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动战士高达0083 星尘的记忆 [祖国版][山口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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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动战士高达0083 星尘的记忆 上
(咱个人觉得还是叫星屑回忆录更好听,不过文中迪拉兹舰队的计划名为“星尘”,故还是用了这个译名)















序文
人类将过度增加的人口移民到宇宙,已经经过了半世纪以上了。
在地球的周围漂浮的,巨大的人工大地——大空殖民地,成为了人类的第二故乡,人们在那里生子、成长,而后死去……
宇宙世纪0079年,距离地球最远的大空殖民地SIDE3,在查比独裁政权之下成为了军事国家,以“吉翁公国”之名挑起了独立战争。
开战后,还不到一个月,就使人类总人口的半数死亡。
人们对自己的这个行为感到恐怖。
战争经过漫长的胶着状态,不久后,国力远远占有优势的地球联邦军开始了总反击。
吉翁公国的败战,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序章
终战
宇宙世纪0079年12月31日
22时20分
宇宙要塞阿•巴瓦•库宙域
敌方像是穿过了浮在右侧的太阳而逼近了过来,或许是打算要进行突袭吧。但是从这个位置进行攻击,未免是太过理所当然了。
会平白浪费姿势控制喷射装置的燃料,只有门外汉,或是经验太少的菜鸟驾驶员。而这位亚那贝尔•卡托上尉可是不同的。
所罗门的噩梦。
在与吉翁的宇宙要塞所罗门相关连的战斗中,使得所有联邦士兵如此称呼他、畏惧他。他是击坠过一百架以上的敌军MS战机及击沉战舰、巡洋舰多达六艘的人。是荣耀的吉翁军MS驾驶员的顶级王牌之一。亚那贝尔•卡托就是这样一个人。
但是,他昔日所奔驰的所罗门如今巳不复存在了。现在已经降伏于联邦军,就连称呼也改成了金米岛。的确,这个名称正完全形容出以小行星改造、建造而成的所罗门的外观。但是……
——真是肤浅的称呼啊。
卡托如此想着。而现在他正想要把那股愤怒、悔恨,在这可能成为两军最后决战场的阿•巴瓦•库的海域里洗刷掉。
“这些联邦的小喽哕,又来了吗?”
他让爱机MS一14S型的脚向前方踢出,利用那反作用力改变姿势。“AMBAC机动”,这是只有人型的MS才做得到的反作用力姿势控制。显像幕内的影像流动着,敌影就在正前方了。
RGM-79GM。那是有着像护目镜一般的眼睛的,联邦军的主力MS。
他灵巧地摇动操纵杆。与之同步的,显像幕内闪动的准星也摇动着。
“太慢了!”
卡托的骂声和显示锁定目标的电子音。几乎同时在驾驶舱内响起。而在下一个瞬间,GM已化成了耀眼的光球。从他发现敌人之后,经过还不到短短的1秒。
应该是直接命中了引擎的反应炉吧。光球继续膨胀开来,把一起组成战斗队形的球形战斗艇、RB-79也卷入了,一起被核子的火焰给火葬。
“在这种混战之中。还粗心地组成近接支援队形。才会这样子。”
而后卡托对四散的残骸看都不看一眼,又再去寻找下一个猎物了。



敌人的数目还是相当多的,几乎一伸手就能抓到一大把。有的人以目不暇给的速度在移动着。也有人以低速移动在瞄准目标。而也有人是手足无措,委身于惯性的法则,漂浮在阿•巴瓦•库的海域。
在这钢铁制造的巨大兵士——MS四处交杂的宙域里,卡托不停息地奔驰着。他巧妙地回避了无数漂浮的残骸,那华丽的动作,就如同舞者的脚步般轻盈。
“让我来告诉你们,光荣的吉翁公国MS部队的荣耀,还没有消退呢!”
在他所凝视的显像幕中。突然拍摄到了毫无防备地伫立着的GM。
“碍事,滚开!”
也不知有没有喊出声音来,他拔出了背后的长柄光速刀。超高热的光束刀刃发出红色的光芒。卡托以右手持着来福枪、左手拿着长柄刀的姿态向前冲去。正如在战场上奔驰的鬼神一般。
敌人也发现到卡托的14S了,但是连瞄准的时间也没有,赤热的刀刃,就把他的机体砍成两半了,那只有一眨眼的瞬间。GM的驾驶员可能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解,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了。
“竟会在战场上停了下来。是个门外汉吗?”
被斩成两半的GM机体内的推进燃料被火引燃,就此被爆炸的火焰吞没了。将血一般的油、肉片般的金属块散播在周围的海域。
但是在战场上,经常会有不可预测的事态发生。
穿过了四散的碎片,数发的光束弹朝着卡托冲了过来。那并不是瞄准好而射来的,只是纯粹的流弹而已。但是在战场上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没有杀意的一击。
“什么?”
并不是直击,但是他的爱机14S,同时失去了来福抢和右腕。14型比起吉翁其他的MS,是比较能承受损伤的,在机体中装备有自动断路机构,使损伤部位不会形成负荷。而影响到其他的动力传导系统。
不过,无法再使用枪械倒是个致命伤。而四肢失去了其一,虽然只是小损伤,终究对姿势控制还是有些障碍。
“离母舰多洛瓦太远。看来只有降落到邻近的舰艇了。”
他低声地说着,而从他的右手边,一架09R漂浮般地接近过来。MS-09R里克•德姆,这是原本开发为陆战用的MS-09R德姆的宇宙战适用机型。
“上尉,有撤退命令。要我们从这个海域撤退的命令,在方才下达了。”
在布满杂音之中和他谈话的,是直属的部下卡留斯伍长。是个还有着少年气息的年轻兵士,他的声音清澈而凛然,听起来很舒服。
“撤退?说什么,我还可以再战斗下去的。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卡托的语气和面对敌人时有明显的不同。在这当中可以看出他的部下的关爱。
“不知道。不过信号是由格瓦典号发出的。是采取发光信号,所以详情并不清楚。”
“格瓦典?这么说来,是迪拉兹上校吗?”
“是。”
“阿•巴瓦•库还有足够的战力残存,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撤退呢?”
说着,卡托寻索着发出信号的格瓦金级战舰格瓦典号的舰影。格瓦典号就在肉眼勉强可以确认的距离。容易目视的鲜红的船体,使人也较好发现到它。浮在残骸的另一边的格瓦典号的巨躯,宛如展翅的红色大鹫。
“卡留斯,你的残弹量呢?”
“手持的火箭筒还有两发,没有预备弹了。另外在和敌人肉搏战的时候,失去了电热军刀。”
“跟我来。”
“上尉?”
“降落到格瓦典,接受整备和补给。”
卡托细心地回避着周围的流弹,将爱机转进,而后他提高了背部主喷射器的推力。在那股推力的鞭打下,14S如炮弹般地在混战的海域中猛冲。但是他仍始终没忘了速度较差的卡留斯机,还是有所斟酌地提高速度。
“上尉。撤退命令呢?”
卡留斯一边紧紧地追随。一面向卡托询问。
“我无法听从那种命令。”
岂有此理——从他的口气中。可以感受这个强烈的思维。
——数分钟前。
“你说基连阁下战死了?”
在那不像是军舰的装潢豪华的舰桥上,迪拉兹因为过度惊愕而从皮椅上挺起身来。在他额头上,流着一道汗水。
“是。阿•巴瓦•库的全权已移交到基亚莉亚阁下的手中了。”
副官看到一向冷静的迪拉兹惊愕得挺起那顶天立地的巨躯,他才发觉到这报告中所包含的另一个意义。而迪拉兹口中说出的下一句话,让他确信此事无误了。
“是你耍的诡计啊……可恶的基西莉亚!”
在这句话当中,正包含着重大的意义。
原本冷静地去想,身居在利用小行星所构筑的,坚固的宇宙要塞阿•巴瓦•库之中心部的基连总帅,怎么会战死的?如果是司令部整个崩溃的话,那么基西莉亚也不可能还活着。
暗杀。
迪拉兹在接受到报告的同时,脑中立刻想到了这两个字。而事实正是如此。吉翁公国军总帅基连•查比是被暗杀了。死在第二把交椅的基西莉亚•查比——也就是自己亲妹妹的手中。
迪拉兹看穿了此事。
但是,在这里咬牙切齿也于事无补,那只是在等待着灭亡而已。如果是为了吉翁公国军的领导者基连阁下,他也会乐意地战死沙场吧。但是对于只不过是统治吉翁的查比家之一员就要求指挥军队的基西莉亚。他可没有必要尽这份忠义。
——该如何去做呢?
迪拉兹尽力地恢复昔日的冷静,以他那锐利胜过任何刀刃的头脑来摸索着该走的路。
再这样下去,本土防卫战将终归败北吧。就这么毅然地死在这阿•巴瓦•库的海域呢?或者……
而在一瞬、仅仅一瞬的思索之后,迪拉兹站了起来,“集结全舰艇以及全MS,本舰队迅速脱离这个宙域——”
格瓦典号底部的MS收容门已经半毁了。本来应该点亮的可视性导引光束也没了。
但是对卡托而言,巡航速度下的无诱导着舰,他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做得到。他轻松闪过受损的舱门,就这样也不必利用着舰制止索。漂亮地消除了惯性速度。
全高超过18米的14S的巨体降落在MS甲板上。周围漂浮着无数的残骸及油渍的飞沫,还有兵士的遗体。
“连被歌颂为不沉的格瓦典,竟然也是如此惨状……”
一边开启舱盖,卡托将视线转向后方监视显像幕。关心一下后面的卡留斯着舰的状况。
不愧是卡托指挥的302哨戒中队之一员。和卡托一样,以漂亮的过程降落在格瓦典的甲板上。但是在降落的同时,09R的左脚发出钝重的声音而脱落了。想来是一直不断苦撑地战斗至今的吧。
“上尉,请把机体移动到指定位置,要进行固定。”
从下方。一个可以说还是个小孩的年轻人对他说话。那是着舰作业员,可能是个学徒兵吧。相对的,卡托以疑问的表情反问他,很毅然地,洋溢出王牌驾驶员的风格。
“固定?这是怎么回事?请快点把右腕更换好,我正急着啊。还有,机枪或是火箭筒什么都好。帮忙弄个枪械来。”
“不行的,已经下达撤退命令了。不准许一切补给、补修。”
“果然是真的……”他咋舌地低声说着。
果然撤退命令是真的啊。不管再怎么瞪眼,着舰作业员也不会听从卡托的命令。当然对于一心贯彻命令的年轻士兵,他也不能加以责怪。
——怎么办呢?
此时卡托的眼里,看到固定在前方格纳区的全新的09R。那是连道伤痕也没有的,黑铁色的美丽机体。那表面被磨亮得像是镜子一样。
——竟然还留着状况那么好的机体啊。
卡托立刻采取了行动。
他从驾驶舱盖一跃,就这么游过虚空向里克•德姆前进。发觉到他的心思的整备兵,追着在上方漂浮的卡托,一边叫喊着:“上尉,已经下达撤退命令了啊!上尉!”
“我要借用那个。”
“不可以,那个是……”
兵士在下方叫喊。但是也无法阻止在空中移动的卡托。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从地板一跃而起,但那一脚却蹬得太弱了。他就那么不上不下地浮在空中,两手挣扎着。看来他似乎还没有习惯在无重力空间的生活。
“那么……”
结束了空中散步,卡托贴付在里克•德姆的驾驶舱盖上。依照格纳库收容时的规定,舱盖并没上锁。镜面般的装甲上。映照着卡托的脸。到这时候,他才终于发觉到。
“原来如此,这是迪拉兹上枝的专用机啊……”
在吉翁军.指挥宫拥有专用MS已经是既定的习惯。当然是有很重的典礼用的意味,但在这当中也有在最后的最后,指挥官自己亲临前线的这种军魂的表现。实际上有许多的舰队指挥官,在前线上亲自出击,而立下功勋的例子也很多。例如就像那位“红色彗星”那样。
——但是,这肯定是贵重的战力。而且也必须调用来作为我的母舰多洛瓦的直卫才行啊。
就这么自言自语。而要滑身进到驾驶舱内的瞬间——
粗犷的声音制止了卡托。那是具有着强迫性、充满威严感的声音:“等一下,卡托!”
就连卡托,也为了那厚重的声音而停下了动作。
发出声音的人,正是现在卡托想要搭乘的里克•德姆的持有人。
艾基尔•迪拉兹,是以这艘格瓦典号为旗舰的机动舰队的司令官。
“迪拉兹上校,可是……”
“你的母舰多洛瓦沉没了。在联邦军MS队的猛攻之下啊。”
。怎么可能?那艘多洛瓦被……”
“失去多洛斯、多洛瓦这两艘巨型空母。我军的战力已经被打得四分五裂了。”
悔恨地闭上眼睛的迪拉兹,像是在为许多的战上们祈求冥福。但是卡托就是因为了解这份心情,才会这么想要出击的。这已经是在为悼念英魂而战了。
“但是,这样子的话,死去的兵士们会死不瞑目的!”
“我们的总帅基连阁下也逝世了。我们必须活下去继承总帅的遗志才行。这才是生为吉翁军人的使命啊。”
“基连总帅他……”
话只说到了一半。不过他又挥去那惊愕的心思,又再接上另一句话:“那么,那么就更不用说了。您是要我在这里苟且偷生吗?上校。”
“亚那贝尔•卡托上尉!”
“我要去。请让我去吧。”
当卡托再次转向驾驶舱时.迪拉兹一个垫步跳了过来。然后来到了卡托身边,抓住他的右手。那是让卡托这样的男人,也要皱一下眉头的豪力。
“不可以去!”
“上校,拜托你!”
“不行。现在要忍耐啊,直到赢得了活着才能获得的真正胜利的那一天……”
紧握着右手,迪拉兹一字一字地像是细细咀嚼地说着,与其说是在对卡托说,或许该说是他自己内心所下的决心的誓言吧。
正因为如此,卡托也理解了。
上校也是一样……不,肯定是比我更加痛苦,若只是个单纯的武人,或许也就跟随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总帅,而想就此殉死在战场上了。
活着才能获得的真正胜利的那一天——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到来吗?
卡托无言地注视迪拉兹的眼睛。只是如此就够了。只是如此,他就可以相信将会有邬一天到来。
——如果是这位大人物所说的话……
没有什么理由,但那也不只是一种情感而已,而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从右手传来的,迪拉兹的热忱。
所以他才对迪拉兹所说的“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的命就寄放在我这里。”这一句话,能够点头接受。
——直到赢得了活着才能获得的真正胜利的那一天。
“在那一天之前。我的命.就寄放在上校手中。”
迪拉兹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宇宙世纪0079年12月31日
深夜
艾基尔•迪拉兹上校麾下的舰队避过联邦军的追击、脱离了阿•巴瓦•库。
在这前后,从同一个战斗宙域,有许多的舰艇、MS在漆黑的宇宙中销声匿迹地离去了。在月球的格拉那达市、本国SIDE-3,也有相同的动向。那是为了要把总帅阁下所赐的贵重的兵器温存下来,为将会到来的再起之日做准备。
另一方面,阿•巴瓦•库也因为战力减半。不久就陷落了。
在翌日,也就是宇宙世纪0080年1月1日,急遽成立的吉翁共和国政府与地球联邦政府,在邻近吉翁本国的月面上,缔结了终战协定。而那事实上,就是吉翁共和国的无条件投降。
这就是正规的历史。
长达一年的吉翁独立战争,暂时有了个了断。但是又有谁预测得到,这临时政府所签下的终战协定,将要成为新的战争的火种呢?
在此时,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预测得到……不,只有潜伏在黑暗的宇宙的吉翁公国军的战士们,确信着那一天将会到来,这个宇宙将再次布满“吉翁万岁”的呼喊声的那一天……


第1章
特林顿基地
致使人类总人口的半数死去的战乱的时代,至今已经过了三年的岁月。
从战祸中稍微又重新站起来的人们,在宇宙、在地球开始了惨祸的复建工作。自己所破坏的伤痕,又再以自己的手修复。这是在人类的历史中,重复过无数次的运作。
而地球联邦政府,首先为了吉翁残党军频繁发生的抵抗。而急于重整军备。
在地球、在宇宙、对接收的旧吉翁军的兵器进行评价测试,采取当中的优点,进行新型机的开发。另外,在激战中所失去的宇宙舰队,也进行重整。那种形势,仿佛是要把地球圈所有的空间,都用船舰填满起来一般。
其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要对栖居在各地的吉翁残党军、对居住在宇宙的所有人们,施以无言的压力——就只是为了如此而已。他们一直把“抑制性战力”这个名词,当作神的启示般来信奉。他们完全没有从吉翁公国的崛起学到任何教训,没有学到有些事物光靠武力是无法解决的。
正如预料,吉翁残党军的叛乱并未绝迹。
让宇宙居民获得独立自治权。
被高揭这份大义的残党军的地下活动搞得发火而又莫可奈何的联邦政府,在一半原因是为自己洗脱恶名的前提之下,开始着手于援助宇宙难民的事业。
那就是殖民地再生计划。
把以往的SIDE编号重新编列,也是其布局之一。而再生计划是要修复在前次大战中损毁的殖民地,或是完全地重建,再优先配置到战争难民较多的SIDE去。
因为殖民地的修复与移送这些大规模的作业,使得失业者的人数也减少了,而被移送的殖民地。也成为了难民们的新家,这的确是百利无一害的构想,但是其根源却是地球优先主义,这就让宇宙居民们无法接受了。事实上再生的大多数的殖民地,都是到处有缺陷的不良殖民地。
对宇宙居民而言。殖民地是母亲般的大地,如果这个大地是到处坑坑洼洼的荒废杂乱。不满的情绪会沸腾起来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现在巳没有宇宙世纪刚开始的时候的热烈气息,只有疲惫与倦怠,充满着宇宙。不过以军需产业一跃而起的月球的亚那海姆社,可说是唯一的例外中的例外吧。
果如其然的,这样的土壤,结果使得宇宙中得以培育起大规模的残党军。
迪拉兹舰队。
那便是从一年战争最大的战场网•巴瓦•库脱离的,那位迪拉兹上校所率的舰队。
他们在战后潜伏在地下。和分散在各地的公国残党军彼此取得密切的联络,一心等待着时机成熟,而终于,时机成熟了。
这个故事,也就是他们的“星尘作战”的记录。
宇宙世纪0083年10月13日
10时30分
澳大利亚•悉尼海域东南400公里地点
天空一盟无际的苍蓝,海洋也像是与之相映照的苍蓝。如果没有漂浮的云,就几乎让人分不出两者的交接线,两者浑然地融合在一起。
在这样苍蓝的世界里,一艘纯白的船在航行。
那是很奇妙的船。
从左右两舷向前方延伸,如同手腕般的部位。大幅向外张开的翅膀。完全无视于流体力学的整体造形。而其中最奇妙的,大概就是这艘船是无声地在空中航行的这一点吧。
这个谜,可以由船体侧面的文字来解开:U•N•T SPACY(地球联邦宇宙军)。
这艘纯白的船,是降落到地球来的宇宙舰。飞马级第7号舰,编号MSC-07,强袭登陆舰“亚尔比翁”——就是这艘舰的正式称呼。
其所属的是第3地球轨道舰队。话虽如此。它现在仍在处女航的途中,尚未正式编人舰队的任一部门。
在这亚尔比翁的船体中央,几乎垂直地耸立的构造物的顶点上面,有着可以说是舰艇的头脑的第一舰桥。
“真不可思议……”
站在舰桥的妮娜,语带感叹地脱口而出。当然,她并不是在对着和仪表板大眼瞪小眼的操作员或是正以读书为乐的操舵士说话,她是为了布满眼前的一片蔚蓝的景色而感叹。在陶醉地凝视着这绀碧世界的她的背后,传出了安详而低沉的声音:
“辛苦了。”
听到声音,妮娜回过头来。发出声音的人,是个和老绅士这个形容很贴切的一位迈人老年的男人。的确,他的头发已经显现出年龄而近乎纯白了,但是在粗大的眉毛下方的眼眸,却洋溢着比一旁的年轻人更旺盛的活力。而从粗壮的肩膀上面的阶级章,可以知道这男人的阶级是上校。
他是这艘船的舰长,叶帕•席那普斯上校。
“各自继续原来的动作。”
席那普斯看到大家想要起身敬礼,因此先行制止了。
“帕沙洛夫上尉,没有异常吧?”
被叫到名字的大块头的操舵士。眼睛没有离开手上的口袋书就点了点头。如果是在战斗的时候。这是要受到惩罚的行为,不过现在是平常的时期。席那普斯井未想要责怪他。
“抱歉,我擅自进来了。”
在被别人说到之前,妮娜先对席那普斯说了。虽然是因为业务上的需要而上到军舰上,但她终究是民间人士,擅自进入舰桥总是不应该的。
“没有关系的。因为这一次的航行,你也可说是主角啊。”
很容易就能判断得出,席那普斯的话是出自真心的。妮娜以那纤细得像会折断的手,抚弄那散放着白金光辉的头发。表现出不好意思的样子。
“哪里,我只是希望将敝公司所开发的机体,以更完全的状态来交给你们而己。”
“不过,从南美的贾布罗到这里,一直都是海洋吧。不会觉得无聊吗?”
“不,一点也不会。就算同样是天空和海洋,依地点和时间的不同,颜色也会变得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呢。大自然真是不可恩议啊。”
“哦?”
“还有波浪。遍布在海面的波浪,就像是美丽的花纹一样呢,舰长。”
如同诗人,或是思春期的少女所说的话语,不过听到这里,席那普斯才终于注意到。
“帕普顿小姐。说到这个,你下到地球来是……”
“这是第一次。因为我从出生、成长以及工作地点都在月球,所以我最多也只知道殖民地的风景而已。”
“原来是如此啊。没什么,那倒是怎么看也看不腻吧。”
在总人口半数以上都定居在月球及殖民地的现在,不曾下到地球来的人有相当多的数目。在月球出生的妮娜•帕普顿,也是这样的宇宙居民之一。称呼住在地球的人为地球居民,住在殖民地的人为宇宙居民,这在现在已经很普遍化了。而在宇宙居民之中,像妮娜这种住在月球的人则被特称为月球人。
虽然只是用来表示居住地的名词,但近年来一些人不经意地,把宇宙居民、月球人当作差别化的称呼来看待的情况也很多。这些也是形成上一次大战的很大的因素之一。



“啊。”
“嗯?”
循着妮娜恍惚的视线看去,席那普斯所看到的,是展现在遥远前方的陆地。
“那是澳洲大陆吧?舰长。”
“不……”
代替一时不禁语塞的舰长,正在专心看着口袋书的大块头操舵士,帕沙洛夫上尉回答了:“这里也是啊。”
“这里?可是这里是在海面上……”
“刚才就经过了昔日的悉尼啊。”
侧眼看着疑惑的妮娜,席那普斯把话接下去:“现在所看到的海面,在四年前还是有着陆地的地方,不过现在是六百米深的海底了。这是不列颠作战——吉翁的殖民地坠落作战的伤痕。”
“这里是……这里就是太空殖民地坠落的地点吗?”
之前欢喜的表情消失了,妮娜改以充满恐惧的表情重新望向窗外。
“最大直径五百公里,地上最大的坑洞,是由六万Mt级的冲击所造成的。”
“悉尼竟然在海底了……”
“要说是战争的代价,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而且殖民地坠落已将近四年了,在地球全域的天侯、气候异变都还未止息。”
“竟然会是这么严重……”
“你试着想想看,从天空掉下来一个相当规模的岛屿啊。许多目击到这殖民地坠落的人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好像是天空塌下来一样。”
“天空塌下来……”
果然地。妮娜再次回头看着外面的景色。
在刚才看来还那么美的海浪的波动、太空的宽阔,如今都只不过是在激起她的不安的,无意义的空间的连结而已。
同日•同时刻
澳大利亚•布利斯班南方180公里处
那里是林立着巨大的墓碑的荒野。
古代巴比伦的神殿、胡夫王的坟墓、象征科学文明的超高层大楼。这些人类至今所构筑的任何建筑物都仍遥不可及的巨大的墓碑,正被荒野的寒风吹袭着。
那么,那就不是人类所建造的东西吗?
倒也不是。那曾经是可称为人类的第二故乡的太空殖民地的一部分。
在三年前终结的吉翁公国独立战争。那场战争,因为从开战到终战的期间将近是一年,因此在现在被称为一年战争。
虽然吉翁公国高呼着宇宙居民的独立而起义,但是要向将地球全域置于管理之下的地球联邦政府挑战,未免是太过弱小了。毕竟吉翁不过只是漂浮在月球轨道上的七个殖民地群之中的一个而已。
但是向大象一般的联邦挑战的蚂蚁——吉翁公国,运用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战略。要将战争导向胜利。
让天空坠落到大地上。也就是殖民地坠落作战。
直径64公里,全长40公里的圆筒构造的太空殖民地,毫无疑问的是史上最大的人工建筑物。它的大小只看数值或许难以充分理解,打个比方。如果把殖民地像高层建筑物一样在地上矗起,那么它的顶端可以轻易地到达平流屡。就连地球上最高的山岳珠穆朗玛峰,高度也不过只有殖民地的五分之一以下而已。
吉翁公国就是要把这样的物体坠落到地上。在地球历(西历)末期,曾是世界霸者的大英帝国,失去了各地的殖民地而势力开始减弱。吉翁就引用这个故事,将殖民地坠落计划命名为不列颠作战。在开战的同时,立刻实行。
在新兵器MS的猛攻以及核子兵器的无限制投人,使得联邦军的守备舰队崩溃。吉翁公国让一座殖民地“伊菲修岛”进入地球坠落的轨道。
目标是位于南美的地球联邦军本部贾布罗。让利用天然的地下空洞所构筑的这个大要塞溃灭,来挫低联邦的士气就是其目的。但是,其企图却是功败垂成。的确.殖民地是坠落到地球了。但是在坠落途中,因为承受不了冲人大气层的冲击力而在印度洋上空解体了。前半部分坠落在澳大利亚的悉尼,而碎散的其他各部分,则散落在太平洋海岸全域。成为一场震撼大地的地狱豪雨。
事后所留下的,是方才亚尔比翁所经过的地上最大的坑洞,还有全地球规模的异常气象以及超过五亿人的尸体。
散落的殖民地残骸,给了许多地区大规模的损害,特别是在澳洲大陆降下了许多的碎片。
敞布在荒野上的墓碑群。这些也只是那种惨祸的一小部分而已。是啊,那的确是个墓碑,五亿的人们的……还有在一年战争中逝去的、总计五十五亿以上的人们的墓碑。
有几个亡灵的身影,穿越了那墓碑。
吉翁的MS,MS一06F2萨克。那是不列颠作战的主力兵器,可说是吉翁公国之象征的机动兵器。
这个06型有一架……两架……三架,似乎在追寻什么似的,穿梭在巨大的墓碑之间。那个样子,就如同是在澳大利亚的大地上奔驰的狩猎民族的勇上们。只不过它们手上所拿的不是回旋镖,而是口径120mm的大型来福抢。
躲在岩石背后的一架06F2,捕捉到了猎物。那是一架在空中奔驰的橙色的机体。联邦军的主力MS•RGM-79GM。就是06F2它们所追寻的猎物。
“从左边吗?”
06F2起身想要瞄准,但是被捕捉到的GM却掠过低空转而上升,那股机动性就连战斗机都会相形见绌。不过那也是理所当然,那并不是普通的GM,而是强化了推进器及脚部的高出力GM。
——这是什么机动性啊?
在06F2的驾驶员咋舌的刹那,GM手持的来福枪怒吼了,在手中猛烈地震动,同时向06F2放出超音速的枪弹。
掠过附近的岩石,枪弹的利刃划过了棕红的大地。干钧一发,06F2缩了颈子,躲过了这阵猛攻。
“真是的,我们的机动性太低下啊。和加装了推进器的GM比,根本没得拼啊。”
“这可不只是机体的问题啊,浦木少尉。”
GM的驾驶员,送来了带着揶揄的通信。
“可恶!”
被叫到名字的浦术少尉——06F2的驾驶员,浦术宏少尉不甘心地吐出这句话。然后咬牙切齿地将来福枪以连射模式一阵乱射。但,本来就是盲目的射击,是不可能命中的。只是无意义地划破了什么也没有的空间而已。
——你能跟得上吗?像是在如此挑逗似的,GM轻盈地奔过虚空。
“差距太大了。”
虽然如此,他仍然将机体的推进器全开,和GM一样地跳起。但是对方像是切断了重力的锁链一般。自由地在天空奔驰,而相对的,自己却只能划出抛物线的轨道,力量的不足是显然可见的。不过原本说来,MS在地上的机动力本来就是这种程度的了。
“听得到吗?浦木、吉斯,采取第3阵形,一鼓作气地逼得他没路走!”
通信传来了。是小队长机发出的。
“了解。”
两架06F2从躲藏之处跳出。一瞬间。这三架看来像是打了个照面,但是又立刻散开了。
宏像是要把喷射口烧掉似的加高着推力。虽然是猛烈地咳嗽着,但06F2的主推进器还是把钝重的机体给推了上去。
——GM呢?
他所针对的机影就在正上方。
它正垂直地在如同墙壁般耸立的殖民地殖骸表面奔驰而上。
“好像火箭一样啊……而且它的推进力仍然还有余力。”
宏拼命地紧追。像是无限地延伸的壁面上,两架MS继续地在爬升,但是宏的06F2,早已超过了推力的临界点了。
——我就算是使用极限椎力,也只是这样而已。
突然,在前头的GM停止了动作。还来不及思索,它就倒栽身子地降落下来。是以自由落体的方式。
“哇啊?”
要躲过它已是用尽全力了。GM就此反向加速,向地面冲去。在正下方,吉斯的座机正在等候着。
“如何啊?”
捕捉到转为反转上升的GM,他就把火线如利剑般地挥舞。不过只是响起一阵热闹的声音而已,子弹连擦到GM的机会也没有。吉斯立刻跳跃,追赶GM。
“那个GM的强化背包,跟GM不搭配啊。要是装在这06F2上面一定很相配吧。”
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望着GM的后尘。此时僚机来了通信,是刚才的小队长机发出的。
“吉斯,就这么逼紧他。西方33,我在那里埋伏。”
“是、是。”
通信一切断后,他吐出一句:“真是的,要跟得上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一边说着,一边像是在发泄似的开枪。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情了,GM在到达埋伏地点时改变了前进方向。
——得手了!
小队长站在残骸的突出处,发射了来福枪。短膛的枪身在手中猛烈震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射出了子弹。但是在放出的火线的前进方向,已经没有GM存在了。
“太快了。根本没办法瞄准!”
由侧面通过小队长机所站着的突出处,GM一口气冲上了残骸的顶端。吉斯追了上去。当他的座机勉强地到达顶端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GM的身影了。
“不会吧?”
在不由得吐出这句话的下个瞬间,他不得不再次喊出同一句话。因为他的脚下突然崩塌了,可怜地,他就这样陷入残骸里了。吉斯用那种陷入无底泥沼的可怜旅行者一般的声音,发出通信:“宏.我不行了。就交给你了。”
“我会替你报仇。”
“就拜托了。”
吉斯把机体的主摄影机朝左,在那里,宏的06F2和GM正在展开空中战。
两者如飞石一般。在林立的殖民地残骸上跳跃着来交战。
——准星不安定。
在显像幕里上下左右激烈移动的十字准星,一刻也未曾】安定下来。就在这当头,GM手持的来福枪从枪口发出光芒。
“直击?”
宏虽然想要上升,却因事出突然而没踩到脚踏板,这倒反而奏了效。GM射出的子弹正好掠过了头部的正上方。如果是人的话,大概头发都要全部给掀掉了。
“被推测到了?”
他回过神来,转而反击。
——对方没子弹了吗?
GM丢下箱型的弹匣,正要从后腰的装甲,取出预备的弹匣来。
——这样的话……
他立刻瞄准GM,打算要射击。但是在他的眼前,突然有巨大的铁片接近过来。是GM把降落点的脚边的残骸,用力踢飞了过来。那力量非常猛烈,而预料不到的攻击方式更是令宏慌忙。改为半自动操作的06F2的回避模式启动,回避了铁片。
“GM在哪里?”
想要再次瞄准……但已经太迟了。GM已逼近到正面,将枪口朝向宏的机体。
“完蛋了!”
GM的来福枪在宏的眼前发出巨响,直击.机体传来钝重的冲击,但是没有爆炸,取而代之的,是迸涌出红色的鲜血来。
只是机械之身的MS会流血吗?并非如此。他们所使用的枪弹,是装填了红色微发光性涂料的演习用着色弹。
“失算了吧,浦木。MS的能力可不只是发射枪炮而已啊。”
“了解……了。”
没有遗恨。只是觉得轻易就被对手假装弹药用尽的演技所引诱的自己,实在很不中用。
对于他们的这些战斗的状况,有人正冷静、沉默地注视着。
在距离战斗区域数公里的地点,在视野很好的台地上待机的一辆大型车辆。那是装载着各种探查器材的资料收集用车辆。
在它的内部,挤满了许多的监控仪器和显像幕,看来就像是电视转播车。
“上尉,关于高出力GM,追加背包的推力还有相当的余力。我想再多采取些资料。”
操作员回过头来请求指示。
“是吗……”
被叫唤到的男子,在内侧的座席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睛同时看着复数的显像幕。
阶级是上尉,岁数大约是四十出头吧。浅黑色的皮肤和锐利的目光,可以看出他是个纯粹的军人。另外随便套在身上的驾驶员外套,显示出他是MS驾驶员。
绍斯•巴宁格上尉。
他是联邦军澳大利亚方面特林顿基地的MS试验中队队长。
“好。高出力GM,将追加喷射器的推力全开。来继续进行模拟战斗。还有,浦木的机体还能维持吗?”
“推进燃料剩余量约30%。没问题。”
“好吧。本来应该视为被击破的,让他重回战场。还有,吉斯,听得到吗?”
他使用耳机型的对讲器,询问动弹不得的吉斯。很快地答复过来的,是很凄惨的声音:“啊,是。请您快设法吧,上尉。”
“你就那样静静地待着吧。等预定的行程告一段落之后。再去救助你。”
“了解……了。”
“你要有所觉悟啊。如果是被对手击破那还有话说,因为自己状况确认的失误而搞出纰漏。这个过失可就大了。”
“……是。”
嘴角略略一歪,巴宁格切断了线路
然后再次注视着显像幕,在切换成高出力GM之视点的监视显像幕内,插映出了宏再次被击破的画画。今天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真是的……队上这些可爱的菜鸟们,都还不成气候啊。
在心中这么自言自语之后,巴宁格把放在一旁的钢制马克杯静静地拿到嘴边。
同日•15时00分
“来了,少校。是飞马级的。”
“哦,照预定时间吗?以身为联邦军的舰长而言,倒似乎是个中规中矩的人。话说回来,这倒是一艘相当好的船啊。”
“因为是才‘进宙’没多久的,亮晶晶的新品啊。要不要顺便把它也弄到手啊?少校。”
“那倒也很有趣。好了……和U-801联络。”
“了解。接通了,线路转接过去。”
“‘巴尔鱼’呼叫‘海之牙’。目标视认,现在开始‘星尘’的第一阶段。重复一次,开始‘星尘’的第一阶段。以后的联络按照时刻表。完毕。”这是在某处所进行的秘密的会话。这一连串会话的意义以及说话的人是谁,都还不分明。但是有某件重大的事正要发生。只有这一点是明白的。
“星尘”开始行动了。
同日•15时15分
澳大利亚•特林顿基地
联邦军特林顿基地,只是在一年战争之前所存在的地方军基地的其中之一而已。但是在大战之后,利用因为殖民地坠落的冲击所产生的广大无人地带,而被赋予了担当新型MS之评价试验基地的任务。
的确,飞散的殖民地残骸,在模拟战中正好可作为障碍物,而延伸数百公里的无人地带,更可以让属于重要机密的新锐MS避过他人的耳目。特林顿基地所担负的,就是和旧世纪的空军试验基地相同的角色。
巨大的影子投落在这特林顿基地的建筑物上,亚尔比翁缓缓地由南方进场了。白色的船体洋溢着午后的阳光,发着低沉的声响而前进。
运输机用的广大的停机坪,被选来作为接舷地点。
就像汽车倒车入库一样。亚尔比翁以微速逆向行进。有了基地建筑物作为比较物,那全长超过三百米的巨体可就更加显的庞大了。如同是浮在空中的巨大要塞。
在稀奇地仲望着那雄伟的舰影的基地人员当中,也包含了刚才在荒野进行模拟战斗的那群测试驾驶员。
“很了不得的船嘛,看来贾布罗可也花上了不少钱啊。不过倒是希望他们也多拨点钱到我们这边来啊。”
语带牢骚的男子是刚才在车辆里对驾驶员们下达指示的巴宁格上尉。
“那个也要参加下个月在金米岛举行的舰艇校阅吧?话说回来,可真是大啊。”
在巴宁格旁边的,是以高出力GM玩弄宏他们的亚连中尉,修剪得短短的头发,象征着他的认真、正经。而在他旁边的,是和亚连相对照的,以头巾随便地绑住黑色长发的男子,他是卡克斯少尉。是驾驶06F2,带领宏和吉斯的那位驾驶员。在训练时虽然是担任小队长的角色,但在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宏他们的学长而已。
而……
“那不是飞马级的吗?6号舰、不,是7号舰吧,对了,弹射器是收纳式的,所以是7号舰吧。”
呼吸杂乱地奔跑过来的年轻人,他就是浦木宏少尉。
整理得很有清洁感的黑色短发,总是洋溢着一股孩子气,虽然到了这年纪却还洋溢着童稚气息的脸庞,更加的强调出那种气氛。
“没有错。似乎就是有过联络的强袭登陆舰亚尔比翁吧。”
“如果那就是飞马级的话……那么舰载机也就是高达型的MS吧!”
宏很喜悦地、眼中闪着光芒地喊着。那就像是在圣诞节之前,窥探着玩具店橱窗的小孩的眼神一般。
“的确没错,这倒是有可能啊。”
巴宁格也赞同宏的话。
说到飞马级,它是可以称为联邦宇宙军之象征的高性能舰。而可以搭载两个MS小队的飞马级上面,搭载现役高性能的MS已经成为惯例了。这是基于军舰潜行深入敌阵,而对敌中枢部进行强袭的战术思想。
而说到能让联邦军夸耀的高性能MS,也就只有被歌颂为大战中之奇迹的名机,RX-78高达而已了。
“高达型。上尉,这是真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么是为了作评价测试而到这个基地来的吗?”
“这么说来,测试驾驶员也会从我们当中挑选出来是吗?”
卡克斯、亚连,都是单纯的测试驾驶员。如果宏所说的事情是事实的话,那么在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将成为高达型MS的测试驾驶员。这个事实,使他们雀跃了起来。说到这高达型,在驾驶员之间可说是近乎传说般的存在,会令他们雀跃也是理所当然的。
巴宁格也十分了解他们的心情,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有不希望他们过度抱持期待的判断,而先行打断了话题:“你们先等等,我先去调查清楚。好好期待明天早上的作战会报吧。今天就在此解散。辛苦各位了。”
巴宁格、亚连、卡克斯三人,互相敬礼、回礼。而宏顾不得他们,就只是一直沉醉地眺望着降落下来的亚尔比翁。
“那个白白大大的东西是什么啊?”
“呃?”
从后面出现的,是宏的伙伴吉斯。细心梳整的头发被汗水弄乱了,银框的眼镜也从鼻粱上滑落下来。
“是联邦军的强袭登陆舰亚尔比翁啊。”
“亚尔……嘿。”
似乎很无趣地嘟哝了一下,他就开始用敞开的衣襟在胸口扇凉了。他大概是不像宏及其他驾驶员那样的有兴趣吧。
“你的伏地挺身呢?”
“做完了啊,整整一百次啊。真是的,那也不能怪我的嘛。谁会知道踩到的那个地方,结构已经损坏了啊。”
“可是06F2的平衡器和缓冲器都弄坏了吧?对于MS,得要更加细心地使用才行。”
“要抱持着爱情,就像在抱女人的时候一样,是吗?”
“吉斯!”
“开玩笑的,表情别那么可怕啊。你就是开不起这方面的玩笑……”
“不是在说这个,你看啊.它降落下来了啊。”
“嘿?”
上空的亚尔比翁,在周围响起低沉的振动声而降落下来。也许是因为那巨体所卷起的乱流吧。一阵微风抚过宏他们的脸颊。
“好厉害啊,那样的巨体却像魔法一样地浮在空中。你说是吧,吉斯。”
“魔法?你啊.这是联邦军人所该说的话吗?的确在目前能够做到这种事的.大概只有飞马级的而已啊,但是在不久的将来,所有的宇宙舰艇都会安装米诺夫斯基飞航系统的吧……”
“决定了!”
“决定了?”
话还没说完,宏已经跳上了停在一旁的吉普车了。
“等一下啊,宏。”
等不及吉斯坐好,宏就急着开动了吉普车。吉斯在座椅上大大地向后倒栽。
“好痛,在模拟战时扭到的脖子……要干什么啊,宏?想要靠近一点,去看一下魔法的秘密吗?”
“那是飞马级的,里面搭载着高达型MS的可能性相当高啊。”
“那么,该不会又要偷溜进去吧?”
“你不想看吗?”
“真是,和你在一起。每次都能遇到一有趣的意外啊。从军官学校时期以来就一直没变。”
“可是当时也就让你看到了要废弃处理的吉翁军MA了,不是吗?”
“那和MS又不一样。看了也没什么有趣的。体积太大了,连形状部分不清楚嘛。话说回来,那真的是MA吗?也有人说不是呢。”
“这次可就是如假包换的MS了啊。”
吉斯装出一副在哭泣的样子,把手搭在宏的肩上,“宏.我可真是羡慕你啊!”
“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像这种没有什么女人的偏僻基地,就已经足以让你满足了啊。”
“注意啊,前面有个凸起哦。”
“呃?”
在和跑道连接部位的高低落差处,吉普车猛然地跳了起来。当然那并不是多大的冲击,但对吉斯而言,却如同是地狱的苦刑一样。
“好痛!脖子快要断了……你是故意的吧?”
“啊?”
宏的目光停留在从亚尔比翁下来的一位年纪刚迈入老年的男子身上。那位老年男子坐在反方向的吉普车里,向基地的本部大楼驶去。动作镇定沉稳。宏认定这个男子一定是相当有地位的人。
“阶级似乎是上校,会是这艘船舰的舰长吗?”
“天晓得啊。”
的确,那正是亚尔比翁的舰长叶帕•席那普斯本人。但是此时的宏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将会在那个人的手下工作。当然,他也意料不到自己将会搭乘亚尔比翁的这件事。
目光敏锐的宏。找到了开启着的搬运用人口。开启的舱门直接成为一个斜台,使吉普车可以很容易地进人,仿佛就是在叫宏进去似的。
“走了,吉斯。”
“嘿嘿。”
在近处看亚尔比翁,果真是很大。一般的海上舰艇所无从比较的大玩意,就这么镇坐在地上。越是靠近它,它看来就越像是一面巨大的白色墙壁了。
宏降低了速度,把吉普车开进那白色的墙壁里。他们从南半球的阳光下突然转为阴暗。宽阔的MS甲板内是非常阴暗的。
“宏,最好是在这里下车啊。总不能开吉普车在甲板内移动吧?”
“……”
“宏?”
宏完全没有在听吉斯说话。只是呆然地,果然地一直注视着那一个点。
吉斯循着宏的视线看去,然后眼前就看到两根白色的柱子矗立着。因为眼睛还没适应阴暗的光量,所以只能看到这样。但是在经过不到数秒之后,他就判别出那是MS的脚部了。 ——是白色的MS?
在某种期待与兴奋的驱使下。他由下往上,缓缓地抬起头来。
白色细长的脚部,刻在腰部的联邦军军徽,红色的腹部,有着进气口兼推进装置的凹槽之蓝色胸部,然后……
“好痛!”
就到此为止了。吉斯为颈部突然袭来的疼痛而哀叫。而代替了无法再抬起头的他,在旁边发出感叹声的宏,果然地低声说着:“高达,没有错。那个具有特征的脸型,是高达啊!”



“嗯?你看啊,宏!”
“什么啊?”
“你看啊。宏,右边!”
“到底是什么啊?”
回应着大呼小叫的吉斯,不得巳地移动视线的宏,在那边看到了更惊人的东西。和眼前的高迭并列着的另一架高达,被安置在MS甲板后方。
“还有一架高达!”
和跟前的瘦长的机体不同的,右边的机体整体上有着相当厚重的轮廓。并且在两肩上,还安装着似乎是可动式的大型的追加推进器。因为这个推进器,使得宏有了“披着披风的高达”这样的印象。
但是它的脸还是高达型的脸型。虽然机体的形状不同,但右边这架机体也是高达。
“有两架高达啊!”
似乎是再也按捺不住了,宏像在翻滚似的下了吉普车。
“好棒啊,竟然有两架高达并列在一起,就算在记录片中也未曾见过呢。”
然后也不在意周围的整备人员的目光,他就先贴近到眼前那架高达的脚下。
“你看啊,吉斯。这边的是核心战斗机内藏型的。”
“核心战斗机?哦,就是那种比较高级一点的逃生装置是吧?”
“它也被采用作为制式战斗机的啊。而且有搭载核心战斗机的话。也就是说它装备了相当高价位的电脑系统啊,因为那就是为了回收电脑而设计的系统啊。”
一边说明着,宏从高达的脚下抬头仰望。陶醉的表情不只布满在他脸上,也洋溢在全身上下。
“你再那么注视,可会让你看穿个洞来啊,宏。”
“缓冲器竟然留有这么深的空当。这样的话,可以十分充足地承受从高度落下时的冲击力啊。”
“喂,你啊……”
“真是漂亮极了,看不出装甲板的接缝,多么精密的组合啊。况且也不可能是一体成型的吧。”
看着无视于叫唤,而不断发出“好棒、漂亮极了”的宏,吉斯叹了口气:“你啊,那应该是追求女孩子的时候所用的赞美吧。”
但是这么说着而转过头去的吉斯,浮现出和看高达看得出神的宏相同的表情。他看到了朝这边走过来的一位金发的女性。
“你看啊,吉斯。那边的高达。装甲板的厚度可非比寻常啊,真了不得。”
“嗯,的确非比寻常啊……”
“抱歉。请问你们是基地的人吗?”
吉斯若无其事地看了一下在窄裙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白皙的腿部,一边回答着:“你是……呃……亚那海姆、亚那海姆电子企业的人吗?”
吉斯眼光锐利地注意到在她胸前闪亮的A•E的文字。那是亚那海姆电子企业的公司徽章。
“啊,是的。我是亚那海姆电子企业的系统工程师,妮娜-帕普顿。”
“我……不,本人是测试驾驶员,恰克•吉斯少尉,请多指教。”吉斯刻意地去握住妮娜的手而回答。
“你是系统工程师啊?那么,就像是这两架高达的妈妈一样吧。”
“是啊。”
系统工程师,就是对MS的驱动软体与机体——也就是硬体之间进行整合的特殊技术职。虽然被认为是很朴实的工作,但是如果软体不能有效地发挥机能的话。MS就只是个玩偶而已了。特别是像高达这种装有高度的学习电脑的机体,要说是系统工程师的技能在决定机体的性能。也并非言过其实。
对不会爬行,也不会踉跄地步行的MS,全部逐一地教导起。吉斯就是根据这样的情况,而形容妮娜是“妈妈”的。
“你是月球出生的吗?”
“咦?是的。出生和成长都是。”
“果然。月球上的美人可真多啊,黛安娜、雪蕾妮、亚缇米丝.美丽的女神都是月球出身的。”
“女神的故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比较重要的是……”
妮娜的目光转向了在高达脚下徘徊的宏。宏从刚才就像只睁不下来的小狗一样,在周围跑来跑去。
“抱歉。喂,宏,浦木宏少尉。”
“啊?”
“这位是亚那海姆的妮娜小姐,好像是高达的负贵人啊。”
“啊,是吗?请多指教。”
只瞥了妮娜一眼,宏叉再度回去探索高达了。
“抱歉,妮娜小姐,他就是脸皮薄啊。对美人没有抵抗力啊 ”
“是对美人没有抵抗力吗?还是对MS呢?”
妮娜再次转向了宏,以严厉的口气断然地说:“现在,GP01、GP02A都在整备中。要参观的话,以后再通知。总之请你们先离开吧。”
“GP01、02。那就是这两架的型号名称吧?在这上面,还是有加上RX-78的编号吧?”
“先别说这些了,请你们离开吧。”
“抱歉,再让我看一下子。”
“还要再看一下子?”
“喂,宏……那个笨蛋!”
不过,像是在打消那逐渐升高的气氛似的,一个不搭调的声音从正上方传来:“妮娜.好了吗?”
从固定在GP02A,也就是高达2号机肩膀附近的整备台上面,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探出身来对妮娜说话。从那鲜艳的橙色工作服,可以明白那位气色不佳的男子是亚那海姆的整备技师。因为军方的整备人员的工作服是朴素的浅蓝色。
“妮娜,我这边检查OK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想到附近散步一下。”
“可以啊,欧比尔。”
“那就抱歉了。”
名叫欧比尔的男子,很快地收拾好手边的工具,就不见踪影了。
“散步啊……这附近可什么也没有啊。”吉斯以诧异的表情说着。
“哎呀,对我们这些在宇宙生活的人们而言,地球的任何风景都是很稀奇的啊。对了,晚霞,他一定是去看晚霞了。也差不多是黄昏了吧?”
也不知有没有在听着这些话,吉斯像是抓到时机似的。滔滔地说起话来:“是啊,就是这样啊。在这附近倒是有个地方可以看到最美的晚霞啊。”
“那又如何?”
“怎么样,要不要现在一起去看?离这里不远啊,开吉普车的话,不到20分钟就到了啊。”
“怎么了啊?妮娜。”
“啊?”
吉斯听到女性的声音而回头,但是在眼前的并不是女性的笑容,而是似乎要把浅蓝色的工作服撑破的巨大的乳房。
吉斯抬起头看,然后瞪大了眼睛。有个比自己大了一圈,不,大了两圈的女性像个门神般地站在那里。晒得浅黑的皮肤和肌肉结实的体格。使那个名叫摩拉的女性看来更加魁梧、高大。
“呃、哇?”
“摩拉,这位少尉先生,似乎正在找人陪他去看晚霞呢。”
“嗯……”
摩拉似乎很愉快地搔着脸颊,低头看着吉斯。受到这股威压,吉斯相当的惊惶。那断断续续的语调。正证明着此事。
“呃,不。那个……”
“吉斯少尉。这位是整备中队队长摩拉•巴席特中尉,是一年战争时期以来的老手了。摩拉,这位是测试驾驶员,恰克.吉斯少尉。”
“请多指教,吉斯少尉。”
“是。”
“那么,听说你在征求去看晚霞的伙伴?”
“不、不。在下、在下就此先告退了。走了。宏!”
“干嘛啊,突然……”
“战况是经常在流动的啊。撤退了,宏。”
“啊?”
拖着还对高达依依不舍的宏,吉斯逃离了现场。从背后可以听到摩拉大笑的声音,吉斯假装投有听到。把宏推上了吉普车,发动了引擎。
在离开MS甲板的途中,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不过话说回来,可真棒啊,真想再看到啊……”
同日•19时00分
澳大利亚•特林顿基地
在跟前,厚重的铁门逐渐开启了。要说是门,不如说是墙壁开启了还比较贴切吧,它就是那么巨大的一扇门。
看着它,席那普斯身上突然起了一阵恶寒。
不安。是不安吗?可是,这是高达评价测试之一环,不能只因为无从确信的直觉,就中止或延期。但是,在那地狱一般的一年战争之中,自己不就是靠着这份直觉而存活下来的吗?
“是怎么了吗?席那普斯舰长。”
被基地司令马涅里准将这么一说,席那普斯装出平静的样子,“没什么。不过,还是会紧张啊。”
“嗯,这是从南极条约缔结以来,初次重新开启这里的一啊。”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让这道门就此封闭。”
“嗯。”
当准将完成既定的手续之后,接着第二扇门就开了。即使如此也还有三扇门,它的这般严密性,显现出了保存在这里面的物品是如何的重要。
“不过话说回来,席那普斯舰长……”
走在通往深处的广大的走廊上,两位司令官沉静地交谈着。
“我军可真是造出离了谱的MS来了啊。”
“确实是如此。”
“吉翁在开战当初,的确也曾为了破坏殖民地而使用过,但是这次所使用的是截然不同的。只要一发,就足以摧毁贾布罗的中心部了吧。若只就其规模而言,用来歼灭全部宇宙舰艇也是绰绰有余。”
“准将?”
“嗯?啊啊。没什么,忘了这些话吧。也许我是有点累了为了此地的管理事务啊……”
“您的心情我了解。核子兵器贮藏设施……像这种应当属于旧时代的产物却还存在着,或许就已经是个错误吧。”
“希望是如此啊。”
席那普斯和马涅里以及数名的警备兵们,通过厚重的门扉向地下深处走下去了,偶尔经过只点亮着红色灯火的通道,前往贮藏着“毁灭”的冥府底层。
在同一时刻,军官用餐厅正处于晚餐的混乱之中。当然用餐的时间是有依照各部署的作息时间来做调整的。不过目前是平常时期,很自然的,人们会集中在一般的用餐时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这餐厅的窗边的一隅,巴宁格、卡克斯、亚连这三个人,正在享用着饭后的咖啡。
“安装在GM上面的背包,有相当的出力啊。缓冲器也有充分的耐力、平衡器的调整也很完美,真是了不起的完成度啊。”
亚连热烈地说着,平常话说得并不多的他,会变得如此能言善道也是有原因的。
“强化后的高出力GM都已经是那样了,新型机可就令人期待了啊,上尉。评价测试是从明天开始吧?”
在他旁边,正在把点心果冻给狼吞虎咽的卡克斯,对新型机这个字眼,敏感地反应了:“你说的新型机是什么啊?中尉。该不会足那艘强袭登陆舰所搭载的……”
“亚连中尉,我应该有说过,新型机的驾驶员还尚未决定吧。”
巴宁格的话里,包含着“你的话说得太多了”的涵意。但是亚连还是不在意地继续说着:“可是,说到这个基地里的第一把交椅,首先就是上尉,而再接下来就是我了,所以我想这是已经成为定局的了……”
“测试驾驶员的选定。好像是完全交由今天人港的亚尔比翁的舰长负责了。如果过度抱持期待。说不定反而会落空呢。” “是这样子吗……” 卡克斯插人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新型机的话题似乎是引起了他相当大的兴趣吧。
“我、我也很想要驾驶看看啊,不管它是不是高达型的。老是一直在驾驶06型的,我都快要提不起劲了。”
“哎呀,06型也是很好的机种啊。特别是后期的F2、FZ型的,到现在都还足以作为第一线机种来使用呢。”
被背后传来的女人的声音泼了冷水的卡克斯,转过身去以很露骨的不高兴口气质问:“你是什么人啊?”
站在那边的,是拿着餐盘的妮娜和摩拉她们两人。
“抱歉,我是搭乘着今天到达的亚尔比翁的,亚那海姆的系统工程师,妮娜•帕普顿。”
“亚那海姆?”
代替了一时还无法完全领会这句话的意义的卡克斯。巴宁格很迅速地应对了。
“原来是亚那海姆的人啊?我为部下的无礼向你致歉。我是负责指挥测试驾驶员的绍斯•巴宁格上尉。他们是我的部下,迪克•亚连中尉和……喂!卡克斯!”
“呃?啊啊!真是对不起,我是拉邦•卡克斯少尉。”
“没关系。”
或许是在短短的应对进退当中就看出了卡克斯的个性。妮娜大概是认为他是不值得交谈的对象吧,只是轻描淡写地接受道歉,而后就把视线转向了巴宁格。
“上尉,这位是摩拉•巴席特中尉。是从贾布罗派来担当机械整备的。”
“我是摩拉•巴席特中尉。要请上尉您多关照了。”
虽然同样是女性,但摩拉终究是军人,她很标准地向巴宁格敬礼。并且询问:“可以和您同席吗?”
“请坐。喂,卡克斯,把座位……”
“啊,是。”
巴宁格的意思是要他把散乱的餐盘清理一下,但卡克斯却完全没意识到。他把浓汤的飞沫和面包屑留在原地,就这样把餐盘拉到一边,让座给妮娜。
——地球上的人都是完全不懂得顾及别人的吗?
因为先前有过宏和吉斯的那件事,使得妮娜不由得不如此认为。不过,摩拉当然也是地球上的人啊……
“新型机的性能,似乎是有相当的提升吧。因为连加装用的装备,都已经是那样子了……”
巴宁格毕竟是懂得待人处世之道。看出了妮娜不高兴的表情,立刻就搬出了共通的话题。
“背包的试验,已经完成了吗?”
“嗯,今天把它试装在改良型的GM身上了。出力提升了好几级,几乎就像是另一种机体一样啊。”
“是这样吗?那个也是为了此次的新型机而制作的先行开发品,能让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运用数据也都汇整起来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稍后再叫人送过去。”
“真是谢谢你。我要尽快地把它传送到总公司去,我想对新型机的试验会有所帮助的。”
但是做后辈的总是不懂得长辈的用心良苦,无视于巴宁格的关照,亚连对妮娜提出了询问:“关于那新型机,听说要从这基地的驾驶员之中选出搭乘者。那么,具体而言,是要找什么样的驾驶员呢?”
“这个嘛……”
妮娜刻意地不说出来。正如预料,亚连和卡克斯都把身子挪向前,等着她的下一句话。这种露骨的态度。不得不让她想发脾气了。
“这个嘛,以本公司的立场。只要是能将新型机性能发挥到最大极限的人,不管是哪一位都行。另外……”
“另外?”
”啊。摩拉,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要走了吗?”
妮娜很快地离席了,但是卡克斯还是执拗地追问:“你刚一才想要说的是什么呢?请告诉我吧,妮娜小姐。”
“没什么。只不过。一直以旧机型在训练的人,究竟能把最新型的性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呢?这让我感到不安。那么,我告辞了。”
这句话,触怒了卡克斯的神经。亚连在一旁规劝着气得说不出话的他。当然对亚连而言,也是有着相同的心情。
侧眼目送着就此扬长而去的妮娜。巴宁格觉得好笑地说:“是你们输了。虽然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若是太小看她可是会吃苦头的。这和与敌人对峙的时候是相同的。”
正要离开餐厅的妮娜,在人口附近遇见了有点眼熟的年轻入。
“我说我不要红萝卜的嘛!”
“不行啊,当驾驶虽的为了保养视力,就算再勉强也得要吃啊,拿去。”
“哇啊,这么多!”
“你是小学生吗?”
和厨房人员演出这场对话的年轻人,妮娜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他就是在亚尔比翁舰内见过的那个名叫浦木的驾驶员,而他的伙伴吉斯也在旁边。
宏也发现到妮娜了,一手端着装满着红萝卜的餐盘,向妮娜走过去,“你是那个亚那海姆的小姐吧,刚才很抱歉。”
妮娜原本就有着航海的劳累,差不多也快要筋疲力尽了,自然答话的口气也就比较强硬了:“我想刚才我也说过了,要参观就请明天以后再说吧。”
“那个,关于那高达的反应速度,比起RX-78•3号机加快了0.5秒左右。总合推力也提高了30%吧?而GM的话,最为关键的机体本身,却没能跟得上背包的出力。”
“怎么突然说这些?”
“从脚部的缓冲器来看。脚部周边好像也为了对应不规则的地面而强化了,平衡器的容许度似乎也提高了两成以上是吧。只不过使用米格连公司制的,AC600系列,和机体之间的配合度也令人担心。”
不在意诧异得一直眨眼的妮娜,宏继续说了下去:“而在旁边的那架重装甲的高达,从强制冷却剂排出口的数量之多以及装甲表面的加工来看……说穿了就是对核子兵器用的,肩上的大型火箭筒是战术核子兵器装备,对吧?”
被说到了这些,妮娜不由得倒吞了一口气。就算是再怎么接近地看,在那么短的时间。竟然就能看出这么多的诸元,况且能看得出这些根据的部分,都以护盖或是布篷掩盖住了啊。
妮娜打从心底感到惊愕。从她表情的变化,宏知道自己的推测是没有错的。
“果然是这样啊!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会不会是这样,想要确定一下啊。”
“你也想成为新型机的驾驶员吗?怪不得你敢毛遂自荐,很敏锐的观察力啊。” 。
摩拉很直率地称赞宏那份敏锐的观察力。
整备员总是希望自己尽全力所整备的机体能被细心地运用。所以对于在机体方面造诣较深的驾驶员,在应对上自然也会比较温和。也因此,在驾驶员之间有着这样的说法:就算要和自己人吵架,也别惹上了整备员。
但是妮娜并不是军方的整备员,而且机体的能力被这么彻底地看穿了,也让她心里觉得不甘心,这简直就好像是老师在聆听学生讲课一样。
“真了不起啊,不过,在驾驶技术方面又是如何呢?”
“呃?”
刻意的恶语相向,宏对妮娜的回答感到气愤,吉斯发觉到宏的样子,从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宏,算了吧,别这样子。”
而在这当中,娓娜已经和摩拉迅速地离去了。以“没有什么好多说的”的态度…… “什么嘛!那种态度……” “那也是怪不得的,宏。突然被人把那些事滔滔不绝地说出来,心里当然会不舒服。女人啊,就是这样的生物啊。” “是这样子吗?” “就是这样子。” “嗯……对了,我说吉斯……” “我可不吃红萝卜哦。” “喷!”
同日•20时50分
从黑暗之中,出现两个光点。然后光点伴随着引挚声。逐渐往这边接近。
“停车!”
特林顿基地,东2号门。警备兵发觉了由前方迫近的吉普车而高喊着。
驾驶吉普车的脸色苍白的男子,挥着识别证回答:“抱歉,我回来晚了,我是亚那海姆公司的欧比尔。”
“喔,是刚才那位啊。如何,晚霞美不美啊?”
警备兵打开闸门,欧比尔露出笑容把吉普车开进了基地内,“嗯,太美了啊。没想到太阳看起来会那么的大,这是初次的体验啊。”
“晨曦也很美哦。”
“那么,我明天会早点起床。再见啊,辛苦你了。”
“晚安。”
结束了无关紧要的会话,欧比尔弈驰在基地内的道路,并就此开往了亚尔比翁系留的停机坪。 “少校,差不多了。” 吉普车上应该是只坐着欧比尔的,但不知道从何处却传来了回答:“警备真是散漫啊,这样也算是有核子贮藏设拖的基地吗?”
“联邦军到哪里都是如此啊,这就所谓的和平痴呆症啊。”
“说得倒是。”
声音是从后部座席传来的。
仔细看,不知几时有个穿军服的男子坐在那边。
结实的体格和锐利的眼神,还有束在后面的银色长发。叉在胸前双手,如同钢铁打造一般的粗壮、刚强。不过很奇怪的是,欧比尔称呼他为少校,但是他所穿的军服,却挂着上尉的阶级章。
那位少校,或着说是上尉,仰望着满天的星空,自言自语地吐出一句话:“我们就是一直在和这样的对手战斗的吗?”
亚尔比翁舰内。在席那普斯舰长和马涅里准将的监督之下,妮娜和摩拉两人,对两架高达进行最终的完成步骤。
最终的完成步骤,换句话说,就是实弹的装填。高达2号机,GP02A专用的床架(MS点检、维修用的固定台)稍微地向后退,然后它所背负的火箭筒的基础部分,以肩部为轴心向前方回转90度。移动到发射位置。
然后在那火箭筒尾部的箱形部分,伴随着电子声响而开启了。从床架旁边的作业台测面所伸出的机械臂搬运着巨大的炮弹,推人了那箱形的部位。缓缓地,以那如同慢动作播放的动作。
炮弹完全被推进箱内之后,电子声响再次响起。外盖关闭了。已空无一物的机械臂,就此缩回到作业台。
“这样算是暂且可以安心了啊。”
在小通道注视着作业过程的席那普斯,一边调整着军帽一边说着。
“嗯。我看过了它的性能诸元。2号机本身就如同是一座坚固的核子贮藏库啊,再怎么样也不必担心会有误启动发生。”
或许是完成了最重要而且危险的作业而安心了吧,马涅里松了口气地回答。在他脸上可以明显地看到放心的表情。
“硬体、软体,两方面的保险确认完毕。各部位无异常。切断2号机的主电源。”
灵巧地操控着机械臂的人是妮娜。
“妮娜小姐,辛苦你了,之后的作业就由你来负责。不过,大概也只剩下机枪弹的装填而巳了吧?”
“是,没有问题的。”
“明天开始的评价测试可又有得忙了,就有劳你了。”
席那普斯说完。就和马涅里离开此地了。
妮娜拭去微微浮现在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又开始操作起来,要完成剩下的作业。而就在此时……
“真是的,你可真是看不腻啊!”
“咦?现在在做什么呢?”
“似乎不太妙吧?”
那是曾经昕过的那二人组的声音。
——难道是……
妮娜急忙俯视2号机的脚边,确认了宏和吉斯这两个人,“喂。你们两个!这里是禁止参观的,要我说几次才懂啊!”
“该不会现在正在装填弹头吧?”
宏以不介意的口气。反问了妮娜。但这却更触怒了妮娜。
“嗯,是啊,所以请你们给我出去好吗?”
“对、对不起。”
“还有时间道歉的话,就赶快给我消失吧!”
妮娜在肺部集满了气,打算再继续数落这两个讨厌鬼的时候,从旁边探头出来的摩拉,使得她不得不暂且中断。
“妮娜,1号机这边只要装备机枪弹就可以了吧?使用通常弹药……” •
“嗯,并没有要使用着色弹的指示。”
“了解。光束来福枪方面要如何处理?”
“还没有完成在地球上使用的调整啊。和机体之间的配台度也……”
“好吧,那么就等明天再处理了。”
摩拉把脸缩回去之后,妮娜打算再继续她原先中断了的企图而往下一看,但是为时已晚,那二人组似乎已经决定撤退了。妮娜叹了口气,耸了耸肩,又重回原来的作业。该做的事可还多着呢。
而在她的下方.宏和吉斯二人正慌忙地走向出口。
“啊!啊,她如果不要那样带刺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啊。”吉斯在发牢骚。
“没办法啊,还是死了心吧。吉斯。”
“你。你以为这都是谁造成的啊?”
“是谁造成的呢?”
“……”
“到底是谁造成的啊?”
宏最了不起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是很正经地在说这些话。从军官学校以来的交情,所以吉斯很了解。
“算了,不提了,陪我到酒吧喝杯酒吧。”
“再去看一下高达吧。”
“不行,那只会让我的伤口更加扩大。好了,走吧。”
把手攀上宏的肩膀,吉斯很夸张地摆出一副颓丧的样子,“喂,宏,你能了解我的心情吗?”
“了解,了解啊。”
“才不。你根本不了解!”
“你已经醉了吗?吉斯,连一滴酒也都还没喝吧?”
两人互相嬉闹地走着,但是看到由前方迎面而来的军官,他们急忙摆正了姿势。敬了个礼。
“辛苦了。”
回礼的军官。就是坐在欧比尔的吉普车上的,那位束着头发的上尉。
他在腋下夹抱着一顶驾驶用头盔.在那里仰望着2号机,“棒极了,多么优异的一架MS啊。”
“我也是这么认为。”
来了一位预想不到的理解者,宏很高兴地回答。另一方面,吉斯则很诧异地看着那位上尉的侧脸。
——这位上尉大人,从未在基地里见过啊。是亚尔比翁的军官吗?可是部队章又是特林顿的……
但是这份疑惑,他也未能确定。
上尉把抱着的头盔缓缓地戴上,并且询问了宏:“你,核子弹头的装填完成了吗?”
“似乎是的。”
“是这样吗?那么来测试一下吧。”
他就这么一步步地前进,坐上在附近的搭乘用升降台。在上尉的操作下,升降台静静地上升了。从黑色头盔下露出的银发,引起宏的注意。
到了此时,宏才注意到了。
“喂,吉斯。那位上尉是新来的吗?”
“什么啊,宏,原来你也不认识啊?”
“嗯。外形那么显眼的人,我想如果有见过就不会忘记的。”
升降台在数秒后停止上升,就停在2号机的腹部,驾驶舱盏的正前方。正在旁边的1号机头部忙着装填机枪弹的妮娜和摩拉,也察觉到了背后的机械声。
“真是的,那两个人,不知又开始在搞什么了。”
“你是说白天的那两个?”
“是啊,真是烦人啊,喂,你们两个,要有点分寸……”
妮娜回过头来正要大喊,但是,她喊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哀叫般的自言自语随口而出:“那是什么人啊?”



现在正有个人,手攀上了2号机的舱盖,想要坐进去。
因为他戴着黑色的头盔,所以看不出他是什么人。但是由体格来看,可以一目了然地知道那并不是宏或吉斯。
在下一个瞬间,战栗贯穿了妮娜。
正想要搭乘上去的那个人,看来好像是对着这边笑了。当然,隔着面罩是不可能知道他的表情的,但是,那男子确实是笑了。
——那个男人是认真的!
她以直觉判断。
“那边的人,请关上舱盖,立刻下去!”
但是那男子反倒是就这么把身子滑进了驾驶舱内。
“那是谁啊?”
“怎么了?妮娜。”
“喂.状况不对劲啊。”
“那位上尉做了什么了吗?”
摩拉、宏、吉斯,同时察觉了这不寻常的气氛。但是已经太迟了。
舱盏伴随着马达声而关闭了,而在稍后,2号机的眼睛朦胧地发光了。那是意味着主电源开启了,是个令人惧怕的光芒。那是有如毒蛇的目光,亦像是饥饿猛兽的眼眸一样,锐利。并且充满危险感的光芒。
“怎、怎么会?”
低沉的、吼叫般的芦音在周围回响。2号机的反应炉上升到了启动出力,可供启动的电最传送到了各动力传导机构。驱动器像动脉般地脉动着,主发电机像心脏般地鼓动起来,而冷风扇则规律地开始了呼吸。
“2号机动了。”
妮娜吐出这句话之后,2号机将那粗大的脚向前踏出了一步。接续在机体各部的动力管线被扯断,发散着火花而甩动着。
“来人啊,快阻止2号机!”
“妮娜!”
“摩拉,快和第一舰桥联络,也请基地发出警报!”
“好!”
“喂,它动了啊。”
就在2号机脚边的宏和吉斯,一面闪避着从上面掉下来的大蛇般粗的管线而喊叫着:“那个上尉是什么人啊?”
“可恶!”
“喂,宏,你要做什么啊?”
灵巧地穿过了开始活动的2号机的那如同白色柱子般的脚,宏跑向了留下来的1号机,并且就这么跳上了搭乘用升降台。
“浦木少尉?”
妮娜注意到了宏,但是她也挂心2号机的动向。一回过头去,2号机正要拿取固定在墙上的巨大的专用护盾。
护盾,是MS用的盾牌,不过2号机的那东西要说是盾牌,未免是太大了点。那简直就是个粗糙的金属块。但是正因为有这个护盾,才使2号机得以成为2号机。
“拿专用盾牌?他知道!那个驾驶员知道2号机的一切啊!”
“浦木少尉,我去叫别人来,你没办法的啊!”
妮娜听到摩拉的叫声而回头。现在宏正想要搭乘1号机。他想取回被夺走的2号机。
“我也是个驾驶员!”
这句话使摩拉也下了决心,“现在正在装填弹药,没办法立刻出动啊。”
“请快一点。”
宏就此滑身进人驾驶舱。
Ms的驾驶舱没有例外地都很狭窄,但是,这架1号机的状况更严重,这是因为有核心战斗机的变形机构的缘故。不过对现在的宏而言这样的事并不是问题。必须开动“它”,去阻止2号机才行,因为那上面,装载了核子弹头。
——我也可以做得到的,我也可以。
各类仪表的基本配置和GM相差不大,他很快地找到了启动钮,转动了。
驾驶舱内的显像幕,逐一地投影出影像和数据资料。虽然自己并无法确认,但1号机的眼睛现在应该是发出了觉醒的光芒。稍后,微微的振动传到宏的身上,机体各部的马达,岜动地提高了回转数了。
“2号机呢?”
在他正要以摄影机捕捉其身影时,外部音声监听器听取到了妮娜的声音。那并不是对他发出的,而是对2号机。
“你听得到吗?请立刻从驾驶舱下来,现在的话,罪责还轻。快点下来.快一点!”
但是2号机从腰部的固定嚣上缓缓地拔出了光束军刀,散发着鲜绿光芒的超高热之刃,400mm口径光束军刀。这就是驾驶员的回答了。
而后,从拔了刀的2号机上发出的坚决的声音在周围回晌:“我们是迪拉兹舰队,要带走这架机体的核子弹头,为了吉翁的复兴!”
在驾驶舱内喊叫的这个男子,就是在三年前的那一天,从发出临死哀嘹的阿•巴瓦•库,苦涩地撤退的郡个亚那贝尔•卡托。为了追求活着才能获取的真正胜利,卡托在此复活了。


第2章
没有终止的追击
同日•21时10分
亚尔比翁•第一舰桥
舰内发出“黄色”警报,第一觇桥被慌忙的嘈杂声所笼罩。
“左舷格纳库.MS收容舱门的闸锁破损。损伤状态确认中……不,是由MS从内部以‘手动’开启的!”
右舷操作员史考特军曹,以颤抖的声音报告。而听到警报之后奔跑上来的席那普斯.通信士又对他报告了更惊人的事实:“舰长.格纳库来了联络。高达2号机.似乎是被自称吉翁残党的人所夺取了!”
“2号机被夺取l那上面……”
那上面装填了核子弹。怎么会这样?
但是席那普斯无法把整句话说完.因为左舷操作员西蒙军曹,又再给他补上了一击。
“高热源体接近!弹道轨道,可能是对地火箭弹。现在高度2200!弹头分裂了,8秒后坠落到基地中心。”
“什么?”
“第2波、第3波,陆续射来了。”
“查出发射地点!米氏粒子(米诺夫斯基粒子)以战斗浓度散布。快点!”
——战争!吉翁!夺取2号机是想要做什么啊?
一面对部下下达指示,席那普斯的脑中浮现了无数的问号。
火箭弹在特林顿基地遥远的上空分裂,散播出无数的小炸弹。以那模样来看,会令人想起夏夜的焰火。可是它并不是在夜空中炸裂的,而是在特林顿基地的建地内。所爆发出来的,也是具有焰火所无从比较之破坏力的炸药。
火箭弹分离成了数千枚,一齐向基地全域袭击。那是一场地毯式杀戮的洗礼。每个爆炸的规模都不大,但是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停机坪的运输机、拖车、贮存可燃物的仓库。陆续地燃起火焰,将夜空灼红。但仍然有火箭弹在发出切裂大气的咆哮,继续演奏着死亡的旋律。那就如同是死亡的风琴一般。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战争又开始了吗?”
“这是弹道火箭,是从海的方向来的啊!”
“嗨!敌人是在哪里啊?”
兵士们就只是在惊慌、困惑、左来右往。在目前的联邦军兵士当中,有实战经验的人很少,更何况是从看不见的高空而来的袭击,根本没有对应的手段。
“本基地现在正受到来路不明的敌人的攻击,全员就第l种战斗配置。这不是演习,重复一次,这不是演习。”
这一阵基地广播,也响彻了基地里的MS格纳库。
“这不是演习?讲什么废话啊?”
卡克斯一面戴上头盔一面叫嚷着。
巴宁格对待命的卡克斯、亚连下达指示:“好,搭乘MS,在停机坪待机,防备敌袭。对方很可能也会有MS出来啊,这不是模拟战。要小心谨慎地应付。”
“了解!”
此时吉斯跑回到他们身边。他是从亚尔比翁,穿过了轰炸而回到此地的。为的是要把比这突来的空袭更具冲击性的事实,告诉大家。
“上尉。是吉翁,是吉翁军。吉翁军把装备核子弹头的高达2号机夺走了!”
“你说什么?吉翁把……”
“可恶,那些家伙要杀死多少人才甘心啊?”
卡克斯在之前的大战中,几乎是失去了所有的血亲。如同杀意般的愤怒,使他的拳头激烈地颤动。当然巴宁格和亚连,大概也是相同的心境吧。
“好。吉斯,你也搭乘上去。浦木呢!”
“宏、宏想要以高达1号机去追2号机。”
“要用高达!”
以射入火箭弹作为信号,两架重MS冲进基地里来了。具有着可说是披挂层层装甲的厚重构造的那机体,是吉翁的陆战用MS,MS-09德姆。而且还是强化了陆战能力,被称为热带掣的F/TROP型机种。
“联邦的杂兵们,只会惊慌失措吗?”
趁着混乱冲人基地内,支援卡托的GP02A——这就是他们被赋予的任务。
向前挺进的09F的空气吸入口上面。加装着沙漠用的防尘过滤器。他们是赞同迪拉兹舰队的大志而赶来参与的,非洲的吉翁残党军之一派。
“兵分两路,你往西边去。”
“了解。”
两架MS以如同穿着溜冰鞋一般的顺畅的动作而散开。那是09型独特的气垫喷射行驶。
“嗯!”
驾驶员发觉到了某件事物。从眼前的格纳库,走出了一架MS。看到那架机体,驾驶员的脸上浮现出犹豫的表情。
“那是……06型吗?”
率先由格纳库走出来的,是卡克斯的06F2。
“这些吉翁主义的猪啊,我要杀了你们!”
卡克斯因为愤怒而忘我了,不顾巴宁格的制止而冲了出去。
“成了联邦的俘虏了吗?06型……”
那是和昔日的战友在战场上重逢的兵士的心情。而且是在那位战友已经投靠了敌军的状况下。
09F的驾驶员立刻下了决定:“那个样子,令人不忍目睹。至少就由我亲手来……”
他轻快地回避了卡克斯座机所射出的来福枪弹,反转、突进而拨出背上的军刀。那并不是光束军刀,而是将金属棒加热到数千度的灼热之剑,电热军刀。
“你就安眠吧。”
“什么啊。这架09F,太快了!”
卡克斯座机连回避的时间也没有,就被斩成上下两段了。这是09F的移动速度和剑速一致所形成的结果。在哭泣中别离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各自爆炸了。两个火球交会成一个而更加的膨胀,照亮了格纳库内侧。
因为闪光而眯起了眼,巴宁格、亚连、吉斯,愤怒地咬着嘴唇。
“卡克斯!”
“混蛋!”
在爆炸的闪光似灭未灭的时候,亚连的高出力GM从格纳库滚了出来。巴宁格则只探出上半身来为亚连掩护。
但是已经看不到09F身影了。在他轻而易举地砍倒卡克斯之后,就直接往亚尔比翁去了。
成功地夺取了2号机的卡托,顺利地脱离了亚尔比翁。他注意到了接近过来的09F。
“少校,卡托少校,听得到吗?”
“夺取高达成功了,即刻脱离此地。”
“不能让你走出这里!”
“什么?”
有别的声音插入了无线通讯,卡托反射地仰望天空,1号机以最大喷射上升,现在正要着地在自己的眼前。
“喔!真狂妄啊。我已经放你一马了,想要连1号机也都失去吗?”
虽然身处在敌方基地当中,但是卡托浮现出大胆的笑容,从他的笑容当中,可以看到绝对的自信。
宏从背后抽出军刀,阻挡在2号机前方。两架高达互相对峙。
“我不会让你逃出这里的!”
宏握着操纵杆的手,在急遽地颤抖着,汗水如瀑布般流过脸颊,呼吸也紊乱了。想吞一口口水却也没有口水涌出,舌头紧贴在干渴的上颌。
面对着十几年的人生当中最险的时刻,宏为之战栗。
1号机的操纵系统本身和GM虽然在基本上是相同的,但是各部位细微的操作习惯和机件性质都还不能掌握。而他就是要以这么不习惯的机体来进行实战,要叫他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吧,更何况宏是连一点实战经验也没有的。
为了不被这紧张感淹没,宏使劲地凝视着显像幕里的2号机。
“喂,你这家伙。”
透过开启的通讯线路传来了卡托的声音。被这包含着杀意语气所压迫,宏不由得缩起了肩膀。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让开!”
话才说完,卡托也已拨出了军刀——
瞬间、真的是瞬间的一闪。
2号机的军刀已逼至眼前了——
“哇啊!”
宏能够以军刀勉强抵挡了下来,也只不过是完全仰赖了1号机的回避程式而已。
“哦!”
两次、三次、卡托像在敲打似的挥动军刀。那剑速之快,使军刀的光芒留下残影,看来就像是有好几把。 :
承受不了这猛攻,宏驾驶的1号机向后方弹开。那是光束军刀互相冲撞,引起了激烈的电磁干涉所造成的结果。而这个结果解救了宏。
如果不是后退了的话,大概就已经被卡托接下来的一击给一刀两断了吧。
虽然是往后方被弹开了,1号机的平衡器还是拼命地在努力保持机体安定。关节发出哀叫般的声音,总算辛苦地稳住了脚步。如果是柔弱的GM。大概关节就已经连同脚掌一起折断了吧。这冲击就是那么的大。
“不一样,差距太大了。”
“浦木少尉,我是亚尔比翁舰长席那普斯。2号机的夺还就交由其他的MS。你立刻脱离那个地方。”
“那不行的,已经和敌人在交战中了。而且,胜败也还未定。”
宏认为席那普斯的话,听起来有着“终究你是做不到的”的涵意,所以他才鼓起勇气.再次面对2号机。
——我也、我也是驾驶员啊。
“气魄倒是不错,不过……”
话说着,卡托手指扣上了扳机,从2号机的头部射出了60mm的机枪弹,旋转机枪炮的猛攻,将所到之处的各种器物粉碎了。



火线击碎了水泥地,奔向l号机的脚下。
“啊啊!”
他后退躲避火线,但火线把水泥地像薄冰一样打碎,紧迫着1号机。
“呃!后面!”
他不够细心,没发觉到在正后方有建筑物,1号机就这么被建筑物绊到了脚,很难看地倒栽在地上。
“浦木少尉,要当我的对手,你还太嫩了!”
从卡托所说的话,可以了解他是故意要让1号机摔倒的。自己就是被猫玩弄的老鼠,这让宏无法容忍。
“竟然说我太嫩了!”
粗暴地让机体站了起来,但已经太迟了,2号机将肩上的推进器全开。就这么上升而融人了夜晚的黑暗之中。
那悠然的动作,在宏的眼中看来就像是在嘲笑自己。
“站住!”
他想要同样地飞上去,以1号机的推力,那也是办得到的,但是他却无法做到。
仲望的夜空中有流星划过。
不对,那是随后发射出来的,笫2波、第3波的火箭弹攻击。
“和基地司令马涅里准将还没联系上吗?不了解状况的话,就无法行动啊。”
“请再等一下,舰长,那边似乎也很混乱……啊!”
“怎么了?”
“基地司令本部受到直击,不是火箭弹!”
“直击!”
席那普斯从座椅上挺起身来,看向窗外。在爆炸的方向,看到一栋特别高的大楼像坏掉的积木一样崩塌下来。那是本部大楼。
“可能是重MS发出的水平射击!发射位置!基地西方!”
——那个破坏力,是舰炮级的。是炮击战用的重MS吗?
席那普斯握紧了拳头,在颤动着。
“还有那样的东西,到底是埋伏在哪里啊?”
但是没有人能回答这个同题。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又将往哪里去呢?
“舰长,马涅里准将阵亡了。特林顿基地副管制室,请求由本舰接替对追击队下达指示。“
“基地司令阵亡了吗……了解了,立刻和MS队的巴宁格上尉取得联络。”
“了解。”
大略把指示下达完毕之后,席那普斯又再沉重地坐回了舰长座椅。
——追击队吗?如果还活着的话啊……
火箭弹的豪雨已经停了。2号机和闯入的09F,都已经消失无踪,无从掌握去向了。余留下来的是继续在闷烧的火焰和无数的尸体,而唯一的战果,只有一架09F的残骸而已。
在一片混乱的第一舰桥后方,妮娜和摩拉注视着整个事件的始末。妮娜的样子不太对劲,从方才就一句话也没说.呼吸也很急促。
“妮娜,你在颤抖吗?”
摩拉探视着妮娜的脸而询问。她所看到的那张脸是苍白的,眼睛是呆然无神的。
“对了,你并不是军人啊。是第一次遭遇到实战吧。”
“我的高达被……”
才听她这么自言自浯,没想到妮娜就这么如同脱兔般地跑开了。
“妮娜!怎么了啊?”
“我要去追高达!”
“要追……你是认真的吗?”
两人这么交谈着,前往了格纳库的舰内电梯。
同日•21时46分
“浦木少尉。听得到吗?浦木宏少尉!”
“……”
“浦术少尉!你还活着吧!”
“呃!”
在呆然的宏的眼前,突然出现了机影——
“敌人!”
他急忙让座机迎战。不过出现在眼前的机影,是巴宁格上尉的GM。
“清醒过来吧!不要只是一阵火箭弹幕就被吓住了!”
巴宁格座机抓住1号机的肩膀摇晃了一下。那动作和人类之间的动作是没有两样的。
“啊,是、是。”
也许是紧张的丝线被解开了,宏感觉到非常凛冽的寒气。那是因为全身湿淋淋的汗水,正在夺走他的体温。
宏调整着空调,井环视周围的状况。
残骸,无数的残骸和红色的火焰。只看得到这些。
“浦木少尉,现在要出击去夺回被抢走的2号机。”
“可是高达呢?1号机呢?”
“没有时间让你下来了,而且人手也不够,卡克斯也……”
“呃!卡克斯少尉他?”
“不。总之,你就开着那架白色的吧。跟着我来,稍后再向亚尔比翁报告。去向吉斯拿取预备的来福抢。”
宏立刻就明白了巴宁格所要说的事,卡克斯是战死了。
但是,虽然能接受这个事实,却没有实际的感触。人的死亡,总是随着时间推移才逐渐地会有实际的感触的。况且现在又是处于和日常相去甚远的非常事态下,一切都有如是在梦中发生的事情一样,即使有人告诉他“其实你已经死了”,或许他都可能会相信。
“喂,宏,这可是实战呢,真是不得了啊,喂,哈哈!”
看来吉斯也一样没有实在的感触。他对这超过了自己守备范围的变数,也只能够苦笑了。
而宏所能实际感觉到的,只有自己现在正搭乘着高达的这件事而巳了。
但是……
“可别白领薪水了啊,跟着我来。”
巴宁格的这句话,让他重新地感受到“对了,我是军人啊”。这对宏而言,是个很大的进步。
同日•22时00分
特林顿基地•南方120公里地点
在沿岸,漂着些许的雾。
透过这层滤网而照射在水面的月光。看来非常缥缈。将周围的景色变成了眩惑的事物。
在如此充满了幻想的海面上,漂浮着某种巨大的物体。
是鲸鱼吗……不,在这地球上,是没有全长将近200米的鲸鱼存在的。
吉翁海军,第122战术潜水战队所属,尤康级潜水舰U-801。这就是这只巨鲸的身份。
一年战争初期,吉翁军成功地让许多进攻部队降落到地球。而后他们在陆地上致力于地下资源的确保,在占有地球表面70%的海洋里,则在用以收集情报的潜水战队的组织上倾注了全力。
当然在终战的同时,绝大多数的舰艇都向联邦军基地投降了,不过其中也有运用其隐秘性,而继续进行游击活动的舰艇存在。
以战争时期建设在各地的补给基地为根据地,秘密地暗中活动的潜水战队。他们有时会单独对联邦海军的舰艇进行奇袭,有时则对分布在各地的残党军基地进行联络和补给。
残存在地球上的许多残党军,能够维持长达三年的活动,也都是因为有他们这些海面下的舰队的支助。
这艘U-801,也是其中的一艘。
“德赖杰舰长,卡托少校来电。‘看见星星了’,似乎是成功了。”
在U-801的甲板上,德赖杰听取着大副读出的电文。
卷到肩头的袖子,修剪整齐的胡须,袒露的胸膛,这些将德赖杰这个男子的气质表露无遗。他被部下们敬爱地称为“白银船长”,的确没错,那勇猛的面貌的确有着会让人联想起古代海盗的某种气息。
听取了电文之后。德赖杰的胡须微微地动了。大概是在微笑吧,也或许只是单纯地动一动而已。
大副继续在报告:“除了两架09F之中的一架。在冲人基地之后被击毁之外,其他都正如预定。要开始返航了吗?”
虽然是乘着夜雾,但特林顿基地就近在眼前,几时会被发现也说不定。大副的询问,就是考虑到了这种不安的因素。
但是德赖杰反过来询问了大副:“大副。卡托少校除了是位优秀驾驶员外,也是位善于智谋的战术家。你想这么一位少校,会只为了支援突袭时的火箭弹攻击,就把我们从大西洋叫来吗?”
“啊!”
“用来回收卡托少校的可姆赛(宇宙巡洋舰姆赛级所搭载的联络太空梭)只有一架,若是万一被击落了将会如何呢?耗赞了许多岁月和劳力的这次作战。不就全部成了泡影了吗?”
“可是舰长……”
可是再这样下去,我们本身也将面临危险。大副的判断是很正确的,但是“星尘作战”是不管遭遇任何危险,都必须让它成功的。
“雾要变浓了。我想应该还有些散步的时间吧。大副。”
同日•同时刻
特林顿基地
到现在,基地的各处都还在起火燃烧。
或许基地的主发电装置还没有回复,亚尔比翁所停泊的停机坪附近的照明灯火。就只有那燃烧中的红色火焰。
从被映照成红色的船体的右舷般入口,一辆吉普车像在滑行般地开下来了。驾驶的人是妮娜,而在副座上。摩拉不舒适地抱着膝盖。
“摩拉也真好事啊。我去追1号机,是因为那是工作啊。”
“我也一样是为了工作啊。” .
“呃!”
“那是位新进的少尉吧,为了万一的状况,总得有个机械整备人员啊。”
“摩拉……”
娓娜很容易地判断出那是谎话。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没有任何整备零件和设施的荒野,就算有几十个有能力的机械整备人员。想来也是没什么用的,但是她可以深深体会到,陪伴自己这鲁莽的行为的摩拉的那份关心,而在心底感到喜悦。
两人所搭乘的吉普车,靠着火光和消防车的灯光而穿过基地设施前进。
途中,目击到了被凄惨地砍成两段的06F2。
那是卡克斯少尉的机体。
“真是惨淡的景象啊,实在让人不觉得战争已经结束了啊。”
摩拉一个人自言自语。妮娜虽然是刚强地驾驶着车子,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冻结了,踩着油门的脚在颤抖着。但是担心自己所培育的两架高达之去向的心情,更远远胜过了恐惧心。
“那位少尉,会不会有问题呢?”
“现在只有相信他了。老练的巴宁格上尉……是吧!那个人也伴随着啊。”
“是啊,可是2号机就……”
妮娜突然又将2号机被夺走的场面,在脑里重播了起来。
那个场面,怎么样也无法从脑中抹去。当然,重要的机体在眼前被夺走的冲击和愤慨也是有的,但是她所在意的,是那个戴着黑色头盔的男子。
“不可能……吧。”妮娜自言自语地开着吉普车。
突然回过神来。摩拉也发出哀叫:“看前面啊,前面!”
“呃?”
她慌忙地凝视了前方,飞人眼里的,是四散的09F的残骸。
“好险、好险。”
对于辛苦地紧急转向而逃出基地的她,摩拉开玩笑地挖苦了一下:“你转行去当MS驾驶员如何啊?很了不得的胆量啊。”
妮娜就只是低着头。
同日•23时40分
岩棚里,埋伏着三架MS。
一架是09F。这一架由它的装备和部队编号来看,可以得知它就是闯入特林顿基地的机体之一。另一架,是卡托所抢夺的高达2号机。而最后,是一架未曾见过的大型机体。
要说它是MS,还不如说是炮台长了手脚……这样的形容会比较贴切的一架机体。
YMS-16M,扎美尔。是吉翁地上军在大战末期所试作的,炮击战用重MS。
比起联邦军所开发的同一概念的机体RX-75。知名度是比较低,但是将68cm口径的超大型加农炮背负在肩上的巨体,那种威容足以令人看过一次就无法忘记。
旧世纪的德意志军,为了让巨大的加农炮拥有机动力,而发展出了列车炮的形态,而这一架YMS-16M,可说是这种构想的延伸呢。
而从特林顿基地侧面进行奇袭,使马涅里准将战死的,也是这架16M。
“少校,恭贺您了。再来就只有等候可姆赛的到达而已了吧。”16M的驾驶员和卡托通话。
“不必奉承我了。不过直到最后的最后都不可以大意,因为对方也差不多要发觉可姆赛的到来了啊。”
“若是有万一的时候,就交由我来应付。”
“能够就这样不和敌方遭遇而带回2号机的话,那么就再好不过了。只有暂且掩声掩息地等侯了。”
“是。”
解开制服的襟扣,卡托吐了口气。
“星尘”只是好不容易地接近了第一阶段的完成而巳。而且即使此后能平安回到宇宙,还有许多该做的事情堆积如山。复兴吉翁的路程,只不过是踏出了最初的一步而已。
卡托又再重新下定了决心。而后他注视着显像幕的影像。
要来回收他的可姆赛,已经开始要冲人大气圈了。但是从被岩棚围绕的这个地方,是无法目视到的。进入视界内的。只有从空隙间所见到的满天星斗而已。
“从地上所看到的星空,真是相当的美丽啊。”
“少校,您说了什么?”
“没什么……”
——在“星尘”成功之后,就再也不会从这地上仰望这个夜空了。
自言自语,他的嘴边浮现了笑容。
他自己是没有发觉到,但是这是他降落到地球以来,初次露出的笑容。
而在不久之后,日期更替了。
10月14日
00时15分
特林顿基地•西方125公里地点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夺取核子弹头呢?你说呢。宏。”
吉斯透过显像幕和他通话。在宏还没回答之前,亚连中尉半带讥嘲地回答了:“简单地说,就是抵死不认输嘛。也许现在还正从某个地方在瞄准着我们呢。”
“不、不会吧!喂,宏!”
由侧面显像幕所看到的吉斯的06F2,正把单眼(吉翁系MS的可动式摄影镜头)快速地左右移动着,那动作就象征出坐在里面的吉斯的焦躁。宏的心情也是相同的,但他已经有了觉悟。
“我明白啊,可是,只有拼了啊。”
“宏……”
——别发出那种不安的声音啊。宏压抑住想这么说的心情。因为如果说出口,也许连自己也要变得不安了。
不管是虚张声势还是什么,总是比没有好。他这样子想着,沉默地让1号机的脚步前进。
他们现在正在追击被夺走的GP02A的途中。走在前头的是巴宁格上尉的GM•C型,是俗称GM改的机体。接下来的是宏的高达1号机,也就是GP01、吉斯的06F2。而负责殿后的。是装备了追加背包的,亚连中尉的高出力GM。
如果从正上方来看的话,他们正好组成了菱形的队形,以战斗机来说就是钻石编队。那是为了保护经验较浅的宏和吉斯而组成的阵形。
“亚连,你不要过度吓唬浦术他们。”
“了解。”
“放心吧,吉斯、浦木,不会让你们送命的,我就是为此才在这里的。只要照着训练去做就行了。”
然后隔了一个呼吸,巴宁格告知了大伙:“刚才,亚尔比翁来了通信了,说是捕捉到了由赤道方向往这边高速下降的物位了。在时刻表里没有标示,很可能是吉翁的联络艇吧。”
联络艇。这个事实所意味的只有一件事。
“吉翁是想要把2号机直接运往宇宙去吧!”
“没错,而他们可能的会合地点,就是这一带。”
宏不由得仰望天空。正确地说是抬起MS的头,让主摄影机的影像转移过去。
当然是不会那么正好,就捕捉到降落下来的联络艇的影像。但是MS敏锐的红外线感测器,捕捉到了划破大气而飞来的高热源体。
“上尉。红外线感测器有反应!正以高速在移动。”
“我这边没有反应啊。”
宏的机体是最新锐、高性能的GP01。比起其他机体,当然装载的感测器的性能比较高。
“没有错的,我把资料传过去。”
“好。”
宏把捕捉到的资料转送过去,数秒后,巴宁格向大伙喊叫:“没有错,是吉翁的联络艇!”
同日•00时40分
可姆赛。
那是吉翁字宙军的主力巡洋舰姆赛级所搭载的,大气圈突入用密舱的称呼。虽然说是密舱,但是其全长大概有小型宇宙艇的大小,足以搭载两架MS进人大气圈。
当然通常都只是进入大气圈而巳,相对的,它是不可能脱离大气圈的。不过来迎接卡托的可姆赛,装了脱离大气圈用的大型推进器。它的尺寸,也延长到了足可称为护卫舰的大小。
那艘可姆赛在地上开启了上部的格纳舱盖,正在收容白色的MS。当然,那就是卡托抢夺的GP02A。
“少校,请你就那样以坐下的方式让机体潜入。终究这比起其他的MS是要大得多啊。”
“军曹,这次可得给我准备好少校的军服啊。”打开舱盖,卡托向那男子说道。
“再怎么说,少校还是比较适合吉翁的军服啊……这样子就可以了,这样就能让机体固定了。”
“追击队正在接近,请快一点。”
“当然。把机体固定好之后,就立刻起飞。毕竟如果不快一点的话,就到达不了会合的宙域了。”
那男子一边确认着扣在2号机的固定具,并且回答了。他那匆忙的动作,卡托从上方看下去,就像是只鼹鼠一样。
“一切万全了,我回驾驶舱去了。很对不起,在上升到轨道之前,就请少校在那个驾驶舱内将就一下。”
“没关系啊.毕竟是我的MS啊。”
“可是也是我们的MS哦。”
笑着露出白牙,那男子离去了。
——真年轻啊。是战后派吗?或者在当时是学徒兵呢!
卡托为那男子的一句话感到欣喜。
一只要有着抱持那样的信念的年轻人在,吉翁是不会输的。而这次的作战也会成功的。
那是近乎确信的想法。在卡托的眼前,舱盖缓缓地逐渐关闭了。卡托不经意地,望着被舱盖逐渐削减的外面的风景。
突然划过一道闪光。
那是爆炸的闲光。 “亚连中尉,在背后!”
吉斯的哀叫响起了。
发现了可姆赛而打算进行奇袭攻击的亚连和吉斯的座机,却反而遭受到担任警戒的09F的突击。
“在这种地方……”
从背后突然而来的攻击,亚连转身反击。但是高出力GM的枪械是枪身较长的火箭筒,而成为了祸端。已经逼近至近距离的09F,以左手轻轻拨开了火箭筒的枪身,然后就这样。把自己所持的火箭简的炮口抵住GM的腹部——
零距离射击。
亚连在最后所看到的,大概就只有像地狱的大洞一样的火箭筒的炮口吧。
“亚连中尉!”
吉斯的喊叫,也传到了从别的方向正要进行攻击的巴宁格和宏的耳中。
“兵分两路反而出事了。浦木,你去阻止可姆赛的起飞吧!”
巴宁格座机将推力全开,眺跃着前往救援渡连他们。
“上尉!”
“快去!”
在犹豫的宏的背后闪动着闪光,那并不是爆炸,而是可姆赛推进器的喷射火焰。他们打算就这样强行起飞。而只要让他们逃上了天空,可姆赛大概就会一口气逃向伸手不能及的星星的世界吧。
——不能让它走了。
宏忘掉了恐惧,飞跃而去。
被托付了这份意志,1号机跳跃起来,白色的机体在虚空飞舞,在空中转进,就这样着地在可姆赛的前进路线。那是比在模拟战中让宏为之咋舌的高出力GM,都还要更优异的华丽的机动。
转过身去,正面就是可姆赛。
原本的钝重,再加上装载着有相当重量的2号机。可姆赛正急躁着要把巨体推升到离陆速度。
“停下来。停下来!”
宏举起机枪叫喊着。但是和被夺走的2号机不一样,无线电并没有调到同频率。他的叫声只有空虚地在驾驶舱内回响而已。
可姆赛发觉了阻挡去路的1号机,于是从机体左右,出现了收容式的旋转机枪。
“停下来!”
在宏叫喊的同时,可姆赛射击了。60mm口径炸裂弹的火线削开了前方的地面,迫近了1号机。宏在瞬间回想起。方才和2号机的一战。
——岂能让你逃走!
这份决心传达到了扳机,1号机射击了。
机枪在怒吼着,振动经由手臂传到机体,震动着宏的身体。
在手中有着确确实实的感触的同时,可姆赛的前头冒出了火团。驾驶舱四散了。前方起落架也被击毁。但是可姆赛机鼻摩擦着地面。仍然猛冲过来。
随着一阵清脆的金属声,机枪的弹匣自动地脱落了,子弹用尽了。 。
“武器呢,没有其他的武器吗?不,快撞上了?”
如果再晚几秒钟发觉的话。1号机大概就会被猛冲而来的可姆赛所卷入吧。宏急忙地闪避开了。
以机鼻摩擦着地面而前进的可姆赛。就那么弹跳着抬起了机头。而后在全开的后部推进器的鞭策之下,像是蹦起来似的转而上升。
那是飞向死亡的最后的升空。
失去控制的可姆赛,承受不了急角度的上升而失速。而在同时也许是推进燃料着火了,它将猛烈的火焰散播在周围而在空中翻覆了,接着在推进燃料爆炸的鼓动下,像是一颗老鼠炮似的在虚空中痛苦地四处翻滚。
然后向地上降下了一阵爆炎之雨,它就像气力已尽的大鱼沉没到海面下一样地坠落在地上。
洒落下来的推进燃料,使地上化成了火海。勉强逃过一难的宏,看着一团特别旺盛的火团——坠落下来的可姆赛——而自言自语着:“毁掉了吗?
只有炽烈燃烧的火焰声,在周围响着。那团火焰在宏的眼中看来,就如同是为了和可姆赛一起丧失的2号机所燃起的送灵之火。
不!
有某种东西在火焰中活动了。被火焰的纱幕所笼罩,无法使用红外线感测器。宏以肉眼去确认它。
“高达2号机!”
背对着汹涌的火焰,黑影浮现成一个轮廓。那确确实实是高达2号机,GP02A。
从地狱的业火之中出现,如恶鬼一般的机体向前迈步走出。而当它从火焰之中走出之后,从手持的盾牌喷出了白烟,那是冷却剂接触到外界空气所产生的,水蒸气的奔流。
GP02A正如宏所说的是为了核子攻击用而制作的机体,为了承受核子爆炸的超高热,机体内装置了其他机体所没有的大型强制冷却装置,现在就是那装置在运作着。
正由于它是以面对核子攻击为前提所制作的MS,以推进燃料的爆炸与冲击的这等程度而言,终究是难以对它造成致命伤的。
宏在霎时理解了这一点。
——这家伙是怪物。
而后那怪物对着宏喊叫:“我亚那贝尔•卡托等了三年了。不能让你们这种不辨是非的家伙,阻碍了我们的理想!”
“卡托!亚那贝尔•卡托!”
宏知道这个名字。
“所罗门的噩梦”。
那是在军官学校时期所读的现代战史的教科书中,还有在有关一年战争的战记书籍中,曾经看过了许多次的名字。
夏亚•阿兹那布、黑色三连星、阿姆罗•雷、兰巴•拉尔、布列尼夫•欧古斯,还有……
“所罗门的噩梦,亚那贝尔•卡托!”
“我们要争取宇宙居民真正的解放。以我的正义之剑,斩断来自地球的邪恶的咒缚!”
宏摸不着头绪了。这个男子,是在说些什么呢?那种感触,就好像是教科书中的历史上的人物。就这么化为亡灵出现,而在自己的耳边私语着。
“在、在这种战术层级的战斗当中,你在说什么呀?”
“你也是个军官吧!既然不是一介的兵士。就该以整个大局去看事物!”
“啊,是!”
还未深思,回答就脱口而出了。宏未曾面对过活生生的敌人,不,成为军人之后就未曾遭遇过有所谓的敌人存在,直到昨天之前。所以面对在眼前带有说教的口气的卡托,他不自觉地很认真地回答了,反应就像在听长官说教的时候一样自然。
“别开玩笑,我可是……敌人啊!”
卡托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暴躁地喊叫。
此时突然有一架MS闯了进来。是活动炮台,16M。
和那看似钝重的外表不相称的,16M的动作很迅速。因为它和09F一样,是从脚部喷出气垫喷射,在地面上滑行移动的。
在高速移动当中,16M将一边肩上的多管火箭弹乱射,使宏退缩。而后它接近了隐蔽在那爆烟之中的GP02A。 。
“少校,已经请求U-801进行回收了,请您快点前往。”
“好。脱离此地!”
“别想逃!”
“嗯!”
1号机不在乎爆风而逼近了,光束军刀的光芒映照在飘扬的烟雾上。
卡托看到这状况,不由得不嘲笑。连意义也不了解,你还要再战斗下去吗?就只是为了领取些微的薪水……
——愚蠢的东西!
在大地上一踹,转向上升的卡托,往下方看去,可以确认到16M和09F正不断以枪炮扫射而一边脱离战场。
——这样就行了。不必为了联邦的杂碎,而浪费了贵重的生命和机体。
他自言自语着,想起了可姆赛的船员的笑容。他无法不去想起。
同日•同时刻
“怎么会……”
不祥的预感成为了现实。
这是噩梦。一个她所不期望的事实就在她的眼前。
在呆然之中,她把和巴宁格上尉他们的追击队开到相同频率的携带式无线电从耳边拿开,无线电的天线在微微地振动着。
“妮娜,怎么了?”
摩拉探视着她。但是妮娜没有回答,像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妮娜!”
“呃、啊啊。”
“你是怎么了?妮娜,还是回去吧。追击还在继续着。而且逃脱的敌人也不知道是躲在哪里。”
“不行啊。不能回去!”
声音大得连自己都吃惊。
“抱歉,可是……”
“没关系的。不过,你真的不要紧吗?”
“嗯。只是有点害怕。因为连地平线的尽头都一片漆黑,这是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
这并不虚假。有一半是真实的事。
妮娜是在月球出生的。月面都市大多是建设在陨石坑洞的坑底的地下都市。是完全的人工空间。当然它是有依照地球标准时间而营造出昼夜的区别,但即使说是夜晚,以地球而言大概有黄昏余晕的亮度。
所以,她从未经验过这种完全的黑暗。而且也从未置身于可以看见地平线的广大空间。
“啊啊。是这样啊,倒也是。不过。你会习惯的,过一段日子以后。”
摩拉一副理解了的样子。但是妮娜则是为了另一件完全不同次元的事而在心痛。
——亚那贝尔•卡托,所罗门的噩梦。
忽然低声说了出口。
但是这并不能让她就此逃离这个噩梦。
同日•05时30分
特林顿基地•西方350公里地点
海岸线一带被浓雾所笼罩。在逐渐升起的朝阳照耀之下,周围化成了完全白色空间。
划开这样的晨雾,有四架GM正在前进。
那并不是巴宁格他们。
那是由特林顿基地出击的。卡连特上尉所指挥的特别行动部队。
“小心点,视界只有数十米。可不要误击了友机。”
“了解。”
部下们很爽快地回答了。指挥部队的卡连特上尉,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巴宁格那个老色鬼,出纰漏了吧。
卡连特在心里暗自高兴。
虽然是相同阶级,但是指挥测试部队的巴格宁和身为基地所属的防卫部队队长的自己在待遇上的差距,他从平日就一直感到不满了,所以他才想要趁这个机会,抢一抢巴宁格的风头。不过在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待遇上的差距,纯粹只是一种被害妄想症和无端的嫉妒而已。
“根据亚尔比翁传来的联络,似乎是在海上捕捉到疑似尤康级的舰影了,敌人大概是打算要和那艘舰艇会合吧。别出差错啊,要表现给他们明白,在实战方面我们是比测试驾驶员的大爷们高明的。”



“可是,卡连特上尉……”
“什么事?”
“听说抢走2号机的。是那个所罗门的噩梦,亚那贝尔•卡托,我们真的打得赢吗?”
“好好听着。敌人所携带的弹药大概也到了用完的时侯了,如果没有了弹药,不管是所罗门的噩梦还是青色巨星,也都做不了什么事,而且我们还有四对三的优势啊。镇定点,只要能够镇定。一定能赢的。”
在鼓舞部下的士气的他,的确是个了不起的队长。可是他忘了把重要的事列入考虑了。
那就是技量的差距。
在雾中前进的他们的背后,闪起了绿色的光芒。
那是带领他们步人死亡的,光之剑的光华。
而在远方的洋面,U-80l漂浮在雾里。他们是受到卡托的请求,为了进行回收而移动到沿岸来的。
德赖杰舰长的两个预言准确地说中了。
一个是可姆赛被击坠,不过这是他们所不希望说中的。而另一个则是浓雾的发生。
“如果没有这阵浓雾,可就无法这么接近海岸了啊:”
大副对着一手拿着望远镜在注视着沿岸的德赖杰说着。
“是啊。”
德赖杰并没有把视线移开那朦胧的海岸线。大副也受到吸引,同样地把目光转向了海岸,透过雾,有微微的闪光在闪烁着。
“舰长,那个是!”
“大概是卡托少校正在更新击坠记录吧。战记书籍的出版社,得要把王牌驾驶员这一项再重新改写才行了。”
“是怎么回事呢?”
“没什么.对了,回收艇的准备呢?”
“就快完成了。”
“是吗?”
低头往甲板看去,格纳库舱门被开启了,形状像龟缸的回收艇正被逐渐向外推出。
同日•05时50分
特林顿基地•西方320公里地点
“卡连特小队,怎么了?快告知状况,卡连特小队,卡连特,喂,听得到吗?”
到了最后已经是近乎叫骂了。不管巴宁格再怎么呼叫,卡连特小队还是没有答复。虽然在距离上是足以进行通信的……
宏很明白中断的通信是意味着什么。
“上尉。只剩下我们了吧。”
那是相当干枯的声音。他只是接受了事实,而将它说出口而已。他已经是疲惫得不再感到惊惶和恐惧了。
追击逃走的卡托数个小时,都一直在狨小的MS驾驶舱内摇晃着,会疲倦也是当然的。这么漫长的长期行动,在训练中也从未经历过,而且他的神经更是消耗得快要磨断了。
“卡克斯少尉……亚连中尉……”他语带叹息地轻声说着。
在短短数小时内就死了两位同伴,下次也许就轮到自己了。这样的心情,使他更加疲惫。
“上尉,海岸线一带,雾似乎是比这里更浓,敌人的埋侠也……”
吉斯仍然一直感到畏惧。而直到最后还拘泥于回收亚连遗体的这件事的也是吉斯。
“上尉,我们还有胜算吗?敌人是那个亚那贝尔•卡托吧!所罗门的噩梦,多兹尔•查比中将麾下的宇宙攻击军王牌驾驶员。而且、而且……上尉!我们不是根本就赢不了的吗?”
到现在,吉斯还是狼狈得快要哭喊出来。
“吉斯少尉!”巴宁格冷静地回应。
“啊、是。”
“拿出演习用操作杆,地图号码103。”
“了解……了。”
演习用操作杆,那是在演习时,用来进行作战行动等各种教练的辅助操作器具。形状像飞行操纵杆一样,可以对辅助显像幕上的地点进行书写标示等等的操作。
“看好,敌人的逃走路线是这里,而我们的追击路线是这里。”
随着巴宁格所说的话。显像幕内的地点逐次出现了轨迹。那影像也传送到了宏这边。
宏以空洞的眼神看着地点,昕着巴宁格和吉斯的会话,“听好,吉斯,由这些情况来看,你想敌人会在哪个位置等候回收艇?”
“是。在这个位置,这里的话,因为左右都是海,只要固守正面就可以了。”
吉斯在从海岸线突出的像针一样的海岬上打了标示。
“是吗?敌人是身经百战的勇者,我想不会特地选上连联邦的新进少尉都想得到的地点。以我的猜想,是在这边。”
巴宁格所选的地点是海岬的东边。略略形成海湾的地点。
“可是……以这个地点的话……”
“听好,敌人的目的并不是要击溃我们,而是完全在于把2号机运往宇宙的这件事。”
“的确。是如此。”
“所以说啊。能够反其计而行,而不和我们碰上,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了,敌人大概是这么想的吧。而这阵雾会不会散,回收艇几时会来,他们也一定会有着这样的不安。”
巴宁格继续说着:“不管对方是所罗门的亡灵还是什么,都一样是人,不是什么不死之身。和我们一样会感到不安。对预想不到的意外也会惊愕。当然在作战经验上是有所差别,不过在根本上。他和你们有个相当大的差异,你知道是什么吗?浦木。”
突然被叫到自已的名字,宏不知所措,不过,他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他忘不丁卡托所说的那些话。
“战斗的……意义。所相信的事物,信念,是吗?”
“我也找不到更好的说法,但是战斗是取决于一瞬的,有迷惘的一边就会输,这是战场的定律。”
“战场的……定律。”
“想要保护子女的母亲、盲目地在求生的受伤野兽,这些没有例外的都很坚强。这是因为他们的战斗中有着明确的意义,你明白吗?”
“是……我觉得。似乎是明白了。”
“战斗总是会不断地向前发展下去,而其胜败,就看你们还是不是会哭闹的小婴孩来决定。这一点。千万别忘了。”
“啊。是。”
“是……”
宏和吉斯,都在同时回答了。 .
巴宁格所想要说的是什么,都还无法明确地看出来,而且也找不到什么战斗的意义。即使如此。宏还是不断地迈步前行,因为这是现在,自己所唯一能做的事。
“浦木少尉。1号机的浦木少尉,听得到吗?”
突然.有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他对那声音有印象,那是妮娜的声音。
在可以仰望三架MS的岩棚上,站着妮娜,她一呼叫,巴宁格的怒声就首先给了她答复:“有事以后再说吧,我们不久启将进人交战状态.现在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能让浦木从高达上面下来的。”
“不.不是的。”
“不是!”
“我只是有事情要拜托他而巳。”
“有事情要拜托我?”
这次是宏的声音在答复。妮娜确认了宏也收到了无线电就立刻把话说了下去:“1号机就拜托你了。然后……请把2号机取回来,拜托你。”
想要说的事只有这些,这些就已经够了。隔了一阵子,浦术的答复传来了:“我明白了。我和你约定。”
妮娜在一瞬间,对这声音不知所措,因为她对宏仅有的印象,是在亚尔比翁的格纳库里。好奇地四处走动的少年。妮娜现在对这声音有了些微的信赖感。
“谢谢你,少尉。”
通信到此结束,三架MS掠过妮娜和摩拉所站的岩棚旁边,就此远去了。
自己所制作的RX-78GP01在雾中前进,那有如幻想中的景象一样。当然。如果只是幻想的话,那不知会有多高兴。
妮娜目送着1号机,目送着宏。
摩拉在背后敬了个礼。而宏也在驾驶舱中,对妮娜敬了个礼。当然妮娜是看不见的,但是宏还是一心一意地,继续敬着礼。
同日•06时13分
巴宁格冲入下炮击之中。
“这样的雾,炮弹根本打不中的!”
被这句话所驱使,宏和吉斯也突进了。
09F和16M的炮声就是开幕的信号,以分布在各处的大岩石作为掩蔽,敌我交杂的混战开始了。
中央是巴宁格。宏和吉斯分散在左右。
“就照着训练的做法。照着训练的做法!”
像在念咒似的自言自语,吉斯躲藏在岩石后面,并且一面躲藏,一面以机枪向炮击的方向扫射。
没有命中的迹象。
从别的方向飞来了火箭弹。
“从侧面!”
吉斯慌忙地躲避。背后的岩石成了替身。受到直击而粉碎了。
“这可比肉搏战还难收拾!”
“吉斯,要判断敌人的动向!”
巴宁格的声音传来了。不过巴宁格也正在对付16M,无法过来支援。
“……后面吗?”
背后有气息,机枪响起了轰声,120mm枪在手中一阵暴动并吐出了无数的炮火。但是受到洗礼的,是伫立在雾中的大岩石。
“不对?”
在右边有移动物。吉斯急忙转过身来——
太迟了!
拔出军刀的09F逼近了——
“哇啊?”
蹲低身子。是有点绝望的心情了,以为是躲不过了,不过灼热化的电热军刀把吉斯座机的头部给整个砍断了,缘个足球似的,吉斯的06F2的头部发着声响在滚动着。
“主摄影机被……” 正面显像幕的影像乱了。虽然自动地切换到辅助摄影机的影像,但是视界显著地恶化了。
接着又受到09F强烈的一踢。
这是因为在至近距离,没有足够空间可以挥动军刀。
受到踢击的吉斯座机大大地往后面弹开,撞上了矗立在背后的大岩石。逆向的G力使吉斯的身体发出摩擦声。背骨响起钝重的声音。
“不行了!”
09F的军刀逼近眼前了。在这一瞬,吉斯想起了昨夜的事,那在一瞬间闪过脑海。
——卡克斯少尉是被这家伙杀死的!
被这家伙欢成了两段!
这份激动驱使了吉斯。那是毫无头绪的动作,但就因为是毫无头绪的回避行动,身为老手的09F的驾驶员才无法去预测。
“咦!”
军刀将之一刀两断.不过对象弄错了。被切裂的是在吉斯座机背后的大岩石。 “逃到哪星去了?” 把军刀从岩石中拔出,09F回过头来想追吉斯。但是吉斯并没有逃走,他停留在避过剑击的原地一旁,从腰边拔出了肉搏战用的斧头,是电热斧。
“可恶!”
他眼里充满着泪水,显像幕的影像也扭曲得看不清楚。但是他很明白,如果不挥下斧头的话,自己将会被杀死。所以他挥下了。
吉斯所搭乘的无头的06F2的电热斧,深深地砍进了转过身来的09F的肩头。切裂电力系统所引起的火花,引燃了09F背部的推进燃料槽,就这么引起了把机体吞没的爆炸。
09F的驾驶员,被那爆炸吞没而当场死亡,他仍相信着“星尘作战”的成功。
“少校,从这边看不清楚状况,我们正朝光束军刀的方向前进。请您进行诱导!”
“了解了!”
一面挂念着在背后进行的战斗,卡托等待着从海面接近而来的回收艇。错过了这次就没有后路了,如果没有搭上穿过雾的纱幕而来的,这班“最后的电车”的话……
但是在他的背后。一个男人的声音穿刺而来:“逃不了的!”
“是那个小鬼吗?”
1号机拔出军刀接近过来,卡托为之咋舌。虽然是不足以为敌的小伙子,但是若被拖延了些许时间,那可就不妙了。
或许是祭觉了卡托的这种心情,16M挡到了他的前方:
“少校,请你快走吧!” 一
“可是,只靠你一架……”
一反正这个大块头,回收艇是装不下的啊。”
“抱歉!”
卡托在心中敬了个礼,飞跃而去。
“卡托!”
为了不让卡托逃走,宏勇往直前地接近过去。那就像是一颗白色炮弹。
“少校!”
为了阻止1号机冲过,16M的主炮开火了。至近距离的68cm炮击,冲击波推开了周围的雾气。如果是一般的驾驶员,大概会惊愕而急忙回避吧,但是宏并没有想要回避。
炮弹伴随着超音速的波动。掠过了至近距离,而他就这么把推进器全开,以最大推力踏过了16M的头顶。
“把我当作踏台!”
惊愕的反倒是16M的驾驶员。巴宁格座机趁着这空隙,揪住了16M,“你的对手是我吧!”
他判断了只要接近了对方,就不会受到枪炮的攻击,而这个判断确实正确。炮击战机种的16M,没有肉搏战用的武器。
巴宁格不断以强烈的肘击攻击可能是驾驶舱的部位,他相信宏会有战果。
“可恶!”
“卡托!”
宏飞跃过去,并且追上了卡托的2号机。手上有发着红光的光束军刀。那是一击必杀的光束之刃。 “小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
卡托也转过身来。他打算在搭上回收艇之前做个了断。
“求之不得!”
宏在卡托的前方着地。两者在一瞬之间对峙,在下一瞬阿举剑互砍。
“可恶!”
“小喽啰!”
宏和卡托激烈地将军刀砍在一起,卡托想要速战速决而逼迫过来,宏也未被压倒,他拼命地踩稳脚步,被压迫过来又反推回去,光束的闪光成了迸散的奔流,仿佛在象征着他们二人的意志在互相冲撞。
“为什么?为什么要夺取高达?”
宏以大上段的架势将军刀挥下,卡托退后一步,以些微的距离避过。
“对你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连战斗的意义都不了解的家伙!”
卡托攻击了,腹部,他打算把1号机上下切离。
宏以军刀代替盾牌,弹开了2号机的剑击。在光束耳相碰撞时引起的干涉波,卡托利用这来重整体势。
“我终究也是联邦的军官啊!”
“那是能独当一面的男人才说的话!”
两架高达,闪动着耀眼的光束互相攻击。性能是势均力敌,不,以格斗战为重心的1号机,略占优势,可是卡托的实力,终究是宏所不能及的。
“太弱了!”
利用2号机的大重量,像在压迫似的进击。宏拼命地以自己的剑抵挡住,但是被剑速及剑压所压倒,因为这股冲击而倒地了。卡托一口气拉近了距离,从倒地的机体的正上方,向下挥动军刀,进行攻击。
“最后一击!”
“才不呢!”
宏并未死心。即使看着2号机悠然地站在旁边,他的意志也末动摇。但是现实是冷酷的。卡托锐利的突刺,现在的他并没有回避的余力和技量。
“可恶!”
他有了觉悟了。但是就在这一刹那——
“盾牌,攻击盾牌!”
声音响起了。
是妮娜的声音。
盾牌!她说盾牌!
未及思考,他就转而行动了。2号机的盾牌就在眼前,他将握着军刀的手倒转。就这么刺向如同一团钢铁似的盾牌。
军刀在盾牌上开了一个小洞,不过这就已经足够了。
从开出的洞口,白烟以爆炸般的气势喷出。那是充填在盾牌里的强制冷却剂,是冷却剂在外泄。
“呃!”
卡托焦急了。
2号机的盾牌就是机体本身的冷却装置,而且也是用来发射核子炮弹的核子火箭筒炮管的收纳部位。失去了盾牌,也就无法进行核子攻击了。
我们所要的不是核子弹头,而是要可以进行核子攻击的MS。
——此时如果让GP02A变得无法使用的话,那么一切都。化为乌有了,一切都……
卡托已经跃上了空中。他收起军刀,懊恼地看着下方的1号机。
在正下方有回收艇。他就这样降落在艇上,然后将机体固定。搭载2号机的回收艇在海岸附近反转.朝向母舰前进。
“你最好记住,阻碍我们吉翁的崇高使命的人,将会被我的刀刃所歼灭!”
卡托对映照在后方监视显像幕的1号机一瞥,喊了出来。
现在巳没有事物阻碍他的去路了,有的只是厚厚的雾的纱幕而已。
“高达1号机,浦术宏少尉。”
念着这个名字的他。突然感到某种无法形容的不安袭来。自从他选择了军人这条道路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事。
雾逐渐散去。
妮娜将吉普车开往发生战斗的地点,她一心一意想要看看战斗的结局。那盲目的突进,让旁边的摩拉胆战心惊了好几次。
而到达当地的她所看见的,是对于让敌人逃脱而感到悔恨焦躁的兵士们。
虽然击破了16M,但是巴宁格的脚被压陷的驾驶舱盏夹住。动弹不得了,而吉斯奇迹似的只有擦伤,存活了下来。然而他们二人的MS,都已损伤到无法修理了。



而宏则是……
妮娜把眼睛转过去。
在朝阳之中,1号机伫立着。
一眼望过去,宏正站在它的手掌上,注视着远方的水平线。
水平线上,只有一阵阵波浪和朝阳的光芒。2号机已经失去踪影了。
凝神一看,妮娜发觉了宏的肩膀在微微地颤动。
是在悼念同伴的死呢?还是在悔恨任务的失败呢?或者是因为无法履行和自己的约定呢? 妮娜是无从得知的。


第3章
拔锚
同日•10时50分
澳大利亚•特林顿基地
一个夜晚过去了,特林顿基地将那凄惨的景象袒露在阳光下。从高一点的上空向下望去,那景象就仿佛是随意堆积的垃圾山一样。
而损害遍及了整个基地,飞行跑道上到处都有裂痕,还有像陨石坑洞般的大坑洞串连着。建筑物化成了瓦砾堆,窗户玻璃没有例外地全都碎落在地上。而散布在各处的金属片,大概是MS的残骸吧。
火灾倒是已经扑灭了。不过负伤者的收治、未爆弹的清除、电力系绕的修复等等,该做的事还堆积如山。
而最必须赶紧进行的事。就是追寻被夺走的2号机。
幸好,尚留在停机坪的亚尔比翁并未有致命的损害。不过即使如此,要步上追踪的旅程还是需要些许的时间。基地的设备无法使用,也是使修理作业延迟的一个主要原因。
而在亚尔比翁的第一舰桥,席那普斯舰长正在听取联邦军本部贾布罗所下达的指示。
“大概还要再过七八个小时才能出港。不过主体上都是确认的作业,大概可以再缩短一些吧,可是问题是……”
“我明白,已经运送了补充的MS五架和驾驶员三名,还有整备零件和弹药,大概会在两小时后到达吧。至于机体资料和驾驶员履历,会以别的线路传送资料过去。”
“那问题就解决了,阁下。”
在说着话的席那普斯。
——对事情的处理还是这么明快啊。
在心中对画面那边的人物表达了敬意。
正面显像幕上所放映出来的褐色肌肤的人物,是姜•高文中将。他是席那普斯的直属上司,也是GP01、GP02A开发计划的管理负责人。而对军中资历较深的人,提及“第3地球轨道舰队的猛将”会比较令人熟知吧。
他是个务实主义且富有行动力的人,在不像军人而比较像政治家的贾布罗的诸位将军之中绽放着异彩。不过也因此使他处于孤立的立场,这也是不可否认的。
将军这种职业。在平常时期。政治的手腕要比身为军人的实力更加被需要,这是不分时代,不分国家的。而高文就欠缺了这种要素,不论以好的方面或是坏的方面来说,他都是个纯粹的军人。
但是席那酱斯打从心底尊敬着这样的高文,也一直期望自己能成为这样的军入。因此必须赶紧夺回2号机才行,想要趁机扳倒高文的人,可是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监视卫星并没有新的情报。虽然派出了哨戒机,但是不知道其目的地也就毫无办法了。而且。必须考虑到最坏的事态才行。”
“最坏的事态?”
“也就是阻止他们逃往宇宙一事,会不会反而形成危害呢?”
“难道,会把夺取的核弹投向贾布罗?”
“军人总是得把最坏的状况列人考虑才行。那架2号机所装载的核弹,虽然称呼为战术核弹,但实际上却有着旧世纪的战略核弹以上的破坏力。况且也没有立场可以依赖南极条约啊。”
南极条约,那是在一年战争初期,联邦与吉翁之间所缔结的战时条约。除了有关俘虏的待遇、化学、生物兵器的禁止使用之外,殖民地炸弹等大质量兵器以及核子兵器的禁止也包括在内;不过在大战末期,也是有部分失控的吉翁高官想使用核武的事例发生。但大数上还是个受到遵守的条约。
但是这终究只是战时条约,在战争终结后的现在,是没有任何效力的。更何况还有个秘密开发的以使用核武为前提的MS,RX-78GP02A的这项负面因素。
“总之,等船舰修复之后,就请你立刻进行追踪,我会再传送情报。若状况需要,GP01,将它作为战力来使用也无妨。”
“了解了。待本舰修复之后,立刻着手追寻2号机。”
“席那普斯舰长……”
“是?”
高文的语气变了。像在喃喃自语似的,沉静的语气:“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似乎是互相矛盾,不过,那是绝对不能使用的兵器啊……战争结束了.丧失了半数人类的那场地狱杀戮剧的伤痕,也好不容易地开始愈合了。但是如果那个被使用了,又将要夺走许多的人命,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啊。”
“我了解,请交由我处理,中将。我一定会发现2号机,将它回收的。”
理解了高文艰苦的立场的席那普斯,在敬礼的同时,约定了要使作战成功。虽然席那普斯在平常时,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的话,是根本不作约定的慎重派。
“拜托了。”
而后通信切断了。席那普斯把军帽深深地戴上,低身坐上了座椅。
——贾布罗的那些人,大概像捅了蜂窝似的在骚动吧。也不去做该做的事……
然后他大大地叹息了,仿佛这是他日前所碓一能做的事。
此时,舰桥上唯一的女性,左舷操作员西蒙军曹向他报告:“舰长。追击队的残存机,GP01归队了。”
“是吗?”
——短短的一夜之间,基地半毁。许多的MS连同驾驶员一起丧失,唯一残存的一个小队的队长也负伤。完好地残存下来的只有一架啊?
完好地残存下来的一架是GP01,这也许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耗费了庞大的开发费用的实验机,如果在一夜之间两架都失去了,那可就不只是笑话了。
席那普斯这么想着,他向西蒙询问:“巴宁格上尉,巳经运往临时病房了吧?”
“是的。”
“麻烦你,帮我接通1号机的驾驶员。”
从驾驶舱中目睹了特林顿基地的惨状的宏,为了那过度的凄惨而屏住了呼吸。会不会是迷路了,而回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个地方呢?他的脑中甚至浮现了这种想法。
但是这座瓦砾之城,确实就是特林顿基地,是他熟悉的家。
昨天出击时有四人,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自己一个。负伤的巴宁格巳经被运往病房了,而座机无法使用的吉斯也同样的先归来了。
——至少若是能把2号机打倒的话,也许多少可以告慰吧,卡克斯少尉,还有亚连中尉……
也不顾及宏的心情。显示收到通信的电子音响起了。通信是由左边所看得到的亚尔比翁所发出的:“浦木少尉,我是亚尔比翁舰长席那普斯。”
“我是浦术少尉。非常的抱歉.私自使用1号机的罪责,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宏首先道歉,然后坦然地,以接受处罚的觉悟等待着席那普斯的下一句话。但是,答复他的却是非常意外的一句话:“新型机如何呢?”
“啊?啊,是。操作性、机动性、出力,不论任何方面,都是GM所无法比拟的。是非常棒的机体。”
“是吗?辛苦你了。把机体开回亚尔比翁,然后就好好地休息吧。”
“谢、谢谢长官。”
通信切断了。像是紧绷的线突然断了一样,宏就这样瘫倒在座椅上。和亚尔比翁之间的路程,在现在的他的眼中变得非常遥远。
同日•11时10分
塔斯马尼亚岛外海•600公里之海域
在MS甲板上结束了一阵作业的卡托,下到了挤满船员的舰内。终究是太累了吧,脚步已经不稳了,即使如此还能在没有协助之下走下梯子,这证明了他的精神的强韧。
一踏进像是在铁管之中一样狭窄的圆筒状的舰内,汗水和油料混杂而成的气味刺进了他的鼻腔,这就是潜水舰的气味。
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倒是充满着安心感。男人们抱持着信念而工作的场所,总是会亲切地迎接抱持着相同信念的男人,这里也是如此。
“‘星尘’第一阶段的成功,恭贺您了,少校。”
“卡托少校,辛苦了。”
“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用餐了。”
等侯着卡托的几位军官,满脸洋溢着笑容,逐一地和他说话。先环视了一下那些军官的脸之后,卡托以开朗的表情回应:“真怀念啊。是纯正的吉翁口音啊,好久没听到了。”
“因为潜水舰的船员很少上岸啊,口音很难改掉。当然,我们也不想改掉啊。”
背后传来的声音使卡托转过头去,在那里站着一位笑容祥和的人。他就是本舰的舰长,德赖杰。
“当初把少校你们送上陆地时,可几乎没能谈些什么话啊。不过,总之先祝贺你了。”
“感谢你,舰长,多亏你派了人来迎接。”
紧紧地捉着手。两个军人互相称赞着对方的精干。
“不过,真是遗憾啊,少校。”
“是啊。失去了三位优秀的驾驶员。还有可姆赛也……”
“越是有能力的人材,总是越早逝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的确如此。”
卡托闭上眼睛,祈求着他们的冥福。
“为了他们,我们也必须要赶快才行,在还能够修正时程表的时候。舰长,抱歉。要麻烦你赶路了。”
“本舰就此经由南极海航向非洲东岸,大约是1星期的航程吧。当然,还要看联邦的动向如何。”
“是这样吗?那就够了。不过,真没想到会用到那东西啊……”
“是金巴莱多的HLV(大气圈脱离艇)是吧。不过那没问题吗?少校。那是大战初期的降落作战所留下的吧。以女人来比喻的话,都已经是徐娘半老了啊。”
“该说是到了最充满干劲的时期吧。应该是还能使用的,立刻去确认一下,如果那个也不行的话。那就无计可施了。”
“等通过了联邦的搜索海域,就把通信浮标打上去,那样应该就能取得联络了。”
“有劳你帮忙了,舰长。到时候,我想给朋友打一通电话。”
“我们也都熟悉的一位朋友,是吧?”
“是。还有‘天使斑虾’也……”
收容了卡托和2号机的为康级潜水舰U-801,一路航向非洲的大地。
它的动向,在现阶段还未被联邦军察知。
同日•12时40分
澳大利亚•特林顿基地
同日,在特林顿基地的停机坪上,3架大型飞机卷起了沙尘,飘降了下来。如同大肥鸭似的这种机体,是联邦军的大型运输机米迪亚。
从大战以前,就为了补给、输送任务而奔走的这种机体,只要是有作战行动的地方。从位于赤道的炎热地带到南极的酷寒大地,都可以看到它。甚至还有位将军把MS、光束武器以及这个米迪亚,列举为对一年战争的胜利最有贡献的兵器。
米迪亚对于前线的兵士而言,一直是如同救星般的存在,而这次它也为特林顿基地运来了救援的物资。 :’
属于新型机的MS,RGM-79N•GM特装型及RGC-83•GM加农Ⅱ。
这是依照高文中将的命令而运来的机体,将成为担任追击任务的亚尔比翁之舰载机。不过被运来的东西不只是这些,还有个小小的“火种”也在同时被运来了。
“这是什么气候啊?都已经十月了呢。简直还像夏天一样嘛。”
喝着整瓶的白兰地并且一边大声叫嚷的这个男人,他是贝尔纳德•蒙夏中尉。是以补充人员的身份而将搭乘亚尔比翁的MS驾驶员。
“真是的,在难得的休假中竟然叫我到澳大利亚这种偏远地区,而且还没有人来欢迎吗?我可是正在约会当中呢。”
吐着酒臭味的气息,蒙夏以军服的衣襟在袒露的胸口扇风。
“中尉,因为这里是南半球啊,现在还是初夏呢。”
“那没什么。因为这家伙的脑子里,永远都是像南方的岛屿一样的开朗啊,没什么关系的。是吧,蒙夏。”
在蒙夏旁边的两个男人,都是蒙夏的伙伴。金发而瘦长脸的是阿尔发•A•贝特中尉,而黑发又留着小胡子的是查普•亚德尔少尉。
三人从米迪亚的梯台走下,环视着基地的全貌。而第一个说出盛想的人是蒙夏。
“不过,这可毁得真彻底啊.基地的MS队都在干什么啊?”
“没能够把高达抢回来,大概也就只好忍气吞声了吧。”
“嘿,的确像是军官学校出身的精英大爷所会有的作风,看来巴宁格中尉可也很辛苦啊。”
蒙夏再喝了一口白兰地,而听他说话的亚德尔回了话:“现在是上尉了啊。说到这个,要去探望一下吧?中尉。”
“放心,那个老爹哪会这么简单就挂了啊,在这之前,先去看看即将成为我的爱机的小高达吧,各位。”
“是、是,蒙夏中尉大人。”
他们就用走的,前往亚尔比翁。而在背后,MS正要从米迪亚上面被搬运下来。
“浦木宏少尉.请求入室。”
此时的宏,来到了巳经大半成了废屋的亚连中尉的房间。虽然墙壁各处都已残破不堪了,但是床上随便折叠的被单,被脱下来扔在一旁的睡衣,都可以看出这里直到昨天都还有人居住。
不过这个房间的主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虽然受到巴宁格的吩咐前来整理遗物,但是一进到房间宏却是什么也无法着手的只是伫立在那边。
而贴在墙上的几张速写照片,映照在他的眼中。那全都是会令人回想起亚连的军旅生活的照片。中队的伙伴们、在驾驶舱内摆着姿势所拍下来的历代的爱机、还有夹杂在其中的,和一位女性肩并着肩的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亚连中尉和那位女性,都很幸福地微笑着。
宏不由得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开,静静地,以拳头击打着墙壁。沙尘伴着微弱的声音从天花板上落下,但他还是不在意地,继续打丁好几拳。
“如果我在那个时候……”
他在低沉的哽咽中自言自语。拳头上已经渗出了血。看着自己的拳头,宏下定了决心。
同日•13时30分
澳大利亚•特林顿基地
“喂,宏。你真的决定了吗?再重新考虑一下吧。可以不必再参加实战了啊,干吗拿自己的命去糟蹋呢?”
追着在亚尔比翁内部通道前进的宏,吉斯说得口沫横飞,但是宏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要我就这样袖手旁观。我无法忍受。”
“就算是这样,宏。也没有必要志愿参加追击队吧?新的驾驶员也到达了,听说似乎是巴宁格上尉的战友,交给这些老手们去做不就好了吗?”
“我已经决定了。”
“喂,宏,等一下啊。”
“亚尔比翁在傍晚就要出港了,在那之前必须把事情谈妥才行。”
“宏!”
以毅然的脚步前进的宏,不顾吉斯的说教,只是一心一意地走向席那普斯所在的第一舰桥。因为上司巴宁格卧病在床,所以他想直接去交涉。
但是阻止了他的脚步的。却是在通道途中的休息所聚集的蒙夏他们。
“驾驶员先生,你该不会就是搭乘高达的浦木少尉大人吧?”
“啊,是的,我是浦木宏少尉。”
“遇到你正是时候,我听巴宁格上尉说过了。听说你和那个所罗门的噩梦交战了,是真的吗?”
蒙夏的口气当中,明显地包含着疑惑和揶揄。宏虽然感觉到了,但是现在的他还有着要赶紧去办的事情。
“抱歉。我还有急事。”
他想要就这么走过去,但是蒙夏接下来的话,却又使他停了下来。
“没空和我这种人说话是吧?那也倒是啊,毕竟是能和所罗门的噩梦交手的人啊。不过,也说不定只是害怕得躲在岩石后面而已呢。”
他把手上的白兰地经嘴里灌。
宏不由得转过身来,叫喊道:“是巴宁格上尉和妮娜小姐救了我,如果是我一个人,现在已经……”
“呵呵,现在已经怎么样呢?”
“被打死……被打死了吧。”
虽然很不情愿去承认,但这是事实。和亚连中尉一样,自己也会和机体一起散落四处吧。但即使是事实,要说出口还是很难受的。
“没有这回事的,浦木少尉。那是你的实力。”
插话的人是妮娜。她从通道深处,抱着一叠文件向宏走近过来。
“这是1号机上所积存的移动数据的分析。几乎令人无法想象这会是初次搭乘的机体,你已经把性能发挥出来了。”
“……这,我能够活下来,纯粹只是仰赖了它的性能。”
“它的性能,可不是轻易就能发挥出来的哦。事情就是如此啊。”
妮娜把那叠文件交给了宏,此时,两人的手稍微接触了一下,而蒙夏也看到了。
“嘿,虽然驾驶技术还是半调子,不过在操纵女人方面倒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是吧?”
“你啊,不管是刚才的事也好,现在也好。到底是想做什么啊?”
数小时前,前去参观1号机的蒙夏,立刻就看中了妮娜而上前搭讪。不过因为他的举动太过轻佻了,被看不过去的摩拉给撵了出来,不过这个蒙夏的个性,似乎是盲目地对美人没有抵抗力。
“中尉你都没有学习的机能吗?那就比MS还差了。”这是亚德尔对蒙夏所下的评语。看来他在平日就经常引起纠纷吧。
“不,不是的。妮娜小姐,刚才的事是另外一回事啊。我只是想把这位少尉先生的个性,再重新磨练一下啊。”
“这样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吗?”
妮娜以粗暴的口气追问着蒙夏,那种气势。使蒙夏近乎滑稽地不知所措。
“等、等一下,妮娜小姐,你把资料交给那家伙也是没有用的啊。”
“没有用?为什么?”
“这很简单啊。要成为1号机的驾驶员的,是这里的三个人之中的一个啊,又不是他。”
“那是要由席那普斯舰长来决定的。”
“再怎么万一,也绝对没有可能会选上那家伙啊。毕竟他是眼睁睁地让2号机逃走的功劳者啊。原本应该要关重禁闭的呢。”
贝特在旁边插嘴了。和蒙夏一样,很愉快地带着讽刺;“喂,喂,蒙夏,对巴宁格上尉的宝贝徒弟,这样说太失礼了哦。”
“那倒是啊。上尉也真可怜啊,只有这种屁股上还粘着蛋壳的少爷兵在当部下啊。不过你放心吧,小弟弟,1号机和妮娜小姐,我都会替你好好操纵的啊。”
宏只能握着拳头而伫立着,自己的实力自己是最清楚的,被批评也是无话可说。但是看不过去的妮娜。却代替宏辩论了:“中尉,能够让你这样子说的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当然是从自己以往至今的战斗经历啊。”
“哎呀,可是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那个什么战斗经历的吗?”
“什么?”
“是啊,搞不好。浦术少尉的实力比较高超也说不定……”
蒙夏缓缓地站了起来。坐在桌子上,然后拿了酒瓶。对妮娜回答:“很有趣的笑话啊,那么,就来试试看如何?跟我战斗,如果浦术少尉赢了的话,我就推荐他为1号机的驾驶员。但是如果是我赢了的话,就不准他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如何?”
蒙夏站起身来,把带着酒臭味的气息吐向了宏。他大概认为宏会踌躇吧,但是宏毫不迟疑地回答了,让他吃惊得差点把手上的瓶子给掉落了。
“我做。就请让我做做看吧!”
“当真吗?”
“是的。”
“哦,我就打得让你叫不出声音来。要反悔就趁现在啊,小鬼。”
“不,拜托你了。”
“好啊!”
“等、等一下!”
“阻止也是没用的啊。妮娜小姐。”
妮娜不在意地走过来,站在宏的前面,“因为昨天吉翁的攻击。浦木少尉的座机已经失去了,所以,请你同意他以1号机来决胜负。”
“啊啊,那也好啊。反正是将要属于我的机体。我也想了解一下性能啊。不过,大概还没看到之前就已经干掉了吧。”
蒙夏愉快地笑了,喝了一口白兰地。另一方面。宏在感谢着妮娜的关照,毕竟宏的06F2和GM特装型之间的性能相差太大了,而06F2其实是近乎无损地沉睡在格纳库里的。
“妮娜小姐,刚才真谢谢你了。”
在走向格纳库的途中,宏向她道谢。在那句话里,有着平常在军人口中所听不到的真诚。所以妮娜也很真诚而坦白地回答了。
“没什么的,如果以那个人和你来比较,我还是宁可让你来驾驶,毕竟是我的高达啊。”
这是个比较式的答复,但是对现在的宏而言,这就已经满足了。
同日14时30分
特林顿基地•西北140公里地点
假借哨戒的名目,就这么离开了亚尔比翁的两人,驾驶着各自的MS前往决斗的地点。
宏的机体是GP01,而蒙夏的是刚刚运达的GM特装型。看起来像个倒盖的碗的巨大瓦砾之山,是太空殖民地前端的残骸,这就是决斗地点。
“呵呵,在传闻中是有听过,倒是相当壮观嘛。”
吹着感叹的口哨,蒙夏仰望着残骸。对宏而言是很熟悉的风景,也曾经在数次的模拟战斗中使用过,对他来说,这个地利可说是唯一的胜算。
“你们两位听好啊,规则很简单。被着色弹命中机体的人就输了。不过,护盾则不包括在内,明白吧?”
同行的贝特以无线电传达了指示。宏以侧面显像幕看过去,那里有着妮娜不安的表情。
“我是蒙夏,快点开始吧。”
把带进驾驶舱的白兰地喝光,将瓶子丢在脚边,蒙夏答复了。
“浦木宏,了解了。”
而相对的,宏则是巡视仪表板,做了一次确认之后才回答。
“好!”
贝特手持的左轮手枪,向天生射出了枪弹,那是战斗的信号。
在枪响的同时,蒙夏的GM特装型跳开了,很快,令人想缘不到这会是那个酗酒的人在操纵的,那是截然不同的灵敏动作。
“往哪里去了?”
“就来陪你玩玩吧。”
留下了通信,GM特装型在空中反转,往大地上一踹。再次跳起,机影就这样消失在殖民地的残骸之中了。
“啧!”
宏也让1号机的背部推进器喷射,追随过去。沙尘像暴风般地扩散了。看着他的行动的亚德尔,不由得地吐出一句话:“那位少尉,不太妙吧,太大意了。”
“那也没办法啊,还年轻嘛。”
在旁边的妮娜,以不安的眼神紧瞪着1号机。它就像橡皮似的轻盈地跳跃着,潜入了残骸之中,看到这情况妮娜发觉到了。
蒙夏中尉想要抑制GP01的机动性啊。
但是已经太迟了,蒙夏的GM特装型和浦术的1号机,都巳经踏入了残骸的迷宫了。
虽然说是残骸,可也是在直径超过3公里的巨大的碗里。是有足够的空间让MS进行机动的。而比较危险的,倒是散落在空洞内的无数的碎片群。
宏很谨慎地举着机枪,搜寻蒙夏的机影。在搜寻的同时,还以辅助显像幕在查阅着GM特装型的性能。
“GM特装型,总推力是67480kg,发电机出力1420kw。没有什么特长就是它的特征……大致是如此吧。”
就在他把资料读完的下一个瞬间,锐利而短促的警告声响起了。GM特装型在右边方向,以其手持的机枪向宏射来,宏躲避在附近的残骸。如果这不是着色弹的话,大概就会贯穿残骸而冲了过来吧。
“知道位置了!”
他趁着枪击的间隙眺了出去,然后立刻同时射击……不,蒙夏座机已经不在了。
——上面?
背对着残骸的顶盖,蒙夏座机由正上方进行猛攻,从正上方来的攻击,残骸也就无法作为掩护了,宏滚落回避着枪击,然后趁着短暂的空隙站起身来,让机体上升。
——必须重整体势才行。
宏利用1号机的大推力,迅速地转而后退。急遽的加速,使机体吱吱地发出声音,但是离限界推力还有相当的余力,他又再毅然地踩下踏板反转了。
“慌慌张张的,倒是活动得很灵活啊,那架新型机。”
蒙夏让火线上下左右地跃动。这不是实战。只要让涂料沾上,那就赢了。可是宏一直很巧妙地躲过了。1号机在耸立的内壁上一跃而飞起。这次反倒是他攻向了蒙夏。
机抢怒吼了。火线勇往直前地杀向了蒙夏座机。
“动作太过于直线了啊。小弟弟!”
蒙夏横向跳开,躲过了。然后丝毫不给宏转移火线的空隙就射击了,不停地射击,像是要把子弹耗尽似的不停地射击。
“哇啊?”
枪弹几乎要擦到1号机头部而掠过了。宏立即把推力减弱,机体下沉,着地,在大地上一跃,立刻躲进了在旁边的一排残骸里。
“的确是很有本事啊,中尉。”
宏为之惊叹。那位靛夏中尉,并不是只会嘴巴说说而已。他坦率地承认了这件事,但是他是不能够在这里输掉的。
躲在残骸后观察状况,对方的枪击已经停止了。
——怎么办?就这么在这里等候吗?或者是……
大慨是做了“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的判断,宏注意着周围而前进了一大步。
没有蒙夏的机影,也没有枪击。宁静得近乎异样。
——躲在哪里呢?
所能听到的,只有自机体踩过散落的碎片的声音而已。宏仍然小心翼翼嚣嚣地继续前进。
——过来啊,小弟弟。
蒙夏在宏的正上方,掩声掩息地等待着。现在蒙夏的座机,正以俯视着缓缓前进的1号机之态势。贴附在顶棚上。
要让有替将近60吨的质量的MS,像忍者一样地贴附在顶棚上,以寻常的本领可是做不到的。而从这件事,也就得以窥知蒙夏的力量了。
“得手了啊。小弟弟!”
GM特装型的机枪发出巨响,枪身像野兽般地吼叫,如同生物一样地在手中翻搅。
“怎么可能?” ’
从正上方来的攻击使宏急躁了,不,原本应当在感到急躁之前就已经中弹了吧。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去,纯粹只是偶然而已。
宏在听到钝重的声响的同时,反射地把操纵杆倾斜了。如果那个时机稍有一瞬的延迟,或者是倾向了别的方向的话,大概就已经决定胜负了吧。但是宏逃避的方向,是由堆积的残骸所构成的枪击死角。
“狗屎!”
蒙夏想要趁势给他最后一击而降落下来了,在1号机的前方着地。把枪口伸向他的眼前。
“觉悟吧,浦木!”
“还没呢!”
宏将机体转动了。
蒙夏踢了1号机一脚,使它的回转加遽,撞上附近的墙壁。支撑墙壁的铁架碎裂,散落在周围。
“挣扎吧、挣扎吧。少尉大人!”
被铁架夹住,宏无法正常地活动,即使想娶举起枪来。右腕也被铁架夹住了,而且宏还发觉到,被夹住的右院的反应速度稍微地降低了。
“右腕被……”
蒙夏以悠哉的架势逼近,这次是取好了距离,将枪口对准了,“这次可真的结束了吧!”
但是宏并没有放弃,他拼命地摸索着,要找出反击的头绪。
——对了,回想起模拟战吧。
他对自己说着。此时浮现在脑里的,是昨天亚连中尉所说的话:“MS的能力,可不只是发射枪炮而已啊l”
“你说什么?”
宏以左腕拔出一根断裂的铁架,投了出去。铁架发出响亮的声音向着GM特装型前面的盾牌突刺。
“可恶啊。”
“拜托了。GP01。”
推进器全开.宏打算要脱困。
那是完全靠蛮力的举动,但是1号机庞大的推力,将阻挡去路的铁架推开,就这样将机体变成了炮弹。名为GP01的巨大的炮弹,向蒙夏座机突刺,并且就这么地,依然地继续突进。
“混、混蛋东西!”
蒙夏对宏这个荒唐的举动大骂了起来。若是不小心的话,可能就会被摔进堆积的残骸堆里,两人就一起上西天了。此时的他,虽然只是一瞬,却也感到恐惧了。
“我才不陪你去自杀呢!”
“我是不能够输的!”
“你自己一个人去搞吧!”
蒙夏不由得把机体偏移,那是为了避免就这么撞进残骸里。
但是,那急遽的方向转换,对GM特装型的机体而言,是太过严酷了,左脚掌发出钝重的声音而弯向了意外的方向,是关节部位的齿轮脱落了。
“这个破烂货!”
蒙夏叫骂着,井一面保持着机体平衡。如果在这里倒地了,那就肯定要输了。为了避免如此,他拼命地控制着机体,此时旋回过来的宏逼近了。
“为什么?以那种速度为什么能够旋回?”
“得手了!”
“傻瓜!”
掩护着失常的左脚掌,蒙夏让机体上升,然后开抢了。但是响亮的声音只响了零点几秒而已。在发出金属声的同时。枪击停止了,弹匣被自动地排出。
“子弹用完了吗?”
蒙夏持续地上升,并以快得令人看不清楚的动作,更换了弹匣。以高速追随而来的1号机就在限前。
“也差不多了,坠落吧!”
“哪会被你击落啊!”
宏把左手的护盾投了出去,当然,蒙夏是不会就这么被打倒的,他踢腿之后用手拨开了护盾。但是就在这之间,让宏得以接近了。
“呃?”
宏再次向蒙疑突进,而这次可真的是没时间回避了,蒙夏就这么被推进,和1号机一起撞上了壁面。两架MS突破了早已变得脆弱的壁面,就这么滚出外面了。
令人目眩的冲击袭向了蒙夏,瞬间,眼前一黑。
“那个小鬼!”
然后立刻要让机体站起来,但是……
枪口就在眼前了。



没有错的,那是1号机的枪口。1号机正在低头看着自己,并把枪口抵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
两架MS虽然纠缠在一起地坠落在大地上,但是先落地的蒙夏座机所受的损害较大。宏趁这空当站了起来,把枪口抵向蒙夏。
“赢了……”
在驾驶舱里,宏模糊地感受到了。
蒙夏则对宏叫骂了:“你这家伙,那么想死吗?”
“死?这……”
这个含糊的回答,让蒙夏完全地理解了。眼前这个小子,就因为是门外汉所以才赢的。越是老练的人,就越能看得出战斗的极限.也就越不会乱来。但是门外汉是很可怕的,因为他们不懂得什么危险而什么不危险。在昨夜的追击战中,吉斯能对来袭的09F报以一箭之仇,也是这种因为是门外汉所以才获得的胜利。
蒙夏虽然发觉到了,但也太迟了。实际上枪口已近在眼前了,以脚掌受损的GM,是无可奈何的了。
目睹了战斗结果的妮娜,对这个胜利不由得不为之呆然了。的确,她是祈求着宏的胜利的,但是倒地的蒙夏、举着枪悠然而立的宏,这样的构图未免也太意外了。那已经超乎了喜悦,而令她惊讶得发呆了。
当然,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宏,对胜利的感受也都还很稀薄,而像是在对俯视着GM特装型的他当头一棒似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了:“你们这些家伙。未经许可的在搞什么?”
是巴宁格的声音。
“巴宁格上尉,为什么会来这里?”
蒙夏也慌张地叫喊。擅自进行模拟战的事被发觉倒也还不算什么,但是连自己被打败的丑态也被看到,难怪他会慌张了。
宏把显像幕的倍率放大,探寻着巴宁格。在右边的岩石上,有着脚上打了石膏的巴宁格的身影,在他背后站着吉斯。很明显的是他去通知了巴宁格的。
“总之你们先回到基地去,真是,就是会惹麻烦!”
留神一看,太阳已经逐渐西倾了,是亚尔比翁完成了修理的时候了。
同日•17时20分
强袭登陆舰亚尔比翁舰内
“各位,我是舰长席那普斯。本舰将在18:00时拔锚。之后,执行追踪潜逃的尤康级潜水舰之任务。目前的目的地是非洲,要搜索可能存在于当地的,吉翁残党军之据点。这是事关我们联邦军之威信的任务,希望全员都能全神贯注执行……完毕。”
席那普斯的舰内广播在播放的时候,宏和蒙夏则正要被送进狭窄而拘束的禁闭室里。
“不要紧吧?宏。”
“嗯。对了,吉斯你呢?”
“我也志愿了啊,参加追击队。”
“是吗?”
“因为巴宁格上尉啊,说是要上船担任MS中队长呢。”
“巴宁格上尉他啊?”
“既然如此的话,我想我也来试试看啊。说来,我也很够朋友的吧?”
“那倒是。”
在旁边的水兵,将他们两人的会话打断了。虽然说是水兵,看来年纪似乎是比宏还大的。
“抱歉,少尉,时间差不多了。”
“好的。”
在吉斯的眼前,厚重的铁门被关上了。在门上所设置的探视窗上,还装上了铁窗。
“浦木少尉,禁闭1周。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请叫唤一声。”
“好的。”
水兵又转向隔壁的禁闭室,说着相同的话:“贝尔纳德•蒙夏中尉,你这边也一样。”
“知道了。”
机体的擅自使用与损坏、没有许可的模拟战斗、命令及规则的违反。担负着这些责任,二人被下令处以一周的禁闭。当然。这已经是比较温情的处置了,终究GP01是属于军事机密的实验机,就掉是被剥夺了军籍,再被关进监狱里去,当事人也是无话可说的。
在这个处置的背后,有着刚才吉斯所提到的巴宁格上尉的辛劳以及加以采纳的席那普斯的温情。
宏在被关上的门扉的内侧,缓缓地,在狭小的折叠床上坐了下来。他现在无法再思考什么,也无法感觉到什么。从昨天早上以来就未曾入睡,大半的时间都在MS的驾驶舱内窿过,脑子已经麻痹了,身体也不听使唤了。
“好疲倦啊。”
然后他就这样倒在床上了,也忘了向怀念的特林顿基地告别。
过了不久之后。亚尔比翁就依照预定的时刻。从被破坏殆尽的特林顿基地出航了。被夕阳染红的船体,一路航向非洲。
在下方,基地的人们一直在挥手道别。
10月15日•13时10分
澳大利亚西方1200公里之空域。
亚尔比翁从特林顿基地出航,已经快要经过整整一天了。在舰内各部署,进行着保修、检查的作业,为了随时都可能发生的战斗而进行准备。
但是作业比舰长席那普斯的预计还要延迟,让他也逐渐开始显得焦躁了。终究是才启航没多久的东拼西凑的成员们,再加上飞马级舰艇在联邦舰队之中又有着特异的构造。细微的故障及差错不断地发生。
为此,席那普斯为了匡正规律而前往各部署视查。从防空指挥所、主炮指挥所开始,到大餐厅的厨房以至干医务室,他都以那锐利的目光。照映着混沌及喧噪的黑暗。那是需要很大的耐性。近乎要令人休克的作业。
“据说历代的飞马级强袭登陆舰的舰长,都尝到了不比寻常的辛苦啊。”
两脚僵硬地走着的他,突然吐出这句话。他心里想着,希望这纯粹只是迷信就好了。
从前方的树丛中,出现了巨大的人影。那是吉翁军的陆战用MS,MS-07古夫。手中举着15mm重机枪,单眼闪动着可怕的光芒。
被那道目光威压住的吉斯,如同软弱的一只青蛙。而07型把如同大蛇般的伸缩式钢索从手院伸了出来。
电热鞭。
蓄积着从MS的发电机传来的庞大的电流,在瞬间注入敌机。一击必杀的肉搏战用兵器。
“竟然还挥着那么危险的东西!”
吉斯将肩上背负的光束加农炮,胡乱地一阵连射。
他的爱机是新型的RGC-83,被称为GM加农Ⅱ。在左右的肩上各背负了1门大型的光束加农炮,并有着较厚的装甲护身的中距离支援用MS。是继承了和RX-78,也就是和初代高达一起开发的RX-77钢加农的系统。
“落空了?全弹?”吉斯惊慌地叫喊着。
前方的07型灵敏地左右眺跃,将所有乱射的光束弹全都漂亮地回避了。吉斯摆好架势要再发射加农炮,但是此时。透过通信线路传来了骂声:“在搞什么,打了太多平白浪费的子弹了!”
“可是上尉,这太苛求了,对手太快了。”
听到这旬活,巴宁格的声音更高亢了:“牵制对手的行动,不就是你的工作吗?”
“我是知道啊……又到哪去了?”
把敌影给追丢了。他把主摄影向左右移动,搜寻着07型的蓝色的机体。
正面。07型从正侧面进人了显像幕,距离近在眼前了。
“哇啊!”
为了逃避那恐怖的影像,吉斯把背部贴紧着座椅,但是他搭乘的机体仍然呆站在那边,还来不及采取回避动作。从07型的手中,已经放出了猎取猎物的大蛇来了。
“住、住手啊!”
但是有个东西把那大蛇的毒牙,在吉斯的眼前弹开了。闪亮的红色光条,那是从背后赶来救援的,1号机的光束军刀。
“高达!”
吉斯发出欢呼。被灼热之剑切断了电热鞭的07型,果断地将电热鞭从手腕切离,然后一面布下机枪的弹幕并向后方飞跃。
好快。只以陆战为目的而开发的07型的跳跃力,是06系MS所不能相比的。留下吉斯,1号机像猎犬似的追击07型去了。
“我才不会落后呢。”
但是当吉斯正要踩下脚踏板的时候,又有骂声飞来了:“要我说几次才懂啊,你的机体是什么啊?”
“那当然是GM……啊,对了。是GM加农啊。”
吉斯觉得困窘地垂下了头。
“是吧,那么你和高达一起冲上前去干什么?你只要在后面开炮就行了。要注意不要被干掉,不要打中友机就行了。”
“对不起……”
联邦军从大战时期以来,就一直以格斗用MS和支援用MS编组迎敌的战术作为准则。在战后也未改变这种思想,而产生了GM加农Ⅱ这种机体,驾驶员也依照各自机体的不同性质,而进行不同的战斗技巧的训练。
当然,这是在物资上有着余力的联邦军才可能采取的战术与阵形,在战力上例也不逊的吉翁军,除了部分的机种之外全都是泛用型,也就是使用着各方面都可使用的MS,并没有特地去生产中距离支援用MS的遗力。
无论如何,搭乘支援用MS的驾驶员必须时常注意着周围,对僚机进行支援才行。更何况是像吉斯这样子,要一起去追击敌人,简直是不像话了。巴宁格就是在指责这一点。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是。”
在垂头丧气的吉斯的面前,显像幕的影像消失了。然后驾驶舱内像是点亮了耀眼的灯光似的,是顶棚在这时候大大地开启了。
“下来吧,吉斯。”
巴宁格的声音也是实际的声音,而不是透过通信机的模糊的声音。吉斯带着苦涩的表情,从四角形的箱子里抽身而出。箱子的侧面有A•E的标志,和妮娜胸前闪亮的公司徽章是相同的东西。
那个四角箱子,是亚那海姆电子企业制造的战斗模拟器,刚才和07型的战斗,也全都是由电脑的计算所产生的虚拟实像。
虽然说是虚拟实像,但是用来测量驾驶员的实力已经是足够的了。而巴宁格所判定的对吉斯的评价是……
“还不行啊,吉斯。伏地挺身一百次,做完了就可以休息了。”
“了解。”
“你要有觉悟啊,等到达非洲之后,就立刻以实机来训练,明白吗?”
“是。”
在临时安置于MS甲板侧面的模拟器旁边,吉斯立刻开始在做伏地挺身了。撑着铁制的拐杖,巴宁格愉快地在看着,突然,打着石膏的左脚一阵瘁痛。他的伤本来应该要躺在床上的,会痛也是当然的。但是对巴宁格而言却不认为是当然的。
——在以前,这点小伤根本就不算什么的,我也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吗?
环视一下周围,可以看到整备人员们在MS的脚下像老鼠似的匆忙地来来往往的身影。GM特装型两架和GM加农Ⅱ一架。剩下的GM特装型、GM加农,还有GP01则安置在另一侧的MS甲板。
——不过,也该要考虑一下小队编组的事了,没有休息的空闲啊。
他看着机体而思索着,并且把各种的可能性在脑中——地摸索、审思着。因为专注于这样的思考,所以他没有发觉到从右边靠近的人影。
“诸位驾驶员的状况如何呢?”
“是觇长啊。”
那个人影是席那普斯。
巴宁格很快地转过身来敬礼,“怎么了,舰长。到这种地方来?”
“没什么,不必在意,算是在舰内散步吧。那么,状况如何呢?”
对没有注意到这边,而呼吸急促地在继续伏地挺身的吉斯瞥了一眼,席那普斯又再问了。
“因为是测试驾驶员,所以各类的机种大致都搭乘过,这一点很有帮助,有关操纵方面的基本动作都没有问题。”
“那倒也是。一般来说,机种转换的训练最少都得将近三个月。” 。
“是的。而后就是关于战术方面了,毕竟浦木、吉斯两位少尉,除了那次追击战以外都没有实战经验。”
“浦木……”
席那普斯念着有点印象的这个名字。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下去了:“哦,是那个担任1号机驾驶员的年轻人吗?”
“是的,是浦木宏少尉。”
“他现在。正在‘个人房间’里待机中是吧。”
巴宁格看到席那普斯的嘴边泛起了笑意,他的脸变得有点黯淡了。
“先前那件事,实在很对不起。”
但是席那普斯也不想去追究擅自使用1号机的罪责。
“巴宁格上尉,事情已经过去,而且有关MS及其驾驶员的事,都完全委任于你了。关于1号机也是同样的,战力必须做有效的运用才行。”
“那么……舰长……”
“申请文我看过了,让新任的少尉担任1号机的驾驶员.那也不成问题,一切有劳你了。”
“非、非常感谢您,舰长。”
他的表情也逐渐开朗起来了。巴宁格再次向席那普斯敬了礼。
“一百!”
在旁边,完成了伏地挺身一百次之考验的吉斯,狼狈地例在地板上。
同日•15时40分
在火柴盒似的房间里,宏呆然地眺望着灰色的墙壁。
昨天他被关进这房间之后,立刻就睡得像死人一样,而在几小时前才好不容易地醒来,重新再确认了自己所处的状况。
从加了铁窗的窗口所看得到的风景.都是云朵和波浪相连的景色,现在完全无法得知此地是在哪里。只是约略地掌握了时间的经过而巳。
留神一听,从墙壁对面可以听到荒腔走板的歌声——
可爱的那女孩是位淑女。
那钢铁的手儿就算要拥抱,
不管是睡是醒也都觉得扫兴啊。
今天的我也在箱子里。
明天也一定是在箱子里。
如果是棺材那还值得安慰。
虽然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宏没听过这首歌。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这首歌是年战争末期,在MS驾驶员之间流行的歌曲,不知道是什么人流传出来的,像是即兴创作的曲子。
不过听起来很刺耳,问题不在曲调或歌词,而是唱得太烂了。
就像是齿轮断了的可动轴所发出的摩擦声啊。宏对所听到的歌,如此的酷评。
在唱歌的人是蒙夏。被关进狭小的禁闭室里的蒙夏,闲着没事,只有唱着歌来疏解心情。当然,也是有着要让隔壁的宏厌烦的意味在。
“抱歉,能不能请你安静一点啊?”
宏忍不住地叫喊了,但是荒腔走板的歌声还是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就在宏的忍耐快到达极限时,出现了意外的救世主。
“这是什么声音?”
是女性的声音。宏虽然在一瞬间想不起那是谁的声音,但是隔壁的蒙夏代替他叫出了那个名字:“妮娜小姐!这不是妮娜小姐吗?”
“可真是热闹啊。”
“妮娜小姐,来面会我吗?真是谢谢。快啊,让我看看你的脸,你那美丽的脸。”
蒙夏对着通道滔滔不绝地说着像在演戏般的台词。但是,从门上的小窗露出脸来的,并不是妮娜。
“你想要看看美丽的脸是吧?来啊.好好地看吧。”
那是摩拉。突然露出脸来的摩拉,让蒙夏也大吃一惊。而后为了掩饰那份惊愕,就对着摩拉开骂了:“什么啊,这不是大块头姐姐吗?给我退到一边去吧。妮娜小姐呢?你把妮娜小姐藏到哪里去了?呃?”
摩拉并没有生气,她用拇指指着隔壁的房间,“妮娜才不是来找你的,现在,正在和隔壁的浦木少尉在谈话当中。”
“什么?和浦木?”
妮娜正如靡拉所说,正在旁边隔着小窗和宏继续在谈话。
“妮娜小姐,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从小窗里所看到的妮娜的脸,看来非常的疲倦。但是并没有不高兴的神情,反而还浮现着柔和的笑容。
“浦木少尉,你正式地被认可为1号机的驾驶员了。”
“我吗?”
的确,和蒙夏中尉是以1号机为赌注而进行了模拟战,并且赢了。但是以事后的经纬来看,让他认为担任驾驶员的事又会归于白纸了。
在疑惑之后,宏又坦率地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了,“真的吗?妮娜小姐。”
“嗯。巴宁格上尉、席那普斯舰长也都已经许可了。”
“是这样呵……”
“啧,根本只是侥幸获胜而已嘛!”
蒙夏在旁边打岔。不过妮娜回应他的话,却痛烈地刺入蒙夏的胸口。
“真是没有男子气概啊,中尉?说出口的话,又要不算数吗?”
“蒙夏中尉。妮娜说的没错啊。”
“啰嗦!”
蒙夏就此不再多说了,大概是被说到痛处了吧。亏他还那么充满自信,却还是很狼狈地被宏打败了啊。
在蒙夏沉默起来之后,妮娜继续说:“那么,少尉,我也取得上尉的许可了,这个……”
从递送食物用的小门,妮娜把厚厚的一叠档案交给了宏。档案的封面上写着GP01的文字。
“这是?”
“追击2号机以及和蒙夏中尉的模拟战当中的移动数据及其评价。还有1号机的详细诸元。另外一叠,是我制作的技术手册。在关禁闭的期间,请你把它看一看,”
“这个是特地为了我?”
“嗯。”
“谢谢你。不到一天就制作出这么多的资料,我知道那是非常辛苦的,真的很谢谢你。”
在门的那一边,宏对妮娜表达感谢之意。而那太过坦率的反应,使妮娜不知所措。因为她一向认为军人往往是不懂得通融,且相对的,自尊心又倍于常人的人种。
不过回过头来想,这个宏在大致上是没有所谓的军人的气质的,不论是以好的方面或是不好的方面来说。
“哪、哪里。我以前也说过的,只要能够好好地使用我的1号机,那就好了,只是如此而已。”
“我明白,我会努力去达到这个要求的。还有在和中尉的一战当中,右腕的驱动器发生了倒转的现象,要向你道歉。”
“你说倒转……你知道这件事?”
“是的,在最后那段时间,受到影响而使右腕的举起有点迟缓。”
右腕些微的迟缓,为1号机进行保修的妮娜当然知道这件事,但是,那是以整备用机器的敏锐的感测器才判断出来的,勉强还在容许范围内的偏向数值。搭乘的驾驶员只靠感觉就能判别,这实在令人有点难以置信。
但是宏的确是掌握到了。
——的确,能够托付1号机的,除了这位浦木少尉以外,或许没别人了。
妮娜在心底想着,并且也感谢他能在耶天的模拟战中取胜。
“妮娜,差不多该走了。”
摩拉拍了一下在沉思中的妮娜的后背。
“啊啊,是啊。”
妮娜和摩拉一起,快步地要离开此地。但是在中途,想起了忘记转达的事,又再转过身来,“少尉,亚尔比翁明天会到达非洲。从这房间出来之后,请你以核心战斗机执行侦察任务。这也是上尉所交待的话。”
“以核心战斗机?”
“想尽早熟悉1号机的话,使用它会比使用模拟器来得有:效。”
核心战斗机虽然因为其优异的潜在能力而被登录为战斗机,但平常不过只是收纳在1号机胸部里的逃生舱而已。不过反过来说,习惯了核心战斗机。也就等于是习惯了1号机了。
“我明白了,妮娜小姐,我会期待的。”
“还有,少尉。”
“啊?”
“如果下次,再遇上敌人的话……”
娓娜在这边把话给中断了,然后在等着看宏会如何回答,她注视着他的眼眸。
宏毫不迟疑地回答:“下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地做。”
妮娜在测试宏的心意,而宏也给了她很好的回应,妮娜觉得这样就够了,可以把1号机交给他。她如此地判断了。
“不过,你得先从这里出来啊。”
妮娜略带微笑,就这么消失在通道的深处。在背后,察知妮娜心情的摩拉,愉快地憋住了笑意。


第4章
热砂的攻防
10月23日•09时14分
非洲•坦桑尼亚地区
先来说说历史。
吉翁军预估独立战争并无法依照当初盘算的短期决战来终结,为了确保持续战争所必要的地下资源。而将无数的侵攻部队降落到地球上。那是历史上空前的大降落作战。 天空被吉翁的降落用舟艇所掩盖,面临突来之敌袭的居民们,争先恐届地寻求逃生之道。联邦军也拼命地尝试着抵抗,但是联邦当时的地面兵力和宇宙战力相比。是难掩其贫弱的,对于由天而降的钢铁的恶魔——MS的侵攻,他们是无法抵挡的。
——如果没有在“鲁姆战役”败退的话,就可以在轨道上迎击降落部队了。
被推崇为大战时期最具功劳者的雷比尔将军,据说在接到各地传来吉翁侵攻的报告时,曾经这么说过。
在大战爆发后不久的SIDE5会战,俗称为“鲁姆战役”的一次舰队战当中,联邦军最贵重的宇宙舰队丧失了半数以上。
就这样,也未受到多大的抵抗,吉翁军持续进行了将近~个月的降落作战。在北美、中亚、东欧以及中非,成功地进驻了许多的侵略军。
但是本土遭到蹂躏的联邦军并未就此作罢。凭仗着其国力而重建了战力,终于在11月7日。在欧洲发动了一次大反攻作战“敖得萨”。在这场战役中。欧洲的吉翁军败退了,而以此为契机,吉翁地上驻留军也急遽地开始崩溃了。
在北美洲、在非洲,为了将栖居在地球上的吉翁军赶回宇宙,联邦军是在宇宙世纪0079年的12月上旬。开始展开扫荡作战。而直到终战之前的这一个月之间,虽然从轨道上来的补给逐渐断绝了,但是勇敢的吉翁兵士们仍然继续地战斗,从不怀疑自军的胜利。
而他们的战斗,至今也仍在继续着。
宇宙世纪0080年1月1日,地球联邦政府与吉翁共和国政府之间,缔结了终战协定。但是,这个充满欺瞒的协定。在宇宙中产生了以迪拉兹舰队为首的独立舰队,而在地球上。则促成了无数的地下组织的结成。
特别是在非洲,由于原本联邦军的据点这里就很少,因此就变成了许多的地下组织在横行的恶魔的巢穴。甚至于整个村落全都是残党军的例子也并不稀奇。
而在此地,位在于可以仰望乞力马扎罗山的平原里的金巴莱多基地,也是顽强地持续着抵抗行动的残党军巢穴之一。
金巴莱多,这原本并不是基地的名字,而是出产雷射通信所使用的钻石的一处地下矿脉。
但是,将山岳垂直地挖掘而构成的地下矿山,是处很适合藏身的场所。非洲的残党军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将此地作为根据地了。
耗费三年的时日所改建的坑道内,巳经有点地下要塞的模样了。而特别引人注目的部分,大概就是有着各种机型的MS并列,构成基地之主干的大地洞吧。
而这个大地洞,现在正被不绝于耳的欢呼声所笼罩着,数重的回音相叠、震动着在场的人们的胸膛,那是欢呼的鼓动。
那份鼓动,也震动了表现着吉翁军人的自豪而雄立着的卡托的胸膛。
“欢迎来到金巴莱多,卡托少校。”
迎接着从搭乘用升降台上走下来的卡托的,是一位夹杂着白发的中年男子。
他有着似乎和军人不太相称的温和眼神。但是卡托看见了隐藏在那眼眸深处的不屈的斗志,看到了还一直在微微地燃烧的,吉翁军人的魂魄。
“感谢您对此次请求支援的回应。东非方面第3突击机动师团司令,诺渊-比特少将。”
“该加一个‘原’字吧,少校。现在我所接管的,不过只是几架MS和百余名的官兵而已。”
“能够一直维持下来,可以看得出完全是靠着阁下的才干。”
卡托并不是会说奉承话的人,这是他发自真心所说的话,而比特也了解这一点,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傲气地回应着:“哪里,这也多亏以前迪拉兹阁下所做的支助,即使对只有微不足道的战力的独立部队,也是如此的关照啊。”
说着,两人紧紧地握住手。
从手掌中的感触,卡托看出了这个男子和自己一样,也是MS驾驶员。
“非常抱歉,阁下,要请您尽快……”
“我了解。”
突然,背后响起了钝重的金属声,卡托回过头去。他看见2号机脚部被固定住,像在滑行似的往地洞内移动,它是被整备用的移动式台座所运送着。
“HLV已经做好准备了,之届就只有等候时机的到来了。”
“阁下……”
“我一定会把你和高达送到宇宙去的,一定啊。”
同日•11时20分
非洲•坦桑尼亚地区
从望远镜中所看到的狭窄视界之中所映照的景色。只有起伏激烈的黄土色大地,和分布各处的灌木而已。此外所能看到的,只有偶尔穿越了视界的野兽群以及耸立在前方的乞力马扎罗山而已。
妮娜放下了望远镜,叹了一口气。
到达非洲之后已经过了八天,还是完全未掌握到2号机的行踪,在焦躁的第一舰桥里布满了紧张的丝线,包藏着只要稍微一动就会绷断的那种脆弱与危险。



而首先切断了这紧张的丝线的,是发出实在令人想发火的声响的舰内警报。
“怎么了?事故吗?”
席那普斯皱起了眉头。询问了坐在后方的左舷操作员西蒙。
“不是的,是在右舷MS甲板,那个……”
和妮娜一样,在脖子上挂着望远镜的巴宁格,战战兢兢地询问:“西蒙军曹,难道是那些家伙?”
那些家伙,是指从大前天的夜里就不断地引起纠纷的蒙夏他们。
三天前,宏和蒙夏终于从禁闭室被释放了。而后宏接到了以核心战斗机搜索敌基地的命令,而蒙夏则接到了待机命令,各有任务。但是如同是要补回在禁闭室失去的那一星期似的蒙夏在内舰到处乱来。那旁若无人的举动,特别是引起了舰内的女性船员的恶评,也就是说,就是那种“内容”的恶行。
“就是那个‘难道是’,好像是和整备班起了纠纷了。”
西蒙敲打了手边的控制面板上的键盘之后,侧面的小型显像幕里,鲜明地播映出了MS甲板的状况。
“你干什么,大块头姐姐!”
“你们这些家伙,要我说几次才明白,不准再对我的部下出手!”
“嘿,我说蒙夏,这位大姐说,希望你也摸摸她的屁股啊。”
“谁要啊!”
“哕嗦死了。大块头的女人!”
“你说什么?”
在显像幕里,蒙夏、贝特他们二人,正和摩拉打起架来。席那普斯一直沉默地注视着那影像,而巴宁格对他的沉默反倒觉得惶恐,他故意地大声喊叫并且向通往外侧通道的门走去:“那些混蛋东西!这种小孩子的游戏想要玩到什么时候啊!”
越是身经百战的驾驶员,在非战斗时就越会尽情去狂欢,因为不知道自己何时将会离开这个世界。但是这已经是玩得太过火了。对着正要离开舰桥去训诫他们的巴宁格,席那普斯丝毫不掩饰焦躁地说:“上尉,那些无赖们的管理应该已经是交代给你了,若是再有纠纷发生可就很为难了。即使不是如此,本舰的绕御管理原本就说不上是万全的。”
“我明白。驾驶员的教育,我会负贵执行。”
席那普斯的话,像是刺在背上的锐利的箭。敬礼之后,巴宁格匆忙地离开此地。
——这些混蛋,我也一样想要大声叫喊的啊。
他在心中咒骂着。
“真是的,MS驾驶员就是那样啊,老以为自己是主角。”
西蒙的一句话成为了开端。
“真是麻烦啊,在这种忙都忙不过来的时候,还引起这种骚动。”
“MS驾驶员都是那个样子的吗?”
航法士哈里达、右舷操作员史考特相继地发了牢骚。一股不像是在作战行动中的军舰所该有的气氛在漂荡着。这些琐碎的会话使席那普斯更加心烦。而更不巧的是,随着显示收到通信的电子声响起,通信士麻利斯以带着不满的声音做了报告:“舰长,又是贾布罗来的。真是的,今天这已经是第五次的催促了,可真是烦人啊。要如何……”
他无法再说下去了,因为冷静的席那普斯所未曾有过的蕴含怒气的声音慑住了他。
“这里是军舰,而此地是舰桥,总不能使用电话答录机吧!”
“对、对不起。”
四周突然变得静悄俏的,只有冷却看非洲热气的空调声在响着。席那普斯在隔了一次呼吸之后,对摩利斯下达指令:“抱歉,帮我接过来吧。”
“了解。”
站在窗边的妮娜,面对这令人难以容身的气氛,不由得转过身去。她仰望着窗外,面对着那近乎异样蔚蓝清彻的天空,拿起了望远镜。而后她将一丝希望寄托在所窥见的视野中,寻觅着2号机的机影。
军方上层已经达成了如果在夺回上有所困难,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可将它破坏的结论。作为新时代的MS之先驱而诞生的两架高达,其中一架却要凄惨地被破坏。光是想象就令她背脊发冷。
但是妮娜对2号机所搭载的核弹的成力,是十分明白的,无论如何一定要阻止它被用在无辜的人们身上,这一点她也了解,但是身为一个技术人员。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希望能在不损坏的情况下将2号机夺还。
——是什么时候开始错乱的呢?是从和那个人、和那个亚那贝尔•卡托相遇的时候开始的吗?
妮娜在麻痹的脑里,如此寻思。
“别开玩笑了!刚刚还被上尉狠狠训了一顿,真是没好事啊!”
蒙夏从牌堆中,抽出了和所丢出去的相同张数的牌。是红心3和方块8。
“这是什么烂牌啊,要叫我去上吊吗?”
他就这么把五张牌一丢,开始大发牢骚:“不打了不打了,牌运太差了。”
“那也没办法啊,中尉。”
在劝诫他的亚德尔把牌一摊开,那里有四张老K的脸在并列着,看到这一手牌的蒙夏更是不高兴地叫嚷了起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说要打牌的人。可不就是你吗?”
贝特拿起蒙夏抱着的白兰地酒瓶,很快地喝了一口,火热的液体烧灼着咽喉。蒙夏很快地从贝特手中抢回瓶子。
左舷MS甲板的小通道上,闲得发慌的蒙夏他们是在玩扑克牌,但这种小玩意,并不能满足蒙夏。
“真是的,可让妮娜小姐彻底地讨厌了……”
“你还是死了心比较好吧,中尉。”
把散乱的扑克牌整理好的亚德尔,是三人之中第一的良识派。而贝特虽然是挺着蒙夏,但是他做事总还是有所思虑。说来诸恶的根源,应该可以说是蒙夏了。
而这个诸恶的根源,正倒在地板上发出可怜的声音:“真是太出丑了,虽然是偶然,竟然会输给了那个小于啊。”
“那是靠高达的性能啊,别在意了。”
“不,我不甘心的是,没能在妮娜小姐面前出风头啊!”
看着像是闹别扭的小孩一样地在扭动手脚的蒙夏,亚德尔和贝特都觉得伤脑筋。但是心里又想着,虽然是这样的家伙,总还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也不能不理他啊。
“抱歉,可以借过一下吗?”
一个男子低头看着在地上扭动的蒙夏,小心翼翼地问。那是个脸色非常苍白,枯瘦的男子,手上抱着厚厚的一叠列印纸。
“要过去就过去啊。”
蒙夏在地板上躺成“大”字形,明显地是在刁难。“就来打打架消磨一下时间吧”这样的意图非常明显。
“那么就……”
丝毫不介意的,那男子就跳过蒙夏的头,转过了通道。
“什么啊,那个像骷髅似的家伙?”
“好像是亚郡海姆的派遣技师啊。不过,跟着来的只有妮娜小姐和那个男的,其他的都留在基地了。我记得好像是叫做欧比尔吧。”
“嗯。亚那海姆的啊……”
“怎么了啊?蒙夏。”
“是亚那海姆的人,也就是说知道很多妮娜小姐的事,是吧?”
对蒙夏的话,亚德尔若无其事地回答:“那倒是,因为在相同的开发小组嘛。”
“好啊!把那家伙抓起来。好好逼问有关妮娜小姐的事。这是个好办法吧?”
“中尉?”
“这就是所谓的知已知彼,百姓蜂起吧。我很博学吧?嗯?”
“应该是百战磨练吧?”
“不,是百战不息才对啊。”
但是根本不听贝特和亚德尔的订正,蒙夏就宛如脱兔地冲过去追欧比尔了。那股气势,把亚德尔整理好的牌又弄得散落一地。
“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
“别理他别理他,这就像病情在发作一样啊。”
“是吗?”
在为之愕然的亚德尔和贝特的背后,响起了高亢的金属声。一看过去,是宏所搭乘的核心战斗机,现在滑进了飞行甲板而正要勾住着舰制止索。
他是从侦察任务中归来了。
在有如玻璃鸟笼的核心战斗机驾驶舱内,宏慎重地将操纵杆倾斜。
“相对速度,确认同步。导引感应器.捕捉。”
“捕捉到了。就保持这样子。”
从驾驶舱盖的挡风罩骨架上所展开的照后镜望过去,看到导航人员正在跳舞。当然那并不是一般的舞蹈。而是正传达确认进人的操作信号。
宏就这样缩小油门,慎重地保持着高度。
核心战斗机的着舰,和一般的航空母舰传统作业不同,而是以非常奇异的力法来进行的。通常的舰载机都是由航空母舰的后方进入,而就这样降落在飞行甲板。但是那是浮在海上的航空母舰的情况。至于将大气向后推而在空中航行的亚尔比翁,则采用了完全不同的方法。
舰载机的核心战斗机,要绕到亚尔比翁的前方而减速,最后要降到比母舰还低的速度,然后就这样,由亚尔比翁所开启的前方格纳库吞入。用这样的方式,请你想象一下鲨鱼在游泳的当中张开大嘴,把小鱼吞进去的情况,鲨鱼就是亚尔比翁,小鱼就是核心战斗机。
但是,为什么会采用这种极端不自然的着舰方式呢?那是有理由的。
可说是一团高风阻结构的亚尔比翁在大气中飞行时,其后方会卷起激烈的乱流,这是因为它原本就是宇宙舰。注重机能性更甚于气体力学而造成的结果,但是如此一来,在大气圈内对核心战斗机的运用会有障碍,因而就采取前面所提到的着舰方式,作为解决的对策。
而在亚尔比翁之前的飞马级舰,是采取在前方突出的MS甲板下方放下着舰钩,以此来勾住核心战斗机的,这种极端危险的方式。
不过不管用哪种方式,要在空中飞行的舰艇上着舰,都肯定是件很危险的事。就连浮在海上的航空母舰上的着舰,也都困扰着许多的飞行员们将近一个世纪之久了。而着舰时所失去的机体比战斗时失去的还多,这个事实,不管在海上母舰或是宇宙母舰也都是一样的。
“相对速度,继续保持……”
宏一边自言自语地进行着舰作业。机体已经进到可视光导引光束的诱导路线上,航向没有问题。
——镇定点,昨天两次不是都成功了嘛。今天也会顺利的.今天也……
“高度低了一些,把机首抬高上来。”
“了解。”
对导航员的声音敏感地反应,宏微微拉动操纵杆。他可以感觉到高度拉高上来了。 “就这样子。就这样子,过来。”
“呃!”
照后镜中的亚尔比翁已经看不见其轮廓了,只有由后方逼近而来的进入口映照在视界中。到了这时候就已经无法重来了,只有相信着成功而去进行了。
“好!”
在导航员叫喊的同时,机体起了一阵冲击。着地了。在宏的左右的风景,从天空的蓝色变成了金属色。已经进人亚尔比翁的甲板内了。安心感充满了宏的全身。
——成功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
第二次的冲击袭击了宏。
“怎么了?”
不是很大的冲击,但是看到作业员一窝蜂地跑出来,宏明白是发生了某种问题了。
核心战斗机就这么减速,在飞行甲板上静止了。宏同时进行打开驾驶舱盖和脱下头盔的步骤,很快地从机体上眺下来。
“不要紧吧?”
像是在巡视着机体的摩拉回答:“不要紧,只是轻微的擦撞。”
“是吗……”
宏把着舰的紧张和对于冲击的不安,这两方面的安心感,混合在一口气里吐了出来。
“我也说过好几次了,预备的核心战斗机只有一架,所以要慎重啊。那么,正如通信中说的。这一次也还是没能发现什么吗?”
嗯。
宏的表情黯然了。而询问他的摩拉,也是一样的。
同日•11时50分
巴宁格以拐杖敲打着地板,不开心地在亚尔比翁的通道上走着。他不想待在舰桥,主要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就算待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席那普斯舰长也焦躁起来,大概是在为贾布罗的高文中将担忧吧。
再怎么说,非洲的原野太广阔了,不是只靠一艘亚尔比翁就能搜索得完的。虽然也派遣了搜索机、哨戒艇,但那也是只有隶属高文将军派系之直属部队的机体而已,终究还是不够的。
——贾布罗的高官们,如果能为现场的状况多着想一些,也就好了啊。
拿起望远镜,巴宁格从通道的窗口俯视外面的景色。那并不是有着想要探寻的明确意志而做出的行动。而是有一半已经习惯化的行为。
“上尉!事情不好了!”
巴宁格认出了大声喊叫而鼬过来的男子,那是蒙夏。
“怎么了,你这家伙又惹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是在开玩笑吧?”
对着巴宁格吐着急促的呼吸,蒙夏摆出了笑脸,而闻到他的吐气的巴宁格,又皱起眉头丁。“好臭,你又大白天的给我喝酒了吧!”
“等一下,你看这个。”
“呃?”
蒙夏对巴宁格出示了手上的一张纸.那是标示着复杂的数值及图形的列印纸。巴宁格有着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什么的知识。
“这东西,不就是本舰性能诸元的一部分吗?而且还仔细地加了注释。这是在哪里拿到的?蒙夏。这种东西。可不是轻易就能印出来的,机密等级是3,不,差不多是4吧……”
面对巴宁格的诘问,蒙夏畏缩地说:“等一下啊,这是亚那海姆那个脸色苍白的家伙.叫做什么来着……”
“欧比尔,尼克•欧比尔。”
“对、对,就是那个欧比尔啊。是在他正要从情报检索终端机上列印出来的时侯,被我偶然地发现的啊。不过当我出现的时候,他就好像很刻意地走掉了啊。”
蒙夏指着巴宁格拿在手上的列印纸,“还很糊涂的,掉下了其中的一张,就走掉了。”
“嗯……”
巴宁格已经没有在听蒙夏的话了。他闭上眼睛,手叉在胸前沉思着。过了不久,他询问蒙夏:“这件事情,你有告诉过其他人吗?”
“没有。啊,对了,如果告诉妮娜小姐的话,她会不会很高兴呢?上尉!”
“混蛋!跟我一起到舰桥去!”
“啊?”
仍没发觉事情的重大性的蒙夏,被拖着带到舰桥去了。
另一方面,身为“天使斑虾”的尼克•欧比尔.也还未发现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发觉了。
同日•12时30分
金巴莱多基地。
“为了吉翁的复兴。”
“祈求‘星尘’的成功。”
举起斟得满满的香槟,二人互相干杯了。清澈的声音响起。卡托向对面的比特少将行了个礼,将杯中的液体喝干了。
“是62年份的吧,夏陶•圣佛律尔。”
“了不起。已经是最后一瓶了,但是能让兵士们所景仰的少校喝下,香槟也掉是一偿夙愿了吧。”
“要这么说的话,阁下更是武人的典范。三年来,还能让这个基地维持下去。”
卡托环视了一下。这里是设置在金巴菜多矿山内部深处的居住区的边缘,比特的私人房间。
就算是客气地说也说不上是宽敞的房间,但是精美而素净的日用家具,可以看得出比特的品味之佳。在壁上将吉翁国旗与军旗互相交叠地挂着,在旁边安置了基连•查比的肖像画。而在另一面墙上,则贴了显示他的战历的几张照片。
白雪覆盖的欧洲森林、撒哈拉的沙尘、地中海的阳光。有一张是和部下们在一起,另外一张是在爱机06S的肩上,而还有一张,是抱着在某处捡到的小狗。
那可以说是比特身为军人以来的足迹。一个男人的生涯,被鲜艳地烙印在相片纸上。
“我失去了许多的部下,MS也只剩下十架左右,弹药和补充零件也快要用尽了。”
比特在沙发上坐下,继续说着:“以这座基地来说,也只是把原本就有的钻石矿山遗迹修建而已,在建造上并没有花多少工夫。”
“可是多亏了阁下,才能够将高达2号机运往字宙。”
“那是在降落作战时残存的HLV,虽然是老旧了些,但是定期检查是不曾松懈过,你就好好地运用‘它’吧,这可能是在非洲所残留的最后一架了吧。之后的事,就全托付你了。”
为了战斗、不,为了无从战斗而只是潜伏的日子已经筋疫力尽的一位军人就在眼前。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只能等死而已。卡托在比特的身影中,看到了一只已经无法飞行而痛苦挣扎的老迈的鸟。
“阁下,真是对不起。受到您如此尽力的协助,却不能将‘星尘’的全貌告诉您……”
咬紧着牙,卡托向比特致歉。
“所谓的作战就是如此。接着在发射HLV之前的这短暂的时间,就只要悄悄地掩声掩息,不要被联邦发觉就行了,就如同鼹鼠一样啊。”
“阁下……”
比特没有回应,他打开附近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铺着天鹅绒的小箱,然后以守望着幼儿的祖父一般温和的眼神,看着里面的东西。
在小箱之中,如同将非洲的天空封存起来似的,绽放着深湛的苍蓝色泽的小石子,被收藏着。
蓝钻。
那是在这座矿山挖掘到的。虽然很高价,但是因为折射率的关系,反而无法使用在原本的雷射通信上,而被送到比特的手中。
比特是位谨守立场的聪明人物.他并未把这钻石当作私人财物,而始终是视为基地的资产来管理。
他把那颗苍蓝的石子在手上把玩了一了,而后转向了卡托,“一切都是为了‘星尘’作战,而且也为了新的吉翁。”
同日•同时刻
强袭登陆舰亚尔比翁
亚尔比翁的舰内响着警报。
这次并不是因为蒙夏他们无聊的争风吃醋。在通道中响起的枪弹声,就证明了此事。
避过枪弹,颤颤巍巍地跑着的男子,追赶他的,是腋下夹着小型机枪的警备兵。如同在追捕猎物的猎人,警备兵把男子赶进了通路的深处。
就像是在猎狐狸,但是在逃窜的并不是狐狸,而是亚那海姆的尼克•欧比尔,又叫做“天使斑虾”。
“通告全舰警备兵,亚郡海姆的整备技师欧比尔,正在左舷甲板区域逃逸当中,请尽快将之发现并加以拘捕,视状况需要可将之射杀,重复一遍,视状况需要可将之射杀。”
可将之射杀。
听到这句话,欧比尔像在发狂似的寻找着出口。但是这里如同浮在空中的牢狱,并没有出口。
“可恶、可恶!”
心肺像是要破裂似的,欧比尔在逃避着瞽备兵。不过他的脑里灵光一闪,他找到了唯一的出口了。
“没想到,他竟然会是间谍啊。”
席那普斯坐在舰长座椅上,注视着列印纸。在他的旁边是巴宁格,还有蒙夏。
“在抢夺2号机的时候,卡托能轻易地潜入基地也是……”
“嗯,一定是有欧比尔在带路吧。不过话说回来,迪拉兹舰队看来是有相当的组织力啊。”
“但是,如果顺利的话……”
妮娜垂头丧气地走近了正在谈着这些话的席那普斯和巴宁格。然后她低着头,喃喃地说:“真对不起,舰长。亚那海姆的人员之中,做出、做出了这种事……”之后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发觉到她的眼里现在还含着泪水,席那普斯以温和的口气对妮娜说:“不,也多亏如此.才能知道吉翁残党军的基地。妮娜小姐你不必在意。”
“妮娜小姐,我贝尔纳德•蒙夏,为你找出了间谍了。请你别忘记啊。”
即使在舰长面前,蒙夏也不改平常的态度,巴宁格用拐杖的前端,狠狠地戳了他的脚。
“舰长。左舷甲板的起飞舱门柱开启了,是从甲板内的管制所启动的。” …
左舷操作员西蒙做了报告,席那普斯暗自高兴,这正如预定。
“好,就这样把他赶出去。依照预先的筹划,核心战斗机是可以飞行的状态吧?”
“是的。”
舰桥的全体人员,都把眼睛朝向正面显像幕。可以看到焦急的欧比尔,正拼命地要潜人核心战斗机的驾驶舱。那是监视摄影机所拍到的影像。
“核心战斗机,起动用电源接续,引擎发动。”
“该说是很了不起吧,手法利落啊。”
显像幕里的核心战斗机的引挚点火了,喷射气流从后部的向量喷射口喷出,那气势徐徐地逐渐加强。
“核心战斗机。离舰了。”
在西蒙发声的同时,核心战斗机如同被鞭打的赛马似的冲出了飞行甲板。从正面,舰桥的窗口。可以看到逐渐飞远的机影。
“好,顺利地把他赶出去了。对空机枪、扫射,但是可别打中啊。”
对着飞远的核心战斗机,几道绿色的闪光射出了。那是亚尔比翁的对空雷射机枪。经由复合感测器连动的射击管制系统来控制,是百发百中的光束子弹。
然而绿色的闪光根本没有擦到远去的核心战机。如果是实战的话,舰长应该已经在大声督促了,但是这次是故意不打中的,为了达成某种目的。
席那酱斯转向了右舷操作员史考特,“别追丢了啊,这样就能找出残党军的根据地了。”
“了解!”
史考特手边的雷达显示幕,投影出发光的光点。这微弱的光点,是现在的亚尔比翁所能依赖的唯一线索了。
同日•13时10分
金巴莱多基地
在地洞之中,一发炮弹垂直地耸立。
炮弹上接系着无数的管线、线路,从那接续部冒出了白浊的蒸汽。仔细一看。炮弹的侧面有道四角形的门.穿过那扇门,1架白色的MS正要被搬运进去。
是GP02A。
这就可以充分理解到这颗炮弹有多么巨大了。
Heavy lift Launch Vehice。HLV,大气圈脱离艇。是沉睡在金巴莱多基地的地下深处的,一年战争的遗儿。
那架HLV被灌进了推进燃料,在相隔三年之后,进行着射向宇宙的准备。
“这样子来看,倒是很壮观啊。”
卡托坦率地吐出了感想。要乘坐那个上到宇宙,想到这件事。就令他按撩不往。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心情,比特像是在教诲似的说:“再过不久,准备就完成了,只要再忍耐一下啊。一小时后的发射,将会是这座基地最大的战果吧。”
“是。”
但是在此时。一个兵士带着紧张的消息跑进来了。
“暗号名称‘天使斑虾’传来电讯:‘逃离亚尔比翁。请求保护’。以上。”
“亚那海姆的欧比尔发出的吗?失手了吗?那个家伙。”
卡托苦涩地喃喃说着。就只剩一个小时了,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他在心中咒骂着欧比尔的无能。原本欧比尔就不是吉翁军人。因此对于“星尘”的成否,兴致也并不浓厚。虽是如此,但是在这紧要关头……
另一方面,比特在一瞬的思索之后,立刻转过身来面向着那个兵士。剩下来的方法,只有一个了。
“就算这么放着不管,由飞行航道也会被判断出地点。好吧,让可以出动的MS出动吧。”
“啊?”
“我们要反过来利用欧比尔的动向。
同日•同时刻
强袭登陆舰亚尔比翁
“舰长,欧比尔正在向残党军要求接触。成功了。”史考特以开朗的表情报告着。
“好,巴宁格上尉,MS队出动。残党军的基地,就在欧比尔机的前进方向。重复一次,敌方基地在欧比尔机的前进方向。”席那普斯对着舰内通话用的通话器叫喊。
几乎没有间隔的,在发号指挥所的巴宁格传回了接获命令的声音:“了解。这下子可以和望远镜说再见了。”
像是听到了他那雀跃的声音似的,亚尔比翁的MS弹射器逐次开启了。
弹射器在平常,为了避免敌人的攻击及漂流物所造成的破损。都收纳在舰身前方的突出部、MS甲板内。但是一旦要出击的时候,在不到数秒之间,就会现出它那全长近乎80米的全貌。
亚尔比翁把左右两舷的弹射器都伸展开来了。那形态就如同伸出它那两柄长枪的骑兵。实际上飞马级舰艇正因为那特异的形状,也被旧吉翁军称之为“木马”。
而在相当于这木马的前脚之部位的MS甲板之中,蒙夏和贝特的GM特装型、吉斯和亚德尔的GM加农以及宏的GPO1都在待机位置。而在脚下抬头看着他们的巴宁格,以无线电告知他们的小队的编组:“蒙夏,你负贵指挥A小队。”
“了解!”
蒙夏以理所当然的口气接受了。但是下一句话,则使他惊愕。
“亚德尔和贝特就此待机。”
“待机?难、难道是……上尉?”
“在A小队的有,浦木和吉斯,你们两个。蒙夏,带他们两人出去。”
“等、等一下。上尉,这可不是修学旅行啊。”
“这是命令!”
“要叫我带两个还有尿骚味的小鬼出去吗?”
蒙夏一边说着,将GM特装型移动到升降机上。在脚下,甲板作业员打出了表示“完成出动准备”的手势。
“尿骚昧?”
吉斯在GM加农的驾驶舱内不由得向后一仰。但是宏则是轻松地回了蒙夏一句话:“中尉.我会带着尿布同行的。”
“呵,这是在说笑话是吗?我会好好地关照你的。小子。”
在这对话当中。蒙夏的GM特装型随着升降机上升,被运到了在上方甲板开启的弹射器上。在左舷这边也一样,宏的1号机逐渐地升上来。
“真是得寸进尺了啊,那个小鬼!”
蒙夏喃喃地说着。瞄了一下原本应该是自己搭乘的白色精悍的机体。
由右舷先出动是惯例。蒙夏的GM特装型背部的推进器出力提高了,排气焰略略散放了出来,油门的出力巳到80%以上。
设置在弹射嚣前方的电子显示板上,数位式的数字在倒数。
4、3、2、1……
“射出!”
弹射器原本的字义是投石器。虽然动力源从弹簧板的复元力到蒸汽压力,而今演变到电磁诱导。但所做的事还是一样,是把搭在上面的东西,快速、遥远地射出去。
荣夏所搭乘的GM特装型,受到瞬间最大8G的加速而被射出,那速度如同要把蓝色的广阔天空给穿破一般。
“浦木宏少尉,高达1号机,出动!”
1号机站在弹射器上,左腕有专用护盾,右腕则携带了已经完成调整的光束来福抢。
电子显示板在闪动,倒数计时开始了。而在整整五秒之后,悠然站立的1号机化成了一颗白色炮弹。使身体吱吱作响的强烈的G力,让宏感觉到目眩和疼痛。但是在数秒后,那冲击也转变成了爽快的加速感。
掠过脚下的非洲的景观。宏往后方监视显像幕一看,亚尔比翁已经只是漂浮在蓝色之中的一个白点了。
“恰克•吉斯少尉,出动!”
吉斯的GM加农也被射出了。
三架MS利用了弹射器所给与的初速。就这样在空中突进。好不容易三机进入了相同的视界之时,地面已经逼近在脚下了。由弹射器所得到的动能正在逐渐消失,在这之后只有着地,靠着一双脚来前进了。
将背部推进器喷射,先往上方高高眺跃之后再着地。确认了两脚踏在热带草原的大地之后,MS就如同马塞族的猎人一样,开始奔驰着寻找猎物了。
在开始动作的时侯,机动性较差的GM加农的吉斯失去了平衡,踉跄了一下,不过,总算站稳了脚而起跑了。看到这一连串的动作的蒙夏。以惊叹的口气发了牢骚:“小鬼们.可尽盘别来扯我的后腿啊。”
“了解!”
宏、吉斯,两人几乎是在同时回答了。蒙夏努力地在抑制着想要就此丢下他们两人而逃走的冲动。
在此,来描述一下MS的小队编组。
MS通常是采取三机为一小队的编组。
而四小队,也就是十二机组成一中队,而再由这些中队编组成大队、连队、师团。但是关于中队以上的编成、称呼,在各军、各部队都有所不同。而实际上,MS即使以大队以上的规模来进行作战行动,也无法充分发挥其性能。MS并不是集团战的兵器,而是以少数精锐的编组才能发挥威力的机动兵器。
最早将MS投入战场的吉翁军,的确是有使用MS师团这个称呼。但那终究只是权宜上的说法,实际上几乎都只是以中队规模来采取作战行动。
而就以最小规模的小队来说,侦察小队也有以两机为一组的情况,当然只以一机单独行动也是有的。但终究还是以三机一组作为基准。
而在近年的联邦军里,在这三架一组的单位之中,将中距离支援用MS加人编组之内已经成为惯例。而以蒙夏所率的A小队来说,吉斯的GM加农就担任这个角色。当然这也是有弹性的,三架都以中距离支援型MS来编成,而称呼为支援小队的情况也是有的。
但是只要说到小队,希望以后各位都能以三架一组的编成来思索。
同日•13时30分
金巴菜多基地西方50公里地点
“在哪里啊?还把我叫到这种地方来。”
在核心战斗机的驾驶舱中,欧比尔很神经质地窥探周围的状况。
——会派出MS去迎接,在这之前就在空中待机。
虽然他相信这通电文而将机头转向,但是却迟迟未见到那样的接机者。不管再怎么飞行,都只是荒凉的热带草原追随。
——难道把我丢下不管了吗?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在可能是旧河床的大地上的裂缝中,看到了两架萨克型MS露出身子来。
是沙漠用的D型和泛用型的F型。
“得救了,来迎接的吗?”
欧比尔把核心战斗机的机首放低,然后摇着机翼而接近那两架06型。在这时候,06型手持的机枪枪口,闪动了一下。欧比尔怀疑着自己的眼睛。
“我是友军啊.喂?”
来不及闪避。振动就袭来了。
如果是通常的来福弹,要打中飞在空中的航空机可也并不容易。而06型所使用的,是对空攻击用的爆裂弹。从这一点看来,就可以窥知他们一开始就是以欧比尔为目标了。
这是比特所写下的剧本。故意把欧比尔诱导到不同的方向而击坠,然后再对被诱饵引来的亚尔比翁的MS队,反过来加以击溃。
“怎么会?”
终究只是有翅膀的逃生舱,核心战斗机的装甲很脆弱。中了数发的至近弹,引挚就起火了。
欧比尔并不是飞行员,当然无法把陷入失速状态的核心战斗机再拉起来。
他将命运交给上天,启动了弹射座椅。驾驶舱盖被炸药炸飞,接着座椅下方的火箭马达开始启动。再过数秒后,欧比尔和弹射座椅一起飞在空中,并对下方所看得到的06型破口大骂。
“出来啊。可恶的宇宙人!”
打头阵的蒙夏在叫喊,跟在后面的吉斯订正了这句话:“中尉,应该要说是宇宙居民吧?”
“抱歉了,我没什么教养,反正还不是都差不多吗?别多说了,静静地跟着我来。”
看着跑在前方的GM特装型,宏把不应该说出来的想法坦率地说了出来:“中尉,您一向都是这样子指挥的吗?”
“啊啊?浦木,我这个人的长处就是执拗啊,不要只是赢了我一两次。就得意忘形了。”
“这……啊,中尉,前方,1点半的方向!”
“什么啊?” ’
宏确认到了冒着黑烟,倒栽地坠落下来的核心战斗机,还有在下方蠢动的两架06型。
“看吧,吉翁的独眼性感美女在等着,等得不耐烦了呢……你们两个,把火热的光束打进她们的胯下去!”
“可是中尉,在这种距离会因为衰减而使得效果……”
在地球上,光束会被厚厚的大气之壁所阻碍而显著地衰减。另外,在有效射程距离外进行的攻击,那显眼的红光也只会让敌人发现自机的位置。
但是蒙夏却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是命令啊,你们是不听从吗?”
“了解了。”
1号机和GM加农停下了脚步,然后各自发射了光束来福抢和光束加农炮。
在电磁诱导之下,灼热的重金属粒子——MEGA粒子——被集束起来,再将之加速而从炮身吐出。那是将所有阻挡其去向的物体在瞬间烧毁的高能最炮弹。
以远超过音速的速度被射出的三道光束。在06型头上的上空掠过。在这种距离下也不能期望做到精密瞄准,但是,这就已经够了。 。什么?光束炮吗?” 06型的驾驶员在短促的喊叫之后,就这么转身逃走。宏和吉斯以光束的弹幕,继续在追逐着他们。
“好!追上去,跟着我来。”
“中尉,为什么敌人会逃走呢?”
“笨蛋。历练越深厚的驾驶员,越是了解光束的可怕啊。只要看到那红色的光芒,大多数的人都会吓着的。”
蒙夏像是不值一提地回答了。
的确,MS开始携带光束兵器,是在大战末期的时候。虽然RX-78初代高达的光束来福枪开了先例,但在这之后,能够携带光束兵器的MS还是相当的局限。
而在大战后经过了三年的现在,状况也没有多大改变,不过,并不是因为技术上的问题。光束兵器的开发与量产需要庞大的花费,而最大的问题则是母舰必须得要追加专用的后勤设备。这件事,阻碍着携带光束兵器的普及。
连联邦军都还是这样的状况,对游击组织的残党军而言,也就当然是令人畏惧的超兵器了。蒙夏就是抓住了残党军的这种微妙心理。
“给我站住,这些宇宙来的混蛋!”
紧跟着以机枪在扫射的蒙夏,宏对这个抓住敌人心理的巧妙指示为之赞叹。话虽如此,其实不过是胡乱下达的发射指示,碰巧奏了功而已。
宏、蒙夏、吉斯在追赶着失去了斗争心的两架06型。而总算以降落伞降落到地上的欧比尔,以不知所措的表情在跳望着。“今后我该怎么办啊……”
他这么喃喃地说着。
同日•同时刻
金巴莱多基地
“阁下,敌MS部队已经中计了,现在正在诱导到预定的地点。”
比特一边戴上皮质的驾驶员手套,一边听取报告。
“嗯。不过敌人可也是联邦军的最新锐舰,我不认为能够就这么欺骗过去。”
“那么,要按照预定?”
“让剩下的MS队全部出动,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还把敌舰给打下来。至少,总能争取到发射HLV的时间。推进器呢?”
“已经装上了。”
“是吗?”
比特仰望着耸立在眼前的06S。那是以绿色的一般色彩涂装的。没什么奇特之处的机体,但是标示在胸部上的无数的小星星,充分地说明“它”的战历。而在其背部,被装上了在一般的06系MS上所看不到的大型背包。
火箭推进器,那是可以做短时间飞行的,追加喷射背包。可以将机动性较低的06型,提升成不逊色于陆战用的07、09型的机体。
比特很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就叫唤了在旁边等侯的军官:“华尔上尉。”
“是!”
“在我出击之后,上尉就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了。”
“是。那么,有什么吩咐吗?”
“在HLV发射成功之后,就投降吧。这是我所下的最后的命令。”
这过于意外的一句话,使得华尔上尉怀疑着自己的耳朵。但是比特仍是继续说下去:“在这场战斗中失去能够移动的MS的话,那么这个基地的使命就结束了……”
“阁下。我们仍然还能战斗的!”
“我们在这三年来,忍辱负重,巳经战斗得够了。这份意志将由‘星尘’继承下去。”
“托付给卡托少校……是吗?”
“没错。那么,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极为冷静的声音,并没有什么悲怆。华尔上尉似乎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打消了念头不再多说了。比特也没有回头,搭上搭乘用升降台,将身子滑进了怀念的战友,06S的驾驶舱里。
油气和微微的马达的焦味。
进到驾驶舱的比特,将那气味满满地吸进肺里。过去的战斗,逐一地在脑星重现。毫不褪色地被回想起的回忆,并不一定都是快乐的,但是到了如今,那一切都令人怀念。
他经由操纵杆,感受到爱机的心跳。似乎从体内深处,涌出了无限的力最。
比特从正面、左右的显像幕确认了一下,看到了僚机的06F2、09F各自拿取了自己所要的武器,正在注视着这边。比特调正了衣襟。军服也将会是丧服,对身为吉翁军人的自豪,在最后的瞬间也都不能忘记。
现在的他,不是被折断翅膀的飞鸟,也不是躲在地洞的鼹鼠,而是有着锐利的眼睛与獠牙的猛兽。是全神贯注在狙杀猎物的凶猛野兽的首领。
“现在开始向敌舰突击,可别丢人现眼啊。”
比特对全机下达指令之后,勇猛地将爱机的拳头高举。一群野兽的眼睛,一齐发出了光芒。
同日•13时40分
金巴莱多基地西方6公里地点
“真是!那个09F的家伙,到底带了多少发预备弹啊?”
“如果不设法应付火箭筒的猛攻,就无法赶去救援亚尔比翁!”
“到了现在才知道是圈套,根本没有用了啊!”
无法行动,躲避在干河床洼地的蒙夏他们,被下达了移动命令。残党军的企图、将欧比尔之事反过来利用的欺瞒行动已经败露了。
敌方基地就在欧比尔最初的逃亡路线上。根据战后所没收的吉翁军的地图,那边应该是有被放弃的钻石矿山。那里一定就是基地。席那普斯如此判断,将亚尔比翁全速开往矿山遗迹。而在同时,也命令蒙夏的小队前往矿山遗迹,但是……
09F以岩石为护盾,在发射火箭筒的炮弹,那弹幕没有止息地持续着。宏他们一直找不到逃脱的时机。
“事情的确是顺利得过度了啊,中尉。”
“咿嗦死了,浦木l”
而在这当中,将欧比尔击落的那两架06型,逐渐地接近了宏他们所躲藏的洼地来了,在09F发射的火箭简的援护射击之下。
两架06型之中的D型的那一架,从腰际取下椭圆形的手榴弹,投了出去。那颗手榴弹于空中分裂,在宏他们的头上爆炸。那是俗称为爆裂弹的对MS用手榴弹。
“他妈的狗屎!”
激烈的闪光在头上奔驰,冲击使机体发出了呻吟。如果爆炸点再横移数米的话,右端的蒙夏座机大概就被毁了。但是那也只是迟早的问题了。敌人会就此进行围攻,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了。
“时候到了吗?竟然四处都给我动手开打了。呀!浦木,既然这样,就由你去打开突破口!”
对这句话,在当事人的宏之前,吉斯就先叫喊了:“不行的,中尉,在这种交叉炮火当中!”
“浦木的机体是高达,它的机动性是相当可靠的。还是说怎么着,浦木,你要承认和我的比试只是侥幸赢的吗?”
宏咬紧着牙在听着蒙夏挑拨的言语。在这样的猛攻当中冲出去,简直等于是自杀,但是也没有理由就这样默默听着蒙夏的胡扯乱骂。宏想不出什么主意。
就像是在落井下石似的,蒙夏继续地说着:“怎么了,军官学校出身的少爷。在害怕了吗?那么也好,快点从高达上面下来吧,我会代替你去的。或者是要投降,把那架1号机也交给卡托呢?请他别客气地收下啊!”
卡托。这句话在宏的心中点起了火,他不想让那个人上到字宙。



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已经叫喊出来了:“浦木少尉,前去突围!”
“宏?”
“傻瓜,你当真啊?”
已经太迟了。
他把在旁边吉斯的GM加农的来福枪,像在抢夺似的揪下,就这么从河床背面翻滚了出去。 ’
逐渐接近过来的09F的驾驶员,发觉了冲出来的白色机体,但是在他还未举好火箭筒之前,白色的机体、GP01巳经飞上了空中,驾驶员对它的机动力感到惊愕:“那是什么推力、啊?”
空中的GP01把右手的光束来福枪与左手的实体弹来福枪,都以无瞄准、全自动来进行扫射。最初的光束的一击,粉碎了前方的09F。直击机体四散。而掠过大地的来福枪的火线,捕捉到了刚才投手榴弹的06D。
虽然不像光束那么的有威力,但是对06型的装甲而言,这是足以贯穿的距离。06D从头上受到彻甲弹的洗礼,上半身扁塌成奇异的形状,这架也击毁了。所剩下的只有09F、06F各一架。
“可恶!”
剩下的两个驾驶员同时叫喊了,瞄准了在空中的1号机。宏注意着机体的控制而错过了脱离的好时机。零点几秒的时间差,使他束手无策了。
“去死吧,宇宙人!” .
是蒙夏。
在咆哮的同时,GM特装型、GM加农这两架,对09F、06F露出了利牙。敌人因为在瞄准空中的1号机,对横向来的攻击也是无从应付了。
GM特装型的来福枪和GM加农的光束把09F、06F分别击碎了。受到横向的直接攻击的两架MS,在短短的时间差之后爆裂了,飞散出像鲜血般的火焰。1号机背对着它们着地了。
在时间上,这是不到五秒之间所发生的事。
“呵,倒是挺能干的嘛。”
就连蒙夏,也不得不承认宏的能力。这次可就不是只依靠1号机的性能而已了,而是必须有在那种炮火当中冲出去的胆量。不过或许也和打赢蒙夏的那时候一样,只是葬莽撞撞而已吧。
“不过,是以新进的少尉而言啊。好。跟着我来,浦术少尉。赶去救援亚尔比翁。”
“是!”
在旁边的吉斯则忙着憋住笑意。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吧,蒙夏在刚才确实是称呼宏为浦木少尉。他终于承认这个毛头小子是一个军人了。这让吉斯忍不住地想笑。
同日•13时45分
金巴莱多基地东方20公里处
“护卫的MS只有两架。这就是所谓的天佑吧?”
背后带着五架MS,比特在心中暗自高拱。亚尔比翁已经逼近了,所仰望到的那雄姿,正足以作为最后的敌手。比特突然这么想。
“好,上吧!”
这一句话成了信号,06、09型混编的MS队滑下了斜坡。冲向亚尔比翁。猎犬被放出来了。
先行的09F发射了火箭筒,后续的机体也一一发射了子弹。有的人是120mm来福抢,而有的人是90mm小型机枪。为了这一天而留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枪械,像是要撕裂那钢铁的枪身似的发出咆哮。
那是死亡的呼声。穿破耳膜的旋律在演奏着送葬进行曲,为了亚尔比翁……
但是亚尔比翁也不认输地挥动指挥棒。对空雷射炮座被推了出来,向逼近下方的MS队射出绿色的闪光。毫不停息地响着的射击声,如同钢琴合奏一般华丽地响彻四周。
在敌我交杂的闪光之中,贝特的GM特装型和亚德尔的GM加农在地上奔驰着。一场混战,应当只要开枪就能打中才对,但是敌人是身经百战的强者们,巧妙地避过盲目射击的炮弹,以茂盛的溢木、断崖作为掩护,不断地逼近亚尔比翁。
“让他们这样跑的话,加农炮根本不管用了吧!”
亚德尔将精密瞄准器弃之不用地往后拨开。他放弃以肩上的光束加农炮进行攻击,而改以手持的来福枪应战。
而就在这之间,敌人向亚尔比翁的内围逼近。
“可真不愧是在地人啊!”
贝特好不容易击破一架06F。两脚断裂,上半身翻滚地炸飞了。FUCK YOU,贝特竖起了中指。但是从他的背后,飞来了流弹,GM特装型被至近弹的爆风扫到。狼狈地摔倒了。
“操他妈的,你们这些家伙!”
从倒地的GM特装型旁边通过,绿色的06S向亚尔比翁突进。那是比特。
“别理会MS了,只要冲进敌舰的内围就行了!”
似乎是接到了那个指示了,和亚尔比翁平行地疾驰的09F,向右舷对空雷射炮座发射了火箭榴弹。那是用过就丢弃的携带式火箭弹,但是它的威力极大。拖着火箭推进器所吐出的白烟……命中。一个炮座就这么完全消失了。
但是在这之后,在仿佛是为了失去同伴而愤怒的雷射炮座的猛攻之下,在下方前进的06F的机体被撕裂,化成了耀眼的火球。和一个炮座交换的话,实在是相当吃亏的交易。
“舰长,请拉高高度吧!”
在第一舰桥,航法士哈里达发出近乎哀叫的叫声。已经有许多的MS进入内围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受到致命伤的。但是席那普斯毫不畏惧地答复了:“不行,不能丢下在下面的贝特他们。”
话一说完,激烈的震动袭击了亚尔比翁。
在2号机的驾驶舱中,卡托一直凝视着眼前显示器上的倒数计时。倒数的数字,刚刚跳过了200秒。
完全不知道外面的状况。现在的他所能做的,只有这样把手叉在胸前,继续注视着数值而已。
——阁下,真对不起。
卡托回想起了比特那洋溢着火热的意志的眼眸以及厚实的手掌。他是了解的,少将他是MS驾驶员,MS驾驶员总是在战场上寻求着赴死的处所。现在,就在自己杲坐在此的时候,他大概正在与死为邻的战场上奔驰吧,为了让这架HLV发射而死守着。
卡托又再注视着显示器。
数字正跳过了120秒。
“潜人对空机枪座的死角,到正下方!”
比特让机体稍微地进行气垫喷射,改变了前进方向,所剩余的机体包括自己在内只有四架。距离HLV的发射,还有2分钟。
“再一会儿、再多等一会见吧。”
轻轻敲打了控制面板,比特把推进器的出力提高。他还未使用背后的追加背包,那是要在最后的最后才使用的。他将机体后仰着,对上方的亚尔比翁射击……不,没有射出子弹,好像是给弹机构坏了。在机体之前,枪械就先宣告阵亡了。
“哎呀!”
比特改变方向,寻找被击倒的僚机的机影。只要有可以使用的来福枪的话……他在心中这么自言自语着。他要找的东西就在正后方,是刚才被对空机枪击毁的,09F的预备用来福枪。
“我借走了,塔德列!”
比特叫着阵亡的09F的驾驶员的名字,拿起了来福枪。目标的亚尔比翁,就在他的头上。
另一方面,在混乱的第一舰桥。
“蒙夏他们还没到吗?敌军会进行这样的猛攻,就表示HLV将近发射了!”
巴宁格大声喊着。船体又再倾斜了,在旁边的妮娜正要跌倒,巴宁格急忙扶住她。
“对不起。”
“你找个东西抓住吧。”
“看到了,矿山遗迹!”
“呃?”
右舷操作员史考特的声音,使得全员同时凝视着前方。
可以明确地看到,由矿山喷出的浓雾。
那是发射之前的HLV的预备喷射在击打着下方的冷却水,而产生的水蒸气的气流。预备喷射,那就意味着将近要离床了。之后就等推力到达了离床出力,再解除固定扣而已了。
“敌基地是在那座山的中空部分里。”
“原来那座山本身就是发射口啊!”
在席那普斯背后的西蒙报告了:“敌基地,进入主炮射程距离内,进行射击!”
“主炮开启!管制由舰桥进行。帕沙洛夫上尉,由你负贵瞄准!”
在这状况下,由负贵舰身航向的操舵士来进行瞄准确实是比较好。席那菅斯在瞬间做了判断,而这个判断是没有错的。
“了解。”
沉默寡言的帕沙洛夫回答了。敌基地就在跟前,在那座山之中,有HLV,还有卡托和2号机也在那里。
亚尔比翁中央船体侧面的铁门开启了,扎着两根粗短的圆筒的主炮被拉了出来。MEGA粒子炮,原理虽然和光束来福枪相同,但是因为是使用舰艇的大量电力来射出的,破坏力、射程距离都截然不同,可说是世界最强的舰炮。
“距离发射剩下不到30秒了,竟然!”
看到亚尔比翁主炮被拉出来,比特叫喊着。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他转向了基地的方向,喊叫:“去吧,卡托少校!全机、突击!”
他决定集结剩下的MS,进行最后的突击。剩下的有三架,不,变成两架了。
“从侧面?”
就在比特旁边的FZ型06,翻着筋斗摔倒了。然后就像断了线的傀儡似的,无力地倒伏在大地上。
“赶上了啊,蒙夏中尉。”
“还用说,这就叫做绝妙的时机啊。”
是及时赶到的蒙夏,狙击了06FZ。
但是——
那个是?
“呃?”
宏在一瞬间,有了山在喷火的错觉。但并非如此,而是卡托所乘坐的HLV,终于从金巴莱多基地起飞了。
巨响和闪光。
只有这些,只有这些充满着周围。
“HLV!”
“因为敌机的攻击,使舰身无法安定!难以瞄准!”
“不管了,射击!”
反应着席那普斯的声音,帕沙洛夫射击了。舰身摇晃,令人感受到主炮的发射。泛着红光,伸展而去的闪光的炮弹,映照在众人的眼里,仿佛是非常缓慢地在前进。
“命中啊!”
亚尔比翁的所有人员肯定都是这么想着的。
但是在宏、席那普斯、妮娜、巴宁格的注视之中,光束掠过了什么也没有的天空。
“怎么会?”
HLV贯穿天地,直线地爬升。那是屹立在非洲大地上的巨柱,是聚集了不屈的吉翁军入的魂魄,支撑着天空的一根巨柱,比特很满足地注视着那根巨柱。仿佛被卡托高尚的意志所凭附了,HLV使劲地往高高的天空飞升而去,永无止境,没有尽头的。
没有任何遗憾了。比特把设置在控制面板旁边的追加油门一口气地推了上去。追加背包发出了巨响。
应该已经被折断翅膀的鸟,飞起来了。飞翔在非洲的湛蓝的天空。
一起上升的09F,被亚尔比翁的对空冒射所击落。
“海因兹!”
他叫着在空中玉碎的兵士的名字。
但是比特抛开了心思,抢攻到了亚尔比翁的舰桥的正前方,气垫全力喷射。他就这么举着来福枪,“看看吉翁军人的自豪吧!”
舰桥内顿时寂静无声了。
在这小小的空间内,时间停止了。
在正前方有敌机、闪亮的单眼以及枪口。
席那普斯感到了惊愕,巴宁格吐出了咒骂的话,妮娜发出了悲痛的叫声:“啊啊!”
在最后的一瞬,比特的06S在空中弹开了。由某处射来的光弹,射下了在空中的06S。
“浦木少尉!”
妮娜知道那是谁。她的预感没有错,以光束来福枪狙击的人是浦木。
“成功……了……”
瀑布般的汗水在额头流着。他只是注视着,自己所狙击的06S就这么倒栽摔在大地上的模样。在宏的眼中,那仿佛是被折断翅膀的飞鸟。
同日•14时10分
非洲上空
在不停地震动并充满着巨响的驾驶舱中。卡托张开了紧握的手掌,在那手中,有颗闪着蓝色光彩的美丽的小石子,那是比特托付给他的蓝钻。
在卡托的眼中,那看起来像是泪珠。但是,那是谁的泪珠呢?
露出白皙的牙齿在笑着的可姆赛的年轻船员、为他掩护的16M驾驶员、U-801的德赖杰舰长以及比特少将。他们的面容,一一在卡托的脑里重现。
那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卡托还无法明确地理解到。
他再次握紧那颗像泪水的小石子。
起了一阵钝重的冲击。
是HLV的第一段火箭被切离了。这里已经到了宇宙了。“星尘”则只不过是好不容易地完成了第一阶段而巳。
同日•14时30分
金巴莱多基地
是想要抓住什么呢?是想要把闪耀的太阳据为己有吗?
仰卧在大地上的绿色的MS,将它的左手伸向天空,而断气了。
亚尔比翁掠过了上空,投落了黑色的影子。
在那前方,有手持白旗而排列着的百余名官兵的身影,那是前来投降的金巴莱多基地的兵士。宏从MS甲板的舷窗俯视着那景象,沉浸在深深的感慨中。这是初次看到的活生生的敌人。他低声地自言自语,由口中吐露出那份感慨:“那就是敌人。”
率直的看法。但是对“敌”这个字眼,不但没有憎恨,也没有包含任何的情绪。他只是确认了一下,所谓的敌人的具体的形象。这个字眼要对他产生意义,还需要一段时间。
从他的背后,妮娜走了过来,“浦木少尉。”
“妮娜,小姐……”
宏把饮料包从嘴边拿开。看看这样的宏,妮娜什么也没说地沉默着。在耐不住沉默的宏想要说些什么的时侯,妮娜开口了:“辛苦你了。和我的约定,你做到了啊。”
“约定?”
“嗯。下次再遇上敌人的时候,会好好地做……这样的约定。”
“的确是这样,是这样的。”
“今后1号机也还要麻烦你啊。还有……”
接下来的话,被舰内广播盖过了。那是由席那普斯舰长亲自传达的,有关追击命令的事。
亚尔比翁在完成损伤部位的应急处置之后,将为了追击2号机而飞上宇宙。内容大致是这样。
“字宙,啊……”
宏喃喃地说着。一边说着,一边从舷窗仰望着天空。在邪里只有深蓝的天空和一团团白色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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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nokiae63 子爵
高达,没怎么关注过,看一下,谢谢lz

14 年前 0 回復

抗议 伯爵
这个早就有看
纯支持了
LZ录入辛苦

14 年前 0 回復

x105de 伯爵
0083不错,是部经典做作品

14 年前 0 回復

Evil.Windy 王爵
某宅男·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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