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nnad Sapphire [祖國版][下載放出]


本帖最后由 觸風影逝 于 2010-4-6 10:1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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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教育性指導!』歌鳥/著

突然需要金錢的杏。難得的機會下,代替了回娘家的早苗,到面包店給孩子們補習一個星期。以為這是能得到錢的簡單工作的杏,一不小心擔任了學習意外的咨詢員……

第二幕『熱量保存法則』秋月廣/著

對於毫不客氣跟朋友相處的姐姐杏,感到羨慕的椋。這時候,一直依賴的杏病倒了。照顧姐姐、過著沒有姐姐日子的椋,不由得深思自己對朋友的愛慕和杏的信賴感情。

第三幕『不良男子與率直女子』兒玉新一郎/著
最近,春原心情很好。好像是買了女生的水著寫真。被聽到傳聞的學生會質問的春原。春原謊稱是參考不會游泳的自己拍攝的,智代不知為何相信了,想要教他游泳。


第一幕

「朋也,可以過來一下嗎?」
「啊?突然間怎麼了?」
「給我錢。」
朋也從子上回頭,疑惑不解地看著我‧藤林杏。那表情就像看到稀有生物似的。
「真是沒教養~~~~怎麼可以這樣色迷迷地看著女生的臉呢?」
「你說什麼?是外星人打招呼的方嗎?」
「別亂說話了,快點把你身上的錢都拿出來。快點!」
這裡是三年D班的教室。
星期六放學後,D班的學生正吵吵鬧鬧,非常活躍。初夏的清爽氣息讓升學考試學生也變得浮躁起來。黑板前頭尤其熱鬧,女生們都圍著我的妹妹‧藤林椋。她肯定又在玩那些不會命中的占卜了,連我進來教室椋也完全沒發現。
岡崎朋也跟那種熱鬧無緣。他也沒有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只是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呆呆地看著窗外。身邊看不到那個金魚糞便春原陽平。
「陽平到哪裡去了?他今天逃課了?」
「指導室。剛才被班主任拉進去了。」
「真是遺憾~~還想讓那傢伙拿點錢出來。」
「……你是怎麼了啊。勒索我們之後,想要幹嘛?」
「別說什麼勒索的,真難聽~~~是借錢,借錢。」
「如果要強行借錢也不應該朝我們這些窮人出手啊。去跟那些看上去像有錢人的低年級同學借,肯定借到很多。」
「啊哈哈哈,你說的話真有趣啊,朋也。不如我用釘子釘到你舌頭上吧?」
在我們快樂交談的時候,黑板前的人群也散去了。椋發現了我的存在,有點嚇一跳。想要邁開腿步過來我這邊,但看到朋也又退縮了。真是消極的傢伙。
「說明一下你到處借錢的理由吧。」
朋也生氣地敲著桌面。他心情好像很差呢。
「理由?什麼?」
「還要問嗎,就是我必須給你錢的理由。如果你說的理由能讓我接受,我也可以借你十塊。」
「你真是夠大方呢~~別問理由,給我拿出十萬來!拘泥小節的男人一點都不可愛。」
為什麼我不說出理由呢,因為就算我說了,朋也也絕對不會借錢的。正當我想著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蒙混過關時,旁邊傳來怯弱的聲音。
「啊,那個……姐姐。怎麼了……?」
「藤林,拜托,救救我。」朋也以求救的眼神看著椋,「你姐姐在勒索我。」
「呃……姐姐……?」
椋吃驚地轉身,以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著我。
「朋也!不要亂說人家壞話!」
我慌忙大叫。朋也啪一聲拍著桌面站起來。
「這是真的!你不是讓我拿錢出來嗎!?」
「誰讓你拿錢出來了!我是在拜托你!」
「誰曾經低頭懇求過我嗎?」
「誰要對你這種人低頭啊!!」
「你這個……
朋也沒有說下去。同時我的手臂上也傳來柔軟的觸感。
「那個……在教室吵架是不好的……」
椋細微顫抖的聲音,表述出堅定的主張。
「……切。」
咋了一下舌,朋也坐回椅子上。我為了安撫椋,拍了拍她放在我手臂上的手。
「沒辦法了。看在我妹妹臉上,就姑且原諒你。感謝我吧,朋也。」
「你誰啊!」
朋也吃驚地呢喃,不屑地盯著我。
「給我從實招來。突然想要錢,肯定是有事發生了吧?你不說的話,我就去問藤林了。」
「呃……」
不能把妹妹牽扯進來,我只能不情不願地開口說:
「……摩托車需要修理。」
「修理……那不是新的摩托嗎?怎麼會弄壞了?」
「這一點你不用知道。」
儘管我善良地警告他別多問,但朋也沒有就此放手。
「你做了什麼,現在我都不會感到吃驚。我知道你的駕駛技術。」
「不是那樣。你知道什麼叫事後重犯嗎?聽案情後卻要隱瞞,那也是有罪的。」
「……」
朋也尋求意見似地看著椋。
「呃……你還是別問比較好……」
看到椋羞怯的笑容,朋也只能曖昧地點頭。似乎已經接受了。
「那你需要多少?」
「7萬塊左右。」
「……等一下,你剛才不是說十萬塊嗎?」
「嗯,順便跟椋去吃美味的蛋糕。如果有剩的話,請你喝果汁牛奶吧。」
「杏……你還是下地獄比較好哦!」
「呃,藤林杏!」
教室入口傳來吊兒郎當的聲音。回頭一看,沒用陽平正以恐懼的神情看著這邊。
「你來幹什麼!?搞錯班級了吧!?」
「你來得正好。陽平,給我過來。」
我招招手,陽平像怯弱的小狗一般跑了過去。我毫不猶豫地對他伸出了手掌。
「快點拿錢出來。」
「啊?為什麼!?為什麼我突然間被勒索了?」
陽平像害怕的小鹿般搖搖頭,但——
「春原,放棄掙扎把錢包給她,你的人身安全會比較有保障。」
連朋也也出手幫忙,陽平臉上的血色盡失。
「什、什麼啊!你們是夫婦勒索團啊!?」
「啊?」
「什麼……!?」
「呀啊啊啊啊~~~~!!」
被我跟朋也狠狠瞪著,陽平怨如受驚的青蛙一樣,慘叫著往後退。他從口袋中拿出錢包,放在朋也桌面上,然後當場跪下來磕頭。
「今天只有這麼多了!請你們放過我!」
我迅速拿起錢包,確認裡面的錢有多少。
十四塊。
「……」
太沒用以致我沒話可說。
「謝、謝謝你,杏大人!你的恩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我把錢包(錢沒動)還給他,陽平感激得眼淚涕零。真是個沒用的傢伙,不過每次看到他就感覺心情大好。
「七萬塊是滿大一筆數目呢。」
朋也若無其事地繼續剛才話題。
「如果只是把零錢存起來,根本是無法達到這數目的。只有去打工了吧?」
「打工……原來如此,還有這個方法。」
「你,在勒索人之前就不能想想其他辦法嗎!一般——」
朋也很開心地繼續說著什麼,但我都聽不到了。
打工。的確我們學校是不允許學生打工的。不過學校不也禁止騎摩托車上學、不允許逃課嗎?但有的人還是違反了。簡單來說,不被發現就萬事大吉。
「要盡快得到報酬,還是去做體力勞動吧?朋也,你知道哪裡僲僱用學生打工嗎?」
「我也沒留意……杏,你做得來體力勞動嗎?」
「啊?你說什麼蠢話啊,朋也。我怎麼可能做體力勞動,當然是你跟陽平去做啦。」
「……杏,拜託,哪怕一次都好,你下地獄去吧。」
朋也一臉疲倦地說。

「早苗,拜託!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初夏清爽的陽光下。一個傻乎乎的大叔死抱住一個女人的大腿,哭泣不止。女人溫柔地笑著,俯視著大叔,輕輕撫摸著他的頭。
「秋生,別像孩子那麼任性,讓我走吧。」
「嗚嗚嗚嗚!早苗~~~!!」
簡直就像中午肥皂劇場的光景出現在我面前——也是在面包店門前展開了。
我挺直腰背,嘴巴貼近朋也的耳朵。不是想要說什麼悄悄話,而是不這樣他無法聽到我說話。
「朋也,你把我帶到家庭修羅場是想要幹嘛?」
「這裡不是修羅場。這個家經常都會有這種戲碼。」
就算他這樣說,但我還是難以置信。直到居住附近的主婦們邊走邊笑說「古河家今天也是相親相愛呢,真羨慕啊,嗚呼」,我才相信這是真的。
「對不起,我爸爸跟媽媽太誇張了。」
這個家的獨生女、古河渚抱歉地低下頭。
——在三年D班愉快的對話後,朋也跟渚帶著我來到古河面包店。好像說有適合我的短期打工機會。
雖然我讓椋跟我一起來,但她卻拒絕了,是在顧慮什麼吧。至少陽平現在應該在宿舍拚命收集空罐,然後拿到居酒屋換錢。起碼也能彌補一下修理費用,我跟朋也是這樣命令他的。
我之前就聽說過,渚家裡是開面包店的。我以為打工就是在柜台收錢,但原來不是。
「其實我是私塾的老師。」
渚的媽媽古河早苗有點自豪地挺起胸膛。
這裡是古河家的客廳。因為無法忍受鄰居的側目,我們拜托渚,進了他們家。早苗的旁邊當然是渚的爸爸秋生,他現在還抽泣著,繼續扮演著苦情角色。
「我是利用這房子的客廳,教導附近的孩子學習。因為附近很多父母都要工作,回到家已經很晚了,所以他們常常把孩子拜託給我們——這裡也相當於兒童俱樂部了。」
說明到這裡,早苗的神情變得困惑。
「不過……後天星期一開始我要回娘家一趟。」
「哇啊啊啊啊啊啊!早苗~~~!!」
大叔哭叫不止,抱住早苗。早苗安慰地摸了摸大叔的頭。她不覺得郁悶嗎?
「我娘家有喜事,準備料理的人手又不夠……雖然我因為要照顧店面也要經營私墊,拒絕很多次了,但她們還是不斷地拜託我。」
「畜生,我絕不會認同的!我不會讓早苗走的!」
大叔突然大叫,然後突然站起來。
「渚,把店門口的鐵門拉下來!玄關也上鎖!讓這裡變成籠城!無論是誰來迎接都不會開門!」
「爸爸像小孩子。」
也許是嚇到了吧,渚以尖銳的口吻提醒。
「媽媽是自己決定過去的。沒有人會來迎接。」
「把菜刀拿來!殺了早苗,然後我自殺!」
「秋生,適可而止吧。」
早苗溫柔地勸喻著不可理喻的大叔。
「就算我離開了,不是還有渚在嗎?秋生你不振作的話,誰來守護渚呢?」
「呃……你說的對,我都忘記了。」
早苗的話,終於讓大叔冷靜下來。大叔回過神,以袖口擦擦眼淚。
「我不能讓渚看到我跪弱的樣子。我明白了,早苗。挺起胸膛去吧!你不在期間,我會好好守護渚的!」
剛才為止還忘記女兒的存在,現在卻堂而皇之說好聽的話。脆弱的樣子剛才已經看到有點厭煩了。
「這才是我的秋生。」
喂喂。人家的妻子,那種行為不值得稱讚吧。
「果然是世界第一的爸爸。」
——那邊的女兒也感動得熱淚盈眶。
「所以我就讓人來代替我授課了。」
「啊,原來如此。」
聽完早苗的說明,我一臉玄妙地點點頭。終於回到正題了。
「我對那些爸母說明過情況,讓部分孩子一個星期別來上課,但有小部分的父母要一起外出工作,讓孩子獨自留在家裡,所以我就讓那部分孩子下星期繼續過來學習。大概十個人左右吧。大家都是小學生,所以不用教些很難的內容。」
早苗笑了笑。總覺得她把我也當成學生了。有這麼溫柔的老師教導,上私墊一定很開心吧。
「渚也會幫忙。可以的話,岡崎你也來幫忙吧?當然,我會給你薪水。」
「不,我並不那麼需要錢。」
朋也毫不考慮就拒絕了。
「但是,店面沒問題吧?早苗不在的話,我跟渚會照顧那群小鬼,但店面只剩下大叔一個人。」
「店面總能解決的。現在客人也不多。」
不知為何,大叔的口吻很是驕傲。那你就回去照顧店面吧。
「而且早苗不在的話,工作反而更加容易開展。反正早苗做的面包都是很那個,賣我一個人做的面包更能提升銷量……呃,糟糕!」
「我的面包……」
晶亮的淚水從早苗的眼眶中湧了出來。
「我的面包……妨礙了古河面包店的發展~~~~~~~~!!」
早苗哭泣著跑出了客廳。大叔慌忙站起來追上去。
「我最喜歡了~~~~~!!」
「怎麼說呢……這家人真讓人百看不厭。」
我率直地說出感受,渚深感歉意似的低下頭。
「對不起。說明還沒有結束,我父母就……」
「那你打算怎樣?接受這個工作嗎?」
被朋也這樣一問,我沉吟了一會兒。
坦白說,我覺得這差事蠻不錯的。
薪水還算可以。雖然不夠七萬塊,但能得到那麼走也是很不錯了。而且工作地方又在朋友家,會比較輕鬆。
還有——我並不討厭孩子。甚至可以說是喜歡,非常喜歡。
跟孩子打交道還能賺錢的工作,真是做夢都想不到。唯一不安的就是學習,小學生水平我能應付過來吧。
所以——
「請多多關照!」
對著不久後回來的早苗,我低下了頭。

「就是這樣,所以今天開始請稱呼我做杏老師。」
回家我把事情說出來,椋就像自己去當老師那樣高興。
「嗯……太好了,杏老師。」
——啊啊,自己的妹妹真的好可愛。
「噗噼~~~」
另外一個可愛的存在正噌著我的腳。我坐下來,把可愛的毛茸茸橢圓物體抱起。
「牡丹,你也為我高興嗎?」
「噗噼、噗噼!」
單純的牡丹比平常要高興。因為主人的我高興,所以它也高興吧。我把它放在膝蓋上,牡丹骨碌碌地滾動著。椋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似乎有點什麼想跟我說的。
「怎麼了?有話要說嗎?」
「啊……那個,姐姐……」
我點點頭,椋才猶猶豫豫地開口說:
「那個……岡崎他……?」
「朋也?嗯,那傢伙也會一起去私墊。作為我的助手,下星期我會好好勞役他了!」
「怎、怎麼可以……」
椋煩惱地低下頭。
「你也一起來就好了。可以的話,也許我跟朋也會在同一個地方工作呢。」
「呃、嗯。但是……我打工……」
椋輕輕搖頭。我很誇張地嘆了口氣。
「真是的,你太消極了。你再這樣,朋也就會被渚搶走了。你也知道他們關係很好了吧?」
「呃、嗯……」
悲傷地點著頭,椋小聲附加說明:
「但是……渚是個好人……」
「天真,椋你太天真了。」我尖刻地指出。
「所謂戀愛,肯定有人會受傷的。沒有打敗別人的決心,是不會得到幸福的。」
緊張的星期一。
「久等了~~走吧。」
因為指導課延長,導致我上私墊的時間遲了很多。在走廊上跟朋也和渚會合,三人前往古河家。
「我剛才邀請藤林,但她還是不來。好像有事。」
「啊,嗯。她呢……」
我隨便蒙混回答。今天早上我也邀請過她,但她還是不來。至於陽平,今天應該在商店街上轉,汗流浹背地收集空罐空瓶吧。
「真遺憾。如果椋也一起來肯定會很開心。」
渚寂寞地呢喃著。雖然這句話是發自真心,但也是她恐怖之處。渚肯定認為椋連做自己勁敵的資格都沒有吧。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朋也不可思議地指著我手上的物體。我預先讓它在校門口等,走出學校時就抱回來。
「這個?教材,教材。」
「你要教他們生物嗎?還是火鍋的制作方法……嗚哇!?」
朋也彎曲身體,躲開了我投擲過去的英和詞典。
「啊哈哈,真可惜呢,朋也。如果擊中了你,就可以當成火鍋材料了。」
「岡崎,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渚責備地說,朋也也嚴肅地點點頭。渚也很明白我是多麼容易動粗的人。
「用牡丹來做什麼是秘密,你沉默地看著就好。」
我驕傲地挺起胸膛。
我內心其實顫抖著。無論怎麼說,有生以來我還是第一次打工,緊張也是無可厚非的。雖然我在渚跟朋也面前虛張聲勢、偽裝平靜,但其實我心臟砰砰響,腳步也在顫抖著。
我緊緊抱著那毛茸茸的橢圓生物,手上的「教材」擔當了我的鎮定劑。
「噗噼?」
毛茸茸的鎮靜劑想要說什麼似的看著我,靠你了。

「爸爸,我們回來了。」
到達古河面包店就看到柜台後的大叔一臉哭相。
「啊,渚,你回來得正好。不,我沒有哭,我真的沒有哭。」
「爸爸你說謊。」
渚拿出手帕,擦了擦大叔的臉。完全一個孩子。終於恢復冷靜的大叔鼻音濃重地對我說:
「小鬼們已經在客廳了。小姐,讓你代替早苗真抱歉,你要好好照顧孩子們……哇,這傢伙是什麼?」
「噗噼~~」
「啊,這只是教材,請別在意。」
對看到教材雙目圓瞪的大叔留下這句話,我在渚跟朋也的帶領下,前往客廳。
越是往走廊深處走,緊張感越是高漲,站在客廳門口時簡直到達了頂點。我抱著教材的手在顫抖著,希望不會被他們發現吧——我在心底祈禱。
「……呼。」
讓教材在走廊一角等著,我悄悄地理順呼吸。嗯,既然來到這裡就沒辦法了。我把心一橫,打開了客廳的門。
然後——看到了一個野生王國。
「去死吧,原創銀河變色龍來了!」
「吃我一擊超級宇宙混合光線!」
不知為何重複發出必殺技的男孩子。
「聽說了嗎,里美真的一腳踏兩船。」
「啊~~那傳聞是真的啊。看她平常老老實實的,真想不到。」
女孩子們像附近的無聊太太一樣聊著八卦傳聞。
脫離常規的騷動充斥著整個客廳,真是讓人吃驚的孩子力量。我們小學的時候,有這麼吵嗎?
「那個~~~」
一個女生來到被嚇呆的我面前。
「什、什麼事?」
「早苗老師真的休假了嗎?」
「呃、嗯。是的……?」
聽到我的回答,女生眼瞳瞬間濕潤起來。
「小奈哭了!」附近的一個男生,插入我跟女孩之間說,「我不會原諒弄哭小奈的人!」
「喂、喂!我怎麼可能弄哭她啊!」
無視我的抗議,男生轉向女生說:
「對不起,別管這個人。早苗老師不在的時候,我一定會守護小奈的。好嗎……?」
「呃,嗯……」
「喂喂!你們怎麼可以擅自把別人當壞人!?」
我不由自主喊了出來,朋也一臉領悟地告訴我:
「別在意,杏。那兩個人就是這樣的生物。」
「啊、那個,大家請聽我說!」
渚拚命揚聲,想要引起孩子們的注意。
「大家也知道了,這星期我媽媽……早苗老師休息。這段時間由杏……杏老師照顧大家的學習。」
房間刮起討論風。
「呃~~早苗老師真的不在啊?」
「不要早苗老師不在!」
孩子們臉色都寫著不滿的神情。早苗老師人氣很高呢。這麼有人氣的老師,我們學校一個都沒有。
「大、大家別這麼說……」
渚想要跟著說,但孩子們完全聽不下去了。
……我就知道會這樣。
沒辦法。我從書包中拿出某個東西,用力投擲出去。
——噗呼!
國語詞典橫越客廳,釘在對面的牆壁上,伴隨著「嗵嘎」的衝擊聲,整個房子都在震動。還聽到木板折斷的聲音,應該是錯覺吧。
「……」
孩子們完全手下來了。趁著這空檔,我微笑著介紹自己:
「我叫藤林杏,今天開始六天內是大家的老師。大家一起快樂學習吧,不聽話的孩子要被倒吊起來哦。」
我的笑臉大概很恐怖吧。孩子們慌忙走回自己座位上,姿勢端正地打開筆記本。嗯,很好。
「開始學習前,給你們看一些有趣的東西吧。」
孩子們不可思議地面面相覷。我回到走廊,把在附近探險的教材喊來。
「牡丹,過來~~」
「噗噼~~」
我抱著牡丹回到客廳,孩子們都站起來了。
「嗚哇,那是什麼?」
「會動啊!?」
「好可愛~~!!」
「噗噼~~!?」
興奮好奇的視線包圍著牡丹。牡丹怯懦顫抖地把臉埋在我胸口。
「好了,大家冷靜點。摸它是可以的,但是按順序。別嚇到它,別亂打它。知道了嗎?」
初次看到的野豬的可愛,把孩子們完全迷住了。孩子們不再害怕(我),迅速排好隊,按照順序摸著牡丹的背部。牡丹也安靜下來了吧,柔順地貼著我的手腕。
威脅孩子讓他們聽話是很簡單的,但會讓彼此無趣。但太過縱容——早苗老師應該是這樣吧——短期內要抓住小孩子的心是很難的。
所以我帶牡丹過來。一開始是威脅,然後就用牡丹的可愛收服孩子們。簡單來說就是糖果與鞭子、野豬與詞典。
而且我還另有準備。
「牡丹,毛玩偶,毛玩偶哦。知道嗎?」
「噗噼!」
我讓牡丹展露它的得意技。孩子們吃驚得雙目圓瞪。
「好厲害,完全不懂啊。」
「真的像毛玩偶……」
「可愛~~~」
孩子們歡叫著撫摸牡丹。我開心地笑著,視線在孩子們臉上一一滑過。
「你們猜它能保持不動狀態多久呢?」
「五分鐘!」
「十分鐘!」
「九分五十九秒!」
「那在它保持不動的時候,大家能乖乖學習嗎?」
「好~~~」孩子們率直地回應。
——我相信我已經勝利了。

「杏老師,再見!」
「明天見。一定要來哦,偷懶的話我就讓你正坐到膝蓋爛掉。」
送走最後一個孩子時,窗外天色已經全暗了。我從突然變得寂靜的客廳移動到起居室,渚泡了茶等著。
「杏,辛苦了。」
「啊,謝謝。渚也很累了。」
接過熱乎乎的茶,我回應著,渚輕輕地搖搖頭。
「我什麼都沒做,是杏一個人讓孩子們都靜下來了。」
「我太閒了,最後都睡著了。」
朋也苦笑地插嘴道。
「啊,你們也工作完畢了,辛苦了。」
收拾完店面的大叔走進起居室。
「那群小鬼回去的時候一臉滿足呢。第一天就這樣已經很了不起了,小姐。雖然遠遠比不上早苗。」
……真是氣死人的大叔。
「不過我剛才好像聽到很大的聲響哦,沒事吧?」
「那個啊~~什麼事呢?」
蒙混過關。不能告訴他我用詞典丟向牆壁了。
「杏好厲害,肯定很適合當老師。」
渚高興地說,我也驕傲地挺起胸膛。
「跟小孩子做對手很好玩,這就叫隱藏的才能吧?」

完全是虛張聲勢。
「……我回來了。」
「噗噼~~」
「姐姐……呃?」
一回到家,椋看到我的臉色嚇了一跳。看來我的臉色很難看。
「姐姐,你怎麼了……?」
「嗯~~沒什麼,只是累了。」
——真的累了。
從沒想過教導別人會是這麼累的。雖然說對方是小學生,但是不能教導對方錯誤的知識,那壓力意想不到的大。渚跟朋也雖然一臉平靜,但也到極限了吧。
「噗噼……」
牡丹也累斃了。扮成毛玩偶的時候應該不消耗體力的,也許是感染了我的疲倦吧。
「我要睡覺了。晚安。」
對擔心的椋說了這麼一句,我回到自己房間。

激動的星期二。
「啊?什麼事情?」
在古河面包店前,朋也突然停住。面包店前圍著一大堆人。
「降價嗎!?難道是大叔有事……」
「——爸爸!?」
聽到我的推測,渚血色盡失地跑過去。我跟朋也也慌忙跟上。
「對、對不起,請讓我通過……」
在店入口處,渚被兩個大嬸擋住了去路。我跟朋也合作,為渚清出一條通道,渚縮著身子走進店內。就在這時候——
「渚,你負責結帳。小子,你也過來幫忙。」
店內都是附近的太太。而大叔額頭滿是汗地拚命招待客人。
「爸爸……?」渚完全呆住了。
「大叔,怎麼回事?」
聽到朋也的問話,大叔吐了一口氣回答:
「沒什麼,早苗不在的消息擴散開來,客人都湧來了。別發呆快幫忙!渚,柜台拜託你了。」
「那個,杏……」
慌忙來到柜台前,渚一臉抱歉地說。
「啊,嗯,別在意。」我笑著回答。
「照顧小鬼,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渚,你要努力。朋也,你也別想偷懶。」
就這樣,我一個人到客廳去了。
今天我沒帶牡丹來。昨天的衝擊還殘留在它身上,所以我讓它在家裡看門。
坦白說,我有點不安。但昨天進展得很順利,只剩下我一個人的話,也是有作戰策略的。
打開客廳的門,吵鬧的孩子們瞬間安靜下來,坐到位置上打開筆記本。看來昨天威脅的效果還在。
「呃……」
我神情玄妙地看著孩子們,宣布:
「今天自習。」
「不是吧!?真的!?」
「太好了!」
「最喜歡杏老師了!」
「喂喂,別開心得太早了!」
讓歡呼的孩子們冷靜下來,我再次說明:
「雖然說是自習,但我也會看著。大家看看自己的功課,乖乖學習。有不明白的地方儘管問,知道了嗎?」
「是!」
……絕不是放手不管或者偷懶。
如果課程很難,就這樣做好了——早苗曾經這麼對我說。這種方法能減輕負擔,而且學生有什麼疑問都能個別仔細輔導。

接下來幾個小時,平安無事平穩度過。
途中休息了幾之,孩子們也能接著學習。偶爾的發問也不是我不能回答的問題(如果回答不來就麻煩了)。
親身回答問題的時候,孩子們看我的眼神也漸漸改變了。是看信賴的人眼神吧,或者是尊敬的眼神——
心情大好。最讓人高興要數被學生稱為「杏老師」的瞬間。
就像是一種病。升學之後去找找私墊老師、家庭教師的兼職吧,還是——以教師為目標吧,或者保育人員。
沉浸在自我滿足中的我猛然回神,發現一個男孩子呆呆地看著窗外。
一個活力有餘、有點反叛的男生。休息的時候還很吵的,但對學習卻很消極的類型。是小學四年級,名叫……忘記了。
「喂,你在發什麼呆呢?」
沒有直接丟詞典,我用自動鉛筆敲了敲他的頭。男生眨了眨眼,睨視著我。
「你在幹什麼!」
「還問我幹什麼。你認真點學習,現在不是休息時間了。」
「啊~~真是罕見啊。你會偷懶不學習,你不是特別喜歡學習的嗎。」
對面座位、頭上綁著蝴蝶結的女生這樣說——特別喜歡學習?看起來不像。
「煩死了。」男生不情願地扭過頭去,不看我。
「我才不喜歡學習呢,無聊死了。」
「……哈哈,原來如此。」
我微笑著看著他,男生噁心地搓搓手臂。
「怎麼了……」
「你過來一下。」
我拉著男生的手走出了客廳。走廊上只有我跟他,我小聲地問:
「你喜歡早苗老師吧!?」
「啊!?」
臉色動容的男生發出意義不明叫聲,臉完全紅了。易懂的傢伙。
「為了引起老師的注意,所以才會裝成喜歡學習的孩子。真是極啊~~像早苗這樣的成熟女性是不會喜歡你的。」
「煩、煩死了!你太多管閑事了吧!」
男生叫囂。真是可愛。
「的確跟我沒關係。但是如果你偷懶不學習的話,早苗老師回來時我就告訴她。」
「嗚呃」男生的臉蠻得蒼白。

送走最後一個孩子,回到起居室,朋也跟渚早就等著我了。
「啊,杏,辛苦了。」
「看來今天你們比較累。不用忙了,渚,坐著吧。」
制止想要站起來泡茶的渚,我自己往茶杯中注入熱水。
「店面怎樣了?」
「啊~~真是太恐怖了,客人剛剛才走了。最後大叔還『明天再過來幫忙』。」
「那明天也會繼續那恐慌狀態?」
一直都處於閒置狀態的古河面包店,竟然也有那麼多潛在客戶——早苗專心做老師的話,情大家都會幸福點吧。
「杏你又怎樣呢?」
「啊,嗯。沒什麼問題。情況順利得有點恐怖。」
我得意洋洋地回答,渚笑了。
「杏真的好厲害。出色的老師呢。」
老師……真好聽的詞。

順風的星期三。
「杏老師~~有問題。」
小手悄然舉起,呼喚著我的名字。
「是是,那裡不明白了?」
今天朋也跟渚也幫忙照顧店面,當然私塾是自習。來到第三天,我跟孩子的相處已經很自然了,孩子們也很仰慕(不是恐懼)我。做夢也沒想到會如此順利。
我甚至有空餘時間觀察孩子們的樣子。昨天那個發呆的男孩子今天也認真學習,他很害怕被早苗訓訴吧。一臉厭惡的神情,無法好好抑制自己的感情。
而……我發現有個女生一直在偷瞧我。
絕不是正面跟我視線交滙。只有當我跟其他孩子說話時,她才會偷偷地看向我。因為在意我所以才會忍不住看我……這種感覺吧。
穿著合身的白色洋裝、內斂可愛的女孩子,是自己絕對不會采取積極主動的類型。也許想要提問也不敢舉手。
「學習進度如何?」
「呃……?」
我跟她說,女生身體顫抖了一下,雙眼含淚地抬起頭。嗯,應該不是……嚇到她了吧。
「有不懂的地方嗎?有問題的話盡管發問。」
「啊、那個……那個……」
女生惶惶不安地搖頭。總覺得她的反應跟椋很相似。
「也、也不算是發問吧,就是……」
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似乎不想被周圍的人發現。
「呼……好吧,你過來一下。」
「呃。」
我拉著女生的手,讓她站起來。兩人走到走廊上,關上客廳的門,我蹲下來,直視著女生的眼睛。
「你、呃……叫什麼名字。高崎?高橋?」
「大沼……大沼惠美梨。」
「啊,是嗎。」完全搞錯了,「那你有什麼要跟我說呢?」
「呃、呃、呃……」
沉吟一會兒後,惠美朵終於開口問:
「那個……杏老師你昨天在這裡跟椎野……」
「椎野? ……啊,那個小鬼頭呢。」
「我只是想你們聊了什麼而已……」
嗯,當然不能說出關於早苗老師的那些話來。
「沒什麼其他的。因為他學習時發呆,所以我就提醒他一下。你很在意那傢伙嗎?」
「啊、那個……」
我直率地問,惠美梨連耳朵都通紅了。好可愛。
「叫椎野的孩子,你跟他關係很好?」
惠美梨輕輕搖頭。
「我們是同班,偶爾會說說話,但不算關係好……」
「是嗎,但是那傢伙啊~~」坦白說,長得不算帥,頭腦也不好,「你喜歡他哪一點?」
「呃、呃……?」
女生害羞得肩膀都顫抖,滿臉通紅羞怯地回答:
「那個……雖然他給人的感覺有點恐怖,但是偶爾也會非常溫柔,還有……」
原來如此,果然是不能憑外表判斷。
但是……對她來說,現狀有點痛苦呢。
無論怎麼說,她的勁敵是早苗老師。喜歡年紀大女人(……這樣的表達有點那個)的椎野,實在很難想像他突然對同級生表現興趣。
「我可以叫你惠美梨嗎?」
「啊……好。」惠美梨點點頭。
「ok,那惠美梨你想對椎野告白吧?」
「告白……?」
「就是說喜歡他或者寫情書給她啊。」
「呃……呃呃?」
惠美梨雙眼含淚,堅決地搖頭。嗯,看到這反應也知道是她采取主動是不可能的。
「那……這樣吧,跟能信賴的朋友商量吧?」
「朋友……」
「對,拜託朋友,跟那傢伙搞好關係。」
這是我為了椋采取的辦法。惠美梨的心情跟椋相似,所以也能使用同種手段吧。
「怎樣?你有能信賴的朋友嗎?」
「……呃……」
惠美梨想了一陣子,然後點點頭。
「那你就跟她商量一下吧。只是一個人煩惱,什麼都解決不了。你再猶太下去,他就要被其他人搶走了哦?」
「……」
嗯嗯。惠美梨一臉玄妙地點頭。
「那個……杏老師,謝謝你。」
「沒關係。有什麼煩惱,隨時來找我商量吧。」
惠美梨輕輕鞠躬,低著頭走回客廳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不由得低喃:「我在幹什麼啊。」
對,仔細想來,這不是私塾老師的工作吧。
我沒必要接受惠美梨的咨詢。雖然我只是聽取了單方面的話,然後給予建議。
是不是太得寸進尺了。這種多管閒事大嬸的行動還是算了吧……正當我反省的時候,客廳傳來悄悄的討論聲。
「惠美梨,你跟杏老師說什麼了?」
「呃、啊、嗯……那個……」
「被罵了嗎?杏老師很恐怖吧?」
「沒有……只是商量一些事。老師很溫柔……」
「真的嗎?啊~~杏老師果然不是恐怖的人。」
「我也要跟她咨詢一下。」
——我有種不祥預感。

預感完全實現了……那天傍晚前,有兩個學生來找我咨詢。
一個是矮個子的女生,應該是小三學生吧,她說「我的胸部完全沒有發育」。另外一個就是第一天讓我看到奇怪肥皂劇的「小奈」,她說「最近跟他沒多少激情」。你們每天都那樣吧。
真是的,最近的小鬼太囂張了,我小學的時候哪裡會有什麼男朋友——算了。我還是抽空多想自己的事情吧。
但被孩子們依賴的感覺一點也不賴。來到第三天,也許我已經成功獲取孩子們的歡心了。
「……姐姐好高興呢,有什麼好事嗎?」
回到家,椋突然這樣對我說。看來我的滿足感直接表現在臉上了。
「沒什麼。也許是習慣打工生活了吧?」
我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突然想到什麼,緊緊盯著椋的臉。發現我視線的椋,整張臉都紅了。
「什麼啊……」
「你跟朋也到底打算怎樣?」
「呃?怎、怎樣……」
「昨天我也說過了,渚家的面包店很忙。如果你跟著我到渚家裡,也許他爸爸會讓你幫忙。這樣自然就能跟朋也一起開心地打工了。」
「呃、嗯……但是……」
椋傍徨地眼珠亂轉,像是在找什麼借似的。
「我……不像姐姐那樣跟他們家的人打過招呼……突然到渚家裡去,要他們讓我工作……太不好意思了……」
「因為害羞而不行動的話,就無法得到朋也了。」
「得、得到……太那個了……」
怯懦怯懦怯懦。
滿臉通紅的椋,跟白天那個小學生很相似。
「你們真的很相似。」
「……呃?」
「不,沒什麼。」
我搖搖頭,沒回答什麼,伸手抱住椋的肩膀。
「啊……」
「總之,你太老實了。雖然害羞也不是錯的,但你再不積極點就要後悔了。」
「呃……嗯。」椋點點頭。

「……呼。」
「噗噼~~」
回到房間,牡丹就跑到腳邊,蹭著我的腳。我無意識地抱起它,頭腦混沌地坐在床上。
「就要後悔……嗎?」
「噗噼?」
牡丹不可思議的仰望著我。
邊撫摸著牡丹的頭,我邊在頭腦中重複自己剛才對椋說的話。
(你到底打算跟朋也怎樣?)
我——打算怎樣呢。
椋也好、惠美梨也好,我都說得那麼了不起,但我自己——
……算了吧。每次一想自己的事情都會覺得空虛。

全開的星期四。
「好,今天也是自習。」
我對孩子們宣告。
一個女生唰地站起來,快步朝我走來。
盯~~~女生無言地仰望著我一會兒。像在想什麼的表情。
「什、什麼……?」
「過來一下!」
女生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出去。外表完全看不出她那麼大力。就這樣,我被拉到走廊上。
啪唰。門順勢關上。
「到底……怎麼回事!?」
我回過神來,甩了甩手,手腕上還殘留著痛感。
「……」
女生以讓人恐懼的認真眼神看著我。
一個頭上束著蝴蝶結,給人開朗感覺的女生。我記得她總是笑笑的,像什麼煩惱都沒有……她也會端出這麼嚴肅的表情嗎。
我正這麼想著,女生突然開口問。
「杏老師。」
「啊,是?」我的聲調不由自主提高了。
「他們說你會進行學習以外的咨詢,真的嗎?」
「呃,嗯,時間跟場合允許的話……」
「拜託你。」
女生牽過我的手,緊緊握著。
「我有事跟你商量。我非常困惑,杏老師,拜託了!」
「我、我知道了,知道了。總之你先冷靜下來。」
我這樣對緊張的她說。坦白說,我想避開麻煩的咨詢——但她一臉悲傷地說「杏老師,拜託你」,我實在無法拒絕。
「呃……你叫什麼名字?」
「三原沙樹,你叫我沙樹就好。」
「沙樹呢,我知道了,那你要咨詢什麼?」
我這麼一問,沙樹首次露出了憂郁的表情。嘴巴張了張,又閉上,重複了三次這樣的動作,她終於肯說:
「我有喜歡的人了。」
好了好了,又是戀 愛的麻煩事。
「嗯,然後?」
「他叫雄一,跟我同班的。非常非常傻,老是坐不定,嘴巴說話很毒,對女生總是諸多抱怨,打掃的時候也偷懶……」
——那男生跟朋也有幾分相似。
「你喜歡那傢伙的哪一點?」
「啊?」
我坦率的疑問讓沙樹雙目圓瞪。她臉色赤紅,害羞地說:
「哪、哪裡、就是……怎麼說呢……」
「啊,好了好了,別說這個了。」
應該會說很久吧,所以我決定打斷她。
「那,你想跟他搞好關係?」
「嗯,其實我們現在也能聊聊天,一起玩。」
「那不就好了嗎。按照小孩子的交往方式,別做什麼交往的蠢事。」
真是的,現在的小鬼太任性了……我想著,沙樹搖搖頭。
「我不是那樣的意思。你先聽我說完。」
「啊……是嗎,對不起,然後呢?」
「然後……我在班上有個很好的同學。」
哇,故事越來越亂了。
「我最近知道她喜歡上雄一了……」
「呼……」
「她真的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們關係一直很好……但現在已經不能像平常那樣聊天,一起玩了……」
原來如此,就是說這個人有著跟椋一樣的煩惱。
椋絕對不會說渚的壞話,反而會褒獎她,甚至還說迌冋羨慕渚一個人建立演劇部的行動力。椋是認真地想要跟渚一直保持良好關係。
但是……現在比誰都接近朋也的女生,是渚。
現在這時候,他們也在面包店內,一起流著汗工作。雖然也許忙得連說話的空閒也沒有,但同時他們擁有同樣的空間也是不爭的事實。
雖然說是自己的孿生妹妹,但我對椋的真實心意並不了解。
朋也跟渚一起工作的事情,椋是怎樣看待的呢……雖然我都說讓她來妨礙兩人的獨處。
「杏老師,怎麼了?」
「啊,對不起,我想到其他事情。」
糟糕,忘記了眼前這個煩惱的少女。
沙樹神情有點低落,但馬上又恢復過來,盯著我的臉。
「杏老師,我要怎麼做?從女人友情角度出發,我應該支持朋友吧?但從女人幸福角度出發,我應該跟她宣戰吧?」
女人友情——女人幸福——最近的小學生是怎麼了?看太多電視劇了嗎?
我邊想著多餘的事情……嘴巴反射性地開口說:
「當然是女人幸福最優先。」
「呃?」
沙樹吃驚地雙目圓瞪。是吃驚吧,我自己也嚇到了。
「果然是男人、男人,女人的友情遇到男人都會被摧殘得支離破碎。沒有戀愛的青春是悲慘的~~悲哀啊~~如果想要滋潤的人生,就丟下朋友,走向男人。」
「杏老師……剛才你不是說別做交往的蠢事嗎……」
「剛才是剛才。了解情況後我才得出這個結論,因為你不想被自己的好友搶走所愛吧?」
「呃、嗯……」
「那就要先下手為強。要得到幸福,必須有犧牲其他的覺悟。把朋友放到一邊,積極地開展追求吧。不然後悔就遲了。」
「呃……是嗎,是啊……」
雖然我給了答案,但沙樹不知為何還是一臉悲傷。
「嗯……我明白了,我會試試看的。謝謝你,杏老師。」
雖然事後我才發現……我給沙樹的建議也許是基於對椋的感情。
我想讓一直不積極的椋勇敢站起來,要采取積極的行動,哪怕是犧牲什麼也好——我心底是這樣想的。
基於這種感情我才對沙樹說那樣的話。發現這件事時,已經是我結束自習,回到起居室喝茶的時候了。
結果,這天處理了三桩咨詢。不止是女生,連男生都來商量了,是那個小奈的男友,他說「最近小奈好像很無聊」。我運用昨天得到的知識,建議他「總之帶她到公園之類的地方,普通地玩一下」。
連男生都信賴自己了。杏老師,好樣的。
「杏好像很開心呢。」
連渚都攪出來了。也許是我的臉上笑容不斷吧。
「啊哈哈,算是吧~~教會那些小鬼各種知識,比想像中快樂。有點上癮的感覺呢。」
「你開心就好。我們就慘了,每天都忙得頭昏腦漲,大叔亂指使人~~」
朋也無奈地抱怨著。渚歉疚地低下頭。
「對不起。明明跟岡崎沒關係,卻把你牽扯進來了。」
「啊,沒事啦。我之前也受過你們家的照顧,就當作是答謝了。」
大家聊著可有可無的話題,朋也突然笑了出來。
「早苗星期六晚上就回來了,還有兩天呢。再忍一下吧。」
還有兩天嗎……快樂杏老師的生活,還有兩天就結束了。」
「哇!?這什麼東西!!」
不遠處傳來悲鳴。
伴隨著嗵嗵的腳步聲,大叔飛奔進起居室,然後把手上茶色的物體放下來。
「噗噼、噗噼~~!」
「啊……牡丹!」
被大叔捉住尾巴的牡丹,短粗的手腳不斷揮動掙扎著。我走過去抱起它,它雙眼含淚,埋首在我的胸口。
——糟糕,完全忘記把它帶來了。
牡丹追我到學校來了,一直在校門附近等我放學。沒辦法下我只能帶它來這裡,讓它到處玩玩……
「小姐,真是嚇死人了。我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了!」
「對、對不起……牡丹,你剛才在哪裡?」
「噗噼」牡丹淚眼汪汪地哼了聲,什麼都回答不了。
倒是大叔開口說明:
「它睡在早苗的衣柜中。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早苗有一條毛線內褲呢,結果發現有一只豬!」
「……喂,等一下,大叔。」朋也以危險的眼神盯著大叔。
「大叔你到早苗衣柜去有什麼事嗎?早苗外出了,不可能打開衣柜吧?你是打算偷她的內褲嗎?」
「啊?什麼啊,當然是嗅嗅她的味道啦!」
——堂堂的變態宣言。
「爸爸好色!」
一臉通紅的渚責備,作為女兒那是當然的行為吧。但是大叔卻不認同地搖頭。
「那也沒辦法吧。我一星期沒見到早苗了,起碼讓我嗅嗅她的味道也好啊。」
「一點都不好,早苗外出的時候遇到這種事會很困擾吧。」
朋也說出常識性的意見,但大叔的回答早就超越常識範籌了。
「別說蠢話了,早苗允許我這樣做的。」
「……啊?」
不由自主聲調拔尖。我跟朋也吃驚得嘴巴大張,呆呆地看著大叔。
「她外出前已經說過了。她說『我不在的時候你覺得寂寞的話,就嗅嗅衣服的味道忍耐著吧』。」
——堂堂的變態夫婦宣言。
「……」
我跟朋也吃驚得無法說話。
「我們是夫婦,又不是什麼陌生人,丈夫聞聞妻子衣服的味道有什麼錯啊?而且還有本人的許可。有什麼問題?」
「……嗯~~」
渚一臉嚴肅,苦思了好一會兒才說:
「我明白了,那嗅嗅也沒問題。」
——連女兒都認可這種變態行為。變態家族。
「但是,內衣的氣味也太……」
聽到我的提醒,大叔苦惱地看著我手腕中的生物。
「嗯,我不會再嗅內衣褲了,因為沾有野豬的味道。」
「噗噼。」
反射性看過去的牡丹,害怕得直發抖。
「呃……對不起……」
我低頭擠出一抹笑容。

「你做得很不錯啊。」
回家路上。邊走在夜道上,朋也邊說。
「我原本以為杏應付不了孩子們。」
「呼呼,很了不起吧,尊敬我吧!」
我不由自主挺胸收腹。
「你也直接稱呼我杏老師吧。不,是請你這樣叫。」
「誰要叫啊。」
朋也爽快地笑著。之後一段時間我們都沒說話,只聽到我跟朋也的腳步聲和牡丹「噗噼噗噼」的哼聲。
「那你又怎樣?」
無法忍受沉默,我開口說。我不太擅長應付這種氣氛。
「啊?」
「這三天你不都是在做面包職人嗎?反正你也不會升學了,不如到大叔那裡就職吧?」
「蠢材嗎你。早苗回來的話,就不需要我了。」
朋也這麼說著,但馬上又陷入沉思。
「但是,如果能被僱用的話,也許可以開心工作,對吧?」
他詢問我。
我無法馬上回答。
——朋也,你明白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嗎?

然後——激動的星期五。
「好,今天也是自習……」
就在我快要說完的時候,兩個女生幾乎同一時間站起來。
「啊……」
「嗯!?」
面面相覷的兩人。瞬間,氣氛變得微妙。
「~~~」
其中一個人——沙織,像被踩到尾巴的狗那樣哼了一下,又坐了下來,鼓起腮幫子轉過臉去。
「……呃?」
另外一個女生——惠美梨一臉不知所措。就這樣站著,泫然欲泣地看著我。
「啊……?什麼啊,你們怎麼了?」
「那個,杏老師……」
雙眼含淚喊著我名字的惠美梨,她的手微微地顫抖。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是後悔什麼吧。
搞不懂。但很清楚惠美梨在向我求救。沙樹——心情非常不好。
「呃……總之你先出來。」
要先改變氣氛,其他孩子的注視讓人不自在。像是逃逸一般,我打開門走到走廊上,惠美梨也不安地跟著。
「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我這麼一問,惠美梨發出「嗚嗚」的叫聲。
「杏老師……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不知道怎麼辦的人是我。
我蹲下來,視線跟她的同一高度,正面看著她的淚眼。
「總之你先別哭。冷靜點,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我絕對不會生氣。」
「嗚嗚……」
抽泣了好幾次,惠美梨才小聲地說:
「我……之前跟杏老師商量……」
「嗯嗯,我記得,椎野的事情。」
「是的……然後我就跟沙樹商量了。我說想跟椎野搞好關係,讓沙樹幫忙。」
嗯……?
「然後……昨天從私塾回家的時候,沙樹對我說。」
等一下——停一下。
我迅速在頭腦中組合謎題的碎片。是嗎……原來是這樣。
「沙樹她……沙樹也喜歡椎野……」
——夠了,我已經明白了。
「沙樹說絕不會把椎野讓給我的。因為跟我成了敵人,以後都不跟我玩了……」
——我全都明白了,可以不用再說什麼了。
我想這樣說,但……說不出口。
「我……很喜歡沙樹……」
——沙樹也是一樣。
最好的朋友。沙樹是這樣說的。
打破這種關係的人是我,是我讓沙樹那樣做的。
「我……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我也是一樣。
要怎麼辦呢——要怎麼說呢,我完全不知道了。
那之後的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了。
惠美梨說了什麼,記得不太清楚了。我好像說總之你先冷靜,今天就集中精神學習之類的話。
之後,我也跟沙樹談了談。她從頭到尾都不開心,重複地說「我沒有錯,也沒說過讓她哭泣的話」、「我只是告訴她自己的想法」。
面對這樣的她,我是怎樣回答的呢——完全不記得了。
聊完後,沙樹還是很不開心,一放學連招呼都沒打就回去了。惠美梨泫然欲泣地目送沙樹離開。
這種狀況下,我也沒空閒管其他孩子了。
回答了幾個學習的問題。但關於人的咨詢我一概回答不了。以「現在是學習時間」的卑鄙借口,等待著時間過去。
而,說到問題中心——椎野雄一。
他一個人仍在沉默地學習時。每次跟我視線交匯,就很緊張地埋首於筆記本中。害怕我對早苗告狀吧。
真是的,男人這東西——不,現在已經沒關係了。
制造出如此狀況的不是他。
是我。

孩子們回去後,我一個人在客廳發呆。突然,門開了,渚擔心地看著我,她手上拿著放著茶杯的托盤。
「……杏,怎麼了?」
「啊?什麼都沒有。」
我擠出笑臉蒙混過關。把臉轉向別的地方,總覺得沒臉面對渚。
想起來真是奇妙啊。那件事跟渚完全沒關係……但看到渚,現在的我覺得很痛苦。
渚從托盤上拿出茶杯,茶——很熱——但我還是一口氣喝光了。
「我有點事,先走了。你跟大叔說一聲。」
「呃……杏?」
不管渚的呼喊,我走出了古河家。
外頭一片漆黑。
雖然已經將近夏天了,但日落後的晚風還是蠻冷的。平常覺得舒服的風,今天也失效,就像空調一樣冰涼。
雖然一想回家,但已經很晚了。我情緒不安地走上了回家的路。突然,背後傳來腳步聲。
「杏,你幹嘛啊?」
——朋也。
現在跟朋也見面,也跟渚更痛苦。
「什麼事啊,朋也。」
我沒有停下腳步。聲音馬上就追上來了。站在我前頭,然後停下來。
「你一聲不哼就回去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
「渚很擔心你。她說你臉色很差。」
「——是嗎,因為渚這樣說你才追上來呢。」
「杏,你是不是鑽牛角尖了?」
「沒這種事。只是……有點累了。」
「是跟藤林吵架了嗎?」
——椋。
聽到這名字的瞬間,我心跳加速。
我停下腳步問:「為什麼要提到椋?」
我抬頭,看到了朋也無奈的神情。
「沒什麼,因為你會那麼不開心,多數因為妹妹。」
「這個也不一定吧。跟椋沒什麼關係——」
「啊?」
我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朋也困惑地問:
「怎麼了,杏?」
「……別管我。」
像要避開朋也的視線,我快步離開現場。
朋也沒有追上來。也許覺得暫時別管我比較好吧。
那溫柔讓我心痛。
「姐姐……?」
越過吃驚的椋身邊,我跑到房間。丟下書包,沒換衣服就躺在床上。
「……呃。」
我把臉埋在枕頭中呻吟。沒有比現在更難堪的立場了。
非常非常生氣——對我自己。
(惠美梨、沙樹……對不起。)
被人稱為杏老師,一下子得意忘形了。以為自己多偉大,結果做了多餘的事。一直沒發現自己說了多麼過分的話。
——關於惠美朵和沙樹的事情,我想錯了。
不是椋跟渚的關係。
是我跟椋的關係。
「……噗噼?」
門扉對面傳來細微的響聲。嘎啦嘎啦,是爪子刮門板的聲音。
「……牡丹。」
我呆呆坐起來,把門稍微打開。
「噗噼。」
牡丹高興地哼著聲,走進來。我抱起牡丹,以臉頰摩擦著它的。毛茸茸的觸感。
——椋跟我商量朋也的事情時,我答應她「要支持她」。抹殺了自己的真實心意。
跟給沙樹的建議完全相反。
我……其實也想那樣做吧。對椋宣戰,想把朋也搶過來吧。
在答應幫助椋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從心底後悔吧。
——不,不是那樣的。
我不能夠讓椋傷心。
但是……我卻讓沙樹那樣做了。讓她跟惠美梨宣戰,破壞了她們的關係。
「積極地爭取吧,不然事後後悔就遲了。」
杏老師你到底說什麼了。

然後——到了命運的星期六。
「久等了,我們走吧。」
我笑著對在走廊上等著的朋也和渚說。
「好慢啊,我餓死弓。快點結束你的個人咨詢吧。」
「那也沒辦法吧。我不能打斷班主任的話啊。」
「發出號令的是你吧,班長。就算班主任說到一半,你也可以直接發令啊。」
「啊哈哈,朋也你的玩笑真好笑。想讓我把你從窗口投擲出去?」
我語調平常地跟朋也打趣。
就像忘記我昨晚的態度那樣,朋也也以平常的態度對待我。這是朋也專屬的溫柔。昨晚氣氛雖然沉重,但今天不會再問。
「太好了,杏又恢復正常了。」
「你說什麼蠢話啊。肯定是正常的我啦。」
我不可能……笑著蒙混過去。跟朋也不同,渚是認真的,我不好好解釋的話,她無法接受吧。
「呃……昨天對不起,發生了很多事。」
「是。」渚坦率地點頭,沒有再追問什麼。那也是渚獨有的溫柔。
「那我們走吧,我好餓啊~~」
今天要在古河面包店吃午餐。因為早苗今晚才回來,所以不用擔心她會塞奇怪的面包給我們吃。
我的腳步輕鬆——當然只是說謊。
不可能完全過去了。
今天是打工的最後一天,我一定要對沙樹和惠美梨說點什麼。雖然有這樣的打算,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說。
上課時我想了很多,但沒有結論。無論怎麼說,我都有必死的決心,想著想著,已經來到面包店了。
「爸爸,我們回來了。」
「啊,渚,快點吃午飯,然後來幫忙。」
——店裡發生異變了。
架子上空蕩蕩的,完全沒有客似雲來的境況。仔細一看,大門上貼著「臨時休息」的牌子。
然後——柜台上放著一束特大的花。
「大叔……你幹什麼?」
朋也吃驚地問,大叔得意地挺起胸膛。
「還要問嗎。今天早苗回來了,當然要好好歡迎她。」
大叔回答,手也沒閒下去地用紙做花圈。
「你們的面包在那裡,快點吃了來幫忙裝飾。我還要烤個蛋糕,今晚開個派對。走著瞧,我要做個直徑3米的特大蛋料,命名為獻給早苗。」
「爸爸,蛋糕太大了,會吃不完的。」
渚高興地打斷大叔的話,然後轉向岡崎。
「那個,岡崎。」
「啊?」
「裝飾我來負責,岡崎你就去幫杏的忙吧。」
「不,我……」
想要拒絕,但朋也快我一步說:
「嗯,是啊,我不擅長裝飾,我就幫你忙吧。」
「呃……」
——昨天發生了那麼多事,很難拒絕。
結果,今天朋也跟我一起在私塾任教。
但是我要做的事情不會改變。
在起居室吃過午飯後,我跟朋也移動到客廳。
「好,今天也是自習~~」
我這麼一說,孩子們習以為常地打開筆記本。
「……你還真夠懶啊。」
朋也呆呆地看著我。
「失禮啊,請你說我有效率。因為你們的提問我都有好好回答的。」
「杏老師,有問題。」
恰好這個時候,有一個孩子舉起手。
「是是,有哪裡不懂嗎?」
「那哥哥是老師的男朋友嗎?」
孩子指著朋也。這、這小鬼……
「啊哈哈,說什麼傻話呢。怎麼可能,開這種玩笑會咬到舌頭哦。」
——今天一整天,還是不要拿戀愛問題煩我了。
我悄悄打量孩子們的臉。惠美梨面無表情,雖然打開了筆記本,但完全沒有集中精神學習,這是一目了然的。而沙樹憤恨地在筆記本上畫著什麼,明顯感覺到惠美梨的視線了。
而位於漩渦中央的小鬼……看著別處。
跟第二天時一樣,盯著窗外。跟之前不同的是,原本害怕的態度變得輕鬆了。不是在發呆,而是很在意窗外的景色。
「喂,別到處亂看!」
比我的提醒快一步,朋也敲了敲他的頭。
「你幹什麼啊!」椎野睨視著朋也。
「不是你問我吧,認真點學習。」
像平常那樣,朋也悠然地說著。椎野不服氣地轉過頭去。
「煩死了。要做什麼是我的自由。」
「你還真是夠囂張的~~」
「好了,別吵了。早苗老師回來也不希望看到這情景吧。」
——哈哈~~他很在意早苗吧。
「早苗……?早苗不是夜晚才回來嗎?」
「說謊。」
「啊?」朋也眉毛倒豎地看著他。
「為什麼我一定要對你說謊?」
「你想趁我看別處的時候一個人去接早苗老師!」
「沒這種事!」
「你會!因為你也喜歡早苗老師!」
「嗚哇!?」
發出意義不明的叫聲,朋也動搖了。難道……?
「你、你給我出來!我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啊,不能用暴力!早苗老師討厭暴力!」
「呃……反正你就是打那種主意!?明明是個小鬼卻在裝偉!囂張得無法無天!」
朋也被惹火了,開始跟小學生爭執。
也許是習慣這樣的騷動吧,孩子們沒理會雜意繼續學習……但也有兩個人是例外的。
惠美梨擔心地看著椎野。沙樹——呆呆地看著他,似乎在問「你在幹嘛」。
——嗯。
「沙樹你過來一下。」
「啊?」
被我一喊,沙樹吃驚得眼睛也圓瞪了。我帶著驚訝的沙樹走到走廊上。惠美梨不安的視線直往我札來,但我選擇無視。
在走廊上,我問沙樹:
「你喜歡那小鬼的哪裡?」
「呃?呃~~你問我哪裡啊……」
「那傢伙只是個囂張小鬼。你喜歡那種類型?」
「……也不是那樣……」
沙樹毫無自信地回答。剛才的光景還深刻印在腦海裡吧。
「跟那種小鬼做對手,一點都不有趣吧?」
「……」
看著迷惑沉默的沙樹,我繼續說:
「沙樹,雖然你年紀小,但我知道你很努力。你跟那種小鬼一點都不相稱,你認為呢?」
「……」
「找個成熟的男生或者再等一會兒不是更好嗎?兩三年後,那傢伙也會成長很多吧?」
「……」
「你不覺得比起跟小鬼交往,和惠美梨玩更加有趣嗎?」
「……呃?」
沙樹定睛看我。我笑了笑。
「跟惠美梨重修舊好吧。她一定也想那樣做。」

我不知道沙樹有沒有有接受我的建議。
沙樹沒有給予明確的答覆,還在迷惑吧。但是她答應我會跟惠美梨聊一下。
我也跟惠美梨說了。雖然無法她放棄椎野,但她也想跟沙樹重修舊好。也許不需要太擔心了。我讓她打起精神來。
對現在的我來說,這已經很費勁了,那是杏老師的極限了。
——晚上。古河面包店中舉行了盛大的「歡迎早苗回家派對」。
我沒出席。因為不想打擾別人家族團圓。朋也倒是參加了,但這是他的自由。
把被各式各樣的花丸子(當然,這是渚裝飾的)淹沒的古河面包店拋在腦後,我一個人回家了。切了一點大叔做的蛋糕,剛好可以當作禮物。因為我必須就昨天的事情跟椋道歉。
杏老師的打工之旅,到此結束。

「你喜歡朋也哪裡?」
一起吃蛋糕的時候,我問。
「呃、哪裡……」
椋滿臉通紅。我沒有放過她,繼續追問。
「那傢伙是個小鬼、小鬼。今天竟然跟小學生吵架。那麼小孩子氣的男生,跟他交往有什麼好?」
「……」
面對我的指責,椋煩惱地想了很多。然後笑了出來。
「那、那也是……」
「啊?」
「那孩子氣的地方,有點可愛……」
「是嗎?」我吃驚地問,無法再說什麼。
——我真的不期待椋會改變想法。
我也一樣,不可能輕易改變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即使那是自己最愛的妹妹喜歡的男生。
渚也一樣吧。跟朋也關係良好的女生還有好幾個呢。
——我這邊的問題,應該很難解決了。

一周後的星期六,我拜訪古河面包店。
「真的辛苦你們了。」
店裡只有早苗一個人當值。跟上星期臨時休息時一樣,完全沒有人氣。早苗一回來,店也變得清閒了。
「來,這是薪水。還有岡崎的份。還有渚的。」
早苗給我們三人茶色的信封。
我打開一看,嚇了一跳,比最初約定的金額多了很多。我不由自主看向朋也,朋也也很吃驚,渚也是。
「那個,早苗,金額是不是搞錯了?」
「沒錯,就是那樣。」早苗笑了笑。
「是獎金。因為有臨時收入,所以就分點給大家了。」
「臨時……收入?」
「是,秋生在庭院挖掘到金礦了。」
——大叔為了隱瞞古河面包店生意大好的事實,隨便編造了個借口。
早苗的笑臉上完全不存在疑惑,看來真的相信那破綻百出的謊言。
「所以,請別客氣收下。這是大家工作該得的。」
「呼、啊……」
我信封中放著的,剛好是7萬塊。
剛好足夠支付摩托車的修理費。而陽平收集瓶子換來的一百五十塊,就當成零花錢使用吧。
「朋也,你有多少?」
「七萬塊。跟你一樣。」
「七萬嗎……跟椋買套一樣的衣服吧。」
「……你說得可真夠不以為然。」
「你們兩個工作也很勤奮呢。」
早苗對正小聲爭吵的我和朋也說出讚賞的話。
「藤林很受孩子們歡迎呢,大家都說想再見杏老師。」
「是嗎……」
有點不好意思。
被稱為杏老師的確很高興……但我還不夠資格。因為順利而得意忘形的小鬼而已。
我沒資格取笑朋也,因為我自己也不過是個小鬼。
如果以成為老師、保育員為目標的話——能問心無愧地被人稱為「杏老師」,一定要更加成熟。
「而且孩子的父母也讚揚你呢。」
早苗還在繼續說著。
「他們說孩子都喜歡學習了,大家都很高興呢。」
「……啊?」
我歪著腦袋,我不記得自己有教導多少東西。
「父母們說,孩子們經常拿著學習工具呢,連玩的時候都在書包中放很多字典呢。」
「……嗚呃。」
臉上是血氣盡失的感覺。朋也跟渚也吃驚地看著我。
字典——我的確是拿著到處跑,當然不是為了學習。
(糟糕……孩子們學到不好的習慣了……)
距離「杏老師」的道路,還遠著呢。



第二幕

一片一片,我全神貫注地摘下花瓣。
喜歡。
討厭。
喜歡。
討厭。
喜歡。
討厭。
喜歡……
討厭。

只有兩個答案的、非常簡單的占蔔。
只有兩個結果的、非常殘酷的想法。

岡崎朋也、我喜歡你。
岡崎朋也、你也能喜歡我嗎……?
※ ※ ※ ※ ※
他的手捉住我的瞬間,我心髒猛烈鼓動。
梅雨天剛過去,天氣有點悶熱的一天。剛放學的教室中,春原拿著水氣球進來讓我——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我的臉瞬間熱起來。
「喂,春原,別把藤林牽扯進來。」
岡崎的聲音自頭上、我身邊傳來,心跳再次加劇。感受到身邊的他的體溫,我的頭腦一片空白。
「哇,岡崎最近變得好正派啊。真無聊。」
「什麼啊。」
「跟那些家伙舉行快樂的茶會,把你的尖牙都拔光了吧。」
春原搞怪的聲音,越飄越遠。我完全沒聽進去。
我為了避開春原硬塞過來的水氣球,想要轉身,卻被站在背後的岡崎抱個滿懷。
「春原,難道你也想被邀請嗎?」
「亂說!」
岡崎最近經常跟我一起吃午飯。那是我鼓起勇氣邀請他……不然——
喀喇!教室門扉打開了。就像子彈穿過玻璃一樣,整個教室都震動了。
然後,「哼」一聲,熟悉的飛翔聲響起——
「嗚哇啊!!」
伴隨著硬物敲擊的聲音,春原誇張地往後倒去。
「你們!對我家妹妹干嘛!」
一聽到那聲音就明白了。是姐姐。
比我這種人更加可靠,隔壁班級的班長、氣勢如虹地踏進了教室。
「朋也!你也是!」
「跟我無關。我想要幫助她的,別誤會了,杏。」
心髒還在狂跳。但不是期待而是往下沉……這次我有點不開心了。
杏——朋也——
姐姐跟岡崎。
他們從認識那刻開始就直接稱呼對方的名字。
「別說借口了,快但放開我妹妹。」
我是妹妹。藤林、藤林椋。
「椋,沒事吧?」
稱呼我名字的是姐姐——藤林杏。
「呃,嗯。」
往雙腿注入力量,我想要離開岡崎。而支撐著我的他的手也悄然……縮開了。
「……」
「椋!你的臉好紅!是不是他對你做了奇怪的舉動?」
「呃,不。」
姐姐的手代替岡崎,扶住我的手臂。雖然跟男生的手相比比較小,但非常有力、溫暖、溫柔……
離開我身邊的岡崎,不高興地看著姐姐。
「喂,杏,你要把救命恩人當成怪物嗎?」
「肯定是岡崎目朋也科的珍獸。」
「那你就是能自由操縱辭典回力刀的珍獸獵人了。在原始森林中生活的原始人。」
「哎呀,你這樣稱贊我啊。看來想讓我馬上殺了你呢。」
「……今天的獵物只有春原就滿足了吧。」
就像是一開始就分配好似的,他們進行著快樂的會話。雖然他們不是真的針鋒相對——
「那個!」
回過神來,不是其他人,而是我插入他們的討論中。姐姐跟岡崎朋也也有點吃驚地看著我。
我慌忙開始本來就必須做的事情——說明情況。
「岡崎看到我快要跌倒才過來扶著我,他真的只是幫助我。謝……謝謝你。」
說到一半,我轉向岡崎,不由自主地鞠躬。
「啊,嗯。別在意,做錯的是春原。」
——最近姐姐(雖然是勉強要求)把岡崎喊來,讓我跟他說話的機會增多,所以我開始明白一點。
他覺得不好意思的時候,就會那樣說話了。
這種細微的發現真的讓我沉浸在幸福中……
「你看,知道了吧,杏?」
岡崎馬上回到跟姐姐的對話中。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他看著我的時間,只是一瞬。
「既然椋也這麼說,就是事實了。」
比對著我跟他的臉,姐姐稍稍朝我點頭,然後以岡崎看不到的角度,嘴巴動了動,像說「太好了」。
「……」
我紅著臉低下頭,心底卻非常不安。
姐姐總是為了我著想,擔心我。
但我卻……
「呀啊啊啊~~~!!」
突然地板傳來叫喊聲,我嚇了一跳,身子一縮。
春原叫喊著站起來,朝著我們想要丟出剛才一直玩的水氣球。
「危險!」
姐姐快速轉身擋在我前面。
但春原肯定只是想嚇嚇姐姐,因為水氣球一直用橡皮扣扣在他手上。
「呀啊啊啊!」
雖然很有氣勢,但肯定只是做做樣子——
「啊!」
「呃?」
投擲水氣球的春原的聲音跟姐姐啞然的聲音重合。
「……!!」
從我的角度剛好看到纏在春原手指上的扣子瞬間松脫。
「危險——」
岡崎大喊,身體也動起來。
「……!」
姐姐想要移動,但不行。
因為姐姐的背後還站著一個我……
那真的是瞬間的事情。
就算水氣球打中了姐姐的頭,只要氣球不破事態也不會那麼嚴重……
啪唰。
伴隨著破裂聲,一滴冷水濺到了我臉頰上。
※ ※ ※ ※ ※
第二天早上,走出家門的時候,姐姐用手捂著嘴巴。
「哈嚏!」
「沒事吧?」
從起床後,姐姐的臉色就很差。現在還開始打噴嚏,我擔心她會感冒——
「沒事沒事,昨晚什麼事都沒有。」
姐姐做了一個必勝的手勢,但在我看來她是在死撐。
「就是到現在你才那樣,我更加擔心……」
昨天一回家姐姐就洗澡了,水也是保持溫熱的。但果然穿著濕答答的衣服騎摩托車回家時不好的。
雖然我也明白不能把違反校規的摩托車放在那裡一整晚……雖然現在是初夏時節,可是傍晚入夜時分空氣還是很冷的。
這樣想著的我神色有點晦暗吧,姐姐像是「拿你沒辦法」地微笑著,然後靠過來。抱住我的頭,輕輕地撫摸我的頭發。
「椋真的不需要內疚,全部都是陽平那家伙的錯。」

「嗯……」
「謝謝你擔心我,椋,我真的沒事。」
她的吐息有點熱……果然是錯覺吧。
「那我先走了。」
姐姐輕輕地舉起手,往摩托車停放處走去。今天我想跟她一起坐公車上學。雖然這樣說會比較好……
「……呼。」
看著姐姐的背影,我不由自主嘆息。
如果昨天不是為了幫助我,也許姐姐就不會弄得全身濕透了……
跟階級分別,我一個人坐公車到學校,直直地走向自己的教室。
雖然擔心應該比我先到的姐姐,但如果我出現在她的班級,她肯定會說「別擔心太多了」,然後讓我回自己教室去,所以我放棄了。
「……呼。」
在位置上落座,我又自然而然地嘆息。這種時候,我都會為我們不同班而擔心不已。
某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喲。」
「啊,早上好。」
回頭一看,是岡崎。平常多是開始上課才會出現的人,今天似乎特意提早上學了。
「昨天真是災難啊。」
「啊,不,我沒事……」
我小聲說。全靠姐姐,我一點都沒弄濕……
「嗯,杏情況如何?沒有不舒服吧?」
嗵咚。
跟昨天一樣,我的心又沉下去了。
非常細微,誰也聽不到的聲音……
「——她自己說沒事。」
比起自己,現在姐姐——對,就像說給自己聽似的,我抬起頭說。
「她可是從頭濕到腳你。」
我含糊其辭,岡崎好像發現了。他擔憂地皺著眉……因為對方是姐姐吧?
我視線在教室內來回轉著,尋找另一個當事人。
「春原沒事吧?」
「他經常都逃課,別管他。那家伙的生命力比杏強幾萬倍呢。」
「呼。」
我想起昨天放學後,姐姐邊甩著濕淋淋的頭發,邊對春原又踢又打,甚至把他倒掉起來的情景。
也許因為是好友所以不擔心嗎,還是因為一直都這樣呢……應該兩者都有吧。總覺得岡崎不太擔心春原。
他擔心的到底是——
「今天放學後,演劇部要集合。你通知杏吧,不過如果她覺得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
「啊……是。」
有了岡崎給我的留言,我就有去看姐姐的理由——應該是那樣的,但我卻沒有站起來。
※ ※ ※ ※ ※
午休鈴聲響起的同時,姐姐從自己的教室那邊走來了。
「大家好,今天也跟我一起吃午飯。」
雖然語氣輕松,但隱含著平常那種命令似的強勢口吻,讓我忍不住想對岡崎道歉了。
今天她也會抓住岡崎的衣襟,不讓他逃吧——
「嗚哇啊!?」
「……啊?」
姐姐抓住的是隔壁的春原——的頭發。春原趴在桌子上,姐姐一把抓住他的頭發,然後拉起他的頭顱。應該很痛吧……
岡崎也以為姐姐會對他說話,現在卻看到她采取別的行動而吃驚。眼睛都瞪圓了。
「喂喂,杏你干什麼?」
「對不起,我誤以為這個是你。」
姐姐猛然放開手。因此懸在半空的春原的頭,猛然掉在桌面上。
「啪咕!?」
……喀嗒,悶重的聲音響起,他沒事吧。
啊,行了。
「你突然干什麼啊,想殺死我嗎!?」
「哎呀,我只是想讓你舒舒服服地長眠下去。雖然你要睡覺是你的自由,但我不能讓椋被人責備。」
的確,每次岡崎和春原有什麼問題,身為班長的我都會被老師責備。
「你也別妨礙人家的睡眠啊!」
「你忘記自己昨天多我做過什麼了嗎?干洗制服的費用就用擰耳朵來償還吧?」
「對不起,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惡意的,請原諒我。」
春原拼命鞠躬低頭,姐姐挽著手,挺起胸膛,面無表情地聽著。雖然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但……
真的是搞錯了嗎?

我們跟岡崎三人移動到中庭,姐姐心情始終大好。
「來來,你們要好好相處。」
「你說什麼啊。」
在攤開的便當面前,姐姐對岡崎說出了奇怪的話……
交換了一個奇怪的眼神,我和岡崎開始吃便當。我先吃菠菜,岡崎先吃煎蛋。
但煎蛋剛放入嘴裡,岡崎臉色就一變,趕忙吞下去。
「咦?」
「今天的煎蛋……」
「是我做的,怎麼了?」
岡崎把自己夾的另一塊煎蛋遞給姐姐。
「嗯。」
「什麼啊?」
「別問,你吃吃看。」
「啊?」
姐姐一臉不解地把煎蛋放入口中……就像是互相喂食的樣子,讓我有點羨慕——
「嗯……呃。」
姐姐的神情漸漸變得奇怪。她說出了讓人難以置信的話。
「難道把砂糖跟鹽搞錯了?」
「呃?」
只有姐姐才會作出類似漫畫的烏龍事——這麼想著,我夾起一塊煎蛋吃。
……真的很奇怪,原本該是甜的煎蛋卻變得黏黏的。
「……這不是鹽,是栗粉?」
「不可能吧。」
聽到我的呢喃,岡崎深深地嘆息。姐姐想要掩飾尷尬似的,慌忙夾起一個迷你漢堡。
「哎呀,總會有這樣的日子啦。——嗯,這個可以吃哦。」
嚼著迷你漢堡,姐姐笑著說,總覺得她跟平常不同。雖然平常做菜也不算完美,但也不至於犯這種低等錯誤……
「因為是冷凍食品吧?有能吃的菜比什麼都好。」
岡崎的視線凝固在放著米飯的便當盒上。
「這些飯沒問題吧?」
「啊,那是我煮的。」
我不安地舉起手。我能做的事情不過是淘米,啟動電飯鍋。
「……那就應該沒問題了。」
「什麼叫應該!那可是飽含椋愛情的米飯!」
「姐、姐姐!」
她突然說「愛情」,嚇我一跳。當然,想著岡崎要吃這些飯菜,我很努力地做了……
「……」
岡崎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似的,咀嚼著米飯。嗚嗚,他是知道的,只是選擇無視罷了。
姐姐也發現我的低落,突然緊緊握住我的手。
「明天再報復——不,明天以椋的料理為主。我負責幫忙。」
「呃、嗯。」
因為一直都沒自信,所以總是讓姐姐做飯。我做的總是失敗,味道太恐怖了。
但是——
「……姐姐……」
「什麼。」
「一會兒到保健室測量一下體溫。」
緊握著我的手的姐姐的手掌,熱得都出汗了。
※ ※ ※ ※ ※
放學後,我跟始終堅持自己沒事的姐姐一起到演劇部活動室來了。
跟預料一樣,姐姐無視岡崎那「不舒服就回家休息」的勸告。結果頁沒有去保健室。
「早啊~~」
爽快地推開門,姐姐大聲地打著招呼,岡崎跟渚也吃驚地回頭。室內的人中,不覺得吃驚的大概只有穿著體操服開始做柔軟體操的琴美吧。
「……為什麼要說早安啊,都已經放學了。」
「可惜!琴美,作為搞笑那是不錯的,但要提高反應速度!」
「……搞笑的道路還很遠,險阻重重啊。」
被姐姐拍拍肩膀,琴美一臉困惑。她會說那樣的理由一半也許跟搞笑有關的……
「不過琴美~~你還是適合一些冷笑話呢,比如說想要你拉開胸口之類。」
「啊。」
……另一半也許是被比平常更加爽朗的姐姐嚇到了。的確從琴美的服裝師看不出來的,她本人身材很豐滿。
「看吧看吧。」
「嗯~杏,希望你別碰奇怪的地方。」
「噗噗噗,噗呢噗呢。」
被琴美抱住的姐姐,正進行著稱之為肌膚之親的強烈刺激聯系方式……但從我的嘴巴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
岡崎也發現姐姐的樣子很古怪,他跟我說:
「喂,那家伙情緒很高漲,沒事吧?」
「剛才還一直沒事的。」
不止如此,她還開始咳嗽。身體明明不舒服還在逞強……
「琴美~~我是認真的。」
「呼……呼啊,呼啊。」
「喂喂,別再刺激琴美了。」
看不下去的岡崎慌忙跑到她們那邊,把兩人拉開。也許被姐姐抱了這麼久吧,琴美滿臉通紅。
「啊,朋也你真是的,你要破壞我跟琴美的關系嗎?」
「你…你那樣的言行被後輩的女生或者春原看到,她們會興奮得睡不著。」
姐姐很受低年級同學的歡迎……有很多女生如果像琴美那樣被姐姐抱著肯定開心地魂都掉了。至於春原我就不太明白了。
但姐姐一聽到春原的名字,表情就變得危險。
「陽平~~!?」
剛才呼喚琴美的名字時,聲音很是甜膩。如果將之比喻為天使,那麼現在就像是從地獄地層爬出來的惡魔了……琴美不由自主牽著我的手,害怕得眼眶含淚。
「那蠢材以為一個水氣球就能打敗我藤林杏大人?」
「水……氣球?」琴美感興趣地看向我。
「就像很流行的搖搖那樣的東西。」
「搖搖……利用伽利略力學慣性制造出來的圓形玩具?」
「應該是吧。」
琴美說的話有時候很難理解,但說明後續情況是蠻有趣的。
因為渚也過來這邊了,所以我就對她們講解:
「昨天春原用那東西丟姐姐了。」
「呃?沒事吧?」
岡崎似乎沒提起過這件事,渚擔心地看著姐姐。
「她本人說沒問題,但那時候水氣球都破了。」
「濕答答的很冷呢。」
琴美想像著昨天的狀態,眉頭皺起來。我點頭。
「今天早上她臉色就很差了,我覺得她有點發燒吧……」
說到這裡,我們一起看向姐姐,姐姐正捉著岡崎抱怨著什麼。
「朋也,你啊……」
「什麼啊?」
姐姐那白皙細長的手指戳著岡崎的臉頰。挺直腰背的姐姐的臉頰貼著岡崎的臉頰……太近了,太接近了吧!?
「喂?杏?你怎麼了?」
「明明長得那麼帥,真的太浪費了。」
「你說什麼啊!?放開我。」
「啊嗯。」
……呼。
全靠岡崎慌忙退後一步,那緊貼的狀態平安解除了。……雖然好像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太奇怪了,你是怎麼了?」
岡崎大叫,我們也一致點頭。平常的姐姐,即使會跟男孩子玩也不會那樣……色迷迷地貼著人家。
「我沒事!沒事!聽到沒有!你看!」
始終不承認自己有問題的姐姐視線轉了轉,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雙眼放光。她走到雜物堆前,伸手到一個紙箱中翻找。
「鏘鏘!」
……姐姐驕傲地拿出來的是之前琴美找到的魔法少女權杖。粉紅色的柄子和心形的尖端,上頭還點綴著大量的星星、寶石類物體,很可愛的玩具……
姐姐把權杖高舉在頭上,然後表情嚴肅地說:
「變身!」
「啊?」
「啪啦啪啦啪啦、嘎嘎嘎嘎嘎~~~」
「呃、呃呃?」
岡崎、我都雙目圓瞪地看著姐姐。其他人也被嚇呆了,寂然無聲。
姐姐沒有理會我們,繼續吟唱著不知所以的咒文,身體咕嚕咕嚕旋轉著。
「最喜歡魚——」
「喂,杏,恢復正常!」
率先回過神來的岡崎捉住權杖的柄子,阻止了姐姐旋轉下去。
「討厭,人家在變身啊。」
「你是小孩子嗎!真是太奇怪了!」
「什麼啊?」
「你平常絕對不會這樣的。」
岡崎叫著,我們一致點頭。這時候——
「喲……你們在干什麼啊?」
門扉被打開,走進來的是春原。
……太好了,如果姐姐剛才的樣子被春原看到了,她一定會超級後悔。
正當我這麼想著,姐姐迅步衝到春原身邊,張開手臂,滿臉笑容。
「陽平。」
「什、什麼啊。」
「我們去約會吧。」
「……啊?」
除了平常絕對不會有的歡迎舉動,竟然還說約會……春原肯定被嚇得不輕了。
「什麼什麼什麼!?你有什麼企圖?」
「別說什麼企圖嘛,太難聽了。只是陽平你經常照顧我——」
把手指放在唇上,身體稍微彎曲的姐姐嚴重……有一點媚意。
「我要答謝你啊。」
「嗚哇啊啊啊啊!?」
嘶嘶嘶嘶嘶嘶、春原往後退。他身體僵硬地一直退到牆壁邊沿,然後貼著牆壁移動,原來他的身手那麼敏捷。
就這樣,春原順利移動到岡崎所在位置,泫然欲泣地問:
「岡崎!?杏那家伙好奇怪!發生什麼事了?」
「說起來很長篇……看來是感冒發燒導致的。」
「只是這樣嗎!」
「說到底都是你的錯。」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原諒我吧。」
雖然不知道他跟誰道歉,但春原已經跪下來直磕頭了。……被姐姐壓迫經驗太多,所以才會那麼害怕吧。
「呀哈哈哈哈哈!」
……至於姐姐,還是拿著魔法少女的權杖轉動著。她很喜歡那東西吧?
「某種含義上,比平常的杏更恐怖。」
春原沒必要那麼害怕……的確平常的姐姐絕對不會讓人看到她這樣的一面。
因為姐姐真的是很可愛、坦率的人——
她單手叉腰,另一手握住魔法權杖,直指著春原,然後大聲呵斥:
「你們!經常趁我不在的時候,讓椋覺得困擾!」
「呃……」
突然在說什麼呢。
經常維護我的姐姐。昨天的事情完全讓我感受到姐姐的熾熱感情……
「我啊,我呢……」
很辛苦?不舒服?
「不然我就要教訓你們!」
說著,她提起一只腳,擺出一個可愛的姿勢,然後全身沒力地靜下來。周圍的人都屏息了。
「真是的。」
比所有人都快一步反應的岡崎,跑向姐姐。然後——
「!?」
岡崎把手放在姐姐額頭上。然後把手放回自己額頭上,像在測試熱度似的……
「果然發燒了。」
「……是嗎?」
姐姐別開臉,臉色會變紅是害羞……吧。剛才那奇怪的舉動就像做夢一樣。
拿著魔法權杖的手也無力地垂下……
「別逞強了,快點回去。」
「我、我都說沒事了——啊!」
喀嗒,姐姐突然全身無力地跪下來。整個人坐在地板上。
「姐姐!?」
「沒、沒事的!我沒事!」
我不由自主大叫著跑過去,姐姐沒看我,直接回答。
「因為朋也突然做出奇怪的事情,嚇到我了。放心,我沒事。」
「……」
姐姐不止是臉頰,連耳朵都通紅了……
「別說奇怪的話。就是因為你這樣我才擔心。」
岡崎無奈地抱著腦袋,姐姐臉頰越來越紅,低下頭。
「你不用……擔心我的,我沒事。」
「怎麼可能不管你。能站起來嗎?」
「現在……不行,別管我,讓我休息一下就好。」
姐姐的腳輕輕顫抖。因為發燒而引起的發冷吧,也許她病情比想像中嚴重。
「岡崎。」
發現這件事,我看向朋也說。
「什麼?」
「你能把姐姐運到保健室嗎?」
「什麼!!」
最先反應的是姐姐。她抬頭看著我,非常慌張。
「你說什麼啊,椋!我、我都說了……沒事了。」
「……呼。」
岡崎看著我,然後看看姐姐,嘆息著撓撓頭。
「大家先開始練習吧。我要把這逞強的家伙送到保健室。」
聽到他的話,站在附近的渚也點頭同意。
「是啊……那最好。」
「不不,連渚都這麼說,我——」
「你已經說了很多次沒事了。」
說完,岡崎伸手扶著姐姐的背部和腳部——把她抱起來了。所謂的公主抱。
「呃!?」
雖然明白姐姐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了,但那不是慘叫……
「喂,等一下,放我下來,朋也!」
「不行,不這樣做的話,你肯定不願意到保健室去。」
「呃、嗚……」
姐姐不情願地看著我。但是我沒說什麼,我只是擔心姐姐的身體。
「而且不能再讓你變成魔法少女。」
「你說什麼?」
「連自己的失態都不記得,病情嚴重。」
「現在這狀態才叫失態!」
姐姐大叫著,在岡崎懷中手腳並用地掙扎。她手上還拿著權杖呢……應該是沒留意到吧。
「別動,蠢材——好。」
「咦!?」
也許想要調整姿勢吧,岡崎把姐姐舉起來。姐姐完全被納入他的胸懷中,人也沉默下來了。
「……」
「好,我們走了。」
「好,拜托了。」
回答的人是我。
目送他們的人也是我。
最不想這樣的人也是我……
雖然非常擔心姐姐,但是……
※ ※ ※ ※ ※
因為比起我,岡崎更擔心姐姐。

岡崎朋也,我喜歡你。
岡崎朋也,你——
你喜歡誰呢?
※ ※ ※ ※ ※
即使到了第二天,姐姐的熱度還是沒退下去。
到了上學時間,我制止了想要起床的姐姐,讓她躺回床上。
「不可以的,姐姐,你要好好休息。」
「我都說沒事了。我又不是柔軟得一碰就碎。」
姐姐笑著說,但笑容中透露出一股虛弱。眼珠濕潤,臉色一片潮紅。而且如果是平常,姐姐不會被我輕輕一壓就倒回床上的。
「看,我不在的話,朋也和陽平都會無法無天了。」
姐姐這樣說著,又想要起來——
「不行!」
我的聲量不由自主提高了。
姐姐神色震驚地眨了眨眼。……我也被自己嚇到了。
「……」
「……」
「……無論如何都不行。」
「不行,絕對安靜。在退燒之前乖乖呆著。」
心底湧上一陣想哭一般的刺痛感,終於說服了姐姐。一會兒強悍,一會兒脆弱,也許我身體有點不妥。
不希望姐姐勉強自己是真的。
擔心姐姐也是真的。
無法放心她一個人也是真的……
「……嗯。」
互視一會兒後,姐姐點點頭,躺回床上。
「我知道了,今天就聽椋的話。」
松一口氣之余,心底始終有股莫名的不安。我伸手緊緊握住自己制服的衣襟。
「但……」
因為是姐妹,所以擔心對方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是家人,希望對方能健康也是理所當然的。
「代替我跟大家打聲招呼,讓他們別擔心。」
「……嗯。」
想到姐姐所說的「大家」是,首先浮現在腦海的人是——不是渚、不是琴美,是那個男生。
「啊,對了。」
姐姐用毛巾被半遮著臉,開玩笑地說:
「午休時要跟朋也一起吃飯,兩人單獨吃飯就等同於宣告彼此是戀人了。生米煮成熟飯。」
※ ※ ※ ※ ※
「結果也是休息嗎?」
「是……」
我把姐姐的情況轉告上學來的岡崎。當然生米煮成熟飯之類的話不會告訴他。
「應該稱之為妖怪霍亂吧,原來杏也是人類呢。」
「……」
猛地回過神,發現自己呆呆地盯著他。
一開始我認為他是難以接近的男生。是不擅長與人相處吧,還是怯懦呢。
「只要她 不亂飛辭典,安靜一下也好。」
他跟姐姐能平等對話,真的嚇我一跳。我不由得想姐姐真厲害。
「她平常那麼活躍,現在能忍受得來養病的安靜嗎?」
不知何時,我的視線開始追隨他的身影了……
「……藤林?」
大家一起吃飯,今天也許還是兩人單獨……
「喂,藤林?」
兩個人一起吃飯,兩個人一起……
「喂,藤林!」
「啊,是!?」
——看到朋也那張窺探湊近的臉,我心跳不由得加速。岡崎擔心地問:
「沒事吧?別說連你都感冒了,而且還喜歡逞強裝沒事。」
「沒事!我很好。」
對,我沒事。
只是無法跟做出跟姐姐一樣的舉動……而已。
只是無法跟岡崎輕松地對話,輕松地說「一起吃飯吧」之類的話。
那是我的性格,也是跟姐姐絕對不同的地方……
「……」
「……」
想要召喚提繼續對話,沉默中——宣告下堂課來臨的鈴聲響起了。
雖然班級不同,但姐姐經常會過來我們的教室。
來看看我的情況,跟岡崎聊聊天,毆打一下春原。
那習以為常的光景,今天看不到了。因為姐姐養病中,那是當然的……
「……」
奇怪的感覺。仔細想來,一年前我是怎麼也想像不到今天這樣的光景。但現在卻已經習以為常。
姐姐在,岡崎他們在,最近還有演劇部的成員——
「什麼,杏休息?難道我想了那麼多對策。」
教室一角傳來悔恨的聲音。是遲到很多才來上課的春原,他對撐著臉頰的岡崎口沫橫飛地說著話。
「如果把她昨天的醜態用錄像機拍攝下來,以後跟她對立時一定會站在優勢位置。」
「到時候你肯定死得更慘。」
「請你原諒我吧,對不起。」
跟平常一樣的互動,只是姐姐本人……不在。
【午休時要跟朋也一起吃飯,兩人單獨吃飯就等同於宣告彼此是戀人了。生米煮成熟飯。】
「……」
我站起來……結果沒踏出一步,又坐回位子上。
明明姐姐不在……我卻無法跟他岡崎……說話。
他遲到、忘記上交功課時,老師拜托我提醒岡崎,也是班長的責任……
但連這種事——

「朋也!別讓椋為難了!快點交作業!」
「為什麼隔壁班的你要來催促我啊!」

連這種事都是姐姐為我代勞。
「哎呀,原來岡崎是喜歡讓女生為難的小氣男生啊?」
「呃…這跟小氣不小氣沒關系吧。我沒有欺負人,我只是沒交功課,不用說得那麼嚴重吧。」
「因為你們是同班同學。椋看到大家都交了作業就會很高興吧?」
「呃、嗯。」
「——啊!真是的,知道了!還有紙吧?我的作業用紙都丟掉了。」
「啊,是,我有准備。」
「真是讓人毫無辦法的男人呢~~」
「煩死了——藤林,寫在這裡吧?」
「是,沒錯——」

「……」
姐姐跟岡崎之間,無論什麼話題都能聊得開心,我也能自然而然地加入討論。但是現在姐姐不在……
「……」
在我想著要怎麼辦才好的時候,上課鈴又響了。

結果還沒跟岡崎說過一句話就到午休了。
「……呼。」
對於自己的膽怯沒用,我不由得感嘆。
書桌上放著兩份便當——是我做的,給自己和岡崎的便當。
……雖然說必須躺著休息,但姐姐還是親自到廚房給了我很多建議,味道應該沒問題的。沒有搞錯鹽跟糖。
但是我不能把姐姐帶到學校來。是我讓她好好休息的。

【午休時要跟朋也一起吃飯,兩人單獨吃飯就等同於宣告彼此是戀人了。生米煮成熟飯。】

「嗚嗚……都是因為姐姐說了多余的話,讓我更緊張。」
裝作如無其事地說「一起吃飯」就好了,但我卻做不來。這樣下去我根本離不開自己的位置,午休很快就過去了。
「嗚嗚嗚嗚!」
看著便當盒,我一個人抱頭煩惱——
「啊。」
「來!」
岡崎突然來到我身邊。
「啊……以防萬一,我來問一下。」
「什什什什麼事?」
「……那是我的便當嗎?」
「啊,是!就是這個!」
我把包裝打開了的便當盒遞給他,岡崎露出松一口氣的表情。
「是嗎。因為都習慣了,幸好我沒自己去買。」
「對不起,我應該早點交給你的。」
「杏不在,那也沒辦法。」
對,沒辦法。
只有我跟岡崎是沒辦法的。
所以——
「那、那……」
我吧便當遞給他,很慌張地站起來。盡管沒有目的地,但我打算一個人找個地方吃午飯。
「啊,藤林。」
「是。」
他一說,我停下腳步。岡崎一臉苦笑的無奈表情。
「——一起吃午飯吧?」
自己無法說出口的話,他卻爽脆地說出來了。

午休的中庭,意想不到地人煙稀少。
大家都在食堂或者教室 吃飯,除了我們只有幾個人坐在草地、樹蔭下吃飯。
不止是姐姐,牡丹——姐姐的寵物野豬今天也沒來學校。也許是喜歡岡崎吧,除了午休,牡丹經常來學校……果然是跟我不親呢,沒辦法。
覆蓋在草地上的墊子上,只坐著我跟岡崎。
雖然說只有兩個人,但並不代表我們面對面坐或者肩並肩坐。跟姐姐在時一樣,自然落座。
「今天的飯菜是藤林做的?」
「啊,是的!不過姐姐有在旁邊監督著,味道沒問題的!」
「那家伙生病了還亂跑……啊,不,藤林不會總是失敗的。」
「呃……」
雖然他說的話滿過分的,但說的都是事實,我不認為他需要道歉。原本我做菜就不如姐姐……
「杏那家伙真的很能吃的。」
啪嗒,我拿筷子的手停下來。
「所以我也把一份便當留在家裡給姐姐了。」
「是嗎,那就好。」
睡醒了,有食欲的話,姐姐一定會吃的……
「打個電話回去吧?」
「啊,不用了,她也沒病到那種程度。」
「但是我擔心她,如果燒還沒退下來怎麼辦呢?」
「藤林你真愛擔心呢。」
被朋也取笑了。
但是最先擔心姐姐的人……是岡崎吧。
「一直健康的家伙竟然發燒,實在太罕見,你擔心也不奇怪。」
「是……」
「雖然生病的原因是春原造成的,不過也真搞笑——想不到她那麼脆弱呢。春原那家伙也有打敗杏的一天呢。」
「嗯……」

【午休時要跟朋也一起吃飯,兩人單獨吃飯就等同於宣告彼此是戀人了。生米煮成熟飯。】

岡崎說的每句話,都跟姐姐相關。
我只能曖昧地回答。
「……」
「……」
「咦?」
「呃。」
「那不是牡丹嗎?」
「呃?」
岡崎叫了一聲,我抬起頭,發現一直野豬在植物叢下走出來,看著我們。
「啊,真的。」
來了……有點意外的感覺。因為姐姐在家裡,牡丹應該會一直呆在她身邊。
「喂,過來吧?還有飯哦。」
岡崎夾起腌蘿蔔,遞向牡丹那邊。
但是牡丹……
「……噗劈。」
喀沙喀沙地在樹叢中搖晃著,以屁股對著我們。
「什麼,不吃嗎?」
「……」
牡丹就這樣回到植物叢深處了。
直到牡丹的身影消失不見,岡崎才低聲說:
「杏不在果然不行呢。」
——嗯,也許吧,沒錯。
姐姐不在的話,果然不行……
※ ※ ※ ※ ※
放學後,我很快回家了。
因為姐姐不在,所以演劇部也休息了。盡管部長是渚,但是因為姐姐不在、無法教訓搗亂練習的春原,活動沒辦法順利開始……
一走進家門,我就往姐姐的寢室走去。輕輕敲了敲門後,聽到一聲小小的「請進」。
確認姐姐沒有睡著後,我打開門。
「姐姐,感覺如何?」
我邊說邊走進去,姐姐剛好坐了下來。
「好很多了,只是覺得無聊。」
話是這麼說,她的臉上還不是太好。從她沒說「已經治好了」「退燒了」來看,也許身體還很不舒服吧。盡管她死撐著,但也只能說出「好很多了」的話。
「——我給你拿幾本漫畫吧?」
「我房間也有,看膩了。比起這個,」那張有點狡猾的笑臉,讓我仿佛看到平常的姐姐,「你跟朋也的親昵午餐時光,怎樣了?」
「親昵……」
完全沒有那種氣氛,結果我跟他只是沉默地把東西吃完罷了。放學之後也完全沒說上話。
看到我垂下頭,姐姐也許也察覺到什麼了吧,嘆息了一下。她的神態有點疲倦,無法隱藏身體的不適。
「嗯,不積極進攻不行啊,椋。你的勁敵多得是呢。」
「勁敵?」
「對,最近那個學生會會長候選人不是經常來找朋也嗎?」
「啊。」
我想起那個長發飄飄,身材完美的帥氣後輩。她名字好像叫阪上,阪上智代。
「但是阪上和春原關系不好吧?」
「你看到我打壓陽平,會覺得我們關系好?」
會——說出這句話會被姐姐罵的,所以我只是曖昧地笑了笑。
「反正都是那女生單方面欺負春原吧?如果那女生不是這樣,而是擅自跟朋也接觸,我是絕對不允許。」
「不允許,姐姐好像岡崎的經理人呢。」
「那是為了你。」
……如果我忍不住笑出來,就會惹怒姐姐。她是病人,不能讓她過度興奮。
「總之我看來,那人的目標是朋也。還有琴美,雖然看上去呆呆的,但也想留在朋也身邊。」
「他們是青梅竹馬啦。」
「所以才特別危險吧!聽著,椋,青梅竹馬這個身份就是一個優勢了!」
「是,是嗎?」
「沒錯!」
姐姐伸出食指,戳著我的額頭。
「淡淡的初戀,因為久別重逢而熱烈燃燒!這是經常都有的!」
「是姐姐你喜歡那種故事吧。」
「我說,別說到我這邊來!」
……我又惹她生氣了。
「而且,你還有渚這個勁敵呢。」
「……」
「那朋也會親自說幫忙社團搞活動,真讓人難以置信。雖然我知道渚是好人,所以朋也想幫助她也不足為奇。」
其實姐姐自己也幫助渚。我也是。
但是——
但是姐姐真的經常注意岡崎呢。
雖然那肯定、真的是為了我……
※ ※ ※ ※ ※
一張一張,傾注全神地區占蔔。
喜歡。
討厭。
喜歡。
討厭。
喜歡。
討厭。
喜歡……
只有兩個答案的、非常簡單的占蔔。
只有一個結果的,恐怖得讓人不忍目睹的未來。
洗牌的手指,突然停下來。
洗不出最後一張。
窗口灑下來的夕陽余暉,映射著我的手指、撲克和書桌,拉出長長的黑影。
放學後,我一個人留在教室。姐姐今天還是休息,岡崎和春原跑到某處去玩了。
今天我完全沒跟岡崎說上話。
早上、午休。放學後,一直都——

唯一能說的話題就是姐姐的身體情況。
「……呼!」
並不是特意尋找什麼答案。只是想要轉換心情所以才開始占蔔……
沒有,答案。
「……不!」
我想要什麼答案呢?
我把攤放在桌面上的撲克疊起來。
每一張撲克都有其意思,能把其中一張抽出來,肯定是有理由的。我始終相信這一點。
但現在……

我無法從亂糟糟攤放的撲克上讀取什麼。

因為一直呆在教室消磨時間也不是辦法,因此我離開了學校。
本來擔心姐姐的身體應該早點回家才對……
「別擔心我,用心跟朋也相處!」
她這樣罵我,所以好幾天我都遲些回家。
……雖然完全沒有成果。
「呼。」
到達公交站時,我忍不住嘆息了。已經是今天的第幾次嘆息呢。
在這裡等待回程公車、乘車、到家、照顧姐姐、准備明天的便當,第二天上學——
在淡然無味的重復生活中,如果能跟岡崎一點一點地拉近距離就好了。
然而我卻做不到。
姐姐不在的時候,我連跟岡崎說話都說不好。
那……
「——咦?」
突然腳上傳來什麼撞擊的感覺,我低頭一看——是牡丹。
「噗劈。」
「……怎麼了?你怎麼在這裡?」
到學校一趟現在回家了?姐姐不是在家裡休息著嗎?
「噗劈,噗劈。」
……難道它是來找岡崎的……不可能吧。
「……如果把這件事告訴姐姐,她肯定會說‘牡丹,你也是椋的勁敵!?’。」
反正周邊空無一人,我蹲下來跟牡丹說話。它很少主動靠近我呢。
「你也因為姐姐不在而苦惱嗎?」
我朝它伸出手,牡丹身子一歪,閃過了。果然它不想讓我摸或者抱呢。我不由得苦笑起來。
「果然姐姐不在就不行了。」
我明白的。
最近,我真的很明白。
班上的人也好,演劇部的人也好,我自己也好,岡崎——肯定也是。
大家都想讓姐姐在身邊。
「原來是那樣。」
我知道剛才的占蔔為什麼總找不到答案。
其實根本就沒有答案。
我不想找到答案。
「噗劈。」
牡丹用鼻子蹭了蹭我的膝蓋。
討厭被我觸摸,自己親近我卻沒事,真奇怪。正當我這樣想著,它突然咬住了我的裙子邊沿。
「噗,噗劈。」
做完想拉走我的動作,牡丹放開了裙擺。我以為它會拐右,它卻沿著大路往前跑去。
「呃,喂?你去哪裡啊?」
我揚聲問,牡丹停住。回頭看著我。
「噗劈。」
「……你讓我跟著來嗎?」
「噗劈。」
「……」
公車很快就來了。雖然走路也能回家,但這麼晚了,我不能讓牡丹獨自留在外頭。
※ ※ ※ ※ ※
牡丹離開商店街,往住宅區方向跑去。
夕陽漸漸靠近地平線。原本橙色的天空,漸漸滲出淡紫色。
「噗噗。」
「喂,等我一下,好快……」
往前奔跑的牡丹似乎毫無疑慮、片刻不停地朝目的地進發……
「……」
果然是姐姐的寵物,這奇怪的時候我卻莫名地感動起來。姐姐是那種一旦決定就不會疑惑的人。
「……」
我又怎樣呢。
盡管對姐姐說了喜歡岡崎……
但卻完全沒有進展。
盡管姐姐拼命支援,但我自己卻——
「噗劈。」
「呃、咦……」
牡丹停下來,看著我。
那是一家面包店,對面還有一座小公園——
「——我帶你去吧?」
公園中,站立著一位熟悉的女生。
但女生身上的氣息跟平常很不一樣。
不是在演劇部時那乖巧、客氣的態度——
而是堂堂正正、毫不疑惑的樣子——
女生轉向我,仿佛朝我伸出救助之手一般——
「這個小鎮的許願地。」
渚這樣對我宣告。
「……咦?」
也許是發現不妥了吧,渚眨了眨眼睛。這個動作讓我覺得平常的渚回來了。
「有只豬呢。」
……看來她發現的是牡丹。渚一臉興奮地對停在公園前的牡丹招招手,讓它過來。
於是牡丹——
於是牡丹叫了一聲,後腿在地上一蹬。
「啊……渚快逃!」
「呃?啊,椋,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就在渚悠然地回答時,牡丹——
「噗咦咦咦咦!!」
朝渚的眼睛撲過去!
「呃、呃呃!呀啊!?」
「渚!」
我跑過去,但來不及了。
渚被牡丹的衝擊力撲到,跌坐在地面上。

一會兒後,我們兩個坐在公園的長凳上。
渚把牡丹抱在腿上,撫摸著說:
「原來你是追著它才來到這裡的。」
「是,因為牡丹經常粘著姐姐……也許現在想找人跟它玩吧。」
看著一臉呆然,乖乖地被渚抱著的牡丹,我如斯想著。剛才那仿佛帶領我跑的舉動,也許不過是單純的散步。
「對了,渚你在這裡干什麼呢?」
「啊,呃,」渚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練習話劇。」
「啊,原來如此。」
聽到她這樣說,我知道她剛才那些話都是台詞。許願的地方——如果真的有就好了。
「我沒有演戲的經驗,演得很差吧?」
我搖搖頭哦。
「你不說,我還不知道是演技呢。真的很逼真!請你拿出自信來!」
「是、是嗎?」
渚低下頭,臉色一片殷紅。牡丹不可思議地抬首看著她。
「真好……」
渚總是拼命地努力著——
反觀我呢——
「岡崎也是那麼說的。」
嗵咕。
心被波浪拍擊的聲音。
在姐姐和岡崎面前隱藏起來的聲音。
「他說你是外行人所以只有努力了,不努力的話要怎麼辦呢?岡崎真是嚴厲呢。」
渚狀似困擾地笑著,我——有點羨慕她了。
我總是躲在姐姐背後看著岡崎……
渚是自己站到他面前。
「但全靠他,我才能鼓起勇氣。沒有岡崎,演劇部也無法復活了。」
嗵咕。
嗵咕嗵咕。
「我能堅持練習也全靠岡崎他們的支撐。」
嗵咕嗵咕嗵咕
胸口繼續響起那聲音。
那震動從胸口到喉嚨、然後一直往眼瞳傳去——
「呃……」
一顆一顆、豆大的淚珠悄然滾落。
比不上。
一點也比不上。
姐姐也好,渚也好……
因為我什麼都沒做。
什麼都做不來。
這樣的我,沒資格喜歡岡崎。
甚至沒有資格向他告白……
「怎、怎麼了,椋!」
看到突然哭起來的我,渚驚慌不已。牡丹也從她大腿上下來了。
「別哭了,看到椋你哭了,我也忍不住覺得悲傷了。」
能自由活動的渚,抱住我的身體。那肯定是她無意識的舉動。因為她是善良的,有著可以不問原因安慰我的溫厚心性。
相比之下,我卻只會為自己的懶惰而哭泣……
「我很害怕。」
我不由自主地說出這句話,像孩子一樣抽泣著。
「呃?」
「我很害怕,害怕得不得了。」
「……你在害怕什麼呢?」
「害怕見到結果。」
那是沉淪在我心底的想法。
一直都明白卻又裝作看不見的想法。
「只是普通占蔔的話,答案馬上就出來了,但是……」
我害怕向岡崎告白。
如果被拒絕了怎麼辦?難得他跟姐姐交朋友了,這樣又會變回普通同學了。不,也許他再也不會跟我說話了。
「如果占蔔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那時候……」
害怕了解他身邊的人的心意。
阪上、琴美、渚……姐姐。
如果有人,比我更加更加喜歡他呢?
「承認這一點的話,現在的一切都改變了。」
岡崎、姐姐和我三個人吃的便當真的很美味。
在演劇部,大家笑著度過的日子很快樂。
但是——
「……一定會被破壞的。」
不是我跟岡崎,就算只有姐姐跟岡崎,他們也會過得很開心。
如果有人跟岡崎交往了,我沒有自信能夠笑著祝福他們。
「所以我不想改變,不希望改變。」
無論姐姐怎麼說,我都拖延告白的事情,避免把自己的心意暴露出來。
我結果……只是逃避。明知如此還是這樣做。
「我害怕……改變。」
我邊哭泣邊說出來的話,肯定任性得可笑吧。
盡管這種意義不明的話會讓渚迷惑……
我被她抱著,不斷地哭泣。無法制止我那壞掉的心制造悲傷……

——我發現渚一直撫摸著我的頭時,夕陽已經完全消失,四周陷入一片淡淡的黑暗中了。
「我明白你害怕改變的心情,因為我也曾經試過。」
「……呃?」
我抬頭看她,渚只是溫柔地微笑著。
「我一開始也害怕。決定到學校、決定重振演劇部時。」
「啊……」

想要復學的第一天——第一步踏上學校門前陡坡路的時候,很害怕。
初次跟岡崎見面時,他突然喊了我一聲,我害怕。
決定重建演劇部時,非常不安。
渚數著手指,列舉自己「害怕過」的事情。
「但大家都在我身邊,岡崎,杏,還有椋也在我身邊。」
「我們——」
「對!」
渚的聲調中沒有疑問。
「因此就算我覺得不安,也總會有辦法。盡管無法忍耐到恐懼消失也沒關系,就懷著害怕的心情往前走吧。」
「是……是嗎?」
「嗯,因為你的背後,有最強的支援隊伍。」
渚誇張的口吻,讓我忘記了哭泣,不由自主舒了一口氣。
的確只有岡崎和姐姐也不會害怕。
「誰也有害怕的事情。但是跟自己信任的人在一起,就算害怕也沒關系。一起牽著手就能越過困難了!」
邊說著,渚握住我的手,十指交握。
「椋覺得恐懼的時候,我會握住你的手。」
「但是……」
「沒問題的。」
渚的眼神中,充滿了自信。
「因為大家都是好人,絕對不會悄悄放手。丸子家族肩並肩,構成最堅固的長城。」
※ ※ ※ ※ ※
我知道,對渚來說那句話肯定是最高級的比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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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抽多少張撲克,答案只有一個。

岡崎朋也,我喜歡你。
而同樣的……我喜歡姐姐、喜歡大家——

「最喜歡。」
※ ※ ※ ※ ※
不久之後——悶熱天氣一掃而空,天空恢復晴朗,蟬開始鳴叫……
「這鐵炮是魔法之槍,裝上水……」
放學後的演劇部,春原還是拿出玩具到處玩。
「噴射到女生制服上會發生不可思議的現像!胸圍會更加突出,能看到搖晃的幅度——」
「別亂說蠢話了!!」
嗵嘎!
「嗚哇啊!?」
像電話薄那樣大的辭典,直擊春原的臉。能這樣做的……
「陽~~~平~~?你還沒受夠懲罰嗎?」
像要保護怯懦的琴美和渚那樣,姐姐——藤林杏堂堂站立在春原面前。
「喲,杏……你恢復精神就好了。」
「嗯,托大家的福。我今天早上就來上課了,第一次跟重點出勤對像的陽平見面了。早•上•好!」
「好痛啊啊啊啊啊!?角、別用角摩擦我!」
姐姐用辭典的一角刮著春原的臉……好痛。
「完全復活了。」
我隔壁的岡崎笑著說。姐姐重新上學,他很高興呢。
「……」
「嗯,怎麼了?」
「沒有。」
我靜靜地盯著他的側臉,朋也突然轉過頭來。
我一時慌忙別開了臉……但馬上又轉回去。
「只是覺得太好了。」
「嗯,是啊。」
「——又能三個人吃午飯了。」
今天午休時,跟大家一起在這裡吃午飯了。後來春原闖進來想以水槍搗亂,被姐姐當場擊敗。
雖然對我的提議,岡崎覺得有點意外……
「既然藤林這麼說,沒關系吧。」
「是。」
我開心地點點頭。
我的心意還是沒有傳遞給岡崎知道。
其他人也沒什麼改變。
不是害怕改變。只是……
「鏘鏘!」
春原從姐姐的拷問中逃了出來,手上抱著一個盒子。
「呼呼……別以為自己勝利了。我今天可是有秘密策略。」
「那盒子是?」
「你們看吧!我的最佳選擇!」
春原以大動作打開的盒子中……
「……啊?」
盒子中裝著的是一套粉紅色的衣服。還附有貓耳朵和尾巴。
「這是魔法少女的cos服裝!你的弱點就是這個吧!」
「啊?」
姐姐一臉驚訝。也許姐姐不記得自己在活動室揮動魔法棒的事情吧。
「你其實很喜歡這種東西吧?我知道的。」
「——怎麼可能!!」
伴隨著嗵嘎的一聲巨響,姐姐完全施展筋骨發出一踢,春原整個人嵌入到黑板中。
「嗚噗啊啊!?……為什麼?」
「老說些我不明白的話,太奇怪了!」
看來姐姐是完全不記得了,我跟岡崎交換了一個苦笑。
「運動能量以軸為中心旋轉。不斷維持運動狀態下去。」
琴美不知何時拿出魔法棒旋轉說。
「杏這個體重都放在單腳上所引發的能量,也會因為旋轉而維持狀態,給予陽平極大的傷害。」
「不用特意進行殘忍的解說吧!反正這是她的絕技!」
沒有拯救陷入黑板無法動彈的春原,岡崎舉手問:
「琴美老師,如何讓這種能量倍增呢?」
「住手!我真的會死的!」
大家都笑了。笑得最開心的當然是姐姐和岡崎。
「……」
胸口的鳴動聲消失了。我能直視他們的笑臉。
雖然連占蔔都無法預計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姐姐走過來,看著我。
「心情好像很好呢?」
「嗯……」
曖昧地回答著,姐姐身體湊過來,貼在我耳邊說。
「你跟朋也之間發生什麼好事了?」
「怎麼說呢。」
發生了好事,但沒有就是沒用……
「嗯?」
姐姐疑惑地歪著頭。
這種時刻、這種想法,絕對不會毫無意義。跟大家一起的回憶,是共有的。
因為他們都是值得信任的——

「秘密哦。」

我把手指放在唇上,有點惡作劇地說。
「什麼啊,告訴我吧。」
「哈哈。」
對。你什麼時候告訴我呢,姐姐。
你對岡崎是怎樣的感情。
因為我不是一無所覺的。
我知道除了岡崎外,沒有別的男生能跟姐姐你關系那麼好了。
一直保護著我、鼓勵我、討厭所有男生的姐姐,是我唯一能讓步的人。

因為他肯定會喜歡我。

喜歡。
喜歡。
好喜歡。

岡崎朋也,我們能遇到你,真的很幸福。


第三幕

「去學校食堂吧,食堂。」
——第四堂課的下課鈴一響,一張看膩的臉就湊到我面前。
「你知道嗎,岡崎,今天開始學校食堂推出新菜式,聽說還賣奶油蛋糕呢。」
笑著邀請我去吃東西的家伙——小人物模樣,無賴模樣,下流模樣的家伙,叫什麼名字來著。。。。。?
「別吃驚哦,菜單上有雞肉和漢堡,甚至還有炸蝦呢!」
我拼命想著眼前這個說話小孩子氣的人物的名字。
——夏原?冬原?秋原?
「春原?」
「是!」
他一輛憤然地報上名來。
「是嗎••••••真是難念的名字呢。」
「你昨天還能像平常那樣喊我的吧?」
咬著牙說出抱怨的春原……
「你的名字是什麼來著?」
「你竟然忘記了嗎••••••?」
「好了,快說吧?」
「陽平!陽平!你連最好的朋友的名字都記不住嗎!!」
他又憤慨地大叫。
——啊。
我心底默默地嘆息,真是麻煩的家伙。
我,岡崎朋也和春原陽平是這所升學高中的不良學生。我們有著各自的原因推出了升學班,就算到了三年級還是無聊終日。這並不值得驕傲的吧。
「••••••就算這樣,我跟他漸漸被人當成一對,除了我沒有其他朋友的這家伙也漸漸變得粘我了,那種執著最近充滿了同性戀感覺,太惡心了。」
「••••••你還敢說出口?」
我對不服氣的春原說。
「今天還是你請客嗎?」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吧?」
——對,經常都赤字的春原最近一段時間突然變得有錢了,平時總是吃蓋澆飯的家伙,莫名地電器了比較貴的菜式。有時候甚至還請我吃飯。
「••••••就算再怎麼沒朋友,我也沒凄慘到要以請吃飯來招朋喚友吧?」
「••••••為什麼那種序章中還會提到的內容,你要特意說出來。」
淚如雨注的春原問。
「額,總結來說,你請客的話我們就能吃上新菜式了。」
「不•••額•••雖然真的很總結性••••••」
「好,那就走吧。」
我拍拍將近腐化的朋友的肩膀,一路朝食堂走去——
「••••••其實你也想知道吧?」
打開菜單,春原得意洋洋地說。
「啊,什麼?」
「不應該問什麼吧?就是為什麼最近我會那麼寬裕啊,你不覺得奇怪嗎?」
看著春原那仿佛英雄釋放必殺技後的第一表情,我理所當然地回答:
「我沒什麼興趣。」
「求你••••••聽我說吧。」
表情一轉,春原又淚如雨下地捉住我的手腕。
「啊啊,煩死了!」
揮開他的手,我啜飲飯後的一杯茶。
「你請我吃好吃的是好事,但我對你的金錢來源沒有多大的興趣。因為我知道後肯定會做惡夢。」
「••••••為什麼啊?」
「要是自己的飯錢是通過偷搶拐騙的行為,如用奇怪瓶子欺騙老人,或者說貼上某某膏藥癌症別就會好,還有說別人邪靈附體,只要幫他祈禱就好了之類賺來的,我就吃不下了。」
「你是這樣看待我的嗎?」
春原一臉不服地問起。
「不是嗎?」
「當然不是!」
「是嗎?••••••那就是假裝消防員販賣滅火器,那個普通自來水謊稱是能治百病的波動水,用電話騙老人說他兒子發生呢個意外了,讓老人給轉賬——」
「我沒有!」
春原生氣地站起來。
——但是••••••確實我也覺得很奇怪。
「••••••別擅自想像!聽我說!」
——我也覺得奇怪。最近這家伙怎麼突然變得寬裕呢?
突然我頭腦閃過一種不祥預感,這家伙該不會要開始做是嗎奇怪的事,或者是引發愚蠢的騷動吧——
「就算你不‘假設’,我也會好好說明的••••••」春原邊哭邊說,但我完全聽不進去。
「拜托,問吧。讓我說明為什麼進來手頭寬裕了那麼多••••••」
又是淚如雨下。
真是個麻煩的家伙。
「春原最近為什麼手頭寬裕呢?」
我僵硬地說,春原馬上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從口袋拿出什麼。
扒拉扒拉扒拉扒拉。
一疊撲克樣的寫真並排在我眼前。
那不是普通的人,風景寫真。照片上那些彈力布的衣服,還有女人裸露的手腕和大腿——
「呼呼~~~」
春原驕傲地哼著歌。
這家伙——最近經常逃課,原來是到泳池去了嗎••••••
我的確是被嚇呆了。
對這些寫真偷拍了在我們泳池上課的女生們。
「我跟岡崎你也算熟悉,就便宜點賣給你好了。平常一張要300塊,現在大優惠,只要250••••••」
「不要。」
噠,我把茶杯放在其中一張照片上。
「誰讓你這樣做了!」
春原慌忙拿開茶杯,收回照片。
「喂,岡崎,其實你真的想要把,看,還有這樣的••••••」
本以為他放棄有說我了,但春原卻從口袋拿出一張新的照片,遞到我面前。
那是胸部特寫。豐滿的胸部仿佛要穿破藍色的學校泳衣,顯示出強烈的存在感。
「呼呼~~~」
「這照片一張500塊都有銷路哦」
「一張這樣的照片就夠你請客了。」
我真的很感慨。
「藤林」照片上的胸部上,貼著一個名牌。
「雖然同樣是藤林,但杏的胸部就沒有那麼偉大了。」
春原發出嘻嘻嘻的卑劣笑聲。
「額,這是椋的嗎?」
——藤林椋,我們的班長大人。
而叫杏的女生是椋的孿生姐姐,隔壁班的班長。
「看那胸部就知道了吧。」
春原以常識般的口吻說,我不知道那對姐妹的胸部哪個比哪個較大,也沒有興趣知道。
「哎呀~~~雖然說是孿生,不過她們完全沒有共同點呢。」
「的確也是。」
罕見地我同意了春原的意見。椋性格內向,認真,天然,相對地杏就充滿攻擊性,不認真,兩人的性格完全相反的。
「性格也好,胸圍也好都輸給妹妹,那家伙真是一無是處啊。」
說著輕佻的話的春原
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問:
「沒有杏的寫真嗎?」
春原一臉吃驚地說:
「額••••••?岡崎你想要杏的照片?」
「不,不是那樣••••••」
「喂喂,放過我吧,作為健康的高中男生,你喜歡女生泳衣寫真的心情我很明白!但不應該是杏吧?反而椋,你看,本人性格又好,總是怪怪的安靜的,胸部又夠大!這些優點姐姐沒有吧?」
春原尋求著我的同意——而站在他背後的身影,渾身釋放出強烈的邪氣。
「不•••我的評論就先別說了,不如說說你對杏的觀感吧?」
聽到我這麼說,春原說得更加熱烈。
「你該不會對她有好觀感吧?那種凶暴女,總是拿詞典敲我的頭!如果她是巨乳,我還能勉強原諒她,但她的胸部那麼扁平••••••不過她妹妹的胸部那麼大,雖然能讓我稍微原諒她,不過——」
——啪硌啊啊啊啊啊啊!!
背後飛來的新語詞典,擊中春原的後腦勺。
「咕噗!」
「陽平啊啊啊啊~~~!!」
春原背後的身影發出怒吼。
身影的的正體正是我們討論得人物。
憤怒的黑暗廣播中,杏雙眼釋放出殘暴凶光。而她的傍邊,是淚水在眼眶中滴溜溜轉,躲在姐姐身後的椋。
「杏••••••杏••••••杏••••••杏~~~!!」
「你說誰胸部扁平?」
「額••••••不,不,我沒有••••••額額!」
杏一把捉住猛然搖頭的春原的衣襟,從她口袋中拔出寫真。
「什麼東西?你拍的嗎?你用肮髒的眼睛窺探相機鏡頭,用肮髒的手指按下快門的嗎?!」
「我••••••我還給你,請原諒••••••」
陷入呼吸困難,快速把照片交給杏的春原。
接過那些照片,但杏的手勁並沒有減弱。
「不是還不還的問題!不如把你的卑劣的四肢和偷窺的眼拔出來吧?然後用湯勺把你大腦皮層中記錄信息的部分挖掉吧?!」
「••••••我可不可以兩樣都不選啊?」
春原拼命求饒。
「啊••••••姐姐••••••」
妹妹拉住發狂的姐姐的衣袖。
「算••••••算了••••••」
「怎麼能算!你也是受害人,個哦我生氣點!你知道他侵犯了你嗎?!」
「我知道,但姐姐你又沒有被偷拍••••••」
「那樣我更生氣!」
「你想被偷拍嗎?」
我插嘴問,杏捉住春原衣襟的手突然松開了。
「你••••••」
糟糕,憤怒的矛頭朝我轉來了。
「不,別誤會,偷拍的人是春原。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我不想要你和椋的寫真!」
——辟谷。
杏柳眉倒豎,而椋則悲傷地垂下眉。
「朋友••••••原來你也想死••••」
嘴角浮現微笑的杏慢慢地••••朝我走過來。
「岡崎,快逃!」
春原,我自己也感覺到強烈的危險氣息。
「給我站住啊啊啊啊!」
盡管被妹妹拉住衣袖,杏還是想捉住我們。
而我跟春原一百米衝刺的速度逃離飯堂——

******************************************************************************

幾天後。
我逃課,跑出校舍。
體育館跟游泳池之間,有一條寬度不足一米的狹窄通道。裡面堆積了很多輪胎,剛好像建議的床鋪。那是我最近發現的睡覺地點。
躺在輪胎上,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雖然從這裡看不到,但我頭頂上的欄杆後面,不時傳來女生們熱鬧的討論聲和啪唰啪刷的戲水聲。
——我走出教室的時候,春園也不見了。
那家伙今天也會到欄杆附近偷拍女生啊?
我迷迷糊糊地想著。
「呀啊啊啊啊~~~!!」
女生們本來快樂地嬉笑玩耍的聲音,突然變成了慘叫。
「••••••?」
我正想發生了什麼事,慘叫持續響起——
「哇••••••岡崎啊啊啊啊啊啊!!」
跳下輪胎,從空隙窺探上天發生什麼事,結果看到春原那張得大大的眼睛中湧出滂沱淚水,嗵嗵嗵嗵嗵••••腳底冒煙地朝我這邊飛奔過來。
「救••••救我啊,岡崎~~~!!」
宛如朝我飛過來一樣,春原繞小路跑過來。
「救•••救•••救我••••••」
春原腳步沒有停下來,語無倫次地伸出食指指著小路。
「啊?」
我一看外面,發現幾十個穿著泳衣的女學生,手持拖把,掃把等物體,到處張望,似乎尋找什麼的樣子。
「啊•••啊•••」
我溫柔地撫摸著恐懼過度連說話都說不出來的春原的頭。
「太好了,有幾十個穿著泳衣的女生哇哇叫地追趕你,你變得的受歡迎了,春原。」
「別•••別喊我的名字•••啊啊!」
春原聲音沙啞地說。
「不,太好了,我也很羨慕你那麼受歡迎呢,春原!!」
因為過羨慕,我呼喚朋友名字的聲音也越來越洪亮。
女生們終於發現了這一條路,一窩蜂地走過來。走在前頭的是拿著刷子的杏。
「救••••救我•••只要你肯救我,我賺的錢都請你吃飯•••」
呵呵,真是夠吸引人的條件。
「喂,朋友!」
帶領著一群泳衣兵團,杏過來問。
「你有看到陽平嗎?」
春原像蜷縮的蜈蚣一樣躲在我身後。狹窄的通道在強烈日照下顯得陰暗不明,從杏那邊是無法看到通道內情況的。
「不•••沒看到。春原怎麼了?」
「沒什麼!那蠢材又來投拍我們了!你的反應液太冷淡了吧?」
「姐姐•••岡崎不會那樣做的•••」
杏後面傳來椋氣勢較弱的呼喊。
「啊•••我們班也一起上課嗎?」
被我一說,椋的臉一片赤紅,熱得幾乎冒煙。
「啊!?討厭啊啊啊,岡崎你別看!」
椋慌張地逃走了
「我沒有•••」
杏厭惡地對呆住的我說:
「真是的!我明白了!總之你看到陽平就告訴我!包庇他你也會同罪,我會用著火的拖把打你!」
說完,杏轉身背對我,離開了。
「呼~~~」
躲在我背後,從緊張感中解放出來的春原,發出逃過一劫的嘆息。
「喂,請我吃飯吧,把賺到的錢都拿出來。」
「嗯?那時候我太害怕所以約定了•••」
春原低喃著。似乎終於察覺自己做了什麼。
「喂,你打破約定的話,我就讓杏回來哦?」
「我•••我知道了!」
「你賺到的錢可以吃怎麼樣的午餐呢?到車站前的壽司店吧?」
我真的有點期待呢。
「不•••那個•••」
春原不安地說:
「前天網盤用賺到的錢買了游戲了,一分錢都沒有了。」
「什麼?」
「我能請你吃的,就是食堂的面包。」
春原無力地發出「哈哈」的笑聲,我走出那狹窄通道。
「喂•••等一下啊,岡崎!」
春原發出求救般的慘叫,頭顱骨碌地轉著,看著四周。
「岡崎。」一張熟悉的臉對我打招呼。
纖瘦的身材,及腰的長發,頭上帶著黑色的發圈,金屬框眼鏡閃閃發亮。
那人身後還跟著幾個男學生,威風凜凜地走過來,他就是我們學生會的會長,阪上智代。
「啊,怎麼了?」
「最近有傳聞說泳池附近有有偷窺狂——」
嗚啊,竟然有這樣的傳聞,如果現在被拆穿就糟糕了•••
智代沒有看出我的困惑,繼續說:
「——剛才,有女生跑過來報告說偷窺犯人逃走了,你有看到什麼可疑人物嗎?」
「說到人物•••」
智代背後的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指著我。他是學生會的成員吧。
「在這種地方徘徊的他不是很奇怪嗎?」
被人這樣形容,一點都不好玩。
我以隱含敵意的眼神,睨視著眼鏡男。
「不,沒有。」
但智代以毫不懷疑的眼神看了那眼鏡男一眼。
「副會長,這家伙是我的朋友。他不是那樣的人。」
也許真的發現不到我的困惑吧,智代露出信賴的微笑,對我說:
「就是這樣了,如果發現可以人物就告訴我吧。」
「嗯,坦白說我剛才看到可疑人物了•••」
「 會••會長,那是•••!?」
被稱為副會長的眼鏡男,指著我的背後叫。似乎發現了春原的行蹤。
「啊•••呀啊•••額額!」
春原邊發出奇怪的聲音,邊轉過身去,快速地翻過輪胎陣,想要逃往小道的另一邊。
但其中一個學生會成員更加快一步,阻斷了春原的去路。
「畜••畜 ••畜生岡崎!你竟然背叛我!」
窮途末路的春原發瘋似地朝我奔過來。
看來是想撞開我然後趁勢逃走。
就在春原撞上我的瞬間,我閃身——
「智代,交給你了!」
狠狠地往通道上摔過去的春原,被等在那兒的智代一腳踹飛。
嗵唰!
瞬間,春原的身體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中,於七月的天空飛舞——

*******************************************************************************

「為什麼連我都要捉住?」
——5分鐘後。
為什麼我會跟春原一起被帶到學生會室來?
「你剛才也明白了吧?事情跟我無關。我還協助逮捕偷拍犯罪呢。」
「額•••我也明白•••」
智代像安撫胡鬧小孩似地說,而旁邊的副會長插口說:
「但是那個男生對他喊‘背叛者’‘我不會讓你逃了’‘我麼們都把照片便宜賣給你課’的話•••」
被智代捉住的春原持續精神錯亂地大喊大叫。
因此連我也被帶到這裡來了。
「別抵賴了,上課時間偷懶本來就是你錯。」
盡管現在沒有證明我無罪的證據,但智代還是無條件相信我。
「總之你,」智代轉向春原,「你沒有借口了吧?我們還找到證據了。」
桌面上,放著被收繳的證物——春原的數碼相機。
桌面遠一點的地方放著的電腦熒屏上,顯示著女生泳衣的畫面——當然是春原剛才偷拍的。
而桌子傍邊的眼鏡男——對,剛才懷疑我的副會長——一臉厭惡地把熒屏上那些照片一張張放大,然後對春原說:
「躲在暗處偷拍女生毫無防備的樣子,真是差勁。」
「關於這一點,的卻是這樣。」
智代著挽手,點點頭,我也以好友的立場說出意見。
「是啊,春原。你還說為了讓自己更加有自信,先在學校泳池練習,然後再到附近的小學泳池偷拍呢!」
——啪啦!
學生會室的氣氛一瞬間崩裂了。
「那個•••你也明白吧?這家伙的話有八成是撒謊的!」
雙眼猛睜,春原指著我大叫。
「真是失禮,我是擔心你的變態興趣會•••」
「我沒有那種興趣!」
學生會成員們都呆呆地看著我們爭吵•••而身為領導的的智代卻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你們兩個還是老樣子啊,哈哈哈•••!!」
異常奇怪,抱著肚子笑不停的學生會會長。
「喂•••會長!?」
「啊哈哈哈,抱歉,別生氣。我以前就認識他們兩個,看到他們關系還是那麼好,我就覺得搞笑•••」
「智代。」
我不安地說:
「抱歉,我們的關系不是那麼好。」
春原也毫不猶豫地同意:
「對啊!如果關系好,他就不會出賣我了!」
智代轉向激動得唾沫橫飛的春原。
「不是的,春原,岡崎就是為你著想才把你交給我們。」
「啊•••?」
「糾正朋友的錯誤,我認為那才是真正的偶也,春原。」
我剛忙趁勢而上。
「不愧是學生會會長•••看穿了我的真意。」
「說謊!」
唾沫再次亂飛的春原。
他轉向智代,極力解釋著:
「他把我出賣給學生會,才不是因為友情!只是因為覺得有趣而已!」
「春原。」
智代語帶悲哀地說。
「無論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好朋友犯錯都會覺得傷痛。岡崎肯定也是•••」
「的確是。」
打斷智代的話,春原春原突然一演戲般的誇張口吻大叫。
那瞳孔中,被奇怪的光芒點綴。
「我所采取的行動,從女生眼中看來也許造成困擾了,但是•••」
春原抬起頭,看著站在面前的智代,他雙眸中——讓人吃驚地湧出了淚水。
「我只能那樣做了•••因為今年內不能游泳的話嗎,我又要被大家愚弄了•••」
「什麼?」
智代的聲音略帶關心。
「嗯,沒錯。我是為了調查游泳的方式才會偷拍的。我不想讓男生知道我是旱鴨子,所以只好研究女生的游泳技巧•••」
——嗚啊。
我雖然震驚,但無法說出什麼啦。
對,經過之前多次的交談,春原確信智代人品好,性格率直。
所以他才會撒了一個普通人絕對不會接受的謊言•••肯定是那樣。
而智代卻——
「是嗎•••春原你是想要游泳啊••••••」
果然徹底相信了!
「好,我明白了,春原!」
知道雙手拍拍春原的肩膀。
「你的期望,我會負起責任幫你完成!」
「啊?」
春原張大嘴巴,下巴幾乎都掉下來了。
「別擔心,今年夏天之前我一定會讓你學會游泳!」
「額?額••••?但是怎麼會••••!?」
春原禁不住為話題轉到意外方向二迷惑不已,智代只是肯定地說:
「就是說今天開始,放學後我會對你進行特訓!」
「啊•••••?」
「我擅長游泳,一定能成功擔任你的教練!」
知道拍拍胸口像是說「交給我吧」。
無法收回剛才的話,春原呆立著直翻白眼。
看著他們兩人的樣子,我心底同時充斥著「有趣事情發生了」和「啊,又有麻煩事了」的矛盾心情——

*************************************************************************

「開始吧。」
穿著泳衣的智代出現在泳池側。
我不由自主吹起口哨。
她脫下眼鏡,從藍色泳衣中伸展出來的健康纖長四肢,還有那仿佛從泳衣中爆出來的放慢胸部——給予人的感官強烈刺激
「啊••••••哇啊啊啊••••••!!」
也許因為太過激動,春原狂叫著早泳池邊沿來回奔跑。
「喂喂••••••你要做准備運動的話,我來教你吧。」
智代吃驚地跟春原說。
「不••••••不!!」
春原猛地把身體停在智代眼前,用力搖搖頭。
「我••••••我不是在做准備運動!!」
似乎只是色情魂被點燃,從而以奔跑來表達衝動。
「算了,岡崎,你也來。」
「嗯?」
智代催促坐在旁邊輪胎上的我。
「不•••你不用教我,我會游泳的。」
跟穿著泳衣的春原相對,我只穿著平常的制服。
難道智代那家伙要我穿這樣游泳?
「不,游泳就不用了,一起做做准備體操吧?」
「額~~~?但是••••••」
智代無言地盯著想要推辭的我。
••••••
沒辦法了。我站起來,走過去跟他們做准備運動。
「你們的生活還是那麼自甘墮落呢?這樣的人突然進入游泳池會發生心髒麻痹。首先從腰部伸展運動開始!」
智代坐在輪胎上,張開雙腿。
「看到了嗎?這樣把腿提到腹部,別倒下去了。」
智代開始做腰部伸展運動。
「額••••••?呃呃••••••呃呃!?」
我跟著做,旁邊的春原則持續發出怪叫。
「喂喂,春原你慘叫得那麼厲害,肯定是缺乏運動••••••好,接下來跳繩!」
把准備好的繩子丟給我們,智代自己咻咻咻咻••••••熟練地跳起來。
隨著每次跳動,她偉大的胸部都會晃動不已,再加上屁股也彈跳起來。
「呃••••••!嗚呃••••••!!」
「又在慘叫嗎?,春原你太不行了!」
春原持續發出異樣的叫喊,但智代沒有發現個中理由,繼續跳繩。
單單是准備運動就讓春原的生命能量變成零了。
「准備下水了。春原,你覺得自己為什麼不會游泳?」
「啊?」
春原發出無力的叫聲。對了,這家伙只是謊稱自己是旱鴨子,其實並不是不會游泳。
但做夢也沒有想過這單的智代,還是元氣十足地說:
「不會游泳的家伙,往往對水心存恐懼。比如說小時候溺水過,所以造成心理陰影。」
「不••••••我沒有什麼心理陰影••••••」
春原澀澀地回答。
「這只是舉例而已。總之只要你潛意識害怕水,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游泳的。」
智代說出讓弗洛伊德先生也會吃驚的指責。
「首先從習慣水開始。來,進入泳池。」
春原跟在智代後頭,進入泳池。
「首先把臉埋在水中。」
「不,不用這樣的••••••」
「閉嘴,按照教練的話去做!」
呵訴玩春原,智代自己也全身浸入水中。
「試試看吧,春原。首先要習慣水,親近水。」
「呼••••••」
就在這樣初級的課程中,日子慢慢逝去了——




「呼••••••」
累癱在泳池邊的春原嘆息。
智代好像很享受游泳,上課時一到「自由活動時間」就一個人在游泳池游泳,但其實機巧非常高超。
「反正都要進泳池了,我也想游泳••••••」
春原呆呆地念著。
「那是你自作自受,你應該一早說自己偷拍女孩子照片是用來賺錢。」
「我賺來的錢都請哪位仁兄吃大餐了?」
「所以我才會陪你特訓啊。」
「話說這麼說沒錯•••••這樣,別只是陪我練習,如果你肯幫我忙,我再請你吃午飯吧?」
春原的眼睛一如既往策劃什麼壞主意時的樣子。
「幫忙?」
「呼呼~~你以為我這種男人,會一聲不吭地來練習游泳嗎?」
春原得意地笑了笑,骨碌一下站起來。
「不愧是春原,你想向智代兜售花瓶嗎?」
「我沒有!」
「那賣水?把無窮無盡的泳池水當成波動水售賣。你要讓她嘗試你的最高科技吧。」
「喝了那些水會壞肚子的!我不是那個意思啦,喂,你沒有發現嗎?我那整套的設備。」
我頭腦閃過一幕光景。
對,這家伙來泳池的時候,只需要意見泳褲,但卻莫名其妙地抱來了一個大包包。
「那是什麼?」
「額•••••別在意。我只是想有效利用休息時間,學習只是而已。」
智代這樣問,這家伙就說出了如此借口。
智代盡管驚訝,但沒有再追問,當時我也沒多留意。
「這次是動畫。別說是午餐了,連龍蝦牛扒都能請你吃••••••」
嘻嘻嘻,春原發出卑劣的笑聲。
不懂所以的我正想要發問。
「啊啊~~!?這包包誰的?」
一道熟悉的爽朗聲音響起。
「放在水邊會弄濕的••••••還是把它拿到遠一點的地方比較好吧?」
然後是一道熟悉的但怯懦聲線。
是杏和椋。
「是啊••••••咦,等一下,這是麼?」
正當我轉頭想看看什麼事時,杏高分貝的叫聲又響起了。
「啊••••••你們干什麼!?」
春原緊張地大喊。
泳池邊,椋拿著春原的包包,杏則打開了包包,翻找內部。
「蠢材!別擅自打開被人的包包!」
想要跑過去阻止的春原的頭——
——啪塔啊啊啊啊啊啊!
被杏投擲出來的類語詞典集中了。是剛才從他書包拿出來的。
「呼~~~~~我還以為是什麼,那家伙還真是死性不改啊••••••」
杏從書包裡拿出了什麼,把玩著。
「怎麼了?什麼東西?」
我走過去,杏把手上的東西遞給我。
「你看••••••陽平那家伙在偷拍學生會會長的游泳姿勢••••••」
盡管數碼相機被沒收了,但春原這次使用了能拍攝動畫的數碼錄像機。他那永不屈服的鬥志讓人佩服。
「不,這是,有原因的••••••」
春原眼珠高速轉動著,在他說出口前,杏已經啟動錄像機,把裡面的資料徹底刪除。
「杏你!」
杏把錄像機往半空投出去,春原只能淚眼汪汪地目送錄像機。
「呼,呼,呼,呼••••••」
練習游泳時都氣息均勻的春原,現在拼命地喘著粗氣。
「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騷動聲,從泳池上來的智代加入哦我們走過來問。
「不••••••沒什麼!」
春原用力搖搖頭。
「是嗎••••••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你很有潛質。這樣下去,也許這個星期就學會游泳了。」
鼓勵性地拍拍春原的肩膀,智代率先走向淋浴間——

************************************************************************************

「太好了,春原,智代也贊你有天賦呢。」
聽到我這麼說,趴在床上的春原回答說:
「別開玩笑了••••••今天一整天都只是進行習慣水的特訓而已。」
「只要越過這一步,你就踏出脫離旱鴨子的第一步了。」
「不••••我不是旱鴨子!」
「你真是過分••••你打算辜負智代的厚意嗎?」
「那也沒有辦法吧!我只聽說過不會游泳的家伙努力學游泳,哪有聽過會游泳的人努力裝不會游泳啊!」
春原從床上坐起來,接著說。
「——而且,什麼厚意不厚意的,岡崎,那家伙是背叛者!」
「啊?」
看到我吃驚的樣子,春原又露出往常那惡心的微笑。
「哈?你沒發現嗎?岡崎你真是好人啊。智代當選的時候我可是很失望呢••••••」
——這家伙說的話,我也不是聽不懂。
那是••••••我們剛升上三年級不久的時候。
某段時間,我們跟智代的關系很好。
但是智代以加入學生會為目標。
跟我們一起玩的話,智代就無法達成那目標了••••••總覺得跟她難以交結下去的我們開始遠離她••••••不知不覺中跟她的聯系就很少了。
跟智代一起玩不過是兩三個月前的事情,但現在想起來卻覺得非常遙遠——
「但也不能說她是背叛者吧。她本來就是以學生會會長為目標的。」
「那原本她就想要背叛我們了。少女東西嘛,戴著那副眼鏡裝什麼偉大!」
對,智代以前是不戴眼鏡的,
她成為會長後,我們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面,再見時發現她戴眼鏡真的嚇了我一跳。
「戴眼鏡又怎麼可以說裝偉大呢••••••」
也許聽不到我的聲音那,春原打開抽屜,翻找著。
「喂喂,你干嘛••••••」
「我要給成為三輪分子的真的以深刻教訓。」
說完,春原得意地拿出便攜式小冰箱
「啊?你拿它干什麼?還有三輪是誰?」
「第一個問題答案明天就知道。第二個問題,那是那副會長的名字。」
春原皺了皺鼻子說。
原來如此,我還記得那副會長。
「2年B班學號11號,三輪博。我們學校的學生會副會長兼班級風紀委員。真是辛苦啊••••••」
看來春原早就調查過了
春原露出一個厭惡的笑容,仿佛在恥笑那些性格認真的家伙。
我跟春原的共同點就是討厭率直的家伙。這家伙剛才的神情充滿了這種厭惡感。
但是••••••在這件事上,不知為何我無法跟他取得共鳴。
「春原,雖然像你這樣的蠢材很難理解,但智代是會長,那三輪是副會長。智代比較厲害。」
「這一點我還是知道的!但是你看看剛才的情況。完全是三輪在主導。」
「也許真的是吧。」
「聽說浸入宿舍沒收男生的H書,也是那家伙的注意。」
我明白。
我就知道有什麼原因,原來這是他憎恨那家伙的理由。
——對了。一個月前,這家伙被學生會強行沒收了珍藏的H書。
「那時候跟比生命還要重要的H書分別,絕對讓春原的謹慎產生扭曲。因為這個心理陰影,他才會變成偷窺智代的變態性欲者,對於過度的H進行取締,我本人是沒什麼異議••••••」
「那個••••••可以別再獨白了嗎?」
春原說著,把小冰箱放到桌面上。
「裝偉大也差不多該停止了。很快我就可以看到智代哭泣的樣子了。呀哈哈哈哈•••••!!」
邊打開小冰箱,春原邊卑鄙地笑。
該報警捉拿這家伙,還是為可能到來的龍蝦牛排賭一賭呢——就在我思想掙扎的時候,夜色漸濃了——

****************************************************************************

「呀哈哈哈~~好冷!」
「姐姐,你帶著這樣的東西••••••學校的泳池是用來游泳的••••••」
「別這麼死板啊,跟我來!」
——翌日。
放學後我前往泳池,聽到幾聲爽朗的女聲。
「嗯嗯?有人先來了嗎?」
遲來的春原正想要開口問時。
——噗。
一個原色的沙灘球擊中了他的臉。
「噗啊啊!?什麼東西?!」
「對不起,這邊這邊!」
杏的聲音從水邊傳來,她旁邊還站著椋。
看來他沒比我們先來,還玩起了沙灘球游戲。
「喂,你們干嘛••••••!?」
春原怒吼,但杏不為所動。
「哎呀,你一個人占據這麼寬敞的泳池,太浪費了吧!」
「又不是我喜歡啦!我被迫特訓,你們就來避暑嗎?」
突然春原背後傳來聲音。
「咦?你不喜歡嗎?」
聲音的主人是智代。
「喂••••••這是你做的好事?」
聽到我的問題,智代苦笑。
「別說得這麼難聽•••••只是讓春原一個人獨占這泳池,也太浪費了吧?」
「她們都說了!」春原背後傳來別的聲音。
「啊••••••果然給大家添麻煩了••••••?」
是兩個少女的聲音。
語帶怯懦的女生,個子嬌小,頭上豎起兩根呆毛。
說話速度慢的那個頭頂上束這雙辮子。
是古河跟一之瀨琴美。雖然兩人都穿著學校指定的泳衣,但渚腰上圍著救生圈,琴美帶著草帽,完全一副度假的樣子。
「難得有機會,我還打算來游泳呢•••••••」
「額••••!」
看到兩位少女穿泳衣的樣子,春原猛吞口水。
「額••••沒關系的。的確我一個人獨占這麼大的泳池是有點浪費啦,哈哈哈••••••」
春原撓著腦袋大笑。這家伙對渚沒有什麼抵抗力,而且看到琴美是個巨乳女生後,心情就好起來了。
知道問春原。
「那是什麼?」
她指著春原拿來的小冰箱。對,昨晚他往裡面裝設了什麼的小冰箱。
「啊,我打算特訓完畢後跟大家一起喝果汁••••••」
「什麼啊,你不也是一副度假的樣子!」
杏在水中不服氣地反駁,春原只好笑著撓頭。
「好了好了。先把東西放下來,快點開始特訓吧。」
春原走到泳池邊中央,放下小冰箱,然後慌忙跑到知道面前。
非常古怪。
非常不自然。
但智代沒有多追問,開始特訓。



「好~~首先深呼吸一口氣,上半身往前傾倒。」
春原按照智代的吩咐去做。
「把臉浸在水中,靜靜地讓雙腳離開池底。」
怪怪地照做。
「好,以雙手抱著膝蓋,放松全身。」
抱著膝蓋的春原的身體,就這樣背朝上地漂在水面上。
「哇,做得很好呢!能浮在水上就相等於會游泳了!」
智代拍手祝賀。
「那••••那個,基礎訓練就到此為止,讓我游泳吧?」
解除抱膝姿勢,春原提出要求,但智代還是搖頭。
「是誰說能浮水就等同於會游泳的?基礎打好了才能開始練習!」
我躺在泳池邊沿,看著特麼兩個。
——知道那家伙太認真,一旦接受了「春原是旱鴨子」的形像,就轉不過彎來。
「話說那麼說•••••」
打斷春原的話,知道反駁。
「好了,我知道了,接下來用游泳板練習吧。」
就在這時候。
——噗。
沙灘球擊中了春原的臉。
「喂!」
春原朝早泳池一腳游玩的女生們怒吼。
「對不起,這邊這邊!」
杏做出讓春原把球丟回去的動作。
「你們剛才開始就一直在玩沙灘球•••••」
「那不妨礙游泳的••••••大家都游泳才會妨礙春原你呢•••••」
琴美說,春原搖搖頭。
「那就錯了。難得有沙灘球應該玩玩沙灘排球才對吧?」
「沙灘排球?」
聽到春原奇怪的提議,杏不由得詫異了。
「沙灘芭蕾就是從沙灘排球衍生出來的運動。在沙灘上劃出球場,兩人為一組對戰。發源於19世紀20年代的加利福尼亞州聖塔莫尼卡,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會開始成為奧運會正式項目。」
琴美詳細地解釋,椋也說:
「那是在沙灘玩的運動吧?無法再沙灘意外的地方舉行八••••••?」
「這些細節就別想了••••••喂,渚!」
春原拉著渚的手,上岸。
「但是••••••在泳池邊玩,充其量也只能稱為‘泳池邊排球’••••••」
「別這樣說!」
春原把渚喊到泳池中央,就是放置小冰箱的地方前頭。
杏和椋,琴美也相繼上岸。
「看,這附近剛好夠寬敞呢,難得大家都穿著泳衣!」
春原的話讓杏不由得皺起眉頭。
「奇怪•••••你的目標是泳衣嗎?」
「••••••怎麼會!我是來特訓的,哪有時間眺望池邊發生什麼事了!就算琴美和椋在池邊跳來跳去,胸部這樣搖晃••••••啊,不,先別管什麼胸部了!」
被杏一瞪,春原一個人自爆,然後一個人打圓場。
「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喝點春原帶來的果汁吧。」
聽到智代的話,春原的頭搖晃得更加用力。
「啊!不行!情況特殊,無法提供!」
但沒有人聽他的解釋。
琴美快一步地打開小冰箱,確認冰箱的內容物。
——裡面沒有果汁,只是由昨天放在包包中的攝像機。
「••••••數碼攝像機。」
把攝像機拿出來,打開,琴美說。
「春原你想拍紀念照片嗎?」
「不是。這不是照相機,是能拍電影的攝像機。」
渚呆呆地問,琴美爽快地回答。
「你••••••該不會有打算偷拍我們吧••••••!?」
杏的臉上散發出黑暗氣息,瞳孔發出銳利的光芒。
「啊••••不•••••••不是的•••救我••••!!」
春原朝我跑過來。
我打開冰箱,指出:
「你看,這裡開了個洞,能夠隱蔽地拍攝外頭的情景。」
「額••••••嗚••••背叛者!!」
春原從琴美手上奪回攝像機,想要逃走,杏跟智代緊跟其後。
——嗵唰•••••額額!!
兩條從泳衣中往外延伸的修長美腿提起,往春原踢去——
「呀啊啊••••••額額!!」
伴隨著慘叫,春原的身體旋轉著朝半空飛去——
啪唰!
宛如破布一般,掉落在泳池邊沿
然後多雙腿踐踏上春原的身體。
「噗啊啊!」
春原擠出慘叫。
「額•••••?什麼東西?」
踩到春原的腳的主人,盡管覺得奇怪但還是無所謂地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阪上會長。」
我記得眼前這個穿著制服闖進泳池,稱呼智代為會長的眼鏡男。
「嗯?什麼事?」
智代一臉悠然,男生繼續以無禮的態度問。
「不是問我有什麼事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這樣問••••••現在已經放學了,我只是在取得許可的泳池中游泳而已,副會長。」
智代回答。
對學生會副會長。根據春原的情報,好像叫三輪博。
「但你身為學生會會長,竟然把泳池私有化,帶了這樣的朋友來玩••••••」
「這樣的朋友?」
智代的眉毛動了動。
「什麼叫做這樣的同伴呢,副會長?」
「就是在我們學校名聲不良的人。」
三輪哼了哼,看著我。
「喂••••••你••••••踩到別人還那麼囂張••••••」
終於恢復意識的春原站起來,質問三輪。
「你也在嗎••••••你好像是在泳池偷拍的犯人吧••••••」
「喂,副會長••••••那時候真是承蒙照顧了••••••」
以流氓口吻反駁副會長的春原。
三輪從春原手上奪過攝像機。
「你••••••你干什麼?!」
「我才要問你。放學後讓女生聚結在泳池邊,然後進行偷拍••••••」
三輪驚訝地說。
「蠢材,還給我!」
「冷靜,春原。」
我按住他的肩膀,但春原推開了我。
「岡崎你讓我說。很早之前我就想要答謝這家伙了。」
「我知道••••••因為他把你打工賺錢買的H書珍藏全部沒收了。」
「你不用反復提著這件事!」
春原睜大眼睛叫著,我繼續說。
「不,作為朋友,我要說。你再反抗就會被學生會納入黑名單。那時候你新買的同性戀雜志收藏也會被沒收的——」
——沙哇哇••••••
現場一片沉靜。
「春•••春原••••••」
「你••••••竟然收集那種東西••••••!?」
藤林姐妹退後一步,盯著春原。
「我沒有!」
三輪憋了一眼春原。
「無論如何,」三輪越過春原,質問智代,「有的學生會成員質疑,一個讓學校蒙羞的人適合成為學校的代表嗎?」
「喂,你要無視我媽!!」
我伸過手捂住想要跑過去理論的成員的嘴巴,知道回答三輪:
「我倒是蠻喜歡‘讓學校蒙羞’這個想法呢。」
三輪上下打量了智代很久,然後說:
「我明白。因為以前的你也是被人稱為‘恥辱’的人,所以你比較喜歡這樣的同伴吧?」
看到三輪那張可惡的笑臉,我就氣不打從一處來。
「你••••••給我滾——」
智代快一步伸手拉住想衝出去的我,然後說。
「我不否定。那你想怎樣?」
「我沒打算做什麼,在一個無法‘代表我們學校’的人物手下工作,我個人非常不喜歡。」
三輪看著被現場氣氛壓迫得說不出話來的渚,椋和琴美。
「學校不允許在泳池使用玩具。學生會違反校規,而且無視現場的偷拍現像。這是非常重大的失職。」
說完,副會長轉過身,拿著攝像機離開了。



「切!那種陰險的態度算什麼啊!」
杏吐槽。
「但帶球和救生圈來也許深的太過分了。」
智代苦笑著說。
「對••••••對不起,智代,因為我不會游泳所以••••••」
渚垂下頭,春原不贊同地說:
「渚,你不用道歉!都是那家伙三輪的錯!」
罕見的,我也贊成春原的意見。
「獅子身上的蟲。」
「獅子身上的蟲?」
杏不解地問,琴美詳細地說明:
「獅子體內的蟲,侵蝕寄生主獅子的肉,終於把獅子打敗的意思。出自梵綱經下卷。引申為盡管深處其中卻危害組織的人。」
「我覺得那是形容岡崎對我的影響••••••」
春原低喃。
智代搖搖頭,否定我的想法。
「雖然副會長很頑固,但這次是我做得不夠。明天開始不能再違反校規了。」
這句話把我嚇壞了。
「喂喂,還要來嗎?」
但智代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接著說:
「所以明天大家不要帶球之類的東西過來。」
「是~~~」
四個女生率直地回應。
「還不打算放過我嗎••••••」
春原無力低喃,但智代似乎完全聽不見——

*********************************************************************************

「該不會是間諜吧?」
躺在床上的春原說。
「間諜?」
「智代啦,那家伙是不是來刺探我們的情況的?不然三輪那混蛋怎麼會出現得那麼湊巧?」
「我倒是覺得三輪擅自偷窺智代的隱私。」
也許不喜歡我的回答吧,春原在床上轉個身,背對我。
——晚飯後。
我們像往常那樣,在春原的房間消磨時間。
這次登上我們閑聊話題主角的是智代他們。
「你會那麼看不慣智代,我覺得是因為在意她吧?」
我說出自己的觀點。
「蠢材,不是那樣。我看不慣智代是因為第一次遇到我就有直覺,那家伙是我們的‘敵人’•••••••」
春原始終背對著我說。
——我們跟智代的相遇,是因為智代一個人對付校園內的不良分子。
看到長相女性化,但卻把幾個大男人打敗的智代,春原覺得難以置信,甚至還說「智代其實是男的」言論,不停地跟智代發生衝突。旁人看來就像是小孩子纏著別人,讓別人跟他玩的樣子••••••
而智代方便••••••
「他總算跟我們玩過一段時間,當時也很開心吧?」
春原猛地坐起來,反駁道:
「無論以前怎樣,現在那家伙是‘敵人’!是三輪的同伙!」
好了好了••••••
我心底案子嘆息。
整一個小孩的家伙。
「••••••因為春原心底仍記恨著H書被沒收,害怕明天同性戀雜志遭遇同樣的命運,兩種情緒混合起來還會這樣——」
「那個••••••我真得不知道你是同伙還說什麼!」
「放心吧,我不會跟其他人提起你的同性戀雜志。」
豎起拇指,我擠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你••••••同性戀雜志就別說了,你竟然敢在三輪面前說這主啊,那家伙也許又開始行動了!」
「你擔心同性戀雜志會被搶走嗎?」
「別再提那個!三輪這樣的人,肯定是找茬的••••••把從我這兒沒收來的H書和我拍的女生泳衣影響私有化,後半生珍藏起來!」
傻瓜總是亂說話。
「也許吧,但也沒辦法調查了吧。」
「你好像總是護著三輪啊。」、
「因為你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怪癖。」
「切。」
像孩子吵架一樣,春原再次背對我。
「••••••事到如今••••岡崎你再不幫我••••那數碼攝像機••••••」
宛如腐女子般嘟囔嘟囔個不停的春原——
「對了!」
就在我放棄跟他說話,翻閱了十頁漫畫的時候。
春原突然狂叫,從床下老。
「岡崎,我果然是天才!!」
「啊?」
「陷阱!我想到讓三輪混蛋和智代都無法反擊的陷阱了!」
「陷阱?」
但春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狡猾地笑著——

*******************************************************************************


「岡••••••岡崎~~~~~~!!」
春原那張得大大的眼睛湧出磅陀淚水,嗵嗵嗵嗵嗵嗵嗵•••••••腳底冒煙地朝我這邊飛奔過來。
「救••••••就我啊,岡崎~~~!!」
春原宛如朝我飛撲過來一樣,我輕輕一閃身。
停不下來的春原,狠狠撞上了我背後的櫻花樹干。
「喂喂,沒事吧?剛才有個全力跑下斜坡的家伙經過了。」
「岡崎•••••過分••••••」
櫻花樹下傳來春原微弱的呻吟。
——翌日。
差不多到午休時我才上學,剛走到校門口的徒坡路就遇到春原了。
而春原身後還跟著一群來勢洶洶的男生。
「喂,春原!」
「這是怎麼回事?」
圍繞著頭嵌在樹干身體一動不動的春原,議論紛紛的是橄欖球不的成員。春原的宿舍就在他們隔壁,跟我們可以說是勢成水火。
「喂,那DVD是什麼?」
「對啊,你說是智代的泳衣影響我才以高價買的!」
其中一個男生卡住春原的脖子,把他提起來。
「不過是在網絡上搜索來的H錄像!」
春原開始痛苦地解釋:
「對••••••對不起,情況有變,必須更變節目內容。」
「你!」
「那個••••••岡崎,救我•••••」
春原轉向我求救。
「我不管,反正不是我種下的因。」
「怎麼會••••好冷漠••••」
無視聲音沙啞的春原,我想要往徒坡上走去。
「你們干什麼!」
徒坡上出現了一個人影。
頭發迎風飛舞,眼鏡底下釋放出銳利的光芒,挽著手臂站著的是誰呢?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會長。
「以眾欺寡很好玩嗎?」
「不•••••是那樣的••••••!!」
橄欖球部的人突然變得弱勢。
「啊,那個,我們有急事••••••」
春原垂死掙扎。
「救•••救我••••」
她舉起手•••••然後對春原說:
「這樣倒是剩下了我捉你的功夫了••••就這樣把他送到學生會吧。」
「啊?」
春原一臉不解。
「昨天那件事,副會長神情使用你的資料。」
智代事不關己,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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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會等著的三輪,在擺弄座椅按春原偷拍的動畫。
三輪在PC熒屏播放的動畫,從泳池邊邊到整個泳池都拍攝到了,卻沒有拍到藤林和智代她們。
出現在畫面上的只有青天白雲和泳池的水,偶爾飛過的沙灘球和春原的腳而已。
「雖然結果失敗了••••••但春原試圖偷拍是顯而易見的。」
三輪冷淡地說。
「這樣你滿足了吧,會長?因為會長縱容他們才會引起這樣的結果!」
三輪得意的神情宛如捉到妖怪的英雄。其他成員也似乎無法插嘴。
「的卻是我監督不力。」
智代點頭。
「喂,你••••••」
智代擠出一個寂寞的微笑,阻止我繼續問下去,然後轉向三輪說:
「總之,從今天開始我就跟春原兩人單獨訓練。萬一春原還想偷拍,受害人也只有我一個人了。可以了嗎?」
聽到這些話,副會長吃驚地問:
「你還不打算懲罰他嗎?」
「我跟春原約定過了要教會他游泳,懲罰等那之後再說吧••••••」
「••••額!?」
春原抬起頭,神色驚訝地看著智代。
但是智代只是報以微笑。
三輪似乎忘記了平素的冷靜,聲調慌張地問:
「不是這個問題!既然你喜歡跟不良分子交往,就應該先把會長職務辭退吧!?」
「••••••我明白副會長對我的交友關系頗有微詞。但是跟誰交往是我的隱私,我的自由吧?」
學生會會長的正確言論,讓學生會室內湧起一陣笑聲。
「為什麼大家還笑?不良不良,大家不都是一直這樣判斷素行不良的人嗎?為什麼現在••••••!」
他越是熱切地解釋,學生會成員的心就越是不支持智代。
「切!」
春原小聲地咂舌。
「搞不懂啊,智代•••••‘素行不良的人’到底是怎樣的人,大家都不會在意的吧。曾經被歧視的人就永遠沒翻身的日子嗎!」
「蠢材•••••竟然還有這樣的蠢材」
智代沉重地搖搖頭。
但是我狠狠地抓住了春原的衣領,拉他站起來。
「走了,春原!」
「痛!你干嘛•••••!」
無視掙扎的春原,我憋了學生會成員們一眼,然後說:
「關於游泳教練一事,是智代出於好意提出的。但如果那會危及智代的職務,我們寧願放棄特訓!」
「喂,岡崎你怎麼可以擅自決定!?」
智代和春原異口同聲叫。
「那不是很好嘛?」
三輪點頭 。
「雖然現在跟不良同伴絕緣,我們也是很難原諒會長一直以來的行為••••••」
「••••••額額!」
我倪視這三輪。
三輪露出一個冷笑,仿佛把我當成小笨蛋,接著說。
「怎麼辦呢?下次評議會的議題不如就討論這個吧,就是說,阪上會長是否適合繼續擔任會長?」
「喂,沒必要••••••」
我忍不住要爭論,智代趕忙伸手捂住我的嘴巴。
「又不是什麼迫切的議題,無需討論。而且我不認為那樣做有任何意義。」
「你怎麼那麼輕易••••」
春原說出這樣的話。
但智代只是笑著回答說:
「沒關系•••••那種物理的要求肯定不會被采納的。我一定要教會你游泳。」
把三輪當做不存在,智代伸手在胸口朝春原做了個V字手勢。
「喂,為什麼你要••••••!」
春原的問題智代只是無所謂地笑著。
「因為程了學生會會長之後,跟你們玩的機會減少了——」
「呃•••••••?」
我們兩異口同聲地問,同時看著智代。
「能跟久違的你們一起玩,我也很高興。」
看著那張笑臉,我跟春原也找不到任何回應的話了——

***********************************************************************************


那天春原心情一直很不好。
「••••••那家伙完全不聽別人的意見••••••我要裝不會游泳到什麼時候啊••••這樣我不是像個傻瓜嗎••••原本就會游泳的人被人說‘讓你會游泳’,到底是什麼狀態啊••••••」
午休,放學,晚飯時都一樣。
春原不斷重復著對智代的不滿。
「你從剛才就一直開始說智代。」
在春原的房間,我看完漫畫抬起頭說。
「細想起來,每次跟智代相遇你都會這樣呢。」
「別•••••別亂說,難道你不生智代那家伙的氣嗎?」
坐在桌子前的春原回頭看著我怒吼。
「大門之前我完全看不出你生智代的氣。」
聽到我這句話,春原張大嘴巴說:
「不生氣的話•••••到底算什麼啊?」
「是啊••••就像愛擔心的老媽子。」
「啊!?你說什麼啊,別亂說!」
春原一時語塞,唾沫橫飛。
你的態度讓我深信自己的推論。不•••••是在說出那句火候才發現這一點吧。
這家伙不生在生智代的氣,而是擔心。
而我也一樣。雖然一開始覺得她那率直過頭的性格很讓人郁悶,反感••••••但現在卻暗自為她擔心。
那家伙就像媽媽似的,對我跟春原說了很多煩人的話,但事實上只是說明智代本身太過單純,難免會在世界上吃虧而已。
「話說在前頭,我是男人。因此別把我歸類為老媽子一類。」
他似乎還沒能理解我的話的意思,說著完全不同的話•••••突然,他揚聲說:
「——嗯?」
「怎麼了?」
「回答來了。」
春原說。
我站起來,看看桌面,春原正打開PC檢查郵件。
「是嗎?你最近迷上網戀,所以投注了不少熱情啊。」
「不,沒這種事!」
「希望①《偷拍迷你章魚》,希望②《偷拍vol。3潘多拉切開宇宙》,希望③《世紀末性騷擾傳奇•島袋》,我想要這三部。三輪博」
「呼••••••」
我感嘆了一聲。
「雖然不懂你用郵件做了說明,但你說什麼時候跟三輪關系好起來的?戰鬥中衍生的友情呢。」
「怎麼可能!」
「那這是什麼?」
「我也很驚訝••••••想不到那家伙會那麼爽快地接受我的邀請。」
春原關閉瀏覽器,然後打開一個文檔。
上面刊登著奇怪的文章••••••


——這裡是專業偷拍成人DVD廠家《偷拍KING》。感謝你一直使用本公司的主頁。本公司正在接受監督意見。請填寫以下資料,發送到以下地址將會得到本公司成人DVD作為獎勵

文檔下並排成人DVD包裝的寫真。
看到DVD的標題,似乎都是些偷拍的東西。三輪「希望」的DVD也在其中。
「呼••••••」
我感嘆了一聲。
「燒錄了我從網絡上收集來的H影響的DVD今天早上被橄欖球部的家伙們丟掉了。一切都因為三輪,他不讓我偷拍到泳衣女生才會那樣!」
原來如此,他無法履行的約定還被橄欖球部的人追殺。
「DVD裡面還有些郵件。是真正廠家發來的郵件,我不小心跟影像混淆了••••••那也被三輪沒收了。」
「你瞞著副會長大人,重新制作DVD了嗎••••••」
這次我真的非常佩服。
「我總覺得那家伙肯定也喜歡我偷拍的東西••••••因為在我看來,副會長就像赤子那樣單純易懂嘛。」
「想不到三輪會被這種郵件吸引••••••」
「難道你不覺得我的作戰很厲害嗎••••••」
「不,結論是三輪非常容易上當。」
「拜托,你就稱贊一下我的頭腦吧••••••」
春原邊哭這邊纏繞我的手,我一把揮開問:
「那這郵件要怎麼辦?」
剛才哭泣仿佛騙人一般,春原馬上換上一臉得意的笑容。
「呼•••••還能怎麼樣啊?在學校公布這件事,讓學生會的公信力蕩然無存——」
春原發出幾聲奸笑,我說:
「原來如此,那學生會解散,真的也要辭職了。」
「額•••••?」
春原想被子彈射在的白鴿一樣,哽住了。
「會••••那樣嗎?」
「雖然歐文也不清楚,但就算這樣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吧?」
我的回答讓春原沉默了。
察覺他的樣子有點古怪,我趕緊再下一成。
「看那三輪的樣子,真的似乎也不得不辭職呢,那學生會也維持不了多久吧。」
咕嚕,春原後來發出壓抑的聲音。
「那家伙•••••明明知道對自己不利還不放棄當我的教練••••••」
「她人的性格是‘在教會你一樣’之前,絕對不放棄。」
「那家伙太愚蠢了••••••完全不明白世界上有些事根本就沒有道理可言••••••無論道理多麼正確,一旦做出被人歧視的事就完結了,她根本不懂!為什麼偏要堅持當我的教練••••••?」
那句「你想愛擔心的老媽子」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但我以笑容壓制住,回答說:
「因為那是她本人說得,跟我們一起玩很開心啊。」
——能跟久違的你們一起玩,我也很高興。
那家伙是這樣說的。
眼鏡下那雙率直的眼睛,直視著我們。
「岡崎••••••」春原突然說,「如果我說想報復三輪,要怎麼辦?」
「報復?」
「就是利用他發來的這封郵件。」
春原的眼中,還是隱藏著平常那種不安的光芒,我卻笑了。
然後我們開始了壞心的討論——

*************************************************************************************


「——以上,對於阪上智代的行為,讓我們不得不重新考慮她是否有資格繼續擔任會長一職。會長甚至與春原陽平,岡崎朋也兩名不良分子來往甚密。之前的偷拍事件也在部分學生間流傳,造成了不良影響,事態讓人憂慮••••••」
「••••••你說什麼!誰流傳那種事情了!?」
「蠢材,安靜點!」
我慌忙用手捂著大聲反駁的春原的嘴巴,邊觀察室內的情況。
「——說到底,偷拍女生泳衣的行為,嚴重傷害了女性們的尊嚴,也是作為男人最可恥的行為••••••」
「恩,的卻是這樣。」
我點頭。
「你到底幫誰的!」
春原再次發狠地叫,我還是捂住他嘴巴。
——我們兩潛伏在學生會室前的走廊上,偷聽學生會會議的情況。
本次的一天是對於智代學生會會長的行為問題不信任決議案。
剛才開始就熱烈的討論,但說話最多的還是那個三輪副會長。
「春原,想想辦法!」
「……那是我的責任嗎?」
春原郁悶地從游戲書中抬起頭。
——晚飯過後。
我們像平常那樣到春原房間消磨時間。
但是幾天來的平靜被敲門聲和咋呼聲給打破了。
聲音的主人就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會長。
但那呼叫卻不是在我們這裡發生,而是春原房間旁邊第三所房間,前•學生會副會長的房間。
「智代那家伙……實在受不了了,我要去抗議!!」
春原站起來。
「雖然沒什麼用……」
我邊說著,邊跟在他身後。
——那會議之後,三輪變得老實多了。
那事件本身充滿疑點。如果三輪真的發出了申請成人DVD的郵件,不可能要求直接送到學生會室。「那兩個宅急送從業務員到底是誰?」這個謎成為了我們學校七大不可思議事件之一,將永遠傳承下去。
但即使我們的惡作劇被拆穿了,三輪那過分激烈的反應也說明了他有充分的嫌疑。
雖然不知道是否真如春原所說,他把沒收的女生泳衣錄像都藏在自己房間中,也不知道《偷拍DVD廠家》是不是真的,但一旦染上了嫌疑就再也洗不清了。因為學生會的成員都是隨波逐流的家伙。
結果可憐的副會長只有在宿舍玩自閉了。
沒有人再攻擊智代,學生會恢復和平。
但是——智代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來讓宿敵的副會長「上學」。
「喂,怎麼了?你有好好吃午飯吧?」
嗵嗵嗵嗵。
「喂,智代,你安靜點好不好!」
春原不高興地衝猛敲三輪房間門的智代吼。
「啊,對不起。我只是擔心副會長……」
透過眼鏡,智代直率地看著我們。
「你是蠢材嗎!?居然還擔心想要陷害自己的人!?」
春原不敢苟同地說,智代只是悲哀地笑著。
「春原……你以前說過‘被人誤會過一次的人,人生就完蛋了’。」
「嗯?是說過。」
「我想打破這種觀念。所以……如果丟下他不管,我就輸了。」
「啊~~!?」
春原呆呆地叫。
「就是這樣。無論怎麼說,沒有副會長,學生會會很忙……只要副會長回來了,我就教你游泳,再等一陣子吧。」
「啊~?」
春原的驚叫更高亢。
「到那時候,再邀請杏跟渚她們去游泳把!」
智代天真無邪地笑著。
「哈哈哈……岡崎,看來我還是難逃智代的魔掌啊……」
被嚇呆的春原——但在我看來,他臉上隱約有種期待。
「她永遠不會放棄做你的教練呢。」
「就是說……智代永遠不會發現我會游泳?」
沒有理會春原的說話,智代繼續對門板後的副會長喊。
「那家伙的話,也是當然的……」
再也忍不住了,春原笑了出來。
「哈哈……」
「啊哈哈哈哈……」
我也笑了。
那家伙總是我行我素。
按照自己的心意,直線地走著。
那樣的智代的生存方式,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深深吸引了我們。
同樣的——也許有提天副會長也會被智代的任性吸引,想到這裡,難免覺得好笑。
而且——以後我們會繼續被智代的任性卷入某些事件中吧,想到這裡,難免笑起來。
擔心智代的率直、批判那率直、羨慕那率直……不知不覺中臣服於那種生存方法之下。
跟這樣的智代繼續交往下去感覺也不賴,那樣我們就能一直保持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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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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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天辰 公爵
这本小说没有插画的吗?可惜了封面那么美的双子星啊……

14 年前 0 回復

champ 侯爵
看到CLANNAD就點進來了
CLANNAD最高感謝大大分享

14 年前 0 回復

牛奶盒 騎士
文笔不行,没有爱的话看不下去啊,闪人~

14 年前 0 回復

sherlockhomles 子爵
已经入手了clannad 官方小学电子版 和珊瑚版的clannad 的Q版小说第二弹
感谢lz有入手一本
永远的智代党

14 年前 0 回復

sweetgl 騎士
这个看见CLANNAD就点进来了~~好像是同人的样子,收藏了~~

14 年前 0 回復

牛奶盒 騎士
这画风,比游戏的好太多了……没有插图真是太可惜了。支持~

14 年前 0 回復

tnoylin 勳爵
這是新的番外篇嗎??
很好看阿 感謝分享

14 年前 0 回復

xyzchwn 子爵
这个彩图比之京都的就差的很远啊,怀念下神作

14 年前 0 回復

yqj6699 平民
CLANNAD
很好的故事

14 年前 0 回復

asdf1985 騎士
这个也属于官方小说吗,支持下

14 年前 0 回復

li8303 伯爵
- - 虽然很喜欢clannad游戏   这是虾米 同仁写的么?

14 年前 0 回復

mengjing2046 公爵
话说我不知道是什么来的- - 
问问是虾米来的应该不会被揍吧...

14 年前 0 回復

86469104 勳爵
CLANNAD大爱 感谢分享

14 年前 0 回復

nij180 公爵
看到CLANNAD就点进来了。。嗯,这次的还不错。。收藏了~

14 年前 0 回復

忆舞 子爵
clannad,条件反射地进来了
杏问朋也要钱?
好吧,我邪恶了

14 年前 0 回復

shengmingrenzhe 勳爵
还是智代最高!!

14 年前 0 回復

zysaaaa 伯爵
短篇集么。。。有时间可以看看。。。cl还是很治愈的

14 年前 0 回復

eyre15gzc 子爵
杏教训春原的最搞笑口牙。。
可惜没琴美编……

有笑有泪的短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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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mmy1689 騎士
CLANNAD的吗,一定要顶的。
话说这篇怎么之前没听说过…先留名了,慢慢看

14 年前 0 回復

chbi1987 勳爵
沙发?看到clannad习惯性点进来了

14 年前 0 回復

觸風影逝 王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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