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苍海的少女们(第三卷)[蒼海ガールズ!3](11.16更新567终)全文完下载见顶楼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11-16 21:0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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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蒼海ガールズ! 3
作者:白鳥士郎
翻译:wanglei5624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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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绍:

牡:苍尉修业生兼七班班长。隐藏的公主身份除了个别对象以外已经完全暴露。
芬:红帝国的皇子。遭到祖国追杀而落难时被少女舰队所救,之后一直装扮成女生。
莲:会计。性格沉稳的她是七班的大姐姐。不过一旦碰到大炮就会骤变为『红鬼』。
宾:甲板员。性格活泼,喜欢女生。遇见修芬后男生的部分也开始觉醒。
:舵手。少数民族的特姆尼族出生。平时话不多,喜欢吸烟。
琪:船匠。对抢走『最想认做妹妹的女生』宝座的修芬怀恨在心。可爱的罗莉,永远的18岁。
丝塔洛贝莉:配属于炊事班的有些粗线条的天然系少女,拥有魔鬼身材的巨乳。
艾莉尔:副长。军纪严明,视法牡的七班为眼中钉。26岁的她对修芬萌生了初恋。
赛内卡:『烈马号』的船长。性格放纵散漫,技术却是超一流的。



简介:


「结、结婚……!?」
「对。修喵要和我结婚了……不愿意?」
被亚拉米斯少女舰队的护卫舰『烈马号』所救的修芬,在少女们的簇拥下顺利地航海中。
然而,此时的亚拉米斯正处于战争状态,即便船只安全返航,外国人的入境许可也会大受限制。为了打开这种局面而想出的对策是……
哎哎,和亚拉米斯人结婚!?
同时,亚拉米斯本国的各个港口正频频遭受迷之舰队的袭击。察觉到事态严重的王家,决定动用少女舰队全部兵力捕捉·歼灭敌人———!?
情势危急的Boy meets Girls第三集来了!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6-29 06:23 编辑






海军大元帅兼海军最高统帅部长官奥雷莉雅四世陛下,此次任命伯爵千金埃米莉雅·珀普小姐为极东地区的红帝国之亲善特使,下令海军统帅委员会为其护送。

据此,本委员会命令贵官:将先前的埃米莉雅·珀普小姐及其随从、贡品、物资一起请入贵官所指挥的军舰『烈马号』内,并遵从以下训令展开行动。

贵官须即刻前往王港提里安。我部已命令该港,将船员六个月的薪水先行支付。

上述命令完毕后,依据风况与天候,乘最初的时机出海直达苏格崆港,将船员用的郎姆酒补给至货舱的极限。

完成后再度出港,绕过激怒角,向前文所述的红帝国之南港进发。该港位于北纬24°15′,王立天文台子午线以东113经度处。PS:广州?‐‐!)

另:南港的入港手续及该港的形状与规模等全面情报,以及港湾的平面图和景点的拓本也附带在本训令书中。

航程中如需补给淡水与食物,贵官可在新大陆东岸、或史朋兰多群岛的安德林港,或在两处都进行停靠。

本任务完成后,贵官须拆开密封在同信封内的追加训令,执行该任务。

另:若途中遭遇敌势力的阻挠,贵官可依据情况,选择击沉、烧毁、俘获等各种手段将其歼灭。
贵官应谨慎安排,若贵官无法继续执行我部之训令时,本训令书须被交至职位仅次于贵官的苍官之手。此时,该苍官必须竭尽所能完成本训令。


1800
720日署名

第一海军卿 澳嘉丝汀·索兰达

女王陛下的护卫舰『烈马号』指挥官
赛内卡·拜特林格船长







<极度机密>


对女王陛下的护卫舰『烈马号』指挥官

赛内卡·拜特林格船长的追加训令

与从未建交的国度缔结邦交、建立友好关系,会极大地提升海上势力的我国之名誉,擢升王室之威严,大有助于通商和航海业的发展。

故,贵官须遵从女王陛下之旨意,抵达南港后依从以下训令展开行动。


贵官须将某位重要人物迎入船内。


关于该人物的情报,请由亲善特使埃米莉雅·珀普处获取。


该人物登船后,贵官须即刻出港,用尽一切可行的运输手段将该人物护送回亚拉米斯本国。抵达亚拉米斯之时,即刻前往王宫将该人物交托于王室。


此训令在本委员会之名义下进行,优先于一切作战行动。


若上级指挥官阻挠贵官之行动,应立即出示该信封中之书信迅速恢复自由。


另:鉴于该人物的容貌、身份、性别因素,预计其会强烈地刺激船员之兴趣。


故本委员会命令贵官,必须做好万全之对策保护该人物的安全、信赖以及贞操。特别需要留意的是贞操。


但,本任务中可能出现一些不可预计的紧急事态。


现今,红帝国虽保持安定的局面,然而我部的情报,是贵官拆开本训令时的约一年前的信息(此非本委员会之失职,实乃亚拉米斯与红帝国之间的距离所致,肯请谅解)。


据此,若该人物已无法登舰,或其重要性已丧失之时,贵官应选择最有利的解决之道。此时可参考亲善特使埃米莉雅·珀普的意见,但最终决定权在贵官手中。




1800720日署名

第一海军卿 澳嘉丝汀·索兰达

女王陛下的护卫舰『烈马号』指挥官
赛内卡·拜特林格船长





序钟
钢铁之淑女
IRON LADY


世人称她『钢铁之淑女』。
「来得正好,霍雷希亚女士」
前往兰滋芙瑞特宫殿内的女王执务室中请安,女王如是般接见了她。
自从就任公职以来,女王便不再亲切地称她为「米泽奴」。
而她,也只能称女王为「陛下」。
寂寞的同时,她也告戒自己只得如此。
女王说道:
「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请您明示。」
「冯·巴特歇尔有动静了。」
听到这个,她的右眼一阵刺痛。
不,这恐怕是错觉吧……毕竟,她的右眼已经不在了。
眼罩覆没在空洞的眼窝之上,她捂住眼睛等待女王的指示。
「根据报告,似乎已有三个港口遭到袭击了。他究竟如何突破我方的封锁线,目前还不得而知。」
亚拉米斯会用军舰封锁住敌对国家的各个港口。
组成舰队也冲破不了封锁线,更何况,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成功穿越呢。这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他的舰队袭击了我方港口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而此刻,也一定躲在阿塔兰特海的某处策划着下一场袭击。」
说到这里,女王将话锋收起:
「霍雷希亚女士」
「在」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命你率领少女舰队全部兵力,歼灭敌战力。这是勅命。
「谨遵圣命。」
她低下头。
当头部再次抬起的时候,她向女王寻问:
「敢问陛下,敌人的名字是?」
「名字么」
亚拉米斯女王奥雷莉雅四世,用带着几分稚气的口吻答道:
「无形舰队」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7-21 23:46 编辑


第一钟
遭遇战 Encounter

「无-形·舰--?」
修芬复述着这句话,罗宾则手不停工地纠正道:
「错了错了,不是无形(Invisible)是无敌(Invincible)。无敌舰队。」
「无敌……舰队?」
「对,无敌舰队」
时间已是八月。
南半球的季节与北半球相反,此时正值冬末时分。
然而穿过南回归线以后,却是与春天无异的艳阳天。
一幕和平的景象。
沐浴着和熙的阳光,修芬在露天甲板上做着午前的工作。
桅杆之间拉满了晾衣的绳索,洗净的各式衣物迎风飘扬。舷侧通路上,山羊绵羊等动物(长期保存用食品)正在悠闲地午睡。
船尾甲板处的舵轮前,同班的拉亚·乌尔露芙也睁着眼睛左摇右摆。看来是在打盹儿呢。
『天气真好呀……』
刚刚享用过迟来的早餐或许也是原因之一吧,连工作中的修芬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在他的脚边,刚满月的小猫咪们蜷成了一团团巨大的毛球儿。
「喂喂,别犯迷糊啦。」
为了吹散他的睡意,罗宾开口了:
「和你说说距今大约200年前,人称名君的女王艾克塞尔二世时代的事迹吧。」
丢出这句引言,她说了这样一段故事:

……当时,亚拉米斯还未建立完备的海军国家体制。
资源匮乏的岛国亚拉米斯,只能从别国的船只上强行索取物资———简单地说,就是靠海盗行为支撑国家经济。而这种行为,自然会触怒各个国家。
各国达成共识,组建了一支拥有上百艘军舰的庞大舰队。
为了蹂躏亚拉米斯,能将大海都淹没的舰队浩浩荡荡地进发了……

「那就是无敌舰队?」
「对呀。不过,好戏还在后头呢。」

……当时的女王艾克塞尔二世,面对规模如此庞大的舰队却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她给了最为信赖的船员、同时又是挚友的弗朗西斯·格雷克提督十六艘军舰,命她歼灭无敌舰队。
格雷克奉命歼灭规模高达六倍以上的舰队,同时开出了一个不得了的条件……

「修,她开了什么条件,你猜得到么?」
「恩……会是什么呢?想要增援……之类的?」
「正好相反。她说:十六艘太多,十艘足矣。」
「哎!?」

……格雷克率领十艘舰队出击,当发现无敌舰队后,既不接近也不撤退、保持距离观察着对方动向。
而无敌舰队方面,却认为亚拉米斯舰队畏惧着自己的实力而不敢接近,麻痹大意。
毕竟双方的战力相差了十倍,发动攻击只能是以卵击石。骄横的无敌舰队毫无戒心地悠然航行,夜间还密集地停泊在海洋之上……

「那么问题来了。格雷克提督确确实实地将这个舰队消灭了,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限五秒内作答。答不上来的话,今天一整天都要光屁屁喽~好,回答开始。」
「哎!?等、等等啦———」
「五~、四、三二一结束~。很遗憾!那么,按照约定小裤裤就让我脱了哦?」
「做梦!」
「偷摸胸部
「禁止!袭胸禁止!别、别做傻事了,快点告诉我啦!」
「恩哼哼哼。作为品尝了修依旧平坦的胸部的谢礼,我就告诉你正确答案吧。」
说着,罗宾就要求修芬「把手伸过来吧?」。在他警戒着伸过来的手心之中,罗宾用手指写了一个字。
她写的是———『火』。
「格雷克提督用油和稻草把除旗舰外的九艘船只全部点燃,向敌方舰队冲了过去。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呢。这就是所谓的『火战船法』」
「火……战船?」
「对,火战船。众所周知,帆船的材料是易燃的木材和布料。于是乎烈焰四散,迅速地吞没了无敌舰队。」
「原来如此,是火攻啊……」
在水上使用火攻的想法,修芬觉得很新鲜。用船冲撞敌人的战法也很特别,令他颇感兴趣。
「至于,那位格雷克提督打败无敌舰队的纪念日嘛,就是今天了。」
「今天?」
「恩」
罗宾微笑着:
「所以今天的工作量减半,午后还会有蛋糕和白兰地的加餐。莲和丝塔洛贝莉从一早就开始做蛋糕了呢。」
「啊~,难怪看不到她们呢……」
同班的艾莲,忙得连早餐都没来吃。
一直很好奇她究竟在做什么,原来是指这个。
休假和餐点,真令人期待呀。
『最近,过得很悲惨呢……』
他回忆起了自两个月前,从那座赤道正中的无人岛出发后的航海历程。
那真是杯具。
离开无人岛的第一周就钻进了赤道无风带,『烈马号』被迫在酷暑中抛锚,还碰上了断水的窘境。所幸雨水很快便从天而降,一切都相安无事,可当时掀起的骚乱却成了他再也不愿翻开的黑历史。
起风之后顺风南下,却赶上了南半球的寒冬。
越往南下气温就降得越厉害,天候恶化、浮冰流动,在常年处于狂风之中的『咆哮西风带』(Roaring forties)里,『烈马号』数次面临了沉没的危机。
话说修芬因无人岛的事件而正式成为甲板员的下级水手,可船员的技术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险些跌入海中、陷些被冻伤等等,修芬已经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一遭。
他因此学会了不少东西,并且没在过程中丢掉性命也是个奇迹。
而于两周前穿越了号称世界最大难关的激怒角的『烈马号』,现在正将航线指向祖国,沿阿塔兰特海北上中。
少女们脱掉了用无人岛上搜刮来的海豹毛皮制成的外套,把为了抵御高纬度的恶劣天气而拆掉的顶桅柱和上桅柱重新装上,此刻正做着安装各帆桁的准备。
「话说……」
趴在帆布上工作的修芬看着粘在手上的物体,叹了叹气。
「这,可真是粘嗒嗒的呢……还有一股子怪味儿……」
修芬的手上……确切的说是全身都发黄,还沾着白色的粘稠物。
是油。
此时,修芬等人在船舰中央的开阔场地上进行的,是一项名为『涂脂』的作业。
这项工作需要将某种油脂涂抹在船帆上。帆布被平坦地铺设在甲板表面,少女们都趴跪在上面,用手舀取装在木桶中的油脂拍在布上,在不能划伤帆布的前提下,谨慎而均匀地涂抹开来。
理所当然的,干这活儿的人浑身都是油。
为了防止制服弄脏,现场的全员都穿上了泳装。
修芬自然也不例外。身着可爱的粉色褶边式泳装的修芬,无疑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可爱。
但是,绝对不能被他欺骗了。
虽然连比基尼式的胸罩都穿上了,可这些都只是欺瞒世人的假象。修芬是个真真正正、纯品的男生,而且还是皇子殿下。
拥有极东地区的巨大帝国———红帝国的第二皇子这样耀眼的身份,却在西洋世界里的一艘军舰上做一名小小的兵卒,甚至还得打扮成女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亚拉米斯。
一个位于斯雷德拉大陆西方,以渺小的群岛为领土的世界最强的海军国家。一个女性成灾的国度。
不知为何女性的出生率远高于男性的这个国家,目前的男女比率已经达到120。社会以女性为中心,男人伦为了女人的附属品,成了一群只能在女人的庇护下生存的孱弱生物。
而亚拉米斯海军,在经过了几百年的钻研后定下一项铁的纪律。
那就是『禁止男性』。
在号称『海上监狱』的军舰里过着禁欲生活的船员之中,混入异性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军规严苛到就算碰到男性的遇难者也绝不施救的地步。
然而修芬,却被其中一艘偶然地救起。
而更偶然的是,救起修芬的那艘军舰的船长与他的家庭教师是旧识,修芬侥幸地躲过了一劫、不用再被踹回海中。可规定毕竟是规定,绝不能随意打破。
最终想出的苦肉之策,便是『女装』了。

所以,他并不是因为兴趣而穿的女装。
『真是的!反正大家都知道我的事了,根本没必要再扮女生了嘛!』
啪嗒~!把油用力地拍在帆布上,修芬愤愤不已。
『再说这个,这套泳装又算什么!?这样式真粗俗!像这种粉色的,还镶满褶边的泳装,一点儿情调都没有啦!粉色褶边就等于可爱吗!?应该更朴素一些,更能体现身体的曲线才对呀!特别是胸部和臀部,不能微妙地突显出身材可不行…………不对不对!我我我、我究竟在想什么呀,我!?』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修芬急忙拼命地摇头。愤怒的方向从根本上就错了。怎么能对女装如此执着呢!?
「对、对了罗宾」
「怎么了?」
「这个作业……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嘛,意义倒是有不少呢……总的来说,就是让帆更耐用吧?」
「让帆……更耐用?」
「海风、海水,日光、雨水,都会迅速地腐蚀船帆。如果弄上一层油膜涂层的话,就能用得很久。而帆上的布纹也会被堵住,受风的效率会更高,布料本身也会变得更柔软,不易破损哟。」
「原来如此……」
修芬点点头。涂了这么多油上去,配上火战船也会更具效果吧。
「说起来,这是什么油啊?」
「哎?是黄油哦」
「……黄油?」
「恩。变了质的」
这个答案不禁带给他一丝不详的预感。
「哇~!?」
有谁在自己的屁股上轻轻地抚摸,修芬当场跳了起来。
「别、别闹了啦,罗宾!住手———」
「我什么也没做啊?」
「哎……?那、那,那现在在摸我屁股的是谁……?」
那,是饲养在船上的动物们。
「咦……!!」
不知不觉间,在露天甲板上享受日光的动物们已经聚集到了修芬的身边。
山羊、绵羊、猪猪、猫咪,哺乳动物们都被牛乳制成的黄油吸引了过来。
「哎………怎、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靠过来呢……?」
啪嗒~
动物们围住了帆布上的修芬,把他……推倒了。
接着一齐伸出舌头———享受着他沾满了黄油的身体!
「不!不、不要~!不要舔啦………呀~~~~~~!!」
向着动物们,他苦苦地哀求。可惜,对方毕竟只是禽兽。
只要有黄油就要舔舔舔。舔啊舔啊,舔了还要舔。
无数舌头『咻咻地』在已经被黄油弄得很糟糕的身体上来回舔动。不要啊~!好难受呀~!他拼死抵抗,却使得因美食的芳香而兴奋不已的动物们更加兴奋了。
「呀啊~~~~~!好、好难受~~~~~!」
被动物的气息和舌头凌辱着全身,修芬发出绝望的惨叫。
连自从出生起就一直被他照料的小猫咪们,也对着自己的恩人露出了獠牙……不对,是舌头。『咪~咪~喵~喵~』一边欢叫,一边吮舔着他被弄湿的白皙的肌肤。或许是把他和母猫给弄混了,有些小猫咪还在他的胸部附近『咻咻~』地吮吸。
「住、住手!你们住手啦!我、我不是……呀~!你、你们的食物啦!不、不可以舔那里的……呀啊~~~~~~~~!!」
他拼死抵抗着,可四肢无力根本使不上劲。
『不要……好、好屈辱……!居然被动物们……凌辱了…………!』
继女装之后,修芬感到又有一项身为人类的尊严被剥夺了。
就在这时,
「快救修!」
罗宾抱着水管赶来了。她把管口对准了动物们,朝着船内大叫:
「尝尝这个吧,畜生们!趁现在,开动水泵!」
「「了解!」」
噗噗噗噗噗噗噗!!水泵抽起了海水,从水管中喷出的高压水流把动物们全数驱散。
瓢泼的水势,名副其实地冲走了『一切』。
「呜哈……得、得救了………」
「你没事吧,修!?」
「恩、恩……」
喷水停止了,倒在甲板上的修芬站了起来。虽然喝了些水,可比起被动物们凌辱要好上许多。
「我还好。黄油也被冲干净了,很清爽呢。谢谢你们了」
向抱着水管的罗宾和操着水泵的少女们表达了谢意。
而被感谢的那一方却———
「嚯、嚯~……被冲干净了……」「的确……很清爽呢……」「光溜溜耶……」「谢天谢地感恩膜拜」「延年益寿呢」「好、好棒呀,小修修……哈啊哈啊~……
「??」
好奇怪。
大家的眼睛正爆满了异样的血丝,视线也集中在修芬身体的某一点上……下腹部位的。
他也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一丝不挂。
「呀~~~~~~~~~!不、不要看啦~~~~~~~~~~~~~~~~!!」
高昂的悲鸣,响彻方圆十海里。






午后,便是为期半日的休假。
「「嘿呀—!」」
将涂脂完毕的船帆安装在上桅帆桁和顶桅帆桁上,并在各桅杆处固定完毕后,为了洗净身上的油渍,少女们纷纷跳入海中。
这番景象,修芬却坐在桅杆边、带着一脸疲惫的表情远远地眺望。
是一种已经对人生绝望了的心灰意冷的表情,是本不该出现在十四岁少年脸上的神情。他的瞳孔暗淡,双目无光。
「好啦小修修,振作一点啦~」
「………………………艾莲」
虚无焦点的视线转了过去。一位把盛了蛋糕的盘子和装着白兰地的马克杯端在手中的少女,正露出担心的笑容注视着他。
仰视着送来蛋糕和白兰地的红发同僚:
「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呢…………………」
「等……你、你还好吧!?」
「啊—…………………」
想止住欲出的泪水而仰望天空的修芬,在桅杆顶上发现了一头熟悉的蓝发。
「法牡她………一直都呆在上面?」
「是呀。似乎又熬了通宵呢。」
热衷是件好事,可像她这样……艾莲叹了叹气。
最近一段时间,七班班长法牡·卡斯特莉每天都要把大多数的时间耗在桅杆顶上。
只有上厕所的时候才会爬下来,连吃饭睡觉都得在上面,做得非常彻底。
她会如此执着,是想搜寻一个目标———敌人。
「我说,艾莲……」
仰望着桅杆的顶端,修芬向红发的同僚问道:
「为什么法牡,她要一直那么做呢……?」
「因为,那孩子是公主殿下呀。」
这已经是船上公开的秘密了,法牡·卡斯特莉的本名是法莉亚莱牡·塞普塔米雅·亚拉米斯。
她的真实身份,正是亚拉米斯的第七公主。
「还有她那完美的苍瞳与蓝发。听说上层人士呀,一直想让那孩子当大神殿的圣女。说什么做军人太浪费了,呢」
「可是,她明明那么喜欢大海的……」
「对呀。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为她做点什么。不过……」
「………」
稍稍的,他理解了她的感受。
其实修芬也是一样的,自己的生存方式无法由自己决定。身为第二皇子,他一直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将来是由周围的人所决定的。
虽然有时也会觉得这很无奈,可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直到登上这艘船为止。
「听说迎来了她十四岁的生日后,就要送进神殿里进行圣女的修行。连报纸上都有这样的报导。结果,那孩子气的逃走了。或许偷渡上军舰也是想把生米煮成熟饭,让周围的人都认同她吧。」
「煮成熟饭……?」
「能证明自己适合做海军的话,高官们也许就会改变她们的想法吧?」
「啊……」
此时此刻,修芬终于明白了。
法牡靠着自己的实力当上了苍蔚修业生却仍不满足,一定是想获得更大的功绩、凯旋而归。
所以,才会拼命地搜寻敌人。
为了能和大家在一起。
「说起来,艾莲。究竟要取得多大的功绩才行呢?」
「老实说……我觉得些许的功勋是不行的。除非,能做出拯救国家之类的壮举呢。」
「拯救国家……」
修芬的表情变得灰暗。
『这么一艘微不足道的船,做得到么……?』
为了安慰消沉的修芬,艾莲急忙挤出开朗的声音:
「不、不过啊,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啦!在海军任职的王族比比皆是,现今的少女舰队总司令也是———」
「艾莲」
「哎?」
「我去给法牡送些蛋糕和白兰地」
修芬站了起来:
「方便的话,再借我一支望远镜。」


修芬登上了桅杆。
抓住主桅的侧支索,蹬着梯绳敏捷地向上方攀爬。经过三个月船员生活的磨练,如今的他已经完全适应了高处。用小猴般灵活的身手突破一道道难关,最终抵达桅顶横杆———距离甲板约20米的高空处。
而她,就在那里。
「法牡,配餐来了。」
「恩」
在平台状的桅顶横杆上盘腿而坐、眼睛盯着望远镜的少女,语气生硬地点点头,从修芬那里拿过蛋糕咯木咯木地咀嚼之后,用白兰地灌了下去。
整个过程中,她的视线都没有从望远镜上离开。
座位被抢走的瞭望手挤在角落里嘟囔「那里,是我的位置……」,显得很拮据。
「抱歉,再往里挤一挤吧」
「啊呜……」
向少女表示了歉意,修芬在法牡的身边坐了下来。仅仅如此,他的心跳就有一些加速,脸颊也热了起来。
对于修芬,法牡是特别的。
不仅在修芬遇难时救起了他,还在他即将被处刑时,宁可公开自己的秘密也要挺身保护他。在那之后,也一直细心地照顾着修芬。
『所以这次,换成我来为她做些什么了。』
「我也来帮忙」
「恩」
修芬展开从艾莲那里借来的望远镜,向镜片里看去。
苍蓝的海洋遍布着周围360度,无论从哪个方向都只看得见远方的水平线,理应存在于更远处的陆地却被藏在了它们的身后。水平线描绘出平缓的曲线,让人真实地感受到:地球,是圆的。
哈,一下子就中标了:
「法牡!船,是船!我看见船了!」
「!!在哪!?」
「看!就在那边!那个白色的三角!」
法牡沿着修芬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叹了一口气。
「笨蛋,那是岩石。」
「岩石……?」
『这怎么可能?』怀着疑惑,他又一次仔细地观察了那个影子,
「…………啊,是真的……」
离得越近,看得就越清晰。
的确是岩石。是只有陡峭的三角形尖部从海中突出的,岩礁。体积巨大,光滑的表面反射着阳光,因此显出了白色。


修芬的脸羞得通红,法牡也在安慰他似的:
「别放在心上。刚开始谁都会弄错的。」
说罢,又加上了一句:
「妾身们,把那个叫做『留言板』」
「留-言……板-?」
「仔细看啦。那块岩石表面,瞧,不是写着文字吗?」
「文字……?」
板状的岩石表面,确实被人用黑漆写下了如下的大字:
180153日。停留一周。9日出发。在下一个地点等待。杰妮·欧安』
算准了修芬读完的时机,法牡接着解释道:
「那样的场所,多被当作『会合点』使用。」
「会---?」
「比方说,有两艘船共同航海。在漫长的航程中,因种种原因而失散的情况不在少数,这种情况下就会把此类场所作为指定的会合地点。」
「可这样的话,比起在海上等、直接进港不是更方便么?」
「一般来说是的。不过,也有那种无法在港口里、只能在海上会合的船只呀。例如捕鲸船和私掠舰。这类船只,都会把此类标志选为会合点。除此以外,如果周边只有敌国港口的话也会如此。」
「嘿哎……」
「嘛不过,这些话和单独行动的『烈马号』是无缘的。」
说罢,话题就此打住。法牡继续集中精神搜索敌人。
谈话结束难免让人有些寂寞,修芬也只能再次将望远镜对准了眼睛。
紧接着,视野里又出现了一个白影。
『是船帆?不不,搞不好又是岩石……』
他不愿再次当众出糗,便谨慎地审视起目标。
「恩—……」
「怎么了?」
法牡问道。修芬用暧昧的口吻回答:
「没,只是有个值得注意的影子……」
「在哪儿?」
「就是那个……恐怕也是岩石吧———」
『我想』这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
「这个大笨蛋!那是船呀!」
法牡乓地敲了修芬的脑袋,对下面怒吼道:
「甲板!发现船影!!全员准备战斗!!」






「给船长开道!」
警卫员的声音传遍整艘船舰。
鼓声连绵,在少女们匆忙的奔波之中,一位女性飘舞着银色的秀发走步于船内。
「船长!」「贵安,船长!」「早上好,船长!」
「贵安,诸位姐妹。今天会是漫长的一天呢。」
举起单手回应着船员们的问安,银发船长向上方走去。
紧随其后的勤务员诺可洛丝,一边走,一边将上衣、头带、军刀着装在主人的身上。
「是军舰吗?」
上到船尾甲板的这位女性———赛内卡·拜特林格船长,向站在舵轮侧面待命的艾莉尔·哥特副长寻问。这一位则是在制服、发型、表情上均无可挑剔的模范女军人。
艾莉尔副长严肃地敬礼:
「是的,长官。旗帜是亚拉米斯的。」
「勿信旗帜」
用古语回应了副长,赛内卡从诺可洛丝手中接过望远镜,将其展开向对方望去。
处于上风处的那艘船,是一只三桅的小型护卫舰。规格比『烈马号』略小一些,炮数在20门左右。是一艘很陌生的船只。
「哼~……我可没见过那艘船呢」
「船名识别表里也没有记载。是新造的……或是捕获来的船舰吧?」
「毕竟,离开本国也有一年了呀。发布秘密信号。」
「遵命,长官。瓦伦丁首席苍尉修业生,发布秘密信号!」
遵命艾莉尔的命令,在信号旗索下待命的伊希斯·瓦伦丁将秘密信号高高升起。
『烈马号』的船尾上,数枚信号旗随风飘扬。
回应这个举动,对方的船尾也升起了数枚信号旗。
「收到回信」
伊希斯确认了手中的秘密信号表:
「内容正确。是己方」
「嘛,就是这样了。要解除警戒么?」
「不,等一下艾莉伦」
哔啪……对着青筋迸出的副长,赛内卡重申了一次:
「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所以那个,是敌人。」
「哈?」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为什么啊!?」
「所以说呀,没什么为什么啦。该怎么解释呢?是直觉?之类的吧?」
「可、可是船长!请您看仔细了,那艘船上全都是女性啊!」
双方的距离越缩越短,此刻已经看得见对方的脸了。
以女性为主体进行航海的国家,除了亚拉米斯、以及由亚拉米斯人移民并建国的维吉尼亚殖民共和国以外别无其二。
而维吉尼亚对于任何国家都保持中立,因此就算那艘船是维吉尼亚的,双方之间也没有开战的理由。
可就是这样一艘无害的船只,赛内卡居然认定为『敌人』并发动攻击,真是难以置信的暴行。艾莉尔的脸瞬时变得煞白。
「那怎么看都是自己人才对!船员都是女的!还穿着亚拉米斯的军装———」
「别计较那些小事儿啦!」
赛内卡的右手豪爽地挥起,
「打开炮门!左舷炮列,准备炮击!」
「你这个蠢蠢蠢蠢货货货货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尔狂叫起来,一把抓住赛内卡。眼睛里还有点儿充血。
「哇!?住、住手呀副长!别碍事啊!」
「该住手的是你这家伙!想攻击己方船只!?你是在违反条约!要押上军事法庭判处死刑的!再轻也会落个开除军籍!我好不容熬到这一步,到头来被你害得一场空,鬼才受得了!我还没攒够结婚的资金啊!」
「关我什么事呀~」
「闭嘴!我结不了婚你要怎么赔我!?再来三个月我就满27了啊!?你想让我做一辈子的处女吗!?你这么想打,自己一个人游过去打个痛快!!」
「我都说了,那是敌人啦」
「骗鬼啊!!那怎么看都是己方———」
「报告甲板!」
桅顶上的瞭望手大声呼报:
「对方,炮门全开!」
「什……!?」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赛内卡甩开颜面苍白的艾莉尔:
「前桅及主桅上帆,展帆!」
待命的桅楼手们解开了束帆索。随着『忽』地声音,风帆展开。
「系紧帆脚索!」
下端被固定住,船帆愈加膨胀。
获得安定风力的『烈马号』,像抽了鞭子的马一样猛地窜起了速度。船首拍上了浪花,整艘船只发生了剧烈的纵摇。
为防滑倒,拉着侧支索的赛内卡怒吼出命令:
「准备掉抢!转桁索就位!拉亚,左满舵!」
「满--!」
掌持舵轮的拉亚,用和她的言语截然相反的猛烈、转动起舵轮。
敌人准备绕到我方的身后。而这个运动轨迹,便是想反抢到敌人的身后。甲板大幅倾斜,船首撕开了波浪、开始向下风处转动。担任操船作业的数十名少女,在指挥官的命令下一同开始行动。
而少女们之中,就有修芬的身影。
配置是后部甲板要员,工作是拉拽后桅帆桁的转桁索以调节帆的角度。
说简单点就是遵从指示拉动绳索而已。不过在敌人的炮弹不知何时就会飞过来的状况下,能站在露天甲板上就需要莫大的勇气。
「拉—! 拉—!」随着众人的号子,绳索也在滑轮中『嘎吱!嘎吱!』地滑动。
哪怕一秒也好,谁都为抢在敌人的前面而拼命努力。谁都明白,无论如何都要抢在敌人的前面完成转向。来不及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赛内卡叫了起来:
「趴下!全员趴下!」
「哎?」
「趴下啊!」
愣住的修芬,被赛内卡『咚!』地按了过去。
「呜咕……!」
丰满的胸部快要将他押碎,两人一同倒在了甲板上。
紧接着,周围的一切都被炸开了。
转向终究慢了一点儿,『烈马号』遭到了从左后方袭来的炮击。
船尾甲板被炸了个稀烂,从船尾窗飞进去的炮弹蹂躏着船内,钢铁的风暴席卷了一切。
「啊啊,船长室啊……我的房间啊……装修花了我多少钱啊……」
『这种时候你在担心什么……』
听到押在自己身上的赛内卡的抱怨,修芬愕然无语。这是勇敢还是少根筋呢?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物。
随着惯性,『烈马号』就这样离开了敌人。
『得、得救了……吗……?』
睁开眼睛环视尾甲板的修芬,在中央处看见了一番难以置信的景象。
「……拉亚?」
拉亚·乌尔露芙,仰面倒在了粉碎的舵轮旁边。
「拉亚!你还好吧!?拉亚!」
修芬从赛内卡的身下爬了出来,奔到被震倒的拉亚身边。
「拉亚!你醒醒呀!!」
将无言无表情的特姆尼族少女抱起。晃她喊她都没有反映,不过还有呼吸。太好了,她还活着!
同时,站起来的赛内卡也将一口带着血的吐沫呸在了地上,看来是嘴里被咬破了。
看见粉碎的舵轮,她咋着嘴叫道:、
「伊希斯!叫船工长过来!」
「是!」
下到舱内的伊希斯·瓦伦丁,仅用了三十秒就把娇小的船工长给带来了。
「您好……呜哎,这可真够惨的呢!」
我们明明受到了损伤,可不知为何,她却满面生辉。
赛内卡苦笑着,耸了耸肩膀。
「如你所见,船工长。已经没时间修理舵轮了。麻烦你下去调整一下应急操舵装置。」
「明白!」
船工长卷起袖子就向船内走去。目送着她的背影,
「修喵,拉亚怎么样了?」
「……没有外伤。多半,只是昏过去了。」
抱着瘫倒的拉亚,修芬答道。
赛内卡稍稍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撞到头的话不要移动她比较好……修喵就在这里照看拉亚吧。来人啊!快把医护员叫来!」
既然舵轮损坏,拉亚也就无事可做了。至于修芬嘛,原本就没把他算在战员之内吧。
虽然无奈,却也有些不甘心。
「别摆出那副脸来啦。有工作交给你做的。」
「哎?」
「那边不是有根传声筒吗?」
「传声筒……?」
修芬不安地四下张望。
结果在很近的地方,发现了一根盖着盖子的管道。
「是这个吗?」
「没错没错。想让你负责那个。我想船工长她,会从下面汇报情况的。」
「遵、遵命,长官!」
「很好。那么拜托你喽?」
说着,赛内卡直起身子:
「好,开始反击!嘛,话虽如此……船舵失灵的话什么都做不到呢。哈莫尼水手长!」
「船长?」
「总之先顺风撤退吧。把能挂的帆全部挂———」
就在她准备下达命令的时候,
「「!!?」」
在赛内卡和水手长的鼻尖之前,有一样物体飞速地窜了过去。
那是敌人的船首炮所喷出的炮弹。在200米的距离上发射的两枚炮弹,有一枚打得很偏,而另一枚,则从照面而对的赛内卡和水手长之间掠过,正中背后的后桅。
「……………开玩笑的吧,喂」
看着深深嵌入桅杆的炮弹,赛内卡喃喃自语。刚才的自信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惊愕迫使她露出无奈的半笑。
旁边的水手长也摆着同样的表情,脸色铁青的叫起来:
「要要要倒倒倒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随后,就如同她喊的一样。
桅杆上的桅楼手和狙击手们,像熟透了的果子一样卟嘟卟嘟地掉了下来。四处响起了支撑后桅的绳索撕裂的声音,桅杆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缓缓地、缓缓地倾倒下去。
最终,和盛大的水声一起落入海中。
「混帐!」
将拘束的制服扯掉,赛内卡飞奔到断裂的桅杆边。丢掉的衣物即将滑出甲板的时候,被诺可洛丝滑身抓住。
『怎么会……』
给拉亚做膝枕的修芬,只能呆呆地望着这一连串的事件。
事态的急变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战斗打响仅数分钟时间,『烈马号』便被逼入了完全不能行动的境地。船舵失灵,折断的桅杆也成了船只的制动器。
然而在此期间,敌舰依然对准我方的侧面,进行着多次猛烈的单舷射击。
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分钟就要报废了。
「把桅杆砍掉!拿斧子来!斧子!」
屹立在倒下的桅杆边上,赛内卡大声喊道。
命令还未下完,抱着斧子的罗宾就已经带着部下从船首赶了过来,立刻着手后桅的分离工作。
「奈梅莉亚和科琳去砍断索具!阿莉娜和玛莉娜跟着我一起用撬棍把桅杆撬到海里去!莎里尤莉,去把中央甲板要员和后部甲板要员给带过来!伊莎贝拉、希玛,把伤者从桅杆底下救出来带到临时医务室去!快!」
由于罗宾们的奋斗,后桅终于被切离了船体。
『烈马号』再度恢复了航行的能力。
『甲板!请回答!』
几乎同一时刻,传声筒里也传来了船工长的声音。
『应急操舵装置已经调整完毕!随时可以启动!』
「了解!」
修芬从传声筒前转过脸来,
「船长!刚收到船工长的报告!应急操舵装置调整完毕!请决定航向!」
然而,赛内卡却没有回应。
「……船长?」
反击的准备已经就绪,她却不下达任何命令,只是盯着敌人而已。
本该在炮列甲板上指挥的艾莉尔和法牡也跑了过来,露出同样严肃的表情。
『究竟怎么了?』
此时,修芬终于觉察到:弥盖了视线的硝烟没有丝毫的动静。
「风……?」
停了。
不,还是有的。
虽然有,不过……非常轻微。
「风向改变了…………得到了上风处的有利位置固然很好,可这点儿风力……!」
艾莉尔咬紧了嘴唇。照理说,应该趁势将炮列转向敌人才对,然而在微弱的风力下是行不通的。
「好,长浆准备!无论如何都要改变本舰的方———」
「左舷炮列,开炮!」
一声突然的命令,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搞闷了。
下令炮击的赛内卡,遭到艾莉尔的反对:
「可、可是船长!我们还不能确保射击的角度!现在就开炮的话———」
「打不中也没关系」
「哈?」
「开炮之后,喷出去的是炮弹和什么?」
「……?」
谁都猜不透赛内卡的意图,只得面面相觑。『紧要关头了还在说些什么呀?这个人』都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当中,只有修芬一个人在认真地揣摩其中的奥秘。
『开炮当然会喷出炮弹。除此之外的是…………啊!』
灵光闪过脑海,他不禁脱口而出。
「……硝烟?」
「答对~了」
赛内卡会心一笑,摸了摸修芬的脑袋:
「轮到修喵出场喽?」






「冲锋队,全员登上大艇和短艇! 别忘了在右臂上系上丝带!」
在艾莉尔副长锐利而低沉的命令下,装备着弯刀和手枪的少女们陆续乘上了浮在海面的小艇之中。
扎着辨识敌我的丝带的修芬,也抱着弯刀向舷门走去。
虽然外表华奢,修芬却是一名卓越的剑客。
他勘称天才的技艺,连舰队剑术冠军的艾莉尔副长都能像孩提一般耍弄。会被编入冲锋队也理所当然的。
「修·澳珊,你这家伙是短艇的先头兵。去打头阵」
「是,长官!」
修芬点点头,准备跳上短艇。
他的手臂,却被副长拉住,「等一下」。
修芬转过头来,艾莉尔将自己的佩剑塞到了他的手中。
「借给你了。带上吧」
「哎……?」
「别、别误会啊!?你那把钝刀万一在冲锋的过程中折断了,会给我的指挥添麻烦的!所以、这个、就是…………就、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啦!听懂了,就给我走!」
「是,是的,长官。还有…………谢谢你,长官……」
迷惑的修芬,就这样跳进了小艇。虽然搞不清状况,不过能用上好武器真的很幸运。
「全员,听好了」
从舷门探出身子,银发船长说明了自己的作战。
她的作战,概括起来就是『趁着硝烟向敌人冲锋』。
「你们也看到了,视野已经完全被炮击的硝烟所遮蔽。在这种风力微弱的场合特别明显。」
此刻,风正从『烈马号』的方向向着敌舰吹动。
是无法吹散硝烟的,极其微弱的海风。
「你们要躲在硝烟之中,分大艇和小艇两组冲入敌舰,将敌人抓捕。很单纯吧?」
不过毕竟是赛内卡的计划。自然,不会如此简单。
「搭乘大艇的有五十人。混在硝烟中贴近敌人的船首,齐声呐喊冲入敌舰。指挥权就交给副长了。对方足有两百人、正轻视着我们,她们绝对看不透我方的人数。要活用奇袭的效果压制住敌人。」
五十名冲锋队员一齐点头。
然而,这只是个幌子。
真正的目标,却是搭乘短艇的那十个人。这十人会算好时间差冲上敌舰,将船尾甲板镇压,杀死或捕获敌方的指挥官。
也就是所谓的,声东击西。
「抵御船首的袭击,船尾的戒备就会随之松懈。抓住那个时机,胜负就在一瞬之间。要确确实实地压制住敌方指挥官,绝不给她们反击的机会。出发!」
「出击!」
在赛内卡的目送下,两艘小艇在硝烟中向敌人划去。
能见度几乎为零,能依赖的只有罗盘。『烈马号』为了支援大家,正不断地放着空炮。
「视线好差……」
用袖子遮住眼睛,修芬在短艇中抱住佩剑。
缓缓飘动的硝烟以及过度的紧张,让他呼吸困难。眼泪与鼻水流淌不止。
时不时的,敌舰轰出的炮弹会从头顶上呼啸而过。划浆前进的小艇轻装到了极限,一炮就能将它粉碎,全员都会被甩进海中。
『希望别被发现……』
宛如祈祷一般,他的双臂将军刀抱得紧紧。
「没事儿吧?」
忽然,坐在旁边的少女开口了。
是法牡。
强烈要求加入的法牡,成了短艇的指挥。
「还、还好。只是,眼睛……」
「闭上吧。到了叫汝」
「……好的」
修芬听从她的话,合上了双眼。
随后,法牡抓紧了他的手。勇气不可思议般涌出的同时,心也悸动起来……这究竟是奔赴战场时的紧张呢,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呢?他不得而知。
突然,法牡的视线转到了修芬手中的军刀上:
「……这是啥米?」
「这个吗?这是副长借给我的。是位很亲切的人呢,对吧?」
「………」
『噗啾~』一把揪起了他的脸颊。
「发~木~,号~通~呀~,发木~」
「吵死了,闭嘴。会被敌人听到的。」
终于,短艇靠上了敌舰的船尾。
法牡用视线指示浆手『停!』。冲锋的时间定在大艇之后,在那之前,只能在默默地潜伏在此处。
『……还没到吗?』
将军刀配在腰间,修芬在船尾梯的正下方待命。这里就是敌人的脚下,随时都会被发现。此刻的他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已。
难以忍受的紧张笼罩着四下。就在这时,
「『烈马号』!!」
船首处响起了呐喊声。
『副长她们冲上去了!』
修芬转头望向法牡,法牡则摇头示意『再等等』。修芬虽点头允诺,却心急如焚。
敌舰上出现了异变。
准备迎击的号令响起,『哒哒哒哒』在甲板上奔跑的脚步声传遍四周。船首处不断地传来刃器互击时的金属声和手枪发射时的爆破声。
法牡满满地吸了一口气———吼道:
「上啊!冲锋!」
「「喔——————————!!」」
一跃而起,修芬蹦向敌舰的侧舷。蹬着梯子,一瞬之间便跳上了船尾甲板。拔出军刀,搜索起敌人的指挥官。
『找到了!』
在舵轮的附近有一位下达命令的少女。身着的华丽军装是亚拉米斯海军苍尉的制服,可臂膀上却没有丝带。
是敌人。
「你就是指挥官!?」
「敌人冲上来了!防卫!」
修芬的疑问被撇在了一边,少女拔出佩剑劈了过来。
『厉害……!』
一记迅猛地强劈。
沿斜肩向下劈斩的刀身,修芬只一个侧身便闪了过去。
「躲开了!?」
在流丽而敏捷的动作面前,少女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讶。
当动摇的对手想再度架起剑锋的时候,修芬一脚踢开了少女的手制止了攻击。
随后一口气缩短了距离,将剑锋抵在了她白色的咽喉上。
「船长在哪?」
少女默默地看着船首。
把放下了佩剑表示投降的少女交给别的伙伴,修芬离开船尾甲板,径直向船首跑去。
法牡则留在身后镇压船尾甲板。「把敌人封到船内!把舱门堵住!」之类的命令传入了耳中。
用区区60人捕获将近200人的护卫舰,想想都觉得胡闹,可实施起来却意外地顺利。
『这就是奇袭的效果么……?』
敌人很脆弱。脆弱地连象样的反击都做不到。
是没想到被逼入了绝境的修芬一行,会反过来积极地发动冲锋吧。两面夹击破坏了敌人的指挥系统,敌人陷入了不知该如何作战的窘境。混乱不堪,失去了统帅。
然而,
「!?那是———!?」
抵达船舰中部的修芬,在那里、遇上了一位少女被四个敌人围住的险境。
船首冲锋队中的一人与同伴失散,已被敌人团团包围。这个无敌巨乳的少女抱着一把大到无法当作武器的斧子,显得战战兢兢的。
『呜!赶得上吗……!?』
修芬全力冲刺———来不及了。
四个操着凶恶武器的敌人一齐扑向了少女———
全部,被一击秒杀了。
「哎……………?」
『当』地一下,修芬不由得楞住了。
他看到了不用亲眼所见就无法相信的景象。抓着巨斧的少女宛如龙卷风一般旋转。敌人伸出来的武器像小树枝似的被敲得粉碎,敌人本身也粉身碎骨。巨大的胸部还『忽噜噜~~!』地打着时间差,跟着斧子一起摇动。
那对巨无霸胸部的主人是———
「丝塔洛贝莉!?」
「…………修大人?」
丝塔洛贝莉·艾薇的眼睛眨了好几下。
「呜哇~~~~~~~~~!好可怕啊~~~~~~~~~~~!!」
「唔唔……!等等、丝塔洛贝莉!喘、喘不过气来了……快放手……!」
「哇~~~~~!呜~~~~~!呜哇~~~~~~~~~!」
『麻、麻烦了……』
恐慌的丝塔洛贝莉完全听不进去他的话,把修芬的脸死死按在双峰之间。好大的劲儿啊,逃都逃不了!
就在这时,视线的角落里窜出了一个举着手枪的敌人。
「糟了!?」
「哇啊~~~~~~~~~!不要啦~~~~~~~~~~~~!!」
丝塔洛贝莉一把将斧头丢了出去。
划出『忽忽』的夸张的声音在空中飞翔的斧子,把想开枪的敌人头部砸了个希巴烂。『啪哒!』爆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当场死亡。
「呜哇……好可怕呀~~~~~~~~~……」
可怕的是你吧……
『呜咕、呜咕』 看得一边呜咽、一边将沾满鲜血的斧子回收的丝塔洛贝莉,修芬茫然无语。这样的战斗力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界限,是战神啊。
『主计系里,都是些这样的家伙吗……?』
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碰到大炮、性格就会剧变的同僚。那个叫做不得了,这个叫做了不得。



满身鲜血加上一把斧头,简直成了一副活生生的山姥画卷。视线极力地避开巨乳的少女,修芬问道:
「……话说,丝塔洛贝莉。船首的情况怎样了?」
「呜呜!船、船首呀~已经被副长控制住了哦~可、可是呀~呜咕!领、领导人还没找到~……」
『船尾和船首都没有?』
也就是说———
「……在下面!」
这可不妙。
虽然露天甲板已被全面控制,可舱内还憋着近百号的敌人。万一他们重整旗鼓企图反击的话,很有可能会扳回败局。真后悔和丝塔洛贝莉纠缠而浪费掉的时间!
「丝塔洛贝莉,去通知法牡和副长!叫她们立刻向舱内冲锋,快!」
「那、那修大人您呢~?」
「我先下去!」
用袖口拭净刀身,修芬从中央舱口跳进了舱内。
在那儿,却看见了地狱。

「…………………这、这、这……是……?」
他呆滞地站在原地。
船内一片血海,不仅地板上、连内壁、天顶都被染成了红色,喷涌的鲜血沿着排水道流成了一条小河。
在血海的中央,有一个武装集团正固执地将人类切裂。
起内讧了?他完全看不懂这番状况。
「呜……!」
跟着修芬冲进来的少女之中,有一人忍受不住这般惨不忍睹的景象,逃回甲板上呕吐起来。
回过神来的修芬,连军刀都忘了举起就大声喊道:
「住手!已经够了!」
这一声,才让对方察觉到修芬的存在。
虐杀集团的行动停止了,
「哈罗~,亚拉米斯的小姐」
正面而立的血之少女,用惊人般轻松的口吻向他打起了招呼。脸上也染满了鲜血,只有双目和牙齿显出异样的洁白。
居然还笑得出来,在这种情况下!
压抑住快要爆发的恐怖与厌恶,修芬又问:
「什、什么人,你们是!?为什么,要这样———」
「密吗?密是艾米莉·萨满。是维吉尼亚殖民共和国的人喔~」
对着倒下的尸体吐了一口唾沫,自称艾米莉的女人又说:
「是被这帮杂碎们烧了船还被绑成俘虏的,可怜的商船主与她的伙伴们!」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8-13 01:05 编辑


第二钟 我们结婚吧! Shall we get married?

「维吉尼亚殖民共和国呀,简单的说,就是由众多国家的移民聚集到西方的新大陆后建立起的平等的国度。」
将撕裂的索具重新拼接起来的罗宾说道。
战斗结束已经过了4个小时。
损伤严重的『烈马号』正进行着抢修作业。
不过因为疲劳的缘故,进度不容乐观。「反正都到傍晚了,就撑到天黑吧!」弥漫着这样的情绪。
在罗宾旁边将碎绳拧合的修芬又问:
「平等的国度?也就是说,没有身份的贵贱吗?」
「表面上是啦。实际上阶级的差异是有的,奴隶也在制度上被认可。我反倒觉得更野蛮呢。一群恶心的家伙。」
「你好象不太喜欢维吉尼亚呢?」
「说实话,非常讨厌。」
似乎有些隐情,罗宾的话很不客气。
「那帮家伙,鬼才会喜欢呢。尽是些下流的暴发户……那个国家的女人,一点儿都不懂礼貌!」
「………」
如此没有说服力的评论也实属罕见了。修芬想归想,嘴上却没说。
「……而且啊,就算船被烧了、同伴被杀了,你觉得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吗?」
望着那艘牵引着的俘获舰,罗宾问道。
驾驶这艘船的敌人,真实的身份是尤格多拉希尔合众帝国的海军。
尤格多拉希尔,
支配着斯雷德拉大陆,并妄图征服亚拉米斯的超级大国。
虽然海上的优势目前仍掌握在亚拉米斯的手中,然而从战场上的表现可以看出:这些对手,绝不容小觑。
原名『瓦尔基莉亚』的敌舰,也被冠上了一个亚拉米斯式的名字:『瓦格雷』。她的修理已经结束,随时可以起航。等决定了船员之后,就会先行返回亚拉米斯吧。
先前的战斗中,共阵亡46人。
全都是尤格多拉希尔的,其中被维吉尼亚人杀死的竟高达43人。
『的确,太过分了……』
回想起冲进船舱时见到的地狱,修芬的怒火油然而生。
「那么,再问一下……亚拉米斯和维吉尼亚的关系是?」
「中立呢。虽然有过数次的小摩擦……不过,目前还没有敌对的迹象哦」
「翻脸的话可不得了呢」
修芬表情严肃地点点头。真走到那一步的话,亚拉米斯将在阿塔兰特海的东西部腹背受敌,被孤立起来。
然而,罗宾的表情却很爽朗。
「恩~我觉得没必要想得那么复杂啦。维吉尼亚人中的七成都是亚拉米斯的移民及其子孙,通用语也是亚拉米斯语。应该不会有人想和自己的故乡开战吧?」
「啊~所以才都是女的呀。」
被救起的萨满的同伴共有30人,全员都是女性。
这种一般来说十分异样的状况,如果有了亚拉米斯人的祖先的话,反倒变得很正常。
「在维吉尼亚里,那样的集团意外地多。船上要是有男人的话,时常会成为纷争的火种呢。」
「这一点深有体会……」
修芬撇过头去,
「那,尤格多拉希尔的水手也都是女生,这又是为什么呢?」
俘获舰上的船员全都是女性,使得亚拉米斯少女们很震惊。
俘虏约有130名,加上被萨满杀死的人,全员都是女性。
而更震惊的是,她们几乎都是十多岁的少女。
这简直……
「简直就是少女舰队嘛」
「就是说呀!」
平时一贯女同的罗宾,一扯上女生的话题就会咬住不放。像只鲨鱼一样。
「俘获以后,看到那些俘虏的脸我都吓了一跳呢。个顶个的都是A级的可爱MM啊!想杀了我吗!?是想闷杀我吗!?」
这算哪门子的死法,怕怕。
「……呐、修,有传言说呀,尤格多拉希尔海军正———」
罗宾压低了声音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从后舱口探出脸来的艾莲却先她一步向修芬喊道:
「小修修,船长点名叫你哦~!请你去船长室一趟~!」


同一时刻,船长室内。
「为何!为何那艘船的指挥官,并非妾身而是副长!?」
「不是说了很多遍了吗?这是惯例啦。」
面对顶撞不休的法牡,赛内卡也不耐烦地解释道:
「俘获敌舰时,俘获的船舰交由副长指挥。另外,能将船舰安全送回本国的话,就会把该船赏赐给她。这是亚拉米斯海军的惯例,都持续了200年了呢。」
「可是船长!发现那艘船的是妾身,率领冲锋队占领船尾甲板的也是妾身的部队!最高战功是妾身的呀!所以所以,把那艘船交给妾身也是合情合理的啊!」
「说真的哎,我也不想把她交给副长啦,那样会增加我的工作量的。不过不行的,惯例就是惯例。我也无能为力呢。」
「总有例外吧!」
「也许吧。至少本次事件还够不上特例。非常遗憾,欢迎您下周再来~」
「可恶——!!」
法牡激烈地抗议,赛内卡却爱理不理的。始终表示「已经决定了」。
另一方面,艾莉尔副长则在房间的角落里保持着沉默。无论法牡如何叫唤,自己的指挥权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她,很清楚这一点。
「够了!再也不求汝了!汝这个……臭粑粑白毛女!」
法牡呼哧呼哧地跑出了船长室。
几乎在同一时刻,修芬与她擦肩而入。艾莉尔的表情显出了微妙的僵硬,然而谁也没有察觉。
「请问……您叫我吗?」
「对呀~」
赛内卡微微地一笑。
「嘛~嘛~过来过来。诺可洛丝,那份文件呢?
「来了来了。已经准备好了哎。」
「很~好」
将生硬地递过来的文件接到手中,赛内卡又把它和笔一起递给了修芬。
「在这儿,我想让你签个字。」
「只要签上名字就行了吧?」
「恩恩。快写吧。」
文件的标题是『衣类等配给申请书』,看来是和衣服有关的申请报告。
正当他准备随意地签上名字的时候,
「……恩?」
忽然发现,在文件的署名栏处被挖去了一块方形的小洞。
『这是……双层的……?』
于是他掀开第一页,确认起下一页的内容。
跳出来的文件是———

『婚姻登记表』

吓了他一大跳。
「这……!这是啥米呀!?」
「哎嘿~露馅鸟~」
赛内卡吐着舌头,咚地敲了下脑袋。她的姿态像个恶作剧被发现时的少女,然而她的行为已经远远超越了恶作剧的范畴。
「我说船长!这、这不是申请衣物的文件,对不对!?这是登记结婚的表格,对不对!?」
「别在意那些小事儿啦!」
「一点儿都不小!问题很严重!我要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拍着桌子大叫起来的修芬。
要是刚才没发觉,就会在『夫』那一栏里填上自己的名字了。『妻』那一栏自然不用说,已经赫然地写上了赛内卡的大名。换句话说,下笔的那一瞬间,这张证书就完成了。
『也、也就是说……我同意和船长的婚事!』
恐怖的真相吓得他面色铁青。欺诈也要有个限度啊!!
然而赛内卡的表情,却忽然「唰—!」地一下绷得紧紧。
「听着、修喵,我要和你说个很严肃的话题。」
「……您,是想说?」
「现在,亚拉米斯正处于高度的战争状态。理所当然的,为了警戒间谍和破坏人员,外国人的入境变得异常困难……说真的,就算把修喵带回去,依现状来看,别说取得公民权了,就连入境都不可能呢。」
「哎……也、也就是说,我无法进入亚拉米斯……?」
「没~错。依现状来看,啦」
赛内卡刻意停顿了一下,
「不过,和我结婚的话就不同了。和亚拉米斯人结婚的人,会自动享有亚拉米斯的国籍。入境也几乎畅通无阻。只要你在这张纸片上签字,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所以,来吧来吧,现在立刻马上就签上你的名字!」
「不,可是……等、等一下———」
「啊,顺便说一下,亚拉米斯海军的船长作为女王陛下的代理人,有资格让婚姻正式成立。需要在有关部门办理的一切手续都可以全部免除。只要你签上了名字,就会立刻由我受理、由我审批、由我通过。很方便吧?」
「请你等一下!!」
这次叫起来的是副长,而且声音基本上都哑掉了。
「就、就就、就因为这种理由结婚,实在太胡闹了!这是违法!这是犯罪!天理都会不———」
「那么副长,修喵不能入国,只能做个难民你就高兴了?」
「呜…………」
「再说就算结婚,也不是真的要做夫妇啦。可是不这么做的话,修喵会很麻烦的。只是图个方便罢了。」
随后,赛内卡的视线转向了修芬:
「还是说修喵,你和我结婚……会不快乐?」
「哎……?」
被寂寞的表情注视着,修芬他、动摇了。
「如果修喵真的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的。好么?就算骗我的也好,你都不愿意么?」
「这、这个———」
「你……讨厌我么?」
「……………………呜」
将手中的文件攥得紧紧,修芬不知所措了。






「请容我考虑一下」修芬留下这句话,退了出去。
「…………………究竟有几分是真心的?」
艾莉尔瞪着眼睛问道。为了准备晚膳,诺可洛丝去了厨房,此时的房里只剩下赛内卡和艾莉尔两个人。
「真心?你指什么?」
「当然是那个啦!就是……结、结婚的事情!」
「啊啊,是那个啊。」
赛内卡瘫靠在椅子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因为不这么做的话,修喵就回不去了嘛」
「理、理是这个理儿啦!」
艾莉尔苦涩地点着头,
「可是,我还是无法接受!我绝不认同!」
「怎么了嘛,副长。你从刚才起就有些不满的情绪哎?」
「所以说啊!就是轻、轻言结婚的事啊!明明不是真心的———」
「也就是说,是真心的就没关系了吧。」
「哎?」
「是嘛~是嘛~。恩恩,那就没问题了。我可是非常认真的哦。」
「哎? 哎?」
「哎呀~,连你都赞成这门婚事,我很欣慰呀。我和修喵都没有亲人了,就拜托你做媒人吧~?啊,该想想致辞了呢~?」
「啊……呜……可是,那、那个……!」
艾莉尔明白自己踩中了陷阱,想出言辩驳。可惜混乱之下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赛内卡愉快地享受着她不知所措的表情。片刻之后,
「比起这个,副长。」
她的语气忽然带上了认真,
「现在,我们最该搞清楚的问题,不是修喵的事,而是『那艘船究竟怎么回事?』。明白我的意思么?」
「!!……为什么只有女性,是么?」
「恩。嘛,我也找了些健康的俘虏问了话,可一个个都不肯说。战斗手法的老练也好,只字不提的缄默也罢,她们分明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家伙。至少,不会是普通的水手。」
「所以,那个传言果然……」
「对,是真的。」
带着罕见的严肃,赛内卡点点头。
两人所说的『传言』就是———
「对亚拉米斯特工部队。果然真实存在呢。」
这支部队的存在,从很久以前就有所耳闻了。
招集和亚拉米斯人容貌相近的少女,训练并投放到海上。
虽然听起来很容易———
「可是船长,只靠无力的少女们操纵船舰需要高超的技巧。亚拉米斯花了数百年的时间才培养出来,我不认为这是一朝一夕就能模仿得了的。」
「不过,做到的话就是一项非常有效的战术。仅凭船员全是女性这一点,断定她是亚拉米斯的船也不足为奇。就像副长你刚才那样。」
「…………」
「可以肆意袭击亚拉米斯本国或盟国的船只。而为了严守机密,把被俘船只的水手屠戮殆尽也印证了这一点……话说回来,如此棘手的部队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可惜能问出情报的指挥官们都被维吉尼亚人杀光了———」
「还有一人生还」
「啊啊,你是说船长还活着吧?」
「不过已经奄奄一息了。似乎一开始就被击中了头部,被掩埋在别的尸体下面才逃过一劫。全名是尼娜·冯·休特贝尔加中佐。在制服的口袋里有任命书。」
「有意识了么?」
「目前仍昏迷不醒。据军医讲,她的头盖骨破裂、脑组织损伤严重。」
「希望渺茫呢……该死,都怪那群荡妇!」(PSPussy……不解释)
赛内卡显出露骨的厌恶。
顺便解释一下,『荡妇』是对亚拉米斯系维吉尼亚人的蔑称。『在亚拉米斯找不到男人,就跑到新大陆去的不要脸的女人』,有这样的意思。
「船长,那些维吉尼亚水手该如何处置?」
「把她们全部推上『瓦格雷』,早点带回亚拉米斯算了。那艘船以及俘虏的事情必须尽早通知海军最高统帅部才行。而她们,也算是被敌国的特殊部队俘虏过的宝贵的情报来源,打包送回去比较好。接下去的,就交给上层人士自行解决吧?」
「但是……」
艾莉尔还想说些什么,
「船长,打扰了。」
「是炮术长啊。怎么了?」
看到毫无征兆便闯进船长室内的托里斯林炮术长,赛内卡有些不安。
负责警戒工作的炮术长会特意跑来船长室,多半没有什么好事。
而此刻,也不例外。
「报告船长。刚才,维吉尼亚水手们袭击了病房。」
「袭击?」
「是的。是想杀了看护中的尤格多拉希尔船长。」
「怎么会这样……」
脸色铁青的艾莉尔沉吟着。想击杀俘虏、而且还是意识不清的伤员,不仅违反国际法、更违背了人道。
赛内卡则催促着:
「……那,结果呢?」
「在危急关头被成功制止,船长安全了。维吉尼亚人的武器全数收缴,人被分成三组监控起来。」
「做的好,炮术长。继续监视俘虏和维吉尼亚人的一举一动。要严密地。」
「是,长官。」
炮术长礼毕,迅步退了出去。
门扉合上后,艾莉尔清了清嗓子:
「船长,关于刚才的话题———」
「早走早好啦。维吉尼亚的家伙全部作为『瓦格雷』的船员登舰,总能起点儿作用吧。」
赛内卡又顿了一下,
「另外,除伤员外的所有俘虏都送上那艘船。」
「可是船长!刚才的报告您也听见了吧!?让维吉尼亚人和俘虏同乘一艘船,立刻就会打起来的!」
「有行动能力的俘虏是不会轻易被杀死的,毕竟人数上她们较多。而更实际的问题是:这艘船也容纳不了多出来的130人。」
「可是……」
「那么,拜托你啦」
赛内卡说罢,挥着手敦促她离开。
「…………」
艾莉尔紧咬嘴唇、敬礼之后退出了船长室。
带着下定了决心般的表情。






「「结婚!?」」
「声音太大啦,恩恩」
诺可洛丝「嘘——!」地提醒她们。
眼眶湿润的法牡跑出了船长室,修芬拿着婚姻登记证憋进了房内,留在水手居住区的七班成员则从诺可洛丝的口中打听出了重大情报。
压抑着声音,罗宾向她确认:
「……真的吗?船长她,真的逼修结婚?」
「真的真的,是真的啦,恩恩。虽然找了一堆的理由,不过看她的样子,只要签了字就一定会出手的。咬咬耳朵什么的已经满足不了她了,肯定没错。」
诺可洛丝如此断言。艾莲则「哈啊……」地叹了叹气:
「嘛,依她的性格来看,至今为止都没有出手反倒是个奇迹呢……」
「好--
从病房回来的拉亚也补上了一句。虽然医生告戒她要多多静养,不过病房内禁烟,就擅自跑了出来。把最爱的水烟抱在双腿之间,她噗嘟噗嘟地吐起烟雾来。
「那、那么,修的反应呢?」
「果然还是保留呢。说要再考虑一下,回房间里去了。恩恩」
诺可洛丝又补上一句「他似乎很困惑呢」。
「……谢谢了。有需要再找你。」
「好的好的。多谢惠顾。」
从艾莲那里接过小费,诺可洛丝为了准备船长的晚餐,向厨房走去。
「没想到,会用这一手攻……」
罗宾带着『被摆了一道』的表情挠挠头。
「这违反规则了吧?明显过分了吧?」
艾莲也皱起了眉头。
原本上,亚拉米斯人就是海贼的后裔。
她们的祖先曾经在斯雷德拉大陆北部的沿岸恣意肆虐,掠夺财宝和男人。
最终,夺走了特姆尼族世世代代和平居住的群岛,才建立了现在的国家。
在亚拉米斯的文化中,至今都残留着当时浓烈的习气。掠夺的或是在海上发现的物品,所有权均归实际获得的人所有。
换句话说,修芬就是法牡的。迄今为止,少女们虽然和他关系亲密(有些许的过激行为),却没有以恋爱的前提与他交往,也是这个原因。
不过,既然赛内卡摆出了偷跑的架势,事儿就另当别论了。漫不经心的话修芬会被夺走的。
罗宾双手抱臂:
「必须尽快,把修从好色船长的魔爪中救出来……」
「可怎么做呢?只要在这艘船上一天,就无法反抗船长的命令。就算她说『从今天起,人家就要和修喵一起睡了!』,你也无可奈何吧?」
军舰之上,船长的权威是绝对的。
作为女王陛下的代理人,船长掌握着所有船员的生杀大权。胆敢忤逆,绝不饶恕。
即使,那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命令。
「而且,小修修会在入境审查上遇到麻烦也是事实呀。和亚拉米斯人结婚就可以解决了。」
「那也没必要和船长结婚呀?我也行的……」
「等等罗宾!连你都想偷跑!?」
「没、没这回事啦!没这回事的,不过……」
这时法牡来了,目光还僵直地盯着这里。
罗宾急忙岔开话题:
「我说,你去哪儿了呀?有非常重要的话要———」
「嚯~……真巧啊」
把罗宾等人扫视了一遍后,目光依旧僵直的法牡说道:
「妾身也有话要说,都来听听。」


半夜。
修芬在卧室里裹着毛毯,心事重重。
烦恼的,当然是和赛内卡的婚事。
『结--……船长,和我么……』
抱着偷跑进来了小猫咪,修芬苦苦沉思。
修芬,并不讨厌赛内卡。
她是最先知道修芬的秘密,知道后还帮助了他的救命恩人。而后也一直关照着他。
『是个美人,很有风度,又很可靠……就是,有点儿……色色的……』
仔细想想,在这件事上赛内卡根本得不到一丁点好处。
即使曾经贵为皇子,现在的修芬也不过是个没有地位、没有名分、没有财产的,单纯的孤儿。
『就算到了亚拉米斯,也无人可以依靠……』
想到这里,修芬愕然了。
『我……完全没有考虑过到了亚拉米斯之后的事情……』
是啊。
这段旅程,在抵达亚拉米斯之时就会结束。一切都将结束。
永远永远,他都无法再踏上『烈马号』了。
修芬毕竟是男儿身,少女舰队容不下他。
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再和现在一样。
无论怎么挣扎,都不得不与大家分别。
『我……』
这时,门被敲响了。


艾莉尔·哥特副长,在修芬的卧室前做了一次深呼吸。
时间已是深夜。『瓦格雷』的起航准备已经就绪,日出之时,就会先行返回亚拉米斯。
『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
心中抱定了决心,艾莉尔站到了修芬的门前。
原本上,艾莉尔并不是那种没有事情就会去造访别人的人。
更何况是进入心仪男生的房间呢?光是想想就能令她昏倒。
然而此刻的她,却有着充分的借口。
就是佩剑。
『哼哼哼……就猜到会有这种事,当时把佩剑交给他算是给对了……』
白天作战时借给修芬的佩剑,艾莉尔故意借放在了他的手中。而此刻,便能以索要为借口踏入眼前的圣域。真是令人恐惧的深谋远虑啊。这就是恋爱的智慧。回想起来,连自己都会被自己的天才所折服。
「……噗噗噗!」
兴奋过头,血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不过站在房门前而已,艾莉尔的心脏就蹦到了极限。门缝间飘来的美少年酸酸甜甜的体味,惹得恋爱中的二十六岁妄想爆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修亲修亲修亲亲亲亲亲亲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嗅嗅嗅! 嗅嗅嗅!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好香啊…… 嗅嗅! 恩啊! 修亲的黑发好想闻啊闻闻闻闻!啊啊! 不对! 是想摸! 摸摸摸摸! 摸摸摸摸! 发发摸摸! 滑滑顺顺蓬蓬松松……亲亲亲!! 赤道祭的修亲好可爱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哇伊!………
不要哇啊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修、修亲他……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 畜生! 不干了! 海军什么的不干……了……哎!? 在看……我?门那边的修亲在看我? 门那边的修亲在看我! 修亲在看着我! 脑中的修亲跟我说话了! 太好了……看来我还远没到要放弃这个世界的地步! 呀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还有修亲在!』
「我成功了海神大人! 即使是一个人也可以做得到的!」
口中念着意味不明的话语,艾莉尔用事先准备好的钥匙打开了门锁。
房内一片黑暗。这也难怪。都已是深夜了,不用当班的修芬也该休息了吧。一定是在角落的吊床中安详地休息吧。
好机会。
「和、和我,和我结婚吧!!」
叫喊着,艾莉尔副长扑进了吊床之中。
没错。修芬根本没必要和赛内卡结婚,只要是亚拉米斯人就行。所以和我结婚就可以了。得出此番结论的艾莉尔终于狠下了心,要用力量让修芬成为自己的东西。
「修、修亲的……初夜……哈啊哈啊」
把修芬的头部挤抱在胸间、用脸蹭着他的头发。艾莉尔尽情地与对方唇齿相交。
「啊恩……修亲的KISS……好·好·味
闭着眼睛,艾莉尔又两次、三次地贪慕着他的芳唇。对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咻咻地伸出了舌头。真积极啊!不光嘴唇、整个脸蛋都被舔了个遍。艾莉尔因为意外的进展而兴奋不已。



(※此插画太过河蟹,凝视会损害您的健康)



……就是有股子动物的骚味儿,似乎还长着浓密的胡须。不过艾莉尔没有接吻的经验,还以为「都是这样的吧」。谁让她是处女呢。
「恩……哈啊哈啊……修亲,和我结婚……吧,好……吗?」
「咩—」
「…………咩—?」
不可思议的感觉,让她睁开了眼睛。
被白毛覆盖住的细长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
「山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莉尔·哥特,二十六岁又九个月。
初吻被山羊夺走的夜晚。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瓦格雷』的主桅桅楼上,法牡放声大笑。
「见识到了吗,呆瓜船长!不肯乖乖地把指挥权交给妾身,就会落到这种下场!活该少年白!臭———粑———粑——————!!」
对着远去的『烈马号』吐着完全没有公主风度的脏话。看来她积蓄了相当的愤怒呢。
相反,修芬却在甲板上提心吊胆的。
「做、做这种事……真的没关系么……?」
「没关系的吧?」
这句随随便便的回答是艾莲的。罗宾和拉亚也摆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会有办法的」「办--」。
当时,敲响修芬房门的是七班的全体成员。
她们二话不说就将修芬抱起,把山羊塞进吊床里作好伪装,趁着夜幕登上了『瓦格雷』。
随后便起航了。
「嘛,就说碰上事故好了。船长和副长也不会把部下私拿船舰的事向上汇报的,会被追究管理上的失职呢。虽然日后免不了一顿大骂,骂完也就没事儿吧?」
罗宾说道。拉亚和艾莲也直点头。
「可、可是……」
修芬低着头,将最大的心结表明出来:
「就算到了亚拉米斯,我……」
「也可能入不了国……是么?」
艾莲却抢先说了出来,罗宾则愤愤地抱怨道:
「那也不用和船长结婚吧,开什么玩笑啊!」
「!!你怎么会知道!?」
「「这







!!」」
「噫……!对、对不起……」
「真是的!因为小修修无知就想趁机据为己有,真的要多卑鄙有多卑鄙呢,那个船长!好一只不得了的狐狸精!小修修你也是的,为何不第一时间和我们商量呢!?」
「你呀,总是因为『船长说了』就什么都言听计从的,做得太过头啦!说脱就脱又穿女装戴了猫儿还穿了女仆装,你的杀必死精神究竟有多旺盛啊!?搞到这次还想结婚!?适可而止啦!!」
哈啊……哈啊……两人震着肩膀喘着粗气。修芬只能战战兢兢地问道:
「可是……入、入境审查呢……?」
「……嘛,关于这一点,我想你可以放心的」
艾莲整理好蓬乱的头发,
「修芬是外国人不假,可你是男生吧?在亚拉米斯里,男性入境比女性要容易的多呢。而且我家是做生意的,和很多部门都很熟。想得到市民权应该不用等很久的。」
接着艾莲的话,罗宾也开口了:
「在审批结束前,到停在港口边的我家的船上等就行了。只要不上陆的话都没有问题。就算有个万一,审批没有通过的话———」
「来-,我--
掌持舵轮的拉亚轻轻地说。
「你家……是指特姆尼族的岛?」
「对-
「可是,会给你添麻烦的……」
「欢--
拉亚嘟地竖起了大拇指。
特姆尼族居住的岛屿虽归属于亚拉米斯,却享有高度的自治权。入境审批似乎也没有亚拉米斯那么严格。
「大、大家……!」
同伴们的好意,不禁使他热泪盈眶。可惜被泪水朦胧的眼睛,看不清艾莲和罗宾的笑容中还夹杂着几分「很顺利……」「和计划中的一样……」的邪恶。
突然,
「喔哦哦哦哦哦哦!?这、这、这算啥米啊啊啊————————!?」
有人从后舱口窜了出来。
看见这位向着远去的『烈马号』咆哮的娇小少女,罗宾「喔呀?」一声歪下了脑袋。
「是夏琪啊。做什么了你,在这种地方?」
「说什么船舵不灵,要连夜修理!大家都睡了就留下我一个人!简直是欺负人嘛!」
「还没被原谅么……」
修芬讶异地喃喃自语。
这个名为夏琪·佳穆茱的船匠少女曾经毁了赤道祭,作为惩罚让她加班工作。看来当时的惩罚到现在还有效呢。
「别说这个了!」
夏琪忽忽地挥起木锤,
「这是怎么啦!?为什么会起航了!?另外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啊!?」
「嘛,一言难尽。」
沿后支索降到甲板上的法牡说道,
「这艘船由妾身指挥。留在这里的话,就要听从妾身的指示。」
「哈?在说什么呢、这个小矮子?俘获的船只由副长指挥是惯例哦?」
「……有意见的话游回去不就好了。」
艾莲小声地吐槽,还摆出露骨的厌恶。
不过话都被夏琪完完整整地听见了:
「喂喂喂喂,那边的红毛。你刚刚说了什么?恶心死了啊,喂哎?」
「没呀?我什么都没说哎」
「不对你说了!我说你,从以前就当我是个傻瓜对吧?还叫我『矮个子老女人』」
「这不是事实嘛」
「才不是捏!像人家这么可爱伶俐的萝莉怎么能叫老女人呢!至少也该叫合法萝莉吧!」
「讨厌啦。自己称自己是萝莉的女人,不觉得很惨么?对吧,小修修?」
『希望你别把话题推给我……』
被夹在艾莲和夏琪中间的修芬,迷惑地蜷缩起身体。
同时,
「呼哎哎~~~~~?为、为什么起航了~~~~~~~~?」
这次是从前舱口里,走出来一只巨乳的生物。
谁都露出微妙的表情『呜哇~又多了一个麻烦的主~』,只有脸上写着「算了算了」的罗宾开口问道: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这里的?」
「丝、丝塔洛贝莉呢~在船舱里照顾俘虏们哦。那个……从今早起就一直在工作,所以有点儿累了~……所以……就……稍、稍稍地呢?真的只是稍稍的哟?呜呜……休、休息了一下下……所以所以,醒、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也就是说,至今为止都在睡觉,是吧。
「说起来,这艘船上载着俘虏呢。」
法牡「恩」地点点头:
「去确认一下。丝塔洛贝莉,把俘虏的代表带到船长室来。」


俘虏的代表自称爱尔萨·赫瑟中尉。
年芳17,金发碧眼,是位品质相当的美少女。
「你……」
看到她,修芬着实吃了一惊。或许是偶然吧,在先前的战斗中最先与修芬交战的就是这个爱尔萨。
对方似乎也记得修芬,微微冲他点点头。
不过,立刻又将视线撇了过去。
『看来被她记恨了呢……』
虽在情理之中,却也有些寂寞。
她拒绝说亚拉米斯语,因此由懂得尤格多拉希尔语的修芬担当翻译。
「少尉的话,就是苍官喽。肯做俘虏宣誓的话,就可以从船舱里放出来哦?」
修芬翻译了法牡的发言,爱尔萨听后却摇了摇头。
「拒绝宣誓。帝国的士兵不允许成为俘虏。」
淡漠地回应之后,爱尔萨被丝塔洛贝莉押回了俘虏们所在的船舱内。
法牡沉沉地坐到船长的椅子上:
「哎哎,真是个不好沟通的女人……所以才不喜欢尤格多拉希尔。」
「只要宣个誓就能轻松的说,好一个顽固的人呢」
艾莲也「难以置信」地耸了耸肩膀。
解释一下,俘虏宣誓是指主张身为俘虏的权利,同时放弃越狱和抵抗的宣誓行为。
因此拒绝宣誓,也就等同于宣布「我一定会越狱的」。
「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先做宣誓再伺机逃跑……像她那样的,也算得上是耿直了吧。」
「至少比骗子要好的多呢……」
曾与她刀剑相交或许也是原因之一吧,修芬不由得站到了她那边。
而始终保持沉默的罗宾,却带着沉重的表情喃喃自语。
「……好奇怪。」
「怎么了罗宾?发现什么问题么?」
「恩啊……」
「真的?是什么呀?」
「为什么……」
「「为什么……?」」
看着她严肃的表情,大家的心头都涌出一些紧张与不安。
终于,罗宾『唰!』地抬起头咆哮起来:
「为什么,我的『可爱MM探测机』会没有一丁点反应啊!!」
「「……………」」
全员彻底沉默。只有罗宾还「好奇怪」「太异常了」,一个劲地扭着脖子。
「外表明明那么可爱……绝对有蹊跷!那些衣服下面一定隐藏着惊天的秘密!有必要脱光光,从头到尾一处不落地做一次全身检查!由我亲手来!」
「奇怪的究竟是谁啊!」
按耐不住的修芬终于吐槽了。
「说的好听,其实你只是觉得爱尔萨很可爱,所以想……做、做一些色色的事情对吧!?说到底,那个『可爱MM探测机』究竟是什么啊!?」
「具体说来就是———」
「够了!不用具体解释了!对心脏不好!」
「首先,先从乳头———」
「住口!!」
「……别管她了」
法牡疲惫地摇摇头。
「修,负责照料俘虏。毕竟这群人之中懂得尤格多拉希尔语的只有汝。艾莲和丝塔洛贝莉从旁协助。」
「……遵命,长官。」
「啊,我也要我也要。我也想照看俘虏~」
「汝是甲板的负责人吧。」
当场堵住罗宾的发言,法牡在桌子上摊开了海图。
「比起那个,该讨论一下今后的航路了。总之先向北———」
「这件事,也让密参上一脚吧?」
忽然有声音从入口处传来。
定睛一看,有一位笑容坦率的女性正站在那里。
年龄在20岁前后。是个拥有标志身材的开朗美人。
「……是谁啊、汝?」
「艾米莉·萨满哦。就叫密艾米莉吧!」
『啊!这个人……就是当时的维吉尼亚人!?』
看着眼前这位竖起拇眨着眼睛的女性,修芬惊呆了。
她给人的感觉,和当初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根本是只凶恶的杀人鬼……』
现在倒完全感受不到了。
「密等,作为临时船员被配属在了这艘船上捏。有三十人,都是熟练水手。还请多多指教喽~」
艾米莉带着友好的笑容,坦率地走了过来。
「不过吓了一跳呢。睡得正香的时候船就动了。起航不是定在明早么?」
「……一言难尽啦。」
罗宾答道。还带着不屑的口吻。
她的态度让艾米莉有点儿吃惊:
「哼恩~。那么?谁是船长?」
「妾身。」
「哇喔!好可爱的船长捏!」
看到法牡,艾米莉大喜过望。走过去、抱起来,像把玩玩偶一般用脸蹭着,还不住地抚摸她的头顶。
「恩~抱起来好舒服捏!好想带回家喔!」
「唔……喂、喂哎……」
法牡虽然有些迷惑,无奈本性上喜欢被人宠爱、夸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满。
真正的不满倒从别的地方冒了出来。
「我说你啊,太失礼了吧!」
「啊……」
从艾米莉的手中抢回法牡的,是罗宾。
「『这』可是我的!请你别随意碰她好不好!?」
说着,也把法牡抱得紧紧。
被抱紧的法牡连声抗议「喂喂喂!妾身什么时候变成汝的了!」。可惜抗议,被罗宾默杀了。
『……怎么回事?』
修芬觉得不可思议。
艾米莉,虽然年龄上稍稍超出了罗宾的狩猎范围,可毕竟是个极品的美人呀。应该很对她的喜好的。
面对如此的美人,罗宾居然会反感到这种地步。当中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说起来,罗宾似乎很讨厌维吉尼亚人呢。换句、话说,就因为艾米莉是维吉尼亚人……?』
室内飘散着冷场的气氛。
罗宾松开了法牡:
「……我去甲板上看看。」
说罢,走了出去。
「怎么了,那家伙?」
法牡却歪着脑袋。
看艾莲的样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她选择了沉默。修芬,也沉默了。
『或许过不了多久,罗宾就会亲口说出来吧……』
正当他思索着,
「喔喔!上帝啊!!」
发现了修芬的艾米莉发出迷一般的娇声,一下子将他抱住了。
「神了!这份可爱简直神了!」
「呜咿……」
「这肌肤的触感!柔滑水润!绢丝!这是绢丝!还有这头黑发!柔顺乌黑的长发!这黑玉髓般的双瞳!此乃极东的神秘!好、想、带、回、家、啊~~~~~~~~~~~~~~~~~~!」
比对待法牡的时候还要激烈数倍,艾米莉来回把玩着修芬。
「停下,你———」
表情抽搐的艾莲想出面制止,
「喂哎——————————————————!!」
法牡却先她一步,把修芬掰了回来。
「这是妾身的!不准汝随意碰他!」
『哎……』
一只小鹿在修芬的心口四处乱撞。讨厌啦~法牡她……好帅……
「喔哦~抱歉了捏」
艾米莉笑淫淫的:
「那个孩子,是船长的奴隶?可以的话就卖给我吧!」
「笨蛋!亚拉米斯从很久以前就废除了奴隶制度!别把她和维吉尼亚那样的落后国家混为一谈!」
「说起来好象是这样捏」
「哼。野蛮人……」
把心有遗憾的艾米莉撇在一边,法牡切回到刚才的正题:
「好了,关于今后的方针……准备直接北上,沿直线返回亚拉米斯。乘贸易风(信风)到达赤道附近,之后就碰碰运气吧,这个时期的风还是可以期待的。」
听完这番话,艾莲有些不安:
「食物方面,有点儿勉强呢。160多人,三个月就见底了……」
「放心吧,艾莲。」
法牡平静地点点头:
「足够了。依现在的风力,不出两个月就能抵达亚拉米斯。」
「恩~,恐怕,比较难哦?」
指着挂在角落里的气压计,艾米莉说道:
「气压,异常低下捏。狂风就要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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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钟 暴风雨之中 In the Storm

艾米莉的预言应验了。
猛烈的狂风,迅速席卷而来。
「召集所有的人!把不当班的也叫起来!」
在那之后,风力逐渐增强。
从软风上升至轻风时,少女们欢呼雀跃。
从轻风上升至微风也是如此。从微风到和风、和风到劲风、劲风到强风时,少女们都欣喜不已。(16级)
可是,当强风变为疾风(7级)时,少女们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
对船员而言,风越大越值得庆幸。
帆船的动力是风。
因此风速越高,航速越快。
然而凡事都有个限度,此刻的风已经略微超过了所能承受的极限。
随后,又跳过大风、烈风、狂风的阶段,直接化做了暴风。(711级)
急剧的变化使所有人都促不急防,『瓦格雷』前桅及主桅的中帆转眼间便被狂风带走。同时,这股从后方袭来的强大力量也将船尾掀起,把船头推进了海中。当船头再次浮出海面之时,第二斜桅及船首斜桅垂木已经从船首斜桅上折断,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宾!放弃船首三角帆!去救前桅中帆!」
「了解!艾米莉,带着部下去把前桅上帆展开!修去帆具舱里把替换的中帆拿过来!快!」
风力已经介于暴风与飓风之间。为了时刻调整风帆,少女们正拼命地奔波。
展帆过大,帆会被暴风掀走。展帆过小,船又会被身后追来的海浪打沉。
用防水布裹着身体的少女们冒着被狂风刮走的危险登上了桅杆,不分昼夜地从事着精密的作业。
桅杆上的作业困难至极。
原本就艰难重重的工作,加上了怒涛、狂风,以及砸到人睁不开眼睛的暴雨之后,难度更勘比登天。
天空已被乌云染得漆黑,云中还闪耀着连绵的雷光。
雨势非比寻常,『瓦格雷』用正尽全力喷吐着海水。
「浸水五英尺!目前的排水量根本不够用!」
「想发言留到日志上去、夏琪!把备用泵架上!立刻开始排水!」
抽泵作业当即开始。
抽泵是船上最最辛苦的机械劳动。连续抽泵数小时、换班、吃饭、休息之后,还得接着抽。
无限重复没有尽头的循环。
直到最后,连对时间的感觉都会稀薄。
可惜,雨水却不会与时间一同停止。船只颤动还将外板间的填料逐渐振落,海水甚至直接从外体渗了进来。
货舱成了座游泳池。进行防水作业的矮冬瓜夏琪被逼进了连头顶淹在水中的窘境。
「呜咕咕咕咕……。噗哇!这、这种工作谁干得了!我要危险津贴呜咕咕咕咕咕……!」
夏琪感叹自己的不幸,但俘虏们却比她更不幸。
她们的存在被完全淡忘。不过就算记得,优先度也会排在最低吧。节节上升的水位令她们恐惧,可能做的,也只有相互依偎汲取微弱的暖意、向着神明祈祷而已。
各个舱口,都被密封到了极限。
大炮和舰载艇的加固比平时强了三倍,锚链孔也用袋子塞住,船尾窗还打上了遮板。已经用辅助的支索支撑住后桅支索、法牡仍心有顾虑,又命令众人用略细的大索加固住前桅。
「拉亚,船舵交由汝负责!全力保护船舰!」
「是-
除拉亚外,还有三名艾米莉的部下协助操舵。
四个人是必须的。一个人的话根本控制不住,瞬间就会被飞转的舵轮甩出船外。
当然,为防止人员意外落水,露天甲板上已经张满了安全索。
可这样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事实上,维吉尼亚人中最年轻的船员就跌了出去,转眼间便失去了踪影。
「艾米莉,气压计呢?」
Very Very下降哟,船长小姐!刻度降了三个半捏!看样子,还会降的更More呢!」
「罗宾!通知夏琪,叫她准备应急操舵装置!」
一直呆在甲板上的法牡用绳索将身体绑在支柱上。她的体重很轻,动不动就会被风吹跑了。
风暴、太猛烈了。
如此的风暴,即使在『咆哮四十度』、『狂暴五十度』海域也非常罕见。
不过,好在『瓦格雷』上都是些『风暴少女』。
所谓的『风暴少女』,是指那些只要暴风雨临近就会毫无缘由有了精神的人。这当中,症状特别严重的要属法牡和拉亚了。
「嘻嘻、呼嘻嘻嘻嘻嘻嘻……!是风暴啊!风暴来啦!呀———嚯———————!」
「嚯—」
气压越降,法牡的苍眼就越发得炯炯有神。吐着怪叫,像得了狂犬病的松鼠什么的在露天甲板上躁动。拉亚就更严重了,她面无表情地把持着舵轮、徐徐地唱起了歌曲……而且还是同一首歌的同一小段。无休无止地、如机械般精准地。


风暴暂时趋于平静。船员们终于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全员,趁现在互相交班摄取些食物!允许发放酒类!」
「来来~,大家~,到这边来哟~!」
「别抢啦!人人都有份的!」
法牡开放船长室作为临时的休息室。
只要去了那里,随时都可以享用到上等的饼干、奶酪、鱼肉香肠和古劳戈酒,可以在铺满地面的垫子上稍事休息。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营造出暴风雨中的最佳环境。剧烈晃动的船舱里是支不了吊床的,明火也不能用、做不出温热的食品来。
准备这一切的是艾莲和丝塔洛贝莉。也许此刻,她们才是世界上最忙碌的人呢。
其余所有的人都忙着操船和抽泵,只剩下了她们俩。既要准备船员和俘虏们的食物、又要负责伤员们的救护工作。
伤员的数量太多了,多得有些非同寻常。
尽管全员都称得上熟练水手、所以重伤的人并不多,不过但凡走出去的人,都像是有着某种义务似的必定会带着新伤再度归来。
「又有伤员了!?绷带和药品都用光了啊!?」
「呜哎~~!大家太不小心了喔~!安全第一哟~~~~~~!」
两人的悲鸣,被暴风所吞噬。


而后,气压计开始回升。风暴终于迎来了它的高峰。
『瓦格雷』却偏偏遇上了两个重大的危机。
一是安置在海图室内的时辰仪损坏了。
所谓的时辰仪是一种「超精确的座钟」,时刻标示着标准时间、在测量经度上是必不可少的仪器。为了上发条而来到海图室的罗宾,发现它已然摔坏在了地上。
不过,这一点虽然严重却不足以致命。
毕竟船只已经进入了距亚拉米斯1500海里的海域内,只要往东航行就一定能靠上斯雷德拉大陆西岸。况且艾米莉还带着比较精确的怀表。
「有60海里以内的误差,可以测定现在的方位哟!」
也得到了她的应证。
然而,致命的却是另一点。
给出这个报告的是在货舱里作业的夏琪。只见她抓着安全索蹒跚地爬到船尾甲板上,对着正在争论「照目前的情况,前桅中帆还能撑多久」的罗宾、艾米莉、法牡三个人嚷道:
「船底开了个洞!」
三人还在争吵。呼啸的风声把夏琪的声音淹没了。
「船底! 开了个! 大洞啊!」
三人终于注意到夏琪。
随即便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扛起东倒西歪的夏琪就往货舱里奔。
「呜喔!这算啥米呀!?」
看到货舱里的惨状,法牡惊叫起来。
几乎全都泡在了水中。而且还在节节上升。
「喂、夏琪!怎么会搞成这样!?」
「不是我的错啦!要么是和『烈马号』交战时被轰破的,要么原本就很脆弱……我也搞不清楚,总之先得排水啊!再多分些人手抽泵呀!」
「分人手分人手的,哪儿有人手给你分?原本就很紧张了,根本没那个条件嘛。」
罗宾一刀就将夏琪的意见斩成了两断。
「我倒觉得、法牡,我们应该立即抛弃物资。离亚拉米斯已经不远了,大炮应该用不着了吧?锚也抛掉算了,还有食物。」
「根本来不及的啦!」
夏琪当即反驳,接着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打了一下手心。
「对啦!有俘虏在啊!让那帮家伙抽泵就行了嘛!如此一来,操船的人手也不用愁了吧?一箭双雕呀!」
「胡说八道什么,伪幼女!万一俘虏们抢船该怎么办!」
「气!你不就是咪咪大了点么,拽什么拽死女同!现在只剩这个办法啦!」
两人吵了起来。
默不作声的法牡扭头向身后的维吉尼亚人问道:
「艾米莉,汝为何意?」
「用俘虏比较好噢。」
「……根据呢?」
「是个Very Easy的算术问题捏。丢弃物资也需要人手噢,But,现在连那点人数都抽不出来捏?」
「…………」
「而且,就这么把俘虏丢在货舱里迟早也会淹死捏?嘛、密倒是一点都无所谓噢,反倒巴不得她们早点死捏~」
艾米莉嘿嘿直笑。
明明已经陷入了绝境,她却有些事不关己似的。
「法牡,来一下」
罗宾挽住法牡的臂膀,小声地劝说:
「别让她骗了、法牡!那家伙,是想等俘虏走出货舱以后亲手杀了她们!」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所以才叫你抛弃物资啊!气压都回升了,我们已经度过难关、暴风雨就快过去了。不用释放俘虏也没问题的呀!」
「就算回升了,也不能保证风暴立刻就会过去吧。」
事实上气压刚开始回升的时候风暴会更加激烈,这是船员们众所周知的常识。
「另外,人手不足也是事实。」
「那么释放俘虏的同时,把维吉尼亚人都拘禁起来!还有还有———」
「刚刚这番话,就当作没听见了」
法牡甩开罗宾的手臂:
「把修叫来。指挥俘虏们进行抽泵作业!」





『再确认一次,爱尔萨。你能保证释放后绝不夺取船舰吗?能发誓当暴风雨散去后,无条件回到货舱里吗?』
『我保证!我发誓!快点放我们出去!大家都要淹死了!』
当俘虏被释放的时候、海水已经漫到了她们的颈部,事实上三个身材较矮的人已经溺水了。
多出了100多双手,抽泵作业的效率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排水量逐渐战胜了浸水量,修芬终于能从这项永无止尽的工作中解放了。
船底的破洞也被补上,情况一下子得到了改善。
不过风暴仍未失去它的狂暴,『瓦格雷』依然处于危险之中。
「肚、肚子……好饿……」
负责监督俘虏的修芬为了找点食物吃,推开了被当成临时休息室的船长室的大门。
睡成了一团。
夜间四度遭到紧急集合的20人,处在落差有30高的惊人纵摇之中居然毫无感觉、睡得像群死猪一样。
房间的角落里有着罗宾的身影。
她坐在离大家较远的地方,啃着蘸了郎姆酒的饼干。
看到修芬时,她微微举了酒杯:
「呀、修。我分你些饼干,来这边坐吧?」
「……恩」
看到她有些醉意的样子,修芬不禁忐忑不安。可惜饥饿战胜了一切。
修芬坐到了她的旁边,接过饼干嘎吱嘎吱地啃了起来。
「罗宾,你什么时候来的?」
「恩?啊、我也是刚到哦。先去海图室办了点儿事呢。」
「海图室?是想测算现在的方位么?」
「没错」
「船冲得好快呀……我一直都以为碰上了暴风雨,船只要抛下锚静静地呆着就行了……」
「生活在陆地上的人,会这么想也不足为奇的。」
罗宾轻轻地耸了耸肩膀:
「事实上,也只有在外海才能像这样乘风破浪。在陆地附近徘徊的话,会撞上下风处的海岸成了大海中的藻屑呢。」
「这么说来,我们应该没事儿喽?现在离陆地还很远吧?」
「话是没错,可别的危险还多了去呢。」
罗宾咕噜地咽下朗姆酒后,压低了声音:
「最可怕的呀,要属展开的前桅中帆被风刮走呢」
「被刮走的话会怎么样?」
「船速就会下降,船尾会被追来的海浪打歪、横向偏转。接着再从侧面吃上一记大浪、直接翻船。The End。海浪咆哮之时,无人生还。」
「什么……」
「……嘛,不过应该不要紧的。」
也许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吓人了吧,罗宾的语气变得温和:
「前桅已经拉上了辅助的支索和大索,帆桁也用锁链加固好了。况且就算它被吹走了,还有船首的风暴三角帆在呢。所以,更让人担心的反倒是……」
不用她说,修芬也能明白。
就是从货舱里放出来的俘虏们。
「罗宾……你好象因为俘虏的事和法牡闹的很不愉快呢……」
「要说是的话……也的确没错啦,恩」
罗宾有些寂寞似的:
「我呀,就算再不情愿、也能明白现在只能靠俘虏了。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想靠不足40个人的小队打拼,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就罢了,不过……」
「不过?」
「我看不惯的,与其说是俘虏、不如说是艾米莉啊」
「哎……?」
『直到目前为止,艾米莉她们都很努力呀』
她们的确做了很过分的事。可作为船被烧毁、伙伴们被杀死的被害者,会有这样的行为也很正常的。
『换作是我,要是『烈马号』的伙伴们遭遇了不测,我也会不顾一切为她们报仇的吧……』
戒心并未消除,不过修芬开始觉得:她们是值得信赖的船员伙伴。
「从以前就想问了……罗宾你怎么会那么……」
「讨厌维吉尼亚人吗?」
「恩……」
「都是些往事了。都是四年前,我那段失去的初恋……」
「初……恋?」
「是啊。那是我十二岁、还未进入海军时候的事了。」
望着远方,罗宾开始了自己的回忆:
「我跟着老家的商船前往维吉尼亚的港口。在那里,我邂逅了一位女性……坠入了爱河。」
『……初恋的对象居然就是同性,这槽想吐都不知道该怎么吐了。』
修芬只好默默地催促她继续。
「她是个有点儿坏坏的船匠,比我大五岁,17。是她向我搭讪的,和我一起用餐……就在那一天,我们成了恋人。她那经验丰富的技术让我不能自拔,我爱的死去活来呢。」
「这就更搞不懂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又会讨厌维吉尼亚人呢?」
「那是因为……」
「因为?」
罗宾深吸一口气:
「她居然劈腿了!!!」
……无非是这点儿破事。
透顶的无趣把修芬的兴致都浇灭了。尽管原本就猜了大概,可实际听到的时候还真够无聊的。
「你能相信么!?那个死女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居然还和别的女人OOO!?打那以后,我就下决心再也不相信维吉尼亚的母猪了!!」
「哼~恩。真惨噢。罗宾好可怜噢。」
修芬肯着小饼干,随便应付了几句。
「安慰我啊!!」
「啊!喂喂……!」
罗宾突然抱住了他。
「我好寂寞哟~我要温暖啦~」
「喂!住、住手……」
吐着酒气,罗宾从背后将修芬抱住。胸形美妙的大胸部不断在后背上挤压,修芬的脸顿时烧的通红。
而且不知何时,罗宾的手还伸进了修芬的上衣之中。
「你、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为什么总爱摸我的胸部啊!?」
「这是因为啊,贫乳属性具有稀有的价值嘛。」
「我、我是男的!贫乳……大不起来才正常啊!」
「喔呀喔呀?修,你的胸部是不是变大了呢?」
「啊呃!!……不、不可能……大、的……啊呜呀!」
「是吗?可是哦,头部有点硬硬的耶?」
「辣、辣素因位……罗宾拟………啊恩~……」
「恩?我?我怎么了?我做了什么,才让修的咪咪变得硬硬~的呢?恩~?」
「介、介个………太、太铥莲鸟,所不粗口…………!」
「杜鹃不言,我使其言!」
罗宾执拗地、直接地用手在胸部的中心部位揉摸。还用手指夹住两个突起部位,来回地、紧紧地刺激着。
「不…………辣里……不……布行…………!」
修芬双手捂住胀红的脸『不行不行』地摇头,罗宾却毫无顾忌地尽情玩弄他。完升级成了怪蜀黍。
「不要怕嘛不要怕嘛。我是法牡的教导员(海之母),法牡是你的教导员,所以修就是我的孙子了嘛。疼爱孙子是天经地义的吧?是义务对吧?啊~~~~好口奈呐~~~~~好口奈呐~~~~~被治愈了呐~~~~~~
「够、够了啊!」
咚!借着猛烈的纵摇从罗宾的拘禁中挣脱出来的修芬,捂着凌乱的衣服叫道。眼眶里还含着泪珠。
「太过分啦!人、人家担心你会失落才来安慰你的,你居然戏弄人家!太差劲了!畜生!好色大魔人!」
「我可没有戏弄你哦。我一直都是认真的呀~」
那更恐怖!
「总、总之!这种事情以后再也布须……不对,是不许做了!太不厚道了!」


「袭胸~~
「住手!再说,现在根本没时间让你胡闹———」
「刚才不是说过了么?前桅现在很安全,用不着担心了。你就安心地和我亲热吧~来来,你很喜欢被人舔这里的,对吧?恩?」
咻~,罗宾舔了舔他的耳朵。
敏感部位受到刺激,修芬嘟地起了反映。
「啊恩~!真、真的……没、没关系……么?」
「你的很爱乱操心呢。不过,如果前桅被雷劈中、船舰中央被陨石砸中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还有呢?」
「还有的话……对了,要是大炮挣开了束缚在甲板上乱窜的话也很危险呢。」
「就像那样?」
修芬无心地指着甲板。
定睛一看,有一门大炮扯断了固定的绳索,开始在甲板上滑动。
「撬棍!吊床!」
顿时被吓的铁青的罗宾嚎叫起来,修芬也拖着褴褛的衣衫慌忙跑到下层甲板,抱来了裹起的吊床跑到现场。
「罗宾!给你吊床!」
「谢了,修!」
「莲!丝塔洛贝莉!不要乱动!听我的口令!」
拿着撬棍的艾莲和丝塔洛贝莉已经从左右两侧将大炮围住,那架势就像是要制住暴牛的斗牛士一样。
位于正面的罗宾,则测算着大炮飘忽而微妙的走位,欠着身子与两吨重的黑色怪物对峙。
「……听好了大家,我会把吊床仍出去抵住它的移动,等停住了你们就全力把它放倒。懂了么?」
「了解!」「知道了!」「哎,哎哎哎~~~~~……」
随后,陷入波谷的船只又掀起了纵摇,带着车轮的炮台载着大炮『骨碌骨碌』地开始向船首方向滑去。
「给我、停下啊———!」
罗宾把吊床仍在了大炮的前进方向上,吊床夹在了炮台和甲板的中间。
炮台终于停住,翻倒它的机会降临了。
「好!趁现在———哎,啊咧咧?」
罗宾刚准备下达指令,船却突然横向摇动。
同时,止住的大炮也开始向侧面翻倒下去。
站在侧面的修芬急忙想要逃跑———可惜来不及了。
『啊,这就是死亡么……』
就在这时,
「修!危险啊!!」
咚!
有人从侧面撞开修芬,保护了他。

是罗宾。
她推开了修芬,自己却在下一个瞬间与倒下的大炮撞在一起,被弹到了船舷边上。
「罗宾!!」
修芬爬起来,急忙想向她跑去。
不过,艾莲却先一步将她抱起:
「罗宾交给我!小修修快去对付大炮!」
「我、我知道了!」
此刻,大炮已然静止。从艾莲那里接过撬棍,修芬和丝塔洛贝莉一起把大炮掀倒在地。
迅速地捆绑好倒下的大炮后,他急忙问道:
「艾莲!罗宾呢!?」
「还好。只是撞到头昏过去罢了,连骨折都没有呢。」
「太好了……」
正当他捂着胸口松了松气的时候,露天甲板上又传来了法牡的咆哮:
「全员!全员!全员!!到甲板上集合!事态紧急———!」


修芬一行来到法牡那里。此时已是深夜、暴雨还在咆哮,可甲板却显得异常明亮。
『又没有月亮的说,怎么会这么亮……?』
不过他立刻就明白了个中的缘由。
前桅,烧起来了。
「这……?」
「是修吗!?落雷把前桅———」
已经无须多问了。
前桅遭到了雷击,帆布被点燃了。
罗宾的那句玩笑话,居然应验了。
「把风暴三角帆升起来!艾米莉,负责升帆索!听到信号立刻就拉!艾莲和丝塔洛贝莉去把前中桅砍掉!修———」
「我去船首斜桅上把束帆索砍断!」
修芬用手摸摸腰间、确认折刀还在之后,径直向船首楼跑去。
法牡还在背后叫唤「喂!等等啊!」———直接无视。
前桅中帆被完全烧毁,船舰已然失去了控制。脚下感受得到不稳的震动,很明显、船舵也失灵了。船首开始飘飘忽忽地向上风处转动。一切,都是死亡的征兆。
『快!!不想死的话要快!!』
修芬登上了船首斜桅。
这是一种从船首部位直伸出去的桅杆。在平时、人可以沿着它正常行走,可在这种天气里还会那么做的只有白痴。只见他像猫咪一样伏在地上,向收纳着风暴三角帆的地点一步步爬了过去。
『在哪!?它在哪?』
他用手艰难地摸索着。
可惜,本该在此的束帆索却怎么都找不到。
『没有!没有!没有!该死!为什么啊!?』
没有。哪儿也没有。
手指还在触探着虚无的索具。不把绳索解开、风暴三角帆就升不起来。
即使如此,宝贵的时间也在无情地流逝。焦躁、压抑不住的焦躁正吞噬着他的全身。快啊!下一波大浪就可能把船打偏,船就要沉没了。如果自己找不到束帆索,140人就会因此丧命。
咚!又是一阵冲击,船首栽进了波谷中。
修芬也被这股力量甩向了前方,险些滑出顶端掉进海中。与船首斜桅前部相连的第二斜桅、先前折断后便一直无暇修理。
忽然,指尖碰触到了某样坚硬的物体。
是束帆索。
「找到了!」
「危险啊!」
突如其来的叫声使他抬起了头。从正侧面,有一阵大浪———仿佛灰色悬崖般的大浪———逼近了眼前。
太大意了。此刻,就算他察觉到危险也来不及应对了。
在修芬被甩出船首斜桅,就要掉进海中的时候,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一道闪电刺进了附近的海面,刹那之间照出了对方的面容。
『法牡吗?』
是艾米莉。
她用单手抓住一根支索、整个身体都快从船首斜桅伸了出去,还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修芬。
「抓紧了!撑住!别松手!」
艾米莉用单手支撑着两个人的体重,她赌上了自己的性命来救助修芬。握住索具的手渗出了鲜血,与雨水一起滴在了修芬的脸上。
「放轻松!来,加油!去抓住那根绳索!Hurry!」
艾米莉带着一贯的笑容鼓励着修芬。
借着她的力,修芬再次攀上了船首斜桅。
幸好,船只还能支撑得住、束帆索也还在刚才的位置。这都是奇迹。
拔出腰间的小刀,修芬把所有的束帆索都砍断了。
随后对着船尾呐喊:
「拉!!升帆索,拉————————!!」
白色的三角帆沿着支索升起,『瓦格雷』再度起航。






「俘虏醒了?」
收到报告而来到病房的赛内卡,向军医拉米寻问。
终于修理完毕的『烈马号』于『瓦格雷』出发的三日后,乘着稳定的海风向北起航。
「啊,是的,船长。是那位头部遭到重击而昏迷的患者。」
「那个差点被杀掉的尤格多拉希尔船长?那个啥,是叫休特贝尔加来着?」
「是的。有鼾声,可意识不清。原以为会虚弱而死的,现在总算有点儿反应了。」
哎呀,人体真奇妙呢……军医独自感叹。赛内卡又问:
「能说话了么?」
「这恐怕很难……嘛,只是见个面的话应该没问题」
位于最下层甲板船尾部的病房,被厚厚的帆布划分成了几个小隔间。
两人踏入了其中一间病室,来到最精致的吊床边:
『好呀船长,身体好些了么?』
赛内卡用尤格多拉希尔语作了问候。回应她的,则是一个俘虏喃喃的梦语。
「……睡着了嘛」
「啊,这个,叫她的时候的确会有反应的。偶尔也会有意识、不过很短暂。其余的时间都像现在这样,一直说着梦话。」
「哼~恩。那么,等她什么时候清醒了再叫我吧。」
说完就想离开的赛内卡,忽然被某种异样感止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这种奇怪的感觉……』
她也无法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便把耳朵凑到了俘虏的嘴边。
「住手…………我的船……………我……………烧……………」
「?」
尽是些意味不明的言语,可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异样呢?
『意味不明的言语…………语言? 啊!』
这一瞬间,赛内卡终于明白了:
『这个俘虏,说的是亚拉米斯语!』
「全员!去甲板上紧急集合!!」
冲出病房的赛内卡,一边沿阶梯向上走、一边叫道:
「立即起帆!全速航行!追上小妾妾们!快!!」


「结束……了………」
「结束了……呢………」
暴风雨过后,留下的是梦幻般的晴天。倒在湿漉漉的甲板上,法牡和修芬两人轻轻地松了口气。
在不远处,还有倒在地上的艾莲的身影。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挤了出来,连爬回船舱的余力也没有了。
『瓦格雷』的情况也惨不忍睹。
前桅上半部分被烧落,主桅除了大帆以外、一张不剩。
炮台有三门倒下,维吉尼亚人有两个落海未归,罗宾也处在昏迷之中。
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过现在,先休息好了再说。
「船长,浸水只有三英寸。基本上排干净了。」
「是么……辛苦了艾米莉。做得很好……」
维吉尼亚船长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法牡却只能伏在甲板上慰劳她。
支起了上半身,修芬也表示感谢:
「谢谢你,艾米莉。当时要不是你的话,我早就掉进海里了……船,也会沉没吧。」
「恩。汝释放俘虏之意见甚为妥当。助妾身们脱离了危机,可以安全返回亚拉米斯。」
艾米莉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话说,这可不行呢,现在。」
「……哈?」
「爱尔萨·赫瑟少尉」
「在!」
不知不觉间,艾米莉的身后站满了拿着武器的俘虏。
面对这些俘虏,艾米莉的语气和态度居然出奇的沉着:
「把小姐们请到货舱去,注意礼貌!」
「了解,船长!」
在爱尔萨回应的同时,俘虏们也一齐行动起来。
徒手、并且已经筋皮力竭的修芬毫无抵抗之力便被拿下。身旁的法牡,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究、究竟怎么回事,艾米莉!?为什么俘虏们会听从你的———」
「喔呀喔呀,还不明白吗?」
俯视着被按倒在甲板上的修芬,艾米莉·萨满非常非常愉快地说道:
「我才是尤格多拉希尔合众帝国海军的尼娜·冯·休特贝尔加中校,这艘『瓦格雷』真正的船长喔」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9-15 00:27 编辑


第四钟 机密文件 Confidential papers





「来来,别客气。想必会合你们的口味的。」

「……(咕噜)」

看着眼前温热的料理,法牡的胃液翻涌、连胃部都绞痛起来。

肚子好饿,饿得没边了。

可是———

「怎么了?趁着菜还没冷掉,来,请用。」

「……在这之前,先解释一下吧」

法牡的视线移向了桌子对面的女人。面对这个顶替了自己成为船长室新主人的女性,她的表情严肃:

「汝乃何人?有何用意?」

「不要摆出这么吓人的表情啦。我只是想和你们走得近一点而已,法牡·卡斯特莉船长……」

艾米莉煞有介事地眯着眼睛:

「又或者,该叫您『亚拉米斯王家第七公主法莉亚莱牡·塞普塔米雅·亚拉米斯』比较好呢?」

「!!」

「很惊讶是么?我们的情报部可是非常优秀的喔。生性活泼的第七公主已经离宫出走、公主殿下还登上了『烈马号』的情报,我们早就已经了如指掌了。再说———」

「……再说?」

「就算没有这些情报,只要看见您的相貌,任谁都会想到亚拉米斯王家吧。」

「…………」

看来装蒜也没有用了,法牡只得沉默。

「先前已经介绍过了,我是尤格多拉希尔海军中校、帝国骑士尼娜·冯·休特贝尔加。艾米莉·萨满不过是个用来欺骗你们的假名。和我一起装成维吉尼亚水手的,也都是些精通亚拉米斯语的尤格多拉希尔军人。」

「俘虏也好、维吉尼亚人也罢,都乃汝之部下么……」

「正是」

艾米莉她,不、是休特贝尔加她恭敬地低下头。装成艾米莉·萨满时的轻浮感,已经完全从她的态度中剥落了。

「话虽如此,其实也没有太多的玄机。只是把部分的事实篡改一下罢了,很简单的。」

「那么,在本舰被『烈马号』俘获时,汝杀掉的那些人是?」

「是迄今为止我们抓到的亚拉米斯军人和维吉尼亚商人。原计划把这些拥有有益的情报和技术的人才进行再教育,令她们誓死效忠皇帝陛的。」

「把那些人当成自己的替死鬼杀了,再假扮成她们么?这么说,躺在『烈马号』里的那个敌方船长———」

「她才是真正的萨满船长,我只不过擅自借用了她的名字罢了。虽然,她没死掉这一点在我的计划之外。」

「所以才要杀了她?」

「是的」

休特贝尔加笑容可拘地点着头:

「现在回过来想想,正因为有那场骚动,你们才会坚信不疑的吧?『这家伙想把俘虏杀个精光』」

的确,就在那次事件之后,『烈马号』上所有的人都认为:艾米莉和俘虏是敌对的关系。

可谁又能想到,她才是俘虏们的首领……

「打坏时辰仪的也是汝吧?」

「殿下英明。这场风暴打乱了我计划的同时,也是一种幸运。本想离开『烈马号』足够的距离后就立即抢船的,没曾想风暴先至。不过嘛,我也因此可以在不被怀疑的情况下把被扣成俘虏的部下们解救出来,还能自由地改变船只的航向。更重要的是,我又得到了可以抢回船只的契机。」

「那浸水的事———」

「也是我喔,恩恩。那个可爱的船匠技术是不错,就是缺乏干劲。想钻空子易如反掌。」

凿穿船底,造成不得不派上俘虏的局面。

而在那一刻,休特贝尔加的胜利就已经被奠定了。

「要说有什么失算的话,就是风暴太大了吧?正如先前所言,我是想尽快夺回船舰的。结果却必须借助你们的技术。真不愧是少女舰队呀,每个人都很优秀呢。仅凭我的部下,恐怕撑不过这场风暴吧。」

「哼……」

越被称赞,就越为自己的糊涂感到憋气。

「……妾身们,会怎样?」

「殿下您,会和我一起受到陛下的接见。当然是以贵宾的身份。其他成员会送进俘虏看守所。不过请放心,不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的。我向您保证会将她们较早送回亚拉米斯的」

「哼,别信口雌黄了。是想让她们在看守所里做苦工做到死吧。」

「不,会放她们回去的。以新帝国臣民的身份。」

「……什么?」

「皇帝陛下近日就会进攻亚拉米斯。在两国相连的海峡的大陆侧已经集结了25000名士兵,建造了大小800艘运兵用的平底船。准备就绪之时,就会向亚拉米斯本岛发动大规模进攻。」

「皇帝他……!?」

法牡的声音中寄宿着本能的恐惧。

篡位皇帝尼达刚格·恩赫里亚。

在亚拉米斯人的心中,这个名号甚至比食人鬼还要令人憎恶和恐惧。

这个将斯雷德拉大陆各路名门王族悉数灭亡、从一介士兵做到巨大帝国的支配者的男人,只要大名一出,就会把孩子吓得不敢哭泣、连大人都会缩起身体瑟瑟发抖。

「海、海峡舰队,会把他们全部歼灭的……」

「海峡舰队?啊啊,您是指那些能飘在海上就得暗自庆幸的、沾满了青苔的烂木块吗?把那种东西叫做舰队是您的自由啦,对我们是构不成威胁的。」

「…………」

法牡沉默了。她不得不沉默。

休特贝尔加的话基本都是事实。这支舰队,不过是为了安抚畏惧尤格多拉希尔的本国子民们所做的摆设。别说抵抗敌人的炮击了,自己来一次单舷齐射都会当场散架。连炮台的反冲力都抗不住。

「……即使海峡舰队构不成威胁,亚拉米斯把大陆港口全部封锁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想到这一点,法牡的声音里有了底气。

「想解开封锁就得有海上的战力。不是运兵船,而是真正的舰队。没有如此规模的舰队还想———」

「有的哟」

「什么?」

「舰队是存在的。是一支您意想不到的,强大舰队。」

「信口开河!」

「没有的事」

休特贝尔加的表情带着自信,可法牡却急了。

「哼、哼!即便果真如此,这支舰队能逃得过亚拉米斯海军的追捕吗?」

「我等的舰队绝不会被发现。没错,只要贵国还盯着舰队的话,就绝对不会。」

『有舰队,还不会被发现?只要盯着舰队就找不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不可思议?」

休特贝尔加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殿下,秘密呢、就记录在这份机密文件中。需要参阅一下么?」

「想看」

「很遗憾,不行」

「…………!」

「您该不会真以为我会给您看吧?」

「受够了!妾身没工夫听汝做无聊的炫耀了!」

看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法牡,休特贝尔加的表情显得很意外:

「可是殿下,您连餐点都还没有享用呢。」

「不吃!才不接受敌人的施舍呢!」

「真的不用么?如果您身姿消瘦地出现在陛下面前,我会被追究看护的责任呢。」

「多事!」

「我明白了。那么,这就带您去寝室———」

「免了!回货舱去!妾身不会放着部下不管,自己一个人快活。」

「……那好吧。安娜,送殿下回船仓。」

休特贝尔加耸耸肩膀,叫来了在门外待命的侍应。



修芬被隔开,单独幽禁在苍官用的船室内。

这间架着大型掉床的屋子,似乎是为休特贝尔加准备的。

『究竟想怎样?只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

房间里除了修芬,还有爱尔萨·赫瑟少尉在,是负责监视他的吧。修芬曾多次开口,都只得到「闭嘴」两个字。她似乎很不高兴,明显带着敌意。

相对的,桌子上却摆放着豪华的餐点和衣物。

然而,修芬碰都没碰。

『不早点儿从这里出去,和大家汇合的话……!』

『嘎吱』一声,休特贝尔加推开门走了进来。爱尔萨当即立正敬礼。修芬也不由得提防起来。

「讨厌流行服饰么?」

看着放在桌上的衣物,休特贝尔加问道。

修芬装作没听见:

「……究竟有何用意,艾米莉……不,休特贝尔加中校。为什么,只把我一个人隔离在此?」

休特贝尔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向守在身边的少女下达了命令:

「爱尔萨·赫瑟少尉」

「在!」

「脱!」

爱尔萨的脸上泛出微微的红光。她用嘴叼住上衣的下摆,然后……把外裤和内裤一起脱了下来。

「……!?」

爱尔萨裸露出的下半身,看得修芬愕然了。

在某个位置,有着一根不该有的物体。

「男…………男、生……?」

「没错——!」

休特贝尔加点着头:

「懂了吧?我等都是这样的啊!这就是我尤格多拉希尔合众帝国海军为了迷惑亚拉米斯而创造出的『伪娘部队』!我们帝国的技术世界第一一一一一—————!」

「……………………」

举全国的技术才研究出女装,这还真够可悲的。

不对、等一下,事情正朝着恐怖的方向发展。

既然休特贝尔加是男人,把修芬隔开的意图就很明了了。

『是、是把我当成了女孩子……想、想侵犯我么!?』

想到这里,修芬掀起上衣露出了平坦的胸部:

「很遗憾!看清楚了!我也是男的!」

「吧啦嘣————————————————————!!」

「!?」

「像你这么可爱的人不可能没有『小弟弟』的!!」

女装癖外加BL

事情的进展完全超出了想象。休特贝尔加欣喜若狂向混乱的修芬逼近:

「果真如此!我果然没有看错!」

「!?难不成,你看出来了……!?」

「当然了!」

休特贝尔加紧紧抓住修芬的双腕,还把脸凑了过来:

「你也可以感受得到的!同为伪娘的共感!」

「那是啥米啊!?」

「我们都是特别的!是从『性别』这个陈腐的概念中解放出来的,神圣的战士!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女人!有伪娘足矣!与亚拉米斯的战争不单单是国家之间的纷争!而是人类革新的圣战,不,是『性战』啊!」

「等等……你、你还好吧?脑袋没毛病吧……?」

「为何你就是不明白呢!?在女权主义的亚拉米斯里,你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吧!?女人们只是想利用你的可爱,为何你就是不明白呢!?来吧,我的同志!」

「不要!」

「你也是伪娘的话就来聆听我的教诲吧!」

「听你个头啊!!你这个变态!!」

「!!我、我是……变态……!?」

受到这句话的打击,休特贝尔加蹒跚地向后退去。看来触碰到了他曾经的创伤。爱尔萨急忙搀扶住自己的上司,盯着修芬的视线里流露出露骨的敌意。而敌意中,还含着鲜明的嫉妒。

修芬慌忙逃到房间的角落,宛如一只穷途末路的小兔兔似的瑟瑟发抖:

「不、不许你再靠近我了!再靠近的话,我、我就咬舌自尽!快带把我带到大家那里去!」

「……呼,好吧」

休特贝尔加总算冷静下来,表情里又找回了自信。

「爱尔萨,带他去货舱……等回到本国,他的想法就会改变吧。」






「「男的?」」

听到修芬的陈述,少女们都难以置信。

从昏迷状态复活过来的罗宾懊悔地锤着膝盖:

「是这样啊!难怪我的『可爱MM探测机』会没有反应!失算啊!当初要是好好地验明正身,就不会搞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我想重点不在这里……』

想吐槽,不过看在罗宾真的很懊悔的份上,忍吧。

另一边,法牡则「恩……」地叉着双臂:

「其实,妾身也从休特贝尔加的口中得到了重要的情报」

丢出这句前置后,法牡说出的内容,

「「皇帝!?」」

给了少女们更大的冲击。

「……这下子,被卷进了不得了的事件中呢。」

「恩。无论如何都要夺回船只,把这个情报汇报给亚拉米斯」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呢。」

艾莲显得很兴奋。

的确,能把如此重大的情报带回本国的话,法牡也许就能以救国英雄的身份留在海军了,私用军舰的罪责也会被免于追究吧。

喜上眉梢的罗宾摩拳擦掌:

「看来运气倒向我们这边了嘛。有了这样的功勋,搞不好连修都可以破格获得市民权呢。奖金也值得期待,啊啊,好想早点回到亚拉米斯,一起去潇洒一把呀!」

「话虽如此,既没道具又没武器的,该如何脱困呢……」

修芬看着紧锁的货舱大门,叹了叹气。

少女们的表情也变得低沉,只有蜷坐在角落里的拉亚发出轻微地声音:

liu-

「哎……?」

liu-

liu…………六?啊,是真的哎!这里只有六个人!」

修芬随即确认。的确,房中的人数只有六个。

从『烈马号』上来的船员,应该有七人才对。

也就是说,少了一个。

「少的那个……是谁来着?」「是她,就是她啦。郁闷,还差一点点就可以想起来了……」「这个~,唔~~~~~恩……」「想不起来好讨厌呢」「我懂我懂,我呀,想不起前一艘船上伙伴的名字时也是———」

就在这时,

「等一下等一下!都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呢!」

咕咚一声,货舱的地板被掀开了。

露出脸来的是……

「是我啦、我!夏琪·佳穆茱啦!」

「夏琪·佳穆茱!」「……那,是谁来着?」

「火大!」

「玩笑玩笑。一开始就明白的。」

罗宾说罢,其他全员(除拉亚外)也笑着点头。

不过夏琪的登场着实令大家吃了一惊。罗宾随即开口:

「我说你呀,至尽为止都到哪儿去了?」

「货舱底下呀,有一个叫做污水池的类似于水槽的部位。是为了贮存漫进船内的污水而设计的,再用水泵把积存的水清除出去———」

一般人是躲不进去的,只有像夏琪这样身材特别娇小的人才能办得到吧。

也正因为她对船只的构造了然于胸,才能想出这种脱身之策吧。

如沟鼠般湿了个透的夏琪,看得法牡瞥过头去:

「汝……身上的臭味好重啊。」

「我说你哎,说这种话好么?我可是那个哎~是你们最后的救星喔?惹怒我可要倒大霉的哟。」

「可是,你又能做什么?」

能从敌人手上逃脱吗?罗宾的问题问得夏琪得意洋洋:

「我在货舱工作的时候就觉得俘虏们的样子有些蹊跷呢。毕竟我太聪明了,基本上只相信自己一个人啦。所以,一感觉气氛不对我就躲到下面去了。呐,很伟大吧?我很伟大对吧?」

「原来如此。」

艾莲冰冷的视线刺向夏琪:

「也就是说你抛弃了别人,只顾自己的安危了……吧」

「很像夏琪的作风呢。」

「好阴险呀~」

「垃--

「喂喂喂喂,我知道你们是在嫉妒我的才能啦,不过刻薄的话还是少说喔。再说我就不救你们喽?」

「你打算救我们!?」

修芬惊讶了。不,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夏琪会去帮助别人,这种事听都没听过。

「毕竟嘛,我虽然不喜欢你们……特别是那边的死人妖,到现在都恨不得他死无全尸……但就这样被带到尤格多拉希尔去我可受不了」

夏琪耸了耸肩膀,表情仿佛一只恶作剧的仓鼠。

「然后呢?该怎么做?」








尼娜·冯·休特贝尔加中校暴跳如雷。

『还没找到吗,那只臭老鼠?』

『非、非常抱歉,船长。属下尽力了,可对手的动作太迅速……』

『区区一个小丫头就让帝国军人束手无策,成何体统!快去!』

『是!』

爱尔萨·赫瑟少尉毕敬地行礼之后,飞奔出船长室。

『混蛋……!还以为一个小丫头不足为具,没想到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夺回船舰时少了一个亚拉米斯俘虏,以及少掉的究竟是谁,休特贝尔加的心里都有数。就是那个发育不良的船匠。

那个毫无斗志的小丫头想什么时候收拾都行。

有着这样的想法,她才会优先进行船只的修理工作。没想到居然失算了。

能像老鼠一样在船上四处乱窜的这个小丫头,真的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老鼠、把船上搞得一塌糊涂。船底开了洞、淡水被倒掉、炮弹在甲板上乱滚、索具也被切断了。各种危害像鼠疫一样蔓延,以惊人的速度腐蚀着船舰。

门被推开,又送来了新的报告:

『非常抱歉,这次是铰盘被破坏。船舰暂时停止,正对破损处进行修复———』

『停船!?谁让你自作主张了!任何行动都必须经过我的许可!』

对部下劈头盖脸的骂道。在下达完新的指令后把他赶了出去。

火大。那只在船上胡作非为的亚拉米斯鼠娘让人火大。这些给自己的完美计划添上不协调音律的无能部下,更让人火大。

休特贝尔加站了起来,盯住铺在办公桌上的海图。

确认着当前的方位,他低声自语:

「……不要慌。本舰就快抵达『那个地点』了。如此一来———」

咣当!船只的行动突然变得异常。

『怎、怎么了!?』

『不好了船长!操舵索不知道被什么人砍断了!船舵失灵!』

『快给我修!最优先处理!』

然而,噩耗却呈加速度的趋势频频传来。

『小型火器的火药,全部浸水!报废了!』

『水泵的链条断裂!无法排水!』

『两门船首炮全部爆炸!船首一片混乱!』

『船长!这次是厨房发生火灾!』

呈上最后一项报告的是爱尔萨。休特贝尔加冲着她怒吼:

『快去灭火!这点小事不用我说你就该处理好的!』

『可、可是,任何行动都要经过您的许可……』

『切……够了!跟我来!』

休特贝尔加在爱尔萨的陪伴下离开船长室,为了制住混乱而来到露天甲板上。

在那里,她却看见了奇妙的东西:

『……什么呀,那个?』

她看见的是———一只抱着斧子的巨乳。

仿佛在爬山的途中迷路的步行者般,怯懦地站在那里。

怎么会有武装的敌人出现在这里?休特贝尔加瞬间得出了结论:

『看来货舱被打开了……』

『非、非常抱歉,船长。属下这就去处理———』

『不用惊慌』

休特贝尔加迅速找回了镇定。

『这帮家伙的人数只有7个。再怎么逃也不会增加的』

没错,对方只有七人。即使全员越狱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比起单独逃窜,让她们集合起来反而更容易制服。就用这个巨乳做诱饵,把她们全部引诱过来吧。

『抓住她。给我抓活的!』

服从上司的命令,士兵们向巨乳靠近。

紧接着———

啪嗒!

一名部下与清脆的声音一起,飞向了天空。

在高尔夫球场上一定会有人叫『好秆!』,不过飞出去的不是球、是人。不幸的士兵飞出侧舷,直接掉进海中。

『…………………哎』

休特贝尔加倒吸了一口冷气:

『都给我上!杀了也无妨!!』

当举着武器的士兵们一齐扑向猎物时———巨乳摇动了。

「呀啊啊啊啊啊~~~~~~~~~~~~~~~~~~~~~!!」

噗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巨大的乳房与斧子一起肆无忌惮的摇动,将成群的士兵层层击飞。

「不要啦~~~~~~~~~~~~~!好可怕怕怕怕怕怕~~~~~~~~~~~~!不要靠过来啦~~~~~~~~~~~~~~!!」

和她的话正好相反,被巨乳追得四处逃窜的士兵们,一个个都化作了凶恶之斧的饵料。山姥再现,太恐怖了!

『给我!』

休特贝尔加从站在身边的爱尔萨身上夺过二连发手枪,看准暴走的巨乳露出后背的瞬间,扣响了扳机。

火药炸响了,火焰硝烟铅弹一齐从枪口迸出。

「咦咿咿咿~~~~~~~~~~~哎哎哎哎~~~~~~~~~!」

几乎同一时刻———不、是先它一步,巨乳转过身来挥出大斧。

叮!橙色的火花与尖锐的声音一起、消逝在虚空之中。

转身的同时,她将子弹击落了。

『不…………不可能……』

「吓了一跳吧?」

『!?』

这一声的主人,并非巨乳。



「形势逆转了呢,休特贝尔加!」

领着一支用枪和弯刀全副武装的小部队的法牡,从前舱口纵身跳上了甲板,朝着惊愕的休特贝尔加架起了武器。

趁丝塔洛贝莉牵制住敌人的时候,她们袭击了军火库。夏琪用搜刮来的弹药塞满了口袋,装弹完毕的手枪从她的颈部垂下。

相对的,尤格多拉希尔的水兵们弹药为零。

休特贝尔加心有不甘的咬住嘴唇:

「……原来如此。没想到会让一个部下潜伏在船内……这些都是计划好的吧?」

不不不,都是偶然……不过也没必要和敌人挑明,「哼嘿嘿……」法牡饶有意味地嗤笑。

「好了,放下武器。就算人数上有优势,也没办法和配齐了枪械的妾身们抗衡的。这点常识汝还是有的吧?」

「……的确,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呢。」

「对吧?明白的话就立即投降———」

「但是,我拒绝!」

休特贝尔加当即断言。


「请看!远处那支庞大的舰队!」


「「!?」」

沿着休特贝尔加所指的方向看去,法牡大惊失色。

海面上,桅杆林立。

乍一数都不止20艘。距离用目测约为10km,依现在的风力不足一小时就能汇合。

死死盯着远方的船影,法牡沉吟:

「那就是……汝所言之舰队,么……。?」

「依照推算,也该到了能与之接触的时机了。」

休特贝尔加用做作的姿态指着那支舰队:

「请尽情地欣赏!然后尽情地绝望吧!那就是我尤格多拉希尔合众帝国海军,为了拧灭亚拉米斯的残息而召集的最强的舰队!」

尤格多拉希尔的水兵们也向着舰队高声欢呼。

「好了,投降吧。即使你们现在抢走了船舰,迟早也会被我们再夺回来的。」

「唔……!」

法牡咬紧了嘴唇。

就算是她,也不会天真地认为:七个人就能打败由二十多艘船组成的庞大舰队。

「………………好吧。投降———」

「投降就完喽。」

「哎……?」

在法牡准备将武器丢到甲板上的时候,有人出手制止了她。

是罗宾。

「放下武器就完了。那不是尤格多拉希尔的舰队,她根本就搞错了。」

「说什么蠢话呢。我的航海术是完美的!」

「是啊。或许的确如此呢。」

面对嗤着鼻子的休特贝尔加,罗宾继续说道: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敢断定那不是尤格多拉希尔的舰队!」

「……?」

『船、船长!』

面色铁青的爱尔萨抓住休特贝尔加的手臂叫道:

「请看那个!领队的船舰上挂着的那枚旗帜!」

「旗、帜?」

休特贝尔加讶异地重复着她的话,反应过来的修芬则立刻向远方凝视。

飞舞在天空之中的旗帜,没有一面是尤格多拉希尔的。

主桅冠上悬挂着识别旗。

白底红十字,示意其为海军最高统帅部直属的本国舰队。

玫瑰色的长旒旗飘扬在前桅之上。

意味着玫瑰色舰队的中将正搭乘此舰。

而更具决定性的,是悬挂在船尾上的军舰旗。

点缀着北极星的那面舰旗,是修芬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熟知的旗帜。

「那是———!」

踩在船舷边上想率先跳海逃生的夏琪,也向着水平线举起了拳头:

「『圣女领袖』!是少女舰队的旗舰『圣女领袖』啊!还有很多别的船!是大型舰队啊!」






被海风拂起的亚拉米斯军舰旗映入了视线,休特贝尔加显得狼狈不堪。

「怎么可能!我的航海术是完美的!究竟为什么,我会找不到自己的舰队!?」

「少女舰队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不清楚啦,不过你们的舰队不在我倒是能解释。」

罗宾缓了缓肩膀,道出了个中缘由:

「是表啦。」

「表……?那又怎么了?」

「真迟钝呢。像你这种人,只以为别人会上你的当,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招了别人的道,反应迟钝也是理所当然的。」

「别饶弯子了!」

「那我就告诉你吧。就像你砸坏了我们的时辰仪一样,我也拨了你的表啦。」

休特贝尔加楞住了:

「你说……什么?」

「真不小心呢。谁让你在暴风雨来临之际,一直把它丢在海图室里呢。」

听到这里,修芬恍然大悟:

「啊!难道是那个时候……?」

「答对了」

罗宾点点头:

「俘虏被放出来后,我就去了海图室,把中校殿下引以为傲的某只表调快了一点点。不过这点小动作,就足以造成几百海里的误差呢。」

「为什么!?你这么做的话,连你们自己都会被拖下水、搞不清楚现在的方位的,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讨厌」

「…………………哈?」

「没听见么,是因为讨厌啦。讨厌你装扮成的维吉尼亚人。讨厌到连坐标什么的都能无所谓的地步。」

「怎么……会……」

休特贝尔加的眼睛瞪得斗大,他用单手托住自己的脑袋。

仿佛烂醉似地吭哧着:

「为这么个低俗的理由……我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低俗?真没礼貌耶,对我来说可是个大问题呢。」

罗宾「哈啊……」地长叹一口气:

「嘛,我也知道错了喔~本来只是想搞个恶作剧的,结果『一时控制不住』来着。所以我也打算和你说清楚的,等暴风雨过去之后。谁知道你却先一步发难,白白让这个机会流走了。我只好现在跟你道声歉喽,对不起啦~

「…………!」

耷拉着脑袋,休特贝尔加的拳头也在颤抖。

罗宾带着邪恶的笑容继续说道:

「你的航海术非常完美。因此,你才会把船带到错误的地点啦。照着错误的数据算出来的结果,会有错很正常吧?太好了呢,你的本领是货真价实的。来庆祝一下吧?」

「混蛋……!」

休特贝尔加朝着罗宾举起了枪口,与之相应的,拉亚和艾莲也举起了枪。

随即,在场的所有人都举起了武器。

一触即发。

两国的士兵怒目相对。

「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吧,休特贝尔加。倘若汝不破坏时辰仪的话,此刻就不会撞上少女舰队,而是和本国海军汇合了吧。」

法牡走了出来:

「投降吧,不会加害于汝」

「闭……闭嘴小鬼!怎么会被你们这帮———」

休特贝尔加的话音被『圣女领袖』的炮声吞没了。

号炮。

是向周围的伙伴送去集合的信号。

回应她的号召,各方位陆续反响起轰鸣的炮声。散布在周围的少女舰队全舰艇陆续集结起来。

尤格多拉希尔的少女们慌了神,就连忠心耿耿的爱尔萨·赫瑟少尉也不禁流露出不安的表情:

『船、船长……敌舰……』

『慌什么,蠢货!我们还有胜算!』

休特贝尔加指着法牡:

『就是她!就是那个蓝头发的小丫头!只要把她扣做人质,少女舰队就不敢出手!给我抓住她!』

『这可不行』

用尤格多拉希尔回应的是修芬。

他架好剑,挡在了法牡的面前。

『放下武器。就凭你们是赢不了我的。』

旁边,还站着一只抓着斧子「呜呜~……」的丝塔洛贝莉。

尤格多拉希尔水兵们不由得直往后退。

就在这时,

「啊咧……?感觉,旗舰的头部好象冒烟了……」

还踩在船舷上夏琪纳闷地嘟囔着。

噗,『圣女领袖』的船首喷出了烟雾。大约六秒之后,

轰!远雷般的巨响撼动了少女们的耳膜。

「不是信号弹!是实弹!大家趴下!」

罗宾大叫。全员立刻趴了下来。

『圣女领袖』的船首炮———两门黄铜制的24长炮喷出的铁弹无情地命中『瓦格雷』的主桅,击穿上桅帆桁掉在了甲板上。可怜的尤格多拉希尔水兵们成了它的肉垫,发出凄惨的哀鸣。

抱住头蹲在甲板上的夏琪吼道:

「是旗子!挂着尤格多拉希尔的旗子才被她们当成敌人的!」

「喂!快点投降啊!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

「可恶!喂,你们给我顶住!」

说罢,休特贝尔加跑向了船尾。爱尔萨一行再度发起袭击的时机几乎与『圣女领袖』再度开炮的时机完全重合。

「击退她们!」

在法牡的命令下,修芬一行正面迎击扑来的敌人。

先前的卧倒让她们没有时间使用枪支。

不出一会儿就演变成了混战。少女把枪身当作棍棒、举起又抡下,用枪拖砸、用枪口戳,想起来再开上一枪。飞来的两发24炮弹击穿了侧舷,甲板大幅倾斜。

「别碍事!闪开!」

法牡想追捕逃向船内的休特贝尔加,却被众多的敌人挡住了去路。

「来呀来呀来呀!坏孩子在哪儿呀!」

蹲在地上的夏琪,凭着独特的嗅觉闻出伙伴们正处于优势,便迅速混入了战斗。

「啊,你是敌人对吧?不快逃的话,就用这个木锤敲烂你的脑袋哦!」

『救命!救命!(bitte)』

「什么比特比特的!给我说亚拉米斯语!」

夏琪举起的木锤,把跪在眼前求饶的敌人击倒了。

「啊哈哈哈哈!你在干什么?该不是在求饶吧?是在求饶对吧?呜哇,好逊哎!再说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嘛!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强者献媚、弱者凌虐———这,就是夏琪·佳穆茱。一般人(受道德约束)绝不会做的事都敢随意去做。

「她就是这一点使人憧憬令人陶醉呢……当然是假的。」

「卑鄙到单纯的孩子呢」

「坏到骨子里去了呢~」

「鬼-

罗宾、艾莲、丝塔洛贝莉、拉亚四人给了夏琪的奋斗(?)一记冷眼后,沿对边的舷侧向船尾的升旗索冲锋而去。挡在途中的敌人,逐个被她们用滑膛枪的枪托重击、用散落在地上的索具绊倒,以种种方式排除出局。不过人数毕竟摆在这里,众人前行困难。

与此同时,修芬正在船舰中央与爱尔萨·赫瑟对侍。

『投降吧、爱尔萨!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做梦!一度成为阶下囚的帝国军人,就算回到本国也会被判处死刑!』

『愚蠢……全力战斗后的降伏并不可耻!』

『你们才是,该明白忤逆皇帝陛下是多么的愚昧!……呜哇!?』

轰咚!甲板再度摇晃,『瓦格雷』的侧腹被『圣女领袖』的两发24炮弹准确地命中,在吃水线下开了个巨大的窟窿。

海水猛灌进来,船只开始下沉。

以非常危险的速度。

「这下子肯定要沉了

「恩,不能再为战斗浪费时间了。」

艾莲和罗宾互使了眼色。敌人似乎也心生质疑,显得慌张不已。

『圣女领袖』的船首炮再次喷出火焰。而这,就成了信号。

「快去短艇!弃船!」

『守住大艇!撤退!』

罗宾和爱尔萨同时叫起来。

敌我双方精确地分向了船舷的两侧,各自忙于放下自己的舰载艇。已经没有人再把战斗放在心上了。

不,还有一个。

「法牡!你想去哪!?」

「船长室!得把那家伙的机密文件弄到手!」

「笨蛋!等你去取的时候船就已经沉了!」

罗宾想用叫声制止她,法牡却充耳不闻。

站在舷门边上的修芬握紧了佩剑:

「罗宾!带大家先走!我去追法牡!」

「先走……」

「必要的时候会跳海的,你看见的话就拉我们一把!」

「啊,等等———」

罗宾想要留住他的话语,被短艇入水的声音冲淡了。






「快投降!只要把机密文件交出来,就将汝之名记在俘虏交换名单的最前排!」

「您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殿下。我国不会和敌国交换俘虏,甚至连俘虏都不被承认。」

面对冲进船长室的法牡,休特贝尔加以这番回答迎接了她。似乎刚喝完葡萄酒,她的嘴角边还残留着殷红的液体。

此刻,船只的大半已经浸泡在水中,这间屋子的沉没也只是迟早的问题。剩余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了吧,没工夫磨蹭了。

「那就流亡到亚拉米斯来。去和情报部交涉一下,能给汝终生的俸禄和一户带有庭院的别墅。」

「很具魅力的提议,不过恕我拒绝。我也有尊严的。」

「什么尊严。区区下人、妄自尊大。」

「那么被下人夺走船只的,又是哪一位大人呢?」

「不是又夺回来了么。总之最后———」

「正义必胜,您是想说这个吗?」

「错。妾身必胜!」

枪口对准了法牡,休特贝尔加吼道:

「别得寸进尺了、小丫头啊啊啊啊!」

「便宜货嘛」

法牡说着,先关上房门、躲在了门后。

听见子弹打在了门上,她再次冲进房内。休特贝尔加把没了子弹的手枪仍到地上,拔出了挂在墙上的长剑。

『你个狂妄的亚拉米斯小鬼!这群专抢男人的妓女们!宰了你!宰了你!宰了你!剁成碎肉丢到海里!剥了皮仍去喂鲨鱼!』

「说什么呢,听都听不懂」

『死吧!』

「这句听懂了」

面对休特贝尔加的斩击,她并未格挡而是以些微的偏差闪了过去。

法牡将剑架在半身,剑尖与对手的喉部平齐。是刺突的架势。

『死吧————!』

「你,只会,说,这,一句吗!」

休特贝尔加挥出的剑,法牡又再三、再四的勉强躲过。她在找寻突刺的时机。

当对手举起的剑刺在了低矮的船长室的天花板上时,时机终于成熟了。剑锋利地刺入了他的右肩。

「如何!」

『还没完呢!』

休特贝尔加用左手拔出钉在顶上的剑,用更猛烈的态势疯狂地挥舞。

「太难缠了!」

拨开休特贝尔加的斩击,法牡顺势劈去。

清脆的声音之后,休特贝尔加的剑、折断了。

而那截断裂的刀身———向着休特贝尔加的胸口,深深地刺了进去。

「糟了……!」

休特贝尔加吐着血向后倒了下去,法牡慌忙奔到她的身边。

果然是致命伤,大动脉被割破了。她很快就会失血而死。

「喂!!不许死啊!妾身还有话要问汝啊!」

从上方盯着休特贝尔加虚无焦点的双眸,法牡急呼:

「说!文件究竟在哪!」

「……在这里」

「什么?」

「……都说了,在·这·里。」

摸着自己的肚皮,休特贝尔加得意地笑了。

法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难不成———」

「没错。被我喝了唷!和红酒一起呢!好遗憾呢!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笑声越来越小……

最终,尼娜·冯·休特贝尔加的呼吸停止了。



「法牡!」

修芬冲进室内的时候,法牡正跪在休特贝尔加的尸体边默不作声。

「法牡!你还好吧!」

「……放心。都结束了」

「那机密文件呢?」

「喝了」

「哎?」

这下换修芬呆掉了。法牡吭哧吭哧地向里走去,「恩」地一下操起倒在地上的椅子、向船尾窗砸去。

「哗啦!」随着巨大的声响,船窗破裂。和熙的海风与混着泡沫的海浪涌进了室内。

紧接着,又回到休特贝尔加的尸体边,用绳子绑住衣摆、缓缓地托起他的上半身。

「喂,修。别傻站着,快帮忙抬啊。」

「……哈?」

「一个人抬不动,叫汝来帮忙。」

看到法牡扶住两肋将她的上半身抱起的样子,修芬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该、该不会……是想把这具尸体带回去吧!?」

「当然了。要把她喝下去的机密文件取出来啊。」

休特贝尔加喝下机密文件后,很快就死了。

人一死,胃液的分泌就会停止。无论何国的海军,重要文件都会使用经过防水处理的特殊纸张。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拿出来……这些,是法牡的主张。

「不,可是,这个……」

「别磨磨蹭蹭的!来,快把腿抬起来!船就要沉了!」

「好、好的!」

修芬急忙抓起尸体的双腿。

和法牡一起像螃蟹一样横步至窗边:

「「一、二、三———」」

利用反动力,把休特贝尔加的尸体抛到海中。

「好了,弃船。汝先走。」

「遵命,长官。」

修芬抓着剑跳入海中。

「妾身去去就来!不准把尸体看丢了!」

「是」

「那么……」

法牡就地解下腰带,把军刀的刀鞘随手仍掉。踢掉了鞋子,连衣服裤子也脱了,只留下贴身的内衣。

随后,又仔仔细细把办公桌的所有抽屉都翻了一遍。果然没有可疑的文件,看来真的被休特贝尔加喝下去了。

「好了,走吧。」

准备就绪的法牡向船尾的窟窿走去。

然而,又在途中停顿了一下脚步。她转身望向残破不堪的船长室:

「……对不起,不能将汝送回亚拉米斯了。『瓦格雷』,妾身不会忘记汝的。」

对着自己最初的船舰,她献上了军礼:

「永别了。」

说罢,跳入了海中。

嘛,说是跳、其实落差也就30cm的样子。船只几乎全部淹在了水中。

「修,在哪呢?」

「在这儿!」

把休特贝尔加的尸体当作救生气囊,修芬撑着它划了过来。由于衣摆被绳索扎紧,内部贮存了大量的空气。

「呼……快走。会被船只沉没时的水流吸进去的。」

「是!」

两人从两侧抓紧尸体,全速游离『瓦格雷』护卫舰。

船只卟嘟卟嘟地吐出大量气泡,以恢弘的气势不断下沉。此刻,整艘船都已潜进了海中,只有一根前桅还勉强地支撑在海面上。

海上卷起了旋涡,想带走周围的一切与之陪葬。她们使尽了气力才逃了出来。

而后,两人(及尸体一具)默默守望着主桅的桅冠消逝在浩瀚的海洋之中。

「沉没了……」

「是啊……」

不由得,忧伤的感情占据了她们的心灵。船上的回忆虽然痛苦……可还是会寂寞吧。

「好了,罗宾她们在…………恩?」

环视四周的法牡,忽然表情不悦地盯住放在尸体上的长剑。

逃离的时候精神太过集中、因此没有注意。这似乎是修芬的私物。

「喂、修。这把剑是汝的吧?」

「啊,对的。是借来的东西,丢掉了可不太好呢。」

「借来……的?」

法牡的苍眼眯成了细线,声音仿佛北冰洋的海水般冰凉。

然而,迟钝的修芬却没有察觉:

「恩恩,从副长那里。还记得么,我在白刃战的时候不就借来了么?结果一直带在身上。」

「…………」

「先前被敌人抢走了,夏琪又帮我找了回来……我说法牡,你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海水呛到鼻子了吗?」

法牡握住了尸体上的剑,

「嘿」

地一声,丢进了海中。

「啊啊—————————!等……你你你、你究竟在做什么呀!?」

修芬咆哮起来。

伸出手去想抓住迅速下沉的佩剑。可惜,只能是徒劳。

「怎、怎么办呀!?这可是借来的东西啊!?」

「哼!大惊小怪什么!那种东西,想要多少妾身都能买给汝!」

「不对,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从今以后,不是妾身买的东西汝都不准穿!脱!这件衣服也得脱!」

「哇……不、住手……呀啊啊啊啊————————————————!」

五分钟后,半裸的修芬和满面通红的法牡,同休特贝尔加的尸体一起登上了罗宾们所乘的短艇。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11-16 19:41 编辑



第五钟 无形舰队The Invisible Armada






少女舰队旗舰『圣女领袖』号。

这艘混装了120门加农与重炮的三层甲板舰、是少女舰队司令官的乘用舰。昭示其军衔的玫瑰色提督旗在前桅的桅冠之上傲然飘扬。

算上参谋、司令部要员和陆战队员,人员总数实计950名。涂料与金箔粉饰出的船体、仿佛忘记了身为军舰的本分一般,金碧辉煌、俨然一座海上的宫殿。

「那就是,少女舰队的旗舰……」

与法牡和休特贝尔加(的尸体)一起被拽上短艇的修芬,在迫近的『圣女领袖』的威容面前折服。

坐在尾座上的罗宾笑着说道:

「说起来,修还没见过战列舰吧?」

「战列……舰?」

「由多艘舰船排成行列作战而得名,是超大型的战斗用船舰哟。海战的主角呢。」

的确,这样的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曾经,为了抹杀修芬而来的沃恩·达茨的船只也很巨大,可那毕竟只是商船改造出来的。

相对的,『圣女领袖』明显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纯粹的军舰。巨舰全长八十余米,其身材却堪称苗条。转向时的熟练与灵活,令少女们赞叹不已。

「哇噢……看到了没~?简直和护卫舰一样哦~」

「不愧是旗舰啊。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呢……」

「压舱做得很好,船首和船尾的平衡也恰倒好处,才会这么稳定的。船上一定有非常杰出的航海长和水手长,不会错的。」

「…………」

这种时候,插不上嘴的修芬总会觉得很拮据。

『圣女领袖』并非单独行动,她率领着舰队。其身后跟着多艘战列舰。

「远处那艘较白的是84门的『白雪公主』。那边那艘是夏洛尔·埃辛顿船长的74门战列舰『冒险家』。在她旁边的是『不死雷依』的82门战列舰『不死号』。『北斗七星』和『大胆号』也在。那艘刻着红线的,是97年时从诺尔玛娜手里俘获来的『高洁号』。」

站起身子眺望着舰队的罗宾说道。她一眼就能把船名认出个大半。

「共计战列舰23艘。几乎是少女舰队全部的战力呢。可是,舰队主力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

确认了舰数的艾莲有些不解,罗宾则松了松肩膀:

「过去就知道啦。拉亚,把舵转向『圣女领袖』。」

「是-

「另外、修,告诉尤格多拉希尔的家伙们『不想死的跟上来』」

「好的」

修芬将罗宾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达给了大艇。

以爱尔萨为首的尤格多拉希尔少女………少年们已经丧失了斗志。抵挡毫无胜算,逃跑也是自取灭亡。只好乖乖顺从了他的指示。

短艇领着大艇,一边摇着亚拉米斯的军舰旗、一边向『圣女领袖』靠近。

「…………(坐立不安)」

「怎么了,法牡?不舒服么?」

「恩……不……没什么…………」

「?」

越靠近旗舰就愈加紧张的法牡,看得修芬很纳闷。这副样子,就像恶作剧被主人发现时的小狗狗一样。

距离进一步缩近。终于,甲板上传来了呼声:

「是亚拉米斯人吗?」

「是的!」

法牡不知为何垂着脑袋,由罗宾替她作了回答。

固定舰艇的绳索和攀爬用的梯子从甲板上放了下来。坐在船首附近的夏琪率先爬了上去。

丝塔洛贝莉、艾莲、拉亚过后,便轮到修芬上船了。

「抓紧梯子,双手贴紧胸口。千万不要向下看喔。」

「恩、恩……」

由罗宾扶住后背,修芬开始蹬上梯子。

三层甲板战舰的舷侧高度约为12。几乎是座垂直的悬崖。

抓住摇曳的梯子努力地攀登。从打开的炮门里探出身子的众多少女们也在「加油啊~」「小心哦~」为他打气。

『哈—哈—』地喘着粗气,他终于爬近了甲板的边缘。

「抓紧了,小姐。」

上方伸出一只硕大的手。

就这样,用单手一把将他拉了上来。而后又惊讶地睁着眼睛:

「这可真是稀客呢。极东人士?」

她似乎很吃惊,而修芬、也很吃惊。

将自己拉上来的,居然是位无比高大的女性。

身高近2,有着不似女性的宽阔肩背。左耳上白银的耳坠闪闪发光,身着的制服如血一般鲜红。

『这种制服是……陆战队?』

记忆中,这是一支号称『海上陆军』的团体。

继修芬之后,罗宾也出现在了甲板上。巨人的视线转向了她:

「不得了不得了。这不是罗宾·阿克提卡么。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想探寻自我?」

「好久不见,加伍德少校。你还是老样子,肉都长到没用的地方去了呢。十海里开外都能认出你来喽。」

「少挖苦我了。话说,你就是指挥官?」

「不。指挥官是这位。」

罗宾让开一步。躲在身后的法牡被「啊呜……」地一把拉到前面。

为了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脸,法牡低着头、支支吾吾地作了报告:

「……少校,请准备吊板。短艇上有具尸体要拉上来。另外,大艇上的是尤格多拉希尔的俘虏。也需要处置……」

「这些都没问题……不过你,是不是在哪儿———」

『见过呢?』加伍德少校本想这么说,可话没到嘴边就石化了。

就算湿了个透、还穿着内衣低着头,这套亚拉米斯的宫廷术语、以及只有皇家血统才能拥有的苍蓝之发是藏不住的。

「莫、莫非…………您是法莉亚莱牡·塞普塔米雅殿下?」

「错、错了。不是的。认错人了。」

「错什么了。」

这句话,出自新来的人物。

修芬寻声望去。看见的,是一位身着可爱制服之人的身姿。

右眼覆着眼罩的这位女性傲然屹立在众人面前,用单眼的视线盯着法牡。

「『钢铁淑女』……!」

「少女舰队司令长官,本人……?」

罗宾和艾莲的低语中渗透着战栗。

加伍德少校保持立正的姿势:

「皇家海军陆战队!举枪!」

一声令下,部下们无片刻迟疑、立即就位。

不光陆战队。甲板上所有的人都一同敬上了最高的军礼。

没反应的只有法牡和修芬两个人……修芬是搞不清楚状况,而法牡、却是太清楚状况了。

「好久不见了,塞普塔米雅。我亲爱的妹妹呀。」

「姐…………姐、大………………大……」

『是她姐姐!?』

修芬讶异的比照着这两个人。

说实话,真不太像。

眼睛与发色上、法牡都要鲜艳许多,年龄看上去也相差了10岁以上。

氛围更是天差地别了。

或许是带了眼罩的缘故吧,女性的表情里没有丝毫破绽。

从她青锈色的发丝与瞳孔中联想到的,是高温淬炼出的精钢。『钢铁淑女』,能用这个词汇形容得如此贴切的人物,修芬从来都没见过。

『她真的是……法牡的姐姐?』

不过从法牡那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看来,是事实了。

忽地、单眼的女性盯住了修芬:

「是修芬皇子吧?」

「!?您、您怎么会……?」

「亚拉米斯圣女王国王太女、海军玫瑰色中将霍雷希亚·米泽奴·亚拉米斯,见过皇子。」

「啊……我是、修芬……」

「话说塞普塔米雅」

霍雷希亚用单手一把按住想要逃跑的法牡的头顶:

「是时候、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姐姐解释清楚了吧……包括成为少女舰队一员的事。」

「先、先别说这个,姐姐!有、有一件必须陈述的报告!是、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报告!」

对着啪嗒啪嗒甩着手臂的法牡,霍雷希亚投去冰冷的视线:

「塞普塔米雅……想用这样的借口从姐姐面前蒙混过去也———」

「不、不是的!是有关尤格多拉希尔舰队的情报!很紧急的说!」

「你说,舰队?」

霍雷希亚一改刚才的表情:

「莫非塞普塔米雅,你、掌握到了『无形舰队』的情报!?」

面对霍雷希亚骤变的脸色,这一次、换成法牡歪下脑袋了:

「无、无形……什么?」

「是我们搜寻的尤格多拉希尔舰队。投入了少女舰队的总兵力,依然无法发现……其存在却有确凿的证据……」

「无法发现?…………原来如此,所以那家伙才……」

法牡直视姐姐的脸庞:

「姐姐。妾身所言之舰队,应该与姐姐所指的无形舰队同为一物……请问姐姐,这艘船上有外科医生么?」

「这当然有了……莫、莫非塞普塔米雅,你受伤了!?」

「不、不是的!是获取敌舰队情报的必要手段!」

法牡指着被运上甲板的休特贝尔加的尸体:

「线索,就在那具尸体的腹中!」







法牡将事情的经过,向姐姐扼要地作了解释。

在休特贝尔加的尸体被解剖的期间:

「共进晚餐吧」

遵从霍雷希亚的吩咐,少女们被请入了船长室。

「唔哇……」「这……」「厉害……」

这间大到不象话的屋子,『烈马号』的船长室根本无法与之同日而语。它甚至比少女们平时生活的整个水手居住区都要大上许多。在场之人无不惊讶,丝塔洛贝莉更是「嚯哎哎~~……」张大了嘴巴,就像个傻孩子一样。房间中央有张豪华的餐桌,而摆在上面的无数料理、却显得更加豪华。

不过,让少女们最无语的倒是别的物品。

充溢在整个屋中的『妹妹物品』。

墙壁自然不用说,天花板、窗户、房门、地板……都画满了法牡的样子。法牡的玩偶、娃娃、抱枕等等也紧凑地挨在一起。放眼看去,到处都是法牡、法牡、法牡。

「……喜欢妹妹喜欢得过头了吧……」

夏琪愣愣地低语。难得的,大伙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法牡的脸因为羞耻过度而臊得通红,也这算得上一大奇观吧。

少女们忍受着巨大的压力,依照侍应的安排入了席座。

然而,却没有法牡的席位。

「妾身的椅子呢?」

「在这里」

霍雷希亚抱起法牡,安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姐、姐姐……!」

「不许反抗」

将脸蛋红透的法牡搂住,王太女用单手流利地切开料理。

「姐姐喂你吃。来,把嘴张开。」

「塞、塞普塔米雅不是孩子了!自己会吃的!」

「…………」

「自……自己……会吃………………唔唔~!」

迫于姐姐无形的压力,法牡含着泪珠张开了嘴。霍雷希亚也表情荡漾,欢喜地将切开的鱼肉送入妹妹的口中。照这种势头下去,搞不好会用嘴直接喂呢。

『原来如此。法牡爱照顾人的个性,原点就在这里啊……』

被这番微笑、更有些溺爱过度的景象所吸引,修芬在心中找到了答案。

晚餐告一段落,红茶和蛋糕被摆上了桌面。

霍雷希亚品着红茶:

「塞普塔米雅私自出海的事暂且不论」

说着、看了看在座的少女们,

「能找到你们这样的友人,我很欣慰。希望今后也能与妹妹和睦相处。」

「我们才是,能遇见法牡……法莉亚莱牡殿下是我们的荣幸。」

给出这番圆滑的回答的,是艾莲。

「在这次的航海中,殿下英明的指挥曾数次挽救了我等的性命。殿下虽然年幼,将来必定会是一位受国民景仰的大人物。」

「哦,是吗?」

霍雷希亚的表情如冰雪一般「羞」地融化了:

「陛下公务繁忙,只好由我这个做姐姐的代为管教……可作为亲人、我有些太过严格了,我也时常为此自省。或许,因此才害得她年纪小小却过于老沉吧。」

搞反了吧……不过『想归想,说不出口』的智商,在座的听众还是有的。

法牡扯住姐姐的袖子:

「别、别说这个了,姐姐!姐姐是如何知道修的,能说明一下缘由么?」

霍雷希亚顿时换回了原来的表情:

「亚拉米斯称霸了世界的海洋。也就是说,拥有着世界最大且最高速的情报网络。各国要员的信息都了如指掌。」

水路的流通速度是陆路的三倍,军舰更能以商船的两倍速移动。

如此算来,霍雷希亚的话并没有半点的夸张。

「何况,还是统御东方的巨大帝国的第二皇子,会知道不足为奇……嘛、话虽如此,事实上直到某项计划实施为止,我也不清楚修芬皇子的事呢。」




「某项……计划?」

「塞普塔米雅。『烈马号』前往红帝国的目的是?」

「派遣亲善大使吧?」

「正是。『烈马号』的目的,是将亲善大使护送至红帝国……表象上」

「表象……?」

罗宾探出了身子。

霍雷希亚点点头:

「没错。派遣特使不过是场表面文章,为了欺瞒他国的眼线。真正的理由不在于此。」

「姐姐,是什么理由呀!?快说嘛!」

「别急,塞普塔米雅。在这之前,你得先说一声『姐姐大大爱死你了~!』」

「姐姐大大爱死你了~!」

「唔咕……!海、海军最高统帅委员会对赛内卡·拜特林格下达的真正使命,是从红帝国里将某位重要人物接回亚拉米斯……」

「某位重要人物?」

「没错」

霍雷希亚点着头:

「那位人物的名字就是修芬,红帝国的第二皇子。」

「我……?」

修芬呆掉了。

毕竟,这番说辞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可、可是哦~,为什么要把修大人送到亚拉米斯~~?」

嚯哎?嚯哎哎~?丝塔洛贝莉不解的歪着脑袋。

「这个……为了观光?或是什么的?」

「为了结婚」

「「………………哈?」」

都傻了眼。

「有什么好惊讶的?政治婚姻是外交的基础,血缘之亲胜得过一切同盟。将修芬皇子作为我的伴侣迎入亚拉米斯皇室,以此在两国之间缔结坚固的军事同盟……派遣特使不过是给这件事套上个名义,采用『烈马号』也是出于将皇子尽早接送回国的考虑,所选用的最高速的军舰。」

搂着自己的爱妹,霍雷希亚声色俱厉地说道:

「这场同盟,是挫败那个可恨的篡位皇帝之野心的最妙一手棋局。从地球东西两面对斯雷德拉大陆进行夹击,完全切断其海上补给线。如此一来,就算他再暴虐也只能掀起杯中风浪。」

「请、请等一下!」

按耐不住的修芬站了起来:

「结、结婚什么的,我、我听都没听过———」

「鉴于其重要性,此项计划设定为极度机密。知道计划来龙去脉的,含我在内也只有寥寥数人。就连赛内卡·拜特林格本人也不清楚护送皇子回国的真正原因。此事之所以未告知皇子殿下,是怕有个万一,皇子落入了敌人之手。」

「不,可是……」

「要理解,皇子。自古以来,王族的婚姻都是这样的。」

话语至此,霍雷希亚的表情和蔼了许多:

「不过,让你换上女装扮成水手嘛,赛内卡·拜特林格还真想得出来呢。考虑到皇子的相貌,这样的处置方式的确恰倒好处呀。」

「不,可是……这个……」

话不投机到使人绝望,修芬有些畏缩了。

也许,是想安抚他吧,

「放心吧,皇子。」

「来到陌生的异国他乡难免有些不安,我作为妻子,会竭尽所能照顾你的。婚礼的准备已经就绪,兰滋芙瑞特宫殿里也安置了皇子的寝室。想必会适应的。」

「介个……」

「话说回来,你真的很适合女装呢!」

感慨万千的霍雷希亚也对着妹妹说道:

「事实上塞普塔米雅,你偷渡上『烈马号』的事我等早已知晓。航程中与『烈马号』接触过的船只已经把你的目击报告汇报上来了。故此,看见和你一起的东方人,我才会知道他就是修芬皇子。倘若没有那些情报,我也猜不到眼前的美少女就是皇子吧。」

「哈哈哈」霍雷希亚爽朗地笑起来。

而其他的人,自然是一副副尴尬的表情、沉默不语。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恕我冒昧,王太女殿下……」

修芬露出有口难开的表情:

「其实,有一件事难以启齿……」

「怎么了?」

「我,已经不是皇子了」

「……哈?」



三十分钟后。

「……………………这可闯下……大祸了呢……」

修芬一行将事情的原委作了解释。霍雷希亚的脸色变得苍白:

「藏匿废皇子,还将追兵击破!?赛内卡·拜特林格究竟在想些什么!?别说同盟了,这根本就是在宣战啊!?」

「啊、姐姐!请冷静一下!」

「还能冷静的下来么!」

咚地一声,拳头猛砸向桌面。

而法牡,却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姐姐:

「姐姐!倘若、倘若想把修送还给红帝国的话———」

「……不会的,真的。」

「哈啊~……」
霍雷希亚长叹了一口气:

「当然,结婚的计划不得不回归白纸……我想陛下也会是这个意见。问题是议会和舆论的动向……」

她忽地瞄了一眼修芬:

「……反倒会要求保护起来吧。只要看见他的容貌。」

「是、是吗?」

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修芬说。

可爱就是正义,似乎是这样了。

「那、姐姐?修又会如何呢?」

「总之,还是和先前一样把皇子当成女生对待。现阶段就将真相公诸于世的话只会让事情一团糟。塞普塔米雅,你要负起责任保护好皇子。」

「当然了!」

「您的恩德,没齿难忘。王太女殿下。」

修芬真心言之。他没想过要做回皇子,他更希望的就是能和大家在一起。

至此,一个问题就告一段落了。

「……不过,还有一个更大、更紧急的问题等待解决呢。塞普塔米雅」

「唔唔?」

「没工夫悠闲地享用蛋糕了。啊~来来,嘴角上都是奶油呢……………呼呼,小心肝……

「恩~

『哈—哈—』喘着粗气擦拭着妹妹嘴角的姐姐、配上幸福地享受着姐姐宠爱的妹妹。两人的身边形成了障壁,名为傻瓜的障壁。

拭净妹妹的嘴角后,傻姐姐把话题牵了回来:

「塞普塔米雅。被那个死人吞下去的机密文件里记载着无形舰队的真相,你是这么看的吧?」

「正是。估计———」

就在这时,

「对不起,打扰了」

房门被敲响,一位身着苍尉制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司令长官殿下。我们从敌人的尸体中成功取出了机密文件。」







看见这位女性,修芬的心脏都差点儿停止了跳动。

不光修芬,法牡、罗宾、还有等等的少女,都仿佛见到死人从墓穴里爬出来一般惊讶不已。

毕竟眼前的女性,和那个已经被她们杀掉的男人太过相似了。

「初次见面,法莉亚莱牡殿下。在下是安·沙赞中尉,担任本舰的副长。」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有些讶异:

「请问……我的脸,是不是很奇怪?」

「不不不!没有、没有的事……对吧?」

罗宾急忙挥挥手,修芬也来帮腔:

「对,对呀!只不过,那个……您和一个旧识……有点像而已……」

「?」

沙赞副长掂了下脑袋,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安·沙赞……我记得,沃恩的原名也是亚米尔·沙赞……』

一定是他的家人吧。是那个曾经想要杀掉修芬的刺客、沃恩·达茨的。

『听他说母亲的亲人住在亚拉米斯……』

原本想说明一下沃恩的事情,可想想还是放弃了。有机会的话,选个更恰当的时机再说吧。

法牡润了润嗓子:

「辛苦了。那,上面写了什么?」

「是。请看」

沙赞副长把纸片放在桌子上。就是那份从休特贝尔加腹中取出的机密文件。

上面所记录的内容是———


05214128·05315445·06213367·08234022


「……只有这些吗?」

「是的,殿下。回收的文件都在这里。且如您所见,受到胃液和血液的腐蚀也很轻微,可以推测这就是所有的内容。」

「简直像是暗号呢……」

罗宾摇摇头,一副『没辙了』的样子。艾莲和丝塔洛贝莉也不解的低着头。拉亚和夏琪起初就对这个话题没有一丁点儿兴趣。

「事实上,就是暗号吧。」

单眼锁定在文件上,霍雷希亚问向副长:

「那么,参谋们呢?」

「现在,正在全力破译……由于内容过于简短、使用的文字量也很稀少,结果不容乐观。」

沙赞副长摇摇头,法牡则「恩」了一声。

「姐姐。那个无形舰队的情况能说得再详细一些么?或许会有解开这个暗号的线索也说不定。」

「详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情况」

霍雷希亚轻轻叹气:

「第一次目击那个舰队是在527,亚尔诺雷思岛上一个名为圣特雷利雅的港口被袭击的时候。一支超过40艘船只的舰队突然出现,把港口烧个精光。8天后,小阿塔兰特岛的威明顿港也遭到袭击。627,马德雷岛也被烧毁。」

「一个月内,三座港口都被……」

「我奉陛下的命令率领少女舰队出动是在710,正好是半个月前。此外还派遣了小型舰艇近百艘进行拉网布控,可上网的都是些单独行动的敌舰,连舰队的影子都没见着。」

「不过殿下……40艘以上的舰队是相当庞大的呀?」

罗宾委稳地提出意见:

「即使编成两列纵队,单列长度也有近两海里。况且袭击点附近还有商船在徘徊,不可能没人目击———」

「没有。完全没有」

霍雷希亚语气坚肯地说道。声音里还透露着疲惫与焦急。

「简直好象消失了一样,接着又突然出现。就这样反反复复。『无形舰队』是陛下取的名字……说真的,非常形象啊。」

『消失了……?』

这个词,让修芬想到了些什么。

『突然出现、消失……舰队…………』

可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刚才的话以及机密文件上的数字,似乎都在诉说着什么……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话说,这串数字呀……」

看着机密文件,罗宾也在叹气。

「有想法没!?什么都行,有意见但说无妨!」

在法牡的催促下,众人只好勉强发表了看法:

「恩—……嘛、提到数字,首先想到的就某种数据的计量了呢。像士兵的数量、船舰的数量等等。」

「编号也是个不错的切入点吧?」

「距- -

「介~个~……恩~~~~~恩……体、体重?」

『不对……都不对!』

听到大家的发言,修芬觉得很恼火。

就好象一张拼图即将完成,可偏偏缺了一小块儿,答案死活蹦不出来。这种感觉让人挫败而焦急。

当众人的意见陈述完毕的时候,罗宾看了看墙壁上的日历,感叹了一声:

「还要说的话,就是……日期、坐标什么的了……」

「啊!!」

修芬惊叫起来。遗失的最后一块碎片终于合在了拼图上。

「是会合点!」



随即,修芬转向霍雷希亚:

「王太女殿下!」

「恩?怎么了皇子?」

「请把受到袭击的港口的坐标和日期告诉我!还有海图和可以写字的东西!」

「知、知道了。稍等一下」

被修芬的气势怔住,霍雷希亚敲响了桌上的响铃,叫来了在邻室待命的秘书。

秘书把要求的东西全部准备好后,修芬翻开记录上的文件,与机密文件上的数字互相比对起来。

『果然!』

推测变为了确信。

「怎、怎么了修?究竟怎么———」

「是会合点喔,会合点!」

修芬急忙展开海图:

「看,不就是法牡教给我的嘛!这个数字,指示的就是敌人的集结地点!」

「集结……?」

「请看!首先从这个数字开始———」

说着,他指向秘密文件上最初的一串数字:

05214128

「把这个数……像这样」

修芬在海图的北纬41度、西经28度处画了一个X,在上方注明『521』。

「先头的四个数字『521』是日期,紧接着的『41』是纬度,最后2个数『28』是经度。」

换句话说,这个X就是把『05214128』换算到地图上的位置。

接着,又在紧挨着的地方画了一个X

是最先受到袭击的港口的位置。

「北纬43度,西经24度。527,亚尔诺雷思岛圣特雷利雅港。」

以下,相同的作业还在继续:


05315445

北纬54度、西经45度,『X』。标记『531』。

「北纬53度、西经45度。63,小阿塔兰特岛威明顿港。」


06213367

北纬33度、西经67度,『X』。标记『621』。

「北纬33度、西经69度。627,马德雷岛新南葛连拿港」


都与被袭击的港口非常接近,并且都指示着袭击的前日。


「「啊………!」」

理解的喜色如波澜一般,在众人的脸上荡漾开来。

记录在机密文件里的数字的意义。

『只要盯着舰队,就绝对找不到舰队』

休特贝尔加这句话的意义。

『无形舰队』之所以无形的理由。

戏法的根源。

那就是———

「哎?
什么什么?
究竟……怎—么—回事?」

夏琪啃着蛋糕问道。修芬作了解释:

「也就是说,敌人并没有以舰队为整体行动。平时互相分散,只在必要的时候才集结起来。等袭击结束后,又四散而行。」

搞清了葫芦里的药后,也没什么好希奇的。

但是,敢以兵家大忌『分散兵力』为切入点,如此手法虽单纯至极、却行之有效。

「……原来如此。紧盯舰队也会无济于事呀」

霍雷希亚一声叹息:

「而且如此一来,突破我方的封锁也绝非不可能之事。舰队虽然无法突围,单舰想要脱困却很容易。」

说到底,封锁海面实乃攻不下港口时的无奈之举。

在港湾的入口处、要塞炮台的射程之外布下战列舰,目的是封住敌人并监视其动向。

也因此,任务的时期漫长、还无法获得任何休假。如果在退潮的时候封锁线出现数小时的破绽的话,一切努力都会化做泡影。

必须无时无刻监视敌人的船员们疲劳度非同寻常,也难免会有些疏漏。

所以趁着夜黑风高之夜钻出包围圈也并非不可能。何况,遇上暴风雨时根本无法封锁。

「就这样慢慢逃离的船只,最终在海上集结组成大型舰队。然而我们收到的报告,依然是『只有少数敌人逃离港口』。将这些情报整合起来应该是我的工作,不能全怪情报部门呢。」

霍雷希亚苦笑着,可内心的自责却清楚明了。

「而,这最后的数字是……」

修芬指着机密文件上最后的数列:


08234022


「依照先前的方法,换成823,北纬40度、西经22度的话……」

这个数字,偶然到令所有人哑口无言。

毕竟数列所指的、是当前位置以东不到50公里处的地方。

「有这么近吗!?」

「不、法牡,没什么好奇怪的哦!」

罗宾兴奋地插上了嘴:

「休特贝尔加是想和自己的舰队汇合的,结果把少女舰队错当成了他们。因为我稍稍拨快了他的表……换句话说,航线就是往西偏喽?那么敌人就在我们东边!这个位置没有错!」

「可、可是呀~在这样的大海中央集合,又能袭击哪里呢~」

提问的,是丝塔洛贝莉。

的确,迄今为止敌人的集合地点和袭击地点都非常接近。

看着地图,夏琪又嚷嚷道:

「就是啊就是啊。要说离这里最近的地方,那就是亚拉米斯本土了耶。再怎么说,也不会干出直接攻击亚拉米斯本土的蠢————」

说到这里,夏琪石化了。

敌人不会袭击本土的理由,一个都找不出来。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敌人所有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进攻本土而准备的。她、终于明白了。

反过来说———

「「至尽为止,都是佯攻?」」

「……好一个调虎离山啊」

「哈!」冲着天,霍雷希亚一声笑。

她只能无奈的笑着。她、完完全全地被人摆布了。

「作为本国舰队、负责亚拉米斯本土防卫的少女舰队,一离开本土出击就搞成这副惨样。剩下的都是些民间的武装商船和海峡舰队。就算把最近的地方舰队抽调回来都来不及了。」

「……休特贝尔加说过,皇帝在海峡的大陆侧集结了25千名陆军。建造了大小800艘运兵用的平底船。还有……足以歼灭海峡舰队的庞大舰队。」

分隔亚拉米斯和大陆之间的海峡,最短距离只有近30公里

一旦无形舰队歼灭了海峡舰队,不出几小时,皇帝指挥的25千名陆军就会登上亚拉米斯本土。

能抵抗住这番进攻的陆军,在海军特化的亚拉米斯里是不存在的。

如果海峡舰队被消灭了,就算之后无形舰队与少女舰队或别的地方舰队交战、并被一只不留地干掉,她们也抵不住皇帝的獠牙了吧。只要短短几个小时,皇帝只要称霸海峡几个小时,他就能当上亚拉米斯的霸主。

铁青着脸,艾莲开口了:

「今天是825吧?集合的时间是在两天前。已经向亚拉米斯进发了吧……」

「但是,想在指定的日期里集合所有的兵力是不可能的!」

法牡说着,拳头猛砸向海图:

「船必须依靠风力,而且近海很容易遇上风暴。在该地点被迫停留几日的可能性非常高!姐姐!现在立刻追上去,还来得及!」

这个意见,罗宾也很赞同:

「敌舰队有我方的两倍,加紧速度也许能找到。」

「就算找不到,知道目的地就能抄在前面」

霍雷希亚的视线离开了海图:

「沙赞副长,对全舰艇发布信号。命令航向改回亚拉米斯。另外,舰长全员都到旗舰集合,公布今后的行动方针。」

「是,长官!」

副长飞奔出房间。

送走她远去的背影,法牡寻问姐姐:

「那,关于敌人还知道什么呢?敌人的司令官是?」

「敌舰队中确认了『罗威号』的存在。我们的敌人是冯·巴特歇尔。」

「「桶中的铁人……!」」

少女们动摇了。

「是什么呢,那个?」

修芬的问题,得到了法牡的解答:

「俄罗斯拉·冯·巴特歇尔。六年前,拉巴尔海战时与亚拉米斯海军对抗,一直奋战到最后的最后,最终击退我少女舰队的尤格多拉希尔海军的猛将。」

法牡的说明之后,罗宾又进行了补充:

「战斗刚打响30分钟,他的双臂就被实心弹砸断、却依然毫无畏惧屹立在甲板上。接着30分钟后,又被锁链弹扯裂了双腿,他被抬入桶中一直指挥到最后。此后但凡战斗之际,他必定会在桶中指挥着全局,『桶中的铁人』也因此得名……就是这样了」

「而且,还是夺走我这只眼睛的男人。」

轻抚着覆在右眼上的眼罩,霍雷希亚接过话来:

「战斗开始前,我方舰队就像这样抢占了敌方的上风处———」

霍雷希亚把桌子上的盐罐比作敌舰,把散落在桌上的碎面包比作自舰,突然开始了讲座:

「然而,在即将与敌人接触的紧要关头风向突然变了,我们失去了上风的优势。也因此,舰队的行动大受限制———」

「请问」

「恩?」

「上风的优势是什么呀?」

在场所有的人都仿佛发现了用双脚走路的狗狗一般,惊奇地看着修芬。

霍雷希亚轻轻的咳了咳嗓子:

「……从基本上说,帆船与风相逆就无法行驶。这点你明白吧?」

「是的」

「以此为前提不难想到,处于上风的船只可自由行动的范围、要比下风处的船只大上许多。这个差别就是上风的优势。」

接过霍雷希亚的话,这次换成罗宾解说了:

「比方说『A』船处于上风处,『B』船处于下风吧。如果用概念来说明的话,占据上风的『A』船可以看作占据了陆地上的『制高点』。往上爬总不如往下跑来的轻松吧,有一股子冲劲在里面。」

「可是……这样的话,『B』一直往下风处逃跑不就行了么?」

「皇子说的没错,但必须有两个条件。」

霍雷希亚竖起右手的两根手指:

「一是,『B』的航速必须比『A』快。另一个是,下风处不能有海岸或暗礁。」

「下风就是海岸的话,想都别想直接撞上岸边完蛋。我们船员不喜欢贴岸航行,就是这个道理。」

罗宾说道,

「……当然了,修的话也没有错。比方说给运输船作护卫的时候,积极占据下风处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战术。」

「这小姑娘说对,当两个条件都满足的时候,下风的『B』就能成功逃走。但是,如果不打算逃跑想正面迎战的话,其不利是显而易见的。当然了,风较强的时候,处于上风的船舰的下层炮甲板将不容易打开。船只会向下风处、也就是敌舰的方向倾斜。可反过来,当浪高的时候,下风的船只受到海浪的影响,下层炮列同样也无法使用。毕竟,波浪是从上风飘往下风处的。」

「因此」

把所有的说明综合起来,法牡作了总结:

「处于下风的船只,可做的选择会比上风处的少。而且处于下风的话,大炮喷出的硝烟会吹回给自己。所以,与其说是『上风有利』,不如说『下风不利』比较恰当。是这样吧?姐姐?」

「啊啊,塞普塔米雅……有你这么聪慧的妹妹,姐姐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姐姐~

……搞什么啊,这对姐妹有够恶心的。

满座投来了鄙夷的视线,两人却毫不介意依旧卿卿我我。

看到这番景象,修芬的心情有些凄凉。

『法牡…………撒娇成那样,对我就不会……』

胸口闷闷的。

为什么会难受,自己也不清楚。

虽然不清楚,虽说是姐妹,可看到法牡和自己以外的人亲热的样子、就觉得很不开心。看不下去了。

「好了,有关上风优势的问题就讲到这里吧———」

霍雷希亚再次把话题牵回正途:

「拉巴尔海战中,我们失去了上风的优势。因此,起初的『从上风接近敌人』的计划不得不被迫变更。」

除修芬外,全员都是一脸难过的表情。或许同为船员,失去了上风之利的痛苦让她们产生了共鸣吧……说真的,他搞不太懂。

「于是我当即下命发布『全舰转向』的信号,可『圣女领袖』上负责发信的苍尉修业生却打错了信号旗,把全舰带入了混战……说到这儿,塞普塔米雅、你知道那个修业生是谁吗?」

「是妾身认识的人物么?」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法牡思考片刻之后:

「赛内卡·拜特林格」

「正确」

霍雷希亚撇嘴一笑:

「那个银发的小丫头为了打错信号旗的事,哭着喊着向我谢罪。可我到现在都坚信,那个小丫头是故·意·的。」

恩恩,少女们一同点头。

那个人做得出来。不不,是绝对会做。

「我的命令决非下策,不过赛内卡发布的『进行近身作战』才是当时当刻的上上之策。结果,我军虽然没能占领拉巴尔海域,却成功给予了敌舰队毁灭性的打击,奠定了亚拉米斯对尤格多拉希尔海军的优势,然而———」

『取得胜利的同时,也得到了令人畏惧的敌人。』

这句欲言又止的后话,修芬深刻地理解了。

四肢尽失,而永不衰竭的斗志。

这究竟是何等的意志,无可想象。

「这次所有的事件,一定也是那个男人策划的吧。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之上、只能听天由命的海洋之上集结超过40艘的舰只,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连想都不敢去想。」

霍雷希亚感慨万千,她的单眼看向修芬:

「不过,能看穿这一切的皇子更另人惊讶呢。如此美丽而聪颖,想必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顾吧。无法与你成婚,实属遗憾呢。」

「没有的事……」

这不是客套,是他的真心话。

修芬之所以能识破敌人的意图,仅仅因为他是个海上的门外汉。

专家往往会被常识所束缚,思考会趋于局限。

修芬,是将自己匮乏的知识与自由的想象力结合在一起,才找到了正确的答案。

偶然,不、应该是奇迹。

真正值得佩服的是,身为专家却有着发散性的思维的那位桶中铁人。修芬诚恳地述说了自己的想法。

碰巧就在此刻,上去的沙赞副长带着报告回来了:

「司令长官殿下,全舰长已经登舰,正在下方的会议室等候殿下。」







霍雷希亚离开了提督室,晚餐结束了。

修芬独自登上夜晚的甲板。

船上虽为客人准备了专属的寝室,他却不想睡在那里。

夏天的夜晚又闷又热,而且不知为何,今晚他只想在甲板上休息。

『事情的变化,太快了吧……?』

在甲板的角落裹上毛毯,躺了下去。

像这样露天休息,在夏天的海上并不是什么希奇的事情。周围也有不少相同的少女。

『幸好是夜晚呀……』

今夜,天空中没有月亮。

四下黑漆漆的,因此没人注意到修芬。换做是白天的话,一定又是一阵骚动吧。

仰望星空,他恍惚地回忆起近来的琐事。

赛内卡的婚姻都仿佛成了遥远的过去。明明才10天前的事情。

『总觉得,走了很远很远呢。』

想着想着,自离开故乡以来的情绪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半年前,自己根本无法想到会去亚拉米斯。可现在,却当上了亚拉米斯的船员,还作为一名亚拉米斯的水兵、为了国家的命运而奔赴战场。这样的巨变又是怎么了?

不过最令人吃惊的,还要属结婚。

虽说计划已然告吹,可倘若真和王太女成亲了,自己就是未来的女王之夫。

如果自己还是皇子,这样的未来或许可以想象。现在嘛,充其量也只是个玩笑而已。

另外,赛内卡的行动也令人捉摸不透。

她的任务是把修芬带回亚拉米斯。

然而,她却在修芬登舰之前就离开了红帝国。这就意味着,她认定修芬已经失去了送回亚拉米斯的价值。

可是后来,当修芬被偶然救起时,她又心甘情愿地将他藏匿起来。

『究竟,为了什么……?』

修芬曾带着送给她父亲的书信,莫非这就是原因?

那么,赛内卡或许不是为了任务、而是想作为自己的客人将他护送回亚拉米斯。

如此一来,『为了入境而结婚』什么的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毕竟是她,单单因为有趣而搞出这么一出也并非不可能……总觉得,事儿太多……』

想起来都嫌麻烦,睡吧睡吧。可就在这时,

「躲在这里呐」

有人在身边坐了下来。

「法牡……你不是参加会议去了么?」

「姐姐好烦,跑出来了。」

霍雷希亚如果听见,没准伤心过度当场自刎呢。说着,法牡把修芬往边上挤了挤,自己也躺在了毛毯上。

就这样,一同仰望起星空。

肩并着肩,近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心跳……不止……』

法牡靠在身边本是常事,相互碰触也是家常便饭,可就是这样,胸口仍燃起难以忍受的炽热。

极力隐藏住砰砰的心跳声,修芬张开了口:

「不、不过,很惊讶呢?我居然会和法牡的姐姐,结婚什么的……」

「良缘嘛。」

「哎?」

修芬惊呆了,看着法牡。

法牡,也看着修芬:

「怎么?不满意?」

「不满意,也不是的……」

修芬的语气含糊:

「那法牡……我和你姐姐,和霍雷希亚殿下,介个……结、结婚的话,你也无所谓么……?」

「不介意」

法牡当即肯定。

修芬还来不及受到打击,法牡又抢先问了出来。

还带着有些伤心的表情:

「汝,不想结婚么?」

「我……」

修芬,语塞了。

这种感觉和赛内卡的时候一样。不是讨厌,是觉得配不上她。

不过……

「我,对结婚什么的还不太懂……可如果,要选出一位愿意一生与之相伴的人的话……我想对我来说,那个人,一定是———」

说到这里,修芬停住了。

因为,身边响起了可爱的丝丝鼻息。

看来,法牡睡着了。

『……真像法牡的作风呢。』

修芬苦笑着,再度凝视起星空。

「好美啊……」

他情不自禁地感叹。繁星点点,闪耀天空。

船员,会给星星们起名。通过观测其运行的轨迹来确定现在的方位。

依靠它们,船只能够驶向数万公里的远方。

有了星星之火,就能引领无尽海洋的旅程。

『真不可思议……』

至少自己,是做不到的吧。

『这个迄今为止,只会随波逐流的自己……』

手,伸向星空。

零星的微光从指缝中洒落。

手,握紧五指。

繁星满天,却连一颗也抓不住。

就像自己的未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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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钟 见敌必杀Search Destroy






1801826,午前420分。

修芬一行被『圣女领袖』救起的约半日之后。

「发现敌舰队!」

报告,在『圣女领袖』上传播开来。

「敌人!?」「真的假的!?」「喂!别推呀!」

发现的时机比想象中的早。

修芬们也一跃而起,钻开能把人挤死的人群,从侧舷向海上眺望。

「在哪儿?」

「是那个吧。」

罗宾指着昏暗依旧的海面上的一点。

星火般的微光若隐若现,排成了行列。

是敌方舰队的船尾灯。

最终,火光染红了东方的水平线,敌人的轮廓清晰起来。

「……好美…………」

人们不仅感叹。

朝阳之中,白帆连绵。

张开的无数风帆沐浴着朝阳,光彩夺目。

这宛如渡海的候鸟之群,美得少女们连敌人的事都忘掉了。

「全员准备战斗!全员准备战斗!」

从发现敌人的第一时刻起,船上就为了战斗忙开了。

全员召集令一下,战斗准备便迅速开始。

居住区被全部拆除,『圣女领袖』正悄然地从海上的宫殿转变成残虐的杀戮机器。

修芬一行获准登上尾甲板,在不妨碍他人的位置上观望敌舰队。

桅顶上传来的报告代替了解说:

「敌舰队中央处发现总旗舰『罗威号』!挂着海军元帅旗!确认司令官为『桶中的铁人』!舰艇总数仅战列舰就有45艘!护卫舰、护航舰、补给舰、辅助舰不计其数!」

收到报告,法牡给出了慎重的评价:

「势均力敌呐」

修芬怔住了:

「势均力敌!?有两倍之多啊!?」

「对亚拉米斯海军而言,两倍的敌人就是旗鼓相当」

修芬以为是说笑,法牡却显得很认真。

不光法牡,其他人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看法。罗宾最后还加上了一句注释:「船的两侧都有炮的」。

看来真打算歼灭两倍之多的敌人。

『……现在想想,还真是个乱来的民族呢,亚拉米斯人……』

修芬被搞得连脾气都没了。

或许把修芬的呆滞当成了不安吧,法牡挺起了小小的胸膛:

「不用担心!我们有『亚拉米斯风格』!」

「鸭---丝……疯哥?」

没等他揣摩清楚意思,

「遇见敌人,杀了不就好了。」

乱来民族的下任老大出现了!

亚拉米斯王太女兼少女舰队司令长官霍雷希亚·米泽奴·亚拉米斯身着辉煌的战衣,作出杀戮的宣言。

所见之敌,必置于死地。

即,『见敌必杀』。

「这就是我亚拉米斯海军能成为世界最强的唯一理由。只有将来犯之敌悉数尽灭才能成为世界最强的话,眼前的敌人也不会例外。击沉、烧毁、俘虏,手段不问、必须一只不留全部歼灭!」

「姐姐!」

朝着这个一大清早就言语渗人的长女,法牡跑了过去:

「姐姐!妾身也要!妾身也要参加战斗!」

「不可以!不可以的塞普塔米雅!你将来会成为大圣女背负起亚拉米斯的宗教界!决不能让战争玷污了你那尊贵的躯体!」

「如果答应的话,下次就和您一起入浴!」

「呼呼呼……真拿你没办法。下不为例喔?可不许告诉母亲哦~」

「姐姐~

「乖乖~。沐浴乳就让我来挑选吧……

『把国家交给这种人不会出问题吗?』。可惜,民众鄙疑的视线被名为『傻姐姐』的最强光环全部反弹,霍雷希亚没受到伤害。

忽的,她的单眼指向了修芬:

「皇子,昨晚休息的可好?」

「啊……很、很舒适!多谢殿下费心……」

「喜欢就好。接下来是早餐时间,不嫌弃的话一起来吧。」

转眼间准备就绪,船尾楼甲板上开起了早餐会。

……可现场的状况,根本就不适合安然地享用膳食。

敌方舰队已经开始零星的炮击。在这种一触即发的气氛下是没有食欲的。例外的只有拉亚和霍雷希亚,一个是饭后一口烟、一个是饭后一杯茶,悠然自得。

终于,关键时刻到来了。

敌人发射的炮弹刺进了桌子中央,顺带还把霍雷希亚手中的杯子砸得粉碎。以几千万分之一的几率。

惊讶之余,四周鸦雀无声:

「恩」

霍雷希亚优雅地将手中的茶杯把丢进海中,转向身边的秘书命令道:

「记下航海日志。『早班五响钟(午前630分),与敌舰队交战』」

秘书颤抖地记录下了主人的话语。而这一瞬间,就是后世所著称的『光荣的八月二十六日海战』的漫长战役的开始。

光荣,究竟会站在哪一边呢。

这,就要等结束后才能知道了。







「对全舰发布信号。『在旗舰后方组成战列。』」

遵从霍雷希亚的指示,负责发信的修业生对全舰打出了信号旗。

信号立刻被各舰相继传播。沿事先制定好的顺序,少女舰队排成了单纵列队型。

单纵列。

海战中最上乘的战斗阵型。

为了最有效地发挥出炮列能力而组成的这种阵型,也渐渐成了『战列舰』这个词的语源。

敌舰队也重新编队,组成了漫长而厚重的纵列。

风向为偏南风,两支单纵列都向北方并排而行。敌人零星的炮击还在继续,而少女舰队则一炮未发。

当双方的距离逼近700的时候,霍雷希亚大手一挥:

「开炮!」

『圣女领袖』的右舷一齐闪出火光。

120门战列舰,每一次单弦齐射都能向敌人喷出1吨的物质。反冲力把甲板推得大幅倾斜,冲击波在海面上留下了无数弹痕。

继旗舰之后,少女舰队所有舰只都开始炮击。

齐射的炮声,已经不能用『声音』来形容了。振颤直接钻进五脏六腑,刚咽下去不久的食物也在胃里剧烈翻滚,修芬差点儿当场吐了出来。

总质量超过20吨的物质被喷出去,随后成倍的物质又被吐了回来。

铁屑、硝烟、轰鸣声以未曾有过的密度充溢着战场,船体以未曾有过的态势被迅速破坏,人也以未曾有过的速度被大量地杀害。

保持着一定距离,双方舰队还在持续炮击。

少女舰队虽然发炮速度、精确程度都远胜对手一筹,但在远距离炮击的时候还是拼不过数量上的差距。

密度极高的敌方战列,终于渐渐地将少女舰队压制住了。

『再这样下去……』当所有人的内心都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

「风向转西!占到上风了!」

看到硝烟开始向敌人飘去,法牡仰视着姐姐喊到:

「姐姐!」

「天佑我也!」

战斗打响的一小时后,午前730分。

霍雷希亚,终于下达了决定性的命令:

「发布信号。『分断!』」

『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分断!』

二十三个桅顶上升起了同样的旗帜———


少女舰队全舰只,向着敌方战列杀去。


「满舵,向敌人直线前进。」

全舰艇紧急转向,划出巨大的弧线向敌人发起突击。

故意放弃最完美的单纵列与敌舰肉搏,切断敌战列使其混乱,强行把规模作战拉进单舰混战,在集中战力的同时可以活用上两舷的炮火,依靠压倒性的操船技术将敌人蹂躏至死。这,确实是只有『海神的眷恋』才能完成的究极舰队行动。

「这就是『亚拉米斯风格』!」

法牡自信满满的说明,却引来了修芬最最质朴的疑问:

「介个,说简单点……不就是单纯的博命么……?」

「没错!」

『这种时候,求求你否定啦!』

怅然作答的法牡,愕然无语的修芬。不安之情顿时从心中升起,可事到如今也无济于事了。

『跟我冲!』的信号旗挂上了『圣女领袖』的桅杆,她率先冲向了敌舰。

当然,敌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对着大军压境的少女舰队送去了猛烈的齐射。

『圣女领袖』的周围窜起无数水柱,飞舞的水沫降成了大雨。船首也遭到332炮弹的攻击,右舷的船首炮被炸成了铁屑。

但是,少女舰队有海风的保佑。

下风处的敌人被迫吞下自己的硝烟,在视线不明的情况下进行炮击。

自然,命中率很低。

没受到太大的伤害,『圣女领袖』就插进了敌方战列的中间。

「轰飞他们!」

霍雷希亚大手一挥,全炮一齐开火:

「两舷全部开炮,不准停、给我轰!」

混战开始了。

成功切断敌战列的『圣女领袖』运用两舷所有的炮台,穿梭于混乱的敌阵中央。悠然地划越两艘敌舰之间,对着船首和船尾猛烈地扫射。这样的必杀攻击一次可以杀伤数百人。

「给我汇报战况」

「切入敌阵的作战似乎成功了!」

桅顶上的报告,赢来甲板上的欢呼。

「不过硝烟太浓,具体状况无法确认!」

随后,

「左舷前方出现新的敌人!」修业生对照了舰名识别表后说道「是98门的『沙罗曼蒂尔』!」

「准备接舷。陆战队作好出击准备!」

霍雷希亚瞥了一眼靠过来的『沙罗曼蒂尔』:

「把船抢过来!」







「皇家海军陆战队,准备接舷作战!」

号令一出,列队在船舰中央的陆战队员们都把枪剑武装于身。

陆战队是重点强化白刃战的纯粹的战斗集团。

平均身高超过170公分。登陆强袭、攻略要塞、接舷战斗等等,只要枪剑在手、一切游刃有余的海军中最坚强的硬汉子。鲜红的制服,在敌我双方都意味着绝对的恐怖。

「冲锋队,准备突击!以下一次齐射为信号、冲上去!」

霍雷希亚的命令被传达下来。

从『圣女领袖』上冲入『沙罗曼蒂尔』的,是由副长安·沙赞苍尉率领的134名水手,以及陆战队队长瑞贝卡·加伍德少校以下156名陆战队员,共计290人。

而冲锋队的后面,

「妾身们也要上喽!」

「是的,长官!」

法牡指挥的『烈马号』上的七个人也掺了进去。

虽说卷入战争纯属偶然,可少女们却士气高昂。谁都为能参加这场决定国家命运的历史之战而自豪不已,澎湃的心情早已化作高昂的斗志。

除了某个人。

「人家才不要呢!别把人家和你们这些战争狂混为一谈!人家属于战事时躲在安全的地方享受,结束了再和大家一起分享喜悦的类型啦!」

「别这么见外啦!」

想要逃跑的夏琪被满面笑容的罗宾一把架住:

「我们不是同在一条船上相互扶持、同甘共苦的伙伴嘛。和我们一起来吧?呐?」

「不嘛不嘛我不嘛!放开我啦笨蛋!女同!想打的话自己去打啦!人家绝~~~~对,要留在这艘穿上啦!」

「哎呀哎呀,真不听话……拉亚,你准备怎么办?」

「绑--

「救———命———啊!」

最终,『圣女领袖』的左舷靠上了『沙罗曼蒂尔』的船首。

几千吨重的木块互相挤压,异常的晃动颠覆着甲板。

「小子们听好了!」

转身面向部下的加伍德少校,把军刀担在肩上吼道。身高197的她,是亚拉米斯海军中第一的巨无霸。

「只要在这里抢下敌舰,战局就会对我们有利!这可是卖水兵们一个人情的好机会!说,你们是什么!?」

「「陆战队!」」



「说的好!陆战队———」

「「世界最强~!!」」

「错!听好了!陆战队———宇宙最强!!!!」

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爆出一阵只有脑袋不做主的人才会发出的吼声。居然还有人感动的掉下了眼泪。

「一群脑残」

「……」

法牡这句质朴过头的感想,修芬居然无法反驳。

『圣女领袖』的左舷喷出葡萄弹,扫清了敌舰的船首楼甲板。

是突击的信号。

冲锋队的总指挥沙赞副长叫道:

「冲啊!突击!」

「皇家海军陆战队,预备———前进!」

陆战队开始进军。

仿佛屹立在平坦的大地上一般,陆战队傲然挺胸稳步于甲板之上。在整齐的鲜红壁垒的保护下,水兵们也开始登上敌舰。

甲板上血水与瓦硕堆积如山,随处可见攥着手枪和弯刀的人赶来防守。

「前排,蹲下!举枪———射击!」

两排鲜红的横列一齐开动滑膛枪,将正面的敌人打的粉碎。

敌人冲锋的势头有所减弱,加伍德少校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迅速地窜出队列,用架在肩膀上的军刀砍下了敌人的头颅,咆哮起来:

「杀啊!」

于是,杀戮拉开了帷幕。

在咆哮的指挥官的带领下,陆战队向敌人发动了侵袭。那如同被放开的猎犬一般凶猛、有组织而又有效率的进攻方式,与水兵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她们,是名副其实的杀戮专家。

「别掉队了!冲啊!」

「「喔———!」」

在法牡的带领下,『烈马号』的七人小队也发起了突击。牵头的是法牡和修芬,罗宾和拉亚拖着不情不愿的夏琪紧随其后,变身前的艾莲和抱着斧子的丝塔洛贝莉战战兢兢地跟在最后。

沙赞副长率领的『圣女领袖』组员加入战斗,不多久就发展到全面混战的局面。

然而最贡献最突出的,还要属修芬。

斩、挥、刺、挑。作出高跳的假动作,却以非常低的姿势攻击脚踝。

他那修长的黑发,他那不只用剑、还用上拳、掌、肘、膝、脚等各个部位进攻的身姿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是小型的黑色飓风。谁敢靠近,都会被死神的气息全部掀倒。

「好强—……」

「强的一塌糊涂呢……」

战争还在激烈的持续,罗宾和法牡却看得面色呆滞,可见其战斗能力之强。就连一旁的夏琪都铁青着脸:「我,我惹的是那样的怪物吗……?」。顺带一提,不被逼到绝境就发挥不了实力的丝塔洛贝莉,和同样碰不到大炮就凶暴不起来的艾莲一起,正完美地做着己方坚强的精神后盾。

面对逐渐溃散的敌人,陆战队给上了致命的一击:

「开火———突击!」

硝烟之中,只闻加伍德少校的声音,不见其人。

突然,船尾掀起热烈的欢呼声。接着,加伍德少校抱着敌方船长的配剑从硝烟中走了出来。

「殿下,本舰已被我军俘获。请下达今后的指令。」

「由妾身来?」

法牡有些吃惊,

「可是,沙赞苍尉她———」

「副长已经战死。」

「死了……?」

「是的,殿下。头部中了一发子弹,很遗憾。」

听见她们的对话,修芬错愕了:

『死……牺牲,了……?』

短短10分钟的战斗,安·沙赞就失去了生命。

连同修芬将事情说明的机会一起,永远的。

「那加伍德,汝———」

「我等是陆战队,不是水手,没有能力指挥船舰。想把别的苍官调过来也不可能,『圣女领袖』已经在混战中离开了。」

加伍德说的没错,渴求新的敌人的『圣女领袖』已经跑到了百米开外,而且距离还在拉远。

「因此现在,军衔最高的船员就是您了,殿下」

「…………」

法牡低下头,肩膀不住地震颤。

不过,她既不是为了沙赞副长的死而悲痛,也不是因为指挥权突然落到身上而狼狈。

是兴奋。

「……首先得控制船舰。加伍德,挂上军舰旗,把夺舰成功的事情示意给旗舰。俘虏都塞进货舱,门口架上火炮装上葡萄弹。」

「妥善的处置。」

「艾莲,负责炮列。罗宾负责操帆。丝塔洛贝莉负责伤员的治疗,夏琪负责船的应急修理。舵轮交给拉亚。修站在妾身旁边作传令。以上,快!」

「遵命,长官!」







「战局,还没有定数……么」

法莉亚莱牡·塞普塔米雅·亚拉米斯在修芬的陪伴下登上后桅的桅楼,从远处眺望着战场。

现在,她们正在作战海域外临时避难,在安全区域进行船只的修理。

耗时漫长的大海战中,像这样紧急修理的情况是很常见的。

不过对法牡而言,她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大规模的决战,指挥战列舰更是前所未有的经验。

有些不安也是再所难免的。只不过,兴奋之情更胜一筹。

「法牡!」甲板上传来了罗宾的叫唤。「应急处置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好!返回战场喽!」

法牡正准备沿后支索滑到尾甲板上。

就在这时,

「法牡!快看那个!」

「唔恩……?」

顺着修芬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与主战场相反的西南方位上出现了几艘接近中的船影。

那是———

「敌人的增援!?」

「不妙呀……」

法牡泯着嘴唇。

那些一定是没赶上汇合时机的敌方战列舰。数量有四艘,正顺风向着主战场驶去。

『万一,他们也参战的话……』

战局还不稳定。

混战仍在继续,究竟哪一方有利目前还没有定数。

『数量原本就差了一倍。就算是姐姐,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碰到新的增援,对战局也是致命的……!』

留下,还是前进。

决断的时间很短,非常短:

「在敌方增援汇合之前截住他们!迎风行驶!」

「了解!迎风行驶!」

『就等这句话了』的罗宾吹响了号笛。露天甲板上的少女们也一齐爆发出欢呼声。转桁索被拉拽,各帆桁都被转到逆风的极限角度。

回到船尾甲板上的法牡对掌控着舵轮的拉亚下达了指示:

「拉亚!航向变更,西南微南!」

「是-

拉亚将舵轮大幅转动。

战列舰的双层舵盘直接超过180公分,仅凭一人之力无法驾驭,所以由3名强壮的陆战队从旁协助。

「西----

当航向稳定后,拉亚把舵轮拨回中央:

「正--

从帝国战列舰『沙罗曼蒂尔』更名为俘获舰『沙罗曼蛇』的98门炮舰脱离了主战场,朝着从南方逼近的新敌人,沿极限角度逆风驶去。

『……直到主战场决出胜负为止,把这些敌人拖住就是妾身的工作』

眺望着越来越清晰的敌舰,法牡明确了自己的作战目标。

『就算妾身被四艘敌舰包围,最终葬身海底也无所谓!』

排成单纵列前进的四艘敌舰。

从正面迎击的『沙罗曼蛇』。

从情形上说,与东方杀手们的那场战斗很相似。

在那场战斗中,赛内卡以明确的作战目标把数以7倍的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而现在,法牡眼前的敌人有4倍之多。考虑到对方也是西洋人,并占据了上风的话,或许比那场战斗还要不利吧。

『最重要的是,妾身的指挥能与她相比么……?』

不安涌上心头。

「……?」

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是修芬。

就像自己以前所做的那样,修芬也握住自己颤抖的手。他努力压抑住不安的情绪,露出坚强的笑容。

『……想一想,缘分真是不可思议啊』

自己救上来的东方少年。

或许会成为一家人的少年。

法牡,并不相信命运。

她坚信人生需要靠自己的手去开拓。

可又觉得自己和这位少年之间有着一种命运般的联系。即使被迫分离,也终将重聚的命运。无论未来如何,他都必定会陪伴在身边的命运。

而且———想一直牵着他的手。想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想一直一直守护着他。

复杂交错的感情使法牡自然地说出了口:

「如果还能活着回到祖国———」

「?」

「就娶汝!」

「哎哎!?」

握紧心跳不止、红透了脸的修芬的手,法牡下达了命令。敌人已经进入着弹圈内。

「转向!挡在敌人前面!左舷炮列,准备炮击!」

「给我瞄准了!逃跑的家伙是敌人!不逃跑的家伙是训练有素的敌人!」

负责炮列指挥的艾莲已经转变为另一人格。

「你们这些臭虫什么都不用想,对和敌人喷就行了,神会把奇迹塞进你们屁眼的!懂了吗,母猪崽们!?听懂了给我回答!」

「「是,长官!」」

「想死啊!大声点!」

「「是,长官!!」」

拉亚转动船舵,罗宾操纵风帆,『沙罗曼蛇』在敌人头舰的400前方掉转了航向。

当敌舰进入射程的瞬间:

「用炮弹把劣等民族统统净化!!开炮!!」

随着艾莲的怒号,各炮台连续放着排炮轰击敌人的船首。

船首帆被打得破洞百出,在船首甲板上奔波的敌兵,就像玩具兵似的被成片轰倒。炮弹从船首冲入内部,笔直贯穿了敌舰。

这次排炮至少杀伤了敌兵上百人。

然而,敌人却毫不畏惧地继续前进。

『好样的……!』

对着航向丝毫不变的敌人,法牡打从心眼里佩服。

敌人也和自己一样,是为了明确的作战目标而行动,把与舰队汇合的任务摆在了第一位。即使船舰被击沉,也绝对不会转向。

「那就轰到沉没为止!右舷炮列,准备炮击!」

「「喔喔——————!」」

操纵『沙罗曼蛇』的约有三百人,其中分当炮手的有200人。

区区两百号人,连单侧的炮台都操作不完、就更别谈整艘船了。炮手们一边欢呼、一边奔走于两舷之间,将事先准备好的大炮逐个击发出去。

「轰轰轰!轰到粉碎!轰回石器时代!」

艾莲的叱咤不绝于耳。

『沙罗曼蛇』紧急转向,开始沿顺风与敌人同向航行。

可同时,一直保持满帆状态的敌人在航速上远胜过她们。

不出一会儿,两船的间距就逼近到了危险的地步。

「要撞上了!」修芬叫道。

「拉亚!」「是-

领会到法牡的用意,拉亚把舵打向左边晃过了敌人,随后又转向右边与敌人并排而行。

「小心敌人的炮击!」

话音刚落,敌舰的齐射就向『沙罗曼蛇』席卷而来。

「唔……!」

这股暴风般的炮击造成的人员伤亡却很少,射击角度太高了。

这么说敌人的目标是———

「帆!!」

一番精准的射击把『沙罗曼蛇』的船帆打得破烂不堪。

锁链弹扯断了索具,帆桁和滑轮都掉到了甲板上,船速明显下降。

想用机动性制住敌人已经没有可能了。

「……没办法了!」

承认敌人更胜一筹的法牡暗自说道。

事到如今,只有打击敌人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即使阻止不了舰队的汇合,也必须尽可能多地杀伤他们。

「灭掉敌人的指挥官麻痹他们的指挥系统!加伍德,找出船长狙击!艾莲,瞄准尾甲板扫射!」

「细菌都来消毒啊~~~~~~!」

艾莲迅速回应。圆筒霰弹的齐射,在敌人的尾甲板上来了一次完美的『消毒』。

「看到了吗,狗屎蛮族!大陆来的屎壳郎自以为是的往海上跑就会落得这种下场!滚回田里种你的芋头耕你的破地,自生自灭去吧蛆虫!死掉的尤格多拉希尔人才是合格的尤格多拉希尔人啊!」

「「喔喔————————————!」」

少女们的欢呼,被随后而来的炮声淹没了。

「是敌人的二号舰!」

「迎战!」

敌方一号舰从侧面通过后,二号舰也进入了射程之内。

当毫发无伤的敌舰行驶到『沙罗曼射』的正侧面时,送来了一拨猛烈的扫射。这次可不是冲着帆去的,是狙击船体和人员的杀伤弹。

俗称『地狱』的炮列甲板中部,已然是一幕名副其实的惨像。

战列舰,比起船来更像是海上的移动炮台。

主武器的32炮弹约重1.5kg。是能从3千米外把1厚的橡木板击穿的要塞用炮台。从2长的炮管里喷出的实心球弹,别说直接命中了、就连着弹时的气浪都能把人震散架。如果打中船体的话,装甲板都会像薄纸一般被轻易戳破。炮弹所携带的巨大动能,还会把船体的木板砸碎、化作无数飞屑。

如果被这些锋利无比的木片刺中的话,性命都会保不住。

想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先杀掉敌人。

「磨蹭个头啊,你们这群蛞蝓!」

在『地狱』中央指挥着战斗的艾莲被硝烟和己方的鲜血染成了红黑色。这只恶鬼叫唤着:

「这世界上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开一炮要花上一分钟的废物!给我轰给我轰给我轰!就你们这样,炮弹还没打中人战斗就结束了,蠢货!」

不过诡异的是,她本人却毫发无伤。炮弹简直象在刻意回避着她似的。

接着,三号舰也通过了。在垫底的四号舰到来之前,『沙罗曼蛇』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马上就要来了!赶紧把尸体和垃圾清掉,作好炮击准备!」

就在这时,敌人突然有了动静。







看到敌舰偏离了单纵列,修芬叫起来:

「敌方四号舰转舵!想抢到我们的船尾!」

「放弃汇合的任务,想和妾身交战是吗……?」

「正好,把他轰成渣。」

艾莲迫不及待的想开始炮击。看来一碰到大炮,她真的会性情大变呢。

但是,别的少女却明显都在害怕。

四号舰和『沙罗曼蛇』一样,都有三层炮甲板。炮台也有90门以上。

规格虽与『沙罗曼蛇』相同,可对方的船员数却有成倍之多。相比之下,少女们因先前的战斗已经疲惫不堪,还有减员的问题,能同时操纵的炮台甚至不足30门。船帆也七凌八落的,船舰行动迟缓。

不过,『沙罗曼蛇』没有选择的余地。既然敌人渴望战斗,就只能正面应战。

察觉到部下们动摇后,法牡高呼:

「诸位,不要畏惧!难不成想把篡位之人称做陛下吗!?」

「「不——!」」

「想被男人们支配吗!?」

「「不——!」」

「想怀上敌人的孩子吗!?」

「「不——!」」

「左舷炮列,准备炮击!歼灭敌四号舰!」

「「喔喔———————————!!」」

在激励下取回了斗志的少女们,欢呼着奔向了各自的岗位。

修芬也到架在船尾甲板上的一门重炮前就位,因为炮手只剩三个人了。

「左满舵!」

「左---

『沙罗曼蛇』向左大幅回旋,用左舷顶在逼近的四号舰的船首前方。

「趁现在!开炮!」

从敌舰右前方轰出的炮弹,宛如长矛一般贯穿了船体。

穿入敌舰的炮弹少说都杀伤了几十人。当然了,离致命伤还相距甚远。

继续转向的敌人用侧面对准了『沙罗曼蛇』,一阵齐射。

吃了一通满贯的『沙罗曼蛇』受到交战以来最大的一次伤害。遭到集中火力的船首成了名副其实的蜂窝,操控船舰必不可少的船首帆也被扯的一张都不剩,机动力显著下降。

嘎吱嘎吱嘎吱……驽钝的声音、吓得修芬面色苍白:

「前桅……!」

「船匠!快想想办法!」

「不用你说也会做的啦!」

硝烟之中,隐约可见为了修理断裂的桅杆而向船首跑去的夏琪。

随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修芬的脸颊上擦了过去。

是敌人的狙击。

「桅楼有情况!下士,把那些狙击手统统干掉!看着碍眼!」

在加伍德的怒号下,陆战队员操起回旋炮,用散弹把敌人的狙击手撕裂。

敌我的距离还在接近。

此刻,已经近到连对方的脸都看得清楚,丢个东西都能砸中对方的地步。开炮时一同喷出的火花,使得双方的船只火灾频出。

「抽泵组,磨蹭什么呢!快灭火啊!快快快!」

在甲板的中央,罗宾顶着暴风骤雨般的炮击、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现场指挥。

「夏琪,别管前桅了,快修船首帆!莲去安排6号炮台的人员!还有那边的你,把斧子拿过来!快!」

要是没有她这个既能把握四周、自己也不闲着的前线指挥准确无误的决策的话,『沙罗曼蛇』恐怕早就投降了吧。

近身距离的炮击战还在持续。

无数的铁弹在两舰之间交错,撕裂船帆、撕破船身、无情地夺走船员们的生命。防止摔落的网上尽是些滑轮和帆桁的碎片,索具被扯的四分五裂随意地耷拉着。想抽出足够的人手修补已经是一种奢望。甲板上早已是鲜血与瓦砾堆积成的死亡庭园。

『沙罗曼蛇』失去了大半数的风帆,达不到舵效航速只能随波逐流。

于是,

「敌舰迅速接近!船首靠上来了!」

嘎吱嘎吱嘎吱!
随着惊人的巨响,四号舰与自舰的船首挤在了一起。

「全员拿起武器!准备白刃战迎击!陆战队,跟我冲啊!」

加伍德一边高喊,一边带头向船首发动突击。

「妾身们也去!」

「是!」

法牡和修芬拔出剑,向船首跑去。

当两人抵达船首楼甲板的时候,激战已经开始了。

和剑术什么的已经没有关系了,这纯粹就是在互相推挤。被狂热所支配的两军士兵们用武器、用徒手、用全身互相推挤着。

哪一方想要推进,另一方就会拼命挤回来。

甚至有人因为窒息、内脏被挤破而死去。

「少校!敌人不断冲上来了!」

「全力击退!」

加伍德少校叱责着陆战队员,自己也威风凛凛地屹立在船舷上,把冲上来的敌人举起来丢进海里。

同时,罗宾们使出吃奶的劲,想利用桅杆上掉下来的帆桁把敌舰撑开:

「推出去!使劲推!把这大家伙推到外边去!」

然而,重达几千吨的船只仅凭少女们之力是无法撼动的。

而就在这时,风、站到了她们这一边。

吹起的阵风,把升着风帆的敌舰向前推了一把。

两舰之间出现了空隙,准备登舰的敌人失足落海,已经登舰的敌人也被少女人击落海中。两舰相隔的海面,瞬间便被人体所掩埋。

「欢呼吧!」

「「呜嗷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这声欢呼近乎野兽的咆哮,连船只和大气都为之震颤。

不光在船首楼甲板上直接参战的少女们,连侧舷通道上准备参战的人也都敲响了武器,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这时敌人的炮弹飞了过来。脚下的甲板被炸开,侧舷通道连同上面的人们一起被掀到了5的高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欢呼顿时变成了哀号。

从白刃战改为炮击的敌人超到动弹不得的『沙罗曼蛇』的前方,右转之后把侧面对准了本舰的船首,从近身距离来了一次纵射。

「应战!」

虽然法牡下了命令,可船只积蓄的伤害已经超过了极限。

就算想应战,还能射击的炮台也不过寥寥几门而已。

「站起来!少女舰队的水手,没有批准不许死亡!」

艾莲奔走于炮台之间,把还活着的炮手重新分排在还能使用的炮台上。可惜,这只是绝望的挣扎。健在的炮手,实在太少了。

陆战队也是如此。

开战前还有150人以上,现在被打的连一半都不到了。找不到一个完好无伤的人员,连指挥官加伍德少校都是满身创痍。

左手捂着被鲜血染红的胸口,加伍德少校高呼:

「殿下!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干脆赌一把,接舷突击———」

可下一个瞬间,她的手和胸口就化作了肉泥。加伍德,死了。

夺走她性命的是敌人的铁球弹。受到32炮弹直击的加伍德,残骸就这样掉进了海中,附近的法牡和修芬也如同小石子一样被冲击波掀出好远。

「呜……!你、你还好吧,法牡!?」

「唔、唔恩……」

修芬将法牡扶起。也就在此刻,她们终于有机会冷静地看一看甲板了。

一片废墟。

前桅断了半截,能用的帆一张不剩,能用的炮也找不出来了。死伤者遍地,被鲜血硝烟与眼泪弄花了脸的丝塔洛贝莉抱着伤员,拼命地呼喊着。是想说「不要死」吧。真是徒劳的愿望。因为,她已经死了。

「已经……」

『打不下去了』这句话还是被修芬咽了回去。能作出决定的,不是自己。

咬着嘴唇,法牡开口了:

「罗宾……」

「恩?」

「投降了。降旗吧。」

「……………了解」

罗宾跑到船尾,亲手将军舰旗降了下来。

谁都压抑住内心的苦痛,表情凝重地看着这一切。

『不过,如此一来……就不会再有人牺牲了……』

比起自己,修芬更为伙伴们的安危而欣慰。

然而,

「不好!卧倒!!」

罗宾号叫起来。随后,敌舰的齐射冲击了船体。

趴在甲板上抱着头,丝塔洛贝莉哭着喊道:

「为、为什么哇~~~~~!?不是都投降了哇~~~~~~~~~~~~!?」

「……杀红了眼么」

修芬紧咬嘴唇。

看来,被复仇之心吞噬的敌人不将我们赶尽杀绝誓不罢休。

不,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冲过来的。

「货舱里还有俘虏……明明还有自己的同伴的说……」

「贱人……!」

法牡愤怒地爆着粗口。可惜,在暴力面前语言是无力的。没有任何意义。

少女们抱住头准备忍受下一次炮击。

但是,敌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想做什么?」

看着从硝烟的对面缓缓接近的敌人,法牡喃喃地说。

炮口对准了这里,可船舰本身却保持着令人恐惧的沉默。

领悟到对手意图的罗宾绝叫起来:

「畜生!想靠过来用葡萄弹把我们都轰成肉酱!」

「所以才说不要的!所以才说不要的!为什么人家非得死在这里不可呀!」

「闭嘴臭小鬼!小心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当马桶用!!」

哭着喊着就要跳海的夏琪被艾莲按住了。

葡萄弹,是在数十平方米内喷洒炮弹的对舰·对人用面杀伤兵器。可不是游泳就能逃的了的。

找不出抵抗的手段。

找不到逃跑的方法。

只能接受死亡。

当少女们有了死的觉悟,就在这一瞬间,


「「喔喔——————————!」」


熟悉的呐喊声不绝于耳,似乎有什么物体窜入了两艘船的中间。

接着下一刹那,硝烟之中闪出了火光。

这艘突如其来的船,对准炮门大开毫无戒备的敌舰来了一次近距离扫射,把炮弹喷进了船内。

火炮的轰鸣之后,跟着的是敌人凄厉的惨叫。

现场的景象无从得见。想必是敌方的炮手们,被顿开的炮门外飞来的无数小铁弹无情地撕碎了吧。连反击的余力也没有。

凝视着这艘从硝烟中突现的船只,修芬惊叫起来:

「是己方的战列舰吗!?」

「……不」

法牡茫然而又确信的说道:

「战列舰不可能那么小的。」

那,的确是一艘很小的船只。

船身高度只有战列舰的一半,长度也相差甚远。

简直就像护卫舰一样。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呀。

自己、甚至连敌人当中,都没有一艘护卫舰才对呀。

可眼前的这个的的确确就是护卫舰。救下少女们的这艘船以超常的技术和无比的勇猛为武器,与巨大无比的战列舰相互抗衡。第二轮、第三轮,她竟然用炮击压制住了能以炮火取胜的敌人。

超乎现实,宛如梦境般的光景。

与三层甲板战舰对恃还能占据上风,这怎么想都不是护卫舰可以做得到的。

不,

能泰然自若地干出这种破天荒之事的护卫舰,修芬只认识一艘:

「法牡…………难不成……难不成,那是———」

「唔恩。」

修芬、法牡、罗宾、拉亚还有艾莲,她们都认识这艘船,可谁都没有说出来。

生怕一脱口,眼前的奇迹就会如梦境一样消逝的无影无踪。

海风拂过,滚滚的黑烟盘旋升空。

烟雾,散去了。

视野,明朗了。

已经,不会再看错了。


「『烈马号』!!」


修芬呼唤出她的名字。

呼唤出只有受到千载难寻的幸运与万载难逢的奇迹的指引,才会现身于此的这艘船的名字。呼唤出他唯一的家庭的名字。

「「喔喔喔喔喔喔喔——————————————!」」

欢呼雀跃。少女们对着自己的船舰、对着自己的伙伴不住地挥手。

像是在回应她们的声援似的,『烈马号』用更猛烈的炮火洗礼着敌舰。

敌舰调转了方向。

「敌人逃走了!」

「活该,混蛋们!谁叫你们对人家动刀子的,笨~蛋笨~蛋!」

对着见势不妙仓皇逃走的敌人,夏琪又开始骂上了。

「法牡!『烈马号』向这边靠过来了!」

正如修芬所言,『烈马号』紧急转向、对准逃跑的敌人尾部作了最后一次单舷齐射后,悠然地改变航向,向『沙罗曼蛇』靠拢。

当两艘船接上舷的时候,欢呼声又一次撼动了天地。

『烈马号』的露天甲板上已然成了喧嚣的祭典。帆桁上挤满了少女,挥舞头巾连呼万岁。兴奋的炮手甚至放出空炮。从侧舷探出身子的艾莉尔副长正表情严肃地盯着修芬。一想到自己把她的佩剑弄丢了,修芬不由得有些畏缩。

看到伫立在尾甲板上的银发船长,法牡拭去眼眶中的泪花,

「怎么这么晚才来!」

不愿被人看到自己哭红的眼睛,她只好逞强地说道。

仰望着这些离家出走的女儿们,赛内卡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女主角总是最后才登场的嘛。」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11-16 19:45 编辑



第七钟 光荣的八月二十六日The glorious twenty-six of August






从登上『沙罗曼蛇』的赛内卡口中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修芬们再一次为自己的幸运而庆幸。

「没工夫一一说明了。总之,和小妾妾们分开不久,我就发现那个叫萨满的是个骗子。」

随即全速北上追赶『瓦尔基莉亚』的『烈马号』,却在途中碰上了尤格多拉希尔的战列舰。

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赛内卡「有情况」,便决定追踪那艘船。

「就这样一直悄悄地跟在后面,最后偶然来到了这里。」

她追踪的,就是和『沙罗曼蛇』交战的那四艘战列舰。

用望远镜扫视了战场的赛内卡顿时明白了状况,挂上敌方的军舰旗便冲了上来。敌人麻痹大意破绽大开,赛内卡一阵穷追猛打、终于将三层甲板战舰的强敌成功击退。

法牡惊呆了:

「简直是奇迹……」

「这可是我想说的耶。回国途中居然会遇上海战,连想都没想过呢。而且离家出走的孩子竟然还在被自己救下来的船上。嘛,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平时的善举吧?」

赛内卡笑容可掬。

「那么,战况如何了?」

「不容乐观」

法牡表情失落。

『沙罗曼蛇』的战斗虽然英勇,可从战略角度上讲是彻底失败的。她没能阻止敌人的行动。

「敌人有两倍以上,持续下去可能会输。不想想什么办法的话……」

「原来如此」

赛内卡点点头:

「瞭望手!汇报敌人的动向!」

「敌人以旗舰为中心重新编组战列!
战场中央还在激战,由于目前风势较弱,战斗处于停滞状态!」

敌方旗舰『罗威号』携少量护卫的战舰,从海战开始起就一直滞留在战场外。是想从远处纵观大局、把握战况,进行最准确的指挥吧。

同时,一定还有温存兵力的意图。

想在最后的最后,亲手攫取胜利的果实。

事实上,以『罗威号』为中心,敌人正在组织一队10艘规模的战列线。

其中的四艘,就是刚刚汇合过去的增援。

如果连这支部队都加入战斗,失败就会成为定局。

「也就是说,必须阻止那些预备兵力……如果还能顺便对付一下旗舰就更好了。」

赛内卡「唔~恩」了一会儿,突然打起了响指:

「小妾妾,这艘船上还剩多少火药?」

「恩?这样啊……大炮用的有点儿猛,还有10t的样子吧……」

「炮术长,我们火药库里的库存呢?」

「两吨以上。」

「合起来12吨吗…………恩,有这么多的话,应该没问题了。」

「能行能行」赛内卡自顾自地点着头。修芬有些纳闷:

「请问……船长?应该没问题……是指什么呀?」

「啊,就是那个啦。应该能取胜的意思」

「可是,究竟该怎么做……?」

这种绝望的状况,就靠一艘随时可能沉没的战列舰和一艘渺小的护卫舰,要如何挽回呢?

赛内卡微笑着,说出了她的方法:

「把这艘船炸飞啦。」







之后的约两个小时,工程以飞快的速度进行着。

「炮术系和主计系加紧火药的搬运!水手长,把船首帆的支索拉到主桅上去!没时间管前桅了!俘虏全部举上白旗转到舰载艇上,赶下船去!喂!导火索还没准备好吗!?」

在『沙罗曼蛇』的甲板上,艾莉尔副长正紧张地指挥着作业的进行。

担心修芬安危的她五天以来没合过眼睛,她的指挥却完美到看不出一丝疲劳。在被所爱之人平安的幸福感填满的她面前,没有办不到的事。

在这两个小时里,风是完全静止的。

主战场的炮击还在持续。不过体积巨大的战列舰,是无法和护卫舰一样使出用桨划、用舰载艇拖拽的怪招的。

战斗进入了胶着状态,敌人的预备兵力也处于无法行动的状态。

而这段时间里,赛内卡的准备工作仍在进行。

赛内卡选择的计策,就是———

「「火战船……!」」

了。

面对在『烈马号』上疗伤的修芬等人,赛内卡扼要地解释了作战计划:

「在无人的船上装满火药,冲着敌人撞过去。火药用一根超长的导火索连着,时间一到就会自动引爆。」

「也就是说,把『沙罗曼蛇』作成定时炸弹?」

包括法牡在内,少女们都倾心于这场壮烈的作战,同时都为实行时的困难而面露难色:

「可是,无人舰操控不了吧?即使把舵轮绑住,船也只能径直前进……倘若敌人无视的话一切就完了。到时候又该如何?」

「根据先前的行动分析,『桶中的铁人』性格非常谨慎。即使船被打残了,一位敢于单挑四艘战列舰的优·秀·指·挥·官所指挥的三层战舰又一次冲了过来,还能眼睁睁地置之不理,这不太靠谱的。对吧?」

赛内卡的手轻轻的放在她天蓝的头发上。法牡极力地想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可鼻子却抽动个不停。她,很喜欢被人夸奖呢。

「不过嘛,这的确是一场豪赌。果然还是罢手比较好?」

赛内卡挑衅地说道。

作为一行人的代表,修芬回答:

「不。比起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只会后悔来说,试过再后悔更符合我们的性格。」

「决定了呢。」

风,再度升起。



「准备完毕!」

「好!砍断锚链!」

滞停状态的『沙罗曼蛇』在赛内卡的示意下启动了。

逆帆重新孕育起海风,束缚被解开的三层甲板战舰缓缓地踏上征程。

水手长等几名留到最后的船员纷纷从侧面跳入海中。接应的短艇将她们扶上来、载回了『烈马号』。

空无一人的『沙罗曼蛇』,向着敌人笔直地前进。

「瞭望手!敌人的动向呢!?」

「有反应了!航线改向『沙罗曼蛇』!」

「「上勾了!」」

全帆收起、在远处观察情况的『烈马号』,甲板上洋溢出少女们的欢呼。

第一阶段,成功。

『……问题是,究竟能接近到什么程度。』

从侧舷探出身体,修芬远远地眺望着『沙罗曼蛇』号。

满目创痍,到处都是『应急处置』留下的痕迹。

立着的桅杆只剩两根,船帆全是补丁,船体残破不堪,还能浮着本身就是个奇迹。回头想想,自己居然能那种状态下奋战至今。这副样子,恐怕会给敌人带来僵尸般的恐惧吧。

为了护住旗舰,敌人在前方组成战列迎击『沙罗曼蛇』号。

『沙罗曼蛇』的船首遭到了密集炮火的洗礼,却毫不介意的继续前进。这也是当然的,谁叫船上没人呢,不过不明真相的群众恐怕会表示:压力很大吧。

敌方战列散开了。

是防止被冲过来的『沙罗曼蛇』撞上的避让行为。

「通往旗舰的路敞开了!」

「好样的!前进前进前进!」

在少女们的声援下,『沙罗曼蛇』朝着『罗威号』踉踉跄跄地冲过去。像是在挤出最后一口气似的。

散开的敌舰,正包围般的逼近她进行着炮击。

而『沙罗曼蛇』也像在反抗似的,喷出零星的炮火。

利用导火索下套,还能搞出这么精细的小动作,不得不说「真不愧是赛内卡」吧。开炮时机恰倒好处更是个奇迹。

『但是,敌人终究会发现的……』

虽然露天甲板上撑着披了备用军装的稻草人,不过想一直欺骗下去也是不可能的吧。越接近敌人,被识破的危险就越大。

事实上,这个瞬间很快就到来了。

「报告甲板!敌人从『沙罗曼蛇』旁边散开了!」

「发现了么…………可惜,太迟了。」

眺望着敌人仓促逃散的样子,赛内卡平静地自语。

确认了时间的伊希斯·瓦伦丁报告:

「离起爆不足30秒!」

「全员,卧倒!嘴巴张开捂住耳朵!!」

修芬用双手堵住耳朵,张开口趴在甲板上。

别的少女们也陆续做出同样的动作。法牡趴到修芬身上掩护着他,艾莉尔副长则趁势趴到修芬旁边。

「……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

带着耳塞、盯住手心中有秒针的怀表的赛内卡,表情像个眼看火焰就要升起来的纵火狂一样,紧握的左手像含苞的花朵一样张开。

「砰!」


这个瞬间,火柱从海上腾空而起。


剧烈的爆炸,让『沙罗曼蛇』化身成为真正的火龙。

窜腾到三百米高空的炽焰之柱将周围的一切都照亮、压迫、灼烧、尽情地破坏。地狱的黑烟弥漫着海面,船只的碎沫如同冰雹一样劈砸在卧倒的少女们的后背上。连距离起爆点两公里外的她们都受到了影响。爆炸产生的热浪也在几秒之后袭来,使得船身剧烈摇晃。

『这、这是…………』

船只稳定后,修芬抬起了头。世界,却变得很宁静。

『为什么……会这么安静呢……?』

因为耳朵被震聋了。「
!」「
!?」「
!!」谁都指着爆炸的中心呼喊着什么,可内容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等听觉恢复过来的时候,现场的情况终于明朗了。

『沙罗曼蛇』完全消失。

只有那些浮在海面上的焦碳,还在勉强地证明着他的存在。

周围的船只也元气大伤。

最近两艘船的桅杆被全部炸飞,其中一艘还着了火。明显无法战斗了。

不过、然而,

「健在!『罗威号』健在!船体损伤轻微!作战失败了!」

正如艾莉尔的报告,旗舰『罗威号』的损伤并无大碍。他在最后关头被自己的船舰保护住了。

看到这个,赛内卡却静静地摇摇头:

「不,副长。作战非常成功。」

「哈?」

「看好了,敌人的船帆呢?」

「帆……?」

就在这时,少女们才醒悟了。

『沙罗曼蛇』附近所有战列舰的船帆,都被连帆带桁一起掀地无影无踪。

当然,『罗威号』也不例外。

修芬瞠目结舌。

『这才是船长真正的目的!炸掉船不是为了点燃敌舰,而是想用烈焰风暴带走所有的船帆!!』

帆船的动力是风。

只有让帆受到风力的推动,船才能前进。

所以如果帆被拆了个精光,船就一动都不能动了。

也就是说,敌人现在完全不能行动。

「失去了机动性的军舰就是一樽水面上的活棺材。根本不足为惧。」

这是赛内卡常常挂在嘴边的,海战的要领。

在所有人都为前所未闻的奇谋带来的成果雀跃不已的时候,唯一料到这个结果的银发船长高呼:

「出发!不在敌人换好新帆之前抢下旗舰,我们就输了!」

「展、展帆!」

反应最快的艾莉尔,立即对着部下呵斥:

「全帆展开!!全速航行!全速!能挂的帆全部给我挂上去!」

「「是,长官!!」」

少女们登上侧支索,操纵转桁索,拉起升帆索。

解开束帆索、放下帆耳、系紧帆角索、架上辅助帆桁,还在帆桁上挂上全新的辅助帆。

『烈马号』宛如一朵盛开的白玫瑰,全帆乘风、开始起程。

屹立在船尾甲板上的赛内卡,指着『罗威号』高呼:

「别管什么计划了!照着旗舰冲过去!!」(Never mindmanoeuvres, go straight at 'em

「是-

在拉亚天才级的操舵之下,『烈马号』如入无人之境。穿过动弹不得的战舰群,绕过浮在海面上的残骸,乘风破浪、向着旗舰发动突击。

察觉到己方的意图,几艘敌舰喷出散乱的威吓炮火。战列舰就算动不了,也还是海上的炮台。

但是,『烈马号』却毫不畏惧地径直前进。只管前进。

最后,终于进入了旗舰的着弹圈内。

「好大啊!」「好大一驮肥肥的大便啊。」

战栗的罗宾,爆着粗口的艾莲。

旗舰『罗威(狮子)号』。

拥有144门炮台的威严的三层甲板战舰。与『烈马号』的高度差至少也有10以上,想从侧面发起冲锋是不可能的。

「把重炮全部移到船首!装上铁钉弹!」

「立刻就办,长官!」

遵从赛内卡的命令,炮术长把两舷的重炮全部聚集到一处。

其间,『烈马号』紧急转向,谨慎地与『罗威号』保持安全距离航行到对方的船尾,并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帆耳,起!前桅上帆打成逆帆!减速,在船尾接舷!」

「不是自找麻烦嘛,副长。」

艾莉尔副长慎重接舷的命令被赛内卡撤消了:

「就这样一头扎进去!全员,耐住冲击!」

「您是认真的吗!?」

「放心啦,副长。最初都会觉得『不行~进不去的~!』,真等插进去的时候却非常轻松呢。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你在说虾米呐!?」

「直到三百年前,人们不还在用冲撞进行海战么?没问题的吧。」

「当然有问题了!船会沉的啊!?」

「到那个时候嘛,再说到时候的话啦。」

瞭望台上传来了悲鸣:

「要撞上了!」

「都抓紧了!」

赛内卡叫道。紧接着,『烈马号』就撞上了敌舰。

船首斜桅冲破了船尾窗,深深地刺了进去,船首把『罗威号』的舵板撞地粉碎,正好卡在了船尾的弯曲部位上。受到的冲击也比想象中的小,估计是船首斜桅起了缓冲的作用。

『烈马号』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船首楼甲板,几乎正好连上了敌人的中层炮列甲板。对于白刃战来说是绝妙的情形,感觉很好。

「好痛痛痛……喂~大家,还活着吗?修喵,你还好吧?」

「哈啊……算是吧……」

被赛内卡搀着,修芬拍掉身上的瓦砾,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别的少女们也一个个开始爬起来。似乎没有重伤的。

掸掉衣服上的木屑,赛内卡命令道:

「炮术长,聚集在船首的炮还能用吗?」

「可以的」

「开炮」

冲入敌舰的船首炮和重炮一齐喷出了火焰。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悲鸣四起的同时,船尾的一切都被清除得一干二净。

「可以突入了!」

「了解,副长」

赛内卡把凌乱的制服整好后:

「好~,大家,想不想去散散步?」

热烈的欢呼沸腾而起。

水手长和主计长把装着枪和弯刀的箱子抬甲板,少女们也依次拿齐了武器。再留在船上也没什么意义了,全员一齐冲锋。

赛内卡把诺可洛丝递过来的佩剑拔出:

「听好了!目标只有装在桶里的大叔一个人!其他家伙管都不用管!」

「遵命,长官!」

拔出的军刀指着硝烟的彼方,赛内卡发出咆哮:

「突击————————————!!」







嘛,冲锋的势头是很猛。

可『罗威号』中层甲板上的敌人,几乎都已经瘫在了地上。

少女们居然会让船直接撞上来,他们怕是连想都没想到吧。没常识也该有个限度的说。遭到铁钉弹攻击的他们早已是千疮百孔,丧失了斗志。

少女们没有受到任何抵抗,就悠然的登上了敌舰。这难免有些扫兴。

「什么嘛,亏我们还兴致勃勃的,连个出来迎接的都没有么」

赛内卡用佩剑顶着一个倒在地上的敌人:

『喂,冯·巴特歇尔在哪?』

『在、在提督室……』

「好~,总之先往上走。小妾妾,先锋由你来当。把『沙罗曼蛇』的人也带上。副长殿后———」

不过、不愧是旗舰,容不得小觑。

「有敌人!」

看到男人们从船首的方向跑来,伊希斯·瓦伦丁随即喊道。

赛内卡当机立断的做出指示:

「迎击!抢占楼梯!」

「「喔喔——————————!」」

白刃战,开始了。

由赛内卡带队,少女们团结在一起与敌人交锋。

事先越有准备的一方,战斗就越有利。火枪一阵扫射震慑住敌人,接着发动突击冲散敌阵,一路前进到楼梯边上。确保了向上前进的道路。

不过,敌人的攻势也很猛烈。

虽说露天甲板被爆炸的冲击波扫荡的干干净净,船尾也在铁钉弹的洗礼下成了流血的地狱,但毕竟还没受到致命的损失。

敌人一个又一个的被击倒,却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小妾妾!」

在最前线挥舞着军刀的赛内卡高呼,

「这些交给我!快走!」

法牡大叫「知道了!」,带着从『沙罗曼蛇』上转移过来的人员们跑上了楼梯。

目送她们离去后,赛内卡再度面向敌人。

说实话,她并不擅长剑术。而且最近还疏于训练,技术下降的很明显。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有援手赶来相助:

「欠我一个人情哦?」

「真不愧是艾莉伦。爱上你了哟。」

「请别说一些令人恶心的话!」

「好萌~

「这个女人……!」

瞄了瞄气得直哆嗦的艾莉尔,赛内卡迅速重整好身形,摆出死守阶梯的态势。

以站在阶梯上的姿态望着聚集过来的敌人:

「有300人吧?」

「太夸张了。最多也就100号人吧。」

「那,我来解决其中的99个,剩下的一个就交给艾莉伦喽?」

「您真会开玩笑。下官负责99个,请船长您挑一个最弱的。」

「真敢说呢。」

「你才是」

两人照着面苦笑了一声,开始迎击冲上来的敌人。



上层炮列甲板上,突然冒出了大批敌人。

面对这些眼睛和刀刃都闪着寒光的敌人,法牡毫不吝啬地派出最强兵力。



「陆战队,进攻!」

「「宇宙最强————————!!」」

失去了指挥官、失去了半数以上的同伴,陆战队员的士气却丝毫未减。以『只有外星人才配当对手』般的气势,用敌人的鲜血把深红的制服染地更加鲜艳。

勇猛的气势,连法牡都不禁汗颜。

「看这势头,还真想征服宇宙呐」

「可以呢,真的。凭她们的话」

修芬也坚定地说道。

作战目标的船长室在船尾甲板的深部。比这里还要高一层。

把船首冲过来的敌人交给陆战队后,修芬一行继续向上层突击。

虽然三层甲板战舰体型巨大,舱口的阶梯却很窄。

在这种比起数量更注重质量的战场上,修芬的剑术所向披靡。

「闪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罕见的咆哮,将来犯之敌逐个解决。法牡护在侧面、罗宾持矛顶在背后提供支援。

越过敌人重重的尸体,一行人终于抵达船尾甲板。

从舱口跳出的法牡,挥着武器高喊:

「菱形阵型!」

以舱口为中心,少女们背靠背组成了密集的队形。

与护卫舰不同的是,战列舰的尾甲板带有顶棚,不用担心被桅顶狙击。

一面护送自己人向上层前进,一面迎击蜂拥而至的敌人。

大家、早就熬过了身体的极限,差点儿都死了一次。疲劳地连意识都模糊,全凭一口志气在奋战。体格不如对手的白刃战,考验着少女们的韧性。

「罗宾!」

「来了!」

法牡只是叫了一声,罗宾马上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殿后就交给我们了!大家,组成人墙!」

从『沙罗曼蛇』上跟来的少女们,和她一起朝着船首方向排成了横排。筑成一道堵阻挡敌人的墙壁。

把自己的身后交给她们,法牡向船尾发动了突击。一起去的,还有修芬、拉亚、艾莲和丝塔洛贝莉4个人。夏琪觉得和法牡她们一起行动会比较轻松,也准备混进去的,结果被罗一把拽了回来。

『就快到了!』

砍翻舵轮附近的几个人,修芬转向正面。

提督室的大门就在眼前。

厚重的门前,是死守的护卫。

冲着大门,法牡叫道:

「炸飞它!」

「哈哈———!」「哎哎哎~~~~~~~~!」

艾莲和丝塔洛贝莉抱着回旋炮,对着门一通猛击。这玩意儿可不该是抱着使用的东东,也正因为如此,效果超群。

深厚的橡木门,连同护卫一起被炸得粉碎。

跨过尸体和瓦砾,修芬率先踏入提督室。

『找到了!』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樽放得下人类的木桶。

装在里面的,就是敌人的指挥官么。

修芬准备冲过去,一个男人却挡在他的面前。

『闪开!』

『我拒绝。』

男人拔出配剑,直劈了过来。

从华美的服饰中可以看出其身份的高贵。至少会是船长,或是更高级的人物吧。

修芬瞬间用剑挡住对手的攻势。这是一击重击,修芬的手都被震麻痹了。他只能勉强地顶住。

『……好强!』

一剑、又一剑的交锋。在体格差异等因素下,修芬渐渐处于了下风。而周围,法牡她们正在和别的敌人交战。想求救是无望的。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修芬的剑从根部断开。在先前的战斗中饱受刀伤的剑身,终于支撑不住了。

男人把剑高高举起:

『结束了。』

「还没呢!」

丢掉折断的武器,修芬扑到敌人的身前。

『!!?』

男人被空手冲过来的修芬怔住,想把剑挥下的手愣了一下。

抓住这一瞬间的破绽,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躲进对手怀中的修芬,用全力的重拳打进对方的侧腹。

小小的拳头打断了男人的肋骨,伤到了内脏。被剧痛折磨的男人,手中的武器滑落、蹲在了原地。

拾起男人掉落的佩剑,修芬跳上了木桶的边缘,用剑尖指着应该在里面的敌方将领:

『投降吧!俄罗斯拉·冯·巴特歇尔!』

可是,修芬却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事情。

不,

反倒该说,他·什·么·都·没·看·到。

「!!这……!?」

是空的。

木桶之中,什么都没有。

空洞洞的木桶摆在那里。只此而已。

「……如你所见,亚拉米斯的女人唷」

被修芬击碎肋骨的男人,背靠墙壁支撑起身体、用亚拉米斯语说道,

「那樽木桶中……谁也……没有……」

「那,冯·巴特歇尔人呢?去哪了?说!」

法牡语气粗暴地用军刀指着男人。她们,也已经让其他的男人统统投降了。

「阁下他———」

男人一下子哽咽了,

「阁下他,已经去逝了……在六年前」

「怎么会……!」

冲击性的事实令所有人哑口无言。

六年前,就是拉巴尔海战的那一年。

『当年……他失去了四肢的当年,就已经死了?那……我们究竟又是和谁在战斗呢……?』

对着愕然的少女们,男人继续说道:

「……阁下去世之前,留下了打倒亚拉米斯海军的计策。这次战争,我等不过是照单实施罢了。而阁下他死前最后的命令,就是把自己的死隐藏起来,并把这樽木桶安置在『罗威号』上。」

法牡逼近男人,架住军刀问道:

「汝之名?」

「我是克劳斯·冯·休丁德大将。作为阁下的代理指挥本舰队。」

「那么,冯·休丁德。再次对汝进行降伏劝告。」

「……我明白了。」

本以为他会抵抗,没想到休丁德却意外地爽快接受了。

对着一名绑住的部下传达了投降的意思,为了降旗而离开房间。拉亚跟在后面进行监视。

『总算结束了……』

修芬觉得膝盖都快散架了。稍不注意,就会一头栽倒似的。用手中的剑顶住甲板,靠在剑上支撑住身体。

「我在此宣布投降。但是,有句话要说在前面。」

休丁德缓步后退,靠在了墙上,

「只要你们这帮家伙还飘在海上一天,阁下他、『桶中的铁人』他,就会无数次重生。因为,没有人能证明阁下之死。你们的未来,将永远活在无形之敌的恐惧之中。只要不甘愿被你们这些傲慢女人支配的人存在于世上一天,阁下和他的舰队就被永远的传承下去,成为神话。」

「那么,只要让汝给这个神话划上句号就行了」

法牡疲惫不堪地说道,

「和这樽木桶一起押回亚拉米斯去。在军事法庭上将事实公诸于世。」

「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

「什么……?」

没等法牡皱起眉头,休丁德的手就从制服中掏出了一支手枪:

「下地狱去吧,魔女们」

「!!
住手!!」

法牡咆哮起来。可惜,太迟了。

「先走一步」

休丁德提督举起枪口顶住太阳穴,击穿了自己的头部。



1801年8月26日,午后3时32分。

持续了近九个小时的这场战斗,最终由『烈马号』俘虏旗舰『罗威号』,谢下了帷幕。

这场在亚拉米斯本岛西南约400km处发生的海战,少女舰队最终投入的兵力为:旗舰『圣女领袖』率领的战列舰23艘,护卫舰一艘。同时,尤格多拉希尔的舰队为:旗舰『罗威号』率领的战列舰49艘。死亡人数,亚拉米斯1346对尤格多拉希尔3283人。

失去旗舰的尤格多拉希尔舰队放弃继续作战的念头,当即撤退。

这场胜利,使亚拉米斯成功防止了海峡舰队的全灭和皇帝的本土袭击计划,回避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这场死斗,后世称之为:

『光荣的八月二十六日海战』

光荣,与少女们同在。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11-16 19:47 编辑



少女们的凯旋The happy return



『烈马号』回到王港的日期,是在海战的10天后,九月五日。

「是故乡啊!」

罗宾在桅顶上的这一嗓子,若得全员都飞奔上了甲板。

「故乡……!」「有一年没回来了呢……!」

少女们争先恐后地从船舷挤出身子,贪婪地眺望着渐近的陆地。

尽管进行了应急修理,『烈马号』依然满目创痍。

曾经的迅速已然不在,大量的海水从压扁的船首猛灌进来。抽泵作业还在全力地持续着。

船舰勉强达到了舵效航速,却害苦了拉亚。她使出浑身解数维持住航向。

拒绝掉旗舰的拖航,纯粹是在逞强。

全员都伤痕累累,特别是一直在敌阵中心奋战至最后的副长,到现在都没法独力从病房的吊床上爬起来(和她一起的船长倒是轻伤)。

不过,没有出现一名死者。

尽管疲惫不堪、还挂着彩,214名船员都活着回到了故乡。这几乎是个奇迹。

是指挥官的素质太好了,还是运气太好了呢。

恐怕,两者都有吧。

「这就是,王港提里安……」

远望着渐近的港口,修芬情不自禁地感叹。

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而又生气勃勃的港口。

在船挤船的广阔海港的远处,是更加广阔的街区和一座小山丘。山丘上坐落着辉煌的宫殿和一个拱形的建筑。听说,是天文台来着。

母港,提里安。

孕育出世界最强的海洋国家的,女王之港。

而这座王港,现在,正聚集着不计其数的人。

无数小船划出港口,把准备进港的『烈马号』围住。有小贩船、渡船,还有私人的游艇。

不是想兜售商品,而是在欢迎她们。

「旗舰已经入港了。胜利的消息也传开了吧。」

「大家很闲呢。」

站在修芬两边一同眺望岸边的法牡和艾莲说道。由于过度疲劳,两人有些心不在焉似的。

码头上,军乐队奏响了军歌、港湾司令部放着喜炮、国民欢声震天,还看得见正规欢迎团队打扮的人物的身影。

「看这排场,一定是高官们出来迎接了。毕竟嘛,我们是捕获了『罗威号』、取得胜利的关键人物呢。」

桅顶上的罗宾笑嘻嘻地猜想着欢迎队背后的大人物。她,最喜欢这种热闹的场面了,

「照这个阵势来看,港湾司令官肯定来了。再来的话,就是海军最高统帅部第一海军卿……不不不,搞不好首相阁下都会亲自迎接呢……」

然而等在岸上的,却是远远超出她们想象的人物。



「母—————」

看到这位出迎的人物,法牡顿时傻掉了:

「母、亲…………大大……?」

「好久不见了,塞普塔米雅」

第二十四代女王、圣祖女王陛下的末裔、亚拉米斯人与特姆尼族之母、占星者、王港守护者、海军大元帅兼海军最高统帅部长官、大亚拉米斯联邦首长、神之恩宠的奥雷莉雅四世,携盛装的近卫骑兵队,等待着末女的归来。

声音与表情,却很僵硬。

很明显,是在暴怒。

女王的侧面,还站着提前回国的霍雷希亚。和母亲一样,她也摆着严肃的表情。不过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在强忍见到妹妹的喜悦,因为,脸颊抽搐个不停。

「全员,敬礼!」

全身绷带的艾莉尔急忙喊出口令,『烈马号』的成员一齐做出最高的礼仪。

『介个……这样做对吗?』

修芬困惑地模仿起别人的动作。由于搞不清楚状况,他比起别的少女要沉着一些。

同样很沉着的,还有赛内卡和拉亚两个人。

赛内卡原本就不是亚拉米斯的人,对女王并没有什么敬意。拉亚信仰的对象从本质上不同,特姆尼族崇奉的是千年的古树。

「诸位,免礼」

女王说道。这是一声平静而又洪亮的奇特声音。

修芬抬起头,却看到法牡如同罪人一般被近卫骑兵架住双臂,带到了女王的面前。

「塞普塔米雅,我的孽子呀。有申辩之词速速道来。我姑且听之。」

「母、母亲大大……那个、塞普塔米雅……这个……」

「没有吗?好,这就简单了。」

女王转身对近卫骑士们说道:

「队长,把这个愚昧之人幽禁在兰滋芙瑞特宫殿的起居室!为了避免她再胡闹,必须好好管教一番!」

「不要嘛、不要嘛!惩罚什么的最讨厌了!」

「住嘴,孽子!你知道自己害得家人有多担心吗,知道自己给人添了多大麻烦吗!?父亲忧心地都卧病不起了,侍从长还差点儿在宫殿的阳台上自缢!哎哎,气死我了!」

越说,气就越不打出一处来。

女王一把抓住法牡:

「就在这里好好地教训你!觉悟吧!」

「噫噫!求求您原谅我吧!求求您原谅我吧!」

「绝不!」

乓!乓!女王抱起小女儿,对着她娇小的屁股,用单手拍了下去。传说中的公开虐臀调教。面对女王与公主之间神圣的打屁屁,哑然的少女们只能默默地守望。

『法、法牡!不帮帮她的话……』

修芬慌慌张张地扫视四周。有没有能阻止女王的人!?

『对了!霍雷希亚殿下……!』

可惜,她一动也不动。

不仅如此,还目不转睛地盯着现场,嘴里「哈啊哈啊」地喘着粗气。

她在萌遭到惩罚的妹妹。

『这个人……没救了……』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姐姐。

「呀啊啊啊!喵啊啊啊!谁、谁来、谁来救救我!罗宾!艾莲!拉亚!救命啊!」

「抱歉,免谈。」

「加油!喔喔~!」

「拜--

「薄情寡义的家伙们!!」

「法牡!」

修芬不由自主地跳了出来。

拍打法牡屁股的手停住了,在场所有的眼睛都盯向了修芬。

女王蔑视般地看了看修芬:

「把那个人带上来。」

「「是,陛下!」」

两个强壮的近卫骑士架住了修芬的双臂:

「哎?我、我说……这个……」

被迅步带到女王面前的修芬,得以从正面瞻仰奥雷莉雅四世。

不愧是母子,和法牡真像。

发色与瞳孔的颜色虽然不同,整体氛围却颇为相似。等法牡经过岁月的洗礼,将威严集于一身的时候,便会是这种感觉吧。

女王,突然开口了:

「是修芬皇子吧?」

「!!」

「不用惊慌,我已经收到霍雷希亚女士的报告了。塞普塔米雅……女儿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由衷地表示歉意。」

女王居然低下头,搞得修芬倒不知所措了,只迸出一句傻到极点的答复「哈啊……」。

「并且,再一次感谢你。由于皇子的功劳,亚拉米斯才得以获救」

「您、您太客气了!其实,我才是被『烈马号』的成员……被亚拉米斯人拯救的一方。」

「『烈马号』用213名成员救起了皇子。而皇子你,只身一人就为亚拉米斯而战。孰轻孰重,自有公断」

修芬直觉地认为:这是不对的。

可究竟什么地方不对,他也说不上来,只能默默地聆听女王的话语。

「皇子,作为对孽子行为的补偿,以及对你的行动表示的感谢,亚拉米斯将保证你今后的一切生活。将来还会得到爵位与领地,但目前最好先住在兰滋芙瑞特宫内。除此以外有何愿望,切勿多礼、只管道来」

「愿望……」

修芬喃喃地自问。

『我的愿望……我想做的事,我想做的人,那就是……』

那就是,他至今为止一直在思考的事。

一直想一直想,都得不出结果的事。

不过现在,他终于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居然就近在身边。

「陛下」

「何事?」

「听闻少女舰队的舰艇禁止男性登船。男性胆敢涉足,必处死刑……」

「如若担心刑罚之事,此乃杞人忧天。」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修芬跪在了原地:

「如果您首肯我的愿望的话,我只有一个请求:请将我继续留在少女舰队……留在『烈马号』上。」

女王瞪大了眼睛:

「你是想说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争,还要继续做船员吗?」

「是的」

「是想说比起奢侈安逸的地上生活,更愿意选择艰辛危险的海洋吗?」

「是的」

「皇子……三思呀。」

这一句话,似乎包含着恳求。

「往后,战争将会愈演愈烈。此次虽侥幸取胜,未来仍不得而知。皇子并非亚拉米斯之人,无须涉足如此险境。」

「即使这样———」

修芬,看了看靠在码头上的护卫舰。

这艘伤痕累累、残破不堪的船舰,依然温柔地注视着他。

「即使这样,那艘船———『烈马号』也是我的家。而那里还有213位家人。我离不开她们。」

女王话中的异样感,修芬终于明白了。

她,把修芬和『烈马号』、和亚拉米斯区别对待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这并不正确。

修芬,早已是她们中的一员了。

「妾、妾身也要!」

法牡敲打着女王闹腾起来,

「母亲!妾身也……请允许塞普塔米雅也留在海军!妾身再也不会任性了!生日礼物也好、海神祭的礼物也好、每月的零用钱也好,都不要了!所以、所以……!」

面对跪在面前的两人,女王只是默默地注视着。

她的表情里似乎有着困惑,又有着喜悦。

突然,她唐突地开口了:

「看来,是本女王看错了啊。」

「「哎……?」

女王窃窃一笑,用洪亮的声音宣布:

「在这里的既非皇子亦非吾之女。乃是少女舰队的下级水手修·澳珊和苍尉修业生法牡·卡斯特莉。诸位也铭记在心。」

「「是,陛下!」」

近卫骑士连队和『烈马号』的全员一齐回应。女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法牡和修芬,倒还是一副傻样。

对着行跪礼的赛内卡,女王说道:

「拜特林格船长」

「在」

「『烈马号』与贵官的丰功伟绩,将择日在兰滋芙瑞特宫进行表彰。我很期待与你的再会。祝你愉快!」

说罢,女王有些惋惜似的与霍雷希亚一起乘上十二匹马拉的辉煌马车,转眼间便从码头消失了。近卫骑兵连队整齐地紧跟其后。

望着扑扑地烟尘,修芬张开了嘴巴:

「介个……究竟,怎么了呢?」

「什么怎么了———」

一起歪着脑袋的修芬和法牡被罗宾从两侧抱起,

「饶恕你们啦!你们从今以后都能和我们在一起,是女王亲口批准的啦!」

哇!欢声四起。

「而且,大家还会一起去王宫接受嘉奖喔!」

「好棒呢~~~~~」

艾莲和丝塔洛贝莉面对着面、恍惚地微笑着。对少女们而言,只能从街上瞻仰的兰滋芙瑞特宫殿是梦寐以求的憧憬。

「太好了呢,修喵。陛下也成全了一桩好事呢。」

「船长……」

「嘛、不过呀,没能把修喵娶到手、的确有点儿可惜耶?」

「船、船长!你还在说这种疯话———」

把自己的情况完全抛在了脑后,艾莉尔当场跳了起来。

不过,声音太大有可能会使伤口恶化。结果话刚说到一半就变成了「啊呀!」的惨叫了。

「看吧看吧不是提醒过你吗,来」,诺可洛丝从背后搀扶住她。

「对了对了,说到这一点啊」

罗宾突然若有所思似的,

「好可惜呢,修。难得能和王太女殿下结婚的说,结果黄了。」

「这、这种事么……再说,我———」

「修由妾身迎娶!」

突如其来的劲爆宣言惹得周围「哇!!」声一片。

「当然,想立刻迎娶是不可能的。会产生很多政治问题。但是,母亲似乎很中意修,姐姐也对和修的婚事心存遗恋。只要设法得到其他姐姐和议会的理解,把修推上王太女夫君的位置并非不可能。」

「哎!修亲要结婚了啊!」「好失望耶……」「不过嘛,皇室里的人身不由己啦」「也是呢」「这么说来,我们是和未来的国父共乘一船喽……」「谢天谢地感恩膜拜」「延年益寿呢」

哈哈~,少女们开始膜拜起修芬。他一面觉得困惑,一面又将刚刚话题中的矛盾指了出来:

「但、但是法牡……王太女夫君,指的不是霍雷希亚殿下的丈夫么?我、我我我、可……可以的话、是想和法牡,的说……」

「说什么呢?和姐姐结婚、做我的丈夫,不都是一回事么。」

「哎?可是可是,和霍雷希亚殿下结婚的话,就不能和法牡结婚了吧?」

「?」

「介个、就是说,法牡想娶我的话,我就不能和霍雷希亚殿下结婚的说……」

「???」

法牡一个劲地歪着脑袋『嚯哎~?』

「啊,对了!」

罗宾『啪』地敲了一下手心,

「修,还不知道我·们·的·婚·姻·是怎么回事呢。」

『一直生活在亚拉米斯,把自己的观念当成了常识,一不小心就忘说了』罗宾一边念叨着,一边说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真相:

「在亚拉米斯里,姐妹是共享一个丈夫的。」

「………………啥?」

修芬的眼睛都傻成圆球了,

「工乡……涨幅……?」

「也就是女权主义下的一夫多妻制吧,毕竟男人太少了。一家里能有几十口女人呢,不这样做的话,国家就要灭亡了。」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这番将常识打得粉碎的发言,连同他的脑袋一起打闷了。

但是,

『那、那么法牡她……一直都打算和我结婚的喽……?』

称自己和姐姐的婚姻是「良缘」,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呀。

脸上不禁浮出自然的微笑。

心里也暖滋滋的。

不过,仔细想想……除了她以外还有六位妻子!?

『这、这这这,不会出问题吗!?不过亚拉米斯人觉得正常的话,应该也不会有事吧…………不过可是、但是……果然还是……』

「好~喽,奖金也拿到手了,去喝一杯吧!」

赛内卡看准时机放出了这句话,于是又爆出一阵欢呼。

夏琪当即来了精神,眼睛闪出金光:

「船长!人家想去那种有很多很多可爱男生的店子,可以吗!?」

「去哪儿都行,尽~管开口。」

「可、可是呀!?妾身虽然只是听说,不过那种店应该比普通的店贵很多不是吗?所以,还是找间普通的店比较好吧?」

难得法牡提出保守的意见,反倒招来了全班的白眼:

「法牡……我从很久以前就想说你两句了。你明明是个公主,却总在小东西上斤斤计较。」

「好小气呢」

「吝--

「谁、谁吝啬啦!这叫节约!」

「放心吧,大家!因为今天呀———」

赛内卡啪地拍了一下艾莉尔,

「是副长请客啦!」

「我!?等、等等啊船长!这种时候不都是船长带头———」

「走喽,大家!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呢!」

「给我站住,赛内卡!你那做作的台词算什么啊!?别随便把话掐断啊!」

「宇宙最强~~!」

「强你个头啊,白痴!给我回来!好好解释清楚!话说你这家伙,从很久以前就喜欢这样整我———」

望着一边闹腾、一边向市区走去的赛内卡一行。修芬为自己的选择感到满足的同时,也在思索着这个选择将会带来的后果。他,微微地叹了叹气。

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这样有点儿早。

『不过、总之先……』

被法牡牵着手,被伙伴们熙攘着后背,修芬迈出了脚步。


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









后记


女生终于从封面上消失了。

第一卷的时候还满口「男生的内裤有什么好看的」,对伪娘持全面否定态度的责编居然兴冲冲地说「好想在第三卷的封面上让小修修穿上婚纱喔!」。这半年间,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能回到正常人的世界里去吗?敬请关注今后的GA文库编辑部!

好了,谈谈这次的话题吧……说到底,曾经把世界史上的『无敌舰队』里的『无敌』(Invincible)两个字错当成『无形』(Invisible)就是一切的开端。「原来Invisible还有无敌的意思啊!」一想到自己曾经有过这种想法,就羞的想死。不过也亏了这个,才能写得出这些东西来,也算救了自己一把。捡回了一条命呐!

那么,依照惯例开始解说↓



[亚拉米斯风格]

捏他出自『纳尔逊风格』。

是由英国海军的霍雷肖·纳尔逊提督(傻姐姐的原形)所提出·实践的战法。名字也是由本人命名的。有点『我的风格』的意思吧。

在历史著名的特拉法加海战开战之前,纳尔逊提督曾对编制下的船长们发布了详细的作战司令书。这份来回起草了五遍的作战书所记录的战法就是『纳尔逊风格』,其中包括放弃单纵列、隐藏作战目的、集中战斗力等等详细而深奥的东西,并在最后添了这么一句:

『看不懂的话,就给我冲』

本书中赛内卡所说的台词「别管什么计划了!照着敌人冲!!」是纳尔逊提督最有名的一句名言。

另外,单眼独臂的纳尔逊提督,听说一生中从未带过眼罩。



[陆战队]

号称『海上陆军』的陆战队,就是像加伍德少校所说的那样「无法指挥船舰」,几乎和陆军无异的军人。

在亚拉米斯及其原形的英国海军里,陆战队归属于海军。相反,在法国归属于陆军。美国则定义为陆·海·空三军之外的第四种编制。

顺便说一下,文中的「陆战队宇宙最强~!」是对长谷川哲也老师的漫画『拿破仑
狮子的时代』的盗用……应该说,是尊敬。这部漫画真的很有趣呢。最喜欢的是第十二卷,可以的话真想把当时的舰队决战的场景细致入微地描写下来,写在本作里,一定。



[阶级]

文中登场的霍雷希亚(傻姐姐),她的军阶是玫瑰色中将。

关于这个『玫瑰』的部分解释一下,亚拉米斯将官的阶级依照堇(深紫色)、玫瑰、百合的顺序递增。

将官的位阶有少将、中将、大将,同样以堇、玫瑰、百合的顺序渐升。也就是说堇色少将→玫瑰色少将→百合色少将→堇色中将。最终的军衔就是百合色大将……理论上是,实际上不存在。这个军衔称为『海军元帅』。

顺便解释一下为什么白色是同级中最高的,是因为设定上亚拉米斯把意味着纯洁的『白色』视为最高贵的颜色。

从上述的解释不难看出,亚拉米斯海军的军衔是非常复杂的东东。再加上什么船长啦、苍官啦、准苍官什么的就更难懂了,所以才稍微整理了一下。不过带着几分『莫名』去阅读轻小说,也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嘛。恩恩,这个尾巴收的漂亮。

另外,这个军衔是以老熟人过去的英国海军为范本的。他们那里是以蓝·白·红的顺序上升。



啊啊~,糟了。页数还没写够。

这次的后记有八页之多,是我最长的一次呢。介口咋办捏?

干脆呀,就写一些在执笔过程中了解到的小常识吧。



<<从今天起开始的帆船小知识>>

[日本的女高中生都是英国海军!?]

从水兵在在英文里念做『水手』(sailor)就可以猜到了,日本女子高中生的代名词『水手服』的起源据说就是英国海军的水兵服。日本的ブルセラ从业者怕是该对英国海军感谢的五体投地了吧。不过最近嘛,水手服有似乎点比不过西装上衣的味道。

那就来谈谈西装上衣(Blazer)的起源吧。其实据说这也起源于英国海军。

1837年,英国海军军舰运动号(Blazer),受到当时的英国女王维多利亚一世的访问。

出于「难得女王陛下会来,干脆穿整齐一点」的考虑所定做的衣服,结果「这衣服不错呀」「很帅气呢」,在别的船上也普及开了,经过国家与时代的变迁,最后被日本的教育人士盯上,定为学生的制服。

顺便讲一讲水手服最具特征的大领子。有一种说法是,当时几乎从不洗头的水手们为了防止污垢弄脏衣服才装上去的。

只有那个部位颜色不同,是为了耐脏……?



[佩里提督不是提督!?]

打开日本国门的佩里提督,虽然不是日本人,却毫不夸张的讲,是日本史上最有名的提督。

而这位佩里提督呢,其实他的军衔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提督「admiral」(海军上将/大将/总司令),而是「Commodore」(准将/舰长)。

那这个「Commodore」,究竟又是什么样的军衔呢?

在美海军的起源的英国海军里,『Commodore』并不是永久的军阶,而是临时的头衔。

成不了舰队规模、而是以几艘船组成的战斗集团,会在必要的时候把临时指挥权授予『船长』级别的人物。当然,在必要性丧失的时候,该战斗集团就会解散,指挥官也会从「Commodore」降级回原来的「船长」(captain)。

Commodore这个词,在日本虽被译为『准将』或者『代将』,不过因为有可能会转回「captain」(日语里翻译成大佐,陆军的话就是大尉),一般不被特意当成军衔。所以,在帆船小说等作品里多被译成「舰队指挥官」的样子。

换句话说,佩里提督其实应该叫做佩里舰队指挥官才对!

……不过不得不注意的是,在美国海军里,「准将」并非临时性的,而被视作永久的军衔。在这一点上和英国海军有着本质的不同。所以这么算来的话,翻译成提督好象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咳咳。

顺便再说一下,美国最先获得admiral军衔的是戴维·格拉斯哥·法拉格特提督。是比佩里稍晚一点的南北战争时期的人物。



[土豆炖肉是海军料理!?]

日本的代表性食物咖喱原本是海军料理,这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不过日本家庭料理的定餐『土豆炖肉』同样也是海军料理,这恐怕就是众所不知的事实了吧。

发明这道菜的,是有着『东方纳尔逊』之名的东乡平八郎提督。

留学过英国的知青东乡提督,回到日本以后仍忘不了留学时期吃过的可口的西式炖牛肉,便命令海军军厨「把这个做出来」。

可明治时期的厨师哪懂西洋的菜色呢。而东乡提督他,多半也是个料理的门外汉吧。虽然没有明确的记载,我猜八成就是这样一番情况了:

「……总之,就是把肉和野菜放在一起炖的料理。能做吗?」

「嘛,我试试吧。话说提督,调味又是怎样的呢?」

「哎?不知道哎。」

「……」

「不不,非常非常美味唷!是很有深度的味道呢~」

「(谁问你这个了)……请问,具体是什么味道呢?」

「甜的?不,是辣的吧?有点儿酸,很美味……很美味的哟」

「…………那颜色呢?」

「唔恩,感觉偏向茶色!」

「(茶色……总之先把砂糖和酱油丢进去煮出甜辣的味道吧……)」

~几个小时后~

「做好了」

「这素神马玩意!?压根儿不对头呀!……不过,这东西的味道也不错嘛。还很下饭。」

就这样完成了新料理『土豆炖肉』(纯属推测)。并正式被海军采用,和咖喱一起推广到全国、成为家庭料理的代表作。

同为海军所创作的咖喱和土豆炖肉,其实两者称得上是『孪生兄弟』。其证据,就请仔细观察土豆炖肉的菜谱吧。肉、土豆、洋葱……哎呀哎呀?和咖喱几乎一模一样嘛。

原料之所以这么相近,是为了解决补给的问题。材料相同买起来方便,而做起来,就更方便了!


从今天起开始的帆船小知识,您还满意么?不过总觉得应该算是海军小知识吧,嘛、还是别去较真比较好。

把这些小知识拿到联谊上去说呀,那感情、那效果真是相当的显著。周围的人会像退潮一般迅速地消失,其效果已得到验证(由本人)。


就这样,写了三卷的『苍海』,到这一卷也就是最终卷了。

动笔之前我还在担心:写这种题材没问题吗。没曾想似乎赢得了比前作更多的读者,最终得以写到『烈马号』回国。

虽然编辑也说「想写的话,再多写写也无妨」,但我觉得凡事都有个限度,请允许我在此停笔吧。对于想继续阅读的读者们,只能说声抱歉了。作为补偿,我会写出更有趣的作品的。

一直以来支持着我的大家,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从今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本帖最后由 5624492 于 2010-11-16 19:56 编辑


留给自己的一格........(和作者无关)

我的进度很慢...3卷做了一整年...真的很抱歉...
另外由于自身的水平和性格问题...难免有些错误,有些地方还很随性,和原文出入挺大的...
再另外因为文中太多的专有名词,所以有不少地方肯定不准确...像桅杆的称呼就是...
还请大家见谅...

前些时间因为家里还出了些事,连轻国都没功夫上,呵呵...

最后...借这一楼释放一下怨念:
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我喜欢拉亚.......


呼....速度比较慢...请见谅.... ToT


ToT
想从老板那里拿假期...可不容易...ToT


缓慢地再更新一章....请勿拍砖 ToT


这章可能要慢一些了...
我想先把海猫EP7看完...
不好意思....




于是...我又缓慢地更新了一章...

其实这本书真正的主角是帆船....

这本书不是卖点不是萌是燃...(被踢飞


于是...我又缓慢的更新了一章....


呼....更新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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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求败 公爵
伪娘大爱啊

10 年前 0 回復

w11458 子爵
农林7看完实在无聊跑来翻白鸟士郎前作,这节操掉的……
好吧确实没农林猛,这人嘛,节操总是越掉越快的。

10 年前 0 回復

inugami 騎士
真的谢谢!!!是有趣的作品。

13 年前 0 回復

ddwiki 王爵
终于完结一个系列,撒花
最后一卷真是便当大杀必死,新角色几乎见者有份,战争果然是残酷的呐

这伪娘舰队是法国吧,是法国呐
Chevalier d'Eon 迪昂·德·鲍蒙 这家伙也是出自法国,法国果然技术世界第一

13 年前 0 回復

qwz2992699 騎士
居然完结了 难得忘记了那啥时伪娘  难得开始后宫  作者难得你不会写后宫 就知道发便当 顺便说说这卷貌似发了5000+个便当呢  (便当店老板说:托作者的福我都可以去旅游了)

13 年前 0 回復

penny0907 平民
这部小说从头到尾最拉风的就是塞内卡~~法牡就没怎么样
我选老婆怎么选也是选塞内卡,塞内卡最高!!!!

13 年前 0 回復

CrazedWind 騎士
我對偽娘其實是很感冒的 但這作品卻不會讓我覺得看不下去
主要原因應該就在作者對海上生活的描述讓我覺得新奇吧
尤其海戰的場面特別有意思
作者大概已經把航海可能遭遇到的事都寫得差不多了
再掰下去只會越來越沒意思
早早完結 見好就收 我覺得是件好事XD

13 年前 0 回復

super_yg 勳爵
完结撒花!!!!!!!!!!!!!!!!!!!!!!!!!!!这作品怎么都好,就是有点短哈~

13 年前 0 回復

雷光之印 子爵
整一伪娘养成记

13 年前 0 回復

深渊的红莲 伯爵
好作品啊,就这么完结了有点可惜······作者干脆出个苍海第二部算了,相信会受欢迎的······

13 年前 0 回復

bing19900818 騎士
很萌的伪娘作啊~~画风也很好

13 年前 0 回復

银翼妖精 王爵
'最后的说明.....就是说修芬会有皇族的后宫啊.......而且貌似还有那215人也有可能呐~~~~ dark69 发表于 2010-11-19 22:07 '
同志啊,我也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13 年前 0 回復

8857367 公爵
感謝分享!完結了真可惜

13 年前 0 回復

quang03 王爵
啊啊。。3卷就END了!不知道会不会出现end以后的后话比本篇长个2,3倍的情况...请务必出现
作者还写过别的么...完全没听说过

13 年前 0 回復

hank2972 勳爵
終於等完這部作品了~翻譯辛苦囉

13 年前 0 回復

叛逆之闇影 子爵
作者直接用法律保护男主开后宫,你太强悍了!

13 年前 0 回復

raul1977 公爵
我晕,难道真的完结了啊,实在有点小不爽

13 年前 0 回復

wan707328434 勳爵
(⊙v⊙)嗯,伪娘吗。。。。。。。结局不太喜欢。。。

13 年前 0 回復

ray2418 平民
终于等到了的说,辛苦了。

13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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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24492 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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