽蛇神、快快出现在我面前。”
两人一起唱颂着。
那时侯两人所拥有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他帮助了萌萌.同时他因萌萌而得救了。
“约定。还记得吗?忘记的话我可不饶你。”
被少年紧紧抱着的萌萌提高了声量,烟雾开始上扬。信号之红=胭脂红的光芒.从伤口处进散而出。
“记得。”
回抱萌萌的大助的瞳孔,渐渐失去了活力。嘴的动作也慢慢缓了下来。
“我们两个人逃吧。”
“逃到哪去?”
“直到大助要回去的时候……”
“不是更远的地方是不行的。”
“唔.那么哪里也好。先逃吧。”
“啊啊。哪里也好,先逃吧。“
“哪里也好……。
“那里也好……”
两人相互紧紧拥抱.连一毫米的间隙也没有。
放晴了.东方的天空渐白。
旭日即将进入的黑暗的小巷.被红色的光芒包围着。

5.04 The others
在朝日照耀着的小巷里.响起了恫哭的声音。
大助拖着腿出现了。迎接他的是放声大哭的五十里野光。
小光站在一旁。看着小巷的尽头。
在那还残留着熊熊燃烧般的信号之红=胭脂红的光芒。
就像要证明叫药屋大助的少年和叫田央荫萌的少女的存在,黑色的布和和一条标记互相重合.被火焰包围着。
“对不起……你们俩.我都不能帮上忙。”
大助轻声说道。小光泪流满面地抬起头。她正努力停止抽噎吧。没能出声,却把头大幅度地左右摇摆。
大助看着二人的泪痕.紧咬双唇。
他们真的幸福吗?
他们实现了愿望了吗?
这个问题.除了已经不在的二人之外没人能回答。
“回樱架市吧……”
大助说道。
大助在逃往这城市时.喜欢的人也同时消失了。
幸存的药屋大助.也只能向前进了吧。
继续生存.向前迈步.为了见到重要的人。
在他前方的人.是有着和消失在这城市的大助相同的命运吗——还是会得到不同的结局呢——现在还不知道。
“再一回的全力战斗大概已经是我的限度了……除了那里。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小光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你.小光。”
言毕。正想转身离开。
“——我想.那边的药屋大助也一定说了同样的话。”
她补充道。
在这城市被称为药置大助的少年.也非常感谢小光吧。
温柔的小光没有必要哭泣。
每个人都曾受她的帮助。
因此.留下来的人更要再次向前迈进。
“大助——”
五十里野光喊道。
“说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药屋大助呢?”
她不甚悲伤。甚至带着点微笑.让人容易释怀。
大助也笑了。
——到我了.就算死也要走下去。
笑着说这番话的少年。毫无疑同是他自己。
“就是在这个城市里.获得了救赎的那一个。”

终章 restart

取下衣橱里的最后一件衣服。塞进纸箱里去。
这里放置的只是最基本的生话用品.整理十分容易。收集好寝室和其它地方的东西.把它装人好几箱纸箱内。
“……”
五十里野光。环视着敞开门窗的事务所。貂深褐色的毛抚着她的脚。
书籍已经整理好。清洁也完成了。沙发和电视就让同行处理吧。
这空荡荡的事务所说明了一切。
小光一直在做的.作为便利服务店所长生活的日子即将结束了。
结果并没有能挽救谁。
自称药屋大助的少年也好,朋友田央萌萌也好,全都不在了。
然后留下小光独自一人。
“……”
今天便利服务店正式停业。
最后的一件行李——入口处的招牌拿走后,就可以通行了。
离搬走的期限还有几天.但留在这已经没有意义了。虽然没有其它可去的地方.但留在这里。只会想起辛酸的往事。
打开玻璃门.入口处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人。
“你好。”
本日第一位客人。佐藤阳子援然一笑。
“——非常谢谢你。”
小光从纸箱内取出红茶.递给沙发上坐着的佐藤阳子。道了声谢。看到胆小的雪貂吃了一惊的阳子抬起头来。
“唔.唔唔,那……不需要道谢.我也得到许多参考材料。”
阳子摆弄着前头的长发。摇着头。
如果不是佐藤阳子施加了”羽蛇神之头”的暗示.田央萌萌成为附虫者的时侯已经暴走,自灭了吧。不管怎么说.她延长了朋友的寿命。
“而且.我还希望你达成我一个请求。”
“……”
“你曾经找到过‘红蜂’的附虫者吧?”
阳子的眼镜深处,黑色的瞳孔闪着光辉。她指着脚下的皮箱。
确实.小光与她们有一点接触。
但是是否可以告诉佐藤阳予,她忧郁了。一见面.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少女是个危险人物。
“——好像有客人呢。”
门铃响起,佐藤阳子反应道。
小光说了句”失陪了”,便离开了座位。走过通道.一打开门.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
在入口处急忙点头行礼的是本日第二位客人。
“啊,请问。您是可以商量……特别的<虫>的便利服务店所长吗?”
女子自称海老名夕。似乎是看见小光派发的传单前来的。
“非常对不起。本事务所到本日为止——”
起居室内响起的声音阻止了她拒绝的话。
“仅是聊天的话.听她说说怎么样?啊,不用在意我,多久我也可以等。”
“……那么。请入内。”
虽然有点犹豫,但难得有访客还是不太愿意让她吃闭门羹。
随着小光的引导,海老名夕坐上了.起居室的沙发。
在戏弄着胆小的雪貂的阳子侧面.海老名夕开始说明来意。
“其实。曾有人告诉我应该问问别处的人.果然——”
夕说她正在寻找朋友转让的一条项链。她说明事情的原委和来到这里的过程时,从没提到<虫>这个字.恐怕和它在某些地方有关联吧。小光感觉她在回避。
“带有金色圆环的项链……”
“是的!我曾经联络过自称是这城市设计组的老师,但没联络上……
因此我.就来这里——”
小光毫不作声地站着。留下了露出惊讶神色的夕。回到了自己房间。
打开了衣橱,从好几件挂着的衣服中把隐藏着的东西取下来.回到了客厅。
看着手上拿着的物品,夕睁大了眼睛。
垂下金色的耳环的项链。
“啊啊!那.那是!”
夕探出身子.大声叫道。
“是是是.就是这个!骗人.为什么?咦?”
这条项链.是身为亚里亚·瓦利那个时侯的小棕转让给她的。
作为帮助田央萌萌的报酬。
从小棕的话语中可以知道那是很重要的东西。自己忘记了所有事情后.又把它称为槲寄生。
但是小光无法达成这请求.曾经托付给药星大助保管.但结果又退了回来。
“啊。请同.那个。可以让给我吗?当然.我会付钱的——”
小光微笑着.把项链挂在兴奋中的夕脖子上。
“给你。”
“……咦?”
“达成请求了。谢谢使用。”
对着低下头的小光.夕呆呆地僵直着身子,无法接她的话。
然后宣告本日最后的来客门铃响了。
“真是门庭若市呢,所长。”
阳子戏谑地说道。正好到她反击.雪貂被追至墙角.蜷缩了起来。
刚才就一直在通道口和起居室来回走动。小光关上玻璃门.就听到一把似曾相识的声音。
“真是这儿吗。千晴?”
“呃.也许吧?我还是虫蛹.气味很弱.为了找这地方花了不少时间……”
“千晴.真是感动的再会呀。再多按几次铃吧.呤呤呤呤呤——”
喧闹的铃声响了好几次。
“嘎嗒!”.从起居室内响起了声音。
转身一看.似乎是夕正想从沙发上站起来却跌倒了。她颤抖着双唇,窥视着通道口。
“这.这声音……难道是……已经弄不清了……”
“我要找的人。似乎也在这呢。”
一听到声音.似乎马上明白了。阳子打开了脚下的旅行箱。从里面扔下的是大量的钞票捆儿。
“达成请求,辛苦了。现在支付报酬。”
面对目瞪口呆的小光.阳子像是不可思议般地歪着脑袋。
“为什么那么吃惊?暗示的事情.只是和我利益一致而已……啊.对了.为什么在收拾行李?”
不能再等的夕从始终站立不动的小光身旁跑了过去。
玻璃门被打开了。
“初季!。
“哇啊…………呃.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
“咦?”
“我不认识这么瘦小又爱哭的弦子。来个拥抱吧。”
“对了.就是这个项链呀!亚里亚?快点醒醒,!已经是早上了呀!咦?”
“痛.痛,好痛!谁呀.这个人?”
每个人都处于兴奋中.只有那个叫做茶深的少女.看着起居室内一边笑着一边挥着手的佐藤阳子.哼的一声皱起了眉头。
“难道.便利服务店不经营下去了?”
阳子对茶深挥着手.说道。
“明明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人请求你办事的。”
小光紧握着拳头。
以后一定会——。
可以相信这句话吗?
人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在她的面前展露笑容吗?
“……”
小光微笑着.回顾起首次光顾的委托人。
为了找出答案,能做的事只有一样——
总是微笑着.迎接着新的委托人。
“欢迎光临‘便利服务店KIRARI☆’。”
五十里野光面前的无论是否附虫者也没关系。
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都是请求小光帮助的人们。
“本着迅速可靠的信念。为您提供周到的服务。”

后记

大家好,我是岩井恭平。
前一卷后有一段空白期。现在终于完成了第八卷了。
虽说在杂志《The Sneaker》上已登栽连我的另一个故事,《虫之歌BUG》的短篇集第四卷,但把虫之歌本篇闲置那么久还是首次。让读者们久等了.非常对不起。
在屏气静养的这段时间里,关于本作品发生了许多变化。
最重大的事件是启动了动画化的计划。
虫之歌,成为了动画片。
在少见的到编辑部商议的地一天,我被告知了这件事。刚开始并没有实在感,直到现在还诚惶诚恐.有点吃惊。
总觉得广播局和播放时间都还没有确定。但现实是受到各方面的问候目益增多.心中逐渐涌起了实在感。总觉得已经把许多人都牵连进来。
与本作品同时期发行的《The Sneaker》似乎也发布了这个消息。至于动画片能发表到哪部分.我自己也不清楚。
今后。虫之歌会怎么样呢?
作者能够充满温情地守护着它就已经很幸福了。
关于本作品《虫之歌08扰梦的刻印》
我尝试了好几次意外的故事展开情节.读者们觉得有趣吗?
由附虫者们所演出的当今热潮。以及因为相遇而产生的心跳。
突然产生。悄然渗透,当意识到它的存在时已经扩散了——
怀着非常相似的共通点.我描绘了他们两次激动的结局。
关于流行
我觉得“热潮”这东西.从定义上来说非常暧昧。
有被称作“我的热潮”这种仅限个人的东西.也有被成为社会现象的有一定规模的东西。
最近总觉得掀起一股“笑的热潮”。或许是我自己喜欢笑.因此特别对此有感觉。就像是虫之王似的。这商品非常流行。
刚开始也是.范围扩大了也是,然后——结束时候也是很暖昧。
虽然如此.它也确实存在。
一直存在着。
连曾经一度消失的热潮,也会在人的记忆中残留下来,说着“对呀对呀,曾经有过这么着”,知道的人之间会抱有不可思议的连带感。
这么一想。也许刻在人的记忆内的热潮.并没有失去它本来的意思。
作品中的“羽蛇神之头”,也会在未来的人群中突然浮现在某人的脑海里,想起的那么一瞬间.胸口怦怦直跳,然后又深埋在记忆里了吧。
本书写作过程中.和以往一样受到了许多人的照顾。
给予我写作机会的编辑部和责任编辑女井先生,一直以来受到你们的照顾。非常感谢。
担任插画的顽童先生,不但对于不断增加登场人物的作者没感到厌烦.还创作出越发有魅力的插画。今年也受到您的照顾了。
然后是对读这作品的各位读者,我衷心表示感谢。
我想今年以动画片为首,虫之歌的曝光率会持续增加。……希望能够增加。只要不是负面的。
不管怎么说,我也只是尽自己力量在写而已。
作者慢笔.为了下次能早日将作品奉献给读者。我会继续加油。
持有我作品的各方纷纷寄来信件、插画、贺年卡,勉励之声不绝于耳,因此我决定写更多新颖的情节。
敬请期待下一部作品。
岩井恭平

虫之歌08扰梦的刻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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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
10000
Asdf_12369 平民
萌萌真是神一样的存在啊~~~~太强大的说~~~

15 年前 0 回復

zipzipzipzipzip 平民
非常期待接下來那幾本呀~感謝~

15 年前 0 回復

try0905 騎士
哦!!!!!!!
第八集
非常感謝分享!!
期待已久囉

15 年前 0 回復

deneyding 勳爵
最近打算看这本小说,先来看看大家的评论。
恩,很好,回家就看这个了!

15 年前 0 回復

紫閔 騎士
很久沒看虫歌了~~
一定要支持一下!! 大家辛苦了

15 年前 0 回復

kswai 王爵
這次的虫之歌中郭公感覺上変成了配角一樣

15 年前 0 回復

pfkcmk2001 皇帝
看完了
中段還是有點鬱悶
畢竟有兩個大助看起來有點難明白
不過故事還是很不錯的

15 年前 0 回復

忘却的红 子爵
感觉等了很久,有一些记得不太清楚了,正篇和翻外篇都是,好象翻外的出完了,期待下一卷

15 年前 0 回復

eliteboy888 伯爵
羽蛇神之頭
羽蛇神 羽蛇神 快快出現在我面前....

誰是真的藥屋大助 已經無所謂了
一個在此獲得救贖 與那胭脂紅的光輝中
與那麥克筆使用者的少女 獲得幸福
一個將會繼續走下去 直到那約定之地...

他們 是幸福的嗎?
他們 是可悲的嗎?

我們不知道 但是 我們祈求
他們最後
能夠獲得回報
能夠獲得 那麼辛苦追求的幸福
以及實現 那絕對不可以放棄的夢想

亞里亞 同化型的命運 真是很悲慘的....


10:16pm 3/1/2009

15 年前 0 回復

xanavt 伯爵
期待的好作品 感谢大大无私的分享 有插图的果然有FEEL多了 感激的收下啦[s:05] 

15 年前 0 回復

ck23 平民
简直是王道啊

16 年前 0 回復

ck23 平民
郭公太强了

16 年前 0 回復

ck23 平民
动画版有点太短了,遗憾

16 年前 0 回復

ck23 平民
BUG系列也很不错

16 年前 0 回復

bdtofu 子爵
这种视角....服了盐井恭平

16 年前 0 回復

枫静夜 平民
这么多,终于看完了。

16 年前 0 回復

KIDDDDDD 侯爵
多谢LZ分享,我支持您...

16 年前 0 回復

purlchen 子爵
waiting a long time!!!!

16 年前 0 回復

aceless 平民
为了下下说,努力赚钱

16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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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影 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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