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影瑛路]空虚之箱与零之玛丽亚


本帖最后由 nogizaka 于 2010-9-13 01:5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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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御影瑛路
  翻译:blid
日语协力:人肉翻译机、小呆、Negi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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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虚之箱与零之玛丽亚
御影瑛路





  3月。
  在这半吊子时期所出现的转学生—音无彩矢。
  在被其美貌所震慑而屏息无声的教室中,她站上了讲台,板着脸说出了自己的名姓。
  教室里的人正屏息地等待着下一句话的时候----。
  
  「星野一辉」
  
  —--不知为什么,从那口中说出的,会是我的名字。
  
  「我是为了毁掉你,才存在于此的」
  
  紧接着的是,突如其来的宣战布告。
  仅仅只是超然且毅然的掷出这句话,静静地微笑着的她的意图是什么…!?
  
  御影瑛路所献上的新作登场。




音无彩矢。3月2日,在对于转校来说,有点半吊子的时期到来的转校生。突然在全班面前宣言要“毁灭”身为“犯人”的一辉。

星野一辉。1年6班的普通高中生。喜欢的食物是美味棒。接受了素不相识,理应是第一次见面的彩矢之“毁灭”宣言。

3月2日

这一天我,星野一辉的日常轰然崩塌。
起因就是,转学生音无彩矢。

我是音无彩矢。

“星野一辉,
我是要将你毁掉,才存在于此的。“

她对我怀着敌意。
......可,为什么是我?




3月2日 上课前

桐野心音
一辉的同班同学,开朗,喜欢社交,有些爱多管闲事的少女。跟大岭醍哉是从幼儿园时起的青梅竹马。

大岭醍哉
染了头发,戴着耳环,却是头脑敏锐的学年委员长。专横傲慢,是一辉的朋友。

臼井阳明
轻浮阳光,是一辉的朋友。爽快的棒球部成员。

3月2日。早上。
同班同学桐野心音擅自占领了我旁边的座位,用我不了解的道具化着妆。

“觉不觉得今天的我有什么不同?觉不觉得?”

……话虽如此,我却看不出她有什么变化。
我怎么可能知道她跟昨天有什么变化呢。

“桐,别缠上来!”

“还是老样子啊。”

就这样,今天心音与醍哉的互相谩骂也开始了。
这两人说话还真难听啊……




茂木霞

一辉向往的娇弱文静的同班同学。在3月3日早上牺牲最多的少女。

3月3日早上。
在下着雨,视线不良的十字路口。
那里发生了“那件事”。
无论如何都无法回避,绝对会发生。

“那件事”就是让我改变的理由。
跟敌人对立的理由。
因为,现在的我已经决定不会放弃——……

“不、要——”


我们存在于
柔和的,
纯白的,
甘美的绝望中。





  并不是我忘记了。我大概记得此地是哪,我曾像现在一样,梦见过这般风景。
  但在梦境之外,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记起这个场景。
  并不是我忘记了。不,我只是不想将这些记忆抛弃。在现实中找不到回忆的机会。如果我尝试,那我肯定能将其记起,但我不让自己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毕竟,站在我面前的人并未出现在我的日常之中。
  “你有愿望吗?”
  那张男人(女人?)的脸用冷静的声音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随即流畅的变形成为许许多多其它的脸。谁在我灵魂深处,创造出这样一个梦?无法捕捉他的脸。我确定我看到了他的脸,或者我是那么认为的――可他看起来就像任何人一样,他也看起来完全不像任何人。
  我想我给他的是一个平常,无害的回答。于是我无法想起我是怎样去回答的。总之,他在听到我的答案以后,将某种容器展现在我面前。
  “这是一个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箱’”
  他提到它的时候它看起来像个箱子。
  我眯着眼看着箱子。我的视力并无问题。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将它看得真切。里面什么也没有。这让我感到种违和感。就好像你有一盒未开封的饼干,当摇晃它时里面有声音,可当你打开时里面却空无一物。
  我想我问了他类似“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的小问题。
  “因为你们真的很有意思!我无法从你们人类的细微差别里分辨出不同的人。我无法认出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这个人。尽管我对你们这个物种很感兴趣。够讽刺的,你不认为吗?”
  我没弄明白他打算说什么,不过了无兴趣的点头罢了。
  “可我能认出你来。你可能会奇怪这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那让我足够对它感兴趣了!”
  我看向箱子的底部。虽然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却感到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侵袭了我,像是要把我整个拉进去似的。我立刻移开视线。
  “使用‘箱’,你可以实现任何愿望。我不介意是什么愿望。即使你想毁灭人类我也不会阻止。我仅仅是对你,或者你这种类所想之愿感兴趣。”
  我对他说了些什么,他笑了。
  “呵呵……不,不。这不是某种特殊力量。人类有能力去实现愿望,只要掌握清晰的想象。我只是稍稍推动了它一把。”
  我接下了箱子。
  当然醒来以后我并不记得这一幕。
  但是我能够清楚地记得自己对他的印象。这种印象在这个梦境里并未改变。
  不知为什么,这个人---
  不令人讨厌吗?






本帖最后由 blid 于 2010-8-14 01:23 编辑


第1次
  
  “我是音无彩矢。今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转学生说着,嘴角微微浮现出笑容。
  
第23次
  
  “我是音无彩矢。请多指教。”
  转学生用淡淡的,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说道。
  
第1050次
  
  “音无彩矢。”
  转学生一脸无趣地丢下这句话,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第13118次
  
  我看见那个有音无彩矢称谓的转学生站在讲台上,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
  “我是音无彩矢。”
  转学生向她的同学低语的仅此一句,声音很低。
  虽然感觉上那是听不见也没关系的音量,但是那透彻的声音让人印象深刻。
  --是的。我知道的哦,你的名字。当然这虽然只是我第一次听到。
  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并不是因为她那生硬简单甚至算不上打招呼的自我介绍。或许只是简单地因为和她这样一个亭亭玉立的绝色美女共处一室吧。
  每个人都在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她轻启朱唇。
  “星野一辉。”
  “…呃?”
  不知为何,她叫出了我的名字。班上疑问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了我身上。别这样看着我啊,我自己也莫名其妙啊。
  “我是要将你毁掉,才存在于此的。”
  突然,她如此宣告。
  “这是第13118次的‘转学生’介绍。在这么多次之后,就连我也不得不开始焦躁了。那么为了做点变化,我要直接宣战。”
  她完全不顾目瞪口呆的同学们,笔直盯着我。
  “星野一辉。我会让你屈服的。你最好快点把你最重要的东西展示给我看。抵抗是无用的。你问为什么?很简单。因为我--”
  
  音无彩矢脸上浮现微笑,吐出接下来的句子--
  “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论多少时间流逝。”
  
  
第10876次
  
  “3月2日。”。今天的确是“3月2日”。
  为什么我脑袋里这么确定呢?
  …那么确定是因为天空依旧多云,即便3月已经来临。大概由于天气的关系,我都开始忧郁起来了,不过想想,最近乌云一直把天空给藏起来了啊。
  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才能转好。
  课前的教室里。我边看向窗外边想这这些无趣的事情。
  我想我会有这些想法那是因为身体不适。不对,我状态不错啊。这就好像,怎么说,有点不太舒服。我没办法很好描述这种感觉,那很像是我突然失去了影子一样。就好像是类似不舒服的违和感。
  怪了,找不到原因。昨天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吃过早餐以后,我在电车里听着中意歌手的新专辑,幸运号码也是5号。
  决定不让这事情再在脑子里打转,我从包里拿出了美味棒来吃。今天是猪肉口味的。我咬了一口。无论吃多少也没有吃饱的感觉。
  “还是美味棒啊。还真是吃不够啊。再这样每天吃下去你的血不是都要变成美味棒色的了?”
  “呃呃,那是啥颜色?”
  “我才不想知道。”
  开着这种冒失玩笑的女生是我的同班同学桐野心音。她半长不长的茶色头发在头上的高处中央扎成了一个马尾。频繁变换发型的心音,这个看起来是她现在的发型,或者说我觉得最近我只见过这个发型。
  心音大摇大摆地占据了我旁边的位置,拿出水色的手镜出来化妆――这种道具对我这个男人来说不怎么熟悉。要是她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化妆以外的事情上就好了。
  “想想似乎心音有很多蓝色系的东西呢?”
  “啊啊,我喜欢蓝色…啊对了小一,今天的我是不是有些什么不同呢?”
  心音突然说道并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我。
  “呃……?”
  怎么?你这样突然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提示!我的魅力点在哪里有了变化!”
  “唉?”
  下意识看了看胸部。
  “呜哇!为什么是胸部?!”
  因为我确定你每时每刻都在到处炫耀你那终于到达D杯的胸部吧。
  “当然是我这双迷人的眼睛了!再说了胸部也不会突然变大的吧!莫非你是那样想的?闷骚色狼!巨乳控!”
  “…抱歉呢。”
  这种自称的charm point谁知道啊,好吧道歉算了。
  “...然后?”
  心音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直直盯着我。心音的眼睛的确很大,我意识到的时候感到有些害羞。
  “…一直都是同样的一张脸啊?”
  我把视线稍微从心音脸上移开说道。
  “哎?什么?是说我的脸一直这么可爱吗?”
  “不是那样说的。”
  “说了!”
  被强上了。
  “说实话,今天用了睫毛膏。怎么样怎么样?”
  要说的话,和昨天相比我没看到有多大变化。
  “…嘿,没办法分辨啊,这玩意。”
  直言进谏。失败了。
  “你说…‘这玩意’!?”
  被打了。
  “痛……”
  “切,真是个无聊的家伙。”
  她不满地说着,但是…啊,似乎她真的有点生气了。心音做了个向我吐口水的姿势,然后离开我跑去和其他同学炫耀她那睫毛膏脸了。
  “啊哈哈…”
  有点累了。心音或许挺有趣,可我受不了她那脾气。
  “打情骂俏结束了?”
  我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右耳的3个耳饰映入眼中。像这样子的这间学校只有一个人。
  “...醍哉。这不是什么打情骂俏。你从哪得出来的结论。”
  我的朋友大岭醍哉轻描淡写地对我的反对从鼻子里挤出笑声。嗯,今天也是一样的傲慢呢。不过--染成银色的头发和特殊的饰品,不仅无视校规还试图挑战它们,像这种人会用谦逊的态度那才奇怪吧。
  “不过你真的没注意到那个睫毛膏嘛?就连打心底里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我都看得出有变化了啊。”
  “...真的?”
  对互为邻居,又是从幼儿园就开始的青梅竹马心音没兴趣显然是不可能的吧。对他人漠不关心,连别人的脸都不想看的醍哉,连他都能注意到的事情我都没注意到,看来果然有点问题呢。
  “……不过。”
  我感觉她昨天就用了那个睫毛膏了啊。
  “我明白了阿一。你是想透露‘我对这娘们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意思对吧。我也有同感。我也会用这种态度的,不过要做得更露骨点。”
  “恶毒的班长!这里都听见了!”
  醍哉完全无视这个长着地狱耳的姑娘,继续和我说话。
  “阿一,别理那个无关紧要的女人了,你知道今天会有个转学生要来吗?”
  “转学生?”
  我再次确认今天是“3月2日”。在学期中途的这个时候转校过来?
  “转学生?没说笑?”
  听到了我们对话的心音提高嗓门向这边问道。
  “小桐。没和你说话。别在那插嘴。啊啊,也别凑过来!别让你那张弄得乱七八糟的脏脸出现在我视线范围里,对精神卫生很不好。”
  “什、什么-!!醍哉,你最好赶紧想想用什么方法把你那扭曲的性格给矫正一下!是不是倒吊46小时好让血流回脑袋里这样你才会说出些正常的话啊?”
  真是的,这两人都没口德啊。为了制止这两人的对骂我提高了声音把话题转回来。
  “转学生是吗?没听说啊。”
  听到这话,醍哉如所料的闭上嘴看向我。
  “…从谁那里听说的?”
  然后他板着脸问道。
  “嗯?想知道?”
  “别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哎哎…谁啊。不就是醍哉你嘛?”
  “不可能。我知道有转学生是因为之前到教职员室有点事顺便听到的。应该还没有机会告诉你。”
  “真的?”
  “这种流言传得很快,可很明显就连这个长舌妇也不知道。”
  从她的反应来看似乎是真的呢。而且不仅如此,似乎整个一年6班里都没有人知道。
  “这就是为什么我认定直到转校的当天这情报还没有泄露出去。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哎哎?”
  为什么呢?
  “无所谓了,但你不觉得有些微妙吗,阿一?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有转学生进来?我认为这里头有些状况。比如说被其他学校开除的理事长的问题女儿?从这方面考虑就可以知道为什么转校的情报被掩藏起来了。”
  “醍哉,对转学生做这种有偏见的推测不好吧。我的意思是,她已经处在一个被猜疑的立场上了。还有,现在大家都在偷偷听你说话。”
  在偷听的同学们都露出了苦笑。
  “啊?我关心这个干吗?”
  呜哇…
  面对醍哉的高姿态,我吐出一声叹息。上课铃响了。同学们回到了座位上。
  坐在窗旁的心音打开窗把身子探了出去。明显她想快些见到这个转学生。
  “噢噢。”
  似乎是发现了想找的人物,心音提高了声音。虽然之前还高兴地看着窗外的心音在“哎哟”一声之后正了正表情坐回了椅子上。
  怎么回事?
  心音脸上浮现笑容,嘴里嘀咕着“太棒了”。估计不仅是我,每个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班主任小久保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一个女生的身影映在门上模糊的玻璃上。那就是转学生。在教室里环视,察觉出学生们都想知道门后的人物的情绪的老师,把转学生叫了进来。
  玻璃后面的人影移动了。
  然后我—看见了她。
  
  瞬间----
  
  仿佛从悬崖上突然下落般,场景突然转变。
  听到一个声音。卡哩卡哩卡哩卡哩,好像是风景被里面外翻般削除的声音。强制出现的暴力的突发割裂地出现的场面场面。一次又一次出现的相似的光景。我的意识像被吹飞,然后莫名地被强行拽回来塞进一个小铁箱里紧紧地紧紧地固定住的---既视感。既视感。既视感。
  “我是音无彩矢。”听见了。
  “音无彩矢。”听见了。
  “音无彩矢。”已经听见了啦!
  我拒绝了试图强行灌输给我的庞大情报。因为无法全部进入。我的脑容量会超载而无法全部消化。
   “啊…”
  我,
  为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
  察觉到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的缘故,我关闭了思考----返回了。
  
  啊啦?我刚刚在想些什么?
  把这些忘掉的我,脸转向正前方,看到了她。看见了有着音无彩矢称谓,还不知道名字的转学生。
  “音无彩矢。”
  转学生嘀咕地说着--用并不关心我们是否能听见的低音量。
  音无彩矢走下讲台。
  因为那个过于简洁的自我介绍,班里开始窃窃私语。
  一点不在意困惑的同学们的样子,她走了过来。
  向着我。
  直视我的脸。
  那座位就像是从一开始就为音无彩矢准备的一般,她理所当然地坐了上去—我的邻座。
  看到我沉默而毫无表示的样子,音无惊讶地皱眉盯着我。
  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啊。
  “………那个,请多指教。”
  她皱眉的脸毫无变化。
  “就这么多?”
  “呃……?”
  “我问你你想说的就这些?”
  还有什么?就算这么说我也想不到什么啊。毕竟这是和音无的第一次见面吧。
  但这种气氛下我不得不说些什么。
  “……呃,那制服是以前学校的吗?”
  面对我语无论次的说话,音无一点反应也没有,就那么盯着我。
  “……唉呃?”
  看见我困惑的样子,音无叹了一口气,笑容浮现。那好像是看见了不听话的孩子似的苦笑。
  “我来告诉你些有趣的事吧,星野。”
  …啊?我还没把名字告诉她吧。
  但这些不过是些细枝末节罢了。音无接下来吐出的话让我完全静止了5秒钟。
  “今天茂木霞穿的内裤是水色的。”




  茂木霞的体育课基本着装不是体操服而是制服。
  今天茂木一如既往地穿着制服摆着一副装饰品般不变的表情观看男生们踢足球。
  从茂木裙子里伸出来的白净双腿,就像随时都可能折断般纤细。
  而我正在用这双腿作着膝枕。
  啊啊,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显然是种幸福的感觉,可我没有去享受它的余裕。我拼命用一张纸巾按着鼻子,试图止住鼻血。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尽管还流着鼻血,我还是可以想起发生了什么事。由于音无的关系失去了集中力的我脸上吃了一记球饼,鼻子冒出了鼻血。担心的茂木不知怎么就给我做了膝枕。
  茂木的腿一点都不柔软,老实说,还有点痛。
  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呢?我抬头看向茂木的脸,没有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过,真高兴呢。
  非常,非常高兴。
  音无的那个“内裤”发言。
  我的确吃惊了。不仅仅是因为是因为这种无厘头和意外性。就是音无说所的“告诉你些有趣的事”,还有对我来说“茂木霞”的情报“有意思”。
  我对茂木的喜爱之情就连对醍哉和心音都没有说过。今天才认识的音无更没有道理知道我内心的感觉。即便如此,音无还是做出了那种发言。
  “……那个,茂木同学。”
  “什么?”
  茂木小声地回话。那是适合她小巧玲珑而纤细的身体般的,如同鸟儿婉转的声音。
  “今天,音无同学有没有和你说过话?”
  “...那个转学生音无?…没有。”
  “你也和她不熟对吧?”
  茂木肯定地点点头。
  “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可疑的事?”
  她想了一会,摇摇头。稍微带卷的头发摇动着。
  “为什么,要问这些?”
  她歪着小小的脑袋问。
  “嗯,没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就好了。”
  把目光转向运动场,音无看起来对球和跟在球后面蜂涌的女生都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一个人独自盛气地像门神一样站在校园正中央。偶尔有球从正面滚过来,音无只是无力地把它踢出去而已。……这个人,在对方队伍里么?
  “呜哦。”
  认为她能够察觉出我的感觉,我是不是有些多心了。 
  音无的外表和态度都很引人注意。只不过是因为被这样的人突然说了那种事情我才会考虑太多的吧。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不过――为什么我不相信呢?
  音无看了过来。
  就那么保持着视线没有移开。
  直直看向我的眼睛。嘴角大胆地上扬了。虽然离下课还早,她还是向这边走了过来。
  我不自觉地就站了起来。放弃了对我来说是至高的幸福的茂木的膝枕的权利。我全身颤抖。不是比喻,真的是身体在颤抖。
  茂木也注意到音无的接近了。脸上由于紧张而不安,也跟着我站了起来。
  她依然带着那无畏的笑容,指着我……不,指着茂木。
  突然。
  一阵风吹来。完全是突然的,完全没有预兆的一阵风。
  这风扬起了茂木的裙子。
  "~~~咻!!"
  茂木立刻用手压住了裙子。不过只是前面。我站在她后面。风停下以后,茂木转身看着我。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过脸上有些红。
  嘴上好像是说“看到了?”一样动着。不对,她也许说出来了,不过至少因为声音太小我没能听见。我用力地摇着头。像这么大的反应明显是已经看到了。可茂木什么也没说只是垂下了眼帘。
  音无很快走到了我身边。
  我瞟了一眼她的表情。
  “啊啊----”
  我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颤抖的原因了。我读出了她那表情所含的意味。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里,还没有人对我投射这种感情。
  --敌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指向我?
  音无嘴角上扬,直瞪着我。她把手放在只能颤抖而动弹不得的我的肩上,把嘴凑近我耳边。
  “水色的,不是吗?”
  音无已经全知道了。我对茂木的好意,在我眼前展现内裤的那阵突然的风,她全都知道。
  那些话不是开玩笑。那是把我理解,掌握,支配的意思,是这样一种暗示-- 胁迫。
  “星野,看起来你是不是想起来了呢?”
  音无观察着身体僵硬的我。就这样持续好一会,然后似乎惊讶于我什么也没说,她垂下视线吐出叹息。
  “都这样了看起来还是没用啊……今天你的愚钝又上了一级。”
  她低语着抱怨。
  “如果你忘了,那么现在记好了。我的名字是‘玛丽亚’。”
  …“玛丽亚”?不对,那个……你不是“音无彩矢”吗?
  “这、这是你的笔名什么的吗?”
  “住嘴。”
  她甚至不加掩饰的恼怒地皱眉盯着我。
  “那好。你真是个没挑战性的对手,那我自己高兴就做什么算了。”
  音无说着,把背转向我。
  “啊,等等……”
  我突然叫住了她。她看起来无力地转过身。看着她那挤在一起的眉间,我下意识地缩了。
  还不太肯定。但从音无的样子看来,或许----
  “我们以前在哪见过吗?”
  听到这话,音无嘴角扬了一下。
  “啊啊,前世的恋人呢。吾爱哈撒威啊,你现在多么可怜。来到身为敌国的公主我的面前赞颂我,你真是个傻瓜啊。”
  “………哎哎,呃?”
  我被弄傻了。满足地看着这样的我,音无露出了今天第一次看起来像是笑容的笑容。
  “开玩笑的。”



  第二天。
  我看见了音无彩矢的尸体。
  
  
第8946次
  
  听到我所说的,茂木露出沉痛的表情思索着,然后她吐出了真正苦涩的话语:
  “请等到,明天。”
  
第2601次
  
  “天啊!很好很强大!”
  坐在我邻座的朋友,臼井阳明。在第二节课还在进行的时候用很大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并且还在我的背上啪啪响地拍着。
  很痛耶。而且,同学们的视线也让我感觉无地自容。
  转过头顺着阳明的视线看向教室后方,那里是转学生音无彩矢的身姿。
  “我们目光交汇了!噢耶!”
  “你这么特意转身去看她,视线当然撞在一起了。”
  “你太缺乏男子汉的精神了。”
  什么是男子汉的精神啊。
  “这如此的美貌啊!就像是横空出世的艺术品一样……将会被认定为国宝的那种。太晚了。我的心啊,已经被偷走了……我要向她告白。”
  好快!
  下课铃响了。在顺着起立敬礼的口令行过礼后,阳明屁股还没沾上椅子就直奔音无那里而去。
  “音无彩矢同学!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被迷住了。我喜欢你!”
  呜啊,真的说了……
  没听得见音无的回答,但从阳明的的表情来看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啊,不对……就连表情都不用看。
  阳明回到我座位前面。
  “荒谬……我被抛弃了。”
  你怎么会认为能成功的啊……老实说你看起来严肃得吓人了啊。
  “这不是很明显么。这么突然的告白只会引起她的反感。”
  “唔。我知道了。我还会再告白的。这回可不是什么突然袭击。我只是忍不住想把自己心意告诉她啊。”
  从一方面来看,这种乐观的想法还真令人羡慕,但反之,我可一点也不想扯上关系。
  “在做些什么愉快的事情呢,你们两个。对我来说这可是很好的娱乐,可那些女生正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你们呢。”
  醍哉也加进来发言。
  “哎哎?不是只有阳明被轻蔑了吗?”
  “不,你也是。那些女人把你们看做是一丘之貉了。”
  “哦哦,我们是一丘之貉啊?可不是,真光荣啊星星!”
  喂喂,这也太……
  “先不说这个醍醍,就连你也忍不住想对她出手了吧?”
  阳明用手肘顶了顶醍哉。阳明不怕对醍哉做这类事情是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或只是因为阳明那不考虑后果的性格。
  醍哉叹了口气,立即答道:
  “一点也没想。”
  “不可能!那谁才能让醍醍你心跳加速啊!”
  “音无的美貌与我动心与否都没有关系。即使我认为她是个美人,我也不会出手的。”
  “唔…?”
  “阳明,看来你一点也没理解啊。像你这种只要是脸长得不错的就服从自己本能凑上去的猿人是无法理解这种感情的。”
  “什么!重视容姿和本能有什么关系!”
  “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容貌就和子孙繁荣紧密联系着,会被不错的容貌所吸引是出于本能。”
  “哦哦”“哦哦”阳明和我一起发出感叹。似乎被我们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吓了一跳,醍哉摆出了一张惊愕的脸。
  “哈啊,明白了醍醍。你是想说彩矢的美貌就像那高岭之花连你无法出手!对吧?就好像狐狸对它够不着的葡萄想着‘那葡萄肯定是酸的’一样。这叫做合理化。真不爽啊!真不爽啊醍醍!”
  “你听到多少我的话了?…嘿,前半发言姑且算没错,但后半你万死都不值。”
  “哦哦那么你没想对她出手了?”
  醍哉给阳明那摆出一副胜利表情的脸上来了一击。呜啊,看起来这一下是一直忍到现在的呢。
  “不是我不会对她出手,而是她不打算对我出手。”
  “这发言可真够傲慢的。喂星星,这家伙是不是因为长得美型点尾巴就翘上天去了?”
  阳明一附还没欠够的样子不知悔改地发言。
  “这并不是说我是高岭之花而她没办法出手。虽然这也是有可能的,但事实是她做不到。”
  “呜啊,真是胆大妄为的发言呢。”
  “她并没有认为我是高岭之花,或根本没有那种分类。首先她对我们根本没有兴趣。连低头看一眼都不。就像我们将虫子认识为虫子一样,她把人认识为人。就这样而已。我这张漂亮的脸也好阳明那张丑脸也好,这类细微的差别她并不关心。就像我们放弃去辨别蟑螂的雄雌一样。这样的家伙你也想要出手吗?”
  这番对音无的毫不留情的的话语让阳明似乎被征服般沉默不语。
  “...醍哉。”
  于是我开口了。
  “似乎你意外的对音无感兴趣呢。”
  醍哉哑口无言。啊,少见的反应。没说错吧。不管醍哉的见解正确与否,能做出这样的分析说明他肯定对她作了某种程度的观察了吧?
  “…切,没兴趣!”
  “噢,你脸红了”
  “……阿一。你踩到我的雷区里了。是不是想让我用根超出你想象的长大葱让你以后一见到大葱就出现荨麻疹这种PTSD反应啊。”(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我察觉醍哉动了真怒,于是想用傻笑混蒙过去。
  嘛,醍哉似乎知道他是不可能和音无相处的。
  “就算是和昆虫一样感觉迟钝的你们也应该会发现她的异常之处。”
  这听起来有点像个差劲的借口。
  不过那不是。
  的确,就像醍哉所说的那样。



  班会才一结束,音无就立刻举起了手。主持的小久保老师注意到了她,可还没等他同意甚至说些什么,她就站了起来开始发言。
  “我想让一年6班的各位来做点东西。”
  并没有在意哑然的我们,音无继续说了下去。
  “会需要5分钟时间。这点时间应该不介意吧?”
  尽管没人有反应,音无还是走向了讲台。然后她非常自然地把小久保老师赶出了教室。虽然这幅光景很异常,可我却感觉如此普通。就周围的反应看来,他们的感觉也一样。
  教室里喧闹平息,彻底静了下来。
  站在讲台上的音无,目光向前直射,开口了。
  “我想让你们写下‘某样东西’。”
  音无一走下讲台就给前排的同学发了什么。拿到的同学,就像平常传遍全班的东西一样,自己拿了一张以后,剩下的向后面的同学传递。
  到了我手上。那是一张普通的,切成边长为10厘米正方形的再生纸。
  “写完以后把它交回给我。”
  “‘某样东西’是什么?”
  当心音代表大家问出这个问题时,音无简洁地做出回答 。
  “我的名字。”
  这话让安静的教室开始变得喧闹起来。没道理。不明白什么意思。名字?人人都知道。今早在教室里她自己说的“音无彩矢”这个名字。
  “真愚蠢。”
  某人如此宣称。能对音无说出这种话的只有一个人。
  大岭醍哉。
  全班一齐屏住了呼吸。这个班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不要与醍哉为敌。
  “你的名字是音无彩矢。干嘛要我们写下来?就这么想让我们快点记住你的名字吗?”
  就算听到这种话,音无还是表现得很平静。
  “我会写下‘音无彩矢’。但我刚刚已经口头说出来了。就没有写的必要了吧?”
  “啊啊,无所谓。”
  预想之外的简单而肯定的回答,醍哉一时无语。
  他弹了弹舌头,故意用很大的声音把纸撕碎,走出了教室。
  “怎么了?你们都写完了?”
  没有人下笔。没法下笔。大家都现出吃惊和被压倒的表情。她压过了那个醍哉。作为醍哉的同学,我们都知道这是如此印象深刻。
  好一会谁都没能动作。不过当不知谁的笔划在纸上的声音响起,就像跟随那声音一样,可以听到同样的声音在不同的地方纷纷响起。
  或许没人知道音无的意图。不过没关系。到头来也只有一样东西我们可以写的。
  唯一的那个名字“音无彩矢”。
  第一个把纸交还给音无的是,阳明。看到阳明从座位上站起来,有几个人也跟着去了。接过阳明的纸的音无,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也许……答案错了
  “阳明。”
  当阳明和茂木说了几句话转向我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怎么了星星?”
  “你写了什么?”
  “嗯?只能写‘音无彩矢’啊。我只是差点忘记写‘矢’字”
  这么说着的阳明,感觉有点寂寞。
  “……呃啊,我想只能写那个。”
  “磨蹭什么还不写。”
  “可你真的认为音无想让我们写的是这个名字嘛?”
  那样的话,这个行动又有什么意味呢?
  面对我的疑问,阳明很快答道:
  “不是。”
  肯定了我的疑问。
  “唉?但……阳明你不是写了‘音无彩矢’吗?”
  “嘿……那个啊,醍醍脑袋不错但是人很无聊不是?但是对照他那恶劣的性格来说又不那么无聊了。”
  他突然的话题转换让我歪了歪头。
  “他说他只能写‘音无彩矢’。他想不出能写什么其他的东西。当然我也一样。你看,就是因为我们想不出其他什么来,所以只能那么写。”
  “想不出来的东西……写不出。”
  “没错。换句话说,这不是指向我们的行为。”
  我感觉阳明的话正中靶心。他是对的。
  也就是说,音无无视大部分的同学,是为了某个能想到某种东西的人而准备的。
  我明白阳明的脸刚才会什么感觉寂寞了。那个阳明,第一眼见到音无就被她迷住了。虽然他表现得有些嬉皮笑脸,可我没见过他向其他什么人告白过。他或多或少是认真的。
  可她并没有回应。他的存在被无视了……就像醍哉宣告的一样。
  “……阳明,你脑子意外好使呢。”
  “‘意外的’是多余的吧。”
  我说着些失礼的话来掩盖自己的害羞,脸上浮现了笑容。阳明还以一个苦笑。
  “拜拜了。我再不快点过去会被学长杀掉的,这不是开玩笑。”
  “啊,恩。加油吧。”
  有点实力的棒球部还真是认真嘛。
  我转向自己那张什么都没写的纸。我想写“音无彩矢”,可最后没能下笔。
  我看向音无。当其他同学把纸交回给她时,她的表情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想不出任何东西的人是写不出任何东西来的
  “-----”
  那么我该做什么?
  毕竟我想到了些东西。出于某种原因,“玛丽亚”这个名字出现在我脑中。
  不,意识到了。我的思考有什么不对劲。“玛丽亚”这个名字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果写下这个把它交给音无,她会大吼一声类似“你在耍我啊”的句子吧。
  但是,万一,这个回答正是音无所期待的呢……?
  我驱散迷惑,开始在10厘米见方的再生纸上写起来。
  “玛丽亚”
  我站起来走向音无。已经没人排队了,看起来我是最后一个。我紧张地把纸递给音无,音无无言地接过。
  然后,看见了上面写的文字。
  音无的表情,哎呀,露骨地发生了变化。
  “……哎?”
  不管是老师还是醍哉都不能使之感情动摇的音无,睁大了眼睛?
  “呼呼呼…”
  突然笑了出来。
  “星野。”
  “啊,记得我的名字啊。”
  我后悔了一瞬。因为,停止了笑声的音无,就像看着宿敌一样瞪着我。
  “……你……在开玩笑么。”
  似乎想将愤怒竭力压制住的从胸腔里发出的低音。“开玩笑”这个倒是预料到了,可这种音调却在想象之外。
  她全力扯住我胸前的领子。
  “哇!抱、抱歉!我不过是想和你开开玩笑……”
  “那么你说说,写这样的回答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呃,那个……是的,大概是说笑吧。”
  这或许是最后一击。
  扯着我的胸口不松手,她把我往校舍后面拖去。



  “星野。你在拿我寻开心么?”
  音无把我按在校舍的墙上,瞪着我。
  “我并不擅长出谋划策。我有那个自觉。我的作战计划就好像叫着‘犯人,站出来’一样蠢。甚至说不上叫计划。不过……怎么就把你引出来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你根本就无视我!”
  她把手从我领子上松开。光是她的视线就让我动弹不得了。
  音无看着我,咬了咬嘴唇,叹了口气。
  “...不,像往上攀登时抓到了立足点的达成感让我有些冲晕头了。事态确实正在好转,我应该高兴才是。”
  “……对对。高兴一点,哈哈哈!”
  音无摆出一张恐怖的脸瞪着我的假笑,看来保持沉默才是上策。
  “…无法理解。实际上我认为你是输给了我的执着……但你这张空空洞洞,安逸的脸是怎么回事!”
  与其说是没想法,不如说你在说些什么我一点也跟不上。
  “你连续2600次无视我了。不管这没有尽头的反复再来几次我也不会屈服的。虽然我有些累了。你应该也一样,你是怎么还有这种镇定的余裕的?”
  什么和什么啊……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最后她终于注意到我显然一副困惑的样子。音无惊讶地看着我。
  “……喂,你还没察觉到吗?”
  “察觉?察觉什么?”
  “……很好。不管你这是不是演技,说明是总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弊端的。好吧,简单来说----这是我第2601‘转学’了。”
  听到这番话,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如果这是演技的话你还真是够大牌了。若真的是‘不曾知道’的话,你那张脸也够傻的。算了。我把现在掌握的内容给你说明一下。那么----今天是3月2日对吧?”
  点头。
  “把3月2日重复了2601次是件有意思的事---才怪。于是虽然没法正确表达出来,我用了‘转学’这种表示方法。”
  “哈啊……”
  “我返回了2号早上6点27分已经2601次了。”
  “……”
  “返回这个表达从我主观上来说是正确的表现,可实际上不是。于是我用了‘转学’这种表现让其更接近事实。”
  音无看着下巴都要掉了的我,搔了搔头。
  “啊啊真烦!你怎么这么笨啊!如果在6点27分以后有些什么麻烦的事,你就让它‘不曾发生’不就好了吗!”
  像沸腾了似的大吼。不不……没人能那么快就理解这么一件突然的事情吧?
  “……不是很明白。是说不断地重复同样的时间吗?”
  我自己把这话说出口的瞬间。
  “啊----”
  什么?这是什么?
  我被巨大的违和感所侵袭,按住了胸口。违和感这词似乎还不足以说明----违和感。就像所居住的街道被别的街道所代替,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都安然自若并未察觉的,这种怪异的感觉。
  这不像是记忆复苏,我并没想起任何东西。
  但是却有种这件事情“发生过”一般的实感。
  音无说的,是真的。
  毫无疑问的,事实。
  “终于理解了嘛?”
  “…等、等一下。”
  经历了2601次3月2日。这本身就让我足够混乱了,但更多的是由于音无所说的话:
  “----这是我干的?”
  “啊啊”
  音无立即答道。
  “为、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
  “你的动机我怎么知道。”
  “我没做这种事!”
  “你在不知不觉中就做了,对不对?”
  为什么是我?刚想说出口自己便察觉了――让音无注意上我的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我在纸上写下了“玛丽亚”。
  “就像你刚才一样对这反复没有自觉,完全是被卷进来的人们是没办法记起‘未曾发生’的过去的。也就是说,我在以前说过‘玛丽亚’这个名字,除了我之外就只有犯人能写得出来了。”
  可我想起了那个名字。确实“玛丽亚”这个名字会这样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虽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我一直尝试按他人记忆里的言行来行动。除我以外能保持着‘未曾发生’的世界的记忆的就是犯人,我在等着他出现错误。虽然我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直到怀疑上我?就是说,你是不是在之前的几个世界就特地把‘玛丽亚’这名字告诉我了?”
  “像你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我是不会特别怀疑的。”
  “那么……?”
  “呼,因为有无限的时间,我把这个名字一个一个的都和你们说了。”
  无限的时间。
  这不是什么比喻手法,音无度过了漫长的时间。
  明白了。因为有着无限的时间,音无才会采取让所有人写下她名字这种无谋的作战。抱着小小的期待,希望有谁能写出“玛丽亚”来……就连她也没抱有什么希望。2601次“转学期间,她早就用尽了了所有那些毫无进展的计划,或也不过仅仅是在想出新计划之前用来打发时间的手段而已。就算是这种计划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这可以让心里平静下来。毕竟时间或许是会无穷无尽地继续的。
  这就是为什么当我被这种计策引上钩时,音无发火的原因。就像是在PRG里一个怎样拼命练功升级都无法打倒的敌人,实际上用某个特定物品就能轻松搞定这种感觉。就像达成了目的,可你想把其中努力的过程要回来这样。
  “...不,虽然我少见地放松了一下注意,但现在还不是能疏忽大意的状况。怎么说,事情都还没有解决。”
  “是那样吗?”
  “当然。在你看来,事态像是解决了的样子吗?这连续不断的噩梦,‘拒绝的教室’在你看来已经结束了吗?”
  “拒绝的教室”?我想她是指的这种不断重复的情况。
  不管怎样,有一点我还是觉得不爽的。
  “那个,我能理解把写下‘玛丽亚’的我当做是犯人?那么首先,音无为什么没有卷入‘拒绝的教室’里来?”
  “并不是没有卷进来。我肯定是被卷入了‘拒绝的教室’里。如果我放弃去记忆就此放手的话,会被‘拒绝的教室’所捕获的。我将会毫无意义地生存在这种无尽的反复之中。这就像把一杯水放在头上一样简单。我们会永远徘徊在你所拒绝的这一天里。”
  “如果音无你忘记了的话,会怎么样?”
  “想一想。还有存在其他注意到这个循环的人的可能性吗?即使是架设这种循环的你都对此毫无自觉。”
  ……也许是对的。到现在,她已经重复了2601次了。
  “我要放弃记忆的话确实很简单。但,这肯定不会发生。”
  “……肯定?”
  “啊啊,肯定。我是不可能会放弃的。不管是2千次,2万次还是2亿次我都会将其征服,最终达到目的。”
  2000次。我再一次考虑起这个数字。2千作为数学单位是经常可以听到的数字。但如果真的要把它们一个个堆叠起来的话……例如一年有365天,5年就是1825天……这数字还不足够。
  这数量的次数,就是音无所越过的。
  “星野。你也没有察觉为什么你要做出‘拒绝的教室’来的原因吗?”
  “哎……嗯。”
  “呼呼,明白了。假如你是在装傻来逃避这个问题而里面有某种原因的话。还真是好演技呢。”
  “哎,这不是演技。”
  “那么我问你----”
  音无浮现一道浅笑。
  “星野,你-----遇到他了吗?
  ----谁?
  这理所当然的疑问没有涌现。无法知道的理由让我感到困惑。我遇到了谁?不能理解。想不起来。
  尽管如此,我知道了。
  我遇到了“*”。
  何时?何地?我当然不知道这么件事。它不在我的记忆里。但是,有种已经相遇过的实感
  试图回忆。但是情报在眼前像被一道闸门以最快的速度所遮断一样。注意注意注意注意,你不能进入。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呼呼,遇到了呢。”
  她咯咯地笑了。
  音无已经确信了。我自己也确信了。
  我,星野一辉本人,就是引起这个事态的人。
  “他应该把它交给了你。你的那个能实现一个愿望的‘箱’。”
  突然使用了“箱”这个单词。根据上下文来看,这似乎是用来制造“拒绝的教室”的道具。
  “哦。我还没有把目的告诉你。”
  音无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开口说道。
  “我的目的是----取得‘箱’。”
  然后笑声消失了。确信我持有‘箱’的音无,冷冷地瞪着我,命令道:
  “把‘箱’交出来。”
  我想我理所当然持有着“箱”。
  但是,就那么简单地把能实现一个“愿望”的“箱”交到她手上这真的好吗?
  音无忍受了2601次的重复,就为了能够拿到“箱”。也就是说她有个值此代价的“愿望”。就像是蔑视我的愿望,把“箱”夺过来也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一样。
  这真是----几近异常的,执着。
  对,异常。音无彩矢表现得很异常。
  “……我不知道拿出来的方法。”
  不是说谎。这也是我的抵抗手段。
  “明白了。那么你一想起来就会把它交给我吗?”
  “是吧……”
  “忘了怎么拿出来真是个寻常的借口呢。可就算你忘掉了,你也知道怎么做。就像你知道怎么骑自行车一样,你无法把它教给什么人,可是你知道那种感觉。现在你只是不知道怎么把它用语言表达才会困惑。”
  “……就没有不取出‘箱’,就可以结束‘拒绝的教室’的方法了吗?”
  听到我所说的,音无冷冷地盯着我。
  “不打算把它交给我,你是想说这个?”
  “不,不是那样的……”
  看到我明显陷入狼狈的样子,音无小小地叹了口气。
  “好吧。将‘所有者’本体和‘箱’摧毁,‘拒绝的教室’就结束了。”
  “‘所有者’也一起摧毁……?”
  “所有者”似乎表示的就是持有“箱”的犯人,也就是指我。把我摧毁?也就是说----
  音无收敛表情,淡淡说道:
  “只要你死了,‘拒绝的教室’就会终结。”



  准备一具“xx”这种事有足够理由了吗?
  你想说,这就是我未来的样子?那样的话,与其在他人身上,还是快点把这种最恶的行为在我身上实行吧,那么会更好一些。
  3月3日早晨。雨,视野很差的十字路口。
  扔掉了雨伞的我,看着那个“XX”。其它的东西无法进入视线以内。即使是撞进墙里的卡车,还是依然站在那里的音无,都不能进入眼里。红色的液体,以无法被雨冲刷的速度不停地流淌。
  头掉了一半,脑X飞溅出来的----X体。Shiti。尸体。尸体。尸ti。尸体尸体Corpse。Cor体。尸体ShitiCorpse。尸体。尸体。尸体!
  阳明的,“尸体”。
  “------啊。”
  认出了眼前的东西,我呕吐起来。
  我看向音无彩矢。她面无表情地眺望着我。
  “……阳明。”
  但别担心,阳明。
  不管怎样,这个----会再次重复。
  这个将会被宣称为“未曾发生”。真一如所料呢。
  ……啊哦?这就是--
  这个难道就是我想要拒绝的意料外的惨剧,期望着“拒绝的教室”的理由……?
  
第2602次
  
  “音无彩矢。”
  “----啊。”
  那一瞬间,我曾经见过的,被埋在记忆深深之处的画面----那血红的画面在脑里一闪而过。
  那影像像是被一条直接和我大脑连接的链接从脑里拉出来一样,我第2601次“转学”的记忆被抽了出来。
  竟然没有当场悲鸣出来,我惊讶于自己的控制力。
  “嗯?怎么了星星?你看起来有些痛苦,没事吧?”
  坐在邻座的阳明在担心我。
  将会被卡车碾过的阳明,笑着看我。
  不可避免的违和感。恶心。情报就像捕食吃尽一样将我完全收集覆盖。感情由于跟不上情报的速度而变得过于紧张。
  上一次的记忆,和这一次的记忆,联系在一起了。
  如此鲜活清晰。
  “但是但是,音无酱真是可爱啊。我要告白。”
  ――阳明的尸体的原因。
  阳明他,虽然遭受了那种事情,还是第一眼看见音无就迷上了她。
  我看向音无。这瞬间,目光交汇。她正盯着我。嘴角露出无畏的浅笑盯着我。
  ……那具尸体,是想逼我交出“箱”的攻击么?
  那样的话实在太有效了。让我看见尸体意味着“杀”的威胁。而使用我友人的尸体,又逼我产生罪恶感。音无随心所欲地做着。就算从道理上讲我明白那不是我的责任。但我一见到尸体,道理什么的就被吹飞到一边去,我的心就这样简单地破碎了。
  如果我知道用什么手段可以的话,我会马上把“箱”拿出来。可幸运的是我不知道那方法。
  ……幸运吗?真的?如果这是种有效的攻击,那音无肯定会继续下去。
  直到我的心,全部被毁掉。
  音无走下讲台向我而来。
  她来到我旁边。
  音无没有看我,而是把视线射向正前方,低声道:
  “看样子你记得呢。”



  再这样下去我会坏掉的。
  我知道这样什么都不能解决,可我还是装傻从音无周围逃开了。
  在避开她的时候怎样也的想个反击的对策吧。
  那么我----
  “以上就是全部内容了吗,阿一?”
  我找了我所知道的头脑最好的人物大岭醍哉来商量这件事。
  靠在走廊墙上的醍哉表现出了露骨的厌烦。我想是因为这番解释花掉了一、二节课之间的休息时间。
  “那么?告诉我这个小说点子,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直截了当地把所有的事,包括上次从音无那里听来的一字不漏地告诉了醍哉。不过,内容就是内容。也没期待像醍哉这样的现实主义者相信现在的状况,我告诉他这是小说里的故事。
  “这故事的‘主角’想要做什么值得考虑。”
  “一般来说,他是想要对抗‘转学生’。”
  当然 “主角”就是我,而“转校生”就是音无。
  醍哉注意到了我所说的“转学生”就是“音无彩矢”,但他只不过是苦笑地说了一句“那么她就是原型”,明显地确定这只是小说的样子。
  “但……我不认为‘主角’会与‘转学生’为敌。”
  “在现在这时的确是呢。”
  对手是这个音无彩矢。这个为了得到“箱”,经历了2602次“转校”,甚至做出尸体用来攻击的人。我不认为我有什么获胜的机会。
  “不过,将来‘主角’有可能会获得与‘转学生’相匹敌的力量。”
  醍哉漫不经心地说道。
  “哎---?”
  当然我找醍哉商量是为了找出个方法来。不过希望就像在柴草堆里找一根针一样。实际上我并没期待他能想出什么突破的办法来。
  “这是什么反应?好吧那么告诉我为什么‘主角’不能与‘转学生’为敌?”
  “哎?那是----”
  “啊啊,最好别回答。你这笨蛋会给我个让人恼火的愚蠢回答的。”
  ……我可以发火嘛?
  “‘主角’与‘转学生’的不同之处。就是情报量的差异。‘转学生’可以利用这个差距,将‘主角’像傀儡一样玩弄。很简单。她仅仅是把对其有利的情报告诉‘主角’。”
  这个……没错。一旦我忘掉了现在的情况,音无就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
  “反过来说如果无法匹敌的最大理由情报量之差被填平的话,那会怎么样呢。只需要摆脱这个障碍。”
  “……但这是不可能的。”
  听到我的嘀咕,醍哉从鼻子里挤出笑声。
  “那么,你说‘主角’可以拿回上一次的记忆?”
  “嗯。”
  “如果他是自己取回上一次的记忆的话,那么上上次也可以取回,是吗?”
  “……啊,我想是的。”
  “那么如果他能取回上上次的记忆,那么也可以取回上上上次的记忆了。如果能取回上上上次的记忆,上上上上次的记忆也能取回来。”
  “……于是?‘转学生’在这之间不是也能够积蓄情报吗?差距是填不上的。音无----‘转学生’已经持有超过2601次重复的记忆了不是吗?那么‘主角’只取回二、三次程度的记忆可以----”
  “重复十万次。”
  “……哎?”
  “想要填补2601次的差距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就让这2601次变得没有意义。102601次与100000次之间的情报量之差单纯从计算上来说只有2%。不能叫差距了。能重复这么多次的‘主角’就有了和‘转学生’对抗的手段。然后用获得的情报努力使‘转校生’疲劳,削弱她,挫败她,让她忘掉这些循环的记忆。”
  “那----”
  要做这种事,我吗?
  “……可他并不知道该怎样才能保住记忆。”
  对。这回的记忆我是碰运气取回来的。
  “‘主角’看到了尸体受到了很大冲击,这才取回了记忆,你想这么说?”
  “至少……是这么猜测的。”
  我想不出什么其它理由,我的感觉告诉我这就是正解。
  我看到了阳明的尸体,才偶然取回记忆的。
  “这个简单。”
  醍哉事不关己地说着。
  “‘主角’只要自己弄出尸体来就行了。
  “----喂!”
  我说不出话来。
  “这、这种事情---”
  “听着。去杀掉什么人确实没有理由。缺乏伦理观的‘主角’只会引起读者的厌恶感。我想说的是,‘主角’应该去准备一些冲击性不亚于看到尸体的事情。”
  “……这应该,能行。”
  “那么现在,‘主角’必须持有比‘转学生’更强的对‘箱’的执念。”
  上课铃响了。醍哉结束了对话转过身背向我。
  “我回教室了。阿一你也快点。”
  “嗯……”
  但我并不想回教室,就那么站在了原地。醍哉毫不关心我,径直走掉了。
  叹气。
  “……也许确实有能够保持住我记忆的方法。但----”
  ----反复十万次?理论上来说是可能的但实行起来不可能。有着实际身体感觉的人是不可能忍受得了的。就像开发出了一辆时速20,000公里的车,然后说你来开开吧。就算车子能到达那个速度,身体也会没办法承受那么大的负荷而崩溃。我,不,这个人类的精神,是不能够承受十万次的循环反复的。
  音无却忍受下来了,她是个特别的例子。别把我和那个怪物一般而论啊。
  但这是和音无对抗的唯一方法吗?我真的得对抗她吗?如果我举白旗投降的话,对互相来说是不是会好一点?
  现在自己连这样一件事也决定不了,我又叹了口气。
  当我抬起头准备返回教室的时候。
  “----啊。”
  下意识的提高了音量。
  “…………阳明。”
  他听到了?但是在柱子阴影里出现的阳明的表情也过于严肃了。我们怎么说也只是在谈“架空小说”而已。理论上说。
  “坦白地说,看到你们处在这么融洽的氛围里而把我排除在外,作为友人的我有些嫉妒啊。所以我觉得躲起来偷听对我来说再合适不过了。宽恕我吧。”
  他开始为自己辩护了。虽然他的语气像是开玩笑,可严肃的表情依然没变。
  “那么,星星----”
  阳明搔了搔头,说道:
  
  “----要杀了我吗?”
  
  呼吸,停止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让阳明从嘴里说出如此不寻常的话来。
  阳明看着呆住的我好一会。我连眼睛都没眨。阳明的嘴突然咧开,像是再也忍不住一样笑喷了出来。
  “啊,真是的----太过分了阳明!别拿我开玩笑了!”
  “啊哈哈哈!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的反应会那么严肃……!太搞笑了!星星你真搞笑!开玩笑啊这当然是开玩笑!”
  想想也是。没人会相信着这种循环会发生在现实中的。
  “对……肯定是开玩笑。”
  “当然了。不过是个玩笑。----像我被杀了之类的。”
  最后一句有些,违和感。
  “----阳明?”
  “----那么?我要怎么帮你?”
  帮我?阳明在说什么?
  这么说着的阳明,脸上又露出了严肃认真的神情。
  “不过,到下个世界后我的记忆就会失去的吧,我所能做的也有限吧。”
  啊啊,我知道了――――
  阳明相信了“拒绝的教室”。
  他相信了那些任何人都会认为是玩笑的话。
  “…………阳明。”
  “怎么了星星?”
  “哎哎……那些话不过是我想出来的架空剧目而已吗?”
  阳明“啊哈哈”地笑着,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个,是说谎吧?”
  “什――”
  什么?我连开口问他是怎么发现的词都找不到。
  即便是我,这种荒唐无稽的话就算是求我相信我也不会信的。
  “哇哈哈!你是不是被毫不犹豫就吞下这些话的我的深厚友情给感动了啊?”
  “嗯。”
  点头。阳明的脸上出现些吃惊的表情。
  “别、别……别那么直接啊,我会脸红的。”
  他搔了搔有些红的鼻子。
  “我说这些不过是想万一,不过醍醍也一样认为这不是什么架空的故事而是真的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哎?……不,没有吧。那个现实主义者醍哉?”
  照他那么一说,确实醍哉表现得有些不寻常。毕竟他特地花了课间休息时间跑到这个地方来谈这件事。如若他真的认为这是小说的内容的话,他只会扔下一句“无聊,不要写。”之类的话给我吧。
  “好吧,他大概不相信星星你的故事。可他是认真地相信你正处于这种状况下的。我感觉到了。”
  回想一下醍哉的助言,对于那是写的小说内容来说稍微有些偏题了。他明显选择的是我想要的答案。
  “这里面有个矛盾啊星星。那个‘转学生’的主体是彩矢酱,而转来的是,今天对吧?但你在第一个课间休息就把醍哉给叫出去了。你是怎么有时间来考虑这些的?”
  “啊---”
  的确没错。
  “我想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什么妄想。”
  “……为什么?”
  “对星星你来说这么一个妄想是不是做得太好了一点?你可没那么好的想象力啊星星。”
  “真失礼……”
  “好吧,就算星星优秀一点,能在短时间里想到这些东西,我也会相信你的。”
  “为什么?”
  “我们是朋友啊。”
  呜啊,在说什么呢,这个人。
  要是他这样子说的话……我会脸红得说不出话来的啊。



  阳明皱着眉头,把土豆塞进嘴里。
  “明白了。彩矢酱……不,音无彩矢可能会杀我……”
  我们根据阳明的提案去了麦当劳。两个装病早退的穿着制服的学生就那么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了麦当劳。我无法不去注意周遭群众的视线,真想逃掉啊。
  “音无的话,在这个时间穿着制服出现在麦当劳也完全不会在乎的吧。”
  “嘛,我想音无彩矢不会的吧。”
  第一眼见到音无就被迷住的阳明,听到自己也许会被杀掉的事以后,带着敌意吐出了“音无彩矢”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她已经适应了做这件事2000次以上的循环了。”
  音无已经习惯于所有状况“不曾发生”了。“拒绝的教室”里的任何事情都不能使她的感情动摇。
  适应了这种异常状况的音无。还能说她的人格是正常的吗?
  这个音无,想要杀掉我?
  
  “这是想要逃跑吗?”
  
  心跳停止了。
  突然响起的是,我正想着的人的声音。那是从背后传来的声音,我无法转身。我像是被凝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怎么找过来的?我连醍哉都没说。
  音无绕过来站在我跟前。我还是无法把脸抬起。
  “我来告诉你些好事吧,星野。”
  她嘴唇一端上扬,说道:
  “我经历了2602次的3月2日。每回都是和对这反复的记忆毫无察觉,毫无变化的同学们一起度过的。”
  她只是把那素手静静地放在桌子上。这就让我的身体僵硬了。
  “人类变化,他们的价值观也变了。所以要预测他们的行动并不容易。但是,停滞在僵局里的你们的行动,实在是很容易把握。即便度过的是同一个3月2日,我还能把握你的说话模式。星野,像你们这样消极的高中生的行动范围是很容易预测的。”
  我立即想起了醍哉所说的“情报量差异”。我不过漠然地想那不过是“拒绝的教室”与“箱”的情报。但不是那样。把握的最重要的,就是我,“星野一辉”自己的情报。还须把握的是“音无彩矢”的情报。醍哉从一开始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这就是为什么醍哉说继续经历更多反复循环的话,情报量的差异会消失的原因。
  “明白了?你是逃不掉的,星野。你就在我掌握之中。我可以很容易地把你捏碎。不过那样做的话,会连你持有的贵重物品一起毁掉。这就是我没那么做的道理。明白了?最好别惹我生气。”
  音无抓住了我的手。
  “安静地跟着我,安静地服从我。”
  握的力量不大。如果我想的话我可以甩开她。可是……我已完全被音无彩矢接管了。难受吗?明白了。只是,无法,违抗她。不知道那种方法。
  尽管,还不知道要怎样违抗她,音无的手把我放开了。
  “干什么?”
  音无说道。我无法把她的手甩开。所以音无所吐出的带敌意的话语,并不是向我而来。
  “干什么?……哈!”
  把手拉开的是,阳明。
  “我不会把星星交给你的。连这么简单的事都不知道?你是白痴吗?”
  阳明做出了孩子一样的挑衅。可他的脸僵硬了。完全是虚张声势啊。阳明从来没有这样蔑视过别人。
  不过音无自然不为这个虚张声势的挑衅所动。
  “我可没问那种事。臼井,看起来你才是没脑子的那个。你的行为是无用的。没有意义。看起来你决定要帮星野,可这只不过是一场马上会消失的当下之梦罢了。到了下次你就会忘记这个决定,取与我为敌而代之的会是向我告白。”
  阳明完全被这些话吓住了。他知道会那么发展。这回再次重启的时候,阳明就会忘记这次和我所说的一切。就算现在他视她为敌,到了下次他还是会对音无一见钟情然后告白。阳明正处于绝望的僵局之中。
  就算突然面对这样的事实,阳明用力握紧了拳头。
  “不会用脑子的是你,音无!我的确每次都会回到那个‘一无所知的我’的状态。我想我没办法保持记忆,我的脑袋也没醍哉那么好。但是,我十分相信我自己。 ”
  “意义不明。想说什么?”
  “呐音无。我的确是会停滞而不会变化的吧?”
  “啊啊,这就是你为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嘿!你错了音无。如果我不会改变的话,我在之前的世界里,也能保证。那之后的我,每个我都会是一样的我。这很容易就想得到。这些我每次星星再把情况解释的时候也会相信他,也会帮助他。不管是到了哪个世界我都不会背叛我的朋友星星。呐,听着音无----”
  他用手指着音无,继续道:
  “----假如你要与星野一辉为敌,那么你也将是我永远的死敌了!”
  实话说,真是完全坚决的姿态。强装镇定,大言惶惶,手还在不断颤抖。藏不住的恐惧。即使总是在人前嬉皮笑脸的阳明,帅气的话不适合他但也并不可笑。
  他的言语,使我的心中更加火热。
  阳明的话没有百分之一的疑虑。也没有任何的自夸。阳明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这番话。
  “----”
  音无当然没有被阳明这种狼狈的姿态弄得紧张。可她也没有立刻作出反驳。她不愉快地闭上了嘴数秒钟。
  “你说得好像我才是恶人一样。把你卷进“拒绝的教室”里来的,可正是星野一辉。”
  音无的言辞精确而锐利。阳明一一受挫,但即使那样----
  “可我是不会因为这样就背叛自己人的!”
  阳明没有改变心意。即使害怕着音无,他也决意不让视线逃开。
  有些担心。对手可是这个音无彩矢。将她作为永久的敌人并不会使她困惑。倒是阳明。每次都对她抱着好意,而就在连理由不知道的情况下将她定为敌意指向的对象。从现在开始的每次阳明将有得受了。
  然而,她面对阳明的怒斥,当然并未感到任何的压力。
  虽然,
  “真没意思。”
  先移开视线转身过去的是音无。
  “到了下次你所做的一切行动都将是没有意义的。”
  她吐出这些话,离开了。
  如果不是从音无口中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就好像是为失败所找的烂借口。可那听起来完全不像。一开始就完全不介意阳明的音无,是不会输给他的。
  因此她只不过是简单地说出了想法而已。她仅仅是判断想对我作些什么的话最好是在另外的环境下而已罢了。
  音无对我们并未抱有什么感情。她当然不怕我们,她也没有对我们发火,没有蔑视我们。
  那么---这是为什么?
  不,明白了。想象而已。错误的推测。完全误解了。可即便那样,真的,真的有那么一瞬间――
  她的表情----只有一点点――看起来有些悲伤。
  “呐……星星!”
  看着音无穿过自动门离去的方向,阳明说道。
  “我,真的会被杀吗?”
  不会的……我几乎条件反射地回答道,但当我意识到事情真的可能会那样发展时,我保持了沉默。



  第2602次的3月3日早晨,雨一如所料地下了起来。我绕了个远路避开了事故地点比往常早了一点去学校。为了避开音无的攻击……或者单单只是不想第二次目击那个现场了。
  到教室的时候,醍哉已经在那里了。他确认到我以后,向我走来。
  “怎么了,醍哉?”
  醍哉不知为什么没有立即回答。他深深地看进我的眼中。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将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但有什么东西明显与以往不同。
  “……呐,关于昨天说的小说。”
  醍哉特意用毫不关心的语气说道。关于“小说”的话题。也就是“我的当前形势”的话题。
  “这里头有些疑问。为什么‘主角’会失去上次的记忆而‘转学生’不会失去记忆。”
  没法回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开始说这些。
  “就算是创造出‘拒绝的教室’的‘主角’都没办法保持住记忆。假如‘转学生’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可以自动保存在循环中的记忆的话那不是很方便了么?如果‘主角’能和‘转学生’有着一样的保存记忆的手段的话那不是会好一些?”
  “……或许是那样吧。”
  我没对其中含义过多思考就表示同意。
  “主角能保持住记忆是因为他看到了尸体对吗?”
  “……我想是的。”
  “尸体是由于卡车的冲撞事故所造成的对吗?经过了2601次同一天反复的‘转学生’,不知道卡车的暴走是不可能的。如果‘转学生’和事故有关的话,那毫无疑问是故意的。这就是为什么你说的‘主角的朋友’是‘被杀’的。”
  我点点头。
  “可这里头让我有些疑惑。”
  “为什么。我的想法很奇怪吗?”
  “不,一点也不。确实这对‘主角’来说是很有效的攻击。但是这个事故对‘主角’来说,是要在记忆能够继续的前提之下说的。如果把这个攻击给忘掉的话那一点意义也就没有了。”
  “我不太明白你想说的意思……”
  “‘转学生’的目的是从‘主角’那里把‘箱’夺走对吗?”
  “嗯。”
  “从‘转学生’的立场来考虑,‘转学生’最终发现了要找的目标人物,‘主角’。在可以保持沉默的请况下,‘转学生’把状况告诉了‘主角’。一个一无所知的对手,和一个被攻击而有所防备的对手,从哪个手上更容易夺取到‘箱’?当然是一无所知的对手。那么你认为为什么‘转学生’要把事情讲给他听呢?”
  “呃呃……因为她认为‘主角’会忘记?”
  “对。她判断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把事情像挥霍一般说出去。或者可以说叫疏忽。”
  “但那事故,只可能是故意引起的对吗?所以那不过只是对我的攻击罢了……?”
  “我想是故意的。但是这么想看看:让‘主角’看到尸体并不在‘转学生’所预料的事态内。”
  也就是说,那事故是除攻击我之外另有目的?
  我再一次反思醍哉的话。
  “啊----”
  急忙环视教室。“转学生”---音无彩矢不在。她应该在这个现场。
  “不可能……这一点也不正常!”
  “当然。适应了2602次重复的人还能保持正常是不可能的。”
  音无彩矢,杀了什么人。
  她没有攻击我,却保持了自己的记忆。
  记起来了。虽然我并不想记起来但还是记起来了。事故并不只是发生在第2601次里。在其余的2600次里,她也许也这么去干了。
  那么为了能够继续“转校”,音无会杀谁?
  我还得被逼沉默地看着这种事吗?
  这一次,阳明还会被杀吗?
  “----阳明!”
  “嗯?怎么了星星?”
  门旁边是刚好走进来的阳明。
  这意味着什么?阳明不是目标?……没错。尸体是不是阳明并不必要。
  “你的小说看起来告一段落了呢,阿一。我来说说现在主要的问题吧。”
  醍哉无视阳明继续说道。
  “似乎,不久之前发生了事故。”
  醍哉深吸了口气,说道。
  “音无彩矢被一辆卡车碾了。
  哎哎,什么---
  
  啊啊,明白了。
  她甚至不在乎把自己也作为目标。
  
第4609次
  
  “阳明被一辆卡车碾了。”
  
第5232次
  
  “茂木霞被一辆卡车碾了。”


本帖最后由 blid 于 2010-8-14 01:37 编辑


第27753次
  
  我们在体育课上踢了足球。
  穿着制服的茂木正在给鼻子冒着鼻血的我做膝枕。
  想到了。茂木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给我做膝枕的呢?有没有可能----即使只有一点点----是想要吸引我呢?
  我不经意地看着她那一如寻常面无表情的脸,一点头绪都没有。
  “……茂木同学。”
  “怎么了?”
  “现在,在想什么?”
  “唉?”
  茂木侧着头。但是,没有回答。 对我的疑问她只是摆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稍微反思一下。如果想要了解对方的感觉都这么困难的话,还可能有恋爱那方面的进展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上这个琢磨不透的女孩?
  究竟,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茂木的?
  试着回想起来。
  “………………啊咧?”
  “……怎么了吗?”
  对着突然发出声音的我,茂木问道。
  “没,没……什么事都没有。”
  大概我的脸没说“没事”。茂木觉察到了。但茂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能力,于是她闭上了嘴。
  我没有事先提醒茂木就站了起来。
  “啊,那个……鼻血似乎已经止住了。”
  “……嗯。”
  我们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我为什么要主动放弃这么好康的状况?这样幸福的事情大概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但---不可能。
  无论怎样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为什么要喜欢上?契机是什么?或只是没有特别的理由,还未察觉之前就就发生了?
  虽然应该知道的,虽然是没有忘记的道理的,但怎样尝试,都没办法。
  不是一见钟情。除了是同班同学外,我们几乎没有交接点。
  那为什么如此突然?这是突然觉醒的恋爱心情―――
  “――――不可能。”
  真的吗?但这是唯一能想到的可能。这是突然觉醒的恋爱心情
  “怎么了吗?没事吧?……要去保健室吗?”
  茂木细声细气地说。她这样担心我,我很高兴。单纯的高兴。这份心情不是虚假的。
  “……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
  我在脑中思寻了好几次这里面没有什么问题。可每次确认,都让它更具真实感。
  我没有对茂木感兴趣。
  直到什么时候?对了---
  ---到昨天为止还没有兴趣
  “---啊啊,明白了。”
  我看向突兀的站在运动场上的转学生---音无彩矢。
  是什么样的机缘让我对茂木感兴趣的? --啊啊,这个简单。不是昨天。可今天我就对她怀有恋心了。那么是什么时候呢?
  只可能是---昨天和今天之间发生的。
  由“拒绝的教室”所引起的,两万次以上循环的间隙。
  啊啊,想起来了。只是碎片,或许这次是想起最多的一次。但怎么说都只是碎片,大部分记忆还在丢失中。
  我是怎样喜欢上茂木的,大概就是失去的最重要的记忆。很明显取不回来了。我和茂木没共有任何东西。无论经过多少时间,单相思都是没有结果的,除了会让感情更加强烈。
  不,这也不一定。随着“拒绝的教室”终结,这份感情大概也会同时消失。或者说,如果没有“拒绝的教室”,这份感情本不存在。
  奇怪。这很奇怪。这种感觉不是虚伪的。
  但这感觉要一开始就是虚假的呢?
  下课前一阵风突然吹来。掀起了茂木的裙子。为什么?我有种已经知道那是水色的内裤的感觉。
  不,我知道。
  茂木今天穿的内裤颜色是水色的事实。
  还有音无彩矢为了保持记忆,牺牲了茂木最多的次数的事实。
  
  我下定决心。
  守护这个“拒绝的教室” 。



  这回音无彩矢并没有来和我接触。
  不,不只是这回,上一回应该也一样。只有一点暧昧的记忆,可就像最近发生的一样。
  午休时的教室。音无独自一人无精打采似地啃着面包。
  我向她靠近。
  只不过是接近而已,身体就变得僵硬,心跳开始加速。音无对他人的拒绝感远远超过以前,单单独自一人就能给人带来压迫感。
  “……………音无同学。”
  我定了定神唤道。音无没有转身。在这个距离她不可能听不见的。于是我继续说道:
  “我有话要说。”
  “我没话说。”
  真直接。
  “音无同学。”
  没反应。继续啃着面包。
  似乎想无视我说的话。……那么让她无法无视就行了。
  我一动脑子,就想到了。
  “……玛丽亚。”
  她咀嚼中的嘴动作停止了。
  “我有话想说。”
  音无看都不看我一下,她保持着沉默。
  教室里死一般寂静。同学们看着我们的样子吞着口水。
  最后似乎失去了耐心的音无叹了口气。
  “没想到能说出这个名字。似乎这回想起了相当多了呢。”
  “呃,那么---”
  “即使这样和你还是没什么好说的。”
  她又开始机械地啃起面包来。
  “为什么!”
  不知不觉就大声说了出来,同学们的视线也集中过来。
  “这是为什么!我不是音无你想做些什么的那个人吗?那为什么连我的话都不想听?”
  “为什么?”
  音无从鼻子里挤出一声笑。
  “你是真不知道?哈!没错。你总是那么蠢,连自己动动脑子都不会。我干吗要和这样的人搭什么调啊。”
  “……有时我是不知道自己干过些什么。”
  “有时?愚蠢。和现在的你有什么不同?一直都这么个样。”
  “为什么这么断言。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因此―――”
  “和你没关系。”
  连最后都没听完得音无吐出这样的话。
  下意识想反驳。但是被音无接下来的话抹消了。
  “因为你不是已经两三次这么说过了?”
  “哎---?”
  我傻掉的脸一定很滑稽。音无微微歪了歪嘴,把吃了一半的面包放回袋子里说道:
  “很好。反正现在也无所事事。这也不是我第二第三次做这个说明了,那么就告诉你吧。”
  音无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只得默默地跟着她。


  一如既往地带我到校舍的后面。音无习惯地靠在了墙上。
  “我先把话说在这里,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说话。你就像个白痴一样伸长耳朵听我说就行了。”
  “……我怎么做是我的自由。”
  我带着点反抗情绪说道,音无用冷冷的视线盯着我。
  “星野,知道现在是第几次了?想你也不知道。现在是第27753次。”
  令人惊异的巨大数值。
  “……你每次都特别记着数?”
  “啊啊,一旦停下计数,就没有确认的方法了。一旦忘了这么做就会失去自己的立场。所以得计数。”
  的确,在不知道终点还有几步的情况下,能够了解自己前进了多少步起码可以让人安心一点。
  “重复了这么些次数。我把所有接近你的可能手段几乎都用尽了。现在我处于连是不是这一套已经对你试过了都记不清了的状况。”
  “这就是你为什么认为和我说话没有意义?”
  “啊啊。”
  “连说服我把‘箱’交给你都不想?”
  “很久之前就放弃那么做了。”
  “为什么?在那么多次循环里也有想要合作的我吧。”
  “啊啊,当然。有敌对的你,有合作的你。但是那都无所谓了。你怎么样都没有拿出‘箱’来。”
  合作的我也没拿出“箱”?……不过这也能想得出来。音无一旦拿到了“箱”,处在“拒绝的教室”之中的“现在”就不会存在了。
  “确认一下,我的确持有‘箱’对吗?”
  “我也一直持有这样的疑问。但是,结论都是一样的。星野一辉毫无疑问就是,‘所有者’。”
  “为什么?”
  “你能想到的嫌疑人没几个。详细的理由说明起来太长就省略了。就那么几个嫌疑人,要在这27753次循环之中骗过我是不可能的。‘所有者’只能是你。再者,就算这些都没有关系,这里还有一个对你来说无可置疑的状况证据不是?”
  的确如此。我和“箱”的颁布者---“*”相遇了。
  “即使这样你还是没有拿出‘箱’来。不,是拿不出来。我认定你为‘所有者’已经二万次以上了。”
  “你放弃了?”
  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箱”的音无放弃了?
  “没有放弃。那些手段说明了它不存在。假设你要在钱包里找一枚确实在那里的100元硬币,但你把钱包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要搜遍钱包的每个角落很简单。可那样还是,没有。于是你会认为那100元不在那里面。我在这27753次的循环里作出了这么一个结论:《我绝对不可能从星野一辉手上拿到 ‘箱’》。”
  音无瞪着我好一会,然后别开了视线。
  “那么我的独演结束。还想说什么?”
  “……喂。这就是我想先说话的原因啊。”
  必须得说。
  我下定决心。守护“拒绝的教室”的决心。
  不知杀死茂木多少次的音无,我---
  “我要与音无同学,不,音无彩矢――”
  “为敌吗?”
  “—啥?!”
  我带着从水边的舞台上飞跃而下的决心说出的话语,被音无抢先说了出来。她毫无兴趣似的,还把眼睛移到一边去了。
  看到我被从心底所震撼而无语的样子,音无吐出叹息。她不情愿地转向我。
  “星野,你还没有理解?你也不想想我花了多少时间在如此愚钝的你身上?这是个我已经重复得不想再重复的模式了。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什、什--”
  我下这样的决心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次了?
  为什么它们会变得没有意义呢?
  “顺便也说一下。即使每次你决意与我为敌,努力地想保持记忆,到最后你必然会取消这种敌对关系。”
  “这,这不可--”
  这就意味着我容忍她杀害了茂木。我选择了抹去对她的感情。
  “不相信?你想听听你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不下十次的理由吗?”
  我咬住了嘴唇。
  音无中止了对话,转过背去。
  “你这个信念经过了两万次也没有动摇。我认可这个信念。”
  我不自觉地抬起了脸。
  她现在说的是《认可》吗?那个音无?
  “等一下。”
  不管怎么样有一件事还需要确认。
  音无转过头看着我。
  “你不再想从我这里拿走‘箱’了是吧?”
  “啊啊,没说过吗?”
  “那么――音无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音无的表情没有变化。她没有避开视线,就那么看着我。
  面对这般堂堂正正的视线,我成了把眼睛移开的那方。
  “啊――”
  这一刻――音无一言不发地走掉了。
  最后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似乎是回去了的样子,音无并没有返回教室。
  第五节课。虽然可能听过不知上万次还是没办法立刻理解数学方程式的我,或许都看着茂木而没有去听。
  我真的会抛弃茂木吗?我真的会把对茂木的感情自我了断了吗?
  不对。这不可能。过去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无关紧要。
  现在的我不会放弃茂木。仅此而已。
  第五节课结束。
  向茂木那边走去。注意到我的茂木用她的大眼睛看着我。我身体像石头一样僵硬了。心脏忘记了它原来的旋律。
  不过是看着她。我将要说的对我来说很特别。
  在普通的日常中,绝对不会发生的行为。
  但不得不说。想不到其他保持记忆的手段了。
  我想不出除对茂木告白之外的念头。
  “……茂木同学。”
  能想像现在我的脸有多紧张。茂木不可思议歪着她小小的头看着我。
  “那个,我想说--”
  
  《请等到,明天。》
  
  “------- 啊。”
  影像浮现了。自动重放的声音。就像玻璃刺入眼球,鼓膜,脑髓般清晰,疼痛。
  如同被锤子敲打一般的,强制的胸中悸动。
  不,不---
  不想记起来。纵使不想记起来。纵使我不愿去想它已经一遍又一遍地发生过,它还是没有消失。即便其它重要的记忆也可以忘却,唯有这个无法忘却。
  啊啊,是的,的确--
  我在以前---已经向茂木告白过了
  “……怎么了?”
  “……抱歉,没什么。”
  我离开了茂木。她惊讶地抬起眉毛,但并没有追问。
  回到座位。探身趴在桌子上。
  “……知道了。”
  理所当然想到了。毕竟也经过了两万次以上的循环。
  向茂木告白了。但是忘记了。于是又告白。又忘记。我为了对抗“拒绝的教室”,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告白,然后忘记。
  而每次的我,都听到最不想听到的问答。
  那是同一个回答。那确实是糟糕的同一个回答。不会变化。无法保持记忆的茂木的答案是不会变化的。
  那回答---
  “请等到,明天。”
  真糟糕啊。要知道---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下定无以伦比的决心,鼓起本来从没有过的勇气,将神经紧绷到极限---可那本当是我内心的真言,就像完全没出现过一般被消去了。我像现在一样接近茂木,向她告白多少次,都被忘记了。
  ……知道了。它们不是没有发生过。
  一开始就,什么也没有。
  世界一开始是什么都没有的。在世界里,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是没有价值的。美丽的,丑陋的,尊贵的,低贱的,钟爱的,憎恨的事情都一样没有价值。
  这就是什么也没有。空虚。
  这难以捉摸的空虚被称为“拒绝的教室”。
  想吐的感觉。我在呼吸着这样的空气。想全部吐出来。全吐出来的话我就无法再生存下去。没有空气无法生存。但如果继续呼吸下去,我的身体将变得中空。就像海绵一样空洞。
  或者---已经太迟了,我已经变得空虚?
  “怎么了一君?不舒服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趴在桌子上的我慢慢抬起脸。眼前是皱着眉毛的心音。
  “体育课的时候一君流鼻血了吧?是那个影响吗?不舒服的话一起去保健室吧。”
  “没必要担心他,桐。我想是鼻血之后的膝枕的原因。”
  不觉间靠近的提哉,这么说道。
  “膝枕……?……啊啊!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恋爱的烦恼嘛……”
  她咯咯笑着像是鼓励般拍着我的肩膀。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一君你还真臭美啊?不要给我去做恋爱这种成熟的事情。”
  “就那么被如此简单的诱惑轻易地钩住了,就这点程度了啊。”
  “不,不对,我一直对茂木---”
  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各种意味上的失言。我确认自己对茂木抱持着好意,那为----
  “哈?你,到昨天之前都没有对茂木抱有特别的感情?”
  ---真相不是这样的。
  实际上喜欢上的时间是今天。至少从提哉和其他人看来,是突然出现的。啊啊,知道了……这就是我那么赤裸裸的态度却没人发现我的好意的道理。
  “嘿嘿,不只是这样哦提哉。这家伙看起来承认只是单恋哦。呜呼呼。”
  心音咯咯笑着用手肘稍稍顶了一下提哉。
  “啊啊,最好能给我带来长一点时间的娱乐享受。”
  “哦呵呵……别人的恋爱太有趣了!嗯嗯别担心。姐姐我会支持你的!给你提建议和帮助!被打击了也会安慰你的!成功了的话会嫉妒而杀掉你的!”
  “别担心。等到这两个人开始约会的时候我会把她寝取过来。”
  “呜啊啊,真有趣!别人的不幸和混乱的三角关系!最棒了!”
  ……完全无视无精打采的我。这俩真是最差劲的人啊。
  不过幸好XX不在这里。不然他会趁机把话题跑到什么地方去然后---
  “啊咧?”
  “啊嗯?怎么了一君?”
  “没什么……只是想到他现在在哪。他今天休息吗?”
  “你在说谁?”
  提哉脸露惊讶地问道。奇怪。我这么说的话提哉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不知道?当然是---”
  ---呃,谁?
  哎?等等。我,我自己想要说出谁的名字?为什么不但名字记不起来,连脸也记不起来呢?
  “……一君?怎么了?你说的是谁?”
  感觉像是吞下了什么半液态的粘液一般的恶心感,想把它从食道里抠出来。还好只是有这种恶心感。如果全部吞下去然后排泄出来的话,XX就会消失掉。
  “怎,怎么了……一君!”
  没问题。想起来了。托这恶心感的福想起来了。
  “----阳明。”
  好友的名字。说是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战友。
  ……抱着小小的期待。我不过是因为某些原因把阳明忘记的可能性。我真是个笨蛋。这个期待--
  “咦一君。阳明是谁?”
  ---确信是不可能达成的。
  咬牙吃下这懊恼。提哉和心音对我奇怪的言行皱起了眉头。
  他们俩忘了。即使他们是认识阳明很长时间的青梅竹马。
  《阳明》已经不存在的事实,无情地穿刺着我---
  “我,要回去了。”
  ----造成了致命伤。
  站了起来,拿起书包。背对两人走出了教室。
  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里了。
  为什么阳明不在这?
  了解了。知道了。阳明被“拒绝”了。
  是谁?毫无疑问。他无疑是被引起“拒绝的教室”的《主角》所“拒绝”了。
  我误解了。“拒绝的教室”是把日常永远地继续下去――太蠢了。不可能是那样。日常因不断流动而被称为日常。如你将一条河无端地截断,河泥会不断累积将其涂成全黑。就像这样。沉淀聚集在此。
  啊啊,知道了。我大概发现这个事实不知几次了。不管循环几次,都会发现这个事实。然后我停止了与音无彩矢的敌对行为。
  音无彩矢想把“拒绝的教室”破坏。
  我能怎么阻止呢?
  铃响了。同学们大约已经聚起来了吧。
  走出教室前回头看了一眼。
  空座位。空座位。空座位。又一个空座位。啊啊……察觉到了,但对这异常多的空座位谁都没有抱有疑问。



  大概已经知道了。我因为不想去承认它,所以没有去考虑。
  音无彩矢所领悟到的无法从我这里拿到“箱”这件事。
  开始只要找出犯人,就能终止“拒绝的教室”,这很简单。但是为了特定的犯人,我,而历经了两万次的循环,单单是为了拿到“箱”。
  那么---能做什么?
  马上就想到了。
  
  被卡车碾倒的我肢体飞了出去。见惯了的右腿躺在远离自己的地方,看起来非常滑稽。
  “结束了……”
  我被《杀死》。被杀死。
  “27753次无作为的循环。这回也以完全徒劳而告终。我得……我得承认我累了。”
  确切地说我还没死。躺在自己全身流出而成的血泊之中,我明白了。我将死去。没有拯救。我确实为音无彩矢所杀。
  “咕……!花了如此之多的时间,结果得到的是这种东西吗。我从未如此憎恨自己的无能……!”
  她悔恨地低声说道。
  “……继续吧。这里没有‘箱’。我得去找下一个‘箱’。”
  音无彩矢的眼睛并没有捕捉到我。不对,那双眼睛从未意识到我。
  音无彩矢从头到尾看到的只是我里面的“箱”而已。
  这也会将是《未曾发生》吗?不,不会。我体内的“箱”被称为“拒绝的教室”,在我死亡时也将崩溃。就像卡车粉碎我的血肉般将其粉碎。
  不会再有循环。
  啊啊,真够讽刺的。终止“拒绝的教室”的唯一手段――死亡是从一开始就确定了的。真是空虚啊。那个世界――我死后的世界。
  这样我的战斗就结束了。
  看起来只是单方面的,没有悬念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嗯―――你是这么认为的吧,音无
  真可怜。我从心底里这么想,音无。
  你一直都无视我。不然你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误解。
  这就是为什么这无意义的时间持续下去的原因。
  喂,音无。只要想想就知道是多简单了。像我这么一个不知什么是变化的人是不可能当上《主角》的。
  我想要告诉她,但已经不可能了。连张嘴说话都做不到了。
  意识消失了。我就要死了。
  然后---什么也没有结束。






  在梦境以外无法记起的场景之中。
  我从他那里拿到了箱。
  “放心吧。像这类东西通常会有些风险,但这一个没有。不会失去重要的东西,灵魂也不会被抽干。要知道,并没有什么负面的属性值加在这件道具的特性上,而那会是使用者的性质。正确地使用能使愿望实现。”
  正确地使用---
  但这个条件果真这么简单就能实现?我不知道。知道的是如果里面有某种程度的风险,那也是在特殊的条件下。就像在抽奖的时候十分确定会赢一样。大笔金钱摧毁一个人的人生的可能性也确实有。但是,你不会认为那是普通的风险对吧?
  如果有人不愿接受“箱”的话,请告知。
  “----这意味着什么?”
  将其退还的人,这里就有一个。
  “你在顾虑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吗?或者----害怕我吗?”
  当然以上都有。
  但这都不是原因。我只是单纯不需要这么件东西。
  我的愿望就是将这日常持续下去。用不着使用“箱”就能得到。
  拥有一兆日元的人不会再去追求一亿日元。当然我知道它的价值。因此我无法从一个不知来历的人手里接过这么一件东西。
  对,我确实拒绝了接受 “箱”。
  因此---
  即使我的愿望,日常能够继续下去是在这些循环里面可以实现的。犯人也不可能是我





第27753次 (2)
  
  嚓、嚓、嚓、嚓------
  这是什么,声音?不竖起耳朵就可能听漏的,非常微小的声音。但是,那是绝不能漏过的声音--从我的内部传出的声音。
  嚓、嚓、嚓、嚓------
  小小的,小小的摩擦音传来。在哪里?----从我内部传出的声音,肯定在切割着我的内部。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虽然声音如此之小却对我来说如此之大,下意识塞住了耳朵。但这么做让声音听得更清楚了。啊啊,当然了。塞住耳朵从身体里传出来的声音当然会听得更清楚。于是我连耳朵都塞不上。我无法从我的磨损之声中逃离。
  还有疼痛。像被削除的疼痛。心脏变成了河豚的感觉。持续不断的刺痛。这是罪恶感吗?肯定是最初失去的,比想象中更顽固。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被削除了,我。
  我的心。
  我自身。
  啊啊,我的身体失去了形状,像木头变成粉末一般成为碎片。嗯恩,不对。已经----迟了。我变成了粉末。
  在二万次重复里,我不再是我自己。自我察觉到了。无法忍受这种厌烦的事,我失去了心。我再也无法和别人正常地沟通。
  这个世界,把我拒绝了。
  当然一开始这不是我的居所,我强迫地把自己塞入其中。教室里的每个人都拒绝我。
  我知道怎样能获得快乐。
  可我绝对不会那样做。
  因为我---愿望还没有实现。
  ……啊咧?我已经成为碎粉了。为什么还能保持这个愿望?这可能吗?我的心和愿望被肯定是被一起卷进去削除了。那么实际上---
  ---我,想不起那个愿望。
  “啊哈哈。”
  不禁笑了起来。记不起来了。啊哈哈记不起来了。我的愿望是什么?呐,让我记起来吧。啊哈哈别开玩笑了我为什么要忍受这些只有折磨的重复循环。只能笑。虽然只能笑。啊啊,我很久以前就忘了该怎么笑只是面无表情发出笑的声音而已。
  因此---我也能结束它。
  非常简单的结论。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它呢?
  只要杀了他。对只要杀了他。只要杀了星野一辉。毕竟他是这苦恼的根源。只要杀了他那么就能得到快乐了。
  可是我是知道的。
  我的名为《执着》的《愿望》不会给与我一个终结。





第27754次
  
  身体急速冷却,空虚,然而即便我的自身已成空虚,我一如寻常地睁开双眼。无法忍受这虽已经离去的寒气,我抱住自己的身体在床上嗒嗒地颤抖着。
  我被杀了。
  在某万次的3月2日。
  对,即使我被杀死,没有生变的“拒绝的教室”继续着。但有种感觉,那是我的内部已然空虚的实感,无法压制这股寒气。
  我无法再忍耐留在这种场所,胡乱吃了几口早餐就早早去学校了。
  外头是见惯了的多云天空。明天有雨。想想看,上次见到太阳是什么时候?
  教室里谁也不在。当然了,离上课时间还有一小时。
  想到个问题。我为什么要这么准时得来到教室呢?我不知道已经察觉到“拒绝的教室”的重复多少次了。现在也是。那么为什么我就不能不来上学以此抵抗这重复呢?
  不……得去。嗯,要去。身体健康无事就得去学校。这是我的日常。这是当前不会想到变更的决定事项。为了维持日常我怎样都不会去变更的行动。我唯一的信念。
  啊啊,也是呢。这是我为什么还在这里的原因。我对这种想法一点念头都没有,可那是感觉。
  即使,在这无人的教室里结束。
  “---------”
  我移动到教室的正中。穿着鞋爬到不知谁的桌子上。抱歉呢,XX同学。回想这是谁的桌子,名字和脸都记不起来。抱歉,真的很抱歉。
  环视。我早知道站在桌子上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微暗的教室里空无一人。
  教室里空无一人。
  教室里空无一人。
  “……真冷,呐。”
  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开门的声音。那个人看着不知站在谁的桌子上的我,皱起了脸。
  “……你在干什么,阿一。”
  醍哉的视线让人不舒服。
  注意到那的我脸色缓和了些。
  “…………啊啊,真是,放心了呢。”
  低声说着从桌子上下来了。提哉那表情没变地看着我。
  “呐,是这样,我看到提哉就冷静下来了。”
  “……还真是不错呢。”
  “……毕竟确实是正牌的提哉啊。”
  “喂阿一。这么久以来我是第一次对人类感觉到了恐怖啊。”
  “但是,即使提哉是真的,这个日常也是假的东西。没法与醍哉共有任何东西。下一次所认知的醍哉,不会认识当前的我。我就像在电视外边的一个人。我只是单方面地认识提哉罢了。真的,能说提哉就在这里吗?”
  这就是为什么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啊----”
  这不对。
  还有,一个人。
  和我共有记忆的人,是有一个。有那么一个只要我不放弃保持记忆就不会离开的人。
  啊啊,是的。我所在的这个“拒绝的教室”里面,一直都在的只有两个人。在这个教室里面狭狭小小的空间里无法逃离也不打算逃离的我们一直比邻而居。由于那样敌视着我,我连注意到的余地都没有。
  我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旁边的她坐下。
  ……不可置信。只是想象她坐在那里,我自己就安心了些许。即使她是杀死我的那个人。



  是因为这个吗?
  因为?什么?因为?不明白这意味。不能理解自己的感情。可我身体的温度还在丧失。急速丧失。不,是从内侧开始冷却的身体,达到了绝对零度,冻结,伴随着疼痛的冻结,完全僵硬无法动弹。
  “我是音无彩矢。请多指教。”
  
  《转学生》就像真正的转学生一样,稍稍露出了似乎带些羞涩的笑容。
  “……这是,怎样?”
  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实际上是知道的。
  《----……我确实被卷入了“拒绝的的教室”。如果我放弃了记忆,那么就会被“拒绝的教室”所俘获。就这么继续地毫无意义地活在这些不断重复的循环里。就像打翻一杯放在头上的水一样简单。》
  曾经听过的声音,重放着。
  看着站在讲台上的她。确定了那轮廓的确是本人,不可能是本人以外的什么,无法相信那是本人。
  她是----音无彩矢?
  这是不可能的。毕竟她是不会放弃的。
  啊啊,就算在两万次以上的转校期间不断追逐的犯人我,被判明最后是无意义的,她也不可能放弃。不可能!不可能放弃!
  这样子----不合适她,
  同学们由于被“拒绝”的缘故只剩下一半人。但是好像谁都没有在意似的用问题向她攻去。她短而简洁地回答了那些问题。不像之前那样冷冷地拒绝了。
  就像一个普通的转学生一样。
  这场景,看起来不可能一般。这发生的事是虚假的。谎言。只是谎言。都是谎言。那么----音无彩矢也是谎言吗?
  ----我不。
  ----我不。
  “不允许。”
  谁都可以允许,而我不能。
  我不会让音无彩矢成为虚假之物。
  “……怎么了,星野?”
  小久保老师向我提出疑问。为什么?啊啊,我突然站起来了吗。
  我回头看了一眼茂木。同学们视线都集中到了我身上,茂木也看着我。无法揣测在她那无表情的面孔之下在想些什么。
  若问她对我现在的行为的想法,茂木也不会回答什么。在同一间教室在一起都很久了。尽管如此,我和茂木的关系依然停步不前。
  我们要取得同学以上的关系,需要明天的到来。
  嗯,茂木不在这里。
  谁都不在。
  这就……已经够了。
  我将,会把我的奇怪行为忘记的全体同学----抛弃。
  看着音无。向音无所在的讲台走去。
  现在所采取的行动,是和对茂木的告白一样,不是本来应该有的行为。
  站在了音无的正面。
  音无没有动摇,用打量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我。这种像是初次见面时的眼神让人恼火。
  “喂,怎么回事星野?”
  对于我的奇异举动,小久保老师的声音冷静但能觉察出动摇。同学们的嘴似乎也在问着类似的问题。
  无视这些,我在音无面前单膝跪下。垂下头,把手伸向音无。
  “你在做什么?”
  音无说道。这是她从没对我用过的和蔼口吻。
  “我来迎接您了。”
  既然这样我也会那么说。
  “……在说,什么?”
  “我来迎接您了,玛丽亚公主。即便意味着背叛所有人,与所有人为敌,我也是会发誓保护你的唯一的那个人----哈撒威。”
  周围的杂音惊奇地消失了。啊啊,没错。要取回音无,得让她意识到周围这些人都不存在。这样的状况就容易理解了。
  我没有抬头,等待着音无彩矢拉着我的手起来。就像等待着她把手放在上面,即将开始跳舞。
  但是,没有效果。
  音无的手,没有接过我的手。
  咕咚,头部响起一声钝响的同时,我向着一旁横着倒去。
  “真恶心。”
  因为低着头,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样的冲击。就以倒在地上的状态往上看着她,理解了发生了什么。她给我右边来了一记膝击。
  啊啊,嗯。可以理解。音无会对我伸出手这种事,不过是太甜了的妄想吧?
  “-------呼。”
  她无疑就是《音无彩矢》,不会伸手给我,不会温柔地看着我的那个。
  “呼,呼呼呼……”
  显然再也忍不住的样子,音无笑了出来。发自心底的笑。也许在这两万多次里是第一次见到的。
  我依然倒在地上,头在作痛。但脸上的肌肉因安心而多少松弛了下来。
  “让我好等啊,吾爱哈撒威。你竟敢让像我这么一个连比汤勺重的东西都拿不起来的弱女子等待。我可没想到在这27753回里面你把我一个人就那样留在战场之上。”
  音无弯腰把手伸向我。
  从上面抓住我的手腕,蛮横地把我拉了起来。
  嗯,没错。
  这才是,音无彩矢。
  “……可拜其所赐你变得强硬了呢。”
  音无吃惊地突然睁大了眼睛。然后嘴角上扬了。
  “变得会说话了呢,哈撒威。”
  音无就这么拉着我的手腕,走出了教室。
  无视班会。无视老师。无视学生。无视一切。无视我所抛弃了的一切,向教室外走去。



  被拉出教室外的我,坐到了一辆大型摩托车的后座上,戴上了头盔。初次体验到这种速度,感觉到她令人吃惊的细腰(就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可却无意识的在她那里寻求依赖感),颤抖着发出“音无,你有驾照吗”的叫声,她用“当然没有了”这样平淡的句子答道。
  “在‘转校’的生活期间时间太多了,就学会了这技术。这不是很有意义吗?”
  ……嘛,驾驶技术看起来没问题。
  当我问她有没有学到其它的技术的时候她答以“当然”。驾驶机动车在我意料之内,但还有武术、运动、语言、乐器等。在“拒绝的教室”的重复条件之下她挑战了几乎所有事情。显然能在大学入学考试上拿到几乎满分的音无不过“在‘转校’之前我就基本学会了”这样宣称着。
  她的基础规格要远远高于最初,但也给我在这27754回的“转校”里度过了何等漫长的时间的感觉。大概粗略计算一下,把这些日子转化大约是76年。一个人从生到死的时间。重新考虑了这个时间。
  “呐,音无是和我同年的吧?”
  大概因为那些考虑,我好奇她的实际年龄。
  “……不,不对,”
  “哎?那多大?”
  “这有什么关系吗。“
  音无有点不高兴地答道。那是她不想被问到的什么吗?听说询问女性的年龄是失礼的事情……那么,是问了会失礼的年龄啰?
  想一想,那么像大人的同级生是不会有的。为了潜入“拒绝的教室”,转学生的立场比较便利却不一定是同级生。或许已经到了穿着制服和Cosplay差不多的年龄了?
  “星野,如果你是在想些什么失礼的事情的话我会把你扔下去,”
  驾驶中的她连我的脸都不用看就知道了,真敏锐。
  “对了,你是在‘转校’期间学会摩托车的驾驶技术的吧?既然这样,这架摩托不是音无你的吧?是谁的?你父亲的?”
  虽然我对摩托车的车种不太了解,但它看起来不像是女性用车。
  “不知道。”
  “……哎?”
  “你不觉得把摩托车放在家门口还把钥匙留在上面太粗心了吗?”
  不,我也那么觉得。呃,那这是意味着什么?
  “同时链子锁软得用工具就能简单切开。“转校”的时候每回都是这个状态。这就理所当然了。”
  还是不要深究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嗯,不知道。
  “可是,如果失去了记忆的话,驾驶技术和其他所有的技术不是就会一起失去的吗?”
  这可真就尴尬了。
  “…………”
  音无没有回答。
  “音无?”
  还是没有回答。莫非----
  “音无也觉得这会尴尬吗?”
  莫非她吸收这些知识和技术不只单单是为了打发时间?即使像音无这样的人对得到的能力就那么失去也会觉得可惜的吧。这么想这就是她不愿失去记忆的缘故。
  为了产生《可惜》这种情感,音无进一步地学习技能。
  这提醒了----
  虽然到现在有些迟,还是思考了一下。
  ----为什么音无要装成忘记了的样子?
  
  最后来到了,虽然并不是最高级,但却是高中生的财力明显负担不起的,附近看起来最昂贵的宾馆。感觉已经习惯的样子开了房,拒绝了想带路的服务员,音无毫无迷茫地向前迈进。
  一进到房间音无马上就坐到了沙发上。
  我按耐住身处高级宾馆所浮现的紧张感,在床上坐下。……考虑一下,这是和女性二人独处的状况啊。但考虑到对方是音无的话,本身就没什么现实味道了,这样意外地没涌现出什么紧张感。
  “哎呀,音无看来很有钱呢。嘛,感觉上是那样的。”
  “我富不富有都没关系。再次转校的时候使用的现金都会返还回去。”
  “……正是那样吗。也就是说可以把便利店里所有的美味棒都买下来了。厉害啊!”
  “说那些做什么。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讨论那些废话的吗?”
  “对,对呢。那么你具体想说什么?”
  “行动的方向性。我原来的指针,星野一辉是犯人这个前提已经崩溃了,所以完全失去了方向。”
  “真是抱歉呢。”
  “少讽刺两句吧。”
  我可没趁人之危啊。
  “那么,只要找出真正的犯人不就好了吗?不,想也没那么简单。在先入为主认定我是犯人这点不为正确的现在不是更好吗?”
  “……星野,我经历了27754次的‘转学’。这你知道吧。”
  “……想说什么?”
  “上次说过一点了吧?就算我误认星野一辉为犯人,这也不代表我没有去怀疑其他的人。从意识上保持着‘犯人还没找到’这样的观念来接触其他的嫌疑人。……当然,把你误认为犯人,大概是什么地方疏忽了。”
  “但是,不是没发现除我之外像是犯人的人吗?”
  “对。在这27754次的重复里?这就是说‘箱’的‘所有者’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哎哎,难道是音无的动作太过大胆了被察觉到了吗?”
  “这不可能。在这27754 次里面都保持着警惕?或者那个‘所有者’有着把自己在这么长时间里都能隐藏住的智慧和忍耐力?嘛,的确现在还是没能找到他。切……进入教室的以外的人中是不可能存在‘所有者’的,那为什么找不到?”
  “……等一下。你说的除进入教室的人以外是不可能有其它犯人的是什么意思?在同学以外里的可能性就没有吗?”
  想起上次,音无说过嫌疑人没有多少个。
  “不。每次进入1年6班教室的老师和其他班的学生也是嫌疑人。那个‘拒绝的教室’的范围----如名字所说的一样----就是整个1年6班的教室。卷入这个现象的只有在3月2日与3月3日之间进入1年6班教室的人。”
  …………?但是我现在从教室里出来了,见到了各种人啊。
  “你的脸上写着还没明白。星野,首先,你,真的相信时间能够倒流这种可能吗?”
  “哎……?”
  什么意思?如果否定了这个那一切的前提不就不成立了吗?
  “……不是‘箱’让这个变为可能的吗?”
  “我想是的。的确可能是‘箱’的缘故。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真的相信这个东西的力量能让时间倒回去吗?你觉得这么一种现象是可能的吗?”
  我不知道音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
  不去想这个问题的意图,只是照直回答回题。
  “----不管怎样,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变化,我这么想的。”
  就算我想象《时间可以倒流》已经无数次。就算实际上有一台时间机器,我真的无法相信时间旅行是能行的。就算真正回到了过去,没有取得这就是过去的彻底确实的证据,不,就算拿到了那个证据,我也不一定会相信。
  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回答,但音无“嗯”地点了点头。
  “你的感觉很正常。‘拒绝的教室’的创造者也持有相同的感觉。”
  “……什么意思?”
  “‘箱’能将内心的想法完全地实现。彻底地完美地实现。也就是说----对时间倒流的可能性的怀疑念头也会完完全全地实现。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哎……”
  倒转时间。另一方面又不相信时间能倒转。这种抗拒心理会将愿望的形状扭曲。那么,明白了。
  “但实际上音无你不是返回了过去吗?”
  “星野,我难道没曾表现出《返回了过去》这种现象吗?”
  失去了过去对音无记忆的我无从得知。
  “简洁地说。如果这个‘拒绝的教室’所产生的将时间回溯的愿望是产品,那它就是个次品,不,是缺陷品。”
  “那么为什么音无你会体验了两万次以上的重复循环呢?”
  “呼,这就是缺陷的证明了。若这是完全的时间倒流的话,我的记忆就不会成为特别照顾的对象被排除在外了。如果从以前开始这就是完全的重复的话,我还怎么能以《转学生》这种方式混入本来的班级里面?” 
  音无斜眼看着我。
  “是你的话,就简单地认为就像‘对我来说什么事都是可能的’这样就行,停止那样的思考。”
  正中红心,无话可说。
  “简洁地说,我做的不过是为了进入‘箱’。例如我的‘转学这件事,并非出自我的本意。’这是犯人做的位置分配而已。‘拒绝的教室’的舞台是1年6班的教室,对于突然出现的同代人的我以《转学生》的立场来说明再自然不过了。犯人的平衡感维持着这种连贯性。”
  “…………?”
  不明白音无说的是什么意思。连贯性?有什么必要吗?
  “理解能力太欠缺了吧……真是的。简单的说----假定‘拒绝的教室’的犯人是电影的导演。拍摄已经结束,剩下的是剪辑了。但是为了商业上的配合,一个新的演员必须得在电影里登场。已经没有角色可分配了。但是只是给他生出一个角色就让他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屏幕上是不合理的。那这电影就不成立了。所以只能最低限度地修改脚本给他一个角色。这就是我作为《转学生》而保持了连贯性的意思。”
  “那么也就是说他没法对你的潜入做什么手脚,多少还得接受你。那么他强制突然让你成为《转学生》,让3月2日的学校生活就这么成立?”
  “就是这样。没感觉到这个‘拒绝的教室’的违和感吗?一一说明太麻烦了我就直接说结论好了。这里不是《现实》。也不是重现。只是被分离出来的小小《空间》而已。这只不过是那一个人,犯人所错误认为那是时间循环而就那么一直持续成立下去的,笨拙的‘愿望。’”
  “哎……那为什么这重复不完全呢……?”
  “是这样。不相信时间能够倒流的犯人,只是不允许时间前进而已。拒绝了。‘所有者’就这么一直欺骗着自己,持续下去。”
  “而这个不完全就是我和音无你能够保持记忆的理由?”
  “我想是的。虽然我们能保持记忆的理由或许不一样,但毫无疑问‘拒绝的教室’是有间隙的。”
  不管怎样我还是有些事不太明白。
  “那么最后,你是谁,音无?”
  音无露骨地皱起了脸。也许这是她不想听到的问题。
  “啊,不……不想说的话就别说好了。”
  但她还是绷着脸开口了。
  “你所期待的事情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的话题。我不过是个学生……唔,这么说,直到一年前还是……我的立场。我并未给予其名字,但大概正确的说法是有。我是--”
  音无很不高兴地吐出接下来的话。
  “‘箱’其本身。”
  “‘箱’其本身。这是什么意思?”
  无法理解的我像鹦鹉一样重复了这话。音无眉头皱得更深了。
  “详细说的话会有些障碍。还是不说了。” 
  听到这话以后我的脸上肯定露出了不满的表情,音无看了我一眼后继续说到。
  “但是,有一些是可以说明的。我拥有,并使用着‘箱’。”
  “哎-----!!”
  “而且,我的‘愿望’还会继续实现。”
  音无持有“箱”?
  “你不是对我为什么要追求‘箱’感到好奇吗?好吧,就告诉你。我的‘愿望’的确实现了。但是,同时我也失去了一切。”
  “……一、一切?”
  “家人、朋友、同学、亲戚、恩师、邻居,与我亲近的人们—由于我,我的‘愿望’而失去了。和我没有关系的人,则一点没有。”
  我哑然。
  “这难道……不是什么比喻,而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对。我不能失去他们。这就是我行动的理由。”
  失去了所有。再没有可以失去的了。这或许是音无如此不计后果,无所畏惧的原因。
  不管怎样,期望着这种状况,音无到底把什么样的“愿望”放进了“箱”里?
  “破坏这个‘箱’是可能的吗?破坏了的话那么这个‘愿望’不就无效了吗?”
  “星野。”
  对于我理所当然涌出的疑问,音无用警告的强势口气说道。
  “‘箱’实现了我的愿望。想到没?别让我再往下说了。”
  对。对于这个理所当然的疑问,音无不可能没想过。那么,也就是:
  “箱”确实把音无的一切都夺走了。但是----音无并不想让这个愿望变得无效
  我陷入沉默,音无抢过话头开始说道。
  “我的‘愿望’和‘拒绝的教室’的‘所有者’的‘愿望’无法共存。‘箱’就是这样做成的。当我潜入时由于互相排斥,对我的干涉就减轻了。但只是《减轻》。反过来说,我也多少无法避免‘拒绝的教室’的影响。我也不知道受到了多少影响。如果我放弃了,就会被‘拒绝的教室’所吞没……很久以前我就说过了。”
  那么“所有者”对音无是怎么想的?至少不会认为是什么愉快的问题吧?
  “对形势多少也了解到一定程度了吧,那么话题转回来。把‘拒绝的教室’取出来使用是不行的。‘箱’已经被‘所有者’使用完了,所以把‘拒绝的教室’终结就好。”
  “要怎样终结‘拒绝的教室’?”
  “将‘箱’从‘所有者’处剥离。或者和‘所有者’一起破坏。就这样。或者……找到那个‘箱’的颁布人看他能够做什么。不过他不在‘箱’里面,所以没什么现实意义。”
  “箱”的颁布人?
  我正想问他的本体是----但停下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和这个“*”曾经相遇过,也不想知道。
  “……那么找不到犯人就什么也不会开始对吗?”
  “喔?不会开始,是吗?你在暗暗抱怨这样的对话是没有意义远,没有建设性,是在浪费时间吗?过于紧张了吧。”
  “不,不对。只是想确认……”
  “呼,我一人无法解决的问题,凭你的知识和机智想要可能解决得了。或者,你这么说了但是你脑子里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呃。”
  我缩了。确实没有什么主意。
  “就算知道了,我也没办法找到他?可,的确……‘所有者’和其他人不同,在‘拒绝的教室’中死亡是不被许可的。例如我,不知道在‘拒绝的教室’里面经历了多少次的死亡而现到在,也没有失去‘箱’。”
  “但是‘所有者’是不同的?”
  “啊啊,没错。‘所有者’与‘箱’是联系着的。‘所有者’死亡的瞬间‘箱’将会崩坏。在其它类似的场合下确认过了,不会错的。‘所有者’死亡的同时‘箱’也被破坏,这时候‘拒绝的教室’的特性便会丧失,死亡的概念再次复活。”
  “那么他就那么死了……?”
  “就是那样没错。”
  “所以你说我不是犯人。当然了音无也不是犯人。”
  “是那样。”
  也就是说茂木也不是犯人。因为茂木也遭遇了事故。
  “那个,同学们正在消失对吗?这和死有关系吗?”
  “……还不敢肯定,但不应该有关系。还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意图,或许是‘拒绝的教室’的特性之一。”
  ----等一下。
  我突然注意到了。找出犯人的简单方法。
  与此同时,脑袋里的血色消失了。在想什么啊我。这样太卑鄙了,但是,但是----
  如果是音无彩矢的话,会那么做的。
  不能说。可音无怎么没注意到这方法呢?不可能不注意到。可却没执行过。那么?那么这就是说----
  “星野。”
  听到自己名字被叫到,我身体跳了起来。
  “你在想什么?你肯定没在想怎样把‘所有者’找出来----”
  我的身体又跳了起来。
  “----你想到了吧,星野。”
  “啊,不----”
  “掩饰是没用的。也不想想我和你在一起多长时间了。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人追逐你的时间都长。虽然不是我的本意。”
  知道了。音无说得没错 ,谁都能注意到我在掩饰。
  “-------”
  但是就这么简单说出来也不行啊。
  “星野,你应该知道我可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随便撒个谎蒙过去行不通的。就算我回避掉,最后那方法也会被从嘴里扯出来的。
  可是----
  “星野!!”
  音无抓住了我的胸口。难受哎。认真的……当然了。音无毕竟为了拿到“箱”而忍耐了两万次以上的重复。
  “说!!说出那个方法!!”
  说出来肯定会后悔的。可是,这种状况下还能继续保持沉默吗?
  “----把全班同学都杀了就行。”
  于是我告诉了她。
  简单的话语。把至少死过一次的人排除在嫌疑者之外,实际上只要这么做就可以了。只要杀掉他们就可以了。啊啊,多么简单而又邪恶。
  但是死掉的人会,复活。
   没什么可担心的。要我做这种割舍是绝对不可能的,但音无会这么想。
  毕竟为了保持记忆,音无弄出了尸体。
  可音无真的没想过这方法么?既可以保持自己的记忆,又可以逼迫犯人,这样也没想到么?假如她想到了,那为什么不执行这个只需要40次左右的重复的高效率手段呢?
  没有回答。
  没有反应。
  我慢慢地,看向音无的脸。
  音无依然抓着我的胸口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
  “这----”
  音无抓住我胸口的手静静地移开了。
  “这----不是一种手段。”
  “……哎?”
  “这像是人体实验。想要知道对人体的影响所作的试验,使用人类纵然最好。但这种行为,是从一开始我就排除在外的手段。”
  音无没有移开与我相对的视线,小声地吐出话语。
  “为什么呢?已经肯定了。这是非人道的行为。在这时间点作这种事的,就不再是人类了……啊啊,的确我是‘箱’其本身。这就是,这就是你----”
  音无的眼睛里毫无疑问的蓄满了愤怒。
  “----你,没有把我,看作是人类!”
  啊啊,确实要是察觉到我的意思的话,这愤怒是可以理解的。太贸然了。
  但是,不理解。
  “但是,音无你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记忆而去杀人了吗?”
  “……你在,说什么?”
  音无仿佛无法忍耐我说的话一般射出了锐利的视线。
  “……就、就是说,为了保持记忆,做出让印象残留的事情不是吗?”
  “别再侮辱我了----!!才刚刚说明过!我可以抵御记忆的丢失只是因为我是‘箱’!”
  啊啊,对。用制造尸体来保持记忆不过是提哉所说的的没有根据的猜想。
  但是这样还是不太明白。
  “你那张是什么脸?想说什么就快点说!!”
  音无再次抓住了我的胸口。
  我对这直瞪着我的视线,回瞪过去。
  啊啊……我还没做好觉悟。我还没想过回瞪她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
  我被她抓在手上。这我是有自觉的,所以现在我要这么做。
  但是,我做出了崩溃的发言。
  “那么音无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然后我们之间再没言语。



  随着那些话崩溃了的我们的关系最后也没有挽回。
  音无对我消去了所有语言和表情。彻底地。对着这样一个在我面前的音无,我当然什么也做不了,最后别无选择只能离开宾馆。
  我在宾馆前游荡,只不过由于不情愿而已。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瞟了一眼音无所乘坐的不知是谁的摩托车,我离开了。去了便利店。买了一宝特瓶装茶。一点一点喝着。直到喝完,也想不起来喝了什么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结束了。
  我和音无不同,不知道能否保持记忆。如若音无不认我是必要的,我就会忘却,不觉中被“拒绝的教室”吐出去。我会像其他人一样消失。
  路上没有声音。没有街灯,没有色彩。
  就像创造了这些的什么人并没有把细节做出来一样。
  把空瓶把放到嘴边。就像不做得像喝着的样子就会被吞没的感觉。……被什么?不知道。
  突然,我喜欢的歌手的音乐在这寂静的道路上鸣响。什么?……啊啊,是我的手机铃声。……手机铃声?谁会给我打电话?对了。对了!记不起来告诉过没有。记不起告诉过音无我的手机号码,但在同一个世界里我或许已经告诉过了!
  我从制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液晶屏上显示的文字是《桐野心音》。
  望天。这样随人心意的展开怎么可能呢。我知道的。但是,总会有些期待吧?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接通了电话。
  《啊,你好……一君。》
  从声音里并没感觉到平常的霸气。或许心音在电话里就是这种感觉的?虽然很亲密,但我几乎没和心音打过电话。
  《那个,呃----》
  有种已经知道会怎么展开的感觉。
  啊啊,不,确实知道。只是没想起来。
  《一会请来我现在告诉你的地方。》
  这是什么?还是这种展开啊?
  《我,有话想对一君说。》
  
  
第3087次
  
  我的确喜欢美味棒。可实际上我并不那么喜欢照烧汉堡口味的。
  她家前面的寂静公园。喷水池前面,我嚼着从她那里得到的美味棒。
  “……怎、怎么样?”
  “……嗯,哎哎,不是我喜欢的口味但还好……”
  “……并不是在问美味棒啦。”
  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
  “……那么,可以和我交往吗?”
  说着这样的话,我并没有积累不会动摇的经验。
  但在我眼前的同学,也和我一样的动摇。至少我从没见过她这样。
  也许是今早说的新的睫毛膏的原因,她原来就很大的眼睛看起来更大了。那眼睛正看着我……怎么能不移开眼睛呢。
  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总要说些什么的我开口了。
  “那个……你喜欢我?”
  眼前的脸变得通红。
  “……也…许。”
  “也许?”
  下意识地回问。
  “…………呐,为什么要这么反问啊。我的,我的答案,你不是知道的吗?……或,或者你是想让我说出来吗?
  “啊……!”
  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多缺心眼,羞愧地低下头。
  “对不,起。”
  下意识的道歉。她眼睛向上看着我,喃喃说:
  “…………喜欢。”
  然后直起身来,看着我的眼睛说:
  “……喜欢。”
  那张脸,真是可爱啊。下意识地移开了眼睛。那传达出来的好意,确实让心帷动摇。
  看起来真是可爱啊。
  性格明朗,周围总有人围着她转。
  有多少人向她告白被拒绝,是知道的。
  能够交往的话,想着应该会很快乐吧。
  但是----
  “对不起。”
  但是,我这么说着。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知道自己在做很过分的事。但是,我没法想象我们交往的样子。没有现实感。
  她眼里饱含的期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浮上来的泪花。虽然我知道这是自己的责任,但还是没法直视她。
  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开口的话说的肯定会是“对不起”。
  “……相当,迷茫吗?”
  对着喃喃说着话的她,点头。
  “……呐,美味棒,喜欢对吗?”
  没有头绪的言语。我点点头。
  “可是,你不喜欢照烧汉堡口味的对吗?”
  “……是那样的。”
  “喜欢哪种口味的?”
  “哎哎……玉米羹味的吧?”
  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的我,迷迷糊糊地答道。
  “是吗。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不断点头。
  “啊哈哈……失败了呢。
  若无其事的口气。为什么呢?明明就没什么,却如此地让我耿耿于怀。就像是拙劣剪辑的视频一般。
  “比如说我告白的做法不对,那我还能得到告白被接受的结果吗?”
  她这么说着,垂下了头。
  不知道。毕竟我在迷茫……不,不对。知道了。
  我绝对会,拒绝。
  如果是同一个我,在同样条件的限制下,肯定是会作出同样的回答。
  在今天的范围内,与她交往是我无法想象的。因此,在今天的范围里,我绝对不会接受告白。
  “不知道呢,你脸上这么写着。”
  对她所说的话语,我没有回应。
  但是,将这认为是肯定的她,甜甜地笑了。
  “啊啊,嗯,所以,只要继续下去直到告白成功就行了吧?”
  这或许不太坏。对拒绝了她的感情的我来说,起码也要负起这样的责任。
  但是果然----那也要是过了明天对吧?
  
第27754次 (2)
  
  与音无的关系崩坏,加之心音突然的来电,让我筋疲力尽。……虽然不过是借口而已。
  全部都忘了。
  这个十字路口的事故必然会发生。
  我自己的安全没问题。一度死亡带来的巨大震撼,条件反射地让我一靠近这个十字路便想起这个时刻所发生的事故。自保没问题。
  这是这完全不够啊。事故是不可避免的,会有其他人被碾倒。
  已经忘了。因而我无法拯救那个人。就算知道有谁会被碾倒,也无法制止。已经忘记了----连借口都算不上。
  太差劲了。就如同是我把那个人杀死一个样
  茂木在那里。
  我喜欢的女孩子。
  卡车一如以往地向她猛冲过去。
  我现在这个位置救不到她。不管怎样无谋地飞扑出去,这个距离上还是救不到人。
  即将浴血。我喜欢的女孩子就要倒在血泊中。我喜欢的女孩子因为我的缘故就要倒在血泊之中。一次又一次地逃避,一次又一次的我的责任。一次又一次的,我喜欢的女孩子,将浑身浴血。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向卡车跑去。为了拯救茂木吗?不是。绝对不是。只不过是无法忍受良心的斥责,想要做些什么而已。自我满足。
  最差劲了。我真是,最差劲的。
  
  然后,看见了。
  “哎……?”
  完全无助的那个女孩子,突然飞开了。
  
  不是我。
  我所处的位置无法碰到她。
  因此,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种事。
  装作不认识放弃自己记忆的我,继续战斗着的她。
  尽管她已经来不及。来不及拯救自己。
  尽管这样,她----
  ----音无彩矢,飞身而出。
  啊啊,对了。想起来了。
  我不知道看到这样的场景,多少次了。
  同样的事情会重复。拯救了某人的事实也会消失。残留下来的,只有到死亡为止的痛苦记忆。直面着死亡的恐惧。和知道这一幕会不断重复的,绝望。
  但即便是这样,音无彩矢还是向卡车前飞扑过去。去拯救将要被碾过的那个人。
  
  一次又一次,成千上万次。
  对。
  为什么我单单把这件事忘记了呢?
  巨大的撞击声,卡车行进路线未改地撞破了旁边的墙,发出轰响。仍被那声音震撼的我,向音无奔去。音无的旁边,是僵硬地躺着地保持着飞出去时候姿势,面无表情的神态固定了的茂木。
  我看向音无。
  左腿向不正常的方向扭曲着。
  流出大量冷汗的音无看到我的身姿后,摆出看似若无其事的表情毅然说:
  “上一次,我杀死了你。“
  虽然开口说话会带来痛苦,她依然清晰地说道。
  “认为杀死‘所有者’就能结束。不是出于本意。但是,那时候,我相信那是摆脱‘拒绝的教室’的唯一手段。我接受了让自己成为下作之人的做法。难以相信,我,认为那样做也许是对的。我想理由是从‘拒绝的教室’里脱出以后,称为下作之人的我会变重置,然后消失。”
  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这一次音无要装作忘却。
  她,无法宽恕自己。
  让我遭遇事故,许可了死亡的自己。
  因为这种罪恶感,她放弃了曾执着追求的取得“箱”,从“拒绝的教室”里脱身的念头。
  《那么音无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这这句话,没办法反驳。
  而我的这句话,对她来说有多残酷呢?
  而且那完全不是事实。
  上一次,为了拯救茂木的我飞身而出死于事故。我就像认为是音无把茂木杀死的一样,认为是于音无把我杀死一样。
  持着这种成见,说着《杀死了》这种话。音无在否定杀人的那时刻,就应该感觉到这是误解。真实情况是,音无,这是没能救到我。
  因为某种原因,事故的发生是不可避免的。肯定会有人被碾倒。只不过这次偶然是我。
  “呼,只能自笑自愚了。就算忘却罪孽也不会消失。实际上,“拒绝的教室”没有终结,而我还要继续处理成为下作之人的自己。我想现在的事态用因果报应这个词来形容真是再好不过了。”
  说完这些,音无吐血了。
  “音无,痛的话不必勉强说话的……”
  “还有其它说话的机会吗?这痛苦已经习惯了。这不算什么。是要这么考虑。慢性的缠身的病痛,不如一瞬间的阵痛。”
  怎么能说《习惯了》这种话呢。
  “我没有失去记忆,也没有从‘拒绝的教室’里脱离。呼呼……我想知道了。这是无法从‘拒绝的教室’里解放。”
  “……为什么?”
  “很简单。我知道了。我得执念,不会那么轻易把我解放。”
  音无蹒跚地站了起来。即便可以继续躺着――但我想是她无法忍受我居高临下的视线的缘故。
  左脚完全丧失了机能。音无激烈的咳着,吐出了鲜血。但她还是扶着墙屹立起来,看着我。
  大概是音无动了的缘故,旁边一脸无表情固定着的茂木突然动了。胆怯似的样子看着我。
  “茂木同学,没事吧?”
  “……噫!”
  没想到突然发出的,悲鸣。
  “刚、刚刚在说什么……?呜呜,不是刚刚。昨天……你们两个?”
  ……什么?这眼睛在看着谁?这害怕着的眼睛,在看着谁?
  ……知道了。视线指着的,是我。
  不能扔下害怕的茂木不管。这么想的我,向茂木的脸伸手过去。
  “别,别碰我!”
  啊啊……对了。我在干什么?她害怕不正是我,为什么还要错误地把手伸出去呢?或许,想着这样能让她安心下来?或许想着这样能让茂木安心下来?……这是不可能的。
  “……你,要……?”
  我握住了拳头。我没办法说明。因此只能忍受着她的视线。
  能把到现在的所有事情说出来就好了。也许,我的事情能够被理解。
  可----不能那么做。
  毕竟我不得不去战斗。不得不去对抗“拒绝的教室”。
  因此我不得不拒绝‘拒绝的教室’的日常。
  我握住音无的手,下定决心。我要拒绝。在某天茂木对我所言绽放微笑,艳红爬上脸庞,奉上的膝枕----我要拒绝。
  对什么也没有说明的我,茂木放弃了理解,怕怕地站了起来。
  眼里就像流露出祈祷着我们千万别追上来似的神情,向后退去,转过正蹒跚的腿,逃走了。
  我的目光追寻着她。
  绝对不让自己的视线逃开。
  因为,这正是我所期望的结果。
  “----你的决心,我收到了。”
  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的音无,依然靠在墙上说道。
  “”那么我也下决心吧。我将放弃以追求自己的目的而去取得“箱”。
  “……哎?”
  困惑。绝对困惑了。对我来说音无的力量是必要的。我下意识张开嘴想制止她。
  
  “----因此,将助你,一臂之力。”
  
  “……哎?”
  预料外的发言。
  帮助我?音无想要助我,一臂之力?
  “别在那里张着嘴像个白痴一样。不过是说把手借给你。没听到吗?”
  但是,这就像太阳西升东落一样不可能啊。
  “我迷失了。就像你批评的一样,我把你杀了,成为了最下作的人。不,比那认为的还要糟,是放弃了自己的目的,逃走了的卑怯者。这么说吧,我曾一度屈服于‘拒绝的教室’。像我这样一个败北的‘箱’,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而继续迷茫。”
  即使是在责备自己,音无的眼光依然锐利。让我安心了些许。
  “但,没有迷茫的必要。我的确做了些耻辱的事情。但没必要因此萎靡。就此悔恨什么也不会开始。所以我不会再逃避。将这负罪之身拉回来,协助星野。所以----”
  音无说到这里,一度闭上了嘴。
  但是,对着几乎是瞪着她的我的视线,她继续道:
  “所以----请宽恕我。”
  啊啊,是这样啊。是这个意思啊。
  这微妙的发言,似乎是对我的谢罪。
  这恳求,完全没有意义。
  “无法宽恕。”
  音无一瞬间吃惊地看着这么说着的我,然后摆出一张比原来更认真的脸。
  “是吗……想要宽恕杀死自己的人,确实是不可能的。没办法的。”
  “错了。”
  像是无法理解我的话一般,音无皱起了脸。
  “这是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可宽恕的。
  对。不是不能宽恕而是无可宽恕。因为并无责罚之罪。
  “……星野,你在说什么?我把你----”
  “杀了?”
  “是那样。”
  “在说什么呢?”
  我不由自主地浮现微笑。
  “我正存在于此。”
  对。这是显然的事实。
  “存在于此,音无。”
  无论她感觉到多少责任,也决不可能来自没有做过的事情。
  我并不知道,为什么音无会感觉到如此强烈的责任感。音无怎么说也不是“拒绝的教室”的创造者。音无不过是被卷入了“拒绝的教室”----
  ----不对。这不正确。
  音无也不过是个受害者。把握我们人格,通读我们的行为模式的支配者。把石头扔在哪里,理解波纹是怎么扩散的,与做出“拒绝的教室”的犯人同样等级,甚至在那之上的支配者。
  确实的知道持有着力量,产生了这样的责任感。认为只要自己正确地操作,事情就会解决。
  因此,自己防止不了的死亡,自己没有防止住的死亡,和自己下手杀死是同样的感觉。
  但像音无自己所言。“拒绝的教室”的死亡,只是看上去的死亡。
  “我没想到什么。但如果你坚持,不用这种程度的,那一口气把恰当的说法讲出来不就好吗?”
  音无就那样皱着脸一动不动。认为终于有动作了的时候,她垂下头去。
  “呼呼……”
  肩膀在颤抖。哎?什么?什么意思?我不安地瞟了瞟她。
  “呵呵……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笑着!而且是狂笑!!
  “喂,喂喂!这是在笑什么?!完全意味不明!!”
  音无没注意到我的抗议的样子继续狂笑着。
  嘛……这算什么。这番装酷的发言我可是有自信的,但似乎最后变成什么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终于停下笑,取回了凛然表情的音无,噘起嘴向我说道:
  “我,‘转学’了27754次。”
  “……已经知道了。”
  “我认为已经完全把握了那之中星野你的言行举止。但是,你现在的发言,是我无法预料到的。你能想象对于习惯了那些无聊事情的我来说,这是多有意思的事情吗?”
  无法揣测愉快地说着话的她的本意的我,歪了歪头。
  “星野。你实在是很有趣。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类。看起来平凡,看起来没那么执着,但没有比你更奇特,更执着于日常的人类了。正因如此,你有能辨清这个虚伪的世界的能力。甚至在我之上。”
  在音无之上?
  “这不可能。我根本不可能辨清得了。就算知道不会成真,看到事故发生时胸口还是会痛……”
  “当然了。这和辨别没有关系。例如当你读小说或看电影的时候,看到里面描述的人遭遇不幸的时候,不是会和现实一样产生不舒服的感觉吗?这里也是一样的。”
  真的是这样吗?不太清楚。
  “--------星野。”
  “什么?”
  “真是抱歉。”
  突然的发言,不知道是为何而道歉。不觉间她脸上愉快的表情消失了。
  “我真的,为自己的能力不足而感到羞耻。真是抱歉。”
  “没、没没事。”
  让明显处在高位的人真诚地对我道歉,只会让我感觉不舒服。我像是被责备一样结巴了。我真是可悲啊。
  “只不过是利益罢了,这不是很好吗?我从现在开始只要保持不变,继续理解你、把握你、支配你就行。这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吗?”
  “嗯、嗯……”
  “道歉。是必要的。感觉有数十年没做过了。”
  ……这肯定是事实。
  “那么,时间到了。”
  “时间?”
  “27754次‘转校’的终了。27755次‘转校’的开始。”
  “啊啊,了解。”
  我吃惊地平静接受了这十分离奇的事实。
  往周围看去,人们自然而然地因为这场大事故而聚集起来。有很多穿着熟悉校服的人。心音也在那里看着我们。我们完全无视他们,两个人继续说着话。多少明白茂木为什么害怕了。浑身是血的音无以及和她继续说着话的我。再明摆着不过了。
  我把手伸给音无。
  这只曾被某人拒绝的手,音无没有迟疑地接过去握住了。
  
  就像被万均之力极致压迫就要奔崩溃的压迫感,向心脏袭来。天地像钱包闭合一般闭上了。闭上的世界,白,白,白。变得不安定的地面由于某些原因尝起来真的是甜的味道,那味道不在舌头上,而在皮肤上。这种感觉并不坏,却又觉得恶心。最终我意识到,这是27754次的结束。
  我们存在于温柔、纯白、甘美的绝望之中。
  
第0次
  
  
  “恋爱改变世界”这句话不是一个比喻,我直到16岁才意识到这一点。
  惰性、惰性、惰性的不断重复之中,难道不觉得人生太长了吗?我肯定在于死亡这件事上,认认真真思考过的次数,用两手甚至是两脚都数不过来的。
  厌倦了。厌倦得要死。
  但我并没把这些表现在口头言行上,就如平常一样精神十足。毕竟公开表现出这种态度是没有好处的。因此我努力在别人面前保持良好形象和睦相处。那并不很难。擅长和不擅长的,喜欢和不喜欢的----这些东西只要不去深究,就可以和别人好好相处。
  我的周围,有很多人聚集着,他们对我的评价都差不多。
  “你总是那么快乐呢。肯定没有烦恼是吧?”
  啊啊, 嗯。真的谢谢大家,都这么老实地被骗了呢。真是谢谢了呢,没有察觉到我不方便的部分。多亏你们,我才想放下这一切。
  这种厌倦泛起的时刻,是知道的。
  每个人,其他人都过于自我中心了。
  和男生交换了邮箱地址,不过是普通的回复,他便自己兴奋起来然后向我告白。在女生里没人气的男生,因为不想排斥而接纳他,却被错误认为我对他有好感而来告白。被邀去看电影,不过是不好推辞而接受,就被告白了。只不过是回家是同路而就那么一起回去了几次,就被告白了。
  他们都摆出一副被背叛的脸,任性地被伤害似的,怨恨着我。同时也被喜欢那些男生的女生们所怨恨。任性。自我中心。我每每受到伤害,全身是伤,当我无法认识到哪些是新的伤口的时候,终于注意到了。
  对每个人都一样,只要适当地用空闲时间敷衍一下就好了。判读气氛,用单薄的对话撑下去就行了。我的内心,不能展现给任何人。为了守护我柔弱的内心,我将它像贝壳一样关上了。
  然后我,开始厌倦了。
  从表面上看,谁也没有注意到。
  他们对我的评价都差不多。
  “你总是那么快乐呢。肯定没有烦恼是吧?”
  巨大的成功。
  你们全都消失就好了。
  
  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放学后的时间。我露出笑容,周遭聚集着那些假装是他们朋友的人们,我一如往常地滑稽地和他们交谈着。突然,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动机之下。
  尽管这样,它袭来了。那个突然形成的概念,有个确实的词语能赋予它。
  《孤独》
  啊啊,我,完完全全地----孤独。
  孤独。还真是孤独呢,我。即使被他人所环绕,我依然孤独。稍微有些奇妙的快感。这个词语真是太合适了。
  但是,这个词语立刻磨亮了尖牙向我袭来。伴随着这寂寞身旁的,是痛苦----第一次认识到这件事。胸中苦闷,无法呼吸。一旦呼吸,空气里就像混入了针一般,肺腑痛彻。视野瞬间转为黑暗,意识到人生也许就这样终结。但视野回复时人生并没有就此结束。所以,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救救我,救救我吧大家。
  “怎么了?”
  一个人察觉的我的异变,作声询问。
  “那样的笑。看起来很快乐呢。”
  哎?
  我,在笑----?
  不知那有什么意味的我,触了触脸颊。
  的确脸正向上扬起。
  “真的,总是这么快乐呢。肯定没有烦恼是吧?”
  我笑出声来。“嗯,快乐呢。”这么说着笑着。不知道自己发是笑为了什么而笑。
  那瞬间,周围的人的颜色,渐渐变得透明。一个接一个,变得透明。透明,然后消失,再也看不见。那些话语声和我再没关系。听不到了。可我还能正确地答复。不知为何。
  意识到之前教室里便空无一人。只剩下我一个。
  弄成这样的,肯定是我。
  我拒绝了他们。
  “我有事就先回去了。”
  虽然谁也看不见,我还是微笑地说着,拿起了书包。我和别人的关系,并没有特别地和谁搭过话,就那么建立起来了。从一开始我就像是在对着墙讲话一样。
  
  那么,为什么?
  “…… 那个,没事吧?”
  本应谁也不在的这里,却能听到这些言语。走出校门的我,一瞬间被拉了回来,透明的人们恢复了原状。
  转过身,班上的一名男生正急喘着气站在那。看来他是追着我来的。
  名字确定是,星野一辉。并不特别亲密,也没有什么特征----对其了解不过是知道名字的程度而已。
  “没事吧,是什么意思?”
  这么询问的我,察觉到自己被一种奇怪的期待感所包裹。
  毕竟《没事吧》这种话,如果没感觉到我的异变的话是说不出来的。我附近的人都没能理解的变化,他却可能感觉到了。
  “哎哎……怎么说,你看起来《很遥远》……不,不是太肯定,但就好像你并不处在日常之中一样……”
  他艰难的叙述着。并没抓到要领。
  “哎……弄错了的话请别介意。抱歉,说了奇怪的话。”
  他似乎有些糊涂,准备离开了。
  “…… 等一等。”
  叫住了他。他微微歪着头,看着我。
  “那、么----”
  是把他叫住了,但我想说些什么呢?
  但是----看到我的笑容,飞过只有一个人的教室向我而来的这个人,为什么能说出《遥远》这个词呢?
  “……………我,看起来很快乐吗?”
  如果是和别人相同的答案,那他也不过是一样罢了。
  啊,我满怀着期待。满怀着他能否定,能够理解我的期待。
  “唔。你……看起来是的。”
  他犹豫地说道。
  听到这话的瞬间,我对星野一辉的期待幻灭了,失去了兴趣,变为讨厌,憎恨。这种像钟摆一样正反摆动的感情令人吃惊,可我或许对他抱着很高的期待。
  可是,一瞬间遭到憎恨的他,又添了一句话。
  “真努力呢。”
  感情再次向钟摆一样摇动,向憎恨的反向而去。我的脑袋无法跟上这样的变化。只不过,胸口异常火热。
  努力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快乐的
  正确答案。比否定还要完美的正确答案。
  然后我 -----恋爱了。
  
  
  确切地察觉到了。不过是往自我满足的方向去想而已。《努力了呢》,只不过是这样的话语,这不意味着他理解了我的全部。我知道的。但是,即使这样,我的想法,这个想法在脑中挥之不去。
  一开始觉得这种感情不过是一时冲动。但它迅速不可阻止地生长起来。对他的感情就像无法融化的雪一样,不断地堆积,堆积,将我的心完全覆盖。尽管自觉到如果再这样下去,那么他就会成为我的全部 ----但这不可思议地完全没有感觉到讨厌。
  因为星野一辉把我从独自一人的教室里救了出来,然后解除了我的厌倦。
  如若他从我的心里消失,那我将又会重返那里。
  重返那个独自一人的教室。
  世界简单地变化了。厌倦就像谎言一般。我的感情就像接上了高性能的电源。只因为能和他打招呼就快乐起来。又因为只能和他打招呼而悲伤下去。只因为能和他说上话就快乐起来。又因为只能和他说几句话而悲伤下去。我的心显然出了故障,烦躁,又舒畅。
  呜!肯定能好好相处的!
  首先,就从能互相直呼名字开始。
  
  ---------------------------------------------------------------------------------------------……
  
  “有什么愿望吗?”
  似乎无处不在,又到处不在。看似貌如所有人,却又不像任何人。不知是男是女的某个人向我说道。
  愿望?
  当然有的。
  “这是一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箱’。”
  我血迹斑斑的手接过了箱。
  立刻明白那是真的。因此,想着绝对不会把“箱”放手。
  每个人不都一样吗?我不相信有人会把它返还回去。
  我许愿。
  虽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还是,许愿。
  
  “----我不想,后悔。”



本帖最后由 blid 于 2010-8-2 20:45 编辑


第27755次
  
  “喂喂,觉不觉得今天的我有什么不同?觉不觉得?”
  心音带着一如往常的脸问道。已经问过的问题。回答是什么来着?
  “……是睫毛膏吧。”
  “哦哦!干得好一君!”
  似乎回答正确了。
  “……嗯,怎样?”
  “嗯,可爱哟。”
  我没有犹豫地答道。还是正解。虽然并没有用认真的口气,但似乎听到“可爱”这个单词的心音满足地微微笑地点点头。
  “呼呼,看起来希望很大呢。这个人格残缺者得好好学学。”
  她满足地抱起手腕,转向提哉说。
  “要我说出这种话还不如让我把舌头咬下来。”
  “啊,为了全世界请那样去做吧。”
  “不那说的是你的舌头。”
  “哈哈啊,你想和我来个激烈的吻么?小心别被我的魅力勾走魂了哟。”
  用不着猜都知道我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况。这两个人之间连插进去吐槽余地都没有的骂战,开始了。
  不久,提哉将话题转到转学生上去,
  快点来吧,音无。



  “音无彩矢。除了星野一辉和‘所有者’之外的东西没兴趣。”
  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
  哎呀?音无你不过是转学生,和同学们保持些距离不就行了吗?但是在这个班里待了将近一年的我,这种距离会一样吗?
  “‘所有者’是什么意思?所有?谁所有的?这是说星野所拥有的人吗?”
  “这不就单纯是《女朋友》的意思嘛?”
  “那么说,星野有一个《女朋友》,而转学生音无在找她?为什么?”
  “音无和他之间也有什么关系吧?或许在交往……这就是脚踏两条船!?”
  “没错!不会有错的!这样看起来更有趣,就是这样了!”
  “于是抱着对花花公子星野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她追着转学过来了?”
  “也就是说星野……勾上了这样的美人?该死!!”
  无视当事者的我们,继续深入讨论这个话题。而且各种联想层飞不穷。
  “那个……实际上,一君只是和我玩玩而已……”
  “什么!?你是另外一个!”
  “不对……大概只是个特典……第3个,上面还有很多个。”
  “什……畜生啊!”
  心音假惺惺地哭道,提哉而趁机用平常不会用到的高音量大声喊了起来。
  “……无聊。”
  音无嘀咕道。
  “因为你的关系,没和这些同学保持住距离,反而让他们更感兴趣了。”
  哎哎……这是我的错吗?



  第一节课结束的同时,我和音无就飞奔出了教室。当然少不了起哄声,还感觉到一部分男生含有杀气的视线,不过可不是管这些的时候。
  我们到达了校舍背后这个老地方。
  上课什么的就不用管了。
  “原来如此。接受一辉就代表这么一回事啊。我被强制性地融入你的关系性中。真是……不好办啊”
  不,我想问题出在你说话的方式上吧。
  “但是因为拒绝而产生了误差这件事,这在27755词里面可是初体验,确实很有趣啊。”
  “不对吧你是怎么觉得这样有趣的……”
  “别这么说。我发现些新的刺激心里多少也会兴奋一下的。还有,不过是和你联手状况就变成这样了。应该欢迎这样的变化啊。”
  “什么意思?”
  “也许会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没能看见的新的事实。”
  这么说来联手肯定是有意义的可……
  但这意外地是可能的。音无不知道今天以前的一年6班是什么样子的。没办法拿今天的去比。比如我对茂木的恋爱心情,是在昨天与今天之间,也就是“拒绝的教室”里面产生的感情她是不知道的。
  “那么具体要做些什么?”
  “……关于这个,一辉。我考虑了一下,认为你自身可能仍然是‘拒绝的教室’的关键所在。”
  “哎?那么说你还在怀疑我?”
  “不是那样。我问你:为什么你能够保持之前的记忆?”
  “哎……谁知道啊。”
  “不可解不是吗?确实能感到你和别人有着不同。尽管如此,只有你一个人能保持记忆这种状况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个……的确。”
  “因此,我想这也包含在‘所有者’的目的里面。”
  “哎,哎哎----?”
  “你还是那个迟钝男啊。也就是说,让一辉保持记忆,这大概也是‘所有者’的目的。”
  保持我的记忆,是“拒绝的教室”目的的一部分?
  “这不可能。对我来说,并不一定绝对能保持记忆不是吗?若不是音无你的话,我也许会和其他人一样一直失去记忆的。”
  “这确实是我假设的弱点。但是,‘拒绝的教室’重构过去不成立,一辉的记忆保持成立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单纯考虑的话,也会知道因为一辉的记忆保持住了,而重构就不再成立这个系统的矛盾有所关联吧。”
  确实是有可能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说清的缘故心里实在想不明白。
  “这么说来让我的记忆保持住,有什么意义吗?”
  “这我不知道。”
  ……真直接。
  “但我知道最能触动人的感情是什么。”
  “什么?”
  音无深深看进我的眼睛,说道。
  “恋爱的感情。”
  “……LOVE……?”
  摆着一张吓人的脸的发言,无法理解其中的意味。啊啊,恋爱的感情。
  “音无,真是可爱的发言呢。”
  音无用冷冷的目光盯着我。
  “想说什么?如此偏执的恋情,和憎恨是等同的不是吗。”
  “和憎恨等同?”我吓了一跳。“……完、完全错了吧!”
  “等同的。……不,的确错了。连本人都没注意到这污秽,这种感情比憎恨还要糟糕。真是讨厌呢。”
  讨厌,么……。
  “但是这么讨论也没意思。一辉,你都没有头绪吗?”
  “你是指对我抱有恋爱的感情的人?不可能----”
  这么说着的我,想到了什么。
  是有。
  如果那通电话里说的不是开玩笑的话----是有一个。
  “看起来你想到了什么。”
  “…………”
  “什么?”
  “……哎,那个。恋上我的那个人不一定就是犯人对吧?”
  “当然。就这样来断定‘所有者’是不行的。可是,没有不调查这方面的理由。”
  “不……那么……那个人就不会是犯人。”
  “为什么你能断定她不是‘所有者’?”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那个人成为犯人。
  “只要‘拒绝的教室’还在继续,就有无限的机会。尝试每一种可能性一点点地接近‘所有者’。”
  “……可这方法直到现在都没有成功过不是吗?”
  “进步不小呢。的确是那样。但是,让一辉保持记忆是目的的一部分,是直到现在才有的新观点。从没在这点上调查过。我们现在可以挖掘出以前没有发现的情报了。”
  “可----”
  “就因为你信赖这个人,所以我们就得打消对其的怀疑,吗?”
  对。如她所说。
  不管我心里对那个人存有怀疑,我也不想去调查。
  “……知道了。嗯,帮你一把吧。”
  “不单单是协助,一辉还可以做领导的。”
  如其所诉。要从“拒绝的教室”里脱出的那个人,是我。
  ……不过从刚才开始好像有什么很不对劲的事情。这种违和感是什么?
  “好了吧,出发。”
  “等、等一下。”
  “你在踌躇什么!我都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那不对劲的是什么----啊,是了。
  我察觉到这违和感的原因,耳根发起热来。
  “嗯?怎么回事,一辉?脸都红了。”
  “啊,不,只不过那个----”
  为什么她要把我的称呼方式从《星野》变成《一辉》了呢?
  “那个?什么啊?……喂,为什么脸越来越红了啊?”
  “……抱、抱歉,没什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直接叫我的名字的?我父母都没这么叫过。
  我的脸大概变得更红了。
  “……? 奇怪的家伙。好了走吧。”
  《音无》把背转向我,开始踏出步伐。
  “嗯,嗯……”
  我是不是也该给《音无》换个其他的叫法啊?像她那样,也叫她《彩矢》?
  ……不不不!!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至少《彩矢》……不,还是难以出口啊。不过《音无》的话,就好像彬彬有礼的叫别人一样了。要说的话,应该有一个比较上口有有些随意的叫法的。
  “啊……”
  我想到了一个。似乎很难说出口,但之前已经说过好几回了,应该容易了吧。
  “…………玛丽亚。”
  我试着小声地说了一下,听到这话的《音无》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睛睁得大大的。
  “哇!对、对不起!!”
  预料之外的锐利反应,我想都没想就道歉了。
  “……干吗要道歉?不过是觉得有些突然罢了。”
  “……不生气吗?”
  “没有生气的必要。随你怎么喜欢就怎么叫就好了。”
  “是、是吗……”
  音无……不,玛丽亚的嘴松弛下来。
  “不过,你还是选了玛丽亚呢……呼呼。”
  “啊,那么……不喜欢吗?”
  “我不介意。只是再确认了一下罢了。”
  “呃……什么?”
  不知为什么,玛丽亚温柔地笑了。
  “一辉,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我正在搜索。
  我返回教室,搜索对我抱有好感的女孩子带着的东西。
  当然并不是因为喜欢才做么做的。猛烈的背德感向我袭来。
  现在是体育课中。比起直接和那孩子说这件事,为什么不在她带着的东西里面找找看有什么线索呢----这是玛丽亚的判断。
  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说不出口,就那么带着背德感服从那位大人了。
  另外只有我来做才有意义。玛丽亚已经把全部人的东西都搜索了好几遍了。从现状看来结果并不理想。一无所获。不知道今天之前的同学们是怎样的玛丽亚,是不可能注意到有什么变化的,也没有察觉什么违和感。
  “呼……”
  教科书意外地用各色彩笔标出了重点。笔记用小小的圆圆的字体整齐地记着,也用了五颜六色的笔。书页左端画着一只猫。下一页同一个地方也画着一只猫。再下一页也是一样……呃,我感觉到了。这是一本“翻页书”。啪啦啪啦地翻动,就看到一只猫搭着一枚用猫罐头做的火箭在宇宙里旅行。看着这个我不自觉地笑了,玛丽亚瞪了我一眼。
  基本上来说有很多女孩子气的东西。颜色大多是粉或白。Ipod播放器里面存着的是Jpop音乐。钱包似乎是随身带着,不在这里面。
  “噢!”
  找到了一部精心装饰过的手机。个人情报的宝库。
  我带着多少能找到些线索的期待,可手机被锁定了没办法看到里面的东西。……有种不用去做这种事的安心感。
  我打开粉色手镜旁边的化妆袋。这大概是粉底,这个是彩色口红,还有眉笔和修眉剪,最后是看起来挺新的……睫毛膏。
  “----”
  啊咧?
  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吸引了。
  “察觉到什么了吗,一辉?”
  “……还没有。”
  在化妆袋里面搜索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我想。
  “玛丽亚,这化妆袋里面看到过什么吸引你的东西吗?”
  “没有?我之前已经彻底所搜过了,没发现任何特别的----”
  正说着,玛丽亚的脸凝固了。
  “----等等,这不可能。她不可能有这个。或者,在27755次里面我都没注意到。可是……现在----”
  “哎?找到什么了吗?”
  “……一辉,你对这东西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
  “……哎?……e—嗯,对她来说会用这些东西有些意外呢,我是这么想的。”
  “喂喂!”
  玛丽亚不高兴地扭曲着脸。
  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我继续向袋子里搜寻。在深处有种熟悉的触感。我把它拿了出来。
  “啊……”
  这让我想起来了。
  这个见惯了的小包装,引起了我的记忆。
  《比如说我告白的做法不对,那我还能得到告白被接受的结果吗?》
  《啊啊,嗯,所以,只要继续下去直到告白成功就行了吧?》
  这是,不行的。
  这是,不行的。
  这是,不行的。
  这种胡扯,不会相信的。
  这不过是偶然,虽然这不过是偶然,可是,被引出来的记忆对我来说要捏造的话太不寻常了----
  “----那个,玛丽亚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突然说什么呢?”玛丽亚看着我,脸皱了起来。“……喂,怎么了一辉?脸色不对啊。”
  “……我,喜欢的是美味棒。”
  我把从包里拿出来的东西展示出来。
  美味棒。
  “我特别喜欢乡村猪肉口味的。但是应该谁都不知道,也没对谁说过。我经常在教室里吃美味棒,虽然在种类上我很三心二意,但是能吃到和平时不同的口味啊。最喜欢的是乡村猪肉口味的,应该谁都不知道啊。”
  《可是,你不喜欢照烧汉堡口味的对吗?》
  《喜欢哪种口味的?》
  
  我相信着这只不过是个错误,再次看向那零食。
  无论看几次,都一样。
  那不是照烧汉堡口味。那是乡村猪肉口味的美味棒。
  被牵扯出的记忆告诉我----
  就算她是偶然把乡村猪肉口味的美味棒放进包里的,被抽出来的记忆的影像,不可否定地告诉我----
  她就是----“所有者”。
  “一辉。”
  玛丽亚用力抓住我的双肩。刺进肩里的指甲,将呆住的我的意识拉了回来。
  “她就是‘所有者’,不会错的。终于达到了目标……好吧,还没完全。”
  对着苦涩地吐出这话的玛丽亚,我“这是什么意思”地问道。
  “犯下这种失误的人,怎么可能在27755次的‘转学’期间一直骗过我呢?”
  “可现在,玛丽亚,你现在难道不是已经知道了是谁吗?”
  “不可能。我大概已经发现了她几次了。但是,我无法保持她是‘所有者’的记忆。 ”
  “哎?为什么不能?”
  “我不敢说想的是正确的,但我猜那也是‘拒绝的教室’的法则。这么想是可能的。‘拒绝的教室’的成立建立在‘所有者’本人对自己身处循环的不断信任之上。如若有谁知道了她是‘所有者’,这个前提大概会崩溃。因此,就算有谁发现了她就是‘所有者’,关于这个的记忆就会丢失。”
  “……但是,我们这次知道了“所有者”是谁。”
  “啊啊。可这决不是什么可以高兴得状况。”
  玛丽亚吐出词来似地说着。
  “如果这词不能作些什么的话,我们到手的线索又会失去。”
  是了。失去这次的记忆的话,我们又得从头开始搜索犯人。
  玛丽亚苦恼地咬着嘴唇。像玛丽亚这样习惯于重复的事情的人,这回面对的是不允许失败的棘手状况,也要咬牙吧。
  “……可是玛丽亚,本来人生不就是一发决胜负的吗。按下重启的按钮,返回之前的存盘点,不管是怎样的小事都是不可能的。”
  我正对自己的发言洋洋得意的时候,玛丽亚用冷冷的目光盯着我。
  “为什么要用这种错误的鼓励方向?”
  吐出叹息。
  “抱、抱歉……只是看到你好像有些懊悔。”
  听到我的道歉的玛丽亚嘴边舒缓了些。
  “啊啊,确实是懊悔了。不过不是因为现在的状况不利的缘故。”
  “……那么是?”
  “没想到吗?我,虽然好几次发现了她就是‘所有者’,‘拒绝的教室’却还没有终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歪了歪头。
  不知道玛丽亚是对着我,对着犯人,还是对着她自己,她愤恨的吐出了下面的话:
  “我在‘所有者’手上输了好几次。”

  “心音。”
  “啊,恋爱中的男人,星野一辉本人啊。”
  心音用她一贯玩笑的口气调侃着我。
  现在是午休时间。结果一早上的课都没参加的我和玛丽亚,被起哄得很厉害。但由于玛丽亚完全保持着沉默很快就停止了。但同学们收不住好奇心,现在正把视线集中过来。不过这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的。
  “那个,心音。实际上----”
  我说了一半就停下了。因为心音把放松的表情转成了认真的表情,还抓着我制服的袖子。
  心音偷偷看了一眼玛丽亚,把我拉出了教室外面。
  “一君,我想让你回答我的问题,不许遮遮掩掩。”
  到了教室的门边才把我袖子放开的心音继续道。
  “音无,和你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问这个?”
  尽管知道答案,我还是这么问了。心音对于我的问题,只是垂下视线,没有回答。
  “我和音无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说明的。”
  心音垂着视线,没有回答。
  “可是,我喜欢的是除了音无之外的人。”
  我的话让心音睁大了眼睛,看向了我。
  “这就是说----”
  但是心音欲言又止,眼晴在动着。这并没逃过我的眼睛。
  心音向教室里窥视,在找什么人。
  眼睛停了下来。
  指向的是----茂木霞。
  3月1日这个时间点,我恋上了茂木。而现在,第27755次里,我和茂木并没有交接点。
  “心音,实际上,我有想拜托心音做的事情。那就是----”
  “嗯,不用说了。我大概明白这次对话是怎么回事了。”
  心音,微笑地说道。
  “放学后烹调室好吗?我会全部告诉一君的。”
  为什么是烹调室?想了片刻,也是,心音是家庭科部的嘛。
  “大概,今天那里没有其他人。”
  我“嗯”地点头,心音再次看着我。没法从那表情上读出什么来。
  “一辉。”
  在门那边看着我们的玛丽亚叫着我。大概这是让我撤退的信号。
  我说着“先这样吧”然后背对心音转过身。
  “啊,等一下!”
  心音叫住了我。我没把身子转回去,就那样看着心音。
  “呐,问一下行吗?啊,不想回答的话不用说也可以的……”
  “什么?”
  “一君喜欢的,是谁?”
  我立刻答道。
  “茂木啊。”
  听到我说的话,心音低下头,藏起了表情。但是在低下头去之前,那个表情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心音在笑。



  然后,放学以后。
  我和玛丽亚听到从烹调室里传来一声悲鸣,然后迅速进入了里面。我们意识到了失败。
  烹调室,就如所料的一样,桐野心音与茂木霞在里面。不,正确地说----桐野心音和茂木霞曾经在里面
  烹调室一片血海。
  作为犯人的她,手里握着染血的菜刀。
  “一君。”
  注意到我,她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为、什、么----”
  我不会知道。有做这种事情的必要吗?
  混身染血的茂木,看着我。一如既往地无表情。但是那看着我的眼睛,不会错的,感觉里面含着对我的责备之色。
  啊啊,嗯,是吗。导致这个状况的原因,毫无疑问地是我。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茂木像诅咒一样喃喃不停地念叨着。
  我不想听到这些。我想马上把耳朵塞起来。可我无法那么做。我身体的行动自由,在看到浑身是血的茂木的身体的时候就被夺去了。茂木的话语,向我的耳朵里侵入。我绝望地放弃去理解那话里的意思。但这是没用的,那话语像雪崩一样向我的耳朵里压过来,压过来,将我动弹不得的身体全部埋没。
  茂木,说话了。
  用责备我的憎恨之言,说道。
“……好痛。”


第27755次 (2)
  
  “虽然有些迟,可我,感觉到了你再也不是必要的了。”
  像是突然察觉到地一样,她稍稍歪着头。
  “知道从多久之前我就觉得你是个障碍了?可我不想那么恶劣地待你不是吗?毕竟,我们真的是《朋友》啊。”
  但是,再也不是朋友了。
  在她心中,也许还认为我是《朋友》。直到昨天我们还亲密地谈着恋爱的问题。可是,现在我已经变了。再也不那么想了。所以我们再也不是《朋友》或之类的东西。
  这并不只是我这边的问题。她对于发生变化的我的对应,绝不可能抱有疑问的。甚至我就像我以前一样什么也不和她说,她也不会察觉的。
  ----《我的变化不能被妨碍》
  这就是,这世界的法则。
  在通常的世界里,如果我发生了变化,而其他人没有变化。例如在她的场合,考虑到她作为我的朋友。我的变化,会被作为异变捕捉到。我的自由变化就会被妨碍。这就近似于,在暑假期间突然把头发染成金色的同学一般的反应。在无法变化的状况之下,我可以做出的选择是有限的。
  于是,我的一个愿望,《无悔地度过今天》无法实现。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这个方便的法则存在的缘故。
  是了。这个世界,全都是为了方便我而创造的。
  
  虽然这样----
  这样是,为什么呢?我没办法事先考虑。
  不想去考虑的感觉。
  因此,我省略了思考,说出了别的话。
  “恋爱,就像在把酱油泼在白衣服上的感觉不是吗?”
  她似乎没明白我的比喻,歪着脑袋。
  “把酱油打翻在白衣服上,这么说怎样?就算擦拭,也会留下痕迹。永远地留下。那么当你每次看到它们就会《啊啊,我把酱油泼在了……》这样一直想下去。没有忘却的方法,它们永远残留。”
  我打开了碗柜的抽屉。
  “这很厌烦不是吗?”
  我紧紧握住抽屉里的菜刀。
  “我坏掉了,因为那些残留的痕迹。”
  把菜刀拿了出来。
  我把菜刀用在这种用途上已经好几次了。这是菜刀里面最锋利的一把。
  她看到我手上握着的菜刀,脸色变青了。某种程度上已经预料到地《想要做什么?》地向我询问。这个《已经预料到》的事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是我会做的。
  “为什么?呜呼呼。”
  可是,抱歉了,大概----
  “是拒绝啊!”
  ----如你所料般
  
  我用XX把她XXX了。
  
  我试着不去理解那涌上来的黑暗而苦涩的感情。抵抗是没有用的,如不能理解那就没有意义,可是,还是试着抵抗。我不想品尝这种感情的味道。直到现在我都装着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她倒下了,嘴里咕咕地吐着鲜血。
  痛苦,非常痛苦。
  或许,我失败了,我应该她尽可能不那么痛苦地XX她。
  “失败真是一种恐惧呢。不顾一切的男子会生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是真的呢。就算是一个瘦弱的男人,力量也在我数倍之上。被这股力量打到是非常痛的。但是呢,他们殴打时的眼睛要远比那恐怖。他们像垃圾一样看着我。为什么在那时会失败呢?……对了对了,因为我用了看起来不错但确是便宜的刀呢。你知道要用那种刀把人弄死有多难吗?所以啊,真是不愉快呢,无论是刺人还是切人。感觉真讨厌。真是想吐。我也哭着问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不愉快的事情。可是,结局因为同样的人都采取了同样的行动而被限制,结果什么也没有变化,我所期望的未来也没有到来。所以不得不把其抹消了。实在没办法。真过分啊。为什么我要做这样的事呢?”
  她柔弱的眼睛看着我。
  “可是呢。本来是不需要这样刺你的。所谓拒绝,结局不过是看我心情而已。但是,这方法以外的都不行呢。我要不用自己的手杀死某人人的话是没法把他‘拒绝’的。要从心底把人‘拒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的心满载负荷了。对那些人作的事让我产生了罪恶感,只有逃避了。那么做,我想就再也不用碰见那个人,就把他‘拒绝’了。然后,被‘拒绝’的人,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不管怎样都不会想起他来了。”
  她看起来再也没法抬起似地垂下了头。
  “知道了。是我的错对吗?全部都是都是我的错?可是,该怎么做才好呢?……对不起,你也不知道是吧。啊啊,为什么我要说这么多呢?我知道的。我很害怕、害怕、害怕,静不下来。如果说出理由,我想你就会宽恕我的啦。可我知道的。你不会宽恕我的对吗?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呢,我是那么自私。可是,我是受了最多苦的那一个啊。我也许会自责吗?我知道自己在做坏事吗?所以啊,我并不在意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我在对谁说话?
  但是,有种这并无所谓的直觉。毕竟我从来都没有好好对着什么人说过话。甚至这个倒下的人,我也不认为她是什么《朋友》。
  我从来是一个人的。
  “不,不要--”
  不想承认。
  我所在的场所并不是我想待的场所。尽管了解自己是孤身一人的事实,我还是这么说着。
  来吧。
  快点来吧。
  “一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我就这样叫他了?在重复的循环之间,我索然得到了能够这样叫他的许可,可是他不记得了。
  这一刻,门打开了。
  他站在那里。
  我一直渴求的那个人,星野一辉就在那里。
  一辉君看到这幅惨状,无言地呆呆站在那里。旁边是苦着脸的碍事女人,寄生在‘箱’里的音无彩矢。
  “……终于来了呢,一君。”
  我听到自己说出的话,愣了一下。
  我到底有多傻?
  到底有多少次,一辉君背叛了我的期待?在这无数次的背叛里,难道我不也好几次放弃了他吗?
  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是我,决定邀请他来的。只是为了让他看到这个场面。
  尽管这样,在一辉君出现的这个时候,我还在期待着奇迹的出现。期待着他能够把我带回原来的世界。
  虽然----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辉君把眼睛睁得快要裂开了。
  “一辉,你心里的感觉我能了解,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这个多余的女人在说什么呢。
  
  “‘所有者’就是----茂木霞。”
  
  一辉君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倒在地上的XXXX。
  名字?啊啊,嗯,忘了。甚至忘了是什么时候忘了的。
  “……为、什----”
  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对还没有理解的一辉君,我的怒气再也藏不住了。
  双眼充满着咒怨,我将自己的思想远远地吐了出去。
  “好痛。”
  一旦出口就停不下来了。
  “好痛好痛。”
  还是不够。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即使这样我还是----

想留在这里。”


注:上一回的结束最后那一句,玩了个片假名上的小花招(估计只能是晃晃原文读者了),前面一片都是写成片假名的“痛い”,但是最后那一句有些微妙,它应该是居たい”的意思(因为后面在这里用了汉字),痛い=居たい=イタイヨ。所以这里的最后一个《イタイヨ》应该是《居たい》的意思。而这句话从深层意识上还另有真正的意思,这个到后面便会提到,这里可以提示一下,反白就是说她想要留在箱里,不想死去的意思。




第27755次 (3)
  
  想想看,茂木是不化妆的。对我这么一个不习惯于这种事情的男人来说,我不会像玛丽亚那样受到什么冲击。
  可她有个化妆袋。
  为什么?
  玛丽亚开始推理。
  ----变得厌倦了。
  虽然我记不起来,可原来的茂木并是很注意外表的女孩子。但在“拒绝的教室”里,这个外表就再也没有意义,于是就不再去做。包里面的袋子在“拒绝的教室”以前的3月1日以来都没有被碰过。
  茂木对化妆已经厌倦,连把袋子从包里拿出来这种事都没做过了。
  会陷入这种事态的,只有经历了两万次以上的重复,并保持了记忆的人。
  唯一的可能是----“所有者”。
  所以,我所恋上的,我所恋上的茂木霞是----“所有者”。
  
  《我,有话想对一君说。》
  在上一回的27754次里,心音打电话把我叫出来,这样告诉我:
  《小霞喜欢一君。》
  心音知道茂木对我抱有的好感。茂木和到昨天为止还是好朋友的她谈了这件事。
  我们打算把茂木叫出来。
  但我们那么做的话,茂木当然会提起警戒。玛丽亚已经输了好几次了。不能给茂木有机会做准备。
  所以我们找了心音作为中间人。让她错误地认为我是要告白,然后让她把茂木叫出来。
  这行动的结果是,我们----杀了心音。
  我回想起茂木说过的话。
  《……那么,可以和我交往吗?》
  茂木向我告白了,到底有多少次呢?她喜欢上我,到底有多长时间了呢?若这是两厢情愿的话,那为什么----
  《请等到,明天。》
  那,为什么要这么说?
  茂木一幅不在意溅到身上的血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站着。
  ----一如往常。
  她一直是这样没有表情的吗?不是的。在我记忆的一角,有着明朗地笑着的茂木。但这样子的茂木对我而言一点也不真实。我脑海里茂木的样子,总是那样沉默寡言,面无表情。
  可如果那个对我来说没有实感,明朗的茂木才是本来的茂木呢?
  那个叫茂木霞的女孩子,到哪里去了呢?
  “她被替代了。”
  就像是回答我的疑问一般,玛丽亚吐出话语。
  “在无尽的反复里,她完全被替代了。”
  她用蔑视的目光望着无表情的茂木。
  我曾考虑过个。人类的精神,是不可能忍耐过着如此多次数的重复的。
  而茂木,重复了27722次。
  历经这些循环的茂木,现在浑身染血。
  “……这是一君的错。”
  她看着我这么说道。
  “是一君把我,逼到这地步的!”
  “……茂木同学,我做了什么?”
  “茂木同学。
  茂木重复着这句话,左边嘴角上扬。
  “没说过吗?我难道没说过吗?难道没说过了多少百次了吗?”
  “什、什么……?”
  “叫我《霞》,说过了吧!”
  ……不知道。那种事……不知道。
  “说了好几百次,你也接受了好几百次不是吗?可为什么?为什么那之后你总把它忘记了呢?”
  “也许……这是没办法的事吧。”
  “没办法!?为什么这没办法!?”
  茂木歇斯底里地大叫。可那张脸还是近乎无表情。
  肯定是在这不知几万次的重复里,失去了表情变化的意味所在,将其忘记。茂木不能笑,不能哭,不能愤怒。
  “一辉,别听她说的。”
  茂木转向玛丽亚,瞪了过去。
  “不要叫一君叫得这么亲密!”
  “我随便怎么叫一辉是我的事。”
  “别随随便便!……为什么一君能记得你……而忘记了我……?”
  “茂木,这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这样就方便将事情再做一遍了。”
  “闭嘴!我不想这样了!”
  想到上一次的27754回,面对记起了玛丽亚的我,茂木表现出的恐慌态度。
  那时候我想那是被我不可思议的行动所吓坏的态度。可现在我知道了茂木就是“所有者”。看法改变了。因为我记起的是玛丽亚而不是她,她不断增长的不满爆发,感情就崩溃了。
  “一君……”
  被叫着名字,被茂木这样叫还是不习惯。
  就像她让我叫她《霞》一样,也许她曾经问过我她是不是叫我《一君》就好。
  我大概忘了。可茂木全都记得。
  “一君,你说过你喜欢我。”
  “……嗯,我想是说过。”
  “我马上就同意了!我也说了我喜欢你!”
  “…………”
  我所能记起的只有茂木所说过的那一句,《请等到,明天》。只能记起这个。其它说过的话什么都没有记住。
  “就是说,没有记住?”
  没法回答。
  “你能想象我有多开心吗?在这些重复里,我这么努力只是为了让一君注意到我。我剪了头发,用了睫毛膏,采取了你感兴趣的态度,了解了你的爱好,知道了你的说话方式……那么发生了什么?奇迹出现了。一君你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能察觉到对我有了兴趣。接受了之前被拒绝了的我的告白。甚至你还想我告白了。每次你那么做的时候我都想着,自己所作的有了回报。想着快乐的《下一次》在等着我。想着这个重复会结束。可是呢?可是呢……一君你----”
  茂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每次都忘记了。”
  无法承受茂木视线的我,垂下头来。
  “就算你忘记了,我都会满怀期待希望下一次你能够记起来。每次接受我的告白,每次你向我告白,我都期待着,一次次的期待着一君你能够记起来。但是到最后总是没办法记住。可是,当被告白以后,期待是停止不了的。不管怎样,也许奇迹就会发生。而这就是为什么,我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伤害。”
  我无法想象和茂木交往的样子。可是茂木在这些重复里,将我无法想象的事情变为真的了。让我爱上了她。我的记忆能够暧昧地保持的原因或许就是这个。
  可最后只是让我这么面对着她,都是没有用的。
  毕竟,前面什么也没有了。
  看着她,这就是结束。
  等待着她的,是完全单方面的,恋情。
  即使被寄予好感也毫无关联,不会得到回报,是绝对的单相思
  “所以,不要再来告白了。可是,一君还是那样说了。说着喜欢我这种话。虽然很开心,但又更痛苦……于是我只好说出那句话来。”
  茂木,说着我肯定不知道听过多少次的话语。
  “请等到,明天。”
  胸口,被绷紧了。
  那些话语,让茂木比任何人都要痛苦----还在我之上。
  但是这样的话,她为什么不将“拒绝的教室”终结呢?自己单方面的思念不会受到回报。就算这不是唯一的目的,但是她的确会受到痛苦的折磨。
  “一君……明白了吗?让我那么痛苦,都是因为一君的错。完全、完完全全都是一君的错。”
  “你在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玛丽亚板着脸打断她。
  “真会推卸责任啊。是阁下造出的‘拒绝的教室’,自己却无法忍受痛苦,就把痛苦的责任推到一辉身上去。”
  “……不对!我的痛苦是因为一君的错!”
  “随你怎么想都行。但是,一辉可不那么认为。连记起你都是不可绷能的。议会现在能保持住记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不是为了你那腐烂的恋心。”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
  “你问为什么?”
  玛丽亚听到这问题,舒展了身体嘲笑般说道:
  “答案很简单。”
  冷淡而简洁的回答。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比任何人都要更多地注视过星野一辉。”
  “什----”
  听到这刻薄的言语,茂木失却了话语。
  虽然想要做出什么反驳,嘴不断翕动却什么也没法说出口。
  我因为与茂木不同的理由而闭着嘴。毕竟听到这些话怎么样都会尴尬的。
  
  “可,可我也看着一君同样多的时间----”
  “你的时间毫无价值。”
  玛丽亚毫不讲理地否定了。
  “看到这种结果,你还没明白你的时间有多么每价值么?照照镜子去。看看你自己的手。看看你自己的脚。”
  茂木的脸上,沾着开始凝固变黑的血。
  茂木的手里,拿着菜刀。
  茂木的脚下,是心音的尸体。
  “扪心自问一下。问问看你和我一样,看着一辉这么长的时间。你能相信这些发言有任何意义吗?”
  茂木像是受到打击一样垂下了视线。
  我对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呜呼,呼呼呼。你在这个世界里比谁都更多地看着一君?是的呢。也许是那样的呢。呜呼呼呼,可这没有关系。没关系的啊。”
  依然低着头,咯咯地笑起来的茂木。
  “呼,真可怜。终于坏掉了呢。”
  “终于……?呜呼呼……你在说什么?”
  还是垂着头,用菜刀指向了玛丽亚。
  “你还觉得我能保持正常的理性吗?”
  抬起了脸。
  “告诉你些好事吧,音无同学。我所杀死的人,会被从这个世界抹去。”
  那张脸,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
  “因此一点关系都没有!消失了的人不管看着一君有多久都没关系!!”
  茂木拿着菜刀向玛丽亚冲了过来。我不自觉地就叫出了玛丽亚的名字。可玛丽亚不过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望着茂木,一点也没有慌张的感觉。玛丽亚轻描淡写地抓住了茂木拿菜刀的手,就那么把手腕固定着。
  “咕……”
  单方面压倒性的力量差。想到还叫了玛丽亚的名字,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好意思。我可学足了武术呢。要看穿阁下那直来直去的动作就如同捏断婴儿的手一般容易。”
  茂木手里的菜刀发出咔哒一声掉到了地上。
  失去了武器的茂木,呆呆地看着掉到地上的菜刀。
  “……就和捏断婴儿的手一样容易……?”
  看着掉落的菜刀,茂木痛苦地低语。
  “……呜呼呼。”
  就算依然如此痛苦,茂木还是微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
  “《有什么好笑的?》的呢!呜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大张着嘴,发出了笑声。脸上沾了血的茂木的表情,看起来远远不像是笑容。尽管笑着,脸却没有上扬。眼睛没有眯缝反而大大地睁开着。
  面对着场大笑,玛丽亚一脸厌恶的样子。
  “这是当然了。毕竟你抓着我的手腕,把它和婴儿的手相提并论!所有人做的那样!音无彩矢!杰作!这不是杰作是什么!?”
  “我一点也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真的?那么告诉我,你真的能捏断婴儿的手吗?”
  我还是不明白茂木这样笑的易位何在。
  可玛丽亚陷入了沉默。
  “我被捉到了。是呢,太好了呢,恭喜恭喜。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
  “知道的哦。听过不知道好几次了呢。为了结束这个重复的世界。拿到‘箱’。那么你需要做什么?只要把我杀了不就能结束了吗?”
  “……是那样的。”
  “音无彩矢精通武术这件事我知道的哦。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告诉我的。什么啊……说什么《正中下怀》之类的?真是杰作!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真是耻辱!真是耻辱啊!呐……我不是像你一样不断地返回过去了吗?我很了解你!我的菜刀掉了下去。手腕被抓住。那么----”
  茂木摆回认真的表情,低声说道:
  “接下来你想对我做什么?”
  “……………”
  玛丽亚,没有回答。
  “真是温柔啊,音无。下不了手杀我的音无。无法拷问我的音无。连我骨头都下不了手折断的音无。讨厌暴力的清高的音无。会把柔弱的婴儿的手捏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了。这就是玛丽亚输掉的主要原因。
  当暴力是唯一的解决方案时,玛丽亚什么也做不了。而茂木把握到了这一点。
  “再想想吧?你不觉得我总是有杀了你,把你‘拒绝’的机会吗?想想看,你明明是个障碍,可我从没那么做,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对我来说,这样你就会把我从那场事故里救出来,对我来说真够方便的。可是,不仅仅是这样。在你最初追查到我拥有‘箱’,却没法把我逼入绝境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的。”
  玛丽亚咬紧了牙。
  “你----连对手都算不上。”
  曾几何时,醍哉曾经说过。“主角”对比“转学生”的劣势就在于情报量。
  可那离真相如此遥远。
  《主角》(茂木霞)要比《转学生》(音无彩矢)握有更多的情报。
  “这种情势我已经看够了。”
  茂木故意厌倦似地说道。
  “……可这回不同。因为一辉在这里。”
  “说的是呢。那么,想来次不同的展开吗?”
  茂木踢了一下掉在地上的菜刀刀柄。那把染血的菜刀回转着滑到了我的脚下,停住了。
  “捡起来。一君。”
  捡起来?这把菜刀?
  我再次把目光落到这把菜刀上。
  菜刀沾染了更多的血,闪烁着深红的光。
  “呐,一君。你喜欢我吗?如果是的话----”
  我抬起脸,看着那两片嘴唇翕动着。
  “----我会杀了你,把菜刀给我。”
  --------在说,什么?
  无法理解。我知道那话的意思。可是,想要说的是什么,无法理解。
  “没听到吗?我说把菜刀给我好被我杀掉吧。”
  重复了一遍。不会听错的。
  “茂木,你在说什么疯话!你不是喜欢一辉的吗!那么,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要求!”
  “是那样啊。喜欢。但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让他死掉。难道,没说过吗?我这么痛苦,都是因为一君的错。所以我要让他从我眼前消失。这不是理所当然的结论吗?”
  茂木像是完全自然而然地说出了这番话。
  “一开始我就知道一君会来,然后我就那么装着被叫出来了,想想这是为什么?”我是有目的的。我下了个决心。----杀了一君的决心。
  茂木看着我的眼睛,吐出了这些话。
  “我知要杀死一君,就可以把他‘拒绝’。就会从我眼前消失。这样我就不会再痛苦了。就可以永远,待在这里。”
  “茂木,你在说什么胡话----咕!啊----”
  玛丽亚突然发出了声音,单膝跪下。用手按着左侧腹部。
  “……?玛丽亚?”
  左腹有什么东西刺了进去。
  ……哎?刺了进去?
  “啊----玛、玛丽亚!”
  玛丽亚确认了刺进她侧腹的东西。咬着牙,把那个异物拔了出来。因疼痛而发出了小小的声音。她瞪着茂木,把拔出来的东西扔到一边。
  我看向在地上发出声响打着转的东西。那是一把折叠刀。
  “大意了呢。虽然精通了武术,但那并不能让你免于受到突然的袭击。这把薄薄的,刺中男子都会让他们无法反击的刀,用在你那纤细的身体上是不是完全足够了呢?抱歉呢,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你怎么锻炼,都无法改变自己的体格!”
  想要站起来,但由于被刺中的地方伤得厉害的玛丽亚还是没有站起来。玛丽亚用手按着的左腹,血在不停地流淌。
  “我有各种各样的经验。所以我想用这种方法会比较好。我总是把这把刀藏在身上。”
  茂木径直走到我跟前。蹲下身把菜刀捡了起来。
  “啊----”
  虽然她对我完全没防备的样子,可我却只够发出那么一声。就像被铁链束缚一样,动弹不得。我就像被锤进地里的钉子一样站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
  身体被抛在后面。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番景象就在我的眼前发生,无法接受的我的思考就那么停止了。
  “我说过了吧,音无彩矢。消失掉的人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茂木骑到了玛丽亚身上,扬起了菜刀。
  扬起的菜刀毫不犹豫地向下挥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玛丽亚的呼吸确实地消失了。
  在这期间,玛丽亚甚至连一声痛苦的呻吟都没发出。
  “如果你再这样像围着粪便打转的碍眼苍蝇一样我就得把你排除掉,区区苍蝇,别让我看到你对我的一君再出手。”
  吐出这些话后,茂木站了起来。
  玛丽亚再也不动了。
  茂木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数次刺进麻里亚身体的菜刀,然后,把它扔到了我跟前。
  我自然地看向了菜刀。这把吸饱了心音和玛丽亚的血的菜刀
  “然后,下一个就是一君了。”
  我蹲了下来战战兢兢地摸到了菜刀。那粘稠的血的触感,让我不自觉地将手移开。吞下一口唾液,再次将手伸过去。手在颤抖。没法抓住它。闭上了眼睛,无论怎样还是抓住了。睁开眼睛。拿着刺杀过心音和玛丽亚的菜刀这一事实,让我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几乎又要掉下去了。用双手抑制住颤抖地握着它。
  啊啊,不行的。
  要用这把菜刀做些什么事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
  “在干什么呢,一君。快点……快点把菜刀给我。“
  不,不单是我。谁也不能用这把菜刀做些什么。
  因此----
  “……是谁让茂木这么做的?
  茂木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她是做不到的。
  只可能是有什么人操纵了她。
  茂木一幅迷惑的样子看着我。
  “……在说什么呢?是说这是谁的命令吗?一君你没问题吧?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吧。”
  “但我,喜欢上了茂木。”
  “…………说这些,想做什么?”
  “就算经历了两万次以上的重复,就算被逼到了绝境,茂木也决不会做这种事的。我喜欢的女孩子是决不会做这种事的!”
  茂木一时间被我的话弄得愣住了。但接着就瞪着我说道:
  “……是吗。是想要诉之以情企图让我放过你吗?真让我失望。一君怎么会是这么卑劣的人。一君是因为我才不想死的吗?”
  我是不会那样的。不想死,但我也不认为这样她就能得到拯救。
  “……一君,你觉得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杀人吗?”
  “……嗯。”
  “呜呼呼,真高尚呢。这是很正确。完完全全是正确的不是吗?”
  这么说着,茂木看着我的眼睛。
  “----那么一生……呜呜,一君就永远待在这些重复循环里面吧。”
  冷冷地吐出的话。
  大概她知道这是我所期望的,至少能得到的东西。
  “毕竟----只要一交出‘箱’,我就会死。”
  “拒绝的教室”结束的话就会死?这个玛丽亚一个字也没有提。
  “明白吗?把‘箱’取出来就意味着将我杀死。觉得这是说谎吗?你觉得我会为了守护‘箱’,就这么恰如其分地说这些话吗?不是的。想一想就能明白吧。因为,这样的我,你觉得我是抱着什么样的愿望想要返回过去的呢?”
  想要返回过去?比如说是为了实际已经发生了的无可挽回的事情?
  “呐,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总是被卡车碾倒。也有音无彩矢舍身相救的时候……啊,一君拼命过来救我的时候也有。可是,基本上都是我不是吗?”
  “啊----”
  难道----
  最终我注意到了那个可能性。
  为什么茂木不想让“拒绝的教室”结束?
  那起交通事故,在“拒绝的教室”里是不可避免的现象。不管是谁,特别是茂木,都会遭遇事故。不知为什么但却是必然的。
  《----不管怎样,已经发生的事情不会变化,我是这么想的。》
  这是我曾经说过的话。然后玛丽亚接着回答了。这是正常的感觉,而犯人也和你有相同的感觉,吧。
  所以,假如我有破坏“箱”的机会,会在这个时间点做意味着----
  “你有,让我在轮下变成尸体的觉悟,吗?
  ----我,要把自己喜欢的人,杀死?
  咔哒---一声。正想着那是什么声音----原来是我手里握着的菜刀掉到地上的声音。
  “连把菜刀交给我都做不到,情何以堪……”
  茂木走到我旁边。捡起了从我手里掉下的菜刀。
  就要,杀了我吗。
  罪上加罪的茂木,除了罪上加罪以外,找不到让自己所做之事正当化的方法了。不那么做的话良心将会崩塌。再也没有回去的路。失去自控能力的她会狂暴地将我杀死,将喜欢的对象杀死。
  察觉到了----从杀死第一个人开始,《茂木霞》就不再是《茂木霞》了。
  她没有表情的脸上,沾着两个人的血。
  她屈膝下来,将高度调整到和站不起来的我等同的地方。
  她依然拿着菜刀,伸臂抱住了我。把手腕交叉到我脑后,将刀刃对着我的颈动脉。
  茂木把脸贴过来,开口了。
  “可以的话,就这样把眼睛闭上吧。”
  我照着她的话,闭上了眼睛
  
  嘴唇,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我马上意识到嘴碰到的是什么。
  我心中一种感情在萌生。即使看到心音的尸体,看着玛丽亚被刺死的时候都没有萌生的感情正在萌生。
  愤怒。
  我----不能原谅。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吻一君了呢?对不起,总是那么蛮不讲理。”
  不能原谅。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回忆起来。这回也不会能回忆起来。
  “别了,一君。我喜欢你。”
  创造出别人无法共有的思念,这样就满足了?或许,茂木这样就满足了。因为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独自一个人。
  
  一道锐利的疼痛在脖子后面游走。
  我背叛了让我闭着眼睛的茂木,张开了眼睛。
  茂木慌张起来,由于过于突然而无法移开眼睛。啊啊,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我抓住了茂木的手。
  我从眼角看到从脖子扑簌簌流下的红色液体正从茂木的手上滴落下去。
  “……干什么?”
  “我……还是不能原谅。”
  “不能原谅我?呼呼……不介意的。早就知道了。没关系。反正这是永别了。”
  “错了。”
  “什么错了。”
  我不能原谅的,不是茂木。而是这将日常拖离的“拒绝的教室”。
  我将手腕抓得更用力了。茂木的纤细手腕被我牢牢按住了。一瞬间视野变暗了。头上流血的地方看来是致命的。
  “放、放----”
  “不放!”
  还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我肯定不会杀了茂木。但是可以意识到的是这个“拒绝的教室”是绝对难以原谅的。所以我决不能在现在就这么消失了。
  “杀了你!请让我杀了你吧!”
  大声叫着。这些话在我看来是拒绝。在我听来,这是无比痛苦的叫喊。就如恸哭般。
  ……啊啊,是了。我终于注意到了。
  她,在哭泣。
  表面上,她面无表情。没有留下眼泪。我笔直看着她。她马上移开了眼睛。那看起来让人怀疑能否支撑体重的纤细的腿在不停颤抖。失去了面部表情的她无法感觉到自己的感情。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哭泣。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他们肯定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流干了。
  没能马上注意到,真对不起。
  “不会让你杀了我的。不会让你拒绝我的。”
  “别愚弄我了!不要再让我痛苦了!”
  抱歉呢,可我不能听从这个恳求。
  所以----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绝对不会让茂木独自一个人的!”
  我大声叫道。
  或许是错觉吧,但是能感觉到茂木的力气似乎有一瞬间松弛了下来。
  即使这样----
  “啊---”
  视野完全变暗了。脸颊上受到的冲击让视野暂时恢复。转暗之前的情景渐渐变化。茂木染成红黑色的拖鞋正在眼前。我的手再也抓不住她的手腕,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茂木看起来什么都没做。我就那么自顾自地倒下了。
  我想我终于找到了能够说服茂木的方法,可我动不了了。甚至连开口都做不到。
  “我,真傻呢。”
  听到了她的声音。
  “只不过是这么一句,只不过是这样的一句话,我----”
  无法抬起头的我,不知道说着这话的她的脸,是怎么样的。
  “……………………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杀了。”
  就像自言自语一般,她不断重复地说着这句话。
  她的拖鞋动了。不知谁的血溅起来啪啦地沾到了我脸上。我看到了菜刀反射的光。----啊啊,她就要用这个了。
  “现在,是永别的时候了,一君。”
  她弯下腰温柔地抚着我的背。
  “----杀了。”
  然后把刀刃刺进了。
  “----杀了,我。
  
  她自己的身体。
  
  
第27755次 (4)
  
  “杀了,我”
  我抱着必死决心告诉自己。这是唯一的方法。是防止自己被虚假的《我》再次占据的,唯一方法。
  我将抛弃一切。
  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减轻自己罪孽的手段。
  我把菜刀刺进了自己身体的正中央。
  我倒在一君的身体上。一君的脸近在咫尺。最终察觉到我的行为的一君,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请别露出这样的脸。为了让他安心我试着强颜欢笑----可我发现我再也无法展现笑容了。因为我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笑过,也没有哭过了。
  体温不断流失。我体内的温度不断流失。
  希望我那体内的污秽也能全部随之而去。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绝对不会让茂木独自一个人的!》
  谢谢你。但这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就是完全不可能的。
  或者不对?因为----
  ----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去。

  
  
第0次
  
  啊啊,我就要死了。
  我被卡车撞飞了,我意识到时间似乎被难以置信地延长了。我没法在这样的冲击下存活。我要死了。就要结束了。
  不、要----
  明明想过很多遍就算去死也不要紧,这不过是没有具体思考过死亡的人的戏言。
  死去,结束。什么也不再发生。这是如此让人恐惧,我在死去之前意识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让它发生。在我的世界被恋爱改变之前。
  现在的我,知道了什么是爱。
  有了目标。
  我和他还什么也没有做到----
  ----这太过分了。
  
  “哼,挺有意思的情况嘛。”
  这个男人(女人?)突然出现了。无法察觉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说起来,这个人为什么能这样平常地对我说话?而且我也没法知道他到底在什么位置。我转了又转,也不知道自己该朝向哪个方向。而且,那个人并没有移开在我身上的视线。不可能的状况。啊啊,不对。我在别的什么未知场所里。那个人就在我眼前。不知道这是哪里。没有任何印象留下,却是个特别的场所。
  “哎呀,我并没有在谈你遭遇的事故哦?这种状况在这个世界里可是随处可见。引起我兴趣的是,这起事故,发生在我所感兴趣的那个男人的近旁。
  这个人在说些什么?
  我听说,人临死之前他的一生会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但我没听说过会飞到这种地方来听这种人扯皮。
  这个人是死神或什么之类的东西吗?
  这个看起来不像任何人,却又像似所有人的人。
  可还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个人华丽无比。它的姿态,声音,和香味魅惑了我。
  “我想要看看。那个少年,若是在他近旁使用‘箱’的话会出现怎样的反应。啊啊,还有对你会怎么使用你自己的‘箱’感兴趣吗?毕竟我对所有人类都感兴趣。当然你的话不过是《恰好在那里》罢了。”
  那个人说着这些难以理解的话,微笑了。
  “你有什么愿望?”
  愿望?
  毫无疑问,有的。
  “这是一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箱’。”
  我接受了它。
  立刻明白那是真的。因此,想着绝对不会让“箱”从手里溜走。
  拜托了。就算结果不能改变,也请让我能稍微重来一下。只要昨天就好了。我有还没做完的事。只要有昨天,我就能传达我的感情。如果能做到这样,我不会再后悔。结果怎样都不会后悔。请让我倒流一点点的时间。我知道时间倒流是不可能的。但即便如此,还是,拜托了。
  我许愿着,“箱”的盖子像食肉动物的嘴一般打开了。融入了空间里,消失而去。
  嗯,是的。这样就好。
  “呼呼。”
  充满魅力地笑着的那人,用一句感想评论了我的愿望。
  “----还真是深谋远虑。”
  然后那个人就消失了。
  我,被从这个什么印象都无法留下的特别场所中,解放了出来。
  一间漂浮着如同放置着无数死骸般的污臭味的,湿漉漉暗呼呼的密室。就连监狱与之相比也像是天国的感觉的恶心房间。啊啊,我在这里只要待一小时就会倒下了吧。可房子开始像是被涂上白油漆般变得白茫茫一片。没法感觉到这间白色屋子的边际。一股像是糖果的香味的香焚起,污臭消失了。每次眨眼,黑板、桌子、椅子和其他必要物品依次增加。东西到齐,之后就是呼叫必要的人物了。在昨天进入教室里的人。这样就能重现,我的昨日就能重现。
  可不管怎样被漆饰,这里不过是看起来连监狱都不如的密室而已。
  纯白、纯白、甘美的希望许下,这便是我死后的世界。
  可是这样就好。如果我的目的没能实现---
  ----我会在这装饰被剥离之前,在这丑态被看到之前,将我自身的箱毁灭。
  
第5000次
  
  “杀了他不就行了?”
  我找阳明君商量时,他说了那么一句古怪的像是戏言般的玩笑话。
  
第6000次
  
  “杀了他不就行了?”
  我找阳明君商量时,他不知第几次说了那么一句像能突破状况似的玩笑话。
  
第7000次
  
  “杀了他不就行了?”
  阳明君说了那么一句像是理所当然似的玩笑话。
  
第8000次
  
  “杀了他不就行了?”
  阳明君像是要确认他的理论一般说了那么一句像是玩笑的话。
  
第9000次
  
  “杀了他不就行了?”
  阳明君像是要把我逼到绝境般说了那么一句宛如真实的玩笑话。
  
第9999次
  
  让他消失的方法,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了
  “让自己绝对无法和某个特定的人相遇的方法?”
  阳明君对于那个方法的提案。听到不想再听的提案。最终,对着对方持有负罪感,是不想让其再与之相遇的最好方法----得出结论了。一如以往。
  一如既往的,他的嘴里说出了怎样做出对对方的罪恶感的方法。
  “杀了他不就行了?”
  阳明君像是要把我逼到绝境般说了那么一句宛如最后手段般的玩笑话。
  “最终级的手段。嘿,只要杀掉了相不相遇都不是问题了!”
  将阳明君“拒绝”是必要的吗?我想只要阳明君消失,这就是最能够影响我和一君的事了。
  在这个世界活着,就好像在玩一盘永不会结束的俄罗斯方块一般。一开始,努力争取获得更高的分数。这很快乐。可中途变得乏味起来。毕竟不管你得还是没得到高分,结局都会像个游戏一样被重置,然后回到最初。即使GameOver也什么也不会改变。这就是尽管你想要获得快乐,方块马上就到达了顶端的感觉。真厌烦。了无趣味。没劲。真痛苦。甚至失去了旋转方块的精神。怎样都好了。尽管怎样都好,方块也不会停止下落。可不管它们怎样到达顶端都无法停止游戏。停下来就会死。不要这样。要还有想要达到的目的。要无悔地度过今日。不管怎样都要改变这个系统。
  阳明君是这个系统的重要一部分。
  所以,不得不“拒绝”掉阳明君。
  “………………呐,能再告诉我制造罪恶感的方法吗?”
  “……嗨,霞,怎么了?虽然没关系啦……”
  阳明君,一如往常地说着。
  杀了他不就行了?”
  
  这就是,第10000次的回答了。
  是了!只能这样了。嗯,所以没办法了。知道的吧?回答了10000次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那么,你是要我那么做,对吧?
  ----想要,被我杀了对吧?
  
第10000次
  
  “住手!拜托了,不要杀我!”
  才不会听他的呢。
  我要杀了臼井阳明。
  毕竟这不是他自己说的吗?
  
  我X了臼井阳明。
  
  然后我消失了。曾经是茂木霞的我消失了。被痛苦缩碾压成为粉末飞散的我,再也无法找回的我。可是我的肉体会不断再生。即使内部如此空虚,也会不断再生。
  感到有什么进入了空虚的我之中。
  “箱”里生出了什么污浊的东西。大量虫子的残骸和粪便堆在一起,发出某种怪诞的腐臭味。拒绝。不断地拒绝。可我是知道的。无论我拒绝了无数多的次数,某种东西都会一点点地从我的缝隙里进入里面。像鬣狗一样嗅出我脆弱的部分,将那部位啃食干净,将我染成全黑。被染黑的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我变成了我之外的不知是什么的我的虚伪之物。
  可是,还没有结束。
  因为我,想要无悔地度过今日。
  ----无悔的今日?
  “啊哈哈。”
  我真是傻呢。这样是不行的。这里是我死后的世界。在死后的世界里不管做什么,现实世界里未了的事情也不会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即使一君向我告白,也没有任何意义。被分离开来的,和哪都没有联系的今日,我就这样满足了吗?……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我所期望的结果。
  为了追求这个,我在这个停顿之中一直竭尽全力。
  可我也不是到我所期望的结果是什么。
  即便不知道那是什么,我还是继续摸索。
  然后,得出了是没有那样的结果的结论。
  “想留在这里。”
  啊啊----什么嘛。我还是明白了。
  这就是,我的“愿望”。
  我的“愿望”,永远得不到回报。
  因为不知道这个,我将“箱”扭曲。我的扭曲了的“愿望”变形成为《执着》,无法消失。在“箱”里面的它是无法消失的。
  只要这个《执着》还继续残留,我的虚假之物就会继续活动。
  所以说,即使我消失而去,这个“箱”也永远不会终结。

  
第27755次 (5)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绝对不会让茂木独自一个人的!”
  随着一君的这些话,我暂时地取回了失却了的《茂木霞》。
  “我,真傻呢。”
  我已经决定了。在这目的失去,丑态被看到之前将我自身的箱毁灭,是最初就决定了的。
  可在无限的重复里,这个决心,被压倒数量似地变得越来越薄直至消失。
  一旦,杀死了不再知道名字的什么人时,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可是----
  “只不过是一句话,这样的一句话,我----”
  ----重拾了自己。
  我的恋情,在最后的最后,拯救了我。
  可我是知道的。能取回自我只有一瞬间,马上我又将被替代。
  我将会被“箱”所替代。
  所以我,在还是《茂木霞》的时候---我要,杀了自己。
  “别了,一君。”
  

  现在,给我带来便利却没有给我带来幸福的“箱”,迎来了终结。
  和喜欢的人躺在一块迎来最后的时刻。或许这样已经足够幸福了呢。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了呢。
  我闭上了眼睛。
  不会有第二次睁开的时候了----
  

  “谁允许你自由地死掉了?”
  

  惊讶的我睁开了眼睛。
  是那个将“箱”交给我,身份不明的人物。一君看起来没注意到他的样子,似乎只有我能看见他。
  我们目光相遇,那个人露出了悠然的微笑。
  “我还想观察这个少年。你就这么把无限的观察机会给终止掉了会让我困扰的。”
  什么 ?……他在说什么?
  “不过,每次都是相似的状况的话,似乎缺了点趣味。那么……虽然这违反了我的原则,可我是不是要干预一下‘箱’呢?只是做点小小的改动。你还是会毁掉它,你不介意的吧?”
  不等我回答,他将手放在我的胸口。在那一刻----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法想象的剧痛。就算是习惯于被卡车冲撞,将菜刀刺进胸口的痛苦都不会尖叫的我,无法忍耐的痛苦。痛苦的种类不同。那是将灵魂切成千片般的感觉。直接给与神经刺激般的,怎么样都无法缓和的,疼痛。
  他从我胸口取出手掌般大的“箱”,微笑着。
  “啊啊,我想你是知道的,‘箱’是没法离开你活动的。所以我要把你放进‘箱’里。”
  他这么说着,开始把我折叠起来。
  折叠,折叠,把我塞进了“箱”里。
  

  一君,拜托了,一君。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自私。我知道,在对一君做了那种事之后还来求你很过分。可是、可是----我不要----我再也不要----
  救救我,一君----


本帖最后由 blid 于 2010-7-24 04:31 编辑


第27756次
  
  我不得不终结“拒绝的教室”,取回我们的日常。
  要达成这个目的,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遭遇巨大的妨碍吗?例如说像是得在两栋楼间系一根钢丝,从上边跨过去那样。或者重复同一天上百万次。
  这都不对。可我知道在这个案例里该怎样清除障碍。不管看起来有多困难,在这无限的时间里,我会得到跨越它们的力量。
  不过最大的危机是我连那障碍是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那只能茫然不知所途。可就算怎样茫然,“拒绝的教室”里的时间都不会停止。时间并不能解决任何东西。
  那么,我现在----迎来了最困难的阶段。
  “怎么回事星星?你今天形迹可疑啊。”
  第一节课下课后,阳明轻笑着向我搭话
  课刚刚结束,还没有人离开教室。茂木坐在她的座位上。对----全班38人,都在这个教室里面。
  试着思考为什么被“拒绝”了的人都还在这里,可不知为什么,我对上一次的事情基本都记不起来。有种似乎发现了什么的感觉,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还好。这样子还好。
  若是上一次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么很快就会再次找出来的。虽然全部同学都回来了让人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这并不会对我要做的事有什么改变。
  问题不在于这里。
  “可就算这样,今天也很无聊。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
  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
  心音的话,让我的胸口隐隐作痛。
  不想相信。不想承认现在的状况。
  “醍哉。”
  我想是要寻求帮助一般叫了坐在旁边的醍哉一声。醍哉转过头看着我。
  “你有没有听说过今天会有转学生要来?”
  我带着他会点头的期待说着,我的问题----
  “哈?你从哪听说的?”
  ----如预想一般皱着脸,否定了。
  对----音无彩矢,再也不会“转学”了。
  所以,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找到“所有者”。找到了之后呢?取出“箱”?破坏“箱”?要怎么做?
  我本来计划是和玛丽亚一起解决这些事情的。可是,我太过自负了。我完全依赖着玛丽亚,一旦她不在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不管在不在‘拒绝的教室’里面对日常来说不是都没有关系嘛?”
  找阳明谈了这件事后他的回答。
  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我,在休息时间找到阳明谈了这件事。这是午休时,阳明在校舍背后听了我的话以后的回答。
  阳明的性格我是知道的。阳明是不会相信我这些荒唐无稽的话的,这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没有关系……”
  “啊,不对。这不是说我不相信你吧?好吧,假设我们就在‘拒绝的教室’里面好了。那么,这和你所期望的日常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完全----”
  “一样不是吗?消失了又回来的我们。那个音无彩矢也不是原来班上的一员。这就又回到最初了。难道不是吗?”
  回到最初了?
  ……或许是的。
  毕竟要是没有“拒绝的教室”连和她相遇这种事都不会有。
  谁都不会知道玛丽亚。这是很合理的。音无彩矢这个存在对于一年6班来说是本来就是个异常的存在。
  或许这些都是梦里说的话?或许音无彩矢这个人只不过是我的幻想而已?
  ……不知道了。可是,今天依然是《3月2日》。
  “如果我们在‘拒绝的教室’里的话,不断延续的《3月2日》还是会继续的吧?这样还能说和日常没有变化吗?”
  我想阳明会同意我的想法,但--
  “我说这些难道没经过考虑嘛?”
  阳明就那么侧着头说道。
  对这理所当然这么说着的阳明,我想不出什么可说的了。阳明看到我的样子,“呃” 了一声,搔搔头继续道。
  “我知道星星你想说什么。可是啊,就因为你知道这是重复就没什么违和感了么?比如星星现在感觉到的日常就如从前一般。如果这个日常,是不断延续的同一天的重复的话,那么星星你却没有感觉到是吗?现下的我对现在也一点没有这种感觉。在这个瞬间的我,还是处在一如平常的日常之中。或者就假设在那个 ‘拒绝的教室’里好了。”
  这的确----说得过去。
  因为知道会有着违和感和恶心的感觉。如果不知道的话,是什么都没法了解的。
  如果不知道有“拒绝的教室”的话,就不会有这种纠葛了。就算这一天不断重复,我还是可以完全地享受为我所准备的日常。避开不知是谁的悲惨命运度过这一天。多么幸福而顺利啊。
  将这个毁坏,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而已。
  “知道了么星星。那么星星你应该做什么?”
  “是呢。我知道该做什么了。”
  “是吗?那么----”
  阳明的话突然停止了。我边想着为什么边转过头----茂木立在那里。
  “怎么了?”
  我问道。
  “我想借一辉用一下,可以吧?”
  听到茂木的话,我和阳明交换了一下视线。
  “哎啊,星星。好吧,现在就说这么多行了吧?如果还想说什么的话,我洗耳恭听。”
  “嗯。谢谢你阳明。”
  阳明说着“没什么”,离开了。
  她想做什么?她特别搜索过我了么?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茂木的脸。如此美丽的脸啊,这么想着,无法再看下去的我移开了视线。
  “-------”
  尽管是茂木自己说有话要说的,她却皱起了眉毛。
  “……现在要问你些问题。可能会有些奇怪但请照实回答。”
  “啊,嗯。”
  我点点头,可茂木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皱着眉头。过了一会,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她直视向我的眼睛。
  “我,是茂木霞吗?”
  ----哈?
  如此预料之外的发言让我只得吃惊地板着脸立在原地。
  茂木像是不舒服似地移开了视线。
  “…………………呃,茂木同学?你是不是丧失记忆了?”
  “……我能理解你的话。但是,请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了,茂木同学是茂木霞嘛……”
  这些是在我的日常里绝不可能出现的话。
  “是吗……”
  不知为什么,茂木感觉有些寂寞地低声说道。
  “那么,虽然可能有些难以置信,可作好心理准备听着吧。我是----”
  茂木,我所恋上的那个茂木,从她嘴里说出了矛盾的话语。
  “----音无彩矢。”
  “--------哎?音无彩矢……?茂木是,玛丽亚?什么玩艺这是?”
  我完全呆住了。而茂木则继续说道。
  “啊啊,我是音无彩矢。现在正困惑于这种状况----包括你在内的全部人都无一例外地称我为《茂木霞》,即使我的外貌和语气都不同了。虽然连我自己都不太确信,可我的确是《音无彩矢》。”
  就算这么说,可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茂木霞》吧。不过的确这种语气和外表在我的记忆里感觉上像是《音无彩矢》……
  “嗯……对了?这就是漫画里面所谓的多重人格吗?也就是你现在是另一个人格……”
  虽然看起来相当荒谬,可还在常识范围内。
  “我也有这种想法。但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应该对我有所变化的人格会持有些什么疑问才对,而且我应该不会知道《音无彩矢》这个名字。有什么错吗?”
  确实,我并没有在茂木面前说过《音无彩矢》这个名字。
  “那么首先,玛丽亚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茂木的?”
  “……别说那种会招来误解的话。我只不过是代替了《茂木霞》这个立场,而并没有变身成为茂木。怎样都好了……总之就是这个状况的解释了。对了,若我是《音无彩矢》的话,那么你明白,在现在的27756次里面没有《茂木霞》了吧?”
  我点点头。
  “《茂木霞》消失了。那个位置变成了空白。你还记得以前说过我会变成转学生并不是因为我自己的意志对吧?也许这回我没有变成转学生,而是取代了那个空白的位置。”
  这真是……霸王硬上弓啊。
  “我,不,还有全班同学,不会都把玛丽亚你错认成茂木的。”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可是,在遇到这个问题的同时,另外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拒绝的教室’的‘所有者’体验了27755回的重复。而这会伴随着人格的变化。可即便这样,谁也没有感觉到她的变化。”
  必须得承认的确如此。
  “那么这就自然可以想到:其他人感觉不到‘所有者’的变化,而这变化也不会妨碍人际间的关系----这是‘拒绝的教室’的法则。茂木霞作为 ‘所有者’,却因某种决定性因素消失了。而我取代了她。然后顺应这条法则,没人注意到她已变成外表与性格完全不同的《音无彩矢》。”
  终于明白了茂木的解释。
  如果她真是玛丽亚的话那可是太好了。应该吧。不然,该做什么呢?我不知道。可如果是玛丽亚的话,肯定会想出门路来的。
  不过----
  “我不相信,”
  ----我,无法接受。
  茂木没想到我会如此强烈的抵制,睁大了眼睛。
  “……我知道的确难以置信,可这并不是反对的理由吧。”
  我咬住了嘴唇。
  “啊啊,这样啊。你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啊。接受的话就意味你承认茂木就是‘所有者’了。可能的话你并不想承认。这很正常。毕竟,你对茂木----”
  “别说了!!”
  不自觉地叫了出来。
  就是那样。绝对无法接受的事。不是茂木是“所有者”这件事。我接受不了的是----
  “………我,喜欢茂木。”
  我像是把声音挤出来一般说道。
  “知道啊。“
  茂木就像要告诉我已经知道似地扬起了眉毛。
  “所以----茂木你,不可能是玛丽亚!!”
  握紧了拳头。看着我颤抖的拳头,最后终于明白了我想要说的是什么的她,睁大了眼睛,闭着嘴。
  我,喜欢茂木。
  这份感情,到现在也没有变化。
  这份感情----就是茂木成了《音无彩矢》也没有变化
  如果茂木所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就成了一个连自己喜欢的人发生了变化都感觉不出来的小丑。连喜欢的人被玛丽亚代替了都感觉不出来。这不是对方的问题,而是我自己没办法处理自己的感情。
  有人说,恋爱是盲目的。可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赝品。
  我所抱持如此难以置信之长的时间的恋心,不过是赝品而已。
  所以我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她是《音无彩矢》。一旦我接受,我的恋情,就将宣告终结。
  “我是喜欢茂木的!”
  我像发出宣战布告一般吐出这句话。
  她默默地垂下目光。
  最差劲的告白。连对方都不考虑,仅仅是为了否定状况的告白。
  我紧紧地握住拳头。即便如此我别无选择。
  “如果茂木坚持要当玛丽亚的话,证明看看啊!”
  她垂下了眼睛好一会。
  可接着她像下定决心一般睁开眼睛,说道:
  “一辉,即使你这样向‘拒绝的教室’屈服,我的任务也不会改变。于是我想就这么对你放手算了。但,我还是不想这么做。我不想让你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屈膝。”
  她抓住了我的右手。我下意识的看向她。她毫不动摇的地看着我的眼睛。
  “你应该意识到了。我除了是《音无彩矢》外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
  她把我的手放到自己胸口。
  “干,干吗----?”
  “我是‘箱’。”
  她像是自责般说道。
  “因此我不可能是人类《茂木霞》。”
  “玛丽亚的‘愿望’不是还会继续实现吗?那么茂木的也一样。即使你把‘箱’给我看,也不能证明你是《音无彩矢》。”
  她摇了摇头。
  “在童话里不是往往会有让人只实现一个愿望的妖精吗?当你听到这样的故事时,难道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吗:《我许愿能够拥有更多的愿望。》”
  我点了点头。这样就可以实现无限的愿望,这种单纯的想法的确有过。
  “我的愿望,虽然说出来有些羞耻,可确实和这个差不多。”
  她像自嘲一般说着。
  “我的愿望是----《实现别人的‘愿望’》。我成为了实现愿望的存在。”
  “也就是说----”
  就像“箱”一样。
  可我想这应该是一个崇高的“愿望”。但为什么她会露出这种自嘲的笑容呢?
  “因为,我无法完全相信它。所以‘箱’无法完全实现我的‘愿望’。每个使用我的‘箱’的人,都消失了。因为‘箱’察觉到了我的感情----在现实世界里是不会有这样便利就能实现愿望的好事的。”
  无话可说。到底“箱”要怎样玩弄我们,它才会满意?
  “一辉,触碰我的‘箱’吧。这样你就不再会问出我是谁这种蠢问题了。”
  她把我的手伸展开,按在自己胸口。
  感觉到了,心脏的声音。
  这个瞬间----
  “啊----”
  我沉入了海底。可就算身在海底,这里也仿佛连太阳也一起沉入般,明亮。真美啊。被水吸引了。虽然如此冰冷,且无法呼吸。
  人人看起来都那样幸福。人人看起来都那样幸福。人人看起来都那样幸福。在这海底。和深海的鱼儿一起嬉戏。窒息,膨胀,冻结,被水压碾碎,浮现出了笑脸。一切都毫无意义。一切都无足重轻。处处都是人偶剧。过家家。连环画剧。喜剧。一场人人都幸福的,悲剧。
  这里面有谁在哭泣。
  在人人都幸福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中,有一个什么人正在哭泣。
  我侧了侧头。这是幻觉。只是幻觉而已。我什么也没看见。
  可是,不过,理解了一件事。意识到了无法和我的肉体分离的,不知谁的感情。
  彻底的,孤独。
  
  我从海底爬出,返回原来的地方。
  她松开了我的手。
  我缓缓把手从她胸口放开,浑身无力地屈膝。
  屈膝下来的同时,感觉到泪从脸上划过。
  不行了。看到这种东西,再也没法否认了。
  “这就是我的‘箱’----‘残缺的幸福’。”
  她是---《音无彩矢》。
  茂木不是也持有一个“箱”吗?没关系的。这不是能否定玛丽亚的材料。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触碰就全部明白了。明白了她就是玛丽亚。
  我知道玛丽亚不想让别人看见这些。可她还是给我看了。
  所以,我不能输给“拒绝的教室”。
  “玛丽亚,对不……”
  玛丽亚微笑着摇摇头。
  “--------”
  憎恨着,自己的感情。
  能够理解。我能够理解她就是《音无彩矢》。不过即使这样,我对她的感情也不会发生变化。玛丽亚的微笑看起来实在是非常可爱。我的恋情的残渣,让我的困惑无法消失。
  这残留的依恋,让自己后悔不已,眼泪无法停止。
  “一辉。”
  玛丽亚叫了我的名字。
  “哎?”
  接着她采取了难以置信的行动。
  玛丽亚伸臂抱住了,我的身体。
  尽管知道这行动是什么,可我没法理解玛丽亚做的是什么。
  这拥抱的方式,有些不像玛丽亚似的,奇妙地有些动摇。
  “能记住我名字的,只有你一个人。”
  玛丽亚像是说出箴言般开口了。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就只有一个人了。不能否认,你的存在支撑了我。即使是将你错认为‘所有者’的时候。那么----”
  我最终认识到了,玛丽亚正在做的事。
  “----至少现在,请让我支撑你吧。”
  玛丽亚把我抱得更紧了。而与此相比,她的语气像是有着要支撑,包容般的柔弱力量。
  “在你对我抱有恋爱之情的这个时间,我也会对你温柔的。”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现在这份感情,是对《茂木霞》的,还是对《音无彩矢》的,或是两边都有。
  我知道的是,她这么做,让我非常非常快乐。
  “啊。”
  难道----
  难道,玛丽亚让我触碰“箱”,并不只是因为我的原因?玛丽亚不想让我管她自己叫《茂木霞》。所以这是为了确认自身的存在。
  把这可能性想了一下,觉得这是过虑了的我不觉地笑了。

  “星星,后来你和霞说了什么来着?”
  放学后,阳明对着我嗤嗤笑着,戳了戳我的胸口。
  “莫不是告白之类的!”
  “啊啊……不是……”
  她向我告白自己是《音无彩矢》,从广义上来说也没错。
  “口齿不清了!太可疑了!是不是真的啊!?羡慕死人了!霞可是变得漂亮了。”
  啊,是这样啊。
  看着兴高采烈地说着话的阳明,我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与玛丽亚的再次相遇,让心里镇定了下来。而“所有者”茂木霞的行踪不明,一度让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行动。
  《假如你要与星野一辉为敌,那么你也将是我永远的死敌了!》
  我记起了阳明曾对玛丽亚说过的这句话。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没有自信一词一句都能记得相符。
  是了。很明显我不得不寻求阳明的帮助。
  “阳明。继续上次的话题,怎样?”
  我的突然发言让阳明有一瞬间的迷茫,不过他还是笑着点头了。
  “我说啊,我说过知道了我得去做的事对吧。我要告诉你我将要告诉你什么。”
  我看着阳明的眼睛,发出了宣战布告。
  “我要----和‘拒绝的教室’对抗。”
  阳明瞪着眼看着发出坚决的断言的我。
  “呃……不是说过了吗?就算我们待在这个‘拒绝的教室’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弊端吧。”
  “嗯。可这是不行的。不断重复的,一步也无法前进的日常----我是不能允许这样的日常的。”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如果我忘却身在“拒绝的教室”之中,或许会什么疑问都没有的就这么过下去吧。
  可是,已经知道了。已经知道了,这是个虚伪的日常。
  所以,我无法无视它。
  或许只是自我满足。可我,还是认为这是正确的,不会做这以外的事。
  “……好吧知道了,可有什么理由让你这样固执么?”
  阳明纯粹是打心底般不可思议地问道。
  理由……?对这日常如此固执的理由?我想想。确实我对日常的执着心,不能说是普通的。
  “似乎是有什么生死攸关的理由……”
  阳明低声道。
  啊啊,明白了。是啊。理由其实很单纯。
  “那就是----生活的理由。”
  阳明像是听到难以想象的回答般睁大了眼睛。
  “生活的理由?那是什么?有什么意味?”
  “很难说明,不过……比如,如果在一次测验里你根本没有努力过,却得到了100分。这样也不会高兴的不是吗?而曾为更好的分数而努力拼搏过,结果得到了100分,那样就会高兴。没说错吧?”
  “的确,什么都没做就得到的东西,和辛苦之后得到的东西,价值上完全不是相同的。”
  “我想要追求的,就是生活。这并不夸张。人人终有一死。而那结果就是死亡。对于我来说,追求结果这种行为真是可怕。”
  “人人终有一死。……确实。”
  “现在所存在的,什么也不会发生的‘拒绝的教室’,我是绝对无法接受的。我,要守护生活的理由,让这日常继续存在,延续下去。我要将这个将我的日常否定了的‘箱’的存在否定。”
  阳明饶有兴趣地听着我吐露的直白的心声。
  ……或许没有全部说出来的必要。或许阳明不管怎样都会无条件地帮助我的。
  “阳明,能和我一起努力吗?”
  阳明理所当然地扬起了大拇指。


  根据阳明的意见,除了玛丽亚加上阳明外,我也让心音和提哉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去了之前的高级宾馆,5个人围在床边。
  向心音和提哉说明了状况。
  我本以为玛丽亚会抱怨这种说明只是浪费时间而已,可基本上她一直是默不作声,不时加以补充说明而已。也许她也想听听从新的个人视角作出的意见。
  “呃……小霞实际上不是小霞而是音无彩矢,而真正的小霞----也就是‘拒绝的教室’的创造者现在行踪不明……那,解决的对策呢?这是一君你想问的吧。……不知道什么意思!不知道的啦!”
  心音就那样横倒在床上。
  “啊,这张床真舒服。”
  “没问你对床的感想吧?”
  “知道了啦!”
  她对我的吐槽嗔怒地回道。不过我想虽然心音是这么个态度可她应该认真考虑过了。
  “我有些问题……”
  提哉打断我们。
  “如果这里是‘拒绝的教室’,那么那起不可避免会发生的事故还是会发生的对吗?”
  “应该如此。”
  玛丽亚答道。
  呃……提哉是在认真提问吗?
  “阿一,摆出那一脸傻样做什么?你是在鱼饵前吧唧吧唧动着嘴巴的鲤鱼么?”
  “啊,不是----只是对提哉那么快就相信了‘拒绝的教室’这么一回事有些吃惊。”
  “说的我好像不会信似的!”
  提哉甩出这么一句。
  “----哎哎,呃?”
  “因为,且不说你是不是脑后管子松了,可连茂木也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种怪异的事。就算那后面还有什么理由,考虑那些也太麻烦了。所以我决定接受有‘拒绝的教室’这种说法,思考什么的就让它停止吧。”
  他拐弯抹角的扯了那么多简单说来就是会协助我们对吧?
  “然后呢提提?事故依然会发生。接下来呢?”
  阳明催促着话题。
  “啊啊。如果事故依然会发生,那么谁会是牺牲者?茂木不是已经不在这里了?”
  “也许……可能是我。在占据了茂木的立场的情况下,理所当然地会想到我会继续扮演这个角色。”
  “一直是霞被车碾倒吗?”
  阳明问道。
  “不,也有为了救茂木而被碾的其他人。我、一辉,也许还有为了拯救去救茂木的我的,你。而且并不止一次,是好几百次。”
  “呜哇!开玩笑吗?几百次是不可能的吧……啊,不,这没有必要吧。同样的人,陷入同样的状况,采取同样的行动这种事。”
  “大前提是,在这之前你向我告白过。”
  玛丽亚一脸吃惊地说道。
  “为了拯救喜欢的女人而挺身而出……不好!我有这么酷吗!”
  “老实说,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好、好过分。”
  “把你的立场调过来考虑一下。自己代进去看看,对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牺牲,要怎样才能忍受……你的行动让目标为‘箱’的我的傲慢完全被提起,它责备着我。这是最能够让我的心受到折磨的攻击。”
  “呃----嗯……”
  阳明一脸怪相。
  自己的行动并不是错误的,所以他也不会反省吧。
  “那么说,我对小彩矢告白了多少次?”
  “正好3000次。”
  “哇,我真是情热如火……”
  “也就是说你被甩了3000次!这可是前无古人的被甩记录!这无用功都让我有些燃起来了阳!”
  “桐,闭嘴!”
  这两个真是活宝。
  “茂木……啊啊不对,应该叫音无,音无,为什么茂木已经知道会发生事故,每次还是要往事故现场去呢?”
  面对提哉的问题,玛丽亚扬起眉毛答道。
  “这是‘拒绝的教室’的法则所决定的。大岭,我想你已经看出来了,我已经无数次地阻止过事故的发生。”
  “当然一开始你是不会选择让自己被碾这种事的。而是最后才来到的----这么想很自然。嘛,是我的话也绝对不会选择让自己被碾的。”
  “喂,提事故做什么?如果找不到小霞的话就什么也不能解决不是吗?”
  心音歪着头打断他。提哉不愉快地把头转到一边。
  “这个人形噪音发生器可真够吵的。”
  “啊哈哈。只要是提哉被卡车碾了两万次的话☆”
  “我问你,桐,你要怎么找到茂木?”
  “那个……不知道啊。莫非提哉你知道?”
  “没头绪。”
  “嘿嘿……真亏你有脸将自己束之高阁,来管我叫噪音发生器啊。干脆改掉大岭这个姓,换成棚上吧?棚上提哉。呜哇,刚刚好!”
   (注:棚に上这个词大约的意思就是自己置身事外,高高在上的意思。这里心音用它的汉字写法来恶搞提哉的姓)
  “不知道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其他的家伙也不知道。难道不是?”
  阳明和我互看了一眼。好吧他说得对。如果知道的话,马上就能做出提案。
  “所以,必须得摸索出其他的解决方案。当然据我观察,这场卡车事故很明显在这些重复里是特别的。非常平常的想法。人形声音发生器小姐,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咕……”
  被这么说了的心音懊恼地咬着牙。
  “不管怎样,只要阻止事故,怎样都可以取得些进展。不管取得的是怎样的进展,尝试都是有价值的。是想这么说嘛,提提?”
  听到阳明的概括,提哉点点头。
  “没错。但如果不能阻止事故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不----”玛丽亚否定了提哉的话。“尝试是值得的。我一个人的时候力量有限,但现在的人数或许能做到什么。”
  “人数真的有关系吗?零怎样相乘都是零。而这不可能不是也一样的吗?”
  提哉反驳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看到了可能性。毕竟现在的条件不同了。我不是茂木,而是《音无彩矢》。概率也许再也不是零了。随着人数的增加,几率也随之上升,至少这样没错吧?”
  提哉抱着手臂想了一下,然后“或许是那样”地轻轻点头。
  “很好!就这么决定了!要阻止事故!有异议吗?”
  没人对阳明的总结提出异议。
  嗯。这样,或许能行。


  清晨。截至现在事故发生的时间前一小时。
  我们打着伞站在事故现场的十字路口。
  我和阳明扮演最终拯救玛丽亚的角色。实际上事故要是真的发生不得不说是很危险的。但我和阳明都是自愿的。
  玛丽亚负责发现引起事故的卡车,并试图乘上去。坐在卡车驾驶席上是让被卡车碾的可能性降到最低的办法----这是玛丽亚的意见。
  感觉到了紧张。失败是不允许的。昨晚辗转无法入眠。而且为了缓解不安,同时也为了确认,我和玛丽亚打了好几小时的电话。
  我看向站在一旁的阳明的脸。
  不像我,他的脸上看不到紧张。那表情一如平常。那是在“拒绝的教室”里都能看见的阳明的脸。
  这次我们或许能够破坏“拒绝的教室”。
  ----不管事故发生还是没发生都没有关系
  “阳明,在等待这段时间里我们聊一会好吗?”
  “干吗那么正经。这当然没问题吧?”
  听着雨敲打伞的声音,我什么都不想地抬头望着雨丝滑落的天空。
  “是关于茂木的事,”
  “霞的事?呃,你是指不是现在的音无而是原来那个?”
  点头。
  “我没告诉过你对吧?茂木想要杀我的事。”
  “……这是什么危险的故事啊?”
  阳明扬起了眉毛。
  这并不是说我想向他隐瞒这件事。单纯是我直至意识到茂木是“所有者”才想起来的。
  就像是一旦想起“所有者”的存在,束缚就被移除一样,我记起了前一次的所有记忆。
  “我,玛丽亚,心音,大概还有阳明你都曾被茂木所杀。”
  “……我们被杀了?被霞?为什么?为了什么?”
  “为了‘拒绝’他人。本来,在‘拒绝的教室’里所有事情都会不曾发生,就是杀了世界上的什么人,也会归为未作。可是茂木能够把她亲手所杀的人给‘拒绝’掉。大概,我想她是从心底里不想再见到那个人的缘故。”
  阳明露出严肃的表情点头。我之前已经把“拒绝”这回事告诉他了。在这种手段下这个人就再也不会被记起。
  “那个霞她做了……真是难以置信。但是……嘛,霞的话在经历了接近三万次的重复以后会变成那样。也不是不可能的。”
  “真的觉得不是不可能吗?”
  我问道。
  “嗯?不,虽然有些难以想象,可在这样的停滞中待了这么长时间,不管是谁脑子都会变得奇怪的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啊,就算有些失常,真的会去杀人吗?这种想法并不正常啊。”
  “是吗?这不是从你自己的价值观出发来看的吗?”
  或许吧。可我无法相信。正因为会带来罪恶感,杀人正是一种有效的“拒绝”手段。这种人类最恶劣的行凶手段,我不认为这是一个人就能够想出来的。
  “……阳明你向玛丽亚告白了3000次,代替她被车碾了几百次对吧?”
  “似乎是那样。不过现在的我可什么也不了解。”
  “嗯。不过这种行为的结果让玛丽亚遭受了折磨对吧?”
  “啊--……本意不是那样的。”
  阳明苦笑着说道。
  “为什么这样能够折磨玛丽亚那么厉害呢,不管是多么荒唐无稽的话语,一旦达到一个庞大的数目,都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比如不管你觉得自己有多漂亮,在听到一万次的数落话后,就算那些只不过是对方的玩笑话,你也会失去自信的吧?”
  “大概是吧。”
  “所以,被告白了3000次的玛丽亚,不得不对阳明产生了意识。是那个玛丽亚啊?和阳明敌对时,她肯定感觉到了什么。”
  《假如你要与星野一辉为敌,那么你也将是我永远的死敌了!》
  我再次记起了这句话。
  “……啊?我莫不是竖了小彩矢的旗啊?”
  我轻笑着转移开了他的玩笑。
  “如果,有人向茂木建议了一千次杀人这种手段的话,如何?难道她不仅是因为缺乏可以信赖的人,而且还濒临失常,这样的话她就被逼得不得不认为那就是唯一的手段了?”
  阳明点头。
  “……这的确很极端。但实际上是可能的。毕竟建议的那方是在停滞之中。那个人的行动和信念是不会改变的。同样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也不奇怪。说过一次,就可能再说好几千次。”
  “如你所言。可是,问题不在这里。毕竟那就像是事故一般。但是----”
  我最后将望着雨落的天空的视线移开了。
  “----要是有人有意选择了这种言行将她逼上这条路的呢?”
  然后---我凝视着,阳明。
  被盯着的阳明并没有出现任何动摇。
  “呃?可这难道不是不可能的吗?”
  阳明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
  “不,这是可能的。玛丽亚或者我想的话都有可能做到。不是么?所以是可能存在,在茂木面前一直假装失去记忆的某个人的。”
  阳明没有作出任何反驳,就那么沉默地听着我的话。
  “能保持记忆,那就无条件地处于优势地位了,我是这么想的。毕竟,一般来说情报量越多越好。可是,这并不正确。能持续保持记忆也就意味着会不断受到不能保持记忆和假装不能保持记忆的人的攻击。不能保持记忆的人处在安全地带。这样就可以对站在最前线的我们进行攻击。”
  我有受到这种攻击的经验----来自喜欢的人的一句“请等到,明天”。虽然说这话的对方并不处于安全地带。
  “如果,从安全的地方有人有意识地对茂木做出了攻击。把握了她遭受的折磨,监视着让她无法找到逃离的道路,然后可以准备了引她杀人的答案。若是这样----”
  “若是如此,也就是说这个人操纵了霞,有意识地协助了她杀人。”
  阳明漫不经心地说道。
  并没有否定我的话。
  “攻击的对象并不限于茂木。”
  “……也就是说?”
  “站在最前线的并不只有茂木。还有我和玛丽亚。按照那个人的顺序来的,可他或许也想操纵我和玛丽亚。不……多少已经操纵了我们了。”
  《----要杀了我吗?》
  我想起某人曾经说过的话。
  的确,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些话。不知说了多少次。这句话就像诅咒一般粘在我的脑袋里。
  不止是这样。还让我看到了尸体。
  玛丽亚被告白,被替代成为尸体,被敌对。
  用不着记起所有事就能把这些从我的记忆里抽出。或许还有没能注意到的小小陷阱。
  在安全地带不断攻击玛丽亚是没有风险的。就算没达到预期的效果,不断重复地做出无数次的攻击还是可以的。
  “我的行动,是被按照预先设置的所操纵到某种程度。假如,是这样的话---”
  吞了一口唾沫。
  “----那么现在的状况,也是被按照预定所安排好的。”
  阳明一言不发。他的表情隐藏在伞下,无法看清。
  沉默延续着。雨点的声音异常地响亮。我听到了小小的声音。正寻思着那是什么声音的时候,我听到了压抑不住的笑声。
  伞移开了,看到了阳明的脸。
  他瞪着我的脸嘴角上扬大笑着。
  “呃啊,星星。这是开玩笑,还是什么庞大的假说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人类的行动是那么简单就能成功控制的吗?当然这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说法,不过我想,星星摆着这么一副严肃的样子我就这么哈哈笑着是不是好呢。可是因为太有意思了我还是笑出来了。”
  “好吧,看起来拐弯抹角似乎不太容易明白。”
  “拐弯抹角?不对,从一开始这个人想做什么我一点也不能明白。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应该会有别的比较轻松的方法的。”
  阳明依然用明朗的声音说着这件事。
  “嗯。我也不知道他的动机。所以,我想问阳明。“
  “……问什么?”
  一旦出口,就不能回头了。
  “阳明----”
  可是,在很久以前,我就不打算回头了。
  
  “----为什么,要把我们逼到这种状况?”
  没有回答。
  阳明的脸再次隐到了伞底。
  他什么话也没出口。大概,不打算说任何话。
  “虽然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可我一入学就和阳明成了好朋友,也因此和心音与提哉成为了好友。要不是阳明的话,或许我的学校生活会更枯燥一些吧。这都要感谢阳明。”
  所以,我不得不说。
  “我们成为好友还不到一年----”
  “那么说我会做这种事也不奇怪了?”
  我摇摇头。不过阳明或许没能看见。
  “我不知道的你的事还有很多。可我十分肯定的是,我敢肯定不会说错的是----”
  我断言道。
  “臼井阳明是绝不会做出把我们逼到这地步这种事情来的。”
  我最终看到了阳明的表情。
  阳明眼睛圆瞪地看着我。
  “那么----”
  最后我开口了。
  
  “那么----阁下是谁?”
  
  《口齿不清了!太可疑了!是不是真的啊!?羡慕死人了!霞可是变得漂亮了。》
  阳明曾说过的,微不足道的话。
  可我注意到了什么。
  “拒绝的教室”的法则之一。茂木的变化周围的人是感觉不到的。茂木被《音无彩矢》所替代也是感觉不到的。那么怎么能,要怎么才能?
  ----才能够说出变得漂亮了这种话
  并不只有这一件奇怪的事。
  阳明已经被“拒绝”。
  我应该也把阳明忘记了。但是却能够把他想起。
  因为是好友所以能够想起。随便就能解释。可为什么其他任何一个被“拒绝”的人都没能记起,却能记起阳明呢?
  这只是假设。阳明里面混进了阳明之外的什么人,所以我才不会把他全忘了。
  不过这些完全不能作为证据,到处是破绽。
  但没有关系。
  因为想起来了。
  想起了本该不可能想起的记忆。
  “你有什么愿望吗?”
  “这是一个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箱’。”
  这个人的话语,可以是任何人的,也同时不是任何人的。
  “说出你的目的。”
  我说出了那个名字。
  那个我一直忘记了的,“箱”的颁布人的名字。
  那个名字是----
  “----‘0’”
  说出那个名字的一瞬间----
  “呼呼。”
  ---阳明从阳明的脸上湮灭。
  并不像是变了张脸。浮现在那笑脸中的不是阳明。那只是披着阳明脸皮的赝品。
  剥开之后出现的,是一直追逐我们的偶像。
  ----“0”。
  “哎呀。除了‘箱’当前的所有者之外实际上应该没有人能说出这个名字来的。真是奇也怪哉。”
  “你轻率地失言了。”
  “轻率?”
  “0”像是打心底般惊奇地咯咯笑了。
  “我可一点也没有轻率。毕竟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操心的。在这样的条件下还能感觉到我的你才叫异常。”
  “是那样吗?”
  “那么你告诉我,如果你看见有个人的行动有些不太如寻常,那么---这个人是别的人,别的什么人替代了他----你会马上这么想吗?”
  确实他是对的。不管行动怎样可疑,会把他认为是别的人这种想法也过于离奇了。
  “可是你把我找出来了。这就说明你知道了能够引起这种事态的我的存在的原因。虽然你本不该记起我的存在的啊。”
  “如果我不该记得的话,那为什么我还是记住了?”
  “哎呀?真是不可思议。是音无彩矢的存在影响了你吗?我的存在并不是有谁告诉过你就能被发现的。”
  “0”愉快地喋喋不休。可现在我对那些会怎样都无所谓了。
  “……啊啊,想听听我的目的吗?行啊。没有藏着的必要了。我----只是想靠得近点来观察你而已。”
  这些话,让我开始有了感觉。
  啊啊---又来了。
  从最初就遭遇了的感觉,那种不可思议的恶心感觉。再次感觉到了。
  这是什么?这种感情是----什么?
  “……这有什么意义。这就能解释你把茂木逼到绝路的动机吗?”
  “逼迫‘所有者’的动机?就像我说过的那样,是为了观察你。那么就用容易明白的话来说明吧。”
  “0”像是觉得好玩般开始说话。
  “我想看看当面对别人的‘箱’的时候,你会做出什么反应。当茂木霞为了弥补欠缺的过去而实现了重来的‘愿望’时,我不禁一瞬间喜形于色。因为毕竟这样可以有这么长时间来观察被‘箱’卷入的你了。……不过我马上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因为对于我来说当然是要在不同的形势下观察你。可在这被你们称为 ‘拒绝的教室’的‘箱’里面却做不到。每个人都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行动,你也一样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行动。不管音无彩矢还是茂木霞能不能将记忆固定,但是作为关键人物的你不能保持记忆的话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我因为这种恶心的感觉而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所以我决定要干涉你。为了能够取到容易影响到三者的位置,我选择了替代臼井阳明。利用臼井阳明、音无彩矢、茂木霞,实现了你记忆的固定化,这样我所渴望的环境就准备好了。真是感谢这样的设置,我就能够好好观赏你了。”
  “那么,难道是你操纵了茂木好让她杀了我……?”
  “啊啊,我想看看被爱慕的对象所杀死,你会有什么反应。”
  ……就为了这种事,茂木一直遭受着痛苦。
  “当然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催生你所抱持的恋慕心的原因。”
  “什----”
  我的恋慕心是被催生的?
  “哎呀?我想你应该注意到了。啊啊,是吗。你是不愿注意到啊。呼呼……正因为能看到这个瞬间,那么接近你是有价值的。实际上,不管在不在 ‘箱’里面,我都能观赏到你。不过会有可能漏看这个瞬间。从‘箱’的外面观看这种行为,就差不多像从遥远的地方用宇宙超高性能望远镜观测一般无趣。看是能看见,但要聚焦就一点意思都没有。就像这种感觉。那么作为副产品,成为臼井阳明在你身边的地方观看实在是太幸福了。”
  我最终觉察到了至今所抱持的恶心感觉的原形是什么。
  是的。那就是----恐惧。
  那和直到现在我所感觉到的恐惧不同。因为它和通常的恐惧的形象远远不同,所以我无法把握它。
  “好吧,星野一辉君。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理解了那恐怖的我,无法开口。
  “你觉得将臼井阳明之中的《我》的存在暴露在外,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了吗?就像我是人类之中的杀人犯一样,只要到了时候把我交给警察就行了。虽然是可以称之为一个终点。不过,那是不可能的是吧?你的目的是,取回日常对吧?和我对话什么也不能解决。”
  他很危险。比我到现在为止所遭遇的任何东西都要危险。
  “这也是为什么我并没打算将我变成臼井阳明这件事做有必要程度之上的隐藏的理由。我确实把‘箱’从‘所有者’那里夺去,自己持有。我可以把‘箱’直接展示在此。但是没有必要。因为你能够将我记起,那么就没有把‘箱’交出去的必要了。你并没有能够强迫我的力量。”
  他对我抱有兴趣。但就像实验体一样。不多也不少。对这种对手的应对方法,我并不知道。
  所以----
  “----的确没有。”
  ---- 会用这样桀骜不驯的口吻说话的,当然不是我。
  “只有一辉的话,是没有那种力量的。”
  听到这声音的“0”看着我,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不过他是正确的。那声音来自我的背后。
  那是卡车的喇叭声。随着引擎的轰鸣,一辆大型卡车驶近。“0”看向那边,微微皱起了脸。向这边冲来的卡车是见惯了的那辆讨厌的大型卡车。
  坐在驾驶座上的是,玛丽亚。
  “又见面了,‘0’。”
  声音是从我包里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的手机传出来的。
  向我们驶来的卡车。我们站立当场。急刹车的声音响起。因为雨的缘故减速效果并不在预料中。卡车不断逼近。可是“0”一步也没有后退。我看着他,也一动不动,然后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急刹车的声音消失了。
  睁开眼睛。卡车正好停在眼前。
  “这虚张声势有什么意义?”
  “0”脸上浮现浅笑,向驾驶座问道。
  “聊表欢迎而已。你没能代替茂木被碾可真是太好了不是?”
  这声音从我前面和包里一起发出二重奏。从驾驶座下来的玛丽亚取下了蓝牙耳机,切断了手机的通话。
  “0”盯着没打伞就那么站在我们面前的玛丽亚。
  “那么你听到了我们的全部对话呢。也就是说,一开始你对这个作战是不感兴趣的。虽然我真想看看因为这个作战的结果毫无意义而沮丧的星野一辉君的样子。”
  “我从听到这个作战提出的时候就开始认真考虑了。不过似乎一辉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就没有我活跃的机会了。”
  虽然并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告诉她我察觉到了。
  不过我让阳明来协助,选择了能起到效果的对话时间。
  “不过确实有效。如果我在一旁的话,你很可能会继续装聋作哑。”
  “你是为了表示自己不在我们附近,才故意去抢夺卡车的吧?还真是辛苦了。可是,既然你都在这里了,我为什么还要继续装下去呢?你或许是‘箱’没错,可这并不等于你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对吧?”
  “什么,你还不明白吗?那么我的努力看来是白费了。那好我问你,你是知道我的‘残缺的幸福’的吧?”
  “啊啊,知道的。我还知道你根本不能用它来与我作对。”
  玛丽亚嘲笑着“0”。
  “呼呼,你这个非人类看来一点也不理解人类。知道为什么我要那么说吗?我已经做好了把你消去的准备。”
  听到这话的“0”露出苦笑。
  “你自己的‘箱’只能把别人塞进去吧。那么你要怎么如你所说的处理我呢?”
  “看起来你还是没明白我注视一辉的原因。”
  突然说出了我的名字。“0”看着我。虽然那视线应该很温柔,可还是,恐怖。那就像看着猪肉,思考着该怎样烹调的眼神。
  “……原来如此。”
  “0”微笑了。
  “那么你终于明白了。一辉有使用‘箱’的才能。他甚至能够使用我的‘残缺的幸福’。而且,他的‘愿望’就是如此:将日常继续下去。将没有‘箱’和你这种破坏日常的存在的日常,继续下去。”
  玛丽亚瞪着“0”宣称道。
  被这番话强烈斥责的“0”并没有被压倒,也没有吃惊,更没有吓呆,只是悲伤地垂下了视线。
  “是吗。你,一点也没变,”
  “0”这么说着。
  他对着越过了27755回的超越者的她,这么说道。
  “如果那么做的话,作为劣化之‘箱’的你也会消失。”
  玛丽亚并没在这话面前退缩。
  “这种程度我已经知道了。”
  “看得出来。”
  “0”看起来还是那样悲伤。他像是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存在会被抹消的可能性。
  “你还是,不能为自己而活着。只能为他人而行动。多么悲惨的生活方式,我从心底同情你。”
  “你的同情连鱼饵都算不上。”
  “一开始我是对你这稀有的部分感兴趣,可现在一点价值都没有了。没有欲望的人,与机械无异。我就像在把一台吸尘器作为观察对象一样。对我来说你现在是最乏味的存在。”
  玛丽亚听着“0”的话,懊恼地咬紧牙关。是那样啊。敌人甚至没把自己当成对手,只是怜悯而已。
  “很好。我也不想被消除。做个交易吧。我把‘箱’交出来。作为交换,我想要离开。这样子如何?”
  “……呼嗯。连就要被消除了的这种时候你还敢提这么得寸进尺的交换条件啊。”
  “你应该感激我,你所提出的威胁条件成功率实在是太低了。星野一辉君是否真的能使用你的‘箱’,而真如你所说的使用了以后能把我消除的可能性又更低了。知不知道这不过是我为了对发现了我的一辉君所表示的敬意,而作出的必要让步而已?”
  “说什么让步。你要交给我们的不过是你用来困住一辉的鸟笼而已。只要你想那么你可以不断做出新的鸟笼来不是?玩腻了这一套,就用新的来代替,你难道不是这样想的?”
  “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呼嗯……一辉,你觉得这样好吗?”
  玛丽亚在确认我的意见。我点点头。如果我们能对这个“拒绝的教室”作些什么的话,那样就好。
  “星野一辉君。听听我的忠告怎样?”
  “0”这么说道。
  “你是个不希望有变化的人类。可大多数‘所有者’在得到了‘箱’之后就开始希望着变化。想要得到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想要摆脱什么。想要实现诸如此类的欲望。因此,你将自动地和‘所有者’们对立。”
  无法理解这发言的意图,我皱起了眉。
  “星野一辉君。你觉得自己异常吗?”
  他这么问道。
  “……我很普通。”
  听到我的回答,他笑了。
  “是呢。很遗憾你就是个异常。不过,如果你讨厌的话,也请安心。作为异常的期间不会太长的。像这类人到最后或是反抗,或是会适应社会而丧失异常性。放心吧。你无疑将会步其后尘。”
  他面不改笑地说着。
  “所以----你真是不幸呢。”
  像是真的非常高兴般,说着。
  “也就是说,你知道了有那么一种反常的存在。以后再遭遇让你后悔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就会想到:‘要是有《箱》在就好----了。’就算你怎么摇头想要忘记‘箱’,遗憾的是,‘箱’始终存在。能实现任何愿望的‘箱’是存在的。你是绝对忘不了这个反常的。然后,在了解有‘箱’这种东西的前提下生活的你,是肯定会认为拥有‘箱’是必要的。”
  他的微笑仍未变化。
  啊啊,是的----
  我交还了“箱”。但是那样是没有用的。“0”的诅咒已经缠绕上身。
  “当你觉得‘箱’是必要的时候,你的异常性就已经消失了。若是那样,你就再也不能使用‘箱’。这让我多少又提起了点兴趣。所以在你可能会对‘箱’感兴趣这样的情况下,我多少还是会继续对你,和你的周围作些干涉。”
  要阻止被诅咒,我该做什么好?
  ----也许,什么也不能做。
  我----不,我们,在遭遇“0”的这个时点,就已经输掉了。
  “当然假如你失去了异常性,如果必要的话,我是十分乐意给你提供‘箱’的。毕竟,你让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呢。”
  “……声音?”
  “嗯。我喜欢人类所发出的声音的音色,不过有一种声音是我特别喜欢的。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让你听听这声音。……嗯?你想问是什么声音?我的兴趣很一般,我想你应该知道了的。那就是----”
  
  “人的心被轧压的声音。”
  
  留下这些话后,以臼井阳明姿态出现的“0”消失了。
  在“0”消失的地方,掉下了一个小小的箱子。当我伸手过去的时候,它开始自动地展开了。
  接着,整个场景就这么啪哒啪哒地被折叠起来。 能看见世界的边墙。哗啦哗啦,白色的壁纸化为碎粉坍塌而下。附在那皮肤上的甘甜感消失了,湿漉漉的单纯是不快的感觉侵袭过来。三半规管在发狂,滴溜溜地转着。毁灭之音。毁灭之音。谁毁灭的声音。处在绝望中。处在无法抗拒的绝望中。
  虚伪的景色被消去,我们正身处黑暗的密室之中。狭窄至极,只要在里面待上半天就会生病的密室。
  或许正处在----“箱”的里面。
  在这间监狱般的房间里,她以体育座的姿势,额头贴着膝盖,坐着。
  那是我所恋慕的,女孩子。
  “……茂木,同学。”
  听到我的话,她慢慢地抬起头。
  “啊啊----”
  那原本像死尸般的眼中,出现了光芒。
  “无法相信。这种随人心意的发展是不可能的。”
  脸上流下了泪。
  我产生了某种违和感,不过,我感觉到了那个理由。
  “----真的,你真的来救我了。”
  是了。
  她已经能再次流泪了。
  “茂木同学,抱歉,可我想要摧毁‘拒绝的教室’。”
  “……嗯。”
  茂木流着泪点点头。
  “我想让茂木同学死在轮下。”
  “…………嗯。”
  茂木擦去了眼泪。
  “把‘箱’破坏好了。把我生命终结好了。可能不能稍微等一等。我,有想要对你说的话。”
  这么说着,茂木开始在拿着的包包里寻找起来。然后不让我看见似的把手藏在了背后。
  玛丽亚对她的行动皱了皱眉。
  “茂木……难道你……还……”
  茂木没回答玛丽亚的话,就这样把手放在身后向我逼近。
  “……等等,茂木!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
  “玛丽亚,错了。”
  我提醒了玛丽亚。茂木藏起了什么东西。可我也没法看到。不过,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
  玛丽亚听到我的话,脸露讶色地绕到了茂木背后。当看到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时,玛丽亚呆然地苦笑了。
  “一君,你觉得会有不变的感情吗?”
  茂木这么向我问道。
  虽然马上想到了一个答案,可那对于茂木来说,并不是一个温柔的答案。
  所以,很难说出口。
  如果没有经历“拒绝的教室”的话,我想我的答案可能会不同。可我经历了。我经历了近乎永恒的这个世界。因此我不得不那么想。不变的感情。就是----
  “----是不存在的,我想。”
  茂木耐心地听着我的回答。
  然后微笑了。
  “是啊。我也这么想。”
  我下意识地注视着茂木的眼睛。她就像预料到我的反应一样,一直维持着那微笑不让它崩溃。
  “我对一君的感情完全不能维持一成不变。你对我来说不再那样亲近。开始讨厌你,憎恨你,觉得你是障碍。甚至还想杀了你。可是啊,这就是说我一直依赖着一君。一直盼望着一君能够把我从这里救出去。一直一直……没办法无视一君。我知道自己的感情最差劲,最自私了。可是啊,就算知道自己很自私,可还是没办法不去那么做。我知道这种感情的名字。就算你不相信有不变的感情,也请相信这种感情。我在这个‘拒绝的教室’的时间里面----”
  茂木有些矜持似地微微抱住了我。
  把一直藏着的东西交到了我的手上。
  她的嘴唇在耳边颤动着。
  “----一君,我爱上你了。”
  那唇瓣向我的唇靠了过来。就要触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那停止的唇,就那样没有触碰地静静离开了。
  ----为什么停下?刚想问出口,就想到了。
  看到了交到手上的东西。
  “啊----”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能那么做的理由。
  想明白了的我咬紧了嘴唇。
  那和我所预料的有些不同。
  美味棒。
  和我想的一样。不过并不是我喜欢的乡村猪肉口味而是照烧汉堡口味。是我一点也不喜欢的种类。那么----
  ----这是本来茂木要给我的那个,种类。
  为什么茂木要这么有顾虑似的抱住我呢?为什么她不吻我呢?
  这不是不知多少次向我告白,吻我,经历了“拒绝的教室”的茂木霞的告白。
  这只是还在称呼我为星野君,在经历“拒绝的教室”之前的茂木霞的,初次告白。
  想要3月2日能重来。
  想要重来的3月2日,残留着最深的思念。
  而现在,茂木正重现着它。
  那么我----不得不像现实的3月2日时候那样回答她吗?
  我看着茂木。
  茂木温柔地微笑了。已经知道我的答案的茂木,温柔地微笑着,等待着。
  “可那样是----”
  那样是,不行的。
  我不想说这样的话。
  我喜欢茂木。就算那是被“0”所操纵的感情,可感情它本身却不是虚伪的。
  为什么我只能选择伤害茂木的话呢?
  啊啊,很明显。
  我拒绝了这个“箱”。否定了茂木的“愿望”。让茂木成为轮下亡魂。这样的我是没有资格对茂木说出什么温柔的话的。
  我开口了。
  可是,那话语要说出口是如此艰难。不知道多少次地嘴一张一合,多少次踌躇不前,却有什么带着咸味的东西流进了嘴里。
  可是,再怎么想,也想不到能说什么其他的话。
  
  “请等到,明天。”
  
  茂木悲伤地垂下眼睛。
  她是不会被我的话伤害的。可她的表情马上就变了。茂木开口说道:
  “谢谢你。”
  ----带着笑容。
  真真正正打心底的笑容。
  啊啊----
  看着这笑容,我终于回忆起来了。
  那段对话。
  那是,让我爱上茂木的对话。
  即将失去的,触发这场恋情的对话。
  重要的回忆。
  
  《星野君。你能叫我霞吗……?》
  《哎?为、为什么这么突然?》
  《对星野君来说可能有些突然,可你知道我想让你这样叫已经很久了吗?》
  《是……那样吗?》
  《那么……行吗?》
  《e、嗯……》
  《还、还有----我可以叫你一、一君吗?》
  《那个……嗯。没问题。》
  《好,好的,那么马上叫叫看吧。》
  《…………霞。》
  《……请再叫一次。》
  《霞》
  《……谢谢你。》
  《哎……!怎么哭了?》
  《嗯?我,哭了?》
  《呐,哭了哟……》
  《那是……肯定是太高兴了,一君。》
  就这么盈着泪水,笑了。
  那个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
  真真正正幸福的笑容。
  这是我第一次,能够给别人带来幸福。这种新鲜的感觉让我无比幸福。
  给别人带来幸福,是幸福的。
  能发现自己的这一面是那样令人高兴,而将这种感情教给我的她,成为了特别的存在。
  我说不定很单纯。
  可那个笑容,无疑改变了我。
  
  可是我要将这回忆抹消。
  将这刚体会的感情,抹消。
  
  我想这太过了。我想在最后的最后要是真的不用去准备这样一件事情就好了。我想要我亲手去破坏这么一样东西,实在是太残酷了。
  可是我别无选择。
  在很久以前,我已经作出了选择。
  这种疯狂的念头,也会立刻被“拒绝的教室”所消除不是吗?
  “玛丽亚,能听听我的愿望吗?”
  我只是想让她在踌躇的我背后推上一把。
  “尽管说吧。”
  “玛丽亚应该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啊啊,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比任何人都要更多地注视过你。”
  “我现在要做什么?我想让你说出来。”
  玛丽亚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说这些的目的,玛丽亚肯定是明白的。
  “是要蹂躏哟。”
  可玛丽亚并没用温柔的话语。
  “为了自己的‘愿望’,你要将他人笨拙的‘愿望’蹂躏。一辉,只有这个,无论在什么环境下你都不会退让。”
  对。我相信自己是正确的。
  “所以一辉你会将----‘箱’破坏。”
  我向玛丽亚的发言点点头。
  我用整条左前臂擦去了泪水。
  “就是那样。”
  我站到墙壁前。
  环绕我们的灰色墙壁就像是纸做的一般薄。这个“箱”已经没有力量了。封装了我的记忆,稍微阻止了不让它们向外面流出。
  向背后转身,确认了霞的身姿。
  可我还是有种不该这么做的感觉。
  我举起了右手。
  为了毁坏“箱”,霞的“愿望”和我的记忆,我举起了右手。
  “谢谢。在最后来拯救我的,还是一君你。”
  请别这样。
  你没有感谢我的理由啊。我只不过要将这里蹂躏。只不过要将霞的错误“愿望”踏得粉碎。
  对不起。
  请宽恕无法拯救你的我。
  于是我无视了那个声音。
  可是,谢谢你。
  那最后的笑容,让我最终相信了自己。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用最高音量大叫,全力向墙壁打去。
  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像玻璃一样轻易地粉碎了。
  在啪啦啪啦飞散的碎片里,我看到了自己和霞。我们互相对视着,幸福地笑了。
  碎片散落下来,破碎,化为粉末。
  墙外的白光射了进来。随着墙壁逐渐粉粹下落,光明也渐渐将黑暗侵蚀。除了我之外能看见的东西都被染上那光崩溃了。
  刺眼得什么也看不见。
  可残酷的是,霞就在那里。原来的霞的的确确在那里。
  霞在马路上翻滚着。浑身染血。那看起来如此疼痛,如此苦涩,我想将视线移开。
  可霞在微笑。拼尽全力向我微笑着。
  她的嘴,张开了。
  “别了。”
  
  然后我被全白所包裹,消失了。
  白光进入了我。光暴力地搜寻出我的缝隙,钻进去,将我侵食。把内脏染成白色,血液染成白色,心脏染成白色,大脑染成白色。光侵入了我的记忆,将其染白。那虚伪却重要的记忆。全新的感情。至今所交换的话语。
  全部染成白色消除。
  全部染成白色消除。
  全部染成白色消除----
  
  
第1次 (2)

  “我是音无彩矢。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转学生说着,嘴角微微浮现出笑容。
  那美貌立刻在女生中引起了骚动,而男生则被那压倒似的说不出话来。
  当然我也不例外。那如此引人注意的外表是我从未见过的。移开视线的试图都是徒劳的。目光相会。我轻易地被那瞳孔吸了进去。转学生香是习惯了我的这种表现的样子,和对视的我微微一笑。
  头几乎都要晕乎乎了。
  喜欢上她---大概是不可能的。等级差太远了。我感觉我们并不生活在同一个世界。这种话听起来可能会让人觉得有些卑屈,可只要看到她的人都会同意这种说法的。
  “一开始我想做个宣言。”
  音无彩矢露出了完美的微笑说道。
  “请不要和我,音无彩矢----做朋友。”
  教室里一瞬间变得安静。
  她的一句话就让全班同学都闭上了嘴,就如魔法一般。
  “请不要冒犯这一条。如果可能的话,我是想和大家做朋友的。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
  她用悲伤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音无彩矢这个存在,只不过是个幻影而已。”
  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的我,不觉地吞下一口唾沫。
  “首先,我们一点也合不来。在互相看来不过是幻影罢了。毕竟我不过是‘转学生’。我不熟悉任何人,也没人认识我,这种状态还会一再返往。我得把这种和谁都没有联系的状态一直维持下去。你们称我这个存在为幻影就好。不过,就算是幻影,我还是持有自我的。我也会感觉到这很悲伤。可是我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当我不再接受自己为幻影,再也无法忍受的时候,我将会被这虚伪的重复所吞没。”
  还是意味不明。但可以知道的是,她是非常认真的,不让任何人能够嘲笑她。
  “为了成为幻影,在这个‘箱’里我将舍去我的本名。如果使用真名的话,我会被自己所拖走----我感觉到会出现那样的障碍。所以,当我被这虚伪的重复所吞没之时,你们或许也都将被消除。”
  她加强了语气说道。
  “因此,我----将继续作为幻影,作为音无彩矢。”
  是吗。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可看起来她不是《音无彩矢》的样子。
  是要将成为《音无彩矢》。
  我想那不是她的本意。那不是她所期望的。
  可她别无选择,只能成为《音无彩矢》。
  “可我并不强大。”
  她苦涩地说着。
  “我也有会说丧气话的时候。但从现在开始,只要我一泄气,我就再也无法成为《音无彩矢》了。所以为了以后不再说出软弱的话,我现在就在这里说出口吧。我----”
  偶然。
  对,就管可能只是偶然,可无疑----
  ----在这时,她看向了我。
  “我----想要有个人陪在我身边。”
  于是我微笑了。
  “那么让我重新来自我介绍吧。”
  她像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我是《音无彩矢》,在这漫长的时间里,请多多指教了。”
  音无彩矢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保持着安静。
  于是,我鼓起掌来。
  教室里只有我鼓掌的声音在回响。
  最终别的什么人也开始鼓起了掌。接着又一个鼓掌了。鼓掌的声音越来越大。
  最后全部人都在鼓掌,此时她抬起了头。
  她收敛了微笑。
  紧紧地握着拳头,用凛凛的目光笔直地看着前方。






本帖最后由 blid 于 2010-7-26 05:04 编辑


尾声
  
  天空碧蓝如洗,无比晴朗。
  起床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今天的日期。《4月7日》。今天是《4月7日》。确认了报纸和新闻,确实是《4月7日》。好吧,我知道这种确认是没意义的。可是自那天被卷入“拒绝的教室”之后,我总不自觉地那么做,不然就会感觉不安。
  “拒绝的教室”事件作为知识的形式残留在了记忆里。而我所能想起的记忆,就像在未曾到过的场所里看见了自己的照片似的感觉。“箱”、玛丽亚、 “0”,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不过那相关的感情已经不再存在。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什么都没有。或许曾经,我爱上了某人,而那也已经被忘却。这些稀薄的记忆,或许我会渐渐地将它们全部忘却。
  包括玛丽亚。
  因为,本来就不会相遇的我们,是不会再次相遇的。
  不管怎样,今天都是《4月7日》。开学典礼。
  我成为了二年级学生。
  教室从4楼换到了3楼。教室的楼层变化,位置稍微向西边移动了一点,风景却并没有变换得更好些。然而,当我进入2年3班的教室时,空气却感觉完全地不同,我无法抑制住兴奋感而抓住了胸口。
  注意到在讲台上放有记着全班同学座位的表格。我根据图表找到座位就座。对旁边的新同学轻轻地说着“请多指教”,而他们充满活力地回应了。嗯,感觉不错。
  教室里又进来一个新同学。
  他发现我以后,挥舞着手。
  “嗨喝,星星。又同班了。”
  不过是简单的话,却让全部15个人一齐看了过来。嗯,阳明还是控制不住地大声嚷嚷了啊。
  “……阳明。”
  “呃,怎么了?”
  我怀疑地盯着他。
  “是本人?”
  “……我难道看起来像是假的吗。你是觉得我有双胞胎兄弟?被超有名的漫画影响,就认为高中棒球的投手都是双胞胎!”
  “……不对。”
  我都开始对原本的阳明疑神疑鬼了……
  “就是那样星星!就是那样想----”
  “早啊,阳和一君!”
  阳明的声音被新的声音盖了过去。
  教室的门附近站着心音。一旁是提哉。
  啊,难道这两个今天还是一如既往亲亲密密地一起来上学的?如果我就那么指出来的话,提哉会让我一天都遭受精神伤害的,所以还是不要说为好。
  “被女生打招呼让我一瞬间心跳加速了----但怎么是桐你啊。浪费感情。”
  “喂喂,阳……这是什么反应?谁啊你?”
  “好了,我只是不想我们分到同一个班后你就继续被我迷倒然后粘在我后面而已吧?”
  “哈哈啊……你这么说,是想把你被我的魅力所勾引了的事实掩盖过去吧。阳,你实在是太天真了。啊,对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往手机里面塞满了我的萌音啊?”
  “谁会那么做啊!”
  “《主人啊~》……好咯!现在阳的萌萌声收藏里又添加了新的数据了!要不要我给你再来一次?比如说,这回添加的是《欢迎回来~》这样的!??”
  这是什么对话啊。羞死人了快点停止吧。
  “哈啊……喂,阿一,你正好有带爆竹吗?我打算点燃一根然后塞进桐的嘴里。”
  “想怎样,提哉。你是嫉妒我给阳提供了专门的萌萌音?放心吧。只要你跪下来舔我的鞋,我就会给你提供一句提哉专用的妹属性音《欧泥酱》的哟。我是很温柔的!”
  “加上《后悔被生出来》这一句怎么样?”
  ……班级变化了,却什么也没有改变啊。
  可这是我所期望的。
  虽然玛丽亚和茂木不在了感觉有些寂寞,可这是我与“拒绝的教室”战斗所换来的。
  “……你一个人在偷笑什么?真够恶心的,阿一。”
  提哉指出。
  “啊,的确。一君在偷偷地笑呢。一个人笑得真色啊。这肯定是在想象邻座的女生的痴态----”
  “是你个头。”
  迅速的否定。心音嘟起了嘴。
  “不过这个位置是谁?是我知道的人吗?是可爱的女生吗?”
  阳明扭捏地坐到那个座位上问道。在确认自己的座位的时候,我确实也注意到了邻座的人的名字,所以我是知道的。
  “嗯。是个可爱的女生。”
  “真的!谁啊!?”
  她有座位。这真是太好了。有这么个座位也就意味着她坐在这里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就算她回来的时候,那座位不会再在我的旁边,不过那不要紧。
  我微笑着,说出了坐在旁边的她的名字----
  “是茂木同学。”



  我几乎觉得,那一天的雨,就要那么永远不停地下着。
  当我听到从提哉那里听到茂木遭遇事故以后,立刻赶往了医院。课就逃掉了。由于她被送往的医院并不在市区内,我搭上了出租车。对于追求平稳生活胜过一切的我来说,这是难以置信的行动。
  可我必须得这么做。和“拒绝的教室”持续作战的我,必须得知道最后的结果。
  我是第一个,甚至比茂木的家人还要更早的来到医院。很多人误会我是她的恋人,于是我就那么和茂木的家人一起等待着手术的结束。
  手术成功了……似乎是那样。可那一天,茂木到最后也没有取回意识。
  由于不能进入ICU,和她见面是两天后的事了。是在茂木被转移到了一般病房之后。
  (注:ICU,Intensive-care unit,重症监护病房)
  在床上的茂木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心电图和人工呼吸器的声音震动着我的鼓膜。双手双脚都被固定,脸上带着淤伤,由于打点滴而变成紫色的手垂在一边。
  看到认识的人受伤躺在医院的身体,不禁流出了眼泪。可是该哭泣的不是我。我不能在她眼前哭泣。我忍住眼泪,稍稍瞄着茂木的脸。
  茂木看到我的时候有些许吃惊。不过因为她脸上肌肉一点也没有动,所以我并没有自信那么说。
  她的家人告诉我,虽然取回了意识,可由于被事故所震惊的她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茂木对着我张着嘴,拼命地想告诉我什么。我告诉她不要勉强自己说话,可茂木像没听见似的继续想要说些什么。
  茂木的呼吸将氧气面罩染上白雾,对我说出了第一句话。
  “----太好了。我,活下来了。”
  虽然听不太清楚,不过我确实听到是那样的。
  茂木这么说着,哭了出来。我眼睛不知该往哪放地四处游移,发现了放在床边的茂木那脏兮兮的包包。打开着的包包里面能看见银色的包装纸。知道那是什么的我,不知不觉将其拿到手中。那是一支照烧汉堡口味的美味棒。不成原形地被碾碎了。我无意识地不断触摸着它,忽然再也无法忍耐地流出了眼泪。
  我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哭。在那个世界里茂木将它交给了我,可我却不记得她为什么要把它给我。
  可是,现在眼泪无法停止。
  
  从那时起,我几次拜访了转移到一般病房的茂木的房间。茂木一直努力地想和我清楚地说上话。
  “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茂木有一次这么说道。茂木显然将那一切都当作是梦的样子。
  哎,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在这个世界里,茂木并没有逃过被卡车碾倒的命运。可茂木会继续活下去的命运也没有改变。这就是为什么不管茂木遭遇多少次事故,“拒绝的教室”也不会被破坏的原因。
  可虽然幸存了下来,茂木的下半身却再也动不了了。在事故中她的背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脊髓遭到了损伤。恢复的可能明显是绝望且不存在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我,只得保持着沉默。像是察觉到我的感觉的茂木接着说了下去。
  “我一直在想要是发生这种事的话那么死掉就好了。星野君是明白这种感觉的吧? 毕竟,我再也不能用自己的脚走路了不是吗?就算想要到隔壁便利店去买个小甜点,我想都不能随心所欲了。不得不依赖别人让我坐在轮椅上推我出去。只不过是买个点心就得花这么大力气。真是太过分了。可奇怪的是,不想死掉的感情却涌了上来。这是为什么呢?我想那是从真真正正发自心底的感情。”
  ----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然后,茂木一点也不像伪装或勉强地说道:
  “所以我没事的。不会退学的。不管用多少时间也肯定会康复的。或许不能和星野君你们在同一个年级,可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茂木笑着,柔弱地把力量展示给我看。
  虽然有些羞耻,可我还是在茂木面前哭了。不过,真的是太好了。茂木最重要的愿望实现了,真是太好了。
  ----我能做些什么吗?
  我会尽己所能地帮她。我真心这么想。所以,我问了她。
  茂木说着“很高兴你能这么想”----以这句开始,接着羞怯地继续说道:
  “我想让你给我预留我能回去的地方。想要再次创造一个,我的归宿。”
  ----再次,吗?我之前给茂木创造过什么归宿吗?
  “……………在那个长长的梦里说过的话哟。”
  这么回答的茂木,脸颊通红地移开了眼睛。



  入学仪式。
  我看着身旁对着在体育馆里校长致辞长吁短叹的阳明,想起了些什么。
  “是这样阳明。你今天早上本来打算告诉我什么吗?”
  “呃?……啊啊,对了对了!听小道消息说今年的新生里有个超~可爱的女孩子哦!”
  阳明挤眉弄眼地敲着我的肩。
  “嗯,那么这样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是不会和后辈有什么接点的。”
  “笨啊你!只要能见到可爱的女孩子就已经是幸福了!”
  我觉得这种感觉一点也不普通。
  “不过你从哪听到那些传闻的?我们今天可是第一次见到那些新生啊。”
  “真是无奇不有。这是提提那里来的情报。”
  “提哉的?”
  简直不敢相信。我可从没听过提哉会谈论一个女孩子。
  “不信是吧?可提提知道这件事是有理由的。你看,提提在入学考试的时候全部科目只错了两题,这你知道的把。”
  “嗯,他本人可是引以为傲的。他保持了这间学校的记录。”
  “可是这记录只用了一年就被刷新了。哇靠!”
  阳明从心底般高兴似地说着。阳明看起来情不自禁……不过,这可以理解。
  “呃?那这和提哉知道那个可爱的女生有什么关系?”
  “你真是太太太笨了,星星。因为,在全部科目都拿到了满分打破了纪录的就是那个可爱的女孩子。所以,作为前纪录保持者的提提从老师那里得到了消息。那个老师是这么说的:那是个就算是作为大人的自己都会感到紧张的美少女。”
  太夸张了吧。紧张了什么的……在自己长长的一生里都没有过吗。
  在我们聊天的时候,校长的致辞结束了。
  司仪先生打开了麦克风。
  “非常感谢校长先生……接下来是新生代表发言----”
  “看,出现了!传闻中的美女!”
  是嘛。首席也作为代表发言啊。
  我也开始感兴趣了,目光游移,搜寻着那个女生。
  
  “新生代表----音无麻理亚。”
  
  音无----玛丽亚?
  非常耳熟的名字。……不对不对,不可能的。玛丽亚名字叫音无彩矢来着。
  “到。”
  可那个声音,确实是她的声音。玛丽亚的声音。
  啊啊,是的。我现在理解了。
  《如果你忘了,那么现在记好了。我的名字是‘玛丽亚’》
  真是的。那句话原来是真的啊。
  ……哎呀?那么也就是说,我一直在用玛丽亚的名字来叫她的?呜哇!呜哇啊啊啊啊!
  “……你怎么全变红了,星星?”
  她比任何都要优雅地站在讲坛上。比任何人活着的时间更长的她,华丽地登场了。
  她不过正面向着学生们,底下就骚动起来。
  熟悉的脸孔。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直在我身边的她的脸。
  穿着崭新的制服。
  嗯,觉得有点犯规了。我可一次都没想过玛丽亚会比我小。
  玛丽亚站在讲坛上,视线四处搜寻。那视线和我的相会了。接着那视线就那么停止了。
  然后是,微笑。
  我全身就那么简简单单地麻痹了。
  玛丽亚就那么不再移动视线,演讲开始了。凛然的声音让学生们安静了下来。
  “那女生是不是老看着这边啊?不好,是被我迷住了吧。”
  阳明脱口而出的轻浮玩笑。可被玛丽亚一直盯着的我没办法回话。
  我就那么只看着玛丽亚。
  玛丽亚就那么只看着我。
  “----以上就是新生代表的发言,完毕。新生代表,音无麻理亚。”
  玛丽亚从讲坛上下来了。
  一从讲坛上下来,学生们就又开始喧哗。不,不只是学生们,就连老师们也开始慌张了。
  不过,毫无疑问我是最慌张的那个。
  因为玛丽亚并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而是直奔我而来。
  似乎感到了无言的压力,在玛丽亚前进方向的学生们都自动的让出了空间来。取得了方便的玛丽亚就那么笔直地向前。
  玛丽亚向我开路而来。
  啊啊,真是的。玛丽亚还没改掉在那个世界时的癖好啊。在那个世界行动是没有踌躇的必要的,可在这里别这样好吧?
  我已经意识到自己能看见日常被破坏的样子了。
  “哈哈----”
  可尽管如此,我笑了。
  真够麻烦的。
  真够麻烦的----是不可能的……一点,也不麻烦。
  最后在我前面的学生都让到了一边。旁边的阳明也离开了我。我们就像身处台风眼的空间里。
  在这空间正中,我的眼前是,玛丽亚。
  曾想过再也不会见面。
  可是考虑一下,她是不可能不会再来到我的身旁的。
  不管怎样,玛丽亚的目的是得到“箱”。 而没有比被“0”盯上的我的近旁更好的地方了。
  玛丽亚微笑了。
  微微张开了嘴。
  “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论多少时间流逝----这是我以前的宣战公告,不过似乎还要继续下去了呢。”
  她说完后,重新摆正姿势,开始发言。
  
  “我是《音无麻理亚》。请多多指教。”
  这名新生就像遥远过去所做的那样,深深地鞠了一躬。
  于是我也像遥远过去所做的那样,鼓起掌来。
  不一会,体育馆里响彻了我拍手的声音。
  旁边的阳明情况不明地也鼓起掌来。被他影响了的某人也鼓起了掌。就这么情况不明的状况下掌声越来越大。
  在盛大的掌声中,她抬起了头。
  她收敛了微笑。
  用力紧紧地握着拳头,单单用那凛凛的目光,笔直地看向我。
  
  
  后记
  
  你们好。我是御影瑛路。
  前作发售的3年来开始的新作。那些一直在等待我新书的读者----如果有的话,还请多多包涵。然后,非常感谢你们没有把我忘记。
  这期间我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时期,不过这并不是说我放弃了写作。这3年来一本书都没有出版的理由,单纯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足。
  
  这次的作品,我自己认为写的是有挺高的娱乐性的。而我关于自己写小说的立场也发生了变化。
  不过对这种变化,我无法不感到不安。我自己好的那些方面消失了吗?那些我的忠实读者会感觉被我背叛了吗?它会被埋没在许许多多其他的优秀作品下面吗?
  在写作这本《空虚之箱与零之玛丽亚》的时候,我一直在和不安与恐惧战斗着。
  可那些不安和恐惧在我意识到之前就消失了。
  因为我感觉到,这本书不是什么别的作品,而是我自己的作品。
  我相信这本书能成为一本我可以说出“请读一读吧”给读过我作品的读者,没读过我作品的读者,和那些甚至不认识我的新读者的作品。
  感觉怎么样呢?在读这本书的时候你感觉快乐吗?
  如果回答是“YES”,那对我来说就是无比的喜悦了。
  
  另外,这是我第4本书,同时也是我第一本带插图的书。
  老实说,一开始我担心因为插图读者的理解会出现变化。不过这种想法在收到插图草稿的邮件以后就被打消了。
  那是一种自己的角色不再只属于自己的感觉。
  就像从自己的支配下逃脱的感觉。
  这回,直到书接近写完我才知道自己角色的外形,所以带来的影响很小。不过从今以后我会摆脱这种角色独立与自己的作品里的影响。
  我期待着未来的发展。
  
  还有,在写作这本书的时候,我得到了各方面的支持。准确地说,这回我要感谢的分量完全不同。我第一次有在许多人的帮助下完成一本书的强烈感觉。
  因此,我的致谢词按顺序来会比较长,请宽恕则个。
  ASCII Media Arts编辑部,各部署的各位。校对先生。设计师先生。非常感谢你们各位。
  描绘出插图的415先生。我对于初次配上插图的不安感在见到415先生插图的瞬间就被抹去了。现在我看着415先生的插图,就那么天天傻笑着做色色妄想去了。
  帮助我成长的朋友们,打工期间的同事们。
  在我写作难产的时候守护着我的家人们。
  藤原祐先生。感谢你在我原稿不断被拒,自己就要腐烂的时候给我的鼓励,真的非常感谢。
  新宿的各位酒友。十分感谢你们一直以来为我提出点子,鼓励我的创作。
  然后是我的责任编辑川本先生。若不是你的话,这本书永远也不会存在。回头看看过去的自己,而你没有把那样的我抛弃----这不是玩笑。不仅仅在这部作品上,你让我在各个方面都成长了。真的非常感谢。希望未来会更好。
  当然还有现在将书拿在手上的各位读者。
  小说是要有人去读才会成立的。各位都是小说的一部分……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可你们是不可欠缺的必要因素。
  我想,如果能把自己感谢的心情多多少少转化为能让大家乐在其中的享受就好了。
  希望从现在起我们之间的联系能够持续长长的时间。
  
  啊,还有,很抱歉写了这么篇无聊的后记!
  
御影瑛路


译者按:我觉得做成TXT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实在想要的自己看着办吧.......



看球间隙继续更新中,阶段里程碑到达。


到这里本书的一大悬念揭开了,读者应该很容易猜到吧,毕竟就那几个人......

心理描写(某人称之为中二病患者)实在是......很细,不过应该不会看着累吧。

接下来将进入解决篇。


好像没什么人看,稍微更新一下。


从第4本来看,男主角发威的时候才是最厉害的王。强如女主角也只能做他的骑士 。


就要结束了的更新路标。


怎么都在讨论集数.....已经出了4本,每本都是不同性质的“箱”的大混战,叙述上的诡计骗术不断。


本帖最后由 blid 于 2010-7-11 09:13 编辑




有新人加入,茂木还会出现,心音继续打酱油。
第2本是一周内的事情,4.29--5.5。3,4本是“弑君之国”篇。


另外,我觉得插图越来越烂了.....
4卷:



这个.....其实是看球耽误了,本来预定是6月份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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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3627906 騎士
看到大腦負荷不了了
看來要多看幾次才能看得懂阿

13 年前 0 回復

emperor570585 王爵
感謝大大的分享...
很好看的書,雖然完全看不懂..
沒死人真的很可惜呢..
只覺得作者應該找機會試一下由1數到1萬呢....

13 年前 0 回復

cartridgf 平民
哇靠,超強的說,好久沒有看過這樣引人入勝的小說了!!
作者好強大耶!

13 年前 0 回復

Heimdallr 王爵
好东西,谢谢楼主分享!!
期待着下一卷!

14 年前 0 回復

qq496040652 騎士
图还是不错的……女主的设定也不错……支持

14 年前 0 回復

风の杯具 騎士
同求下个下载地址

14 年前 0 回復

尕扑橥 勳爵
我是想说,什么时候可以出个TXT下载版和插图包啊···拜托了。

14 年前 0 回復

codomaster 騎士
真是非常感人的小说,如果做成游戏的话应该远比“key”的“little busters”中的“refrain”线更加感人,即使是打游戏时重复的一次又一次的世界,大概重复了30次,都让我非常不耐烦,总是ctrl过去相同的剧情,而小说主人公却认真的活了几万次相同的日子,怎么说呢,真是非常厉害,让人很敬佩呢,非常期待下一卷,如果有下一卷的话,下面是愿望,希望茂木能像《歌剧学院》中的橘九月一样恢复健康的身体,希望玛丽亚也得到自己的归宿,也就是和星野君幸福的生活下去这样的,个人认为此本小说甚至超过了“空境”当时对自己的影响,非常的推荐~

14 年前 0 回復

優宮宴. 子爵
这货不黑,很CJ..
轮回次数很美,中段的压抑美,茂木崩坏美,误导读者更美【误】.
玛丽亚大爱..我可以说 期待下一卷 么?

14 年前 0 回復

fate5156 王爵
那迷之回數好吸引人..
是輪迴嗎..........

14 年前 0 回復

freesee 子爵
全部崩掉的剧情居然有完美结局的啊,这货好纠结。

14 年前 0 回復

chenasarcher 子爵
感觉结尾稍微有点问题,难道作者大大还要写续集?搞的这么暧昧。。。
这种书还是一卷完结的好~比较有味道(个人见解)

14 年前 0 回復

shijiegongdi007 伯爵
是暗黑系的吗?最喜欢这种风格了,看杀×爱的感觉又回来了

14 年前 0 回復

神代彻 騎士
看不太懂囧
一開始茂木霞不是掛掉好幾次了嗎?
為什麼又說他是持有者阿?

14 年前 0 回復

mengjing2046 公爵
看来真的要自己动手了...
我只有对着手机看书才会认真的看..- -
所以没办法喇..
反正图少得可怜...

14 年前 0 回復

gunsou 平民
剧情有点诡异,插图不错

14 年前 0 回復

夜空 公爵
最后一张彩页..恩恩...倒装句式..恩恩..味道就是有点差距啊

14 年前 0 回復

654123zxc 子爵
太認真看的話反而被作者簽著鼻子走ORZ
事實上那個幕後黑手是真的跟虛軸少女有點像,都是自己的惡趣味阿....
還有最後的HAPPY END.....作者心腸太軟了,讓我小失望一下

14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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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id 王爵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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