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苍海的少女们(第二卷)[蒼海ガールズ!2](6.15更新完毕)见顶楼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6-15 03:3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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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蒼海ガールズ! 2
作者:白鳥士郎
翻译:wanglei5624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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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绍:

牡:苍尉修业生兼七班班长。隐藏的公主身份除了个别对象以外已经完全暴露。
芬:红帝国的皇子。遭到祖国追杀而落难时被少女舰队所救,之后一直装扮成女生。
莲:会计。性格沉稳的她是七班的大姐姐。不过一旦碰到大炮就会骤变为『红鬼』。
宾:甲板员。性格活泼,喜欢女生。遇见修芬后男生的部分也开始觉醒。
:舵手。少数民族的特姆尼族出生。平时话不多,喜欢吸烟。
琪:船匠。对抢走『最想认做妹妹的女生』宝座的修芬怀恨在心。可爱的罗莉,永远的18岁。
艾莉尔:副长。军纪严明,视法牡的七班为眼中钉。
26岁的她对修芬萌生了初恋。
赛内卡:『烈马号』的船长。性格放纵散漫,技术却是超一流的。



简介:


「上当了……」
自愿担任船上最重要的事典『赤道祭』里的『海神』一职的修芬,为自己的行为懊悔不已。
『居然会是这种打扮……!』
亚拉米斯少女舰队下属军舰『烈马号』。在这艘全是女性的船上,唯一的男生———修芬已经成了大家的吉祥物,每天都在溺爱与抚弄之中渡过。而这时,遭遇船难必须修理的烈马号向着最近的无人岛急速前进———突如其来的女生云集的无人岛生活,等待修芬的又将是……!?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3-11 22:58 编辑


序钟 暴君的约定 Tyrant’s promise

少女在那间屋内如暴君一般君临天下。
将王港提里安尽收眼底的某座小山上所筑成的兰滋芙瑞特宫殿。
在辉煌的王宫深处有一间孩子们的起居室,那儿就是她的领土。
大家族主义的亚拉米斯,有着对全族的孩子进行集体教育的传统。
特别是兰滋芙瑞特宫内的起居室,不止王家的成员,许多贵族子弟也被聚集于此,充当公主殿下的同学以及玩伴。
贵龄5岁的第七公主法莉亚莱牡·塞普塔米雅·亚拉米斯殿下,每天都忙着召集孩子们享受自己的新游戏。
而今天,法莉亚莱牡所想到的『虐待俘虏游戏』已经明显跨越了人伦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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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绑在椅子上的俘虏吐着口齿不清而又不堪入耳的粗口,法莉亚莱牡的表情却很认真。
对于少女来说,这并非只是游戏。
与此前她所发明的『掠夺村庄游戏』『圆滑外交游戏』『民族净化游戏』等等一样,都是为了日后可能会碰到的现实而事先做的技术研究和准备。
「水--!泼--!」
「遵--,殿--!」
副官之职的少女将一桶住着青蛙的水倒向了俘虏。湿了个透、身上还长满青蛙的俘虏男子哇哇地大哭起来。
可是,他就算哭也没有吐露半点情报。
「呜--,嘴------!」
虽然法莉亚莱牡兴冲冲地嚷着「这个敌人真顽强啊!」,可是事情并非如此。他原本就没有情报,又谈何供词可言呢?
「殿--,接--------?」
「火--。把-----!」
当这句过分恐怖的发言吓呆了被当作俘虏的男孩子时『砰!』地一声巨响,门被打开了。一位美丽与威严并重的女性走了进来。
「母亲!」
法莉亚莱牡的脸上泛出激动的光辉,紧紧地搂住她的母亲———奥雷莉雅四世的腰部。
「母亲也来玩么!?工作已经结束了!?」
「塞普塔米雅啊。」
纤细的手指梳理着法莉亚莱牡光洁的蓝发,女王张开她的粉唇深情地说:
「妈妈并不是来玩的。听闻汝在欺凌男生,特来制止汝的行为。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呢?」
「可是母亲!塞普塔米雅没有错!」
法莉亚莱牡睁着大到快要掉下来似的海色的眼睛,看着母亲反驳道。
「男生动不动就会哭鼻子,和他们玩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但是他非要加入,不得已才让他做了俘虏的位置!俘虏的工作就是哭,对鼻涕虫来说,这个位置最适合不过了!想得很周到吧?很聪明吧?」
「……塞普塔米雅,我最末的爱的结晶呀,汝终究还是错了。」
「哎哎!?」
本以为会得到夸奖的法莉亚莱牡受到了这句话的打击。
女王声色威严的对法莉亚莱牡说:
「男生的确很弱。所以,才需要我们女性的呵护。塞普塔米雅哟,汝,如若遇见父亲被人欺凌的话又当如何呢?」
「欺负父亲!?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把他们打进十八层地狱!」
美丽温柔的父亲对于法莉亚莱牡而言,是与母亲同等重要的亲人。
『胆敢欺负父亲的人,大卸八块!』心中燃起如此怒火的法莉亚莱牡,此时终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没错。男人是极其稀少而又孱弱的生物。
如果没有女性们坚强的守护,男人会死绝的……如此一来,国家就会灭亡!
啊……妾身居然犯了这么严重的过错!就连禽兽都知道:强者必须保护弱者,更何况是人呢?生于王室中的一员,贵为全国典范的人竟然会带头凌虐弱小的男生,简直荒谬绝伦,禽兽不如……
「妾身懂了,母亲!」
法莉亚莱牡撅起小指勾住了自己最爱的母亲的小指,美丽的脸蛋上透露着幼小的决心:
「妾身在此约定!塞普塔米雅,从今以后会永远珍重男生!」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4-8 20:44 编辑


第一钟 赤道祭 The ceremony of crossing the equator

亚拉米斯圣女王国海军少女舰队所属护卫舰『烈马号』上的新人水手修·澳珊的清晨来得很早。
「恩~……呼哇~……」
铛铛、铛铛、铛———早班的五响船钟(早晨630)敲醒了睡梦中的『她』,将身体从摇曳的帆布床上挪下。
「恩~~!」
伸了个大懒腰。
最近,屁股不用着地就可以顺利地走下床了呢。
『我也稍微有点水手的样子了吧?』
小小的满足了一下,修·澳珊环视自己的屋子。
她的小房间位于下层甲板的尾部。
被分隔开的这些独室,是水手长、主计长等准苍官以及副长的居所,换句话说只有船上的VIP才允许涉足的神圣之地,而她,却被安置在了这里。
破格的待遇。
以前的她和别的少女们一样,都挤在下层甲板的前部———水手居住区里,蜷缩在吊床之中。但由于种种的问题,才形成现在的局面。
『船首少女,船尾淑女』
亚拉米斯海军之中流传着这句俗语。
船尾,是只有身份高贵的人才允许使用的场所。
宁静、安闲、整洁、舒适。
『而且……有点寂寞』
这间绝对称不上宽敞的屋子,对于体验过塞满了少女的水手居住区(毕竟人太多了,拥挤之下每张吊床所分得的空间只有仅仅的45厘米)的修·澳珊而言,宛如宫殿一般。
『法牡的睡相很糟糕,罗宾每晚都会潜进自己的床铺,艾莲睡迷糊后有时会性情大变,拉亚每天都要吸食寝烟……不过,和大家一起的日子很开心呀』
虽然现在的她依然和同班的伙伴们同在一张桌上就餐,一天中的大半也会一起渡过。
可是,分开就寝总会带来些许莫名的疏远感。
『这样真的好么?只有我一个人呆在这里……』
老实说,修·澳珊的航海技术连半吊子都不如。
用行话说就是『门外汉』(sugar),与『能手』(salt)相距甚远。
她完全没有住在这里的资格,对船队也没有任何贡献。
她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
特殊的体态。
就是因为身体上比较特殊,她才会被隔离至此。
「……好了」
抹去心中悠悠的疏远感,她望向门口。
有一小堆布块摆放在那里。
「今天是这个么……」
摆在地上的,是服饰。
将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的衣服换上,就是她每天的任务之一……不过说起来,每天交给她的工作基本上也只有这一项。
顺带一提,所有的服饰都是下达这项特殊任务的船长的私藏品,从头到脚连一片内裤都不曾重复,名副其实的一日一换。
「到底收藏了多少东西呀,那个人……」
展开了衣服。今天的式样以前也穿过很多次。
「记得是叫『女---』吧,听说还是某种制服……」
可是今天的『女---』却多了一些奇怪的部分。
「……这是什么呀?」
她完全看不懂,不过根据附带的笔记里的说明,似乎应该戴在头部和臀部。
『某种生物的耳朵和……这、这是……尾巴?』
搞不懂。
虽然完全搞不懂……不过穿上去一定很丢脸,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
『………不想穿啊……』
心灵的呐喊。
可惜这是命令,无法违抗。
「嘿……咻……」
修·澳珊为了换衣服,将一直穿在身上的睡衣脱下。
美丽地令人折腰的少女。
似初雪般白皙、如瓷器般艳丽的肌肤……同时,纤细的四肢、以及对14岁少女而言过于平坦的胸部显露了出来。
这种年龄段所特有的中性美正绽放着危险的光芒,突然。
「恩……?」
似乎有一缕强烈的视线正在注视着自己,已经放在内衣上的手停住了。
最近每天都会有这种感觉,好象被人从隔壁盯着一般。
『就像在偷窥我更衣似的……』
嘛,一定是错觉啦。
因为毕竟,隔壁住的是副长呀。
别人不好说,但船内最最讨厌修·澳珊的她是绝对不会做出钻洞偷窥这等事的。
调整好心绪后将内衣脱下,迅速换起今天的服装。
女生的服装穿起来依然很不习惯……可只要自己在这里呆上一天,就没有拒绝这种打扮的权利。
谁让这艘船上只能有女生呢?
「好……!」
将松弛的『女仆装』仔细穿好,最后将形状特殊的发圈戴在头上,修·澳珊振作了一下精神,将手伸向了门把。






「呀哇伊伊伊伊伊伊伊——————————
完美的将「呀~!」和「卡哇伊~!」几乎同时叫出的少女们,看到眼前的女仆少女,窒息了。
「喂喂,这算什么!?太具杀伤力了吧!?」「选这套衣服的是船长!?」「船长真是天才啊~!」「不愧是20岁就当上船长的人,眼光果然不同凡响!」
为了早班而聚集上露天甲板的少女们,都对船长的伟业、以及将这份伟业具化成现实的少女赞不绝口。
而那位被夸奖的少女,正红着脸、腼腆地低着头:
「别、别这样看人家啦…………喵~」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再度沸腾的绝叫。
少女们仿佛吞了杀虫剂的羽虫,以『一打』为单位『咯咚咯咚』地击被倒(或者该说被萌倒)在甲板上。200多位少女一同抓挠胸口像离了水的鱼一样扑腾的样子,说实话,相当的雷人。
不过嘛,会有这种反映也是情有可原的。
女仆少女的出生与周围的西洋少女截然不同。她来自于不同的世界、地球的对面,也就是东方人。
神秘的黑发与眼睛、彬彬有礼的性格、堪称绝世美少女的样貌,简直是令亚拉米斯少女无比狂热的萌点的集合体,就像『萌』字长出了两条腿一样。
而这个活体『萌』还穿着女仆装,这种搭配,就算昏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再加上眼前的这个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女仆。

而是,猫耳女仆。

这份可爱已经迈进神的领域……神域了。少女只不过稍稍地侧着脸,用含羞带泪的黑瞳微微望去一眼而已,周围的人就「哈~」「嚯~」「咻~」像顶了风的芦苇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去。
托此洪福,甲板上死尸累累。可以断言,就算遭到葡萄弹的单舷齐射也打不出这番惨状。
但是,
「怎、怎么会……」
已经化身最终兵器的少女本人,却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破坏力。
「不过戴了一对猫耳罢了,怎么会这样……」
她慌了神。
说到底,少女根本没想过人类的头上可以长出猫耳来。
因此也没想过自己的打扮很可爱,反倒像恶作剧一样。句尾处的「喵」也是出于笔记上的命令,并非她的刻意。
「大、大家没事吧?好象有点儿……不,是很不对劲哎?只、只不过是猫耳而已,用不着这么大的反映吧……」
就在这时,
「只不过是猫耳,而已————!!?」
从头上直落而下的大叫吹飞了少女的疑问。
这个声音是———
「罗、罗宾!?」
「正是!」
金发碧眼的少女好似彗星一样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少女的正上方———前桅桅楼上呐喊而下,却静静地落在露天甲板上,「嘿呀——!」地将猫耳女仆轻松地夹在腋下。
「放、放开我!」少女的呻吟被撇在了一边,因猫耳之神受到了亵渎而心头暴怒的金发少女锁定了被抱起的女仆的臀部。「哼!」的一声猛然举起另一只手。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胆敢亵渎神明的邪恶的猫耳女仆呀,必须接受惩罚!嘿——!」
啪—!
「喵、喵嗷嗷嗷嗷嗷!?」
突然被打了屁股,在疼痛与惊讶之下、精神混乱的少女居然发出了猫叫……顺道一说,这套服装在臀部追加了一根长长的尾巴,被打的同时好象有了生命一般栩栩地摆动。
「尝尝我的爱之鞭!这是调教!这不是体罚!」
「呀~!哇~!痛~!为、为什么会这样……喵嗷嗷嗷嗷嗷!?」
尾巴和双腿都在啪嗒啪嗒摆动,少女发出可爱的悲鸣。
『啪—!噗—!嗒—!』拍打着屁股的少女的情绪也随着悲鸣声急遽上升。
激动亢奋充满欲望的视线正以『加伦』为单位,疯狂地倾泻在少女幼小的臀部(和尾巴)上。调教、调教,还是调教。
「哎—!哈—!嘿—!胆敢愚弄猫耳之神的邪恶女仆!你这只坏心眼的小猫眯!而且居然,一拍下去尾巴还会可爱的摆动!你是在诱惑我吗!?是诱惑吧!?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这家伙的内裤归我啦————!」
「呀!不、不可以,罗宾!那里不行!内裤不行的!」
为了从金发女子手中保护自己的贞操,少女急忙用手死死地捂住裙子。
但是———
「哼哼哼,我应该教过你的吧,修?疏忽了防御之时……就是输掉比赛之刻!」
「啊……!」
「秘技!『直脱胸罩之术』!」



沙沙沙沙———!
「呜、呜喵嗷嗷嗷嗷嗷……!」
终于,柔嫩的肌肤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瘫坐在甲板上的少女上半身被瞬间脱地精光,甚至连胸罩都被夺走了。
同时,将战利品的胸罩顶在头上欢呼「猫耳耶~!」的金发少女,与陆续送来「Godjob」「干的漂亮」「太感动啦」的喝彩的少女们举手击掌。
『好了,让我好好欣赏一下这个赤身裸体的猫耳女仆妹妹羞耻的表情吧……』她面向了少女。
「啊咧?你好象并不觉得丢脸吗?」
「当、当然的啦!下面的另当别论,脱了上面有什么好丢脸的!」
少女薄薄的胸脯袒露在外。
「因为,我是男的啊———!!!」
发自心底里的呐喊。


世界上,有一个叫做亚拉米斯的国家。
全称『亚拉米斯圣女王国』的这个国家位于西方世界的中心———斯雷德拉大陆的西端,是一个只拥有『亚拉米斯诸岛』为领土的小小的岛国。
她的人民自称『海神的眷恋』,是乘帆远航、纵横七海的世界最强的水手。
不过,亚拉米斯作为一个航海国家的同时,还有一个与他国不同的特性。
男人的数量极其稀少。
男女比率大约到了120的程度。也正因为如此,亚拉米斯与其他的人类社会有着本质上的差异。
男女的分工完全颠倒。
男人都被养在深闺之中,相反,女人却在社会中展头露角。
在政治、军事、经济……种种要职均由女性担任的亚拉米斯里,军舰上的水手理所当然全都是女的。
而这艘『烈马号』的214个船员之中,男性也只有仅仅的一人。
这个男生,名叫修芬。
身为东方世界巨大帝国的第二皇子的他,由于政变而被迫逃离祖国,在偶然之下被烈马号所救。
……这本是件好事,却遇上了大麻烦。
亚拉米斯海军,特别是『烈马号』所属的少女舰队有一条规定:禁止男性。
这害得修芬险些被处死,不过几经周折之后,他终于成功地被全船所接受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修芬的秘密,却仍然默许他生活在船上。
不过,规定就是规定。
特别是军规,意味着铁的纪律。
所以修芬只得以『修·澳珊』这个亚拉米斯韵味的名字在兵员名单上登记入册,做一个表面上的女孩子。


……本该如此的。
「很明显,只有我的待遇最特殊……」
下层甲板的某张水兵餐桌前。
完成了早晨的工作,来到某张平时吊在屋顶上的桌子前,取回了被夺走的内衣的少女……不,是修芬说道。
「啊~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答话的,是坐在对面的金发少女。
她的名字是罗宾·阿克提卡。
在修芬的七班里的四位少女中,属于年长组的她是一个17岁的麻烦少女。
要说她的麻烦之处,就是看到了可爱的孩子便无论男女一律通吃,自从登上烈马号以来,修芬一直忍受着无数次形同犯罪般的骚扰。特别是在修芬的男儿身暴露之后,她像是觉醒了似的,动作的程度和频率都在急速上升。今早甚至还抢走了胸罩。
「对于亚拉米斯人而言,男生真的是很特别的生物,毕竟数量太少了。男生是一个大家族中最宝贵的财产,会被安置在深宅之中细心的抚养。啊对了,我有和你提过亚拉米斯的婚姻制度么?」
「没有吧?」
「基本上,家族和家族之间交换男性就是亚拉米斯的婚姻政策。所以万一家族中没有男性的话便无法结婚,最糟的情况,会导致整个家族的灭亡。而自己的家庭里如果生不出男孩的话,到死都不会有机会和父亲以外的男人亲密地交谈……就是这副惨样子。我们会珍惜男孩子的心情,你应该理解了吧?」
「这个嘛……有点儿」
说实话,完全不能理解。
修芬一直所处的社会,是男权社会。
强大的男性保护、拥有弱小的女性是常识中的常识。
男人很少这件事本身就令他不可思议,更何况男女的分工还完全对调,这种世界他想都不敢想。
「那,罗宾也没见过男人了?」
「不不不。我家呀,是超~级大家族啦。」
罗宾的老家,是由整个家族一同组成船队的商船世家。
拥有船只数十艘。船员全部为同族血脉,据说总数不下一千人。
「不过我这一辈倒没有男生。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和年纪相仿的男生走的这么近呢。而且基本上来说,我呀、比起男生更喜欢女生。」
最后竟然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出不得了的话,太恐怖了就此过罢。
「所以,对于这艘船上的大多数女生而言,你是她们的第一个男性啦。说穿了就是没有抵抗力,会那么激烈也是再所难免的吧?」
「恩……可是———」
「怎么啦?大清早的脸色就不太好呢。」
「啊,艾莲……」
「贵安,小修修。今天也很可爱呢~」
带着装有早饭和餐具的木桶走来的是艾莲·圣特尔。
她是罗宾同年的青梅竹马,是一位管理着船内物资的会计之职的红发少女。平时不忘微笑的她还是大家『温柔的好姐姐』……可惜,在那张笑脸之下却隐藏着另一层人格。关键词是:炮击。
罗宾看了看艾莲摆在桌子上的桶:
「怎么又是腌肉和硬邦邦的干面包呀?好想尝尝红得带血的鲜肉啊……」
叹了口气。
艾莲的手指『嘟』地戳在罗宾的额头上。
「水兵可不准有奢求。真这么想吃的话去拜托一下副长如何?记得那个人的藏品里好象还有一头山羊吧?」
「山羊么……山羊肉很腥、又咬不动………喂、莲,说到底副长根本不可能把东西分给我们吧!」
罗宾扒在桌子上抱怨。『七班在船上最受副长的排挤』是全员共通的见解,这点自觉她还是有的。
附带一提,亚拉米斯海军规定:只要晋升到苍尉修业生以上,就允许将一部分私人贮藏品带入船内。
说具体点就是食物,其中也包含活生生的动物(最新鲜的贮存食品)。天气晴好的时候将存品带到甲板上晾晒已是军舰上屡见不鲜的风景了。
「那么,在说什么呢?」
面对坐在椅子上寻问的艾莲,罗宾答道:
「关于亚拉米斯人为什么会珍惜男生,我正和修解释呢。以我的家族作参考。」
「艾莲的家族里有男性么?」
「我的家庭里有一个大我很多的哥哥。相差了10岁呢。不过已经嫁人了。」
「嘿哎~……他果然也倍受宠爱吧?」
「那当然啦,称得上是娇生惯养、百般溺爱呢。我的家境比较富裕,母亲她们又想让哥哥嫁给贵族,所以照料的无微~不至。比蕾丝手帕重的东西碰都不让他碰,甚至连汤勺都没有拿过呢。饭也是由奶娘喂的。然后呀,直到十六岁生日之前都没迈出过家门一步的他,在同年的社交期所参加的第一场舞会上订婚,一个月后就顺利地成为了准男爵家的女婿。此后几乎没见过面。他很温柔,以前经常和我一起玩的。」
「呼。所以艾莲才会对男人有『免疫力』呀。」
「莲很习惯和男性相处喽?」
「……也不是这个意思啦。嘛、比起没有兄弟的孩子要好些吧。」
从和蔼的艾莲身上,的确感受到一些别的少女所没有的从容。
「话说,为什么会问到这个呢?」
「为什么呢?是不是觉得自己被优待了?」
「恩……」
修芬微微地点点头。
因为,刚刚的值班就是这样。
修芬本想帮忙打扫甲板,可是,「会弄伤肌肤的,不行!」。
想登上瞭望台而准备登桅时,「太危险了,不行!」
那么帮大家准备一些饮料之类的总可以了吧,结果:「男孩子做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行!」
说实话,有点火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呀!?」
这个问题,反倒迎来了异口同声的回答:
「「什么都不用做!」」
………
「修只要呆在这里就足够了吧?」「恩恩」「被治愈了呢」「看到修就有精神」「『一定要努力』会有这种感觉呢。」「换句话说,打扮自己就是修的工作?」「啊~这话说的好~!」「美丽的打扮与满面的微笑就是小修修的工作!!」
两人沉浸在热闹的气氛中欢笑。
结果,无事可做的修芬只能继续做一个庇荫下的猫耳女仆。男儿身的事情暴露以后,每天都是这副样子。
『算了、如果真的能令大家开心的话……』
他乖乖地露出了微笑,可心里仍有一个很大的心结。
『因为,我亏欠了大家。那份救命之恩……是用尽一生都还不清的……』
烈马号的少女们面对追杀修芬而袭来的小型舰队,仅用一艘船与之迎面抗衡。
她们根本没有战斗的理由。
而且就连海战外行的修芬都能看得出,这是一场只要有一步之差就会全军覆没的赌博。虽然没有死者出现,可少女之中却有人为此留下了一生都抹灭不去的伤痕。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却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快活……一定有哪里搞错了。我,想多为大家做一些事!」
这是修芬发自心底的愿望,是独自烦恼之后作出的表白。
可惜,
「是你多虑啦!」
「没错。想得太多啦。」
听到修芬的话,罗宾和艾莲却笑了。
「在那种局势下是不得不战的,并不是为了修。」
「那,是为了什么……?」
「受到挑衅而置之不理的话会给世界最强的招牌抹黑吧?如此一来不光在外交上,连贸易上都会受阻,我们不容许看到那种局面才会战斗的。所以你用不着有负担……而且我已经说过了吧?修会受到特别的照顾,只是我们想这么做罢了。」
「没错没错。早点认命乖乖接受我们的优待吧。」
「但、但是……」
修芬还想继续争辩下去,就在这时,
「啊——————————————!!」
震耳欲聋的声音。
像找到了什么重大发现似的叫声。
紧接着『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与快节奏的脚步一同出现的是飘扬的蓝发。
然后,
「小————猫————咪————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咚!』地飞到猫耳修芬身边的是:
「法、法牡!?」
「啊哈哈哈哈哈!猫咪猫咪!小猫咪说人话喽!喵~!!」
挽着修芬的头部爆笑,还一个劲地拍打猫耳的苍瞳蓝发的少女,名叫法牡·卡斯特莉。
她是七班的班长,也是船上仅有的五名苍尉修业生之一。
还是修芬的教导员,更是他的救命恩人(她本人声称是主人)。
不过,这一切都是欺瞒世人的假身份。
她真正的身份,正是现任亚拉米斯女王奥雷莉雅四世的末女:第七公主法莉亚莱牡·塞普塔米雅·亚拉米斯殿下。
虽然当事人坚持认为自己微妙地瞒过了众人的眼睛(也确实有一个头脑顽固的人坚决不信),可惜这已经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了。毕竟她那海色的眼睛与空色的头发,是继承了圣祖女王安牧珐洽琪血脉的王家所独有的刻印。
公主大人此刻正面对面地坐在修芬的膝盖上,用王族之证的蓝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私有物品。
「恩!今天也很可爱嘛。好乖好乖、来摸摸头。」
「法、法牡!拜托你离远点……靠、靠的太近了……!」
「恩?」
对着贴在身上的法牡抱怨。
「拒绝!」
「呜呜……!」
反而越靠越紧了。
「明、明明以前,一靠近她就会发怒的说……!」
法牡之前得了一种只要修芬接近就会不舒服的怪病。
也因此,烦恼的她曾经试图抱着炮弹投海自尽,可不知为何居然康复了,两人现在的立场已经完全对调。
无论如何粘着修芬,法牡都不会有任何异样。而法牡只要走近一点点,修芬就会觉得悸动、窒息、躁热。
仅仅沾染了她的气味,心脏就会剧烈的跳动,脸也滋滋地热了起来。
『传、传染给别人就能治好么……?』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
「好了,开饭吧!罗宾、艾莲,快做准备!」
「不行不行,拉亚还没来呢。」
为了公平起见,水手们有条规矩:人不到齐不分餐点。这似乎是自古以来的惯例。
罗宾指出了这一点后,
「说什么呢?拉亚的话,不就坐在那边么?」
「在-
轻轻地一声,来自于拉亚·乌尔露芙。
一位面无表情,貌美脱俗的绝世美少女。
今天的她也抱着心爱的水烟,餐前仍不忘默默地吞云吐雾。
「哇,拉亚在呀?」「和平常一样安静呢。」「什、什么时候来的……」
吃惊的罗宾、艾莲、修芬,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气息。
「全员到齐了!开饭啦开饭!」
法牡把桌子拍的乓乓响。
于是,众人开始享用稍晚了一点的早餐。


对修芬而言,吃饭的时间是一种折磨。
「来,张嘴。啊~~」
「…………啊——」
张开嘴巴将伸过来的勺子含住。
「如何?好吃么?嚼透了以后才可以咽哦。」
「啊木啊木……好、好好吃,呢……」
「是嘛!也来尝尝这个!还有那个!吃得多多长得棒棒的!」
摆在修芬面前的料理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座小山是各班的女生送来的礼物。每一顿餐点,修芬都会收到少女们亲手制作的料理。
而这些礼物,会由坐在修芬右边的法牡亲手喂给他吃。
「喂,脸靠过来一点啦。再近一点,离那么远东西都洒掉啦。对对。来,张嘴。啊~~再张大些!很好很好。来,闭上嘴巴嚼一嚼。嚼透了吗?很好,现在可以咽下去了。来,打个嗝吧。嗝不出来?真没办法,帮汝拍拍背吧。」
宛如恋人一般享用着幸福的餐点……是开玩笑的。这种感觉更像是喂小鸟或是喂小宝宝。
这,就是修芬最痛苦的时光了。
他并非讨厌这种气氛。
不讨厌,但是———
『…………好丢脸』
的说。
得知修芬的性别后,态度转变最大的是法牡。
「女人必须珍重男人!」
这是她的观点。而且似乎在法牡的概念中,「珍重」这个词就是处在『关爱动物』等行为的延长线上的某样东西。
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比别的少女更加『优待』修芬。
那,自己又是如何看待法牡的态度的呢?
『我……被法牡照顾时觉得开心………么……?』
的确,和她在一起很快乐。
虽然胸口的悸动与痛苦无法拭去,可如果被无视、被冷漠,胸口便会刺痛……更加难受。
总的来说,自己似乎挺中意现在的境遇……
『可是……』
中意之外,仍有一些异样感。
『被关心时很高兴。被保护时很开心。可是,果然有哪里不对劲……吧。我,对法牡———』
就在这时,
舔~
「呀哇!?」
脸颊突然被法牡舔了一下,修芬坐着跳了起来。
「做、做做做做做做,做什么呀……!?」
「脸上沾了些果酱,帮汝擦掉而已。」
「那、那麻烦你用布擦!」
「为什么?干吗生那么大的气?」
法牡『嚯哎?』地歪着脑袋。
『法牡不会觉得害羞吗?不、不会像我一样……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么?』
想着想着,突然———舔~
「喵哇!?」
另一面的脸颊也被舔了,修芬急忙转过去,却看见拉亚毫无表情的翡翠般的眼睛。看来这次是她的杰作。
『怎么了?』用眼神向她问道。
「果--
得到了一句没头没尾的回答。
看样子也沾上了果酱。
「谢……谢谢,你了……」
连抗议的力气都没了,修芬只得道谢。
「拉亚呀」
坐在正对面的罗宾骨碌骨碌地吞下古劳戈酒。
也许是醉了的缘故吧,总觉得话里带着些找茬的味道。
「拉亚呀,好象喜欢修芬呢~?」
「哎……?」
拉亚?对自己?实在不敢想象,除了烟草以外她还会喜欢别的……
「因为最近的她都坐在修芬的身边吧?修芬的右侧是法牡的专座,而左侧却几乎成拉亚的专座。以前明明一直呆在莲的身边的。」
『而且法牡也一直呆在我的身边……』罗宾还在喃喃自语。
她心中的理想,就是法牡、拉亚和修芬都能围在身边服侍自己。自己也想被卡哇伊的女生们(含男生一名)舔来舔去。
「说得也是呢。」
艾莲也表示同意:「有点寂寞吧?」。曾是拉亚的教导员的她,此刻的心境犹如孩子即将独立时的母亲一般。
「拉亚。喜欢小修修的哪一点呢?」
对于艾莲的提问,拉亚小声的回答:
「味--
「「味道……?」」
包括修芬在内的全员都纳闷的歪着头,闻起味道来。
「……啊,是真的哎。好象真有一股香味呢。」
「密桃……那样的味道吧?甜甜的清香……」
「能刺激食欲的香味呀。」
「哎?哎哎哎哎哎……?」
鼻子丝丝地动着,法牡们将脸凑了过来。
贴近领口、袖口、衣摆,闻取修芬的体味。
「住、住手啦法牡……不可以的……腋下,那里……」
「吃起来一定很香。」「裙子里面也很棒呢~」「很--」「对呀,很甜的。究竟吃了什么好东西才会散出这种香味呢?」「不……不要……」
察觉到这里的热闹,别的少女也凑了过来。
「咋了咋了?」「恩~?听说呀,修修身上的味道很香耶。」「真的假的~?」「啊,刚刚飘来了一阵香气!」「怎么可能嘛……靠,是真的哎!」「呼~,原来男生的身体这么香呀……」「谢天谢地感恩膜拜」「延年益寿啦。」「又酸又甜!酸酸甜甜喔喔喔喔喔!」
少女们的脸蛋陆续贴了上来。
「啊,大、大家住手……哇!不可以!脸伸进衣服里不……呀、呀啊! 闻那种地方……不行!哼哧哼哧的……不行!」
被包围的修芬已经手忙脚乱了。
『怎、怎么回事!?大家今天的情绪好象异常高涨呀……?』
正当修芬享受着被无数鼻子嗅闻体味的新型羞耻play时,
哒、哒、哒———
伴随着整律的脚步声,有一位少女从中央舱口出现。
无论在场的人员有没有看到她,
「全体立正!」
口令一下,围住修芬的少女们立刻挺直了身板。惟独被落下的修芬仍不知所措、左顾右盼。总之,先照着大家的样子做吧。
「免礼。全员,请就地听一下。」
用视线和命令制止了准备敬礼的少女们的,是首席苍尉修业生伊希斯·瓦伦丁。出自名流瓦伦丁家族的她,在船内的地位也是数一数二的。
伊希斯用理性的紫色眼睛环视周围后:
「刚刚进行了正午的天测,确认了现在的方位。」
沙沙……
骚动如波浪一样散播开来。
又在一瞬间消失,四下鸦雀无声。
在异样的寂静之中,伊希斯秉持着威严的美貌淡淡地说:
「本舰现在的位置:东经76°2417″。纬度是———」
伊希斯深吸了一口气:
0°00″!赤道正中!」
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
非比寻常的欢呼声撼动了下层甲板。
大家都狂敲餐具、乱拍桌子,将自己的兴奋爆发出来。
「怎、怎么了!?为什么会高兴成这样!?」
正午的天测是每日的必修课。
在船上正午才是一天的开始,因此这也包含了报钟的意义。可对于水手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呀。
『是因为赤道正中?可是,为什么……?』
「今日午后直至明日午前,免除一切值班工作!各部署自行选举代表,全力做好『迎接』的准备!迎接的时间定在明日正午!另外,修业生等一下有场会议,请到中央居住区集合。完毕!」
说罢,伊希斯嗖地转过身向内部走去。不过修芬确实看到了:举止永远不失优雅的她也向前颠了一小步。
兴奋的绝不止伊希斯一人。
「糟了哎」「最终还是来了」「终于要迎接……」
这些话听起来就像亲人遇到了不幸一样,可少女们的表情却依然阳光。
这有点类似于战斗前的高昂感。
宛如期待已久的祭典即将开幕……那样的感觉。
「我说,法牡?到底迎接……哎,不见了!?」
本该坐在身边的法牡却忽然消失了。
「坐不住啦!」
罗宾窜了起来。眼睛里还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艾莲也「是呀!」地站起来,和罗宾一边商量着什么一边向下层走去。虽然隐约地听到了「司仪」「服装」之类的单词,不过也只有这么多了。
「啊……呃……」
茫然无措的修芬四下张望,可惜食堂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不,还有一个。
只有那个无语言无表情的特姆尼少女,依然坐在身边有规律地吐着烟雾。而那张绝非人类的美貌正面向此处,无言地注视着自己。
「……?」
怎么了?修芬也回敬了一个眼神。结果拉亚将一直含在口中的水烟吸嘴松开,向着这里递了过来。
要吸么?
翡翠般的眼睛正如此问道,似的。
「谢……谢谢……」
修芬战战兢兢地接过琥珀制的吸嘴,放入口中吸了一下喷出来的烟雾。
于是———
「……咳咳、咳咳」
呛到了。






「哈啊……」
独自回到寝室的修芬正蹲在衣物箱前。
思考的,仍是在船上受到优待的事情。
『这样下去可不行……』
虽然罗宾和艾莲都说「多虑啦!」、当即否定,不过还是会在意。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永远都是『乘客』。一个只能活在保护之中的……』
要想摆脱这种局面,就得先学会船上的工作。
只要能早日成为独当一面的船员,就能够回报大家的恩情。
『要想学会,就必须亲身参与工作。可是迄今为止,大家都只会把我晾在一边……』
这可如何是好呀?
想着想着,
『………恩?』
修芬从隔壁感受到了和今早相同的视线———
有办法了。


———同一时刻,隔壁房内。
艾莉尔·哥特副长的情绪非常糟糕。
『真是的,船上尽是些没用的废物!』
在自室内执行重要任务的艾莉尔,回忆起最近频频发生的可悲至极的违法行为,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
『一个个的全都是端不上台面的废物!不过多了一个男人而已,居然浮躁到这种地步!』
自从修芬的男儿身暴露以后,一周内所发生的违反军规的事件,竟然略微超过了『烈马号』去年一整年的总和。
其中包括———
『偷窥138起,夜袭56起,偷盗内衣27起,赃物(内衣)有偿转让14起……』
共计:235起。
而且,全部都与修芬有关。
『这帮卑鄙无耻的家伙!至高无上的少女舰队的水手居然跑去偷窥、偷内衣!?真是太可悲了,一群垃圾!』
另外还有,翘班跑去写情书的,卖掉配发给个人的军用品换礼物的,争论『最适合小修的发型是马尾还是双马尾』以致于大打出手的。军舰上正常的秩序已经几乎无法维系了。
更要命的是,身为众人典范的船长反而率先对修芬进行骚扰、滥用职权,而且无论艾莉尔如何抗议都没有收敛的迹象。
忧船忧民的艾莉尔终于行使了副长的权力,将骚乱的根源彻底斩除。
修芬被移送至单人房。
门口还设立了岗哨,并且紧邻她的隔壁,除了脑筋秀逗和不知死活的家伙外没人敢靠近。事实上,违纪行为确实戛然而止了。
但是,仅仅如此并不能打消她的顾虑。
『说到底,哨兵也是些低能的雌性。会不会背叛谁也说不准……』
不过,在这艘腐败堕落的船上,仍有一个绝对可信的人。
那就是自己。
『即使全船的人都任纵自己,我、艾莉尔·哥特也绝对不会忘记亚拉米斯海军苍尉的本分!』
因此,艾莉亚决定用自己的眼睛盯紧修芬。
具体来说就是在墙壁上开个洞,经此注意隔壁的举动。
配应黑色的木纹凿出的这个小洞隐藏的天衣无缝,绝对不会被隔壁的人发现。平时还用塞子堵住,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打开。
每当修芬回到寝室时,艾莉尔就会透过这个小孔孜孜不倦地监视着房内的一举一动,以免贼人闯入并做出不知廉耻的行为。
当然了,这可不是偷窥。
绝对绝对不是,不要混为一谈。这只是监视。是为了从那窝正直发情期的母崽子手里保护他的必然必须必要的措施。是有义务掌握全员状况的副长的分内职责之一,是极其正当的行为!
所以,
「修亲……
她发出了苦闷的声音,口中还在『哈—哈—』地喘着粗气。这一切都源自于对工作的无比热衷,因此谁也没有资格责备她。
此刻,艾莉尔正处于任务之中。
『今、今天的修亲是……喵耳女噗…………
酷似一只壁虎贴在隔板上,充血的眼球正向邻室张望。
晌午时分回来以后一直关在屋子里的修芬,正坐在专用的帆布床上蹬着小腿、若有所思。
最近时常可见这种表情。
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表情。
好可怜呀……究竟在烦恼些什么呢?艾莉尔的胸口顿时一阵刺痛。啊~好想立刻飞到身边安慰他……可是不行!不行的艾莉尔!这是绝密任务!而且———
『忧郁的修亲……好·可·爱~
气息愈加慌乱,身体陷地太深已经和隔板合为一体了。
目击到这番景象的人应该会喷出如下的指责:
你是个变态。
你这个变态。
可是这不一样。绝对不一样。因为,自己是真心的!这是真真切切的爱,和那帮小鬼的跟风胡闹完全不同。没错,这就是爱!这是爱的行为!即使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对我唾骂,我也要一个人承担下来!我,愿意成为爱的殉教者……!
「……喔,不好不好。情绪太激动,视线离开洞穴了。得回到岗位上去。」
回过神来的艾莉尔再次将眼睛顶在小孔上———
「恩!?」
直到刚才还在的修芬,消失了。
『在、在哪儿!?修亲究竟跑哪去了?』
突如其来的大变活人魔术秀着实惊动了她,艾莉尔干脆将整个身体都往隔板上挤。
就在这时。
咚、咚……礼貌的敲门声。接着传来了:
『抱歉,副长。我是修·澳珊。能打扰您一下么?』
「什……!?」
艾莉尔愕然。
为、为什么修亲会来我的房间!?难不成偷………偷偷监视的事情暴露了!?
『我有事想和您谈一谈。不知可否,占用您一点点的时间呢?』
『呼……』
摸了摸胸口。看来偷窥……不,是监视。监视的事没有露馅呢。
但是,
『修、修亲要和我谈心!?』
究竟想谈些什么呢!?不不,更重要的是……修亲想进来!?两人同处一室!?开玩笑的吧!?
『请问、副长……?』
「稍、稍等片刻!!」
艾莉尔急忙站起来环视四周。
没问题的。不能外现的糟糕物已经收起来了。要冷静。没问题的。从船员那里没收来的修芬的内衣(使用过x 3)已经收在帆布床下面了。房间也打扫干净了。衣服……需要再性感一点么?还是算了吧。露的太多也会适得其反的。照照镜子检查发型和化妆。刘海处发布警报!呼,好险好险……若无其事般的将它划到右边。这下没问题了吧?不对,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是决胜内衣!!换一套内衣比较好,对吧!?或者至少得把内裤换了,对吧!?男女独处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对吧对吧!?
呼,搞定。完美。Perfect
「恩!恩咳……!」
艾莉尔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坐在椅子上翘起双腿,略微露出决胜内裤之后,朝着门口说:
「可以了!进来———」
忘记堵上那个洞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打扰您了」
当修芬走进那间房时,
房间的主人,正以一种奇妙的姿势迎接他———
凌空凳。
后背抵在隔板上,而身体就像坐在一张透明的椅子上一样。全身微颤的副长用暴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他。
「啊……」
这番景象超乎了想象,修芬不由得动摇了。
「这个……您……您好象有事,要忙……吧?」
「不对,这、这是……那个、就是……」
艾莉尔·哥特副长的视线漂移了大约两秒钟,接着摆出决然的表情断言:
「这是在……锻炼肌肉!」
「…………………?」
修芬的表情像是见到了火星人一样,而艾莉尔的话里却含有一点迁怒的味道:
「没错!我,正在锻炼下肢!是为了报剑术比赛上的一剑之仇!哇哈哈哈哈,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也没办法!我原本打算秘密修炼的!」
狗屁不通的借口。
听到这段话的修芬他———
『真不愧是副长!休息时间都不忘苦炼钻研!』
打从心底里佩服。
天真无邪的他完全相信了副长糟糕的借口。尊敬与信赖化作无数光芒从纯洁的眼眸里撒向了某位26岁的单身女性。
『不止对他人严厉,对自己也很严格。果然值得尊敬啊。找她商量真是找对人了……!』
毫无保留的将她捧上了天。
另一边,那个值得尊敬的人,此刻的视线正在空无一物的角落里飘忽不定,身体宛如一只刚出生的小山羊一般颤抖不止。
「话……话说你到底想谈什么!?快、快说!」
「是。其实,我想和您谈的是———」
「等一下!」
「哈?」
「我很忙!说重点!说·重·点!直接说事就行了!快!」
「是、是,长官!我想增加工作量!请多给我、一些……正经的工作!」
「我……我知道了!」
艾莉尔用拳头捶闷了抖动的股二头肌:
「我会尽量安排你和船长见面的……呜!所、所以……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去去去去————————!」
当夜,艾莉尔浸溺在了久别的醉意之中。






「请您给我更多的工作。」
由船长勤务的诺可洛丝领进船长室的修芬,对着坐在打开的船尾窗的窗框上、向夜光下的海面垂钓的船长的身后说道。
今宵海风安定,可烈马号却抛下锚停船了。
虽说商船在夜间停船是常有的事,可不允许浪费分秒的军舰也会有这种举动实属罕见。
『该不会是为了夜钓而把船停下来的吧……』
修芬很想否定这个猜测,可惜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做得出来。
赛内卡·拜特林格船长。
是将被追杀的修芬藏匿在船上,为了避过禁止男性的规定而让他穿上女装的幕后黑手。
她并非天生的亚拉米斯人。移民出身的她是一位年仅21岁就已经指挥一艘军舰的优秀人物……可惜,平时却看不出半点优秀的样子。
打扮修芬以玩乐,戏弄副长以玩乐,耍弄部下以玩乐,一个只知道玩--玩的『烈马号』上的绝对权利。
向着这位赛内卡,
「请您给我更多的工作。」
修芬又一次清晰的说出自己的请求。
但是,赛内卡没有任何反应。
披着银发的后背依然朝向修芬,她始终握住鱼杆不动。
「请问……船长?」
果然,还是没有反应。
『不可能听不见的。这么说……』
悟出了自己的『缺点』,修芬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只有句末改动了一点点。
「请您给我更多的工作………喵」
「嘿~想多做一些事呀,修喵很勤劳喵~?」
赛内卡忽地转过身,一脸淫笑地卷动渔轮将渔线收起来。
看来,今夜的垂钓已经结束了。
因为她找到了更有趣的玩具。
「修~喵~
渔线卷收完毕后,赛内卡将钓竿靠在墙边,满面笑容地对着修芬『过来过来~』似的招手。
「………」
觉悟了的修喵双手抓住群摆,蹑蹑地向她靠近。
做好了一旦对方有任何不轨的举动,自己转身就跑的戒备后———
「哎~!」
「啊……」
被敏捷度瞬间暴增约30倍的赛内卡,轻而易举的捕获了。
「恩~猫耳女仆果然很合身!好萌好萌~修喵,卡哇伊~
把修芬抱在腿上的她,脸颊还不住地蹭着头上的猫耳。
『呜哇……』
散发出的甜美幽香、贴上臀部的柔嫩的大腿、背后感受到的乳摇,都深深打动了修芬的心。
与法牡的悸动不同的是……这是一种温馨与恐惧参半的不可思议的感觉。
『该怎么说呢,就像被猛兽玩弄一般……』
似乎立刻就会被她从头部开始吃个精光,那样的感觉。
修芬虽已有过无数次经验,可仍然无法适应。
他并不讨厌与赛内卡的亲密接触,就是有点……难过。好热。
「请、请问……船长。关于刚才,提到的那件事……」
「想要工作对吧?为什么呀~?现在这样不好么?」
「这、这个。其实———」
「啊,等一下啦。」
「哎?」
「这么招吧。」
赛内卡的脸上浮现出奸佞的笑容。
「如果修芬能原原本本的说清楚理由,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如果做不到的话,一切照旧。怎么样?」
「?」
就这么简单?修芬呆呆地歪着头。
嘛、总之先解释一下原因———
「啊木
「呀—!?」
耳根突然被人从身后咬住,修芬不由的一惊。
赛内卡摸着头上的猫耳发圈说:
「喔呀喔呀?小猫猫的耳朵不是这对喵~?为什么咬这里也会有感觉喵~?好奇怪喵?」
「呼哈……不、不可以………恩~!耳朵……那里……不行……」
「喂喂、怎么不说话了喵~?不说清楚的话,我也无法作出决定的喵~还是说,已经认输了喵~?恩~?」
「呜!才、才没有……呼、呼哈、哈啊啊啊啊———!」
瑟瑟!修芬好像猫一样翻着身子抽搐。
咬耳朵可是赛内卡的拿手好戏。
反之修芬却由于屡次遭受攻击,耳朵已经完全被『开发』,成了最大的弱点。纵使他有坚强的意志也没用,身体会下意识地起反应。
「好啦,耳朵很可爱、尾巴又如何喵~?从哪儿长出来的喵~?」
「不……拉扯尾巴的话,内裤会滑下来的……呜呜呜~!」
「恩~?啊咧咧咧?好奇怪喵~?不可思议喵~这只小猫咪,不仅后面长了尾巴……前面也有喵~?」
「那、那里不行!绝对不行!」
修芬急忙拨开赛内卡的手。
那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要说为什么不能嘛……是因为身体的本能在脑袋里拉响了警报。
「够、够袅拉!」
修芬从赛内卡的膝盖上九死一生般的逃了出来、摔倒在地,过度的冲击使他的行为略微退化到了幼儿水平。应该,是刺激到了曾经的创伤吧。
「再、再也……呜呜……勿球,传涨le!」
连话也说不清楚了,他大哭着向门外跑去。
对着他的背影:
「真的不要了喵~?」
赛内卡煞有介事的说。
「……?」
修芬下意识地停住脚步转身回望,赛内卡趁势追击。
「赤道祭,这个、听说过喵~?」
「……赤---?」
「对,赤道祭。」
赛内卡改回了平常的语气:
「当船只通过赤道时,依照惯例而举行的一种仪式。对于船员们而言,嘛,算是一种祭典啦。赤道无风带……说这个你也听不懂啦。啊~总之就是,赤道附近的某些地区没有风,故而向海神大人祈祷、企求赐风所举行的祭祀。」
对于只能依赖风力航行的帆船,海风的有无关系到全员的死活。
所以水手们都对大自然抱有极其虔诚的心,甚至还被陆地上的人们嘲笑为傻瓜、老迷信。
「那……呜呜……那个赤道祭,又怎么了ma……」
修芬拭去泪水问道。他的话中仍有一些孩子气,其心灵的创伤可见一斑。
赛内卡慎重的向修芬悄悄逼近。
「此时此刻,我们正处于赤道线上哟,所以明天就会举行赤道祭了。今天从午后开始停船,也是为此在做准备。」
「啊,说起来好象要『迎接』什么的……」
「没错没错。就是那个。」
一边解说、一边趁势若无其事的混到修芬身边搂住他的腰部。
「赤道祭里,必须有一个人出演『海神大人』的职务。」
「海---人……?」
「恩,海神大人。赤道祭就是将海神大人迎接到船上并取悦他的仪式。换句话说海神就是祭典的主角,是非常重要的职务呢……『让修喵担任这个职务如何~』嘛,有听到这样的意见啦。从各处的船员口中。」
「我、我吗!?」
「对,就是你。不过嘛,这个角色非常重要,说他关系到祭典的成败也绝不为过。『把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修喵这样的超级新人好么……』这样的声音,也很强烈呢。」
「……」
「不过嘛,如果修喵非要做的话,开·个·特·例,由我直接举荐也可以啦……怎么样?想试试么?」
明显到极点的言行,换做平时一定会觉得很诡异。可惜焦急的修芬已经连这种最基本的东西都来不及思索了。
于是脱口而出:
「请让我做!」
「就这么定了~」
着了、她的道了。






翌日正午、露天甲板上,赤道祭开幕了。
「各位——————!赤道祭,现在开始喽——————!」
「「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在司仪罗宾的鼓动下,露天甲板上聚集的200多位少女一齐爆发出呐喊般的娇声。
她的右手握住话筒,空无一物的左手划起圈圈、直指云霄:
「迎接的准备,万无一失了吗————!?」
「「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化妆打扮,都做好了吗——————!?」
「「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今天的内裤,是什么颜色的呀————!?」
「「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听到黄腔都会欢呼的少女们。
或许,对她们而言喊什么都不重要了。空前的盛况之下,从清早起就在船舰附近游动的鲸鱼也似乎兴奋起来,『噗—』地喷出了水柱。
『不对劲呀』修芬心想。
听了赛内卡的话而想到的赤道祭,与眼前的这番景象相比,明显有点、非常的、不同。丸-----
「艾莲……」
「哎?怎么了?」
站在身边的红发少女弯下腰回应。修芬被选为了『海神』,而同班的成员也成了他的『家臣』。
「赤道祭……不是向海神大人献上祈祷的仪式么……?」
「没错,是的呀。有什么问题吗?」
「与其说问题……」
不如说异常。
在场的少女们都穿上了各自唯一的礼服,打扮的无比华丽。简直像一场舞会。
这也就罢了。
问题是,情绪明显很异常。太嘈杂了。这毕竟是祭奉神灵的仪式,难道不该在更庄严的气氛中进行吗?至少……不会是现在这种半疯狂的状态。
不过,最异常的要属———
「这身打扮!」
含着泪目喊道的修芬,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泳装。
无可争议的、泳装。
派发给祭典的主角———海神修芬的衣服,居然只有一件能突显身型曲线的紧身泳装。
这件藏青色的服装是少女舰队配发给每位水手的备品之一,胸口的位置还用白布黑字工整的写着『Hai Shen大人』。
「这、这算什么呀!?为什么只有我是泳装!?」
「很合身哟~
「不是这个问题!这种打扮哪里像海神呀!?」
修芬坐在设置在舵轮边的『宝座』上,虽然头上戴着王冠、手里还攥着三叉戟,可整体看来明显少了几分『威严』,多了许多『可爱』。或者准确的说,这种打扮完全是在追求可爱。
「太奇怪了!太诡异了!这是性骚扰!把正经的衣服———」
给我! 修芬本想这么说的,
「哎呀呀?海神大人作何打扮,小修修见过吗?明明连一次都没有参加过的说。」
艾莲虽然面带微笑,可话里却带有几分凄厉。
「我、我当然……没有了……」
「对吧?所以这就是海神大人的正装。明白了么?」
『上当了……!』
事到如今才发觉自己受骗,修芬坐在宝座上扭扭捏捏的。
可爱的动作立刻点燃了少女们『喔哦~……』的欢呼(般的似是而非的某种声音)。
等待大家的兴奋散去,罗宾说道:
「好了。虽然大家都应该知道了……不过嘛,再跟着姐姐回顾一下赤道祭的历史吧!」
担任司仪的罗宾,确切的职务是海神的『管家』。
顺道一说,艾莲和拉亚是『侍女』,侍侯在王位附近。只有法牡不知何故不见踪影,这更加剧了修芬心中的不安。
「说到赤道祭,本意是为了取悦海神大人而举行的仪式。起初的做法是将宝石、货币、活祭等等祭品供奉给大海。」
少女们恩恩地点头。
修芬的兴趣也被勾起,不由得探出身体仔细聆听。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把美女作为活祭献给大海。将美女送往海底深处的海神神殿以讨海神大人的欢心,不过这样做实在太残酷了,于是就从『送往海神大人的神殿』演变成了『将海神大人迎接到船上』。」
『原来如此,所以才叫『迎接』呀。』
修芬也恩恩地点头。罗宾继续说明:
「要将海神大人迎接到船上,理所当然得有人扮成海神。如此一来,祭祀就变成了变装大会。于是乎从『仪式』变成『祭典』的赤道『祭』,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逐渐演变,终于形成了现在的模式,也就是最终形态啦。现代的赤道祭,就是———」
罗宾深吸一口气,

「就是,船内最可爱女生的选秀大会啦啊啊啊啊———————!」

修芬当场从宝座上跌了下来。演变过头啦。
「现在开始起,由各部署所选出的合计5位女生将轮番登上那里的『祭坛』。其中,会有一名被海神大人选中———」
「而那名有幸成为『活祭』的少女,可以在一夜之间尽情地享用海神大人,同时,作为谢礼、海神大人会向该部署的全员送去炽热之吻—————!!」
「等等!这、这些事情———」
『没听说过啊!』对于修芬的抗议,少女们以压倒性的欢呼刻意将之湮没了。
「好了,不多说了!让我们请出第一位参赛者,主计系炊事班所属的、『烹制蛋糕全舰第一,不过最可口最美味的还是……人·家·唷~』,丝塔洛贝莉~~~~·艾薇酱————!」
「您回来了,海神大人!」
「哇噢~!丝塔洛贝莉干劲十足呀,居然穿着女仆装登场!」
「嗨~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丝塔洛贝莉为了海神大人,可~努力了呢!哎嘿~
祭坛……事实上已经变成了舞台。在这个舞台上亮相的是,单手拖着盘子、身着褶边迷你裙女仆装的身材丰满的美少女。
强调优美曲线的这套服装,所用的布料也极其稀少。
「那套衣服呀,是我们主计系全员的倾力之作唷~很可爱吧?」
「呵……」
站在身边的艾莲解释道。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
司仪罗宾和丝塔洛贝莉之间仍在作答(「丝塔洛贝莉酱的三围是!?」「97·61·88」「喜欢的类型是!?」「海神大人」),修芬仿佛做梦一般呆呆地看着她们。
『……嘛,只要我坐在这里就能带给大家欢乐的话,也不坏啦……』
于是,独自踏上了禅悟之地的旅程。
但是,
「现在到了自我展示的时间!丝塔洛贝莉所展露的是『今夜的点心·is·人家唷~』……不过,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嗨~就~是~这~样~啦~☆」
宛如小恶魔般吐了吐舌头,丝塔洛贝莉突然『嘿呀~』一声将上衣连同胸罩一起剥下。
绽露而出的当然是两座尖挺的山峰———不对,
「哇噢—————————!这·不·就·是……甜点点点点点点——————!」
罗宾的咆哮也算是认同吧。
「丝、丝塔洛贝莉酱,竟然将自己的巨乳变成了蛋糕———!柔嫩的胸部上涂满的白色奶油简直就是在说『吃掉我啦~』!往届的赤道祭中、有过觉悟如此之高的人吗!?这份觉悟!这对胸部!毫无疑问会得到海神大人的高分———!!首发就能有这么高的水准——————!!惨啦惨啦,后面的参赛者可不妙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疯了……」
完全进入了禁忌领域的少女们第一次让修芬心生畏惧。这已经不是什么文化差异、气氛活跃所能解释的了。这根本就是疯狂。
「海神大人~。丝塔洛贝莉特制蛋糕来了,请您连下面的海绵一起舔啦~
「咦……!」
刚刚还在祭坛上的丝塔洛贝莉,转眼间已经逼到了修芬的面前。
噗噜噗噜晃动的两座小山(山顶上还细心地点缀着两颗浸过糖的草莓)下部被盘子托住,向着修芬的眼前径直递过去。
「来嘛来嘛~ 丝塔洛贝莉的草莓蛋糕好难受呀,请您快·来·尝·尝·啦~ 恩~?」
步步紧逼的丝塔洛贝莉脸上,映着一种似乎她才是捕猎者的肉食系女子的表情。『吃了这个你就完了』……就是这种足以令修芬惊恐万分的样貌。到底谁才是祭品、已经看不明白了。
这时,司仪却插了进来。
「啊~不行不行。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碰到海神大人就算NG啦。不可以碰他。绝对不行。」
「哎~?那要如何请海神大人品尝呀~?」
将巨乳奶油托住的丝塔洛贝莉露出了怨恨的表情。
面向盘坐在修芬脚边吸食水烟的面无表情的同僚,罗宾说道:
「这种时候就轮到侍女出场啦。拉亚,用手指沾一些涂在丝塔洛贝莉身上的奶油给海神大人尝尝。」
接到工作的特姆尼族少女打从心底里厌恶似的站起来,在丝塔洛贝莉的下乳上胡乱地抹了抹。完全无视那声『啊~』的艳叫,拉亚将沾了奶油的手指伸到修芬嘴边、毫无表情的说了句:
「啊——」
「这、这个……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啊——」
「………啊——」
察觉到她坚决不会退让后,修芬将拉亚的手指含在嘴里。
罗宾立刻问道:
「怎么样,海神大人!?味道如何呀!?」
……味道? 鬼才尝地出味道。
手指从口中抽走的修芬,语塞了。
「………」
一直默默地看着手指的拉亚,却徐徐地将自己的手指,那根刚刚含在修芬嘴里的手指、放进了自己的口中。经过大约10秒的沉默之后,说道:
「很--


「哇喔噢噢噢,这次的赤道祭真是盛况空前啊!虽然一开场就来了一名灰~常危险的女生,不过第二位也散发着绝不亚于前者的危险气息哦———!」
丰满的草莓蛋糕噗呦噗呦地纵摇,丝塔洛贝莉退场了。不过祭典才刚刚开幕,真正的狂欢正从现在开始。罗宾的司仪也逐渐进入状态,热乎到了过分的地步。
「接下来出场的祭品候补是!2号,船匠系所属的『最想认做妹妹的女生』原冠军,『我会被大家宠爱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我是最可爱的嘛~!』夏———琪———·佳穆茱—————!」
『夏、夏琪·佳穆茱!?』
看到舞台上出现的非常娇小的女生,修芬差点儿从宝座上跳起来。
「嗨~~~~~~~! 夏~~琪~~来~~~~~~~了!」
说完还「哎嘿~☆」一声,向周围献媚。是她没错了。
曾经想令修芬被处刑而告发其真身的罪魁祸首,就是夏琪·佳穆茱。
年满18岁的她体格却像个10岁的小孩子,散发出的可爱猛烈地刺激着旁人的保护欲,可幼嫩的身体里却包裹着一颗极度自我中心的灵魂。『把说我不可爱的家伙全部杀光光的话,我不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了?』连这样的事情都能想的出,是个危险至极的女生。
『为、为什么会是夏琪?她不是讨厌我的吗……?』
修芬的疑问很客观,就连少女们之中、「为什么会是那个家伙?」的意见也占了绝大多数。
毕竟算计修芬的事实还没从大伙的记忆中抹去,不高兴也是很自然的。
而夏琪却,
「大家!请听我说……!」
一反刚才轻薄的媚态。
甚至以为她会在舞台上像祈祷一样握住双手———
「我想,借此处向海神大人道歉!」
却突然发布了重大宣言。
哇啦哇啦……周围的人群动摇了。夏琪大的异常的眼睛里染满泪水,向着修芬(海神大人)难过地说:
「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最可爱的。虽然事实也是如此,可我却因此不愿意认同别人的可爱,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那样的事,是指害修芬的事吧。
声色颤抖的夏琪努力地发出声音:
「可是,我错了!即便,他明明不如我可爱去一直独占着人气,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虽然我绝对是最可爱的,可是,他也有一定的可爱之处!所以、才会拜托船匠的大家,选我做代表!虽然正常的选举也必定非我莫属,但是我,我真的拼死向大家拜托呢!因为,我想像现在这样在大家的面前向海神大人道歉!!」
少女们的心愈加动摇了。
「那个,真的是夏琪?」「那孩子居然会这么坦率……」「吓了我一跳……」
像这样,把夏琪的话全部收进心中。罗宾和艾莲虽仍有所警戒,可同样也吃了一惊。而船匠们正在角落里『恩恩……』地点头。一副,感慨无限的样子。
「海神大人!不~,修!我不会强求你原谅我!可是至少……至少请你收下我谢罪的诚意!你愿意,接受么……?」
「当、当然愿意。」
修芬直点头。虽然被突兀的事态搞的迷茫,不过夏琪肯主动敞开心扉着实令人高兴。
「谢谢!我、满怀谢罪之情作了一首曲子!请允许我在此演奏!」
夏琪的脸上泛出光辉。她取出一支竖笛。
「请欣赏———『献给死人妖的镇魂曲』」
「!!?」
夏琪含住竖笛的那一瞬间前,修芬反射性的将身体下伏。是剑士的直觉让他这么做的,因为对方散发出了浓烈的杀气。
而下一瞬间,宝座的靠背上、就在修芬头部的位置钉上了一根有10公分长的巨针。
吹箭。
准确无误地瞄准了修芬的咽喉。
「切………闪人!」
夏琪丢下这句话,仿佛一阵清烟似的,从完全沉默的修芬以及少女们的面前消失了。
就这样,失去了资格。
「搞什么鬼夏琪!」「开什么玩笑啊矮冬瓜老太婆!」「丢了船匠们的脸!」
招了夏琪的道而选她做代表的船匠同僚们,得知自己被彻底欺骗后简直怒火焚身。操起干活用的锤子和锯子猛地窜起身来,大有一番只要抓到她就会碎尸万段的气势。
话说那个夏琪呀,早就已经遁入云雾、不知所踪,想抓也抓不到了。


虽然碰到了一些意外,不过在司仪的努力以及逐渐冲上头的酒兴的影响下,赤道祭仍在顺利的进行着。
甲板员的代表,双胞胎阿莉娜·基德与玛莉娜·基德表演的是『灵魂分离』『瞬间移动』之类的、当姐妹同时登场的时候就已经毫无秘密可言的魔术。炮手的代表温·斯普林克舍身表演的特技『人间炮弹』受到了观众们热烈的好评,也给海神大人留下了一些深刻的印象(烧焦了……)
「至此,甲板·主计·炮术·船匠四大部署的代表们已经全部表演完毕,终于轮到最后一位候补登场了!苍官及修业生的代表,当然就是这个孩子啦!」
罗宾的叫声,带给修芬无限恐怖的预感。
最终,预感变为了现实。
「参赛者第五位!仅用三个月就从一介偷渡客变身为苍尉修业生的Girl,傲慢不逊的公主型角色,『妾身之物是妾身的,汝之物也是妾身的,世上的一切都是妾身的!』法———牡·卡斯特莉————————!!」
「嚯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
尾巴拖地超长的大喊。
这一声大叫,与声音的主人一同从天而降。
「是鸟!」「是臼炮弹!」「不,是笨蛋!」
指着从主桅的桅顶横桁上一跃而下的苍眼蓝发的小公主,少女们发出悲鸣。
『危、危险!!』
看到法牡从15米高的地方跳下,修芬吓得都快休克了,而她却抓住了互相交错的防止摔落的绳索和支索,以人类无法想象的轻快动作,「嘿呀!」一声落在舞台上。
同时,罗宾也进行了解说:
「哇噢~这可真令人惊叹!看到小法牡这番压轴戏般的可爱、华丽的登场英姿,连海神大人的心都会扑咚扑咚乱跳吧!」
确实『扑咚扑咚』的。都快心脏麻痹了。
向着脸色铁青的修芬,
「好好看着,海神大人!迷倒在妾身的魅力之下吧!」
自信满满、站姿凛凛、大胆宣言的法牡,看上去确实比之前出场的少女们都要可爱。
她的衣着并不象其他的少女那样极其单薄甚至带上了一些微妙的艳色,而偏向于稳静。是正统派的。公主大人配上这样的打扮,总给人一种高贵的印象。
而且稍稍地,看上去比平时成熟了一点,似乎更有女生味了。
『怎、怎么回事呀……不过看着她而已,胸口、就会砰砰乱跳………好难受……』
修芬的左手捂住泳衣的胸部。脸色通红,无法直视法牡。而低下头的他却和脚边的拉亚四目相交,急忙又将视线撇了过去。『总觉得像在责备我似的』。
「那么,带着乐队上场的小法牡展示的是『舞』,也就是那个意思喽?是想表演舞蹈吧?」
「恩!为了今时今日,妾身一直在秘密地修炼!」
法牡望向不经意间已经站到身后的人们:
「诸位!准备好了吗!?」
「耶~!」
嗒嗒~赛内卡拨了一下吉他。
由伊希斯·瓦伦丁牵头的修业生们都拿着各式乐器准备就绪,就连艾莉尔副长也勉强地架起小提琴。
「开始喽!音乐,起!」
于是,『舞』开始了。
不愧是苦练过的成果,法牡的舞蹈非常美丽。再加上乐队的伴奏,很快便赢得了观客们的掌声。
『不过,对于法牡而言似乎太过稳重了吧……?』
想着想着,乐曲却在不经意之间变换了调子。
与刚刚的曲子截然不同,是一首含有些成人韵味的BGM
同时,法牡的舞蹈也起了变化。要说变在哪里的话……该怎么说呢,有种粘粘糊糊的感觉。
『应该、绝对,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修芬的不安膨胀到了极限。就在这时,
「嘿~呀~!」
似乎有什么东西与声音一起飞了起来。
是裙子!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弄清事态的修芬,比起惊讶、更多的是愕然。
别的少女们也是如此,保持着鼓掌的姿势华丽地凝固了。不过也难怪。毕竟这是———
「……脱衣舞啊……」
凝固住的某位少女喃喃地自语。
看到本国的公主大人竟然像娼妇一样疯狂热舞的观众席,冷了场。但是法牡气势十足的脱衣秀完全没有停下的势头。劲舞的同时解开衣钮和扣带,仿佛剥洋葱一般将衣服层层剥下。
好不容易从虚脱状态下恢复的修芬,向司仪罗宾求助。
「罗、罗宾!快点阻止她———」
是不可能的了。
比起一日三餐和水酒更喜欢可爱女生的金发少女,早就把司仪的工作抛到九霄云外、挤到最前排去了。丢出来的袜子被她攥在手里回来甩动,还一个劲地喊着「好哎~再来再来~」,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那个变态……!」
极其难得的,修芬对同伴骂出了脏话。
此时此刻,只剩下内衣和几件装饰品的法牡正像猫一样趴在地上、伸出爪子,摆出挑逗的姿势。为了挑逗客人而妖艳地扭动腰部、躺卧、劈腿。张开的双腿又相互交叉,还发出「安啊——」「喔恩——」之类的非常生硬的娇声。
可以打赌,她绝对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怕是听了谁的话:「这样做肯定受欢迎!」「真的一级棒哎!」。完全不明所以却受到吹捧的她,兴奋之下便信以为真了吧。
而这一切的元凶八成就是———
「那个人了……!」
啦啦伦~赛内卡正堆着满面的笑容弹奏着吉他。毫无疑问,『说服』法牡的人就是她。
旋律愈加激烈,预示着高潮的临近。法牡的舞蹈也愈加激烈,观众们半绝望地拍手喝彩。修芬虽然用双手捂住眼睛「不、不可以看的!」,可最终还是选择了从指缝间窥视。究竟会做到哪一步?脱到什么程度才会住手?最前排的罗宾大叫「全部脱光———!!」,而法牡像是回应她似的将手指伸向了内裤。
就在这一瞬间,船体大幅地摇晃。






「怎么回事!?」「敌袭吗!?」「搁浅了么!?」
因突变而乱做一团的露天甲板。
「大家冷静一点!」
将慌乱的少女们遏止的,是司仪罗宾。她手握抛出来的过膝袜,一本正经地说道:
「应该是鲸鱼吧。我想,它是被欢快的气氛吸引而靠得太近了。」
鲸鱼是很通人性的生物。
听到歌声时,时常会一起叫出声来,甚至会在船只的附近来回跳跃。
贴的太近而撞上船身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事。
「啥米嘛……」「原来是鲸鱼啊……」「吓了我一跳呢。」少女们浮现出安心的表情,恢复了平静。
接着,准备重新开始祭典———时,
「安静!」
赛内卡突然下达命令,少女们再次僵住了。
『怎么了?』
修芬也坐在宝座上盯着赛内卡。
似乎,她正在倾听着什么。
于是跟着她一起聆听。
『……这是?』
的确,是有某种声响。哗啦哗啦的……仿佛瀑布般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终于,当修芬察觉到声音源自脚下时,赛内卡已经睁开双眼大声叫道:
「船工长!」
而话音未落,赛希尔·海思塔船工长已经抓住洋装的裙摆向船内飞奔而去。
当她再次出现在露天甲板上的时候,从头到脚已经湿了个遍。
「船首舱浸水!水不断地灌进来!」
她的报告给了全员当头一棒,不过,她本身的样子却更有力地阐述了一个严重的事实。
船只正在下沉的事实。
「副长!」
赛内卡将上衣和吉他一起向诺可洛丝抛去。
「把链泵架在两舷上!哈莫尼水手长,立刻起锚!离底后暂时维持停船状态!」
「遵命,长官!好了各位,准备起锚喽!绞盘就位!」
水手长吹响了号笛。而艾莉尔副长,也早已带领一小队人马钻进了船舱。
祭典时的喧嚣已经不在。
少女们都穿着洋装在甲板上来回奔波。抱着绞盘棒的少女们将棒子插入圆桌状的绞盘的外沿,并用绳索固定。为了打号子,有一位少女跳上了桌面,开始吹响横笛。
「起锚准备,支撑索、起!」
「起锚滑车索、起!」
「支撑索、放!」
「起锚滑车索、放!」
「收锚滑车索、起!」
依照层层的指示,升帆作业开始了。
这当中,
『啊……厄………』
惟独修芬一人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地坐在宝座上望着杀气腾腾的甲板。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留意修芬了。
大家都埋没在各自的工作中,拼死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有没有什么,我也能做的事情……?』
被少女们彻底遗忘的少年慌忙地左顾右盼,可惜能给出建议的人、周围一个都没有。
原本站在身边的罗宾和艾莲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站在附近的只剩下了拉亚。
而拉亚,也穿着侍女的衣服紧握舵轮。
虽然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过很明显的、她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船只的动向。这样的气氛下实在无法向她开口。
碰巧就在这时,
「闪开闪开!滑车来了!哎哎、挡到路啦!」
将巨大的大型单滑车扛在肩上的法牡,仅仅穿着一条内裤就从眼前跑过去了。
「法牡!」
修芬不禁从王位上站起来叫道。
「有没有……我也能做的事情吗!?」
法牡的话,心许会给自己一些工作的。
法牡的话,应该需要自己的。
怀着满心期待的他———
「没有!太危险了,不准站起来!乖乖坐下!」
「……!」
被一口回绝。修芬的胸口感受到剧烈的痛楚。
长久以来的疏远感。
想做而做不了的焦躁感。
遭受数倍打击的修芬,恍惚地定立在了原地。
而法牡,也决然地将修芬抛在身后,扛着滑车继续向船首跑去。
简直像是在说:修芬是个不值一提、一事无成的废物。
『……不』
默默地坐回小道具的宝座上,修芬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事实上,我就是个废物……』
印在眼中的是,在各自的职场奋战的少女们的身影。
她们,才是与这幅名为『烈马号』的拼图完全匹配的碎片。而这盒拼图里,只有自己……毫无容身之地。
『至少……不能成为大家的累赘』
修芬低下头,膝盖上的双拳被攥地紧紧、紧紧。


「情况如何!?」
来到船首舱的赛内卡,一开口就这样叫道。
其实,现状已经问都不用问了。船首舱几乎完全浸没在水中,本该在此的船匠们也不见了踪影。大家都在水下奋战,脱下来的洋装则如莲花一般漂浮在水面上。
「灰常糟糕!」
船工长从水底浮出后叫道。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上,像极了一只小型的海坊主。
「呼噗!上、上次破掉的地方,又重新裂成了大洞!呜噗!就、就是,出塞伦港时被敌人撞破的地方!咳咳!」
「堵得住么?」




「呵噗!破、破洞太大了……咳哈噗!而、而且位置也很蹩脚,哦噗,没办法完全堵住!说实话,啊咳咳,能、能不让洞口继续扩大就是极、极、极限了!咳噗,得进船坞。如果不行,至少也得找个地方倾船修理咳咳噗、咳咳咳噗…………」
「知道了!总之尽力抢修!」
赛内卡说罢,一边为船工长祈求平安、一边向上方走去。
下层甲板内,链泵的架设工作已经完毕,会计的少女们正在执行严酷的排水任务。
三班交替、轮流作业,转动链带将污水吐出船外。
『已经开始排水了么……这样一来船工长也会轻松一点吧。』
确认水泵运作无误,赛内卡当场「喔哈!大点声啦!」为部下打气,接着拍了拍抽泵的史密瑟斯主计长、等她转身。
「咋了!?」
粗鲁地转过身的主计长身高有180cm多。
她是船上唯一高过赛内卡的人。不知何故,主计系的人发育的都很棒。
赛内卡压低了声音:
「……做好丢弃物资的准备。先从水开始,接着是食物。」
「……情况这么糟?」
「还不确定。先用防水帆布试试,实在不行的话……啦。可能的话我也不想出此下策,不过火烧到眉毛,没办法了。」
「水就算了,连食物都仍不扯大了?这附近可没啥米可以补给的港口哎。」
「反正都得倾船修理。找个好一点的无人岛登陆,在岛上抓些海龟和鱼就行了。野外筹集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
「嘛、也是……」
「那么,拜托你啦。真到了那种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是」
主计长微微地点头。察觉到两人密会的少女们,正用泛着好奇心的目光盯着她们。不过现在,还未到需要将真相告诉她们的地步。
将抽泵的会计们抛在身后,赛内卡向上层甲板走去。
途中行至楼梯附近时,忽然被人超了过去。
「火药,借过!」
带着神经质般的声音与气色糟糕的侧脸的是托里斯林炮术长。
在帆布制的围裙里将装火药的袋子塞到塞不下为止,她像工蚁一样拼命将火药从弹药库搬出。
『精确的判断』
弹药库位于最下层甲板的船首部,也就是船首舱的正上方。如果浸水还将继续的话,那里被淹没的可能性非常高。
而火药一旦沾了水,即使放在太阳下重新晾干,哑炮的概率也高的恐怖。带上战场根本就是一堆废渣。
『这家伙的工作看来用不着操心呢。』
没必要叫住她了,赛内卡继续向上方走去。
回到露天甲板时,起锚工作已经完毕,船只正保持暂时停船的状态。只要命令一出,立刻就能起航,类似于所谓的空转。
「船长」
水手长跑过来报告:
「本舰现在,船首帆、前桅中帆及上桅帆、主桅中帆、尾纵帆全部展开,主桅中帆逆帆、船舰完全停止。」
「做的好」
水手长啪地绽出笑容,低下头去脸涨的通红。
她醉心于赛内卡,被赛内卡赞许就是她无上的喜悦。或许有点女女的倾向吧。
而尽知一切的赛内卡,轻轻抚弄着水手长的卷发、贴近她的耳边细语。
「不好意思,希望你能再为我做一件事。去准备防水帆布。至于用处……你明白的吧?」
「是、是的,长官!没问题长官!超~乐意的说!」
嘭!脸蛋红到快要升天似的水手长喊道:
「罗宾!去帆具舱里把防水帆布拿来!现在立刻马上!10秒以内!敢多用一秒要你好看!?」
「是,大姐!玛莉娜、阿莉娜,还有科琳,跟我来!奈梅莉亚,这里就交给你了!」
在前桅桅楼上待命的罗宾沿着后支索滑下。
「罗宾·阿克提卡」
赛内卡抓住了着地的她的胳膊,
「……呆会儿到海图室来。尽快。」
罗宾无言的点了点头,向船舱内跑去。
把船首处的工作交给水手长后,赛内卡经由侧舷通道来到船尾甲板。
『喔~呀喔呀喔呀?』
船尾甲板上,是由手握舵轮的拉亚、双手抱臂监督工作的艾莉尔、以及坐在王位上的修芬组成的奇妙三人组。
「船长」
副长向前迈出一步的同时、敬礼。
「抽泵作业进展顺利。监督的工作已经交给主计长。」
「辛苦你了,我已经确认过情况。拉亚,舵打到什么位置了?」
「正--
「转到下风舵。船首还在作业,暂时还动不了。」
「是-
拉亚『咕噜咕噜』地将舵轮转向上风处。
「请问……」
「恩?怎么啦、修喵?」
听到唯唯诺诺的声音,赛内卡放松表情看向修芬。
一位坐在宝座上蜷缩着身体,不安地仰视着对方的绝世美少年。
仅仅存在就能消解船员们的不满、激发出其干劲的这位少年,对赛内卡而言是比等量的钻石更加贵重的宝物。
就拿现在的危机来说,少女们之所以会如此拼命,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不过更多的却是为了保护修芬吧。
一艘船,就是一个家族。
而保护家族中的男子,可谓是亚拉米斯人的本能。
『而且对象又是异国的王子,超卡哇伊、剑术也超群。『为了这孩子、死而无憾了』有这种想法的女孩可不只10个、20个而已……」
所以其实,他只需要坐在这里露出一副不安的表情『请保护我啦』,就已经足够了———但是,
「请问……有、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如果,船首的工作还需要人手的话———」
「是呢……」
赛内卡稍稍做出了思索的样子:
「接下来的工作有点儿复杂耶。能交给新人做的几乎没有啦。」
「是么……」
沮丧的、修芬。
『喔噢噢噢噢噢噢噢,太口爱鸟!?』
被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无穷魅力迷的心神荡漾,不过赛内卡并未因此而迷失了自己的判断力。
眼前的少年的确可爱。
可爱……但是,技术上却是个门外汉。是定员外的陆地之人。把重要的工作交给他是不可能的。
『……不过嘛,也有别的用途呢』
赛内卡露温柔的微笑:
「不用那么失望啦。话说嘛,那个、抽泵的工作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是吧副长?」
「哎!?啊、是的。应该吧……」
和赛内卡一样神情恍惚的艾莉尔,猛地从梦中惊醒、慌忙地点头。
修芬的脸上立刻泛出了光辉。
「真的么!?真有我能做的工作么!?」
「恩。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活儿啦。不过对体力有点苛求。」
工作的内容和排浆帆船的划手性质相同。
跟着号子不停的转动操纵秆,如此而已。
不需要窍门、不需要技术,但是维持士气却异常的困难。时间一久,翘班者频出,是一件很令指挥者头痛的工作。
可修芬一旦加入的话,大家会为了表现自己而争相往前冲。这一点无庸置疑。
『让修喵为大家所不为,而有了修喵的带头,船员们也一定会心甘情愿地跟着做的……这可比用惩罚和鞭打威吓更加有效万倍呀。』
越发地觉得自己拣到了宝贝的赛内卡心满意足,而那个被拣到的宝贝,表情像似缠着主人的小狗狗:
「话说、船长。关于刚才提到的、船首的作业……」
「恩?啊~要用防水帆布、一种不会透水的帆布将船体包裹起来。有点类似于紧身衣吧,就像那样从外侧把破洞堵住。」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浸水就可以止住了呢!」
「应急措施罢了。好了———」
赛内卡看向艾莉尔:
「副长。你继续在这里指挥全舰。我要去海图室研究今后的动向。我会尽快回来的。」
「是,船长」
在副长的敬礼与修芬的视线及拉亚的面无表情的目送下,赛内卡由后舱口回到了船舱内。
海图室的门被推开,罗宾已经在此等候了。
「船长」
「不用多礼。来看海图吧。」
对着准备敬礼的罗宾这么说道,赛内卡指了指钉在桌上的海图。
「船只现在的位置是这里。这应该是连几海里的误差都不存在的精确数据。昨天还详细地做了天测、用航位推测法算出的结果进行了核对。而今天又是赤道祭、从昨晚开始就没动过一步了。」
「是的,船长」
「所以……啦。罗宾,把你叫过来、是期望能有个打破现状的提案。」
与同年代的苍官相比,赛内卡所参与的各种规模的战役都多得多。她也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冒险。
不过由于军人这个职业的特殊性,活动范围几乎被限制在了阿塔兰特海与大内海、以及北黎古德海内。
因为与尤格多拉希尔合众帝国之间的战争,其主战场就是这些地区。
「所以我呀,对于极东海域的情形几乎一窍不通。相比之下,我认为跟着老家的商船队航海已久的你,应该能从同族的前人们那里听到些什么吧。我开门见山的问了,要在这附近倾船修理的话,哪里最适合?」
「爱卡崔亚尔岛」
当即作答。
「爱卡崔亚尔岛的北面。海图上虽然没有标注,不过听老家的曾祖母说,40年前她们曾在那个岛屿上倾船修理过,是座较大的火山岛。绝壁与暗礁密布,而北侧似乎有可供修理的沙滨。是无人岛、水和食物也很丰富,如果太太的……曾祖母的消息可靠的话,那座岛就在100海里以内。」
「太完美了」
离自身的距离很近,既能修理还能补充水和食物。
而且又是无人岛,完全不必担心蔓延在这块地区的食人族的侵扰。再加上暗礁横行,别国的船只也无从靠近。
罗宾熟练的操起海图规,将岛的大致方位、以及依照现在的风况要用多久时间才能抵达,完美的标注出来。
「允许我再提一次吧……」
赛内卡感慨万千地从海图前抬起头:
「想不想做苍尉修业生呢?以你的才能,苍尉任职考试可以轻松过关的,在现今的形势下,我想你很快就可以统领一舰的吧?」
「感谢您的好意……」
「果然还是,没有兴趣么」
其实赛内卡以前就和罗宾谈过一次。
不过罗宾以『兵役结束后想回老家的商船队』为由,拒绝了晋升的提议。
这次恐怕也会拿出相同的理由吧———
「不是哦」
意外的,罗宾金色的头顶居然横向摆动。
「最近有点儿觉得,其实留在海军里也不错啦。不过嘛,不是以苍尉或者船长的身份……」
「以小妾妾的航海长或者水手长的身份,是么?」
「是的,长官!如果那孩子还留在海军……的话」
「呼~」
赛内卡有点扫兴似的耸了耸肩膀。
「嘛,如果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和我联络。我会尽量帮忙的。」
「谢啦~长官。」
于是,两人继续测算起航线。
目标,赤道线上的孤岛:爱卡崔亚尔。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4-8 20:40 编辑


第二钟 欢迎光临无人岛 Welcome to the desert island!




发现那座岛屿的时候,差不多是船底破裂的两天之后了。
「那就是……爱卡崔亚尔……」
被没日没夜的抽泵工作耗的筋皮力竭的修芬,与同样被各自的工作耗的筋皮力竭的少女们一起,从侧舷向岛屿眺望。
「好多岛呀……还有海滩……森林……和山峦……」
修芬的声音会断断续续的,并非只是疲劳的缘故。
「……好漂亮啊……非常非常地……」
还含带了感慨。
位于下风处的那座岛屿简直称的上是『陆地上的乐园』,美得令人不禁失声。(PSFiddle's Green,水手的乐园)
「好棒呀。居然会有这样的地方……」
「登陆命令呢!?登陆命令还没下来吗!?」
艾莲看得出了神,法牡却显得很兴奋。拉亚似乎也被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盯住小岛、眼皮都不眨一下。
被防水帆布包裹住船体的『烈马号』,预定在岛屿的北侧、正好形成一座海湾的地方进行单锚停泊。
海湾的入口是陡峭的岸壁,两侧的海崖如门扉般威严耸立。
门扉之中,则是白皙的沙滩和郁郁葱葱的森林。
以及白色岩石的斜面裸露在外所形成的小山丘。岛屿周围的海面也惊人的清澈。
点缀在蓝水晶之海上的,洁白与碧绿的宝石。
那就是,爱卡崔亚尔。
于是———
「诸位姐妹」
与罗宾一同搭乘舰长艇巡视完岛屿状况的赛内卡,在归舰的同时召集全员、宣布了今后的行动方针:
「从现在起,我们要登上那座岛」
喔喔~……激起了一阵无言的骚动。「住嘴!」在副长的警告之后,赛内卡继续说道:
「我相信,这两天里诸位姐妹已经倾尽了自己的全力,一定很累吧。不过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小会儿就行。本舰此刻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虽然防水帆布阻止了浸水的蔓延,可这毕竟只是应急措施。我们必须分秒必争地登上那座岛进行倾船修理。但是———」
此刻的银发船长并不象平时一般散漫,而是用面临战斗时的那种刀刃般锐利的眼神扫视周围。
「但是,在那座岛屿上……恐怖的敌人正等着我们!」
『敌人……?』
站在最前排的修芬听到这番话,紧张起来。
而周围的少女们,表情也同样蹦得紧紧。
「没错,敌人!这帮家伙正埋伏在那座岛、那片白色的沙滩之上!而我们的敌人,就是———」
赛内卡顿了一下,接着:

「就是………日晒!!」
握着拳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的气氛降临了。
「…………日,晒……?」
修芬呆呆地重复着赛内卡的话。已经身心疲惫的他,此刻的表情仿佛在说『这算啥米呀』似的泄了气。
紧接着,
「傻瓜!」
「呀……!」
原以为赛内卡的手忽然闪了一下,可在下一瞬间,握在她手中的小瓶就射出了不明液体,修芬的脸蛋被黏液玷污了。
「这、这是什么……?白色的……好、好苦……」
恶……修芬用舌头将射进口中的液体舔了出来。带有黏性的白浊液体,沿着嘴角滴聚在手心之中。
近距离目击了这般冲击性景象的罗宾、兴奋地发出「呜喔!呜喔哦哦哦……!」的叫声。而赛内卡则指着岛屿义正言辞地说:
「不要小看日晒!好~好瞧瞧那座岛!白色的沙滩配上清澈透明的海水。还聚集了山丘反射来的阳光,整个海滩根本就是一张被放大镜聚焦的纸。不擦好防晒霜就贸然冲上去的话,肌肤会在瞬间内被烤成蛤蟆皮的!顺便说一下,我刚才喷在修喵脸上的白色液体就是主计系特制的防晒霜,人人有份。现在起两人一组,将身体无一余漏地涂抹干净吧~登陆作业就定在30分钟后开始。好了、主计长,开始分发防晒霜。」
「哦哦。小的们、给我站成一排。」
主计长将箱中的小瓶抛发给大家。
接到瓶子的少女们都各自找上要好的伙伴,为对方涂抹起身体。
脱掉衣服,把防晒霜挤在手心中、擦在对方的身上。
理所当然的,露天甲板上挤满了赤裸的少女。
『啊、啊哇……啊哇哇哇哇哇……』
修芬缩在露天甲板的角落里、低着红彤彤的脸。
虽然这艘船上的少女们经常会赤裸身体(毕竟一碰到雨天就会全裸),不过修芬仍有些不适应……再说,也没打算适应。
反观兴奋地涂抹着白色液体的少女们,仿佛在刻意地将自己的身体秀给修芬看似的。
而且顺利的话,还能亲手将白浊的液体擦在修芬柔嫩的肌肤上呢……但是,
「修!缩在角落里干什么!快过来!」
「啊……恩、是」
与修芬配对的、自然是法牡。
少女们露骨地「切……」了一声。没办法,只有这一点怎么都没辙。拣到修芬的就是法牡,而且人家还是公主。
「好—,先从汝开始!来来、快把衣服脱掉!举手万岁啦,万~岁~!」
「万、万岁~……」
转瞬间只剩下了一条内裤。雪白的肌肤反射着夏日阳光,光滑的皮肤宛如珍珠般闪亮。
在这肌肤上,
「嘿—呀!」
吧唧。
「哇……!好、好冰……」
「忍住!好了,要上喽!」
法牡吧嗒吧嗒地将防晒霜涂在修芬身上。
从前胸开始起,颈部、肩部、腋下、臂腕……白色的液体向着这些部位逐渐地蔓延。每当法牡细嫩的手指碰触到肚脐、侧腹等敏感部位时,都会冒出「呀~」「恩~……!」的声音。羞耻心染红了他的全身。
「啊~……!呼哎~……!呼、呼哈………布行……捏样……滑滑的、好多好多,擦、擦上来………!」
「说什么呢。不擦仔细的话会晒伤的。瞧,皮肤都红成这副样子了。这就是汝的皮肤经不住阳光的证据!」
「捏、捏个……不是阳光造成滴……捏是因微、孩羞………呀啊啊啊!」
「这个笨蛋呀!不要动不动就闹腾啦!啊、喂!不要背过去蜷成一团啦!属乌龟的吗,汝!」
发自法牡的呐喊。可突然,她哗啦一下脱掉了上衣。
接着、在自己薄薄的胸部上挤满了液体———
「要上喽!嘿呀~!」
贴~。
「哎……?等、啊……咦、咦耶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从后背传来的触感、重量、以及柔嫩的感觉,令修芬愕然了。
法牡不是用手……而是用自己的身体在为我擦吗!?
「不、不行!法牡!这、这样绝对不行!」
「为什么啊?这样做汝和妾身都可以一起涂啦!身体摩擦两倍速!革命性的新方法哎!」
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不得了的事情的小公主,像在说「妾身的想法很厉害吧?」似的,用自豪的口吻断言道。
「比起这个,喂哎,快点转过来啊!只擦后背的话,一辈子都擦不完的啦!」
法牡的胸部在修芬的后背上滋滋地来回摩擦。而每一次摩擦,粘稠的液体都会发出『噗嗒……啪嗒……』的湿漉漉的声音。
做到这一步,周围的少女们也不由得哑然失声。除了咬着手指羡慕地望着、很明显自己也想加入的罗宾外,所有的人都觉得法牡的行为「太过分了」……显得很失望。
不过,视线仍钉在她俩的身上。
『好、好想死………要死了……!』
羞耻心、加上羞耻心、再加上羞耻心,再再加上已经不知如何是好的感情,修芬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个不停。
『不过或许……也有点儿、非常的…………不错……吧』
而那个『非常不错吧』的行为,却突然被旁人打断了。
「这、这群笨蛋!竟然在神圣的甲板上做、做、做这种令人羡……丢脸的事!」
船尾甲板上飞奔而出的副长把法牡从修芬身上剥离,还满脸通红的命令:「穿衣服!快!两个人都给我穿上!」
法牡还小声地抱怨了几句,遵从了命令。
修芬却被安心与遗憾这两种矛盾的感情所困扰。不过还是松了口气,迅速地穿好衣服。
接着,
「对、对了法牡……关于船底的修理,那……该咋米做捏?」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而牵出些别的话题。可过度的刺激却导致他的话尾有些奇怪,而且还咬到了舌头。
法牡在自己的脸上涂好了防晒霜:
「恩?当然是倾船修理了。」



「倾--……修--?」
从两天前起就时不时听到的这个词汇,此时的修芬仍不明白它的意思。
从字面上理解的话,就是先推倒船、再进行修理……
「但、但是,究竟要怎么做呢?漏洞是在船底吧?既然无法从内部堵上的话,那就只能从外部潜进海里了……」
「不。还有一个方法。」
「还有?」
「恩」
法牡的嘴角微微一撇,海蓝的眼睛闪耀着光辉:
「把船拖上岸。」






登陆,会成为修芬的阅历中最严酷的一项工作。
不过这也没办法。
毕竟,少女们即将进行的作业是:『用人力将整艘船拉上沙滩并放倒』。
「开玩笑的吧!?」
「是真的」
即使又从赛内卡那里听说了一遍作业的流程,可他、仍然难以置信。
虽说『烈马号』是艘小型舰,却仍有570吨的重量。
「想把那样的庞然大物拉上岸去……究、究竟该怎么做?」
200多的人力,加上潮汐的推力、配合杠杆和滑轮———啦。亚拉米斯海军没有办不到的事哟~」
赛内卡说罢,将船缓缓地驶向岛屿。
烈马号一边测算着海底的深度、一边谨慎地侵入港湾之内。门扉般的悬崖从两侧俯视着少女们。
清澈见底的海水,在光线的折射下显得非常浅。
海底的大部分都是白皙的沙滩,可仍有不少白化的珊瑚礁散布在各处。
说到珊瑚礁,很多人都会联想到美丽柔和的宝石,事实上并非如此。
特别是表面的珊瑚虫死绝后石灰化的那种,宛如利剑一般锋利。顷刻间就能将船底刺成筛子,危险度极高。
在这种地方搁浅的话一切都完了。正在悬挂着船首锚的吊锚架边站着的少女们做好了随时抛锚的准备、神情紧张地等待着命令。而站在船首投铅台上的罗宾也表情慎重的将铅锤投进海中。
「水深、七浔……水深、五浔…………水深、三浔半!水深、三浔!三浔了,船长!」
「好!停船!前桅中帆打上逆帆!左舷副锚,抛锚!」
赛内卡将船停住以后:
「副长,我带着船匠们先上岸。船上的指挥就交给你了。」
「是,长官」
于是,登陆作业开始了。
烈马号在港湾内抛锚后,将她拉上沙滩并倾倒,再对船底进行修理就是这项作业的最终目的……不过事实上,事前的准备工作也相当繁重。
首先,得减少船只的重量。
「炮术长,把火炮全部卸出去,配置在港湾的入口!」
「是,长官」
遵从副长的命令,炮术长带领着部下的炮手、协同驾驶着小船的甲板员们一起,将重量约为两吨/门的大炮全部运出船舰。
仅仅积载一门炮,六只舰载艇中除了大艇以外,每一只的吃水都漫到了船体的边缘。
少女们怀着对沉没的恐惧将大炮一门门地运上岛屿,依从炮术长的指示,架设在海湾入口处的陡峭的海崖上。
「这里摆两门,还有……那里也摆上一门。啊~很好很好。太棒了。这炮阵实在太美啦~好萌~」
炮术长确认过海湾的地形,依据自己的兴趣……不,是依据炮术专家的经验,布置出迎击敌人时最具效果的炮台阵。
这样的作业持续了24次、也就是大炮的门数之后,又将火药、炮弹和火枪等等全部运了出去。接着就轮到以主计系为主的船舱物资的搬运工作了。
「喂喂,臭小子们———!敢把桶弄湿的话,俺可饶不了你们———!」
主计长本人也背着40kg重的小麦袋,酷似一个奴隶监工,对部下的少女们连踢带打又带骂的。
而在这片沙滩上,有着阻碍她们工作的生物。
海豹。
显然没有习惯人类的这些生物们一见到人就躲的远远,同时又对眼前这些如从天降的双足生物们饶有兴趣。
鱼鳍似的前足啪嗒啪嗒的扑腾,看到对方正在卸货便急忙跑过去,在人类的脚下穿来穿去,头部还在蹭在腿上「呜呜、呜呜」地撒娇。
「「好可爱啊—————」」
这些很通人性的生物,少女们起初是非常欢迎的……不过很快就觉得讨厌了。
无论怎么赶都赶不走,还摆着一副央求的表情「来玩吗?」。我们都忙得快死了,你居然还在沙滩上倒头就睡,火大。
「而且臭的要命!」
暴脾气的主计长毫不留情地赏了缠在身边的海豹一顿暴踢,招来了喜爱动物的女生们的不满。
继物资之后,要搬运的是备用帆、桅杆等资材。
这些都是甲板员的工作。
「留心脚下———!」
在列队的部下面前,穿着夹了铁板的安全靴的水手长大叫。
「鞋带系紧,当心头顶!安全第一,速度为本!」
水手长单手拿着喇叭喊出号令。全长有300米、直径有30公分的锚链,以及重量不下5吨的备用锚等等,都依靠滑车装载到舰载艇上。
就在船上进行着各种搬运工作的同时,岸上也在赛内卡的指挥下,以船匠为主力、全力建造着船员们的住所。
「最少得一周,视情况也可能逗留上一个月。反正都得呆上一段时间,不如住得舒适一些吧?」
「一点儿都不错!」
完全赞同赛内卡观点的船工长利用岛上原生的椰树等木材,为苍官搭建帆布帐篷、为水手建造用椰树叶盖顶的小屋。
最后在周围安上栅栏,小型要塞般的住所就此完成。
「这还真不赖呢。就叫做『烈马圈』吧」
看到居所的落成而欣喜的赛内卡,提笔特书了一块牌子插在门口。
将已经从船上卸下的物资搬进居住区内的工作也在同时进行。仿佛蚂蚁搬家似的,少女们成列的将物资从海岸边运送到居住区里。
于是,傍晚渐近。当大到惊人的红日向着西方倾斜之时,
「船长!」
在船上工作的副长朝向岸边叫道:
「物资全部卸载完毕!请问继续进行倾船作业么!?」
「就这么办、副长!海潮一旦改变事情就麻烦了,无论如何也要在今天内完成!」
工程,终于进入了高潮。
掏成空船减轻了上百吨重量的『烈马号』,桅杆上被安装了无数的滑轮及绳索,借助已经运上岸边的备用锚和绞盘、以及原生的巨木,将整个船体向沙滩上拖拽。
「给我拉!使劲地拉———!!」
「「TwoSixHea—————————ve!!」」
赛内卡带头拉拽绳索。近200位少女齐心协力、要将巨大的船体拖出水面,横倒在沙滩上。
一副异样的景象。
为了悬浮在海面上而制造出的物体,却被少女们亲手『登陆』了。
将停在浅滩的沙滨上的『烈马号』谨慎地、缓慢地倾倒,需要花费相当大的劳力和时间。所以当船工长率领船匠们用原木支撑侧倒的船体时,太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
不过,工程仍未结束。
漫天闪烁的星斗、照亮大海的夜光虫、森林里飘荡的无数萤火虫,已经赠予了足够的光明。
「船长……船只的固定作业,顺利完工的说……累死人的说……」
「谢谢」
赛内卡对着疲惫不堪、连话也变少了的船工长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检查一下。副长,你也同行。」
「是,长官」
船长、副长与船工长一同乘着木筏绕着船体划动。而在她们确认完船体已被彻底固定好之前,留在沙滩上的少女们,只能茫然自失地呆望着。
登陆作业所用掉的时间,已经有20个小时了。
一分一秒毫无间断、持续工作着的少女们已经筋皮力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辛苦大家了。作业至此已经全部结束。好好休息到明天中午吧。」
就在回到岸边的赛内卡宣布结束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人都在沙滩上瘫成了一个『大』字,连饥饿都抛在了脑后、倒头就睡。






炎热的暑气将他唤醒。
「恩………好……热啊……」
缓缓睁开了眼睛,修芬发觉自己正躺在树阴之下。
昨晚应该睡在海边才对,看样子是有人在沉睡期间将自己带了过来。柔软的草坪宛如床铺一般。
看到太阳已经升起,他、又一次合上了眼睛。
『……昨天……好累呀………』
其实说真的,这三天一直都在透支体力。情况已经危急到不得不连修芬都用上了。
『不过……和大家一起工作,也很快乐呢……』
体味着这份曾经无法获得的满足感,修芬闭着眼睛笑了起来。可突然,有谁『咚』地一下骑在了他身上。
『法牡?还是罗宾……?』
是海豹。
「呜哇!」
慌忙地支起上半身。
而趴在胸口上的海豹,也骨碌骨碌地滚落到草地上。
这、还是一只小宝宝。前鳍啪啪地拍动,使出全力想再一次攀爬到修芬身上。
修芬噗嗤一笑,将翻滚在地的海豹双手抱起『飞呀~飞呀~』
「你,很好奇人类么?」
呜~
「想和我一起玩?」
呜~
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修芬的脸。柔软的胎毛像玩偶一样柔顺。
修芬把它紧紧抱住,高兴地将脸蛋蹭了上去。
『好可爱呀』
不过中午就快到了,可不能再在这里躺着。
「晚上再陪你玩吧。先忍耐一下,好么?」
说着,修芬将海豹留在树阴下径自向海边走去。
呜~寂寞的声音目送着他远去。
修芬可不会想到。
此时没将海豹一起带走……会成为之后一场大骚动的间接导火索。


纯白的沙滨,并没有想象中的酷热。
因为昨晚的工作而赤着脚的修芬缓步走在海边的沙滩上,打上岸来的波浪浸没了他的脚跟。透明的海水,将舒适的感觉带给了燥热的皮肤。
两侧的悬崖挡住了外侧的海流,港湾中的波浪非常平静。
钴蓝色的海面上拂来的海风妩弄着修芬的长发,海鸟们也颇有兴趣地向他靠近。
『好舒服的风呀……海水也很温和,很舒服呢』
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修芬沿着湿漉漉的沙滩向『烈马号』倾倒的方位走去。
于是,
「海神大人~!修大人~!这里这里~
寻着嗲嗲的懒猫叫声转过头去,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只胸前吊着一对巨大诱饵的肉食性野兽。
是不可能的,
「丝、丝塔洛贝莉……」
「嗨~~
『噗哟~啪哟~』胸部的脂肪(特大号)肆无忌惮地乱蹦,还不住地挥手的是在赤道祭上一举成名的丝塔洛贝莉·艾薇。
『说起来,赤道祭最后能不了了之………真是太幸运了』
「来嘛来嘛过来嘛~呐、我们快走吧?丝塔洛贝莉有一个非常棒的地方想带·你·去·呢
说着说着、就跑到修芬身边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夹在侧乳边,就这样拉着他前进。
「别、丝塔洛贝莉。我自己能走的……」
根本听不进去。「恩哼~哼~」哼着似乎有些跑调的小曲,蹦着步子将修芬带向某处的丝塔洛贝莉,简直就是只妖精。巨乳的妖精。
『真、真没办法……』
眼前的这号人物与赛内卡和罗宾完全不同,纯属天然系,是修芬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虽然方向性不同,却与法牡很类似。会以100%的善意为原点而把对方整的很惨,搞得修芬很被动。
「丝塔洛贝莉……究竟……想带我去哪儿呢?」
「这·里
两人所抵达的地方是:
「……食堂?」
来着。
在备用的大帆所搭建成的帐篷底下,排列着许多由石头和木头所拼成的简易餐桌。
大帐篷的旁边还搭建了临时的灶台,数名忙碌的少女正在与锅和平底锅战斗。主计长的怒吼声、热油的噼啪声、以及某种烧烤的香味四处飘散。
「可是,昨天明明没有这些设施的呀……」
「是丝塔洛贝莉们呀~早早起床做出来的呢。赶在肚子空空的大家醒来之前~
修芬羞红了脸。自己躺在树下休息时,主计系的少女们仍在片刻不停地辛苦工作。
「是么……对不起,我没来帮忙……」
「没关系的啦。这原本就是我们的工作嘛。」
这句话,是戴着三角巾、穿着围裙的艾莲说的。
「贵安、小修修。早餐已经做好喽~虽然呀,已经快到中午了。」
「贵安、艾莲。好香的味道呀。」
「很香吧?今天搜罗到很多新鲜的蛋,来尝尝满蛋全席吧。」
「蛋?什么蛋呀?」
艾莲指着沙滩的远方:
「沿着这个方向走小一段路程会有一处岩场,那里住着许多样子恶心的海鸟。是笨鸟(信天翁)来着。而它们的蛋呀,全部都堆在岩石上面、多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的场景呢。不过嘛、托它们的福用不着为食物发愁了。」
「太好了呢~
『晃动~』着跟腔的丝塔洛贝莉。
照她们的话来看,这座岛应该就是『正解』了。
「而且,海里似乎也有不少鱼贝呢。所以怎么吃都没问题的。放开肚皮吃个够吧~」
「恩!我开动了!」
桌子上成排的鸟蛋料理接连的被修芬扫荡干净。昨晚什么东西都没吃,现在有多少都能吞的下去。
后来法牡和罗宾也来了,将准备好的料理如狼似虎地贪咽。
又将餐后端上来的松软的薄饼、配着从椰果里汲取的汁水喝下后,少女们揉了揉鼓鼓的肚皮离开了食堂。
工作,开始了。


「各班迅速到倾船场所集合!跑步前进!」
正午、准时准点,副长的号令传遍了海边。
「班长点名!报告!最慢的班级减扣自由时间!快!」
在『烈马号』的甲板接点处尽可能整齐地列队完毕后,副长向前迈出一步:
「船长。全员集合完毕。」
「很好、副长。继续继续~
独自坐在遮阳伞下的赛内卡『咻咻~』地吮吸过由诺可洛丝准备的椰子汁后,快活地摆了摆手。泳装+草帽+凉鞋,她已经完全进入了渡假模式。
「……现在开始,宣布任务的分配。」
艾莉尔副长漂亮的额头上暴出了青筋。
「船匠系集中修补破洞,负责船体的修理工作。责任苍官是海思塔船工长」
「喔喔」
「主计系负责水和食料的筹集、以及晚餐的准备工作。责任苍官是史密瑟斯主计长」
「好滴」
「炮术系负责瞭望与警备。另外,抽出一队人马进行岛内的探索工作。警备的责任苍官是托里斯林炮术长,探索的责任苍官是瓦伦丁首席苍尉修业生。」
「包在我身上」「遵从您的命令」
「甲板员分成两班。第一班由船首楼要员与船尾甲板要员、及各桅楼手为中心组成,去森林里砍伐资材。责任苍官是哈莫尼水手长。」
『呜厄』……一声痛苦的呻吟。是罗宾发出来的。她是前桅桅楼班长,因此划在了第一组。
另外,舵手的拉亚也在这一组里。她依然摆着一副琢磨不透的表情,望着天空中扩散开来的积雨云。
「第二班以中央甲板要员为主,负责船底的清扫工作。责任苍官由我担任。以上。各部署立即散开执行任务!」
「遵命,长官。」
一齐敬礼之后,少女们四散而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其中,只有修芬一个人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
『……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呆在船上已经快一个月了,仍没有固定配属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难不成,又会被说『不许你工作!』了吗……?』
修芬无地自容、尴尬的站着。就在这时,艾莉尔副长开口了:
「修·澳珊。你编到我的班上。」
「哎?」
「清扫船底。怎么、有意见吗?」
「啊……没、没有!我会努力的!」
修芬兴奋地敬礼。
『副长她,还记得我想要增加工作的事呢!』
多么好的人啊。
这个人果然很伟大———修芬抱以尊敬的目光。
可不知为什么,他的目光却让副长的脸红了起来。
「哼!等、等一下就算你反悔也来不及了哦!」
丢下这句话之后,匆匆地向船舰的方向走去。
『……我做了什么令她生气的事么?』
修芬纳闷地歪着脑袋。不过很快就整理好思绪,向着倾船的场所奔跑。
身体与心灵,都像插了翅膀一般轻盈。






横倒在岸边的烈马号,看上去比浮在海中的时候要大上许多。
就好像一只巨大的鱼类(金枪鱼什么的)被海浪打上了岸边。
船长和船工长站在上方的船体侧面上,
「备用的资材和铜板———」
「所需沥青的量———」
「最少也要十天———」
「嘛、慢慢来吧———」
讨论着破损的问题。
「好大……」
划着小筏从侧面瞻仰了『烈马号』掀起的船底,修芬不禁地感叹。
「好大………一坨污垢啊……」
真的,脏得吓人。
露出水面的船底密密麻麻地长满了海藻和藤壶,甚至还附着了某种绿色的物质,有一股子海水和金属锈蚀的臭味。
『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把埋在阴湿场所的石头掀翻,底下粘满了蛞蝓、蚰蜒、西瓜虫那样……』
修芬的表情僵硬了。
说实在的,一点儿都不想靠近。
「把这个船底附着的垃圾一滴不剩的清理干净就是你们的工作。对于你们这帮垃圾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哈!」
副长说着,将铁凿子分发给了每一个人。
用这柄凿子把垃圾削掉———如是说。
「迅速、并且谨慎的工作!谁要是敢弄伤铜板、我绝饶不了她!维修费会从工资里扣除!」
虽然太过肮脏而看不清楚,不过听她的意思,『烈马号』的船底好象覆上了铜板。
『不许弄伤么。话虽如此、可是……』
面对高耸在眼前的由藤壶与裙带菜所筑成的壁垒,修芬束手无策。
究竟哪里才是污渍、哪里才是铜板,根本分不清楚。
别的少女也摆着相同的表情,相互自嘲了一句「抽到乌龟牌了呢~」,开始着手船底的清理工作。
分到这项任务的中央甲板要员,是在船内被贴上『新人』标签的那一部分少女。
虽说『烈马号』的水手们在船长的熏陶与副长的残酷训练之下,除了修芬以外、任何人都有熟练水手的技术,不过仍然会有一定的差距。
说透了,就是将最麻烦的工作推给吊车尾的人,而这其中也夹杂了在苍尉修业生中排行最后的法牡。
「为何!何故!何故连妾身都要来干这种下贱的工作!」
修芬身边的法牡愤怒地跺着脚。木筏剧烈的摇晃导致站在边缘的数名少女跌落海中,她却依然不知收敛。看来是气糊涂了。
「别说这种话啦……法牡,这是命令啊……」
「不听!拒绝!妾身什么都不知道!」
小公主『哼~!』地扭过头,一屁股坐在木筏上。
法牡,想去探险。
想去丛林里打猎,想与食人部落大战,想找到海贼的秘密基地和宝藏。
她向探险队的队长伊希斯·瓦伦丁提出同行的申请,被对方以「请获得船长的批准」为由一脚踢开,和船长面谈又得到「去和副长说啦」,最后和副长商量「开什么玩笑!」。
因此,赌气的法牡罢工了,无奈的修芬只好独自开始工作———
「恩……这个,怎么都弄不下来———哇啊!贝、贝壳掉到衣服里了……」
「……」
「啊咧?啊咧咧?这、这个,该不会是铜板吧?怎、怎么办呀……不小心挖下来了……」
「…………」
「呀~!裙、裙带菜!裙带菜缠到脸上了……!?」
「啊~够了!拿来!应该这么做!」
法牡从修芬手里将凿子一把夺过,「看好喽——!」、以猛烈的气势削除垃圾。
其惊人的速度,赢来了周围「哇喔……」「真厉害……」的赞赏。
最后还暴发出掌声,而修芬也顶着缠了裙带菜的脑袋、投以万分尊敬的目光。
「太、太厉害了!法牡简直是清扫船底的天才!」
「呜……当、当然啦!只要妾身动手,都是小菜一碟啦!哇哈、哇哈哈哈哈哈!」
「说起来呀,法牡」
修芬保持着尊敬模式,
「为什么船底要加装铜板呢?」
说出了最初便埋在心里的疑问。
而别的少女听到以后,
「啊,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呢」「真是个谜呀」「为什么为什么~?」
跟着说道。
「傻了吗,汝等。这样做当然是为了提高航速。」
法牡说得好象理所当然似的,修芬却「呼哎?」地歪着头。
「那这样做,为什么就能提高航速呢?」
「恩?啊~这个那个、就是……」
法牡突然变得扭扭捏捏的。
她并不是想去厕所,而是根本不知道答案。可又不想承认,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说。
就在同一时刻,一边用非常生硬的口气低语「这附近特别的脏哎……」,一边缓缓地向修芬飘移的艾莉尔副长,脸上突然绽放出光辉:「那是因为———」
可惜,
「小妾妾,那不是船体构造学的基础吗?」
「啊,船长……」
抬头望去,先前一直和船工长一起站在船体上研讨破损问题的赛内卡,不知何时已经单手握住绳索、正向下降落。而副长则张着合不拢的嘴,宛如河蟹一般横向移动,消失在远处的角落里、自行河蟹了。
「不行哦、小妾妾~连这种问题都答不上来的话,苍尉任职考试会落榜的唷~……嘿~咻」
赛内卡松开绳索,站到了木筏上。
「收上去吧、诺可洛丝!去岸边准备一下凉席和太阳油!今天我要好~好晒个够!
「知道啦知道啦……既然如此刚才就不该带我过来……准备席子和太阳油么,我了解了。」
留在船身上的诺可洛丝一边抱怨一边收回绳索。
然后,赛内卡不仅对着法牡和修芬,还对着所有在木筏上进行扫除的少女说道:
「嗨~大家,注意一下啦~!」
少女们停下手中的活,望向身着比基尼的赛内卡。
「……那么,来做个简单的讲义吧。题目就是:『为什么要在船底加装铜板呢?』明白了自己工作的意义,做起来会比较有干劲吧?」
察觉到少女们的视线已经集中在自己身上,银发船长竖起了右手的两根手指:
「船底加装铜板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为了维持航速』。另一个则是『保护船体不受船蛆的侵蚀』」
赛内卡指着『烈马号』的船底:
「如你们所见,长期浸泡在水里导致底部长满了藤壶和海藻。这些东西会增加水的阻力,是导致航速下降的主因。所以船只必须定期地进入船坞清洁船底———」
而大幅节省了这项工程所需要的劳动力的,就是铜板了。赛内卡如是说。
「长期浸泡在海水里的铜,表面会生成一层铜锈。而铜锈的特性,就是能像薄膜一样被剥落。看,稍微一凿就会碎掉、对吧?」
的确没错……少女们发出赞同的吁声。
铜绿的薄膜会带上表面的藤壶们一同消逝,现出被包裹住的光滑铜板……似乎是这种设计。「啊~原来那个是可以剥掉的呀……」修芬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那么,接着说第二个理由:『保护船体不受船蛆的侵蚀』……小妾妾,船蛆是什么,你知道么?」
「别把人当傻瓜。」
法牡哼了一声:
「就是会啃蚀木板、在船底钻洞的虫子啦。」
「没~错。这东西的体型像蚯蚓一样细长,会啃凿并居住在木材内。颜色发白。个头大的能长到1英尺长呢。」
一英尺,约等于30厘米呀。30厘米长的白蚯蚓,想想都害怕。
「不用我说也该明白,照这样下去船底是撑不住的,会被蛀成莲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比炮弹更加恐怖的敌人……不过嘛,就算船蛆也咬不动金属啦。」
也就是说,船底的铜板既能维持航速、又能抵御船蛆,一举两得。
「好了,这就是加装铜板的原因了。还有什么问题么?」
「请问……」
「说吧,修喵」
赛内卡的目光瞬间转向了将手微微举在胸前的修芬。
「用铁不行么?」
「太重了,而且不像铜那样易于剥离。另外锈蚀的速度也很快。」
「那其他的金属呢?」
「以前也用过铅。不过用那个的话、钉子什么的会遭到腐蚀。现今的主流就是铜。不过由于价格不菲,也有人会做成合金或者削减厚度。」
「「嘿哎~……」」
少女们由衷地佩服。「船长果然厉害」有人轻声地感叹。
赛内卡『啪啪』地拍拍手。
「因此嘛,大家的工作虽然单调乏味却意义重大。所以别偷懒,加油干!好了,继续工作吧!」
说完、就把草帽扣在修芬的脑袋上,自己却为了晒日光而向岸边游去。
望着只顾自己享乐的赛内卡,「……船长果然厉害」有人轻声地感叹。


工作,持续到了傍晚。
与昨天一样大到惊人的红日沉入水平线。这时,修芬一行人将自己粘满了贝壳、海藻和铜屑的身体用海水洗净,划着木筏收工上岸。
当脏兮兮团的成员走近『烈马圈』时,
「……恩?」
先头的法牡,鼻子忽然竖了起来。
「啊……好香的味道呀……」
修芬也嗅出了清风所带来的香气,是从食堂方向飘来的。而这种香味是……
「「肉!?」」
本应疲惫不堪的少女们,眼中居然『叮!』地射出猛兽的凶光。
而从食堂前的沙滩上,
「没~错~哟~
传来了极其娇柔的叫声。
能发出这种声音的只有一个人:丝塔洛贝莉。身为炊事员的她正做着一副几乎与裸体围裙无异的打扮、迎接从倾船地点回来的修芬等人,手里还捧着盛有海量生肉的盘子。
「大家辛苦~啦~!今晚吃烧烤~唷~
「「喔——————————————————————!!」」
爆出了和击沉敌舰时一样宏亮的欢呼声。究竟这般气力是打哪儿来的,少女们自己都闹不明白,总之趁着势头向肉扑去。
由法牡带队,清扫组的女生们一齐向食堂发起了迅猛的突击(被强推了麻烦的工作而心生的不满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将其他部署的女生捅开、踢飞,抢夺到自己的军粮。
而家教严明的修芬,却完全没跟上她们的节奏。
孤单地被排挤在圈子之外。察觉到的艾莲则特意地将肉端到了他的面前。
「来,多吃一些。这些已经烤好了哦~」
「啊,谢谢你、艾莲」
「我帮你吹一吹。来,趁热吃吧。」
修芬从红发的同伴手里接过了肉串,将温度恰倒好处的肉片含在嘴里。
「……好香!」
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
就是有一点点腥味……由于肚子饿得要命,这根肉串带给了修芬前所未有的美味。毕竟,饥饿就是最好的调味料嘛。
连话都顾不上说,一个劲地狼吞虎咽。一顿扑食之后,回过神来的修芬向身边的艾莲问道:
「谢谢你,真的太好吃了……不过,味道似乎有点怪怪的耶?是什么肉呀?」
「海豹肉。」
…………………哎?
「真的好讨厌哦,连血腥味都去不掉了。史密瑟斯前辈突然嚷道『吵死了,给我通通宰掉!』,结果一个下午都在削肉片。嘛,好在向南方航行时所需要的保暖衣物也可以一并解决了……南半球的季节与北方完全相反,现在可是冬天呢。对了对了,海豹的毛皮呀,是非~常暖和的唷~特别是幼崽的,柔软舒适、能做成最棒的衣服呢。我也帮小修修做上一件吧?」
「……………啊哈、哈……」
海豹……幼崽……毛皮……肉……………
词语在脑袋中翁翁作响。那只海豹宝宝调皮可爱胖胖墩墩的、像小狗狗一样的脸在脑海中苏醒。环望沙滩,早上还在那一带酣睡的海豹们,现在连一只都看不到了。
要说它们去了哪儿……那当然是自己的胃中。
知道真相的修芬惊愕了。而别的少女知道自己吃的是海豹时,
「海豹肉真难吃!」
「一股子骚味!」
一阵哄笑之后,继续肆无忌惮的大口大口吃着。法牡她似乎非常饥饿,用手抓起没烤熟的肋骨肉排就往嘴里送。
『大家、大家都无所谓么?是我……太软弱了么……?』
肚子并不是很饱,不过还是吃不下去了。
「哎呀?怎么啦,小修修?」
艾莲发觉修芬的样子很奇怪,于是担心的问道,
「这肉不合你的口味么?虽然味道确实有点怪……那么来尝尝这个如何?用海豹的肾脏做的派———」
五十步,笑百步呀。
「不、不用了……谢谢你啊、艾莲。刚刚嘴被烫了一下……我想去那边喝点水……」
「是么?天黑了,路上可要小心哦~」
这样做虽然很对不起艾莲,不过修芬真的连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下去了。
他晃晃悠悠地向人群外飘去,
「……恩?」
有人正盘腿坐在沙滩上,将锅形的蒸馏器放在火上慢烤。
是拉亚。
独自离开人群的她,似乎正用蒸馏器加热着某种东西。只见她将瓶口喷出的液体用水壶盛下,接着骨碌骨碌地喝了下去。
修芬怯懦地向孤高的少女靠近:
「拉亚……在喝什么呢?」
「水-
『简明』到极点的回答弄得修芬很纳闷。
「喏-
拉亚将自己喝的水壶向修芬递过去。
尝尝看吧———看来是这个意思。
「……那我不客气了」
抱着一缕不安,修芬把水壶送到了嘴边。
紧接着,惊喜从舌尖传来。
「!!真好喝……」
清爽与香甜从口中扩散而开,能将体内的污垢残渣全部洗净般的舒爽滋润着喉咙。口感比以往喝过的任何饮品都要好上许多。
这———
「可不是普通的水呀……煮的是什么呢?这个蒸馏器里的。」
拉亚无言的端出一颗扇形的植物。
「这是……?」
「仙---
「仙人……掌?」
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植物。
『说起来白天的时候拉亚去过森林呢。是在那里找到的么?』
他伸出手去,想摸一下这种植物———
「不行」
「哎?」
「刺---
「啊……!」
痛楚从修芬的指尖传来,他急忙缩回伸出的手指。
由于天色太晚而没有察觉,其实这种植物的表面长满了细小的刺。
「好痛痛痛……不过居然会有表面长着针刺的植物,真是不可思议呢———」
将手缩回后、仔细观察仙人掌的修芬说道。
沙沙、沙沙……有人正从身后拉扯衣服。
「拉亚?怎么啦?」
「手--
「恩?」
「血-
「啊,没什么大碍啦。多亏了拉亚的警告。瞧———」
修芬将手指秀给拉亚看。结果,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啊木』
渗出血滴的手指,毫无征兆地被拉亚含在了嘴里。
「哎!?等,拉、拉亚……」
拉亚的舌头在伤口上蠢动,看来是想为伤口消毒。面无表情的她『咻……啾……』地来回舔吮着手指。
最后,就像含进嘴里时一样唐突地将手指拔出,用平常那般毫无变化的表情说道:
「好--


……结果那一天,修芬几乎只靠仙人掌汁将肚子撑饱,而后回去就寝了。
『烈马圈』里也和船上一样,为修芬准备了专用的房间。
距水手们的大屋稍远的一间小型帆布帐篷就是他的居所了。
和前来帮忙的法牡一起准备着自己的床铺(可拆式床架)时,他聊到了拉亚所做的仙人掌汁。
「哼恩~……嘛、那个的确算得上是甘露啦。」
法牡无趣地应道,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上一句:
「喝得太多会坏肚子的。」
「……哎?」
巧的是一听到这句话,修芬的腹部就『咕噜噜噜噜』地叫起来———
当晚,修芬去了八趟厕所。







『明显的,人少了很多……』
翌日清晨。
日出刚过就奔到清扫现场的修芬,环视四周后萌生了这个想法。
昨天明明还有30人以上,今天就减少到二十个左右了。都以各种理由转到别的部署或者直接请病假了。
法牡也得偿所愿地编入了探险队。
有传闻说,调动是由副长的强烈推动所致,虽然其真伪值得考究。
『是想把讨厌的家伙赶走吧?』
那两个人原本就水火不容,这个理由是说得通的。或者该说,八九不离十了。
回想起法牡一边叫着「期待妾身的礼物吧!」一边向森林中走去的样子,修芬打起精神开始清扫船底。
不过,肚子还是不太舒服,工作的效率怎么都提不起来。
『早餐也没怎么吃……』
今早还是海豹肉,因此修芬只吞了一颗水煮傻鸟蛋。即便如此,对于被吃坏了的肚子来说负担仍然很重。
而另一方面,他实在搞不懂拉亚长着什么样的肠胃,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而且还把平时一惯带在身边的水烟放在一边,似乎连工作中都在一个劲的喝着仙人掌汁。
『拉亚……总觉得她,不像人类……』
一想起那位非人般美丽的特姆尼族少女,修芬的脸就红了个透。就连昨夜手指被她吮舔时的感触也一并苏醒了。
就,在这时,
「咳、哼。」
「!!?」
背后有人的气息,他惊讶地转过身去。
站在身后的是副长,还摆着比平时更不高兴的严肃表情。不知是在生谁的气,她的脸颊略显红色。
「您、您好,长官!」
「恩。继续」
对于慌忙敬礼的修芬,艾莉尔副长生硬地说道。于是修芬放下举起的手臂,继续自己的清扫任务。
而艾莉尔就站在身后默默地监督着他。
『呜呜……好、好紧张啊……』
被锐利的视线刺中后背而继续工作的修芬,在过度的紧张之下小错频出。
而出错之时,背后感受到的压力也会随之剧增。
当修芬不小心划伤铜板时,终于,艾莉尔开口了:
「修·澳珊。你———」
『要、要被骂了……!』
修芬做好心理准备。被叱责什么的都无所谓,只有这份工作无论如何都要保住。
但是,从副长嘴里迸出的话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这个……对我……很头疼,是么……?」
「……哎?」
「我站在旁边……就会紧张对么?也就是说,你很讨厌我,不喜欢我呆在身边……」
修芬急忙否定:
「没、没有这回事!您能给我工作我已经非常满足了,我一直都将副长,这个,作为上司尊敬!」
「作为上司尊敬……」
艾莉尔陷入了深思的沉默之中,
「那么,也就是说……可以当作『喜欢』的意思了?」
脸颊比刚才更加红润的她说出了这番话。
虽然修芬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不过非要说个喜恶的话,果然还是喜欢吧。
「对。喜欢」
「是、是嘛!」
「?」
「呼呼、是嘛…………呼呼呼呼呼…………
看来这个回答令副长非常满足。
『受到部下的爱戴,真的那么高兴么?』
不明事理的修芬,注视着一边念叨「……他说喜欢他说喜欢他说喜欢……」、一边像个梦游症患者一样向远方飘忽而去的副长的背影,「恩?」地歪着脑袋。
顺带一提,当天法牡抓回了一条难以置信的巨蛇,吓得同伴们意志消沉。


翌日,也就是登陆后的第四日。
清扫船底的人数再次锐减。
起初还有十五人。
可是,到了中午还能留在现场的,算上修芬也超不过五个人。
吃顿午饭一去不归,上躺厕所有去无回。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了。很典型的翘班。
『这下子……真的有点儿难办了……』
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修芬向着几乎没有什么起色的船底仰望。
工作开始已经第三天了,此刻的他积累了相当多的疲劳。
清扫船底必须仰面工作,会过度地使用平时所用不到的肌肉组织。
颈部、肩部、腰部都发出了惨叫,头顶上也不住地飘落碎屑迷失住他的双眼。
恶臭与高温,连意识都快被夺走了。
再加上修芬仍吃不下以海豹肉为主打的三餐,饿着肚子。这三天几乎是靠水和煮蛋混过来的。而且肠胃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也许和艾莲商量一下的话,她就会为自己做一份特制的菜单吧……然而不想给她多添麻烦,还是就此打住吧。
「呼………还差的远呐……」
实在太辛苦,连修芬都想翘班了。但是在副长的视线刺激下又重新振作起来。
『不!如果能连别人的份一并努力的话,就一定会被大家认同的!』
没错,这一定是对我的考验。想到这里,修芬靠着毅力克服了饥饿与疲劳,一直干到了天黑。
顺带一提,当天法牡找到了一只24磅炮弹大的西瓜虫,同行的伊希斯·瓦伦丁当场昏倒。






「喂,那边的人妖。」
登陆后的第五天。
就在修芬默默工作的时候,头顶上飘来了某人的喊声。
这种特殊的高调而尖锐的声音是———
「……夏琪?」
「没错唷……话说像我这么萝莉可爱的女生这里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吧?根本用不着确认嘛。」
在倾斜的船体上插着腰抖动着双腿向他俯视的,是修芬的仇敌:船匠夏琪·佳穆茱。
修芬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向她:
「找我有事么?」
「没~有。没什么特别的事~」
夏琪用手指转动着手中的木捶:
「你,在干独活儿?」
「现在是这样啦。刚才的话还有副长在……」
向沙滩望去,他答道。
今早,来清扫现场报到的终于只剩下修芬一个人了。得知此事,就连一贯冷静的艾莉尔副长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独处、么?」
不知何故,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喜悦。
因此修芬与艾莉尔合作,开始了船底的清扫工作。可是今天副长的行迹却非常可疑,动作也很笨拙,甚至只是在工作中和修芬稍微碰擦了一下肩膀就夸张地向后退,结果『扑嗵』一声一头栽进了海里。「……我去换套衣服」最后丢下这句话向岸边走去。
「那夏琪呢?在这里和我聊天没关系么?」
「反正也没人看见。」
「也,就是说?」
「我也是一个人。」
夏琪的腮帮子「哼」地一下胀得鼓鼓的。
「……上一次,我最终还是被大家捉到,还被训斥得很惨。作为处罚,只有我一个人不许休息要一直劳动。明明今天大家都放假了都去玩了的说!啊~要死了。不,已经死了。过劳死。都是你害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就算你这么说……」
修芬也没辙吧。再说他也累得快死了。
而且说起来———
「说起来,当时要被杀的应该是我吧?」
「我根本没想杀你。」
「那,是想做什么?」
「我只想你死。」
都是一个意思吧……
这令他很失望。
「呐,一起翘班吧?」
脸上忽然闪出光辉,夏琪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哈啊?」
「我们两个互相作证啦。你去跟船匠组的大家说,我有在好好的工作。我也去和副长说,你有在好好的工作。这样一来不就皆大欢喜了?」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反正也没人管,你自己一个人翘班不就行了?」
「傻~瓜,是可信度的问题啦。我要是为自己打包票『我可没有偷懒』,你觉得会有人信么?」
听到这句话,修芬着实吃了一惊。
「没想到你居然能客观地认清自己……」
「这是当然的啦~旁人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吧?」
『原来如此。的确是夏琪式的思考方式。』
不经意地微微一笑。
像是被触怒似的,夏琪的语气越发地带有攻击性:
「话说你才是,干吗要这么认真的工作?反正没人管,翘班不就得了。快点闪人啦。呐,你明白自己的立场么?你可是被大家宠着惯着的呀!偷懒这点小事,只要稍微撒一下娇就可以解决了哟~!?让人贡奉、让人服侍、让人工作都可以随心所欲啊!换作我的话就是玩!拼命的玩!」
「可是,我只想工作。」
「简直难以置信。是笨蛋吗,你?」
「也许……是吧。」
修芬点点头。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
「即使如此,我还是很高兴。我能为大家工作了。就算没人看见也无所谓。」
「真是无法理解!」
夏琪挥动手中的木锤敲击船体:
「当然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评价才会努力的吧?想受到大家的赞誉才会工作的吧?像你这样没人注意还要拼命地努力,完全没有意义嘛!这是伪善这是自我满足恶~心~死~了~啦!哈啊!够啦,你就一个人扮演你的好孩子去吧笨—蛋—!」
说完,夏琪就像来时一样唐突地消失了。
『……还是老样子,像清烟一样的女生呢。』
修芬轻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
从三天前起就一直重复着机械式的劳动。
现在的他已经抓到不少要领,效率提升了很多……不过仅凭一人之力的话,依然看不见尽头。
『自我满足,这一点无可否认呢。』
后背,忍受着五天以来最为炎热的阳光,修芬精神恍惚地思考着。
如果真想把工作完成的话,就应该召集更多的人手。有必要把翘班的伙伴们都找回来。虽然不知何故,副长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然而只要和赛内卡说一声就可以轻松解决了。
不过,修芬却不愿意这么做。
他不想打同伴的小报告。而更重要的是,她们如果来了,也许连自己的岗位都会失去。
讨厌变成那样。
像现在,他能拥有自己的容生之所。
能觉得自己被大家所需要。
『而且……』
而且,什么?
想要努力地回忆起那一瞬间的思绪,却像脱了手的鱼儿一样再也捉不回来了。
『唔……恩………?』
也许是想得太多了吧。
总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
膝盖以下都失去了知觉,像是踏在云朵上一样。
『口……好渴呀……』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水壶,却怎么也找不到。
或者该说,看不到。
眼前,一片苍白。
『好刺眼……』
向着苍白的视线前方伸出手去———
就这样,修芬握着凿子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
「……?」
搞不清状况的修芬瞑了一下双眼,而后向四周环视。
看起来是在自己的帐篷内。
太阳已然沉下山去,兽油做的油灯闪烁着灯光。
身边,还有一位注视着自己脸庞的苍眼蓝发的少女。
在昏暗的灯光下映称出的海色眼眸显得比平时更加深邃,眼眶也被泪水湿润。
「……法牡?你哭了……?」
「!!」
得知修芬已醒,法牡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弯成了O型,紧接着表情『唰』地一变,双唇紧闭、横眉立目:
「这个……大蠢材!!」
「呜哈!」
胸口被用力一拍,修芬剧烈地咳嗽,法牡却依然毫无顾忌地继续『啪啪』猛拍。
「傻瓜!笨蛋!蠢材!在妾身、在妾身不在的地方随意倒下,这算何事!呜呜呜呜……」
「咳咳咳……我、我说,法牡?到底怎么了嘛?出、出了什么事呀?」
「呜呜呜!呜呜!汝、汝啊……汝啊……!」
「在工作中昏倒了哦」
代替哭成了泪人的法牡,旁边的艾莲说道。
「昏倒了?我么?」
「对」
将盛满泉水的杯子递给修芬后,艾莲解释道:
「据说在工作中昏倒的小修修被人带到了『烈马圈』门口,后来警卫发现了,就把军医叫了过来。法牡吓哭了、罗宾暴走了,简直一团糟呢……嘛,小修修没事就好了。」
「那我又是被谁……带过来的呢?」
「这一点很不可思议呢,居然没有人承认。你心里有数么?」
『当时在现场的,只有我和………夏琪?』
他想起了那位不欢而散的少女。
倒下的自己,是被那个夏琪送回来的么?
『不可能的……吧』
如果真是夏琪的话,凭着她的性格,一定会洋洋得意地大吹大擂,好让人亏欠她的人情。
『可是,知道我在那里的也只有她而已呀……』
「如何?有眉目了么?」
最终,修芬只能回答「没有……」,又喝下了一口水。
全身像铅块一样沉重,脑袋也在翁翁作响。
经过军医诊断,是疲劳过度、营养失调、中暑、脱水的四重奏,拖下去还会有生命危险,着实令他吓了一跳。
但是,吓着的可不止修芬一个人。
修芬倒下的消息带给少女们的冲击异常巨大,与之相比修芬本人的那点震惊根本算不上什么。
比方说室外的沙滩上,
「都赖你们这帮家伙,小修差点死掉啦!」
中央甲板要员的少女们低着头、连脖子都快埋进了地面,正在忍受着前辈们的制裁。
「所以才说你们没用!」「这帮大外行!」「切腹谢罪死了算啦、呆瓜!」
年长的少女们一边骂着一边使劲地锤打晚辈们的头部。铁拳制裁是亚拉米斯海军的传统。
就连平时温厚的罗宾似乎也憋了一肚子气:
「你们呀,真的明白自己是个多么卑劣的家伙吗?把工作全部推给一个连左右都分不清楚的门外汉,自己却跑去享乐,到底想干什么呢?啊啊?」
表情非常严厉地斥责着晚辈。
在看似正式的船员训话里,还不时地夹杂着「屁眼小的贱人」「肥头大耳的母猪」这样不堪入耳的脏话。而中央甲板要员的少女们只能默默地忍受……其实她们自己也因为修芬的事而大受打击,沮丧地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了。(PSXX小有度量小、小心眼的意思)
不过,还有人比她们更加失落。
就是艾莉尔·哥特副长。
自己所监督的部署里出现了伤员,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负责人的失职。而更加苛责她内心的是,仅仅为了自己的欲望就害得修芬遭遇了不测。
只要人员减少就可以和修芬独处了。就因为这个想法,无论自己的部下以何种理由偷懒,知道实情的艾莉尔一律置之不理。
结果……让修芬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工作,劳累过度而倒下了。
听到军医说再晚一点就会有危险的时候,艾莉尔愕然了。这也是当然的。由于自己的过失而险些夺走了心爱之人的生命。啊啊!像我这样的人!居然会被欲望迷失了双眼而让真爱从眼中流逝……!
同时,
「你太令我失望了,副长。」
还有一个趁此天赐良机,以欺凌沮丧无比的艾莉尔为乐的赛内卡在,
「真是无聊至极,愚蠢透顶的失误。就算是个新人的修业生也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反倒是苍官,而且还是少女舰队的苍官,居然会放纵部下的偷懒,还把留下来认真工作的部下累到昏倒。哎呀哎呀真是前所未闻啊。露了老底喽,副长?」
「……………是,长官」
「简直是难以置信的低级错误啊!听着副长,作为亚拉米斯海军的苍官,至少要懂得运用糖和鞭子(软硬兼施)嘛。不能被部下牵着鼻子走。然而,只会一味地紧逼也提升不了效率。圣祖女王陛下也说过『玩得开心,工作用心』。圣典里面就有记载的,虽然忘了是哪一节了———」
「是『教育篇』第二章第1203节……真是的,上周的礼拜不是刚读过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要我说的话这才是最难以置信的呢……恩恩」
「谢啦,诺可洛丝。也就是说从宗教的观点上来看,玩乐也是一种奖励。工作之余就该玩。这条教义不容违背。违背教义就是叛教者。在300年前是会被处以火刑的重罪。使不得,绝对使不得。工作、工作、还是工作,那种维吉尼亚殖民共和国式的只会追逐利益的无神论者们所干出的事情,居然会变成某个亚拉米斯海军苍官的奖励,你可犯下了弥天大罪哦、副长。都26了还区分不开这点小事吗?难怪婚期会告吹呢,你哎。」
「……………是,长官」
「总的来说,你对部下有点太过严格了。而对上司就更严格了。做事太草率、字迹不工整什么的,到最后居然还对我的服装横加指责。我穿什么衣服那是我的自由吧。又不是裸体。我和你不同,是个大美人哦,穿什么都漂亮的!身材又好!而且只有21岁!和26岁的某人可不一样!」
「……………是,长官」
「还有,你在钱的问题上太讲究了。比方说我从你这里借了一些钱,结果你就会一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时不时就会催着我还,直到讨回最后一便士为止。甚至还会索要利息。悲哀……真让我感到悲哀。简直就是守财奴、铁公鸡,葛朗台。连一点儿淑女的样子都没有。给我记好了,如果像你这样有身份的人一直摆出这种态度的话,会在不远的将来导致亚拉米斯海军的崩溃!」
「……………是,长官」
「是、长官,是、长官,你真的听懂了吗?从刚才起听到什么都只会说:是、长官。那也「是、长官」,这也「是、长官」。你只会说这个吗?恩?你是那啥?长官星的人吗?恩~?」
「……………是,长官」
「我、我说……船长,差不多就行了……」
「说什么呢。好戏才刚刚开始———」
赛内卡边说边摆手。可当她发现和自己搭话的是被法牡和艾莲搀扶着的修芬时,语气一下子变了:
「原来是修喵呀。恩恩~不多休息一会儿是不行的哟~放心吧,副长她呀,就由我来好~好教导啦。干脆扣她些薪水也不错呢,扣下来的钱正好买点好吃的。」
「……不,船长」
修芬摇摇头。
「副长没有错。强烈要求工作的是我,而且没有调养好身体,责任也在于自己。如果非要惩罚的话,就请您惩罚我吧。」
修亲不仅可爱还很善良—————————!将心脏被糖果子弹射中的副长丢在一边,
「惩罚……么」
赛内卡露出扫兴的表情,「唔恩—」地思索了一会儿。
然后『啪—』地打了一下响指。
「我知道了。那么,修喵以后永远不许工作。」
「……哎?」
预料之外的发言迸了出来,修芬傻了眼。
在周围注意着他们的女生们,也傻了眼。
作为惩罚加倍干活还有些道理,不许工作什么的听都没听过。
只有赛内卡摆出一副「这真是条好提议」的表情解释道:
「既然工作会令大家担心,那么作为补偿、不工作就是最好的办法吧?以眼还眼嘛~哎呀~我真是太聪明啦~」
「可、可是……」
「可是,什么?说要接受惩罚的可是修喵哟~」
「话是……没错,啦……」
「总之修喵禁止工作。就这么定了。」
「没错!汝什么都不用做!乖乖地呆着!」
依然含着些许泪珠的法牡扯着修芬的衣服喊道。
「恩。我也觉得修芬与其拼命劳动,不如开心地玩乐比较好。」
罗宾也随声应和。
「已经做的够多啦」「让翘班的那帮家伙加倍干活就行啦」「笨手笨脚地工作反而令大家担心呢」
少女们也笑着应和。
很明显,她们都是出于好意。
「可、可是……我真的……」
想为大家贡献一份力量。
我想偿还大家的恩情。
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可如果在这里被禁止的话……一切都会被打回原点!
所以———
「不、不行!!」
修芬甩开法牡的手,奋力地喊叫。
「不行!我要工作!绝对不会休息的!」
「唆、唆虾米!?」
法牡被突来的宣言吓呆了。
但是,她的表情立刻就『啪』地一下蹦地很紧。
「这个蠢材!不准任性!想想汝倒下去后让大家操了多少的心!也稍微考虑一下妾身的心情———」
「那么法牡,你有考虑过我又是以何种心情面对大家的劳动么!?」
「啥……米——?」
「独自一人享受特殊待遇,单方面被宠爱、被保护却什么也做不了……而且还是被女生!这种痛苦你能明白吗!?这让我觉得自己多么地没用,这样的感情法牡你能明白吗!?和这个相比,工作中昏倒又算得了什么!」
「不、不准说蠢话!汝是男的吧!?男性就该被女性保护!乖乖地被保护就行了!」
「这太奇怪了!根本弄反了!」
「没反!在亚拉米斯里这就是真理!汝在记录上已经是亚拉米斯的国民,就该遵守亚拉米斯的习惯!」
「那在记录上我也是女的!」
「介个……!净、净说些蛮理……!」
法牡兴奋过度而面红耳赤、甚至还在发抖。
而别的少女,由于初次目击到修芬的暴走、惊讶过度而呆掉了。
修芬对着女生们大吼:
「我也是『烈马号』的一员!是大家的伙伴!请、请不要把我当成客人来对待!」
声音、伴着泪水一并迸了出来。
他知道这样很丢脸。也知道这是不可以说出来的。
然而———却不能不说。
「请给我……请给我报答大家的机会……!!」
晶莹的泪珠沿着脸庞而下,修芬低着头,握紧了拳头。
面对这样的修芬,
「喂……喂………」
法牡惊慌失措了。
直到刚才为止的猛烈气焰已经消失殆尽,现在的她像是在碰触易碎的玻璃工艺品一般、慎重地窥视着修芬的脸。
「哭、哭了吗?」
「才没有哭呢……呜呜!」
「明、明明就是哭了嘛……」
「没有没有!……呜呜呜!」
「别、别哭了啦!唔唔……妾、妾身错了还不行么!妾身错了,所以……别、别再,哭了……好么……?」
法牡唯唯诺诺地请求修芬的原谅。
修芬无言的摇头。
『绝不原谅』,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相反。
法牡没有错。法牡用不着道歉。
是想说这个。可惜止不住泪水的他已经泣不成声,只能无奈地摇着头。
看到这番样子,法牡更加六神无主了,而别的女生们也,
「我们也……」「这个……」「对、对不起啊……」
战战兢兢地说道。
少女们的每一声歉意,都会令修芬为自己的言语而感到羞耻。
他并不想得到大家的道歉。
更没有苛责大家的意思。
只是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自己,结果,却伤了少女们的心。
无地自容,泪流不止。
然而最让他感动的是,少女们依然温柔地接纳无地自容的自己,这份心意令他喜悦、愧疚……泪流不止。
一时间,四下无声。
而打破这片沉默的,则是一声叹息。
「哈啊……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想法呢……」
走出人群的罗宾挠着金色的脑袋,带着罕见的沮丧叹了口气。
而她,
「对不起了呀」
「……!」
将修芬从正面抱住。



这并非平时那般的调戏。
而是无比温柔的,能将修芬的身心及一切都包容其中的拥抱。
温柔地抚摸着怀抱中娇小的黑发,罗宾低声细语:
「……我们呀,都很喜爱修,从来没有把修当作过外人哦。也不可能会那么想吧。认识虽然还不足两个月,可你已经与我们一同经历过战斗,是最重要的伙伴呀」
「恩」「对呀」赞同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过呢,对你特别优待也是个事实……你会觉得自己像个客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关于这一点……对不起了,我会反省的。」
「………」
「只是呀,你也要理解我们的心情……这么说也许有些傲慢吧,对于亚拉米斯来说男生真的很特别,是不能不保护的对象。所以事实上,我们不想让修遭遇危险和痛苦。特别是关系已经非常亲密的现在,就更不愿意了。」
罗宾的视线指向法牡,
「还有那个坐立不安的孩子也有着同样的心情,不会有恶意的。其实正好相反,是想保护修、一定要守护修,这种想法做过了头才会说出一些过分的话。」
「罗———」
「恩,我懂的。我说的这些修也明白的对吧?……只不过这些话,希望你千万不要忘记。」
「……恩」
修芬抹去泪水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你」,从罗宾的怀抱中离开。
接着正对向法牡,
「………真对不起。说了很多任性的话……」
深深地低下头。
而受到致歉的法牡,
「这个,呃……知道就好了。而且……妾身也有点儿,说地太过分了……」
「法牡」
「什、什么呀罗宾?」
「你很关心修,这一点我很清楚。可是呀,与保护别人而令自己受伤相比,保护自己而令别人受伤,这种痛楚更加深刻百倍、千倍。法牡,你也明白的吧?」
「恩……」
「而这份痛楚,绝对不可以推给修。对不?」
虽然我也没资格说这种话就是了———罗宾自嘲似的微微一笑。
法牡没有反驳,「恩……」地点点头。
「……这才对嘛。各让一步,相互扶持的才是真正的伙伴吧?」
艾莲也表示同意。
「就像握手,只有一方伸出手臂是不行的。必须互相握住对方的手心。」
「对对,就是那个意思。莲的比喻很恰当嘛……好了,事情就到此为止———」
罗宾转向赛内卡,
「船长,请您裁决。」
「恩」
船长和副长,以及水手长等『大人』们只是默默守望着女生们与修芬的一举一动。
如果自己介入的话,问题将得不到根本的解决。她们,深知此事。
也许她们,也曾经不借助『大人』之手而跨越过这样的难关。
「……嘛,一直不准工作的话也的确有点过分了呢。」
赛内卡松了松肩膀。
「那,在这座岛上滞留的期间内禁止工作吧。不,与其说是禁止不如说是养病吧?至于以后的工作问题嘛,就到时候再说吧」
「遵,遵命!」
作出的决定,修芬笑着接受了。
哭了、叫了,他觉得自己很丢脸。
简直像个女生一样,哭成了泪人。
然而,他觉得这些眼泪没有白流。
心与心的距离,会随着泪水的逝去而渐渐贴近———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5-22 23:17 编辑


第三钟 两周的休假 Deux semaines de vacances




『烈马号』登上爱卡崔亚尔岛的第六日早上。
也就是修芬倒下的第二天早晨。
「……………完了……」
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修芬不由地缩在床上捂住脑袋。
『我、我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
经过一夜的睡眠而冷静下来的他,此刻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当时的言语和冲动的行为。
不,其实他能理解的。能理解,也不曾后悔……只不过,就不能表现得更帅气一些么?
『那、那副样子,简直就像个歇斯底里的女生嘛!』
一想起来就想去死。
哭了、叫了,甚至还撒起了娇。
口口声声被女生们保护很没面子,自己的行为却最没出息。
『啊啊不行了!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连耳根子都被羞红的修芬将脸蛋深埋在毯子里:真想亲手宰掉昨天那个一定是被热射病烧坏了脑袋的自己啊。我又该以何种表情与大家继续相处呢?反正,自己是没有勇气迈出这个门槛了。
『…………嘛,好在今天一天都得在卧室里静养……』
收起膝盖坐在床铺上愁闷不已———
「请问……小修修?你醒了么……?」
「!!恩、恩……」
室外传来清脆的寻问声,他不由地应了一句。
声音的主人是艾莲。身边似乎还有别的人在,估计是七班的全体成员吧。
「这个……我把早餐端过来了………我可以,进来么?」
被『最不想碰面的人』排行第一的成员这么一问,「我不在啊~!」、躲到床铺底下的念头瞬间从脑海里闪过。
「请、请进……」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修芬做好了觉悟应道。
遮住入口的帆布被撩开了,
「……早上好。」
艾莲、罗宾、拉亚三人尴尬地走了进来。牵头的艾莲手中还端着盛了早餐的盘子。
修芬很想挤出笑容———可惜失败了。
「早……早上、好……」
能挤出这么一句蚊子哼般的声音已经用尽了他的全力。理所当然的,他不敢直视大家的脸。
因此,大家也随之沉默了。
不过,这并非苦闷的沉默……而是有些彷徨般的,正互相摸索着与对方的距离似的温馨的气氛。
然而,这片温馨的氛围却被罗宾打破了。
「呔嘿—」
当察觉这种奇妙的声音居然是人类的笑声时,修芬已经花了数秒的工夫。
仔细一看,罗宾饱含期待的视线正一闪、一闪地洒向这里,身体还扭扭捏捏的。
举止可疑到了极点。
「总、总觉得吧……呔嘿嘿。有点儿,就是,害羞……对吧?呼嘻嘻嘻嘻……」
呼黑、唔呼、唔嘿嘿……呔嘿嘿嘿嘿……不住地扭动身体满脸通红的金发碧眼的少女……实在恶心到家了。
「该怎~么说呢,这就是那个吧?就是相互接受了对方的爱意之后,或是新婚初夜后的黎明时的那种气氛吧,呜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无言地后退)」
「啊、啊咧?怎么啦,修?现在应该轮到那个……呼嘻嘻!……稍稍带点儿矜持、含羞带涩地将纤细的身体倾倒在我的怀抱中的场面了吧?接着回想起昨夜的痴态,两人再次化作干柴烈火……的情节才对吧?所以快来啦,呐?不用害羞扑向我的怀抱吧……呐?咕呼、呼哈、呼吓嘿嘿嘿嘿嘿嘿哦噗!鼻、鼻血喷出来了………手帕手帕……」
这就是昨天那个温柔地抱住了自己的生物么?简直无法想象。
退到了床铺边缘的修芬,用眼神向艾莲询问「这家伙,真的没问题吗?」。该不会没救了吧。该不会飘到无法回头的境地了吧。
艾莲仿佛一位禅悟之人似的露出达观的表情:
「没关系的。只是有点兴奋罢了。」
「兴奋……」
「比起那个,来吃早餐吧。」
忽地端出盛着餐点的盘子。
「我从军医那里听说了哟~小修修一点儿东西都没吃吧?那样当然会晕倒了。」
「呜……抱、抱歉……」
「嘛,原因我也能理解。海豹肉太刺激了对吧?所以今天的菜单就以鱼和水果为主。来,把嘴巴张开,喂你吃啦。」
「哎哎!?不、不用了……我自己能吃的……」
「不~行。为了不让你剩下,我会一直监视到你吃完为止。拉亚,你来喂他好么?」
拉亚默默地点点头,攀上床铺,将切开的芒果丁送到修芬的面前,说了一句:
「啊—」
「都、都说了啦。我自己能吃的……」
「啊—」
「………(啊木啊木)」
乖乖地吃了下去。味道,很好。
忽然,觉察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说起来……法牡呢?」


法牡正来回踱着步子。
「唔………呜……唔…………」
就在修芬的小屋前。
她是和罗宾们一起来的,可关键时刻心生踌躇,便错失了进门的时机。
踌躇的原因只有一个。
就是昨晚发生的事。
「妾身……一直很珍惜身为男生的修……既不要他做事,又很细心的照料他……」
可结果,修芬竟然说他讨厌那样。
自己的好意被当场全盘否定。真的憋了一肚子气。
然而,修芬的泪水却将这团怒火迅速扑灭了。
后来受到罗宾的点拨,才认清自己的错误。
『而此事……妾身,还未向修道歉。』
这是不对的。犯错就要承认,知错必须改正。法牡从小就受到这样的教育,至今为止也都是这么做的。从未因此而犹豫过。
至今为止,都是这样的。
但是,这回却不同。完全不同。
只不过掀开门帘说句「对不起啦」而已,却连这个也做不到。她并非不想认错,而是害怕看见修芬的脸。
这种事从来都没碰到过。虽然类似的事情有点印象……
『可是,那个应该已经治好了呀……而且,似乎也不太一样……』
最终,法牡做出了觉悟。
给自己打满了气,勉强地挤出笑容,做出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走进房内,
「修!身体如———」
华丽地凝固了。
法牡目击到的,是一只幸福地享用着早餐的修芬。
「…………………」
不知何故,猛烈的怒火油然而生。
法牡很没礼貌地冲进房内,踹飞鼻孔里塞着碎布的罗宾,挤开端着盘子的艾莲,将坐在修芬面前「啊—」地喂食的拉亚(这家伙最让人火大)一把拉开,抓住了修芬的手腕。
「………发母?」
「过来一下。」
「哎?」
「叫汝过来啊!别说些没用的快过来!」
「哇、哇、哇」
拽住惊讶的修芬的手腕,法牡迈出大步就向外走。
「等……法牡!究、究竟要带我去哪儿呀?」
手被牵着的修芬问道。他并没有抵抗,可这种对谁都很顺从的态度也让她憋气。不管对方是谁汝都愿意吗!
法牡气呼呼地叫道:
「海边啦!」






「不要……这、这么粗……不行的……」
对着伸到眼前的某根黑黑长长的物体,修芬瞥过视线哀求道。
修芬跪在湿漉漉的沙滩上,而屹立在面前的法牡,正将表面有许多凹凸不平的突起物的『那个』掏出,插了过去。
「呼呼呼。嘴上虽然那么说,其实很想要的吧?很好奇对吧?别怕,来,握住它试试。有什么感觉呀?」
「………」
『咕噜』,修芬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了『那个』。
轻轻地碰触两次,试探了它的反映之后,银鱼般纯洁的手、将那根恶俗丑陋的物体完全包裹住了。
「似、似乎……一颤一颤的呢………」
「被汝摸得兴奋啦。来,手上下动一动……如何?没什么好怕的吧?」
「恩……不过,好象有点……硬了呢………」
就在这时,
「给我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一根黑色物体像长矛一样从侧面插过来。由于速度过快,那个黑色的硬物啪地一下顶在了修芬的脸蛋上。
「看啦看啦,修!如何!?还是我的厉害吧!?快呀!快用手摸摸呀!来吧来吧!」
「好痛!罗、罗宾!我知道了,别、别再插我的脸啦……!」
这根紧紧插在脸上的黑棒,修芬惊讶地用另一只手握住:
「好厉害……整、整只手都握不住呢,好粗………」
「哼哼哼,很强壮吧?很想要吧?法牡她的小东西根本不够看的……是吧?来,再用点力。」
「恩……」
听从她的吩咐,向握紧这两根又黑又粗的『那个』的手指上再加了一把力。这时,
噗咻!噗嘁————!噗咻———!
「呀~……!」
从顶端的洞穴里射出白色液体,将修芬的脸蛋直至胸口都玷污了。
「这、这是什么……?白白的,还有点儿腥味。喷,喷出来好多……」
看着惊慌的修芬,法牡和罗宾「啊哈哈哈哈!」地捧腹大笑。
「放心啦,无害的。」
「没错,那叫居维氏管。喷出来的只是内脏而已,这东西。」
「呜!你们两个都欺负我……」
沙滩上,一副女生坐姿的修芬脸颊哼地一下胀得鼓鼓。
罗宾将手中又黑又粗又长的『那个』———海参丢进了海里,用海水替修芬冲走白色的内脏。
「抱歉抱歉。话说回来呀……呼呼呼,身为男生居然这么适合被射,真不愧是修呀~我果然没看走眼……」
「被射?」
「是浪漫啦。」
「……?」
与不明原因却极其兴奋的罗宾保持一定的距离(毕竟眼神太糟糕了……),修芬直起身子向四周看去。
蔚蓝的大海。
白皙的沙滩。



无边无际的蓝天与白云。
干爽的南国之风,散落的夏日阳光。
半裸的少女们欢快地在水中嬉戏。
海水浴———啊。
对修芬而言,能在沙滩边享受海水浴是他有生以来的初次体验。甚至连沙滩本身,都是登上这座岛以后才见到的。
「……如何?开心么?」
将海参丢进海里的法牡紧紧握住修芬的手,探询般的问道。
不知何故,她从今早起就一直不肯放开修芬。
「恩。该怎么说呢,感觉很新鲜吧。」
「是嘛!」
法牡的脸立刻闪出光辉。
在那之后,修芬被她换上泳装(海神祭时所穿的海神之衣),又被她硬拉着似的来到海边。接着罗宾们也来了,便形成了现在的海水浴的局面。
突然之间就被拉到海边、还被丢了一句「来,玩吧!」,修芬起初不知所措,好在很快便乐在了其中。不过———
「不过法牡,那个……工作呢?」
「别担心。托你晕倒的福,假期大幅度延长了。而妾身嘛,哎嘿嘿~,也被任命为『娱乐项目策划执行担当责任苍官』!
这似乎是一种「思考每天的娱乐活动的官职」。而任命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赛内卡了。
『烈马号』的少女们获得了每日轮休的批准。在纯白的沙滩上,近百名少女正身着设计精妙的泳装,纵情地享受着海水浴。
拉亚盘坐在由椰树叶做成的遮阳伞下,用夹在双腿间的器具吸食着久违的水烟。旁边的艾莲,也品味着在红酒中加入砂糖和果汁所制成的饮料,一脸「美味得不得了呢」的幸福表情。丝塔洛贝莉则肆意地晃动巨大的胸部,与同伴们一起享受着沙滩排球的乐趣。
站在海边、依然YY个不停的罗宾自然不用说,连站在修芬身边挺着胸膛的法牡也是。全体、全员,都穿着泳装。
「因此从今天开始,汝就要与妾身一起玩尽每一寸光阴!胆敢工作的话绝不饶恕,好好记住!」
「哈、哈啊……」
「而今天就是『海水娱乐日』!诸位,尽情地戏水吧!」
最后一句台词是对着海边所有女生说的。
喔——!爆发出热烈的欢呼。然后,
「谢谢呀!多亏了修,假期延长了呢!」
迸出了意外的声音。
面对有些惊讶的修芬,少女们编织起感谢的言语:
「对啊,都是修的功劳呢!」「小修是幸运女神呀!」「谢天谢地感恩膜拜」「延年益寿呢」「今天就是小修修纪念日!」
最后还迸出「为我们的小修三呼喝彩!」。在反复的「喔———!」的海啸中飘摇的修芬,被一种有些尴尬、又有些难为情的复杂感情所吞没。


「潜水啦!」
因为法牡的这句话,午后决定去离岸边稍远一些的海面上。
罗宾向水手长借来了工作艇,搭乘这个向港湾外驶去。
在微微越过海崖的地方停住小艇后,五人一齐跳入了海中。
被阳光照射进深处的海水之中,惊人地明亮。
『而且,比印象中要深上许多……!』
在船上的时候,水深看起来只有四米左右,等潜进去后才发觉至少都有十米以上。水质清澄而显得很浅。定睛而视,光线甚至能伸进约50米的深处。
离岛的距离越行越远,海底也越来越深邃。
在浅显的海域里,海藻如草坪般茂密丛生,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的珊瑚宛如宝石一般闪耀其中。仿佛花坛一样。
而这片海底花坛之中,色彩极其艳丽的热带鱼群也在尽情游动。
这种陆地上无从得见的鲜艳色彩的奔流包蕴住修芬,忽而散开,又忽而接近。
「好棒啊!」
为了换气而浮出水面的修芬抓住小艇的边缘叫道,一同浮出海面的法牡也『哼哼~』一声骄傲地挺起胸膛,仿佛在说大海的美丽、天空的明艳都是出自自己之手一般。不可思议的是,这种态度与这位少女却非常相配。
眼前的法牡,手里还攥着某样东西。
「拾到牡蛎了。来吃吧」
「牡蛎……?」
那不是冬季的食物么? 修芬歪着头。
「冬天吃的是真牡蛎。这种叫岩牡蛎,别名『夏牡蛎』。来,帮汝把壳子去掉。」
法牡用藏在口袋里的大折刀麻利地撬开牡蛎的外壳,将乳白色的肉汁递到修芬面前。
怀着谢意接过牡蛎,修芬将之一饮而尽———
「……真好吃!」
口唇之中,爽滑的海之味迅速地扩散开来。法牡又自豪地「哼哼~」了一声后,开始为自己剥开另一个牡蛎。
摇曳在宁静的波浪之中回味着牡蛎浓郁的味道时,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只小船划入了他的视野。
「那是……船长?」
搭乘船长送迎艇的赛内卡,正和诺可洛丝一起从船缘向外探出身子,热心地将绳索状的物体丢入海中。
要说是钓鱼,也有些异样。
「我说法牡。船长她在做什么呀?」
「船长?船长在哪儿?」
「看呀,就在那里。那块岩石附近。」
「恩—?……啊,那是测深啦。」
「测--?」
「恩」
咻咻地将岩牡蛎一口吞下后,法牡开始说明:
「用绳索绑住一种叫做『测深铅锤』的、底部抹上兽脂的铅锤沉入海中,能在测量深度的同时勘探海底的状况。这种设计会让沾在底部的油脂吸附起海底的砂石与贝类,借此了解海底的生态。」
「嘿哎……」
说起来在『烈马号』侵入港湾内的时候,罗宾似乎也做了同样的事呢。
「不过,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举个例子喽,比方说那里,有一块两座岩石并生的海域对吧?」
「恩,是有呢。」
海峡的入口附近有两块黑漆漆的岩石,相隔约百米、划破海面而出。
「那样的岩石一般被称作『双子岩』。而其间的区域,极有可能隐藏着暗礁。」
所谓暗礁,就是指隐藏在海中看不见的岩石。
对于船员来说,这是最危险的地形了。
冒冒失失地行驶过去会导致搁浅而无法移动。运气不好的话,会撞穿船底而直接沉没。
「为了避免此类危险,就会像她那样通过测深确认暗礁的位置及深度,并将危险区域标注在海图上。如此一来,只要那张海图传播开来,不仅自己,连别的船员也会因此而减少触礁的危险、对吧?」
「这么说,船长是为了世人而无私奉献了?多么高洁的人啊……」
修芬用闪亮的眼睛注视着远方。
法牡却「哼」地嗤之以鼻。
「这家伙可不是那么伟大的女人,多半是冲着钱去的。能取得未知海域的记录的话,海军会出钱购买的。」
「啊啊……原来如此」
很能说服人的理由。


在那之后又做了很多次潜水。当巨大的太阳向西边倾斜之时,
「真有活力呢,那两个人呀……」
「……是啊……」
「是异常啦,那帮孩子……下巴底下一定长着鳃……」
艾莲、修芬、罗宾三人正拖着倦怠的表情坐在小艇之中。这是那种游泳过后所特有的倦怠感。
同时,法牡和拉亚两人却是一副完全没玩够的样子。
此刻,她们正模仿着海豚的跳跃,进行着跳高的竞赛。做着些不是人类能做的事。
「真的,活力无限呢。看拉亚平时爱不爱动的,还一个劲地吸烟,为什么会那么……哎呀,小修修怎么啦?想休息了?」
「不……」
朦胧地眺望着岛屿的修芬说出了忽然想起的话语:
「明明如此的美丽,为何会没有别的人在呢……我想」
「……说起来,的确如此呢。」
捂住脸颊歪着头,艾莲也表示同意。
温暖舒适、又有水源,食物也很丰富。
可这座岛上却完全没有人的气息。甚至连人类造访的痕迹都没有。
这一点,修芬总觉得有些异样。
「就算不能定居,至少也能作为登陆地点使用吧……」
「嘛,毕竟是个超小型的岛屿啦。」
呼哇~啊,打了个哈欠的罗宾说道:
「就连将这个岛告诉我的太太她,听说也是在遇难之时偶然漂流至此的……嘛、就是这么的鲜为人知啦~而且那啥,暗礁丛生非常危险呢。」
罗宾「恩~!」地伸直了身子。
「好了。太阳下山了肚子也空了,是时候该回去啦。修,去叫一下法牡和拉亚吧?」
「……恩!」
修芬努力地做出明朗的回应,将沉覆在心中的不安抹去。
不过在不远的将来,少女们将会亲身体会到:这、并非杞人忧天。






一周的时光,转瞬即逝。
在这一周里,修芬和法牡只是尽情地嬉戏。
钓鱼、看海龟产卵、看傻鸟孵蛋。
新鲜的食物取之不尽,生活的水源用之不竭。每天还会有一场暴风,正好当作天然的淋浴。
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玩累了倒在沙滩上就睡。每日都欢快无比、乐此不疲。
经过了一周如似宝物般的时光之后———
「明天去探险!」
法牡作出这番宣言,是在爱卡崔亚尔岛登陆后的第十三个夜里。
跳进约五日前就擅自挂在修芬屋里的吊床上,法牡在摇曳的床铺中闪烁着眼睛:
「步行至岛的另一端。修,汝也同行。」
「知道了。那,我去叫罗宾她们———」
「不行!」
「哎?」
「只能两个人去!……要对其他人保密哦!绝对绝对保密哦!?」
「?哈、哈啊……」
于是乎翌日,两人在日出之前就偷偷地离开了『烈马圈』,向着岛的南面进发。
岛屿的南侧,是仍未有人涉足的秘境。
「小心啊。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法牡的身后背着火枪,手枪也准备了两把。手中紧握弯刀,望远镜和六分仪挂在腰间,全副武装。至于水和食物的背运,就是修芬的工作了。
「沿东海岸线行至对侧。在那里宿营一晚,测绘完海岸线之后,再沿着西海岸线走回来。」
「也就是饶岛屿一周了吧?」
「恩!」
走在前头的法牡满面喜色的说道:
「这可谓至今无人能为之的伟业啊!这次特许汝同行!高兴吧!」
虽然船长已经乘小艇环视过岛屿一周,不过陆路依然没有人完成。
这么看来法牡不肯带修芬以外的人同行,是想独占踏破未知区域的名誉(?)了。
不由得,修芬有些失望。
『要说作风的话,也的确是法牡的作风……』
借助海图及方位罗盘确认了位置之后,两人的探险小队避开中央的森林地区,向着海岸线进发。
海岸处的地形为悬崖绝壁,高得使人眩晕。
从如城似壁高高耸立的峭壁上向大海俯视,修芬喃喃地感叹:
「好高的悬崖啊……」
「别掉下去哦~掉下去的话妾身也没法救了。」
「这个,会延续到哪里呀?」
「根据海图上的记载,前面的路都是悬崖。除了北侧,也就是那里、妾身一行所登陆的入海口以外,全部都是悬崖。」
船长倾力所作的海图已经基本完成,岛屿大致的地形也明朗化了。
「由此情形看来,想从别的地方登陆是不可能的。船长一定是预先掌握到这些情报,才做出倾船修理的决定的。」
「……看上去很随性,其实那个人也做了不少的考量呢。」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前继续进发。
爱卡崔亚尔岛的直径,大约4千米。
整体形状为东西轴较长的椭圆形。若沿海岸线行走,抵达南端时的行程约合10千米。
步行至中午时分,探险队稍适休息。
吃着午餐的鲔鱼三明治,修芬向法牡打听:
「还有多远呀?」
「啊木啊木……估计,还有二、三里路吧?」(PS:英里)
陆地上的里约合1.6千米。
比海上的里稍短了一些。算起来就是35千米的样子了。
『已经走了一半以上了呢。看来不出意外的话,傍晚就能抵达了。』
希望一切平安……修芬像在祈祷似的将水壶盖子盖上。到目前为止,探险还是很顺利的。
同时,
「好了,该出发了」
法牡直起身子,可就在这一瞬间。
万里晴空中的太阳之光似乎暗淡下来,修芬不由得抬起头。
「……是云么?」
当他念出这句话的时候,视野已经完全被遮敝了。
紧接着忽地,白云吞噬了整个天空,磅礴大雨倾盆而下。
这是———
「暴风啊!!」
「呜哇!!呜哇哇哇哇哇!!」
这种热带地区特有的集中暴雨,与其说是降雨、不如说是瀑布更为贴切。淅沥哗啦噼里啪啦淅沥哗啦噼里啪啦!!伴随壮绝的雨声一同砸向地面的雨量,简直比得上顶着海涛前进时砸过来的浪花。
「有、有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
抗着快将身体压趴的巨大水压,修芬努力撑开眼皮向四周环视。
再这样下去,会淹死在陆地上的。
『像、像那样蠢蔽了的死法实在———』
就在这时,视野的角落闪进了一个黑影。
「法牡!快、快看那儿!那块岩石的裂缝处……」
「干的漂亮!!」
两人跌跌爬爬地钻进了岩石的裂缝中。
「哈啊、哈啊……得、得救了……」
「差、差点儿死了……」
洞穴之中也不断有雨水灌入,不过只漫到脚踝而已。从猛烈的水压中解脱的两人,大口地呼吸着飘满霉味的空气。
「呜—……连内裤都湿透了……」
拧着头发里的雨水,法牡揪起湿漉漉的上衣。
夏装薄薄的布料紧紧贴住了白皙的肌肤。
胸部的位置,还隐约地现出粉红色的突起———
『哇哇哇……!法牡,透、透出来了……!』
修芬急忙背过身体。法牡却「嚯哦?」地歪着脑袋。



好在……好在她是个迟钝的孩子……放心地摸了摸胸口的修芬,在转身的同时,
「恩?」
却发现了别的东西而更加惊愕。
「这、这里……还能往里走……?」
是一条漆黑的,向着内部延伸的走道。
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岩石裂缝———
「这里……莫非,是个洞窟?」
「什么!?」
法牡一听,兴奋不已。
苍蓝的眼睛里闪着金光,还「呜噢,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地从鼻孔里喷出狂野的蒸汽。看来,她是被冒险之心点燃了。
『糟--
直观地悟出即将发生的事情,修芬急忙:
「太、太危险了,法牡……还是在入口处等雨停吧———」
「说什么呢懦夫!这可是洞窟哎!?真真正正的洞窟哎!?不探险还探什么啊!」
「可、可是———」
「哎哎,说不通的家伙!还不快把灯拿出来!」
「危……!」
法牡把修芬扯地骨碌骨碌直转,将他的后背停在自己面前。取出包裹里的提灯,再用手枪的点火装置点上火。
若隐若现的灯光所照出的是———
「是条单行道,的样子……」
洞窟,似乎向着更深邃的地方延续。
而且还微妙地向地下弯折。
「真,真的要去么……?」
「当然的啦。快点背好行李跟上来!」
「啊!等一下!别丢下我啦……!」
打从心底里不喜欢黑暗的修芬,只得唯唯诺诺地追上已经跑在了前面的法牡。
起初的情况正如法牡所言,是一条单行道。
脚下的道路好似阶梯一般。在暴雨的冲刷而形成的小河之中,两个人正蹑步向下挪动。
法牡看了看放在海图上的罗盘:
「恩恩……看样子,洞窟会延伸到岛屿的南侧。快看,罗盘正指向西南方!」
「也、也就是说……只要沿着路走下去,就能从南面出去了……?」
「假如有出口的话。」
「请、请不要吓唬人啦!!」
就这样一边说,一边向深处前进、前进———

忽然,来到了一个明亮的场所。

「这…………这是什么呀!?」
这是什么呀……是什么呀……是什么呀………
法牡宏亮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
与其说是利用了天然的空洞———不如说,这明显是个由人工雕凿而成的空间。
深邃的洞穴中央引进了水路,洞穴顶部也被凿成了圆顶。
宽广得几乎装得下一整艘小型船只。
室内明亮的连提灯都用不上,因为此处直通外部。水面反射着夕阳,惊人般充足的光源照亮了整个洞穴。入口处还用草木进行了掩饰,从外部几乎无法发现。
「唔唔……这座岛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场所……!」
「法牡!看这个……!」
「唔唔!?」
洞窟深处一个像是货物堆放点的地方,在那里堆积着大量的木桶与木箱。
修芬读了读印刻在表面上的文字:
「这是……亚拉米斯语吧。这边的是……尤格多拉希尔合语!啊,这个是诺尔玛娜语哦!?连极东的物品都有……」
「唔唔唔唔唔……。!?」
除了修芬正在搜查的木桶和木箱以外,洞窟中还散乱地堆放着布料、绳索和木材。
法牡逐个拣起来查看后,
「……不会错的。这里是船坞」
说出了结论。
「传--?」
「就是收容船只,进行修理的场所。看吧。」
带着确信的口吻,指着周围说道:
「人为做成的水路,以及散乱在附近的资材就是最好的证据。而且,这里还能躲避热带地区常见的暴风和台风。多半是没错了。」
「可、可是法牡。这种高度的话,桅杆会撞上洞顶的吧……?」
「桅杆什么的拆掉就行了。」
像是在说这种事不值一提似的。
「拆卸桅杆,对于熟练的船员来说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完工了。再用小艇牵引船体……不,直接从船体上拉出大索绑到洞内的岩石上,用绞盘牵引的话……护卫舰一类的,完全可以收纳进来!」
「那、那这里……就是海贼的秘密基地了!?」
「『秘密基地』这个词形容的很恰当嘛。」
法牡嘴角一撇:
「不过嘛,是不是海贼就无从得知了……会被迫在这种地方建造基地之辈,究竟是敌国的军舰呢、私掠舰呢、还是汝之所言的海贼呢……嘛~至少,是我等的敌人这一点不会有错的。还有堆积在那里的物资,从印刻的文字上看、应该是从多国的船只上掠夺来的吧。」
「那……?」
该怎么办呢?面对修芬的提问,两只苍眼闪闪发光的法牡说道:
「回登陆地点去!要在住在这里的人回来之前,赶紧将消息报告给船长———!?」
向着洞窟的出口决然回首的法牡,却被映在视线里的某个白影止住了言语与脚步。
夕阳之下,在燃烧的红海与天空的夹缝中闪现的白影。
浮在水平线上的那个———除了船影,别无他物。






当修芬一行开足马力顺着来时的道路奔回登陆地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了。不过仍有一些少女还未就寝,其中就包括了四处搜寻法牡和修芬的七班全员。
「啊!这个笨蛋!」
在『烈马圈』门口堵截两人的罗宾,窜起身子吼道。
「到底去哪儿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擅自失踪,知道你让大家操了多少心———」
「有话呆会儿说!船长呢!?」
「哎?在、在帐篷里休息呢……」
被法牡的气势压倒,罗宾不由地让开了道。
接着,
「船长!敌人来了!」
接待了一边叫唤一边冲进帐篷的法牡和修芬的赛内卡,瞬间便明白了状况。
「很好。报告得很及时。诺可洛丝!
让勤务员的少女为自己宽衣的同时,银发船长果断地下达命令:
「战斗部署!让苍官们来此处集合。」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天还没亮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战斗部署并召集苍官么,我了解了,船长。」
「小妾妾和修喵就留在这里。需要你们说明情况。」
『全员起床』的号令响起。紧接着,宣告『全员战斗部署』的小太鼓之声便响彻了海滨。
各作战部署的少女们迅速点名、列队。转变为临时指挥所的赛内卡的帐篷里,集结了副长及以下的所有干部。
「就在这里。这附近就是『敌人』的『秘密基地』」
在兽油灯照出的昏暗帐篷内,手指紧贴在海图上的法牡说道,
「是利用洞窟做成的船坞。而此处,离海岸约6海里的地方发现了船只。正向着这座岛逆风行驶。」
用锐利的视线盯住解说的法牡,副长问道:
「是军舰吗?」
「距离太远了、无法确认,看样子是护卫舰。船上也未悬挂旗帜,所以———」
「从状况来说就是敌人。或是类似的东西。」
赛内卡做出了判断。
在对方的身份还不明朗之前,假定为敌人而采取行动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现在,对方就是敌人的可能性非常高。
「船工长,修理的进度如何?」
面对银发船长的质问,船工长用『就等您这句话了』似的口吻答到:
「大致上完工了的说。尽管外板上还有少量的缝隙没填完的说,不过下水基本上没问题的说。」
「是么。水手长!」
「在!」
「抓紧时间让船下水。立即开始作业。除炮手以外,动用上所有部署的人都无所谓。在我和副长抵达之前总指挥权就交给你了。快去。」
「遵命,长官!」
水手长和主计长、船工长一起离开了帐篷。接着,赛内卡将视线移向了准苍官中唯一一个仍留在现场的炮术长的那副青白的脸孔上。
托里斯林炮术长
「长官?」
「我想你应该明白了,情势的变化非常快。因此直到船只入水、能够航行为止,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港内的安全。也就是说,不能将炮台撤掉。」
话至此处,赛内卡停顿了一小会儿,
「同时,想要击破敌人就必须将火炮载入船内。可我们没有时间了。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么?」
「Of cause,长官!您是想逐门地将火炮进行转移吧?」
「……不。总之,先为炮台配上人手原地待命。等待后续的命令」
『喔呀……?』
赛内卡的话,使得修芬在心中歪起了脑袋。
『还以为会下令将所有的大炮立刻撤回海边呢……果然在这种状况下,连她都不得不做出慎重的判断吧?』
这种完全不像赛内卡作风的决定,似乎令其他三人也小吃了一惊。
炮术长默默地敬了一个礼,转身向外走去。
诺可洛丝碰巧与她擦肩而入,将赛内卡和艾莉尔的咖啡、法牡和修芬的煮傻鸟冷淡地蛋丢在桌子上。
「不过说起洞窟呀……」
斜着白瓷制的咖啡杯,赛内卡的话中含带了些许的自嘲,
「我以为没有别的登陆点而放松了警惕,却漏掉了这个盲点。看来呀,我也老喽。」
「那木限再……啊木啊木……增木办捏,船长?」
「当然,是用『烈马号』迎击了。」
面对啃着煮蛋提出质问的法牡,赛内卡当场断言。
「只要停在海湾内,我们就没有胜机,行动太受限制了。如果敌人堵住海湾的入口,就会把我们永远地封死在这里。没了机动性的护卫舰就像水上的活棺材一样一无是处。必须尽快出港,否则一切都完了。」
剥着蛋壳的修芬也问了一声:
「出击准备,还要多久才能完成?」
「将船只拉起拖进海中,直到各桅杆及帆桁全部架装完毕为止,约要6个小时的样子。再算上装运火炮的话,最少也得10个小时。」
「十个小时……」
相当于半天之久。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那艘船抵达并环视整座岛屿了吧。
『万一,船只下海前就被敌人杀到,『烈马号』将无从还手而被破坏。即便成功入了水,没有大炮也是枉然。要规避这样的危险,就得设法加快作业的进程———』
想到这里,修芬忽然察觉到自己想法中的异样。
『加快作业的进程?不,还有其他的方法吧……?』
正当他想到些什么的时候,像是要打断他的思绪似的,艾莉尔·哥特副长张开了口
「舰长。可否容我发表一下意见呢?」
「准许。说吧」
「应该在岛内伏击敌人。」
艾莉卡断言道,并将手指按在海图上。
「假定卡斯特莉修业生的报告正确的话———
「不用假定,就是正确的!」
「闭嘴小丫头!……假定正确的话,敌舰的位置就在这里。综合风力与潮流的因素,接近岛屿最少也会在4个小时之后。就算船舰无法作战,这些时间也足够我们做好迎击的准备了。」
副长也停顿了一下,将视线从海图上移开后接着说:
「我们应该带上火炮,潜伏在深处的森林里。『烈马号』和小屋就放在这里当作诱饵,对引诱过来的敌人给予迎击并击退。船舰的下水等工作,等敌人撤退、确保安全之后再进行。」
「驳回」
赛内卡的话冷冰冰的。
艾莉卡的表情显得很不高兴:
「……可否请教您的理由?」
「是想守株待兔吧?等待不合我的兴趣。而且———」
赛内卡用丝带将银色的发丝系为一束。
「而且我国海军到了海上才是最强的,在陆地上特别弱小。特别是少女舰队,由于年龄的问题号称世界最弱也不足为过。毕竟一半以上都是不满17岁的女生呀。」
「只要借助地利发动奇袭的话———」
「对方盘踞此岛为根据地的可能性极高。这种情况下,地利算在对方那里比较妥当。」
「……」
「再说呀、副长,把『烈马号』当成诱饵,万一在混战中烧毁怎么办?去抢他们的船?讨厌啦~,我可不想把余生都葬送在这样偏僻的地方。还是说,想在这里建立国家?好在———」
公主殿下也在场……是想说这句话吧。赛内卡的视线微微地撇向法牡。而公主殿下,却「嚯?」地耷拉着脑袋。
赛内卡苦笑了一声,继续说:
「……嘛,虽然也有她的乐趣啦。不过男女比率比本国更失调的国家,至少此刻的我还没有想过。比率翻一个个儿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嘛、所以副长,你的意见不予以采纳。我们是『海神的眷恋』,善打海战,以船制船。」
「可是舰长!时间不够了!万一作业途中敌人出现了———」
「请问!」
修芬站起来说到:
「请问………时、时间不够的话,可不可以争取一些呢……?」
「「争取时间?」」
赛内卡、艾莉尔、法牡三人同时反问。
咕噜、吞下一口唾液后,修芬开始说明自己的设想:
「就是说,用小艇……载上少量的人员,由我们主动与敌人进行接触。如此一来,那个……至少可以争取一些收容小艇的时间。如果敌人麻痹大意的话———」
「还有机会占领敌人的船只,是吧?」
提问的是赛内卡。而修芬点头应答。
「「…………」」
苦闷的沉默支配着帐篷中的一切。
这是个用人命换取时间的手段。万一对方真是敌人,就意味着自己正在向火坑里跳。
令人悔恨的是———这的确是个行之有效的方法,这一点不容否认。
「……让我去吧」
艾莉尔说道。
但,当即便被修芬否定。
「不行的。这次计划,当敌人心存警戒的时候就会失败。所以副长您,那个……有点太……」
「太像军人了?」
「……」
赛内卡无言地肯定了修芬的意见。
艾莉尔有些失望。她并没有生气,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理解「太像军人」的评价。很可靠?这是褒义词吗?
「……那么,修·澳珊。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合适?
副长的提问,修芬当即作答:
「最好是和亚拉米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比方说外国人。另外还年幼、体型娇小、看上去没有威胁,能令对手麻痹大意的……再加上剑技过硬的人。」
「「……!」」
修芬以外的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
他指的究竟是谁,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修喵………很危险的啊?」
「我有觉悟」
「可是———」
「请让我去」
面对赛内卡的犹豫,修芬又重申了请求。
「的确,作为船员而言我还很不成熟。操船作业又总在拖大家的后退……清扫船底也做不好,是大家的累赘。可这次作战中,我能派上用场的。所以求求您……请让我去!拜托了!」
是从他的表情里感受到了深切的决意吧。
「……我了解了。那么———」
正当赛内卡发话,的时候,
「不准!绝对不准!」
「法牡……」
「是只身潜入啊!?自己就能做到!?开什么玩笑啊!说上去好听,其实又在想一些『要报答妾身们的救命之恩』什么的无聊想法了吧!?让汝一个人牺牲———」
「不是这样的……」
修芬带着困惑的表情:
「报恩、报答什么的,并不是这样的……不,也许的确有点类似的想法……不过,更重要的———」
「更重要的是,我想保护『烈马号』的大家……保护自己的伙伴!」
「……!」
不愿只被对方守护。
这份感情,反之便是守护对方。
至于原因……只是因为,她们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不能失去的人。
守护珍爱的人。
理由,终究如此单纯。
可这个单纯的理由,却又是世上最具说服力的。
「………」
法牡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无法否定修芬的意志。既然修芬承认是自己的伙伴,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做为条件———
「………妾身也去。」
「!?法牡,这———」
「吵死了闭嘴!说了去就要去!」
「不,可是,法牡的……头发很特殊……」
「染了!」
「染了也……」
「唠唠叨叨的烦死啦,这个笨蛋!再说呀,就凭汝一人如何能到那艘船上!?明明连艘小艇都驾驶不了,还敢口出狂言!」
「一点都没错!!」
突然混入了新的声音。
忽现而出的来者,惊得修芬睁大了眼睛。
「罗宾!?等……为、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应该在做出航的准备呀……?」
「那点小事无关紧要啦!!」
究竟何时何地从何处而来、无从得知,可金发碧眼的少女的的确确就在帐篷之中,右手的拇指还指着自己:
「就凭你们是不可能的啦!如果没有像我这样超·优秀的甲板员的话!」
「哎呀?优秀的交涉人员和舵手也是必要的吧?对不,拉亚?」
「去-」
「艾莲!连拉亚也……」
修芬不由得地哽住了。想起了以前、她们也像这样为自己赌上性命,不由得哽住了。
可惜,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啦。」
赛内卡插了进来。
「拉亚得留下来。要在这座暗礁横行的岛屿周围驾驶『烈马号』,这孩子的技术是必不可少的啊。」
「可是船长,四个人实在———」
副长面露难色的话语被赛内卡挥手制止。
「重点是,不使对手起疑的人就好喽?长得可爱,表面上无害,又会演戏的?」
「恩、恩……」
修芬点点头。
赛内卡邪恶的微笑:
「我心里,倒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哦。」


当会议结束,修芬一行离开之后。
「…………」
独自留在帐篷内的赛内卡,凝视了海图好一会儿。
而后拿出纸和笔写下了些什么后,她叫来了在外面待命的诺可洛丝。
「知道了知道了,您叫我吗?」
「啊啊、诺可洛丝,帮忙准备一下早餐。海豹烤肉10盎司,要全熟的。汤汁里不要洋葱,蒜和胡椒份量要足,配菜除了海龟蛋和炸牡蛎以外我都不答应。另外,餐后如果没有一杯加入三勺以上糖份的咖啡,你就会被丢在这座岛上喽。而后会脱掉军装换上私服,所以也先做好准备。等一切都办妥了,你就跑上海崖把这张纸交给炮术长。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6-15 03:09 编辑


第四钟 暗礁的彼方 Beyond the reef




「等船体上的绳索加装完毕后,就去准备小艇!再过30分钟潮流就会改变!谁敢磨磨蹭蹭的,我一脚踹进海里!」
「报告副长!副锚装载完毕!」
「很好!主计系即刻开始作业!抽得出身的人都去帮忙!快!」
海滩上,在艾莉尔副长的指挥下,出航准备正以迅猛的速度进行着。
打那之后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天空开始被白色所侵蚀。
200名少女分秒必争无休无止,为了让『烈马号』浮在海上而持续地工作着。
另一方面,修芬一行的『突击队』 已全员准备就绪,在支着桅杆的短艇前方排好队列。
「听好了,绝对不许逞强哦。」
除拉亚外的七班全员,再加上一位由赛内卡推荐的人物,组成了一个五人的小团队。
送行的,也是赛内卡。
「我已经重申了很多次,只要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依据实际情况就算逃到岛上也无所谓。总之无论如何,优先考虑自己的安全。明白么?」
赛内卡的身边还站着必定要被留下来的拉亚。在她没有表情的面容之中,似乎能感受到一丝寂寞。
说到顶替她的那位成员———
「……………为什么我非得来做这种事……」
摆着一张顶级臭脸列队在修芬旁边嘟嘟囔囔的,是船匠系的夏琪·佳穆茱。
因赛内卡的强烈推荐而加入的她,的确称得上最合适的人选。
外表只有十岁的样子,演技也超群。逃跑更是天下第一。
找遍全世界恐怕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合适的了吧。
『虽然,在团队默契方面是最差的人选……』
怀抱一缕不安,修芬一行跳上短艇向着岛屿的南面进发。


「看啊!就是那个!」
在离开海湾的两个小时后,
一帆风顺的短艇仿佛滑行似的在海面上疾驰。终于,目标船只进入了视线。
法牡摆动舵柄将小艇驶入岩石的遮蔽处,谨防敌人发现并仔细地观察对方。
「罗宾,你怎么看?」
「是诺尔玛娜……么?」
将望远镜的前端架在修芬的肩膀上,罗宾透过镜头勘察敌人,
「不会错的,是诺尔玛娜的护卫舰。那种老掉牙的外倾式船体就是最好的证据。」
用确信的语气断言道。
在修芬的眼里,对方是和『烈马号』几乎完全相同的同型护卫舰,不过罗宾却不以为然的样子。
她还列举了众多的特征,对『船只是哪国造的,驾船的又是哪国的水手』进行了推测。
「诺尔玛娜是指……『诺尔玛娜贵族连合』吗?」
「恩。就是那堆青蛙。」


「青蛙?」
「会吃青蛙的哦,那个国家的人。」
艾莲给出了解释,
「是与亚拉米斯隔海相望的,斯雷德拉大陆最大的陆军国家……曾经的。六年前被尤格多拉希尔合众帝国轻易地占领了,因此现在成了庞大帝国的一部分。大多数的贵族都在战争中或死或降,只有少数逃了出来,直到现在还有人为了复国而与尤格多拉希尔奋战。比方说退到暗黑大陆的蒙布兰将军等。像他们那样的正经人还好说点……」
「可如果不是呢?」
「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海盗喽。无家可归无政体可依附的家伙,轻易便会堕落到万劫不复的深渊。变成不受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只会尽情撒野的最糟最烂的垃圾。」
艾莲愤愤地吐出话语,
「那么,法牡?准备怎么做?」
「正经的就谈判,垃圾的就镇压喽」
撤退回程、作战中止之类的选项,从一开始就没蹦进过她的大脑。
「决定了呢。那么,最后再来明确一下各自的分工吧?」
想和对方接触,装扮成遇难者是必要的手段。
所扮演的角色也要在事先决定好:
「罗宾是维吉尼亚水手,我是维吉尼亚的农场主,法牡和夏琪是我的女佣,修则是我买来的极东地区的女奴隶。明白了么?」
这个设定,是深谙世事擅长交涉的艾莲与赛内卡协商后决定的。
「维吉尼亚的农场主去东方旅行,在归途中遇上暴风而遇难……就是基本的设定。交涉部分由我负责,大家默不作声就行了。特别是法牡,你的语法很特殊一定要当心哦~不要多话,安安分分地呆着好么?」
「……知道了啦」
不以亚拉米斯人的身份、却装扮成维吉尼亚人,是因为以新大陆为领地的维吉尼亚殖民共和国对于任何国家都保持中立。
另外,维吉尼亚人中有六成都是亚拉米斯系的移民、主语亦为亚拉米斯语,这一点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说穿了,就是扮起来容易。
「法牡所用的宫廷式亚拉米斯语,与随便到无可救药的维吉尼亚式亚拉米斯语之间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换句话说只要一开口,亚拉米斯超上流阶级的身份就会当场暴露。」
诚如罗宾所言,在某种意义上本次作战最大的不安要素就是法牡了。
明艳华贵的外表还可以靠着假发和衣装勉强的瞒混过去,可本质却无法改变。更何况她还有着完全不会演戏的性格。
不过嘛,综合指挥能力和判断力、以及个人战斗能力等等进行考虑的话,将法牡排除在外并不明智……这是赛内卡的观点。
因此现在,法牡戴上了茶色的假发、穿上了女仆装,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边。还真有点儿在大户人家做工的女仆的样子。
同时,说到另一层不安要素的夏琪———
「……真是的,设定什么的麻烦死了哎~」
正仰坐在船尾座席上吐着毒舌:
「话说呀,为什么我非得来做这种事不可?这明显就是个非常危险的作战耶?真的很麻烦耶?提案的是谁啊?是坐在那边的人妖吗?那你一个人去不就得了!」
「………对不起」
修芬不由地道了歉。
不过他觉得,夏琪的讨厌并不是真心的。
就算赛内卡推荐了她,也没有强迫她的意思。换句话说,只要夏琪不愿意随时都可以拒绝。
可她,却没有这么做。
『尽管嘴上不饶人,夏琪仍然为了大家而涉足险境。她,绝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把倒在热射病下的自己救起的一定也是夏琪,修芬此刻已深信不疑。
可惜,别的少女似乎并没有给她多高的评价。
像艾莲就苦着脸:
「我说夏琪,麻烦你认真一点好么?这可关系到全船的命运哦?别太自私了。」
「哎~可是我呀,最关心的就是自己啦。说真的,别人会怎么样关我什么事啊~」
「……反正别拖大家的后腿。明白么?」
「嘿哎嘿哎~。知~道了啦~」
夏琪嘎吱嘎吱地咀着嚼烟,劈开大腿连连吐着「讨厌~」。从她身上看不出半点干劲。
『……这一定也是演技………是害羞的表现……我想……应该是………』
总之,少女们正依照各自的设定进行准备,专注于化装和行头的检查。
相比之下修芬可轻松得多,只要装做听不懂就行了。
而他的服装,则是那套被法牡所救、初次登上『烈马号』时的从祖国带来的衣服。玲珑的绢服,修长的裙摆。显然,这也是女装。
『穿惯了亚拉米斯的水兵制服———『水---』和『迷---』后,对这种裙摆长的衣服很不适应……不过能令敌人放松警惕,也适合藏带武器。』
「而且呀,还非常可爱呢~!」
「呜哇!?」
简直像是掰开了头骨窥探到自己的想法似的,罗宾赶在超绝妙的时机赞许着修芬的打扮。
「啊啊~,你为何如此可爱!看着现在的你,就像看着一樽高贵的宝石啊!……嘛,不过要我说的话,再暴露一点会比较好呢。」
「不、不说那个了。这对胸部……」
修芬捂着自己的胸部说道。
塞了东西的这个部位,大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副样子,动起来很别扭呢……沉甸甸的、胸罩也歪掉了……这会不会太大了呀……?」
「哎~?就该这样吧?没这么大才奇怪呢~。」
「等等!罗、罗宾!别故意摸它……呀啊~~!」
「嘛,手感倒不怎么样。」
从背后抱住他的罗宾,正『噗嘟、噗嘟、噗嘟』地以生动的动作袭击着修芬的胸部。
「哼呵呵呵呵。平胸的修自然不用说,巨乳的修也很棒哦~破坏力巨大呢。不过是塞了些东西而已———」
「就此打住吧。好了,差不多该走啦。」
要不是艾莲的制止,塞进去的东西一定会被她挤出来的。
「了~解了~解。那么,出发喽」
罗宾拉起升帆索张开风帆,将绳索在系绳栓上卷了两道后亲自操起了舵柄。其他的成员一概不得出手。在这艘短艇上会驾船的只有罗宾一个人,起初就是这么安排的。
短艇得到动力后,绕过岩石向海上驶去。
对方此刻正抛下船锚停泊在海面上。
现在是退潮时分,想登陆是不可能的。再过一个小时潮流就会改变,应该是在等待那的时机吧。
修芬一行从短艇中站起身子,朝着船只全力叫唤:
「喂—————!那艘船———!喂———————!」
「在这里啊———————!救命啊———————!」
大声疾呼,将帆布的布块像旗帜般来回抖动。
接着,甲板上有了动静。
察觉到情况的船员纷纷向船侧聚集,指着接近的短艇嚷嚷着些什么。
乘着海风与水流,短艇迅速地向船只靠近。
『没问题……吧?』
呼喊的同时,修芬担心对方会不会起疑心。
只要他们愿意,像这样的小艇一炮就能轰个粉碎。
『是遇难者吗?』
靠到船只的正侧面时,有人用诺尔玛娜问道。
『没错。是维吉尼亚人。』
艾莲也用诺尔玛娜语应答,并用高压的态度命令对方放下吊板。她不用谦恭的语气,是为了便于后面的交涉吧。
顺带一提,诺尔玛娜语是西方世界的共通语言,只要受过一些高等教育的人都会说。在当前的组员中,罗宾和夏琪以外的人都懂。
吐着完美到令人厌恶的发音,艾莲用诺尔玛娜语催促着对方:
「快一点啊!连接待淑女的礼仪都不懂吗!?」
「知、知道啦。喂,快放吊板!」
对方仓惶地准备好工具。
罗宾以外的全员都被吊板拉到了船上。最初是艾莲、修芬紧随其后。坐在秋千似的吊板上,被拉向外倾式的船缘内。
『看上去,像艘普通的商船呢……』
降到甲板上的修芬低着头迅速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也许是极东人种很罕见的缘故吧。他知道充满了好奇心的眼神正注视着自己。不过,此时此刻还感受不到恶意,看来是不会被袭击了。
『说是商船的话水手又太多了,而且还有重武装……』
安置在舷侧的炮台,粗算一下单舷就有十二门之多。看得见的水手约为150名,再把船舱内的算上肯定有这个数的两倍。武装度比『烈马号』还高。
『那么就是军舰了?又或者———』
这时,视野的角落里映出了夏琪的身影。
和修芬一样被吊板载上甲板的她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她遵守了艾莲的嘱咐,老老实实的呆着。
当她的脚底碰触到甲板的那一瞬间,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怕呀啊啊~~~~~~~~~~~~~!』

忽然喊出声来一屁股坐到甲板上,把全员的注意力都牢牢栓住。
『她、她想干什么!?』
不顾被超出计划的举动吓呆的修芬等人,
「呜咕!呜呜……!我、我还以为不行了……多亏了大哥哥们……救了我。真、真的……太谢谢了……」
夏琪大大的眼睛浮现出泪光,用亚拉米斯语表达着感谢之情。
你这么说他们也听不懂吧……修芬心想。但是,
『是吓着了吧……已经没关系了哦!』『多么勇敢呀!』『快来人啊!快给这孩子弄点喝的呀!』
出乎意料的是,周围的诺尔玛娜人纷纷地说着安慰的话,态度也渐渐的温和了。
「淌眼泪比撒尿还要容易的多!」是她事后说出的名言之一。而这番特殊的才能,正被夏琪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
至此,对方一直保持着的或多或少的警戒心终于消失怠尽。现在他们关注的只有一点,就是安慰眼前这位柔弱的少女(幼女?)。强壮的海之男儿们正用尽各种办法让夏琪打起精神。
即使言语不通,人类也能互相理解。
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人萌生出这样远大的思想。大半数的男性都被夏琪牢牢控制在手心之中。赛内卡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我和想负责人谈谈。我是伊莉莎白·圣特蕾莉雅,是维吉尼亚的农场主。我要求淑女的待遇。」
极力保持住毅然的态度,艾莲说道。
而这句话,却得到了亚拉米斯语的回应:
「您可以说亚拉米斯语的,尊敬的小姐。」
人墙散开,一个穿得像孔雀的瘦瘦高高的男人出现了。
两侧的头发卷成圆柱状,脸上还化了淡妆。下半身是一条紧身裤,腿部还有隆起的托架。
明显不是普通人的打扮。
『这………又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呢……』
第一眼就给人一种『只能在要员和变态中二选一,又很难断定到底是哪一个』的印象。好在周围的人都一同向他弯腰致敬,可见其为前者。
散发着浓烈到窒息的花草香水的气味,男人很有礼节地来到艾莲面前,将单脚撤向后方,弯下腰部,摆出鸟类威吓对手时的姿势深深地行了一礼。
保持着这种姿势,眼前的华丽男人说到:
「午安,小姐们。我是克里斯提·简·尼科拉·亚历山大·德·莫兰,荣耀的诺尔玛娜贵族……也是这艘私掠舰『风仙号』的船长」






『私掠舰』(CORSAIR)是什么?
「我们与海盗和军舰皆有不同。」
将修芬一行迎入『风仙号』的克里斯提(中间略)德·莫兰船长,晃着像长矛一样尖挺的鼻子,操着诺尔玛娜口音的亚拉米斯语解释到:
「所谓的CORSAIR,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私掠舰,是指持有国家颁布的私掠许可证,即获得了捕获·攻击敌对国家舰船的正式许可证书的船只。在这一点上,和军舰非常相似……嘛,您可以理解成赏金猎人之类的。好了各位小姐,不用客气,请进吧。」
招待五人的地点,是位于船尾的船长室。
刚踏入屋子的那一瞬间,
「哎呀—……」
修芬便不由自主地用母语感叹。
这个房间,比起船上更应该存在于豪宅之中。它比『烈马号』的船长室宽广数倍,天顶也很高。豪华的家具与美术品紧密地排列在一起,房间内还飘荡着不亚于屋主的浓烈的花草香水味。墙壁上刻画着以神话之类的为主题的神秘壁画,仔细瞧瞧、登场人物居然全都以德·莫兰为原形,还一副自我陶醉的摸样。真是能让人做噩梦的景象。他肯定会和那个爱在房间里挂上自己的肖像画并以此为悦的赛内卡船长合得来吧。另外天花板上还挂着一盏大吊灯。
当所有人都被这豪华的排场……其实是糟糕的品位惊得哑口无言时,
「好好好好好……棒棒棒棒棒棒棒棒棒棒—————啊啊啊啊啊!」
反应最快的却是夏琪。
「像在城堡中一~样呢!呜哇~好厉害呀~船长船长!人家呀,一直梦想能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呢~~~~~~~!」
「过奖过奖,区区寒舍不足挂齿。哈—哈—哈—」
德·莫兰船长的长鼻子骄傲地摇摆。显然,他是在说客套话。
这种蠢到爆的表演实在让人提不起精神。但当修芬注意到一样摆放在角落的巨大物体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即使表面盖着布,也能够清楚地认出:那,就是船尾迎击炮。
『……这艘船拥有击沉『烈马号』的火力,这一点绝对不能忘。』
想着想着,他将松懈的神经和胸罩一起勒紧。
尽管受到了友好而又文明的接待,在对方的目的没有明朗之前仍不能放松警惕。
另一方面,受到夏琪的糖衣炮弹攻击而心情喜悦似的船长,微笑地敦促众人来到房间中央的一张长桌边。
「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嘱咐厨师长准备了一些小菜。也许会不合你们的胃口,还请多多见谅。」
摆上餐桌的,也都是些船上不该有的奢侈至极的料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们也入坐吧。」
遵从艾莲的指示,其他的少女也坐了下来。女佣、奴隶和主人同桌用餐原本是件无法想象的事,不过在遇难的特殊情势下,这点儿异样是可以蒙混过去的。
「能与女性共进一餐,已经是很多前年的事了。」
在上座(此处指的是船尾方向,也就是房间内侧的座位)的少女们正对面,德·莫兰也入座了。
不仅菜色,连侍应的阵容都很豪华。每一位少女都有一名水手作为专属的侍应。德·莫兰本人更是带了三个。
『好夸张的排场啊……』
装成饥饿的遇难者一般将饭菜一扫而光后,修芬仔细地观察起德·莫兰。
穿着虽然奇异,可就目前为止的行为来看,应该是个很明事理的人。
『表情被化装遮住看不清楚。不过总觉得他不像海盗更像个贵族。特别是那一头梳理得纤细柔顺的头发———』
修芬不禁称赞起德·莫兰的卷发。
「呼……话说今天还真热呢。恕我失礼了,各位小姐。」
德·莫兰说罢,不慌不忙地把手伸向头顶———将头发摘了下来。
假发!?是假发啊……
修芬一行说不出话来,只得把视线从德·莫兰露出的头皮上挪开。
这一次,连夏琪都没本事奉承了。只得勉强挤出笑容,一边「介个介个……」地嘟囔着,一边尴尬地搜寻着台词。
「那么,尊敬的小姐。」
用餐告一段落,德·莫兰擦了擦放在桌上的毛巾,向艾莲问到:
「是时候谈一谈您的事情了吧?请别误会,我没有逼问的意思。倘若您愿意倾吐心声,心许我也能尽上一份绵薄之力呢。」
「感激之至,先生」
艾莲优雅地回礼,
「不过,海上的事情我可不懂,请您直接询问这位船员吧。罗吉娜,和莫兰先生解释一下。」
「嘿,大小姐。」
被称为罗吉娜的罗宾,操着一口地道的乡下船员的口音解释:一行人曾搭乘维吉尼亚的商船『多塞特号』,在距此岛约200海里的海域上遭到飓风的袭击,船只于一周前沉没。自己则从同僚那里打听到这座岛,为了筹集水和食物驾小艇至此。
「因此啦,船长老爷。您愿意救俺们,俺们真的很感谢。话说,如果方便的话,可否把俺们带到附近的港口去撒……」
「恩」
德·莫兰的头顶『叮』地闪亮:
「当然了,我也很想这么做的……不过由于自身的问题,不能随意进港呢。」
「我不会强求您立刻就去的,先生也有自己的难处吧。不是被卑鄙无耻的海盗,而是被先生您这样的绅士所救,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还想奢求什么的话,天理都会不容的。」
艾莲平静地点点头,
「方便的话可以打听一下么?这艘船正向哪里航行呢?」
若无其事般地打探起情况。
「要问哪里……也没什么可说的吧。私掠舰的工作,就是毫无目标四处游荡啦。为了寻求猎物。」
「那,为什么……?」
对着歪着脑袋的艾莲,德·莫兰用一种像是在说今早的天气一般的轻松口吻表白到:

「那是因为呀,我们的真身就是卑鄙无耻的海盗哟」

霎时间,眼前的男人在说什么,少女们完全不能理解。
而当她们明白其中的含义,急忙想站起身子时,德·莫兰却举起单手制住她们。
「安静,这位小姐。别的小姐们,也请不要轻举妄动。我,可不想伤到自己的『战利品』呢」
同时,室内的七名侍应也亮出了藏在衣袖中的手枪。
行动被封住,艾莲用生硬的语气向他质问:
「……您在开玩笑么,先生?这样对待我,维吉尼亚政府可不会坐视不理———」
「到此为止吧,小姐。你们那拙劣的演技实在让人看不下去了。」
「演技?」
「没错」
德·莫兰用优雅的动作将毛巾重新戴上,
「比如说你,圣特蕾莉雅小姐。你自称是维吉尼亚的农场主,那手上的水泡又作何解释?那些像刺青一样的被焦油染成黑色的水泡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磨出来的。除非,是在船上长年累月拉拽绳索的人,啦。」
「……!」
艾莲急忙将放在桌上的手缩了回来。可惜这个动作却恰恰证明了:她,根本不是伊莉莎白。
「还有那位船员。叫罗吉娜,是吧?你的确是个水手,口音也很完美。」
「嘿,多谢……」
低下头的罗宾,表情也变得僵硬。
「可惜你,以水手而言太过完美了。操纵那艘随时可能沉没的小艇的驾船技术,连舰队旗舰的艇长都会佩服不已吧。至于你的漂流记……区区一个维吉尼亚的商船水手,还这么年轻,能驾小艇航行到200海里外的岛上?不可能的。倘若这段谎话里含有真实的成分,你只可能是亚拉米斯人,而且还是很有名气的船员一族,或是军舰的水手吧……而最具决定性的,则是坐在那边的女佣少女。」
德·莫兰的视线转向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法牡,
「就连我们诺尔玛娜人都知道,这对苍瞳是亚拉米斯女王的亲族以外绝对不会出现的遗传特征,这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无论怎么变装,眼睛的颜色也改变不了的,对吧?殿下」
「………」
法牡依然不发一言,只是用海色的眼睛紧紧瞪着德·莫兰。能藏住头发就能瞒天过海,这种天真的想法对于眼前这个狡猾的海盗完全不起作用。
「我猜多半是,你们潜入船上造成我们混乱,本队再趁乱攻击……这样的战术吧。不过很遗憾小姐们,这都是我们用烂了的策略。谁叫我们是海盗呢。」
「……什么啊~从一开始就露馅了?真恶心~~~~~干吗不早说啊,你个秃驴!」
夏琪把先前的态度像没了味儿的嚼烟一样轻轻地吐掉。
坐在眼前的这个滑稽的男人,明知她们是破坏人员还故意将她们请入船内。少女们本想打探对方的情报,反被对方识破了真身。
只能说,德·莫兰的狡猾远胜她们一筹。
可惜,
「好了,接下来———」
德·莫兰却算错了一点。
在少女之中,混入了一位远远超乎他想象的战士。
「把藏在衣服中的武器交出来吧。连同衣服一起。」
德·莫兰一脸从容的笑容,站在少女们身后的部下也开始行动起来。就在这时,
修芬的手中闪出寒光。
「!?」
面对眼前的事态,德·莫兰终于动摇了。
一直乖乖坐着的、无敌巨乳的黑发东方少女如雷光般闪动,五个强壮的海盗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了地上。
短短两秒,修芬就让五个敌人丧失了战斗力。
将悄悄收集到手边的四支刀叉投掷出去、刺瞎了左右后方的敌人的眼睛。保持着坐姿,将右脚直接踢过头顶,把身后敌人的下巴给踢碎了。
紧接着,蹬起椅子跳到天花板的高度,
「躲到桌子下面!」
对少女们做出指示的同时,他拔出了藏在衣服中的小刀将顶部的吊灯砍落。
奢侈的吊灯爆出奢侈的声音,与桌面激烈的冲突。无数的碎片四处飞散,德·莫兰和他的部下被迫退到了入口附近。
趁着这个机会,
「呜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
躲在桌下的法牡们抬起100+kg的桌子当作盾牌向前冲锋,成功地把德·莫兰等人挤到了屋外。
而后用桌子堵住门,又搬来许多家具堆积起来、筑成壁垒。
「这么做也是徒劳的哟,小姐们!」
被推出房间的船长,却用从容的语气向屋内喊话,
「在你们缩在屋内的这段时间里,我等会进攻北面的海湾。啊啊,不用说我也猜的到,你们的母舰就停在那里!」
门外的德·莫兰那张抹了脂粉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那个海湾呀,是个章鱼罐哟」
用察觉到猎物被陷阱捕获时的猎人的口吻,放出这番话。
「对于损伤的船只而言,那里可是绝好的修理场所。在周边的海域中,我们还知道好几处这样的岛屿。我们会在岛屿间巡视,把钻进壶罐中的章鱼打捞起来。而你们的母舰嘛,我现在就要去捕捞了………不,似乎没那个必要了。」
德·莫兰与他的部下嘀咕了几句后,
「看来,你们的船已经出现了哟。连自己的把戏被看穿了都不知道!好了各位小姐,呆会儿见喽。祝你今日愉快!」
足音从门前渐渐远去。
听着远去的足音,修芬一行面面相觑。
「『烈马号』来了?」
「也就是说,出击准备完成了?可是……」
法牡猛地窜了过去,
默默地操起椅子砸碎了船尾窗,探出身子向北侧眺望。
远处的『烈马号』蹦进了她的视线———她惊叫起来:
「怎么可能!?太快啦!」
从『烈马号』着手出击的准备开始算起,才过了六、七个钟头而已。
这么点儿时间,即便能让船只航行,也绝对不够装载火炮的。
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烈马号』上……没有炮?」
修芬愕然地低语,另外四人也用沉默作为肯定。






「船只确认—!」
从桅顶上飞下的这声报告,瞬间让全船笼罩在紧张之中。
「敌舰升帆!炮列对准我们!」
「船长!」
从敌人身上收回视线的艾莉尔·哥特,转向了用望远镜观察着敌舰的赛内卡,
「我们的行动被敌人察觉了!奇袭失败了!」
说罢,她不禁又想补上一句,
『如果这也能叫奇袭的话!』
真是卤莽到极点的行为。
把事先和修芬们商定好的计划搁在一边、突然冒出一句「不装炮了,直接出港」的赛内卡,过分之处远不止于此。水手人数还被她精减,此刻的『烈马号』上只搭乘了操船所必须的最低人数。
而赛内卡她,却对这些行为的用意只字未提。
她,把她认为该做的事情命令别人「做!」,不顾艾莉尔及部下们的反对、强令船只出海。
结果,落得个被敌人伏击的下场。
『说奇袭不管用的是你吧?被逼急了吗?可是———』
忽地……瞥了一下赛内卡的侧脸,
『没有一丝慌乱……反倒像是……理所当然似的?』
就在这时,敌舰的侧舷瞬间开满橘红色的火花。半拍之后、炮弹群与轰鸣声一同喷涌而出。
「敌舰,开炮!」
桅顶上的瞭望手,忠实地汇报了谁都已经明白的事实。
各处爆发出悲鸣之声,艾莉尔则冷静的应对:
「不要慌!是威吓炮击!站好自己的岗位!」
与敌舰的距离有2Km,仍在有效射程外。
几乎所有的炮弹都落入了『烈马号』前方的海域中,只有一枚运气不错的炮弹像石块一样打了三次水漂蹦到了露天甲板上。
是想把这枚炮弹带回老家做纪念吧。数名年少的女生从船首处飞奔过来,像小狗狗嬉戏一般开始争抢起来。
「一帮蠢货!给我回到岗位上去!」
艾莉尔一声呵斥,揉成一团的少女们只得放弃炮弹向船首逃去。
「真是的……!」
艾莉尔用脚内侧把随着船只的纵摇『咕噜……』『咕噜……』来回滚动的炮弹止住,两手将它搬起丢出船外。放之不管的话,会有撞烂船舷或是砸伤船员脚部的危险。
不经意间,赛内卡开口了:
「十二磅炮么?」
「应该是」
敌舰的炮数与己方相同,有24门,口径的大小也相同。可以看作同级的船舰。
『虽然,我们这里一门炮都没有!』
在身边一同眺望敌舰的赛内卡,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艾莉尔心中的讽刺。
将展开的望远镜迅速地收叠起来,
「差不多了呢。拉亚,让一让。」
「让-
至此,一直单独掌控舵轮的拉亚向左侧移动,为赛内卡让出了一个身位。
『烈马号』的舵轮是鼓轮式的,最多可供四个人同时掌舵。
「好喽」
赛内卡忽忽地甩甩膀子、抓住舵轮的把手,
「准备掉抢!不过别干的太利索了!要装得像个被踢了屁股的老太婆一样慌慌张张的!」
甲板员们完美地执行了她的命令。
『烈马号』左摇右晃的,来了一次平时绝对无从想象的拙劣转向。
会这么做的可不是亚拉米斯军舰。
而是被忽现的敌人吓破了胆的商船。
『松弛的索具,脏兮兮的甲板,任谁看了都不会想到是军舰的。完全伪装成了商船……』
一艘想耍小聪明搞偷袭,失败之后只能仓皇逃跑的无力愚蠢的商船。是好战的水手最蔑视的一类猎物。
『而最致命的……就是这身衣服!』
艾莉尔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服装。
私服。
甲板上的少女们、包括艾莉尔和赛内卡,没有一个人穿着亚拉米斯的军服。
全员都身着私服,穿得像商船水手那样不成体统。
当中最夸张的就属赛内卡了。
廉价而又有些妖艳的服装就不多说了,本该戴在头上的代表荣誉的船长用饰带居然换成了一对猫耳(虽然修亲戴起来更合适一百万亿倍!)(虽然这东西又像猫耳又像兔耳!)
『这副打扮究竟有何意义?想装成商船诱骗敌人吗?』
赛内卡的命令很彻底。
不准敬礼。不准说「是,长官」「遵命,长官」。不准悬挂长旒旗和军舰旗。尽量使用粗秽的词语。她本人就带头连喷了NFuck,还向甲板上吐了口痰。
这简直就是流氓,根本不是军人。头上还顶着猫耳朵。
『可是,就算骗到了敌人又能怎么样?没有炮台,也没有人手。更别谈俘获敌舰了。』
敌人是私掠舰,而且多半是诺尔玛娜贵族连合的船。
『那个国家有着能塞多少就塞多少人的习惯。依那艘船的等级来看300人肯定不止。纵使奇袭成功,想靠白刃战也是打不赢的……』
原本由女流之辈组成的亚拉米斯海军在肉搏方面就很不利。只有在精密的准备炮击削减了敌人的数量之后,才能获得胜利的契机。
可惜此刻,准备炮击已没有指望。
充足的冲锋队员更无从谈起。
回过头想想,
『这仗究竟该怎么打?』
就在这时,桅顶上又传来了报告:
「敌舰,转向!扬帆增帆向这里驶来!」
「上钩了吗!」
握住舵轮的赛内卡笑了。
看见她的表情,本能的恐惧令艾莉尔为之一怔。
明明没有撕碎猎物的獠牙……她的侧脸,却仿佛狼一样。


「别~开玩笑啦!」
在开始追击的『风仙号』的船长室里,飘荡着夏琪尖锐的声音。
「不装炮台,那要怎么打呀!?急急忙忙赶过来就弄出这副样子完全没有意义嘛!她是笨蛋吗,那个船长!?」
「笨的是你吧!喊那么大声不怕敌人听见啊!」
「烦死了闭嘴、你个女同!听见就听见了,反正大家都会死!各位敌人~!那艘船上呀~~,没有装~~———呜呜!?」
「麻烦你安静」
「呜—!呜呜——!」
艾莲用力堵住夏琪的嘴,夏琪则啪嗒啪嗒地挣扎。对着闹腾的夏琪,
「冷静点,夏琪」
法牡冷静地说道。
她的后背抵在门前的壁垒上,双手抱臂盘腿而坐,态度也异常沉着。此前一直静如空气般的她,此刻却显露出异常的存在感。
于是,修芬开口问道:
「可、可是法牡……夏琪说的没错呀。没有炮台就不能作战。船长为什么会这么做……?」
「呼哇!那当然是为了让自己逃走了!还把我们当做幌子!啊~~抽到乌龟啦~倒霉死了啦~!我就说让移民的DQN做船长准没好事!」(PS:DQN是网络上的贬义词)
「谁才是DQN啊!你不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言论自由呀!」
「……真受不了,这个矮冬瓜老女人……!」
难得艾莲也会生气。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水火不容呀。
另一方面,法牡依然沉着如故。
「没这回事哦,夏琪。真想逃走的话,她就不会满不在乎地出现在这里。」
「……………这个嘛,说的也没错啦~……」
「嘛,汝会慌张也不无道理。不装炮台就发动战斗的人,只能叫做轻率到极点的笨蛋。」
「不过法牡,船长可不是笨蛋哦~」
罗宾的这句话,法牡点头赞同:
「没错,那个人可不愚钝,而是个极其狡猾的女人。她绝不会打没有胜算的仗。」
「哈?胜算?」
那素啥米?吃的吗?好吃吗?……把似乎还会继续喷话的夏琪完全撇在一边,
「恩……」
继续沉思的法牡。
「没有装炮……是时间不够,来不及装载?不,不对。不是这样的……假如是故意不装的呢?」
「法牡?」
修芬小声地唤了一声,不过法牡却没听见。
「故意不装的话会怎么样?改变的是……重量?恩恩,没装火炮自然会变轻。变轻的话———」
喃喃自语的法牡沉入了思考的海洋之中,
「对啦!是吃水!」
「「吃……水?」」
修芬等人歪着脑袋。
法牡的苍瞳宛如清澄的夏日之海般闪耀:
「现在,『烈马号』的吃水深度要比平时浅几英尺……这一次,它会代替火炮成为撕裂敌人的『獠牙』!」


「是时候,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在船尾甲板上,艾莉尔向赛内卡寻问。
「喵喵喵~?」
喵~
赛内卡摆出猫眯的姿势佯装不知。
感到自己额头上的毛细血管都爆裂了,艾莉尔耐住性子再次发问:
「……您究竟在想什么,才会在这种状态下奔赴战场。」
此刻,『烈马号』正向下风处航行。
航线指向己方所在的北侧海湾。
同时,与敌舰的距离也在逐渐缩短。
这也是必然的,赛内卡一直用让敌人无从察觉的巧妙手法使风透过船帆,故意降下船的速度。
这简直就是在自杀。
「没有大炮,人员也精简到操船的极限。这仗究竟该怎么打?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可是,副长你不是也没反对嘛!」
「这,这个……」
艾莉尔「呜咕」一声,语塞了。
……因为人家担心修亲嘛。
……一分一秒都想早点见到他嘛。
恋爱中的二十六岁在心中撅起嘴唇。这番话可说不出口,说出来人生就完了。
「……我只是在服从命令。下官是您的部下,这是应该的。」
「你还是那么顽固呢~艾莉伦~」
「艾莉伦……请您不要岔开话题。还有,请别用那种令人生气的语气。实在让人火大。」
拼命压抑住想把赛内卡头上的猫耳扯掉的愤怒,艾莉尔只能放弃对她的追问、打算自己想出答案。
这时,
「提示1:吃水。」
「哎?」
突然的一句话,让艾莉尔愣了一下。
『吃水?的确,『烈马号』现在的吃水比较浅,可那又如何……?』
像是要让艾莉尔更加混乱似的,赛内卡用下巴指了指前方的『某样东西』。
「提示2就是———那个」
「那是……双子岩?」
航线前方,是她们生活了两周的那处海湾的入口。
而突起在附近的两块岩石,便是赛内卡所指的另一个提示。
「吃水深度……双子岩…………难不成!?」
悟出了赛内卡的计划,艾莉尔愕然地望向自己的上司。
赛内卡却「喵~」地露出满面笑容。
这份笑容,肯定了艾莉尔的回答。
『这可能吗!?……不,也许行得通。凭『烈马号』现在的吃水度,再加上……』
艾莉尔凝视着赛内卡的脸庞。
「可是,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可能吗!?」
听了法牡的解释,修芬惊讶地望着其他伙伴的脸。
「……理论上可以。不过———」
「太胡来了呢……」
罗宾和艾莲惊讶过度而表情呆滞。至于夏琪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能保持冷静的只有法牡。
「有没有可能先撇开不谈,船长她毫无疑问设下了圈套。妾身等人,只需要响应计策杀出去就行了。」
「杀出去……话虽如此,可那个……」
修芬的视线转向了入口处的壁垒。
想把家具筑成的防壁移开就得煞费一番苦心,外面又有敌人在等着自己。就连现在,几个人还在用斧子『咚咚』地叩着大门。
罗宾看了看摆在室内的船尾炮。
「要是这东西能用的话,就能连敌人带壁垒一起炸飞了……可惜,没有弹药———」
「有的」
「「哎!?」」
全员再度惊讶地看着她,于是苍眼蓝发的少女又重复了一遍:
「弹药是有的。炮弹、填料、火药也一应俱全。只要将障碍物移开,想把门外的敌人轰飞轻而易举。」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的船长大人和班长殿下呀,都有胜算呢。」
罗宾微微一笑,
「可问题是,敌人他———」


「会看不透吗?」
德·莫兰站在船首上不懈地追击着敌舰。抖动着长鼻子的他露出了微笑。
对手身上有一股气味。在巧妙的掩饰之下,仍能随处感受到的『军舰的气味』。
比方说船员。
尽管都穿着随便的衣服,乍一看很像商船的水手,却多次下意识地敬礼。并且是『二指禅』那样特殊的军礼。
再来说操船。
表面上看,对方已经慌乱不安、正在全力逃跑,事实上却在故作驽钝。看来左摇右摆重心不稳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吧。
掩饰得虽然巧妙,对方的身份已经暴露无疑。
「那是军舰,而且是亚拉米斯的。」
用望远镜观察着『烈马号』的德·莫兰,综合各项证据得出了这个结论。
「以为能骗过我的眼睛吗?操船方面不如你们,骗术上我可胜之一筹。这点儿把戏不值一提。」
那,敌人的目的是?
就拿躲在船长室里的那群少女来说,明明是军舰还要耍出那种小伎俩,看来其中一定有无法正面应战的理由。
『估计,是船体破损吧。要不就是减员。暴风雨?还是传染病?总之,想靠正攻以外的方法取胜,这一点是不会错的………恩?那是———』
这时,他看到航线上的两座岩石,便理解了敌人的意图。
「原来如此。是那个呀。」


「那个就是您的目标吗?」
艾莉尔的双手背在腰后,目视前方,向身边的赛内卡确认。敌舰的船首炮发射出的炮弹,划出悠长的风声从上空呼啸而过。
「……」
赛内卡没有回答,只露出淡淡的笑容。
微笑的同时,手中仍不忘对舵轮的微调。很明显,她正在全神贯注地操控因吃水过浅而摇摆不定的船只。这一定比踩着高跟鞋在冰上走还要煞费神经。
「回答就不必了。最初就没指望您会回答。」
艾莉尔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作为副长我想提醒您一下……这会不会太冒险了?想要穿越暗礁的作战?」
这是艾莉尔得出的结论。
即赛内卡『要让追来的敌人触礁』。
『双子岩之间有暗礁。赛内卡亲自测量过,已确认其存在。她应该也对暗礁的深度所把握吧。并且此刻,『烈马号』的吃水度要比它更浅……!』
赛内卡并非慌乱到来不及装炮。
而是故意不装的。
为了减轻船身的重量。
大炮和物资,甚至连水手都精简到极限后,『烈马号』的重量比平时少了近百吨。而减少吃水深度,从理论上让穿越暗礁变的可能。


反观对手,吃水度和平时的『烈马号』几乎完全相同。冲过去的话必定会触礁。
赛内卡的计策,就是让忘我地追击着『烈马号』的敌人在暗礁上搁浅。
『不过……』
就算轻装到极限、就算在满潮时分,『烈马号』的吃水也只比暗礁的深度少几十英寸而已。
「勉勉强强呀。」
勉强到一小波海浪就能拍掉这个数字。勉强到连『危险』这两个字都远不足以形容。
脑筋正常的船员根本想不到这种战术,就算想到了也绝对不会实施的。
不过,艾莉尔最担心的却是———
「敌人没理由不知道暗礁的存在。」
是这一点。
想想也对。既然敌人盘踞在这座岛上,既然敌人同为水手,就不可能不对岛屿周边进行测深。
「如您所愿,敌人正对我们紧追不舍。可这会不会是,他们知道暗礁的存在却想逼着我们触礁呢?又或者看穿了我们的计策,却要将计就计趁火打劫呢?果真如此的话我们———」
「副长」
「哈?」
「来不及喽」
「……………」
的确如此。
『烈马号』已经冲到距双子岩仅有300米的位置,左手边便是生活了两周的那处海湾的入口。
现在的航速是6节,约合11km/h。不出两分钟就要抵达双子岩了。
「双子岩,距离200码!」
悲鸣似的绝叫从桅顶飞下。
「船长,转向……?」
转身望向船尾甲板,水手长握住号笛问道。
连对赛内卡抱有信仰崇拜之心的她都不得不生出疑问,在船员的心中、暗礁就是如此的恐怖。远比那艘逼近的敌舰要恐怖的多。
然而,赛内卡却一言不发。
「还有100码!」
桅顶上飞来的报告,几乎已经声泪交织。
「还有50码!要,要撞上了!」
「全员!抓紧了!」
艾莉尔大叫,同时自己也抓紧了栏杆。
伫立在船尾甲板上的赛内卡,似乎并不在意眼前的暗礁,而是看着更遥远的前方。暗礁的彼方。
向着两座仿佛刺穿海面的獠牙似的岩石中间,『烈马号』笔直地前进。
苍蓝清澄的大海之中,在肉眼可见的浅显之处横生着黑色的岩块,深度约有3米。由于光线的折射,浅得让人觉得唾手可得。
向着那里,『烈马号』冲了过去。


「紧急停船!船帆打上逆帆!」
距离双子岩还有100米的时候,德·莫兰叫道。
将展开的前桅及主桅的船帆转为逆帆,推进力被迅速地抵消。船首猛地栽进海中,『风仙号』停了下来。
向前突进的『烈马号』却没有减速,朝着暗礁冲了过去。
『我赢了!』
德·莫兰在心中大曰快哉。
这场赌局他赢定了。敌人想诱使『风仙号』撞上暗礁并趁机在最后关头避开,可惜为了追求成效越过了不能逾越的界限。此时的敌人,停船、转向都来不及了。等待她们的只有冲上暗礁,船底被岩石撞破而沉没,全员落入大海的命运。
但那一瞬间,德·莫兰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
敌船,从暗礁上方穿过去了!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对方是和『风仙号』同级的护卫舰,吃水深度也应该一样。
「就算现在是满潮,穿越那座暗礁也———!?」
这时,他从敌舰的背影上察觉到一丝异样。
『怎么了?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些奇怪———』
终于,他看出来了。
是浅到异样的吃水度。
船尾炮门之中,本该有的东西没了踪影。
一个结论闪过他的脑海:
『那帮家伙没装火炮!』
现在想想,对方的行动里有太多不自然的地方了。
无论我方怎么接近,船尾炮都没有响过。
明明可以掉转方向轰击我方的船首,也没有那么做。
德·莫兰一直以为,那是为了伪装成商船。为了装成商船诱使『风仙号』触礁。
事实上,只是『没有炮、开不了』罢了。
「我居然……被母狐们摆了一道!」
怎么不早点儿察觉呢。提示明明要多少就有多少的。船只摇晃也不是装出来的,是吃水太浅啊。
「好在,战局仍掌握在我的手中……」
不光大炮,估计对方连物资和人员都精简到了极限。
别说开战了,连逃跑都做不到。
况且连暗礁的计策都以失败告终,敌人已经无计可施了。
『没什么好慌张的。就算没看穿她的行动,我也没受到任何损伤。只要沉着追击,定能将之捕获』
德·莫兰对胜利确信无疑,暗子窃笑起来。
可惜———
殊不知『风仙号』已经落入了一只龇出獠牙的猛兽口中。
一只名为赛内卡·拜特林格的巨大猛兽。






「船舰转向,水手长!全速!」
穿过暗礁后,爆发出超乎常理的欢呼。像是要将之淹没般,赛内卡的命令传遍四下。
「准备迎风换抢!下风舵!各帆下角及帆脚索,升起!主桅帆,转向!前桅帆,转向!」
随着水手长的号令响起,『烈马号』一改之前的丑态全速开始掉转。
船首迎风。
船速降低。
抓住这个机会,
「全力转向,拉亚!」
「转--
赛内卡和拉亚一起飞速地转动起舵轮。
重新受到风力的船帆推动着船舰,『烈马号』向着上风处迅速地驶去。
『什么!?她究竟想做什么!?』
艾莉尔完全不能理解这个行为的意图。
敌人已经识破了我方的计策,在暗礁的正前方停了下来。我们已经没有击破敌人的手段。应该没有了才对呀。
『难道说作战没有失败?又或者……赛内卡还藏着什么杀手茧?』
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烈马号』依然以极限角度逆风航行。
当行驶到离敌舰1km的地点时,赛内卡再度下达命令:
「把前桅大帆的下端升起!前桅中帆打上逆帆!船舰停止!桅顶,敌人的动向呢!?」
「目前没有动静! 敌舰让船帆受风……啊!转向了!准备换抢了!」
「好,离这么远应该没关系了。」
说着,赛内卡转向在船尾待命的首席苍尉修业生伊希斯·瓦伦丁,将手高高举起:
「升起军舰旗!」
「军舰旗,升起!」
待命的伊希斯·瓦伦丁拉动升旗索,在后桅斜桁顶端挂上了亚拉米斯的军舰旗。
紧接着———
「开炮——!」
赛内卡举起的手,向着敌人挥下。
『疯了吗!?』
艾莉尔混乱了。
开炮?开什么炮?『烈马号』上连一门炮都没有啊。
可就在这时,远雷般的炮声接连响起,不知从何而来的炮弹将敌舰的前桅上桅柱连同帆桁一起轰进了大海之中。
这是———
「岸上来的炮击!?」
沿着声音寻求源头的艾莉尔,从侧舷探出身子向岛上张望。
找到了!
在宛如城壁般的海崖之上,
在滚滚的白烟之中,近20门大炮正以飞快的速度喷吐着铁球弹。
「命中!命中了!主上桅帆桁,掉到甲板上了!后桅也命中了!似乎能从根部彻底切断!啊,去了!要去了!再来~!来呀!来呀!不要停~!啊~!啊~!恩~!去了!去了~~………啊恩~!射出去了呢~
后桅从根部断裂,被射落到船外!敌舰,无法航行!
桅顶的瞭望手异常兴奋。在甲板上收听她的实况报道的少女们也异常兴奋。
这串炮击的真相,已经没必要考证了。
毕竟,她们就是本该收纳在『烈马号』炮列甲板上的那群人物。由于船长急切的,事实上早有预谋的命令,不得已而被留在岛上的那群人物。
没错,赛内卡急急忙忙地出海了。
把大多数船员及所有的炮台都留在了原地。
「是托里斯林炮术长!」
「完·全·正·确,喵~
那正是遵从了赛内卡的命令,在岸上做好了炮击准备的爱蕾娜·托里斯林炮术长所指挥的精密炮击。
炮台从极高点,从可以比敌人射得更远的有利位置上,用猛烈的交叉炮火洗礼着敌人毫无防备的露天甲板。
『这才是赛内卡真正的目的……!挂起军舰旗是开火的信号,而『烈马号』向着双子岩前进也并非为了诱骗敌人触礁,是想把敌人困在炮台的射程内……』
艾莉尔一直以为触礁才是赛内卡的战术。
恐怕敌人也是这么想的。
事实上,大家都错了。
这只是赛内卡丢给敌人的『诱饵』罢了。
『……敌人一直沉浸在『自己正把『烈马号』往暗礁上驱赶,自己才是下套的人』的错觉之中,却没发现赛内卡真正的意图……就像我一样!』
最终,钻进了赛内卡的圈套、钻进了沿岸炮台的射程之中。
敌方、己方,今时今日,在场的500多号人———都被一个女人玩弄于了股掌之间。
『这个女人……』
赛内卡欣赏着敌舰的末路。呆呆地盯着她的侧脸,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将艾莉尔压垮
『不在……一个层次上』


NO!」
私掠舰『风仙号』的船尾甲板上,德·莫兰船长正对事态的发展喷吐着强烈的不满。
NONONONONO—!」
倒塌的桅杆,扯断的索具。「左转!」「右转!」这样完全矛盾的命令同时爆出,把整艘船都推进了混乱的深渊。
从制高点上飞落的杀戮的流星雨贯穿了甲板,『风仙号』发出最后的悲鸣。
再这样下去的话,不出十分钟船只就会沉没。
『死也不会承认的!本大爷……居然会被那帮小丫头算计!』
部下们也铁青着脸,唯唯诺诺地说道:
「船长……已经不能再打了。投降吧……」
NO!」
德·莫兰一个劲地摇头。
即使号称贵族私掠舰,他们的本质也是海盗。
卑鄙肮脏的事情可没少做,翻起旧帐总会有不光彩的地方,被抓去庭审的话必死无疑。投降什么的想都不能想。
「拿好武器跟我来!到船长室去!我们还有机会!」
拔出优雅的刺突剑,德·莫兰迅速地向船内跑去。他的身后,还跟着几十个丧失了战意的部下。
没错,我还有机会。
就是关在船长室里的那群小丫头。
『要把她们五个绑为人质!特别是那个蓝眼的,肯定是亚拉米斯皇家的人!只要拿她做交换,我的命至少就能……!』
然而,当德·莫兰碰触到船长室的门把时———
「!?」
激烈的轰鸣声与隔板一起喷了过来,他和他的部下都被飞来的隔板残骸推出了五米远。
『怎……怎么回事………?』
摔了个四脚朝天的他,勉强地撑起头部确认状况。
隔板的碎片散落了一地,部下们都倒在地板上痛苦地呻吟。
就像遭受了炮击一样。
『榴、榴弹……爆炸了……?』
鼻腔深处混杂着火药与血的味道,四肢没了知觉。假发恐怕也被吹跑了吧,头顶上凉飕飕的。
『是岸上……轰来的榴弹吗……?』
但是,支起了上半身的德·莫兰看到从硝烟之中走来的『什么』,否定了这个想法。
走来的,是被困在船长室里的五位少女。
还轱辘轱辘地推着一门———
「船………船尾……迎击炮………!」
的说。
黄铜制的,优美的小型八磅长炮。
是放置在船长室内的两门火炮中的一门。
看样子,少女们是用它对准房门发射的。
在船内发射大炮本身就很荒唐,可德·莫兰却有一件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这,这不可能……船长室里……根本没有弹药……炮、炮弹和火药都没有……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
「你说不可能——!?」
这时,摆着最傲慢的态度矗立在火炮旁的少女叫了起来。
看来,是对德·莫兰所说的「不可能」三个字非常恼火,赤红的头发宛如烈焰般燃烧。跺着重步,踏碎了散落在地上的木板残骸,向他步步逼近。
『她们当中有这样的女人吗!?』混乱的德·莫兰,胸口被红发少女一把揪起。接着摆出一张要吃人的脸喋喋不休起来:
「我亚拉米斯海军没有办不到的事,你们这群诺尔玛娜的蛙人!特别是炮术方面!你敢说没有弹药?哼!睁大你那双比青蛙卵还要垃圾的眼睛好好看着,混蛋海盗!」
红发少女说罢,又把德·莫兰仍回甲板上。
摔在地上的德·莫兰,发现了刺扎在部下身上的细碎的白色破片,惊叫起来:
「这是……陶瓷片!?还有……刀和叉子……!」
德·莫兰为陈列在眼前的创意的痕迹而瞪大了眼睛。
少女们,居然把餐具当成了霰弹。
用桌布把破碎的器皿和刀叉包住、塞进炮膛中,又把用桌布裹住的料理当作填料。
「看来你想通啦,老秃驴先生。至于火药嘛———就是这个!」
红发少女将魔爪伸向身边的黑发少女,在衣服中上下其手。无视「呀~~」这样可爱的叫声,从胸部掏出了一个圆圆的物体,
手榴弹。
「懂了吗?有了智慧与勇气,世上就没有办不到的事。给我记好了,垃圾的上流贵族混蛋们。你等也给我记住了!」
最后一句是冲着伙伴们喊的。她,究竟想鬼化到什么程度。
「嘛,因此,汝等已无胜算。」
有着空之发与海之瞳的少女,用脚踩住倒在地上的德·莫兰的胸口,把剑锋顶在他的喉咙上。
「投降吧,先生。妾身对男人很宽大的。」
傲然挺胸、进行劝降的苍眼蓝发的少女,在德·莫兰船长的眼中光辉绚丽。他微弱地点了点头。
「是……小姐………」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6-15 03:36 编辑


世界如此美好All right with the world




「还在生气呀?」
『烈马号』的船长室里,赛内卡和艾莉尔正针对此次事件的善后进行议论。
「……不是生气,是诧异。」
两人在桌前照面而坐。一个人神情轻松,另一个则板着张脸。她们已经僵持了好几个小时了。
桌上摆着海豚香肠、海豹熏肉、海龟蛋花汤、鬼头刀鱼干,以及椰冻的什锦优格之类的手抓食品。全都是些从岛上搜罗来的东西。
诺可洛丝挂在桅顶横桁上风冷的那些香槟,则是从德·莫兰的『秘密基地』里缴获来的。
而两人议论的重点,就围绕在这个德·莫兰身上。
因为赛内卡她,居然把所有的敌人都留在了岛上。
「前所未闻呀!」
艾莉尔的手指像啄木鸟一样『哚哚哚哚哚哚……』地敲着桌面。
「将俘虏、还是海盗,抓捕以后居然全数释放,这种事听都没听过!应该说,太不正常了!太不可思议了!」
「毕竟嘛,他们持有的私掠许可证好像是真货耶~被俘虏的话就必须带回本国接受审吧~?讨厌啦,我可不想多载300个多余的人。而且还是男人。」
「可是———」
「再说呀,上了法庭也是死刑或者流放荒岛吧?所以没问题啦。留在那座岛上,也能算得上是十足的流放啦。还能省下押送到流放大陆的运费以及庭审费用,呐~?」
「……如果那帮家伙造出船只重操旧业,该怎么办?」
「这不可能吧?他们的船已经沉没,秘密基地也被炮术长炸了个片瓦不留。想生存下去就已经很艰难了呢~」
「………」
赛内卡说的,其实有在理。
但明显违背了海军的服务章程。就算少女舰队禁止男性,也绝不表示她能够释放俘虏和罪犯。
「总而言之!我坚决反对你的处理方式!如果东窗事发,上了军事法庭我也不会帮你辩护一句的!!」
艾莉尔作出这番宣言,撇过脸去抓起香槟就往肚子里猛吞。
「哼~。啊,对了。」
赛内卡无趣似的说着,将手中的猫耳发圈(好象很中意)来回转动。忽然间换了个语气说到:
「说起来副长,关于你的寝室墙壁上的那个洞穴。」
香槟从艾莉尔的口中喷了出来。
她就像是没了油的胡桃夹子一样咯吱、咯吱、咯吱……地转过脸来。赛内卡浮现出最爽朗的笑容用愉快的口吻说道:
「那个洞呀,我打算告诉船工长,让她尽快填补一下呢。哎呀~能发现真是太好啦~开了那么大的洞,会被隔壁看得清清楚楚的~被偷窥可就糟糕了呢。像是更衣、还有更衣、以及更衣啦。」
艾莉尔一言不发,冷汗如瀑布般不住地流淌。
『别说更衣,偷窥我都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做呢~~☆』总不能这样自爆吧,只好默默跟着对方的步调走。
「呐,副长……」
赛内卡把手中的猫耳戴在头上,炽青的双眸像猫一样眯成了缝隙:
「我们,互相保守秘密喵喵~~?」
「……………」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这个女人……
这个自从与眼前的上司相遇以来,已被经坚定坚定再坚定了几十万次的决意,艾莉尔·哥特又一次在心中坚定———
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赛内卡·拜特林格船长只在航海日志中留下了这样一段记录:
『六月十八日(周一) 南风转北风 天气:晴 午后,修理完毕离开岛屿 ———世界如此美好』






修芬在『烈马号』的自室内,将湿透了的衣服换下。
「呜呜……连内裤都湿了……好难受……」
顺利地迫使『风仙号』投降之后,一切都杯具了。
因为,找不到能通知同伴的手段。
一般来说,投降时会把自己的旗帜降下,升起对方的旗帜表示服从。可惜当德·莫兰投降的时候,『风仙号』的桅杆已经全数折断,想挂也挂不起来了。
最终,修芬一行用帆布代替白旗向岸边挥舞,成功地传达了敌人投降的意愿,可是———
『此刻,『风仙号』已经徘徊在了沉没的边缘……』
法牡控制住船上的混乱,将德·莫兰等俘虏分批推上小船,带到她们生活了两周的那个海湾上。
用枪和剑顶着想逃跑的海盗,费劲了千辛万苦才把他们弄上岸。
从炮阵来到沙滩上的炮术长一行也来帮她们把俘虏绑住。等到『烈马号』靠岸以后,又是一阵艰辛的忙碌。
把留下的物资和大炮重新装载到船上,再航行至岛屿南端让那个『秘密基地』回归尘土。
顺带一提,是由船上唯一知道『秘密基地』的地点及构造的修芬和法牡,为炮术长和她手下的工作部队引路。爆破准备完毕后,在点燃了导火索、跳上小艇向外划去的途中,由于炮术长弄错了导火索的长度和火药的份量,造成了意外的大爆炸。飞溅的岩石像臼炮弹一样直击小艇、砸穿了船底,大伙儿都差点淹死。
「………当时,真以为会死呢……」
修芬栽进海中全身湿透的时候,要不是罗宾她们急忙赶到,恐怕真的会被淹死吧。辛苦截获的物资也损失了大半,剩下的只有一些香槟而已。
『不过嘛,大家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
脱下从祖国带来的最后一件物品:那套华丽的绢服,他将少女舰队的制服换上。
久违的衣装备感亲切,比祖国的服装都要惬意许多。
『不过,穿这个的时候……』
系起领结,纤细的小腿穿过裙子。就在这时,
『修,在吗?』
「法牡?」
听见室外的呼声,修芬提起裙子的手止住了。
「怎么啦?」
『有工作』
「……哎?」
『副长下令,要趁现在把所有的风暴用船帆晾干。以后越往南航行天气就会越糟糕。汝也快来!』
「稍、稍等一下啦,法牡!那个———」
『动作快!大家都在等汝啊!?』
「请、请你再等一会儿嘛!」
修芬慌忙地打开衣箱,没拿裙子,而是找了一条便于行动的短裤穿上。「让你久等了!」他跑出了房间。
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看到没穿裙子却穿了条短裤的修芬,法牡她,
「哈呜………!」
忽然捂住胸口蹲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啦!?」
修芬急忙跑了过去。
『哈啊、哈啊』地吐着苦闷的气息,强忍着痛苦般的法牡满面通红。修芬想摸摸她的后背———



「不、不许碰!……别碰、没关系的。汝快、快把这个……这个猫耳戴上……!快、快戴上……拜托了……」
「哈?啊,这个,哈啊……」
尽管心有不甘,修芬还是把递过来的猫耳顶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戴、戴好了吗……?」
「是的」
「真、真的真的吗……?」
「是的」
「不、不许骗人哦……?」
「不会的……」
唯唯诺诺地抬起脸来的法牡,看见修芬头上的猫耳发圈,「呼……」地长吁了一口气。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似乎没关系了。
「究竟怎么啦?」
修芬歪着长出猫耳的脑袋向她寻问。法牡的脸上倒还残留着红晕:
「……发作了」
「罚--……?」
「那个病又发作了啦!」
「哎哎哎!?」
一个远在预料之外的事实。
「可、可为什么呀?法牡你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天知道!这种事,妾身才想找个人问问呢!」
法牡双手抱臂,仿佛是对不可理喻的病情愤愤不以似的,「哼~!」地鼓起了腮帮子。
「……但是,从这次的经验中又学到了一点」
「是,什么?」
「这个病症呀,只要汝打扮得很可爱就能治好!因此,汝在妾身的面前必须一直穿成可爱的样子!这是命令!」
「哈?哈啊……」
无可奈何到了极点的修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说起来,法牡接触到我也不会发病就是在船长命令我更衣之后……』
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打扮的像个女生,法牡就会没事。不然的话……胸口就会很痛苦是吗?』
结果,这个病依然让人不清不楚。
虽然不清楚……不过,却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喂,快走啦!日落之前做不完的话,又要被副长训斥了。」
「好……好的」
修芬握住伸过来的手,和法牡一起奔向露天甲板。
青空之下,少女们手持白帆在甲板上铺展开来。
乘着从岛屿吹来的海风,『烈马号』向着南方航行而去。
回眸望过那座远去的岛屿,修芬走进了人群之中。

休假结束了。崭新的航海在此起程。






后记

白鳥士郎是也。
最近碰巧有机会参加了一场酒席,于是(冒昧地)作了自我介绍「我在写帆船小说」,结果反被道「有约翰·列侬等人有出场吗?」并且有好几个人这么问。回家的途中我想了半天才闹明白,估计是把「帆船」听成了「反战」。怎么回这样呢!还有一个人问道:「是职业摔角小说吗?」我说你呀,那是史坦漢森好不好!呜伊———!(空翻)(捏他高龄化)
嘛,再扯一件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我患上皮肤病了。
起初是颈部周围出现一些湿疹似的东西,这要是夏天的话我一定把它会当成痱子,可现在就不行了。不久之后它们又挥师南下,在右乳头附近抢下了一块殖民地。
这下子真的痒到家了。受不了了呢。特别是出汗的瞬间,痒得忍不住只好用手挠。最初是隔衣轻挠,渐渐就变得大胆了……最后干脆把手伸进衣服中………在抚摩自己的右乳中度过了每一天,竟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因为舒服过头而露出一副淫荡的表情。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质问了身份和职业。我,就要被逮捕了!
暗自告戒自己:这样不行的,我便去了医院就诊。给我看病的是个富有魅力的中年的白衣绅士。他在乳头附近仔细观察+轻轻触摸,又在「医、医生~……」「恩……」这样的交流中持续了五分钟后,中年男子忽然站了起来,哒哒地走到门边,用钥匙『喀嚓!』地上了锁。『究竟想要做什么?』正当我满心惶恐地警戒着即将发生的事情时,中年男子突然说道:「把裤子脱下来吧?」
结果弄到最后,他只是想确认一下湿疹有没有扩散到臀部周围,锁上房门也是为了保护我的隐私……啊啊~那时候我的脑子呀,真的,真~~的!一片空白呢。空白到听见他的话我就乖乖地把裤子脱掉了。
顺带一提这明明是皮肤病,但不光露了屁股、连抽血都做了还是查不出原因。用医生开给我的药涂在患处,瘙痒确实有所减轻,可那是透明的果冻状的外擦药。出浴后就往乳头上抹这种东西的话,我想想都觉得受不了,只好请它躺在冰箱里睡觉。只有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拿出来擦一下,凉丝丝的感觉真的很恩~的说。
这一次,我也要感谢事先阅读过我的原稿的诸位友人,感谢买了书甚至还给了我工作的尊敬的师傅,感谢一如既往「啊、恩、这样应该没问题」给他添了很多麻烦的责编小原先生,感谢愿意从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绘制插图的やすゆき老师。我这个不明病因的病人,今后还请您多多关照了。
而最得感谢的是,YS十字病院的M医生,我要把这本书和我的屁股献给您。被别人称赞「好漂亮的臀部呢」这种事,人家,还是第一次呢……
好了,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帆船与女生与伪娘的传说第二弹,不知您是否满意呢?以『比上一卷更过激、更专业』为口号,士郎可~努力了。如果您认为方向有误,请写在问卷纸上朝着邮箱GO!也许还能获得一些小奖品呢(估计是神曲奏界的某些物品)
那么现在,按照惯例开始解说。说是惯例其实也才第二回罢了。其实呀,我就是为了写这些才会去写正文的说↓

[赤道祭]
是真实存在的祭祀活动。不过绝不是书中提到的那种选秀大赛。据说会往脸上泼水、会剃掉头发,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行为。

[倾船修理]
这也是真实存在的,库克船长的航海日里就留下过这样的记录。库克船长的『奋进号』在澳大利亚东北部撞上了珊瑚礁后船底破损,于是在附近的河口进行修理。而昆士兰州的库克郡也是以这次事故命名的。你真行啊,库克。
顺便说一下,当时令库克船长苦不堪言的世界最大的珊瑚礁,现在却成了著名的观光景点。连船只都无法靠近的宛如堡垒(Barrier)般的暗礁(Reef)。没错,就是澳洲大堡礁(GreatBarrier Reef)。

[船内部署]
所谓的船员就是驾驶船只的人。但除了驾驶以外,船上其实还有许许多多的工作要做。本卷中,从事工作的人员们就被微妙的划分开了。
因此,我想把正文中没机会介绍的分工等问题趁着这个机会简单地解释一下。当然了,都是些架空的设定,仅供参考……

<甲板员>
船上比重最大的部署,基本的工作就是驾驶船只。是和外人眼中的船员形象最为接近的一类人。BOSS是水手长。
这其中,又细分为操纵帆和锚的『甲板』和操纵船舵的『操舵』两大类。另外,负责制作和修缮绳索的『制绳员』、负责修补船帆的『缝帆手』也在其列。
顺便说说罗宾所在的前桅桅楼班,那可是由甲板员中最有本领的少女们组成的名星小组(相当于棒球里的上位打线。前桅时常保持着展帆的状态)

[主计系]
掌管船内的物资和金钱,负责全员伙食的部署。BOSS是主计长。
主要分为管理钱和物品的『会计』和烹饪伙食的『炊事』两大类。不过,诸如修理木桶之类的微妙工作却划分到了她们的范畴里。容器的管理也是。
工作种类异常繁杂。主计系的少女们个个发育得都很棒,原因是她们能偷吃食物……。有这样的设定。
另外,战斗时基本上没她们的事儿,所以会临时顶替炮手操作大炮。

[炮术系]
管理武器及火药,负责船内警戒的部署。BOSS是炮术长。
管理武器的是『炮手』,负责警戒的是『警卫』。分工虽然明确,实际上都是在兼差。上了战场就是炮手,下了战场就是警卫。算是船上最闲的一类人了。
由于要管理大炮及枪剑等武器,该部署还有一种职务叫做枪械制造维修员(Gunsmith,军械技师)。
另外,开战时很少对炮列进行指挥,而是在弹药库里把火药装袋,或是作为狙击手活跃于战斗桅楼及露天甲板上。(炮列的指挥是苍尉修业生等人的职责)

[船匠系]
说白了就是修船的。是工匠活儿样样精通的专家。BOSS是船工长。
本作的帆船是木制结构的,自然也很脆弱。就算一修再修,船体也经常会出现损伤,所以船匠们一直很忙碌。也因此能磨练出人才。
而最让她们头痛的要属浸水了。与铁船不同,由一堆木板拼接而成的木制帆船,由于其自身的构造,板与板之间会出现缝隙,想完全防住浸水是不可能的。无论怎么堵塞缝隙,水压和木材的老化都无法抑制,时间一久缝隙又会裂开。
这时,就该轮到在船匠中独占一席之地的填缝员上场了。
她们是填合船体上出现的缝隙的部署,是为了将船舰从沉没的危机中解救出来而没日没夜拼命苦干的防水作业的专家,处理浸水方面问题的能手。我本想让她们在本卷中出出风头的,不过由于太过单调只好忍痛割爱了。
另外,用来填缝的是一种叫做槙皮的碎木料,以及煤焦油沥青(一种酷私沥青的物品)。沥青又臭又热,这份工作干起来非常辛苦呢。(PS:槙是扁柏、柳杉等树的总称,或罗汉松。)

……还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工作,不过就先到此为止吧。
话说这一卷中,やすゆき老师的插画真是大放异彩呀。修芬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的。猫耳颜X泳装短裤,一个都没有少。被画得如此可爱,他本人也一定很开心吧。真的太感谢您了。我们的女主角……主人公真是个幸运的家伙。
对了对了,我在GA Magazine上写了一集(Vol.3)用的短篇。虽然具体的内容不能透露,不过大致上说的是『如果在大海中央断水的话,大家就喝小修修的OOOO!』。想和『烈马号』的少女们一起品尝小修修的OOOO的朋友,强烈推荐您阅读。
那么下次再见吧。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呢!


正在编辑....我比较笨...上传图片要用很久...
现在搞定了....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3-12 17:45 编辑




日本后天(3.14)发售第3卷...听官方说打算在第3卷完结的...而且封面也很有完结的味道...
但是简介里倒没有提到这点....(另外,封面和简介都非常和谐....)

顺便带上第三章的封面...
有兴趣的朋友请 点击...(被雷/透到的话不要怪我...我是无辜的...


呼,顺便把第一章的 主计长的名字改掉了...


最近工作太忙了...有两个星期没休息了....ToT....


不好意思...工作之余都在看绊...
不过没想到<澪尽し篇>会那么长...结果看了好久...
以后不会再拖很久了...对不起...
虽然言祝し篇还剩一半,不过这篇不是很长的...(羽入和樱花都好可爱啊~~~)



有点儿郁闷...
凌晨编辑帖子的时候...编辑到一半就碰到网站维护...
怨念...


寒蝉鸣泣之时·绊 第四卷<绊>...


呼....总算编辑完了....
翻译的进度比较慢...还请大家见谅....
毕竟...工作还是第一位的.... 饭碗要是丢了一切都完了...ToT





戦極姫2 里的片倉景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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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ola__Shana 伯爵
伪娘的后宫啊~支持支持

13 年前 0 回復

大雄的兄弟 侯爵
一整個出面靈魂的作品wwwwwww

是說發覺男主角的劍術真的有那麼差勁嘛!?(思考第一集的橋段

14 年前 0 回復

freesee 子爵
此文评价,神作。我那个都可以说,湿了啊

14 年前 0 回復

dark1227 平民
感謝分享,我只能說修芬不是女孩真的太可惜了,可愛到我都想吃了她。

14 年前 0 回復

windzeroxx 騎士
又是一本后宫小说  [s:01]

14 年前 0 回復

328716518 子爵
后宫。。又见后宫。。。。满岛后宫。。。。。。。
不对~~难道是200公主1后宫????? $%@%#$%@#$#$%#@#$@$@&^&.........

14 年前 0 回復

zpx1986 勳爵
这系列听说就三本,可惜太少了

14 年前 0 回復

Myrddraal 騎士
居...居然觉得里面最萌的是男主的我到底是....

14 年前 0 回復

rahxephon123 侯爵
这么快就出了啊= =感觉还不错的样子

14 年前 0 回復

useroo8 平民
我对里面一个插图绝望啦 我也好想吃蛋糕啊··

14 年前 0 回復

me4074 子爵
对了对了,我在GA Magazine上写了一集(Vol.3)用的短篇。虽然具体的内容不能透露,不过大致上说的是『如果在大海中央断水的话,大家就喝小修修的OOOO!』。想和『烈马号』的少女们一起品尝小修修的OOOO的朋友,强烈推荐您阅读。
那么下次再见吧。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呢!
强烈希望有人知道这个在哪里看得到的放到这里翻译下

14 年前 0 回復

530952083 子爵
可怜的少年,上一卷还是男儿,这卷就变成女人了?支持

14 年前 0 回復

silastravis 子爵
艾莉尔已经沦为彻底的变态了吗。。。

14 年前 0 回復

镜水之底 侯爵
这插图要多邪恶有多邪恶

14 年前 0 回復

henry809a 子爵
最近偽娘主角真是超級多

不過也很有趣阿~

14 年前 0 回復

ИаɡīSа 伯爵
伪娘的后宫...翻译速度真快..还没看完第一卷呢/...呜咕

14 年前 0 回復

35981598 勳爵
好有趣阿~   期待下一集

14 年前 0 回復

wiaj 侯爵
胸部两个雷,这个确实有点雷...

14 年前 0 回復

Rabbit 子爵
虽然期望幸福能一直持续下去,不过看来是不可能!~第3卷的结局会怎么讲的呢,非常期待

14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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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24492 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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