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西尾维新]真庭语(刀语外传)(8.4 全卷完)


本帖最后由 osiris0210 于 2010-8-4 20:38 编辑


真庭语
作者:西尾维新
插画:竹
翻译:osiris0210
原版扫图:wangyifanxhxx
润色/校对:ClairAKB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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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故事发生在这个国家还是战国,这个世界还是乱世的时候。飘荡着不安气息历史的暗处,有着静静散发着生命火花的人们。其名,真庭忍军。身为「忍者」的他们,为了在这个时代而选择的新道路是!?人外界外的异能集团的传说从这里开始。豪华绚烂战国图屏风。






本帖最后由 osiris0210 于 2010-7-30 20:44 编辑


第一话 初代真庭蝙蝠

◇ ◇

这是在这个国家还是战国,这个世界还是乱世时候的故事。

◇ ◇

1

◇ ◇

忍者真庭蝙蝠,在真庭之里中是谁都认同的一个极有才能之人,但这性格十分奇怪。傲慢啊、横暴啊、阴险啊、邪恶啊——一样都没有……应该说是正相反吧。
首先蝙蝠没有野心这个东西。
也没有目的这个东西。
没有想做什么的欲求。
没有追逐什么的野望。
只是只是,按照别人所说的而做,这种表现可说他具备忍者榜样的资质。
非常优秀但欠缺魅力。
非常优异但美中不足。
这就是名为真庭蝙蝠的忍者。
但他并不是石部金吉(形容思想顽固,不知通融的人),通情达理,能开玩笑,如果是一对一的交往——或者对于一起工作来说,会是十分有助的对象。
跟他人站在一起,也不会强行主张自己。
相比于充满各种个性极强的忍者的真庭忍军是十分稀有的存在,或者说正是因为这样,才能胜任真庭之里的中核之一。
但本人没有这个自觉却是唯一的瑕疵。
「我呢。」
有时候,蝙蝠会对同伴中的一人这样说道。
「怎么说呢,我应该是在别人手下干活的属性——目的啊,接下来要干什么啊,这种东西全部让别人来决定,我觉得这样的话就更轻松了。生存方法?人生?反正也没有法规定什么都必须自己决定吧。我的才能,我的忍法,如果有比我更好的指挥官来使用,那就太好了。而且呢,就算对方使用的不好,只要交给我,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抱怨的。」
嘛。
这种话如果是市井的年轻人说出来也就算了,忍者之里中能进入十指的实力者这样说就有点恶劣了。虽然这么说,但真庭蝙蝠也只是个年轻人——在经过了种种工作后中应该也能察觉到自己的实力吧,村里的人都是这样乐观的期待着。
但是。
一点都没有自觉到的气氛,真庭蝙蝠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日子——不是被委托为真庭忍军唯一的一个头领,而是被定为了十二人中的一个头领,这种交付给几个人负责的组织改革案浮上,就是在这个时候。

◇ ◇

「啊啊,在呢在呢——竟然在这种地方呢,蝙蝠酱。」
对着在真庭之里外面的杂木林,两脚钩在树枝上,倒吊着睡觉的真庭蝙蝠这样说话的是真庭狂犬。
又是一副少女身。
全身布满刺青的少女。
被这样一叫,蝙蝠慢慢睁开了眼睛——视野中的,是倒着的狂犬的身姿。
「——什么啊。」
蝙蝠不高兴地回答道。
实际上不是不高兴,而是想睡觉。
「睡觉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啊。」
「要睡觉的话在家里谁不就行了——就算名字是蝙蝠,也没必要这种样子睡觉吧。」
「怎么说呢,吵吵闹闹的。」
嘿咻。
放开挂在树枝上的双脚,蝙蝠在空中半回转着地。
「大家太吵了。睡都没法睡啊。」
狂犬苦笑着。
对蝙蝠来说完全没法笑的事情——但这种感情,对狂犬来说只是隔岸观火,对她来说完全无法理解吧。
「头领的数量从一人增加到了十二人,呢——到底是怎么考虑的。这样做的话指挥系统不就乱七八糟了嘛。组织将不再是组织——更不要提规律之类的了。」
狂犬笑着说道。
「嘛,凤凰酱有凤凰酱的想法。」
「你觉得这样就行了吗?真庭之里的历史说不定会从根本颠覆哦?如果说这是为了让真庭之里比谁都要强的话——」
「重要的应该不是形式吧。」
真的还是假的,狂犬也只能耸耸肩。
「而且,我毕竟只是提意见的——这个村子现在的老大依然还是凤凰酱哦。凤凰酱说,为了在这个战国中生存,这个组织的改革是有必要的——我也没法反对。」
而且跟相生忍军的争斗也愈演愈烈了——狂犬继续说道。
「就算你这么说——如果决定十二人的头领的话,确实你也会成为这里面的一员吧?这样的话根本不需要作为提意见的。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作为村里的观察者吧。」
「那时是那时,我也会做好觉悟……但是,这其实应该你自己的理由吧?蝙蝠酱。」
「………………」
就是这样。
指挥系统乱七八糟,组织将不再是组织——真庭蝙蝠不是那么闲去管这个的男人。一味地遵守着规律,也不会对此有所负担。他只是一个听从上面命令的忍者。就算有意志,可没有目的——这就是真庭蝙蝠的性格。
所以问题就是。
如果有十二个人作为头领,首先毋庸置疑,蝙蝠会被选为其中的一人——事情就是这样。
「嘛,现在的老大凤凰酱先放在一边……蝙蝠酱、喰鲛酱,然后螳螂酱和海龟酱应该也是铁板般肯定吧。还有谁呢——」
「我觉得头领要有作为头领的器量——我没有这种器量。我只是服从命令那边的人类。」
「这样想的只有你哦——大家,都等待着你的成长哦。」
当然我也是,狂犬说道。
外表看上面明显是比蝙蝠年幼的少女,但是口气可是比他要年长的多。
不是白白称为里之观察者的。
「那么当我成长以后再把这个位置交给我不就行了。不管哪个家伙,都以我会成为头领为前提,进行着对话。真是烦死了。」
所以。
在家,完全没法睡觉。
一个接着一个,『十二头领候补』的蝙蝠,不断有人来拜访。
「如果给予有责任的立场,人类会改变哦。忍者也不例外。与留下形没有意义同样,从形开始也是很重要的。」
这样的话,器量之形也会形成——狂犬总结道。
并不是因为恶意而这样说的,但这话仿佛就是想把人卷进烟雾中,蝙蝠从心底觉得烦人。为了避开人眼而隐藏到杂木林中,但就算被狂犬一个人发现,这里也已经不是能够安息的地方了。
「……那么?」
蝙蝠说道。
「有什么事,狂犬。」
「嗯?」
「你不是在找我嘛——是不是有什么事?」
「啊啊,不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啦。」
明明没什么重要的事你都要打搅别人的安眠吗,蝙蝠想吐槽,但如果狂犬为对手,对她的各种细节都要吐槽的话就没完没了了,所以放弃。
「正好现在,广场上正上演着有趣的杂耍——所以来找你一起去看看。」
「杂耍?」
「春蝉酱——知道的吧。」
「啊啊。」
真庭春蝉。
虽然没有蝙蝠和狂犬那么有名,但也是真庭之里中众人皆知的一个名字。虽然称为里,但也不是很大的村子——只要有醒目的才觉或者醒目的举动,就会被大家知晓。也就是说真庭春蝉,其中的一个,或者说两者都想得到。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至少没有一起工作做——只要一起工作过一次,蝙蝠是绝对不会忘记的),但还是听到过的一名忍者。
大概,看到脸能想起来吧。
「传闻中他可是非常有权势欲的家伙。」
「对,所以理所当然,他的目标就是十二头领之位——他到底有没有资格,说实话,在我看来只是五五分。」
「人格的问题吗?」
「人格有问题这点大家都一样——再说真庭忍军本来就是富有个性的集团,不是有同伴意识的集团。只要出结果这样就行了。而且——就跟刚才对你说的一样。如果给予有责任的立场,人类说不定会改变哦。」
说不定会这样,狂犬这次多加了一个词。
笑眯眯的。
自称里之观察者的她,比起蝙蝠,肯定更了解真庭春蝉吧。
「……那么,那个春蝉在广场上干什么呢?」
「新忍法的披露。」
狂犬说道。
「为了被选为十二头领而进行的实技演习。跟你和我不同,确实是一个为了成为头领需要推一把的家伙。」
「那么,这个新忍法就是为了『推一把』?」
嗯,蝙蝠想到。
蝙蝠不想做十二头领,但是又没法拒绝,最近一直被这件事困扰着,反过来还有人为了成为十二头领而努力,真是讽刺。
难道不能跟他换一下吗?
但是,又不能想当就让他去当。
「那么——这个新忍法是什么样的?」
「哦呀,有兴趣吗?」
「开什么玩笑,看你一副想要我问你的样子我才问你的。」
「呃——」
狂犬在这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嘛,土潜之术变形版那样的。」
「土潜之术?这真是从一个土气的地方进攻呢。」
但这样可以说非常适合于实战。
比起随便披露一个非常华丽的忍法要好多了。
难道说这个选择进行过计算,原来如此,看来不单单是个权势欲强的家伙。
「但是,那个根本不用什么大修行就能学会的吧,我也做的到。」
「你的话,大抵的事情都能做到——顺便一提,我做不到。」
「你只要有心的话,什么时候都能学会吧。」
蝙蝠用嘲讽的语气说着,但狂犬就当成是耳边风一样,「但是呢」这样继续进行话题。
「不是说变形版了吗?」
「变形版呢。哪里变形了呢。不管怎么说,土潜之术都只是含着竹筒潜在土里吧。之后就是如何不让地上察觉到气息——」
觉得没有什么空隙能变形的。
什么变形不变形,那个已经是几乎完成的忍法吧。
「——所以嘛。竹筒,不含着哦。」
「那也是。嘛,竹筒也不是必要的——重要的就是呼吸筒。没有那个的话肯定窒息。就算真没有,也无法长时间的进行——果然,呼吸最成问题。这个就是土潜之术的弱点。」
「所以说嘛。」
狂犬说道。
「春蝉的变法,就是弥补这个弱点的。」
「…………」
「呼吸筒不需要。加上,能够长时间潜伏在土中——这就是新·土潜之术。」
「新——土潜之术。」
「本人说是忍法『潜蛹』呢——」
这样说道。
蝙蝠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忍法『潜蛹』。
原来如此,如果能做到这点——在工作上确实很有利。但是总觉得这只是理想般的——不可能做到的忍法。
从古至今的土潜之术都会用竹筒,或者别的,总而言之呼吸筒是必要的——但反过来说,这点也会暴露出你所潜伏的位置。虽然是潜伏之术,但无法长时间潜伏——但是,这个不能说是缺点。
那不是缺点而是人类生理的必然。
但是,春蝉的忍法能够弥补这点。
「……不可能。」
使用着被人称为不可能的忍法的真庭蝙蝠完全想象不出,但至少作为实技演习是十分有效的忍法。
「如果能做到的话——确实,是十二头领了。」
「对呢。我也是这样想的。」
「但,到底是什么原理呢?呼吸筒不需要的话,难道是用什么的别方法来呼吸之类的——」
「嘛,这个就是你问他他也不会告诉你的吧。虽然自己想出来的忍法但也不是秘典之类的东西,可『潜蛹』可是春蝉酱用来作为十二头领的武器,不可能会教其他人的吧。」
「嘛,这是。」
「而且——都还没有成功。」
所以,是杂耍。
蝙蝠理解了。
而且,稍微有了点兴趣。
「好像是说,蝉的幼虫能够在途中不管是七年还是几年都能度过。吸收着植物根部的营养存活下来。原理跟那个差不多。」
「……这个好像很方便啊。」
人类和蝉的幼虫,不觉得能用同一种原理解释。
虽然这样说,说不定有其他的理论能够说明,但蝙蝠做不到。
「嘛,也可是说跟真庭春蝉这个名字十分相应的忍法——但这是如果能够成功的话。」
「对呢。」
「那么,杂耍吧?准备怎么做呢?」
「嗯——嗯、嗯。」
这时狂犬歪着头。
「虽然说是杂耍,但有语弊吧。在土中应该什么都看不到——主要是,在广场上挖个洞,借助部下的手,将自己埋在里面——然后就是在那里,让几个下忍来轮流看守。」
「看守什么?」
「所以说啦,就是防止他爬出地面啦。」
「啊啊。」
「接着就这样——总之,先是一周。」
狂犬这样说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本人说自己能够像蝉的幼虫一样数年潜伏,但没时间等——慢慢吞吞的话说不定不要说跟相生忍军的战斗,乱世说不定都已经终了了。你看,上次那个六大名服从的新将军大人,那家伙最近状态不错呢。」
「新将军呢。」
新将军。
实际上还不是将军,只是这样自称的武将而已。真庭之里是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佣兵部队,也就是说不管为哪个势力都工作过——中间只有新将军的势力有种奇怪的感觉,蝙蝠是这样认为的。
到底有没有能够统一动乱不堪的战国之世的人物,蝙蝠是想象不出,但是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那肯定是像新将军那样的人类。
——那个。
那个大概就是——拥有站在万人之上器量的家伙。
「……喂,蝙蝠酱。听到了吗?」
「嗯?啊啊,抱歉,那个,说什么。」
「不是,所以说——总之先一周。如果能在土中潜伏的话——那就代表成功了。」
「嘛,当然算成功。三天其实就足够了。」
极端地说一天也足够了。
普通的人类被活埋那么长时间,肯定成佛了。
「那么——应该还不止这些吧。」
「嗯。然后,在出来的时候不靠任何人帮助自己爬出地面——接着,再把一周内,看守过自己的人全都说出来。」
「…………」
「一周内,不可能都是同样的人看守。一天就要换一批——这个顺序也会说出来。」
潜在土中如果不能把握外面的情况,可不能称作是忍法——狂犬这样说道。
「当然,看守的顺序在埋进土里以后再决定,事前是不可能知道的。」
「哼……」
没有不正当的余地。
非常彻底。
「不能确定看守不是全员一伙的吧,这样也还是不能承认这个新忍法。」
「全员不可能是一伙的,有春蝉的部下,也有春蝉敌对势力的部下。」
「敌对势力?
「嘛,也不能那么夸张的说是敌对,应该说是竞争者吧。看中十二头领这个位置的可不仅仅是春蝉。」
「那是那是。」
「在那些家伙看来,春蝉在这里失败的话,正好是一个机会——为了这个而协助的。」
「考虑了很多呢。」
但是——不错的执念。
竟然能做到这点,蝙蝠想到。
对于完全没有一点热情的自己来说,稍微有点惭愧。
如果说没有权势欲的话,就让别人去说吧,实际上是自己对真庭之里的爱不足吧?
「真的——如果能代替我的话就代替吧。」
「也不能这样吧。谁都无法代替别人吧——就算是你的忍法也不行。」
对于没有一句谎言的蝙蝠,狂犬浮现着笑容。
「那么?怎么办?去看吗?我接下来就要过去了。」
「——嘛。」
真庭蝙蝠。
慢慢地摇摇头。
「当我想去的时候会去的。」
虽然这样说。
但结果蝙蝠还是没有来到村子的广场,观看真庭春蝉披露的『潜蛹』。

2

◇ ◇

真庭春蝉死亡的消息被传遍真庭之里,是在一周后。本来应该是证明新忍法是否成功的日子,而且这个忍法极为受到瞩目,所以春蝉死亡的这一事实,立刻就传到了村子的各个角落。
当然,这也传到了依然在杂木林中睡觉的蝙蝠耳中。
最初,蝙蝠是
「啊啊。」
这样想到。
认为他失败了。
即使想要展示新忍法和变法,但毕竟只是在实验阶段。十二头领的这一组织改革案本身就是在一个十分唐突的时期决定的。当然,本人应该还是有点胜算的——如果什么事都跟预想中一样,那么这个世界就没有忍者的必要了。
果然,一周那么长的时间,人是不可能潜伏在地中的。不仅仅是呼吸的问题——其他还有很多问题。春蝉的变法,大概没有完全解决掉那些问题吧——这样想着。
但是。
仔细一听,好像不是这样一件事。
成功,失败。
是这以前的问题。
期限一周时,真庭春蝉还没从土中出现,这看来是失败了,担任看守的下忍们,将春蝉的身体挖出来。虽然说已经迟了,但说不定还能赶得上苏生。
可是。
真庭春蝉还是死了。
窒息死——但是,下忍们,在春蝉的身体上发现了什么。
他们在真庭春蝉的脖子上。
清晰的刻着绳子的痕迹。
真庭春蝉在土中被绞首——
被杀害了。

◇ ◇

「——死亡推测时间是」
真庭狂犬,在春蝉被埋的场所——被挖开后还没有被填上,村里广场上的那个大坑,用窥探的姿势,说道。
「根据死疗班的家伙所说,在五天前。也就是说,新忍法披露开始仅仅第二天。之后的五天,这里埋的只是尸体而已。」
「哼——」
站在狂犬身后的,真庭蝙蝠回应道。
周围没有任何人。
运用了驱人之术。
现在,在这个广场上的——只有狂犬和蝙蝠,两人而已。
「——看守的那些下忍们,看守的是尸体啊。总觉得好空虚。」
「嘛,确实是很空虚——」
突然。
好像想到了什么,狂犬跳进了坑中。
也不是很深的坑——虽然这么说,但也不是很浅。大概一丈左右的深度,真庭之里的忍者,基本不用道具都能简单出入的深度。
狂犬躺在坑底。
「稍微,试试看把我埋起来?」
「嗯?啊啊。」
这样一说,蝙蝠将坑旁的土山——被挖出来的土——推倒一般,先是一块,掉落在狂犬的身上。
但是,立刻。
「呜哇,停止停止。」
狂犬站起来,从坑里跳出。
「不行,果然很严峻。」
「那是当然的。」
蝙蝠一脸厌倦的表情。
全身是土的狂犬拍了拍衣服。
「而且,呆在与外界完全隔断的土中,非常的不快。」
「对啊。所以在这种意义上——完成后,会变成十分有用的忍法,『潜蛹』。」
「说不定已经完成了哦?」
狂犬说道。
「而且,正因为这样——才被杀了。」
「…………」
真庭春蝉的死亡。
真本身,要说没问题确实是没什么问题。
对忍者来说,生死并不是很重要——是生是死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这种程度的自觉,就连蝙蝠都有。
但是——如果是被杀就不一样了。
「而且,还不是因为工作中的大意被杀——是在村中被杀的,不能放任不管。即使自称是观察者——即使你那弃世的性格。」
「我可没记得我弃世了。」
蝙蝠说道。
他也窥视着坑中。
「嘛,首先应该想到的嫌疑人,应该是跟我们对立的相生忍军的家伙……但这次可以把他们排除在嫌疑人外。如果那些家伙真能侵入村子的内部,这才是个大问题。」
「也对。但这不可能——有侵入者而没有注意到,真庭之里可没有那么堕落。再说还有人鸟酱他们张开的结界在——」
「也就是说。」
蝙蝠麻烦地回答道。
「内部人员的犯罪。」
「就是这样了呢。」
也不是需要再次确认的事情。
在蝙蝠看来,听到第一声报告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了,今天,被狂犬叫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确信了。
真庭狂犬。
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
「所以我说放弃什么十二头领制——权势的争斗一直进行下去就会发展成杀戮,这点事情,凤凰那家伙应该也知道吧。」
「你反对十二头领制,只是因为会涉及到自己而觉得讨厌吧。别弄的自己很有先见之明一样——而且,如果说到凤凰酱,凤凰酱肯定早就预想到这种事情了。」
「哈?」
「也就是说,在鉴别人。为了熏出仅仅因为十二头领制就杀死同伴的不成熟之人——说不定。」
「就因为这样而被杀可太冤了吧。」
「就因为这样被杀,这才说明自己的不成熟。如果有人会背叛的人类,也就是没有担任上司的资格。」
被尊敬也是一种才能。
狂犬这样说道。
「如果在这种意义上,你已经拥有上司的器量了哦——蝙蝠酱。」
「我不懂啦。我睡觉时头说不定也会被谁砍了。」
「你就是拥有睡觉时头也不会被砍的才能。」
「啊,这样。」
就算正经跟她说也是没用的。
「但这样一想,会怎样呢。春蝉,成为十二头领,还没完全明确吧?如果是因为权势争斗而杀人的话,我和你都会被盯上吧,这样确实能腾出空位。」
「所以说——犯人酱没有自信能在我们睡觉时取下我们的头。」
狂犬笑着说道。
「所以说——将披露新忍法,瞄准十二头领之位的春蝉酱杀害,嘛,也不是不能明白的选择。将已经当选的放弃,在候补同士中下手,也是一种作战方式。」
「就算这样,杀掉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妨碍他披露不就行了。」
「那个——确实是这样没错。」
根本没有杀死的必要。
确实杀掉是最快的方法——但这样杀死同伴,绝对不寻常。
「为什么——会杀他呢。不,再说了」
蝙蝠。
环视四周后——说道。
「怎么样——把他杀掉的。」
「…………」
狂犬无语了。
大概是回答不上来吧。
就是这样啊——要说是哪个,比起为什么要杀他,怎么杀的,才是更加棘手的问题。
潜入土中的忍者。
到底是谁用什么手段,将他杀死的。
「而且,还来的绞杀——如果是在地上用枪之类的突刺,那就好说了。嘛,就算是这个,也因为周围的看守而不可能吧——」
「顺便问一下,凶器的绳子找到没?」
「没有。」
狂犬摇摇头。
「可惜。而且凶器是绳子——那比起枪之类的,更好处分掉。从那个方面无法限定凶手。」
「嗯——将埋在土中的人绞首杀死吗。嘛,稍微有点变则。」
蝙蝠对自己的这句话稍微有点难为情,但还是说了出来。
「密室杀人事件。」
「……啊啊。」
狂犬点点头,双手合十。
「对呢,确实是密室。没有比这个更加『密』的了。」
『室』这点却有些奇怪呢。
继续说道。
「但是,基本上密室杀人都会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吧?虽说是绞首死的,但那显然不像是自杀吧?」
「觉得不得不说所以说说看而已。真的在争夺什么——嘛,动机放在一边,先关注一下方法吧。就算说是密室,但实际上没有上锁吧。」
「稍微有点太过物理性了吧。」
「……比如说,这样。」
蝙蝠放低声音,说道。
「看守的家伙说谎了?」
「嗯?」
「就是说啦——因为这些家伙的证言,说明春蝉那家伙一周内都被埋着的吧?但是,那个……第二天?那时候的家伙们说谎了——」
咿呀,
如果他们真的说谎的话。
如果能够这样假设的话——
「——这些家伙是犯人的可能性,没有吗?」
「…………」
狂犬一副认真的表情。
很少见到的表情。
不——这才是她本来的表情,蝙蝠想到。
这次是,观察者应有的气魄。
比谁都更是村子的中心——这点即使头领的数量增加到十二人,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
蝙蝠继续说道。
「除了看守没有任何人的晚上,就春蝉从土中挖出——绞首杀死。就算春蝉是个有点本事的忍者,但跟看守全员为敌,应该会被杀掉吧。接着,杀死他以后,再把他埋回原处。装作什么都发生一样——时间到后跟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换班。」
「不可能呢。」
毫不犹豫。
真庭狂犬,否定了蝙蝠的假设。
「之前不是说过嘛,看守的人是不可能一伙的。如果这个能成功,那么原本那个新忍法的披露就不成立。」
「啊啊——好像是这样。」
春蝉的势力,以及敌对势力。
看守的任务,由这两方共同进行。
「嘛,至少还是询问了一下春蝉死亡推定时刻看守的那些下忍——但是,依然没有成果。」
「使用真假判定忍法的人也有好几个吧?不过那些家伙任务较多,大多数的情况都不在村里——」
「说不定运气好,正好在村里的时候能够协助调查。但是,根本不用调查,看守都是清白的,在我看来。」
「——嘛,观察者的你这么说了,也应该是这样吧——」
但是。
这样一来,犯罪就不成立了。
「而且,又不能不管是谁都使用真假判定。最麻烦的一点是死亡时间确定了这件事——否则的话,『看守中的一人在挖出他的时候把他绞杀了』这样也就解决了。」
「虽然说是下忍,在周围忍者的眼中,偷偷地将他绞死,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顺便问一下,关于这件事——凤凰那家伙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也没说要找出犯人。」
这只是我私自想做的——狂犬说道。
这跟预想中的一样,蝙蝠对此什么都没说,但是,静静地点点头。
「在埋进土里之前。」
蝙蝠把突发奇想说了出来。
本来自己就不认为是正解的假设。
「用很长的绳子绕着他的脖子。两端露出地面。然后从两侧用力拉——就被勒死了。接着确认春蝉已死,放开绳子的一端,拉另一端——这样绳子就能从土里拔出来。绞杀的春蝉的尸体也留在了地中……」
说到这里。
「觉得怎么样?」
窥探着狂犬的反应。
「不行。」
狂犬毫不犹豫地否定到。
「各种不行。你自己说的时候都应该注意到了吧,就别胡扯了。再说了……地上不留下痕迹也就是忍法『潜蛹』的外壳,如果地上有根绳子从土里长出来,会有人注意到的吧。」
「嗯,嘛,也对。」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问题。」
狂犬,有点寂寞地口气自言自语道。
「造成这种下场的说不定是这家伙自己。你看他,竟然披露新忍法——说他不像是忍者还真是不像。」
「……是吗?」
「嘛,都到这种地步了,我也不是因为有趣,也没有这种义务这么说——比如,我不是知道你的忍法吗?你也知道我的忍法吧。但这只是互相看透了互相的忍法——并不是谁教谁的。对于忍者,忍法就是这样一种东西——无法仔仔细细地教会你。忍法不是被教会的,而是自己学会的。」
但是,狂犬说道。
「就算是为了十二头领之位——那样展示给别人看,就等于是教给村中的人一样——」
「所以才会遇到这种事。」
蝙蝠先说出了狂犬的台词。
「嘛,当然春蝉也是有问题的。但是并不能因为这样就把他杀了。杀死同伴什么的——是忍者的耻辱。」
虽然我们确实不是有同伴意识的集团,最后补充道。
这时,终于。
蝙蝠自觉到自己的心情被这件事搞坏了。
怎么回事。
明明一次都没有跟春蝉一起工作过。
是因为自己所没有的热情——他却拥有。
权势欲。
或者是功名心。
过度的话会成为问题吧——
但一点都没有,也同样是个问题。
说实话,自己将被选为十二头领中一人的事情,蝙蝠也已经有觉悟了。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冷静的判断觉得这已经是事实了。
没办法。
这是宿命的话,只能遵从。
可同时也对那些在自己这样没有意欲的人手下干活的部下感到同情。至少,蝙蝠是不会为了出世,而展露自己重要的忍法——突然。
这时,蝙蝠有了一个想法。
「……喂,狂犬。」
「嗯?」
「你又怎样呢?有什么理由——会让自己的忍法,自己重要的忍法,让大家见识一下?」
「不……这种事。」
狂犬稍微想了想,说道。
「从来没有想过。」
「只是假设一下而已——你不是现在这种提意见的角色,也不是确实能成为十二头领的实力者……但是,如果将自己的忍法披露,就能获得相应的地位,这时你会怎么办?」
「……实际上,真的在这种立场下的话说不定意见也会改变」
狂犬思考了一下——顺着这个前言,回答道。
「但是——对呢,不会这么做吧。忍法不是用来做这种事情的……我是这样想的。」
「啊啊。」
蝙蝠点点头。
「我也是——这样想的。」
「但这毕竟只是我们而已,而且这是你的突发奇想——就算春蝉酱不这样想,但也是思考的方向不同吧?只是主义不同。他的结果,就导致了这样的下场——」
「不。」
蝙蝠插嘴道。
「好像,我也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春蝉会做这种事。应该是正是因为我才能够明白。只有跟春蝉有着对立思想的我能够明白——」
「…………?」
「所以,狂犬。」
这次,蝙蝠跳进了大坑中。
然后从那个位置看着狂犬——
「我觉得已经知道春蝉是怎么被杀的了。」
继续说道。
「诶——知道了?」
对于吃惊的狂犬,『只是觉得而已』,蝙蝠说道。
「而且,觉得已经知道的是犯罪的方法——不,大概犯罪的动机也明白。但是,只有这些无法确定犯人。」
「…………」
「但还是在某种程度上缩小范围了——果然是内部犯罪。不是相生忍军,或者是其他势力的忍者……是这么想的。」
「觉得还不是很可靠。」
狂犬浮现出了些许苦笑。
对着坑中的蝙蝠。
「但是,只要知道这些对你就足够了吧——真庭蝙蝠。蝙蝠酱。所以你才是——十二头领中的一人。」
「没有确定呢。」
忧郁地说道。
蝙蝠闭上眼睛,稍微思考了一会儿。
不久就想到了。
「春蝉的遗体,怎么处理的?」
在坑中向狂犬询问道。
「那当然——嘛,也不能放着不管。按照顺序,应该已经土葬了。」
「嗯。」
蝙蝠大大地点点头。
「那么——就从这条线攻略吧。」

3

◇ ◇

应该已经死亡的真庭春蝉回来的消息传遍了真庭之里是一周后的事情了。理所当然一样,就像是『出去买东西刚回来』,非常普通,跟看门人打完招呼进入了慢慢悠悠地进入村内。
不像走到命的尽头,也不像垂死挣扎。
「没什么,这正是忍法『潜蛹』。」
他这样回答道。
对于这个回答谁都觉得惊叹,怕大家依然困惑,「嘛,我接下来就要说明请把大家集合起来」,他向着村里的广场——对,春蝉披露新忍法而死亡的那个广场移动。
在那里他将作出说明。
「说到忍法『潜蛹』,其实是一种活着就跟死了差不多的忍术。操纵循环器官的呼吸法,实际上就是操纵生命的生命法。简单的说就是我自身进入假死状态,将呼吸以及生体反应限制到最低——正是这样才能在土中生存。嘛,即使进入了假死状态,依然能掌握周围的状况这点可是非常困难的,这就要看我的修行了。」
「不,但是,春蝉。」
一个忍者——春蝉埋在地里的时候,担当看守的一个下忍——非常迷茫地说道。
「我们将春蝉阁下挖出来的时候——你确实已经死掉了。」
「这是假象。不这样的话就不叫『潜蛹』了。如果要举出让身体进入假死状态的忍法,那些忍法只是半生半死,五五分。但是忍法『潜蛹』十分之九是死,剩下一是活着的……当然,我那时是活着,保持着意识看各位的狼狈样。」
「怎、怎么这样——」
下忍嘀咕道。
「春蝉阁下不是说好自己从土里爬出来的嘛。」
「这样就不好玩了。这就叫做演出——而且,一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我是假死状态,就连死疗班的家伙都断言我死了这点真是可怕。这是什么名医嘛,诸君手上时也请小心。」
「那、那么……」
还真是不服输,下忍继续询问道。
「脖子上的——那个绳子的痕迹是什么。」
「那也是演出中的一项。虽然不能说出那个人是谁,其实在诸君之内,有个人事先跟我商量好了。将我的身体挖出来的时候,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地——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一个痕迹。我是这样拜托他的。」
「…………!」
这时大家一同无语,互相对看。
但是无法特定到底是谁干的了。
这已经是一周前的事情。
「生前得到的伤跟死后得到的伤,在身上残留下来的痕迹不同——在我的场合,在下的身体虽然活着但差不多接近死亡,虽然接近死亡但还活着。在脖子上留有绞首的痕迹作为伪装,非常容易。或者说这才是忍法『潜蛹』的真髓。」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
「但没想到就这样被土葬了,但这也是助兴。尝试着一周假装死亡。死了的话,对在下的各位的本音也能听到。」
然后。
这时他,真庭春蝉开着不像他会开的玩笑。
「喂喂,怎么了怎么了。诸君,仿佛就像看到幽灵一样的眼神。」
——总而言之。
真庭春蝉的新忍法披露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终于他要成为十二头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将生命当做玩具一样胡来的举动,作为玩具的生命是自己的,这应该也不会被别人抱怨吧。
就是这样的经纬。
作为继真庭凤凰、真庭蝙蝠、真庭狂犬、真庭喰鲛、真庭螳螂、真庭海龟第七人的头领候补,真庭春蝉的名字,更加响彻与真庭之里——

◇ ◇

「喂……你想干什么,春蝉。」
就是这样。
在那天晚上,从真庭蝙蝠背后传来这样的声音。
在那个广场。
大坑已经被填上了。
深夜——月亮都没有出现的黑夜。
为了引出猎物,在夜间,依然呆在广场上的蝙蝠——比想象中早,为有人向自己,向自己的身姿搭话而松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
在那里的是曾经见过的一个年轻人。
也一起动作过。
名字——好像是,真庭松蝉。
「喂,你说点什么怎样——你为什么要搞的那么夸张?你是为了要掩护我吗——那我也太被你小看了。还是说,你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
「喂!春蝉!」
年轻人——松蝉怒吼着。
对着蝙蝠。
仿佛——就像是面对着春蝉一样。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要说为什么,这时的蝙蝠跟真庭春蝉完全是同一张脸。
「原来是你吗。」
稍微有点可惜。
「啊啊?说什么——」
一只手制住了想要伸手过来的松蝉,蝙蝠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然后。
真庭春蝉的脸消失了。
那里是恢复原样的,真庭蝙蝠的脸。
「诶……啊啊……!?」
由于惊愕,挺身而出的身体立刻向后退缩,但没有保持好体重的平衡,松蝉难堪地坐到了地上。
看着这样的松蝉。
「——跟你一起工作过几次了,这么说来这个忍法还没让你看过吧。嘛,按照狂犬所说,忍法是没法教人的,而是自己学习的,这次我就特别教给你吧。」
蝙蝠说道。
「忍法『骨肉细工』——摆弄自己的皮肤肌肉骨骼,能够变成任何人,不管怎样的人物——这是我,真庭蝙蝠独有的忍法。」
对。
真庭春蝉——果然,还是死了。
从村外回来的春蝉,只是蝙蝠用自己的忍法而变成的假象。将土葬的春蝉身体挖出,然后细致地复写。
变装之类的完全无法达到。
正是他独自的忍法。
当然,真的春蝉的尸体,在这之后,也没忘记转移到别的地方——
「蝙——」
松蝉结巴道。
「——蝙蝠前辈。为、为、为什么,你会——」
「这是我要问的问题,松蝉。」
蝙蝠对着坐在地上的松蝉说道。
「为什么你要把春蝉杀了?」
「…………」
「嘛,我只是想问问而已,事情的大概我已经预测到了——犯罪的方法和犯罪的动机也基本明白了。我不明白的只有犯人是谁而已。但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在蝙蝠记忆中名为真庭松蝉的男人,认真过头的老实,或者说在别的意味上是跟蝙蝠一样在村中极为少见的人,很看重同伴间的和谐,应该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杀死自己的同伴。
「……既然暴露了,也没办法。」
真庭松蝉轻易承认了。
狡辩和瞒混都没有,也没有挣扎——这样说道。
「完全上了蝙蝠前辈的圈套了……我也还太不成熟了。想想就能明白的事情——不,应该不会明白。竟然伪装到这种程度——即使这样我跟春蝉也是最好的朋友。没想到竟然能骗过我的眼睛——」
「朋友——吗?」
「嗯嗯。是。可惜是过去式。」
松蝉说道。
而且笑容不断。
「但是,蝙蝠前辈。为什么会知道呢?有种,全都都被你看透的感觉……」
「没什么。基本上只是突发奇想。然后恰好答中而已。嘛,就算这样——硬要说的话,果然是因为春蝉新忍法的实演披露,有些许不自然。」
「…………」
「当然,选为新制定的十二头领之一的功名心也有吧。但如果是这样,有必要那么夸张,做出这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吗——」
蝙蝠看着松蝉说道。
「不管是新还是旧,忍法本来就不是让人看的东西——忍法对忍者来说就是生命线。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透露的东西。不管是同伴还是敌人。但他有那样做的理由……也就是说春蝉想要既成事实,我是这么想的。」
「既成事实。」
松蝉浮出一些痛苦的表情。
「嗯嗯——正是这样。那家伙——向村里的大家,证明忍法『潜蛹』是自己一个人,独有的忍法——想要这样被认知。」
「…………」
「明明是我——也同时在追求的忍法。」
曾经是——朋友。
是这种意思。
蝙蝠深深地赞同了。
然后。
正因为这样——这次的事情才会发生。
「嘛,也不是什么很难想到的事情——假设忍法『潜蛹』这个土潜之术的改良成功,那么只要使用这个忍法,就能轻易绞杀土中的春蝉——」
这就是——犯罪的方法。
要说的话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利用忍法『潜蛹』潜伏的真庭春蝉,在他的更下方的土中挖掘前进——真庭松蝉,就这样用绳子将他勒死了。
只注意地上的春蝉,没想到背后竟然会有人靠近。
「但是,松蝉——忍法开发只是公平竞争吧?就像大家都在寻宝一样。因为这样而把春蝉杀死了,不是有点倒打一耙了?」
「不对!那家伙……春蝉,为了比我更早发表忍法,在未完成的状态就将『潜蛹』发表……就仅仅是为了比我更早!」
「未完成、呢。」
即使这样。
也已经是足够通用的忍法了。
「但是,嘛,确实,在土中自在移动这点——你的忍法完成度要比他高。」
「是吧!?」
「但是。」
对着不由自主大声说着的松蝉,蝙蝠说道。
「正是因为这样,着急的春蝉才会想要尽早举办披露会。说到寻宝,也并不是先下手就是胜利,但考虑到村中现在的状况,迟一步就有可能要命。果然仅仅不用呼吸筒就潜入土中,可以说是不错的忍法——真是讽刺。双方的忍法都不成熟时,还是要好的朋友——两个人追求同一个忍法,应该是互相刺激互相竞争的对手才对吧。」
那就是——犯罪的动机。
硬要说的话——那也,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只是要妨碍春蝉成为十二头领的话,根本没必要杀了他——但对你来说,那是目指同一忍法的朋友,先你一步而积累的私怨。」
「没有先我一步,而是他背叛了!那家伙,春蝉只是想披露未完成的『潜蛹』而已!但对我来说这是屈辱!明明是我——我执着于忍法的完成度才被他取得先机,这种事绝对不允许!那、那家伙的行动——是对我倾注心血的忍法开发行为的否定!」
原谅。
原谅是绝对不可能的——松蝉用撕裂的声音,这样说道。
「比起那种家伙。」
突然。
「比起那种家伙,我才是——适合作为十二头领!」
「………………」
敌对势力——吗。
如果是朋友,而且是追求同一忍法的竞争对手,松蝉被周围的人这样认识也不是什么怪事。
但是——这种普通的动机,也有。
想到。
是要做到这种地步——也要获得的东西吗。
就这么想要站在人上吗。
蝙蝠对这个,完全不明白。
不明白披露未完成的忍法来得到十二头领之位的真庭春蝉的感情——也不明白切磋琢磨但最后被友人抢先一步,将朋友杀死的真庭松蝉的感情。
「不明白。」
松蝉说道。
就像看透蝙蝠内心一样。
「最初就被选中的——蝙蝠前辈,是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
「……春蝉失败的披露会,下次轮到你来吗?这样就能得到十二头领之位?」
「这个我还没想过。就我而言,我现在的阶段,忍法『潜蛹』也未完成。再说本来就不是在别人面前晒的东西——」
松蝉失笑道。
「只是,想杀他而已。不能原谅。不服气。」
「…………」
所以才会不住地点头吧,蝙蝠是这样判断的。如果不是这样,不会做绞首杀人,这样的事情——应该可以更好地解决。那种杀人方法,春蝉不是因为新忍法失败而死,而是因为被谁杀了,正是为了说明这点。
已经差不多自暴自弃了。
那么蝙蝠复写下春蝉的身姿,出现在村里的时候——应该非常吃惊吧。布下陷阱的蝙蝠这样想可能有些奇怪,怪不得松蝉很早就出现在那个广场上。
蝙蝠对春蝉的事不是很了解。
所以,就算是忍法『骨肉细工』这么卓越的忍术,仔细看的话也应该渗出些不自然——朋友松蝉的话,说不定就能察觉到,其中的不自然。
但现在,他明显没有注意到。
这又是——自暴自弃的结果。
「……我。」
松蝉——慢慢地站起来。
「我接下来将会受到什么处置——蝙蝠前辈。」
「……没什么。」
蝙蝠低声回答着松蝉的疑问。
「作为忍者——被杀才是傻子。我基本上是这样想的。这也是从狂犬那里听来的话——会被同伴在睡觉时杀掉的家伙,根本就没有站在人上的资质。春蝉如果是有十二头领器量的忍者——根本不会被你杀死,怎么可能会被杀。」
「…………」
至少春蝉应该小心。
友人将会来杀死自己这件事。
「我们是忍者。不管别人说什么,就算运用各种卑怯卑劣的手段,性命都该由自己保护。杀死同伴可说是大罪——但我也没准备裁决你,也没准备对谁说。」
现在还是唯一头领的真庭凤凰。
想要将真庭松蝉这样的人赶出来而想出的十二头领制,唐突地发表出来,虽然狂犬是这样说的——而且,蝙蝠也认为,那个凤凰说不定真的有这种想法——
但这又是别的话题。
只要没用明说,这就不是命令。
「而且,我深受感触——或者说。嘛,这不仅仅是你,也包括春蝉。为了目的,想要出卖朋友,或者一起追求目标——这些意欲,是好东西。我没有这种东西——野心啊,目的啊,没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不能像你们那样的思考。真的——你们,好厉害。」
「……觉得只是讽刺哦,蝙蝠前辈。」
松蝉说完——向后退了一步。
轻轻地抹去冷汗。
「嘛,算了……不认为蝙蝠前辈能够明白。总而言之,是要放我一马吗?从杀死同伴的大罪下——」
「啊啊。杀死同伴是大罪啊。」
突然。
在那刹那。
大概是事情察觉到了,真庭松蝉向后逃跑——但是比他更早,从真庭蝙蝠的嘴里高速飞出了棒状手里剑,刺中松蝉的喉咙。
「所以——我把你杀了也是可以的。」
静静地。
想让他听到的口气。
「不是凤凰的命令——那家伙的想法无所谓。真庭松蝉。我以我的意志,将你杀死。」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蝙蝠的声音。
松蝉的嘴上下动着,好像要说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当场殒命了。
跟安稳距离甚远的死相。
蝙蝠俯视了一会儿松蝉的身体。
「结束了啊。」
突然,注意到背后有个正在说话的存在。
「啊啊。」
回答道。
根本不用回头。
是真庭狂犬。
为了以防万一,事前拜托她在一旁看着——当然,狂犬也听到了真庭蝙蝠和真庭松蝉的对话,一句不留,全部听到了吧。
但是,真不愧是自称里之观察者的女人。
跟平时一样——想要吃人般笑眯眯的表情。
「嘛。」
狂犬说道。
「就是这样了吧。」
这就是。
真庭狂犬对于这件事的唯一看法。
真像她,蝙蝠苦笑着。
比谁都要想着村里的事情——比谁都要看重同伴的性命,真像她。
「但是,这样一来,忍法『潜蛹』的正体,就永远不明了——你之前说的什么假死状态,只是为了骗在场的忍者吧。」
「没办法啊。忍法是学习的东西——不是吗?」
「是这样。」
「说不定,真的跟蝉的幼虫是同样的原理哦。」
「哈。」
「狂犬啊。」
抬头看着暗夜,蝙蝠说道。
「我——准备成为,十二头领。」
「……不管你喜不喜欢,你当然能够成为吧。」
「所以,我是喜欢成为的。」
「为什么?」
「这些傻瓜。」
视线看向真庭松蝉的尸体。
蝙蝠貌似也重叠看到了春蝉的身体。
「再也不想在村里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哼。嘛,你就试试看吧?」
只是随便的口气。
然后,真庭狂犬。
「说起来,准备怎么做?松蝉酱的这个尸体。」
说道。
「因为是你杀的,应该不能对外发表吧。」
「对呢。挖个坑,埋了吧。」

◇ ◇

之后,大体跟预想中的一样,真庭蝙蝠正式成为了真庭忍军初代十二头领,然后跟预想中一样建立了各种光辉的事迹。作为结果,他的名字在二百年间没有任何人能够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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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初代真庭喰鲛

◇ ◇

这是在这个国家还是战国,这个世界还是乱世时候的故事。

◇ ◇

1

◇ ◇


忍者真庭喰鲛的存在在村中十分有名,起因是由于那极度偏执的性格。就像周遭所知道的那样,真庭之里全是些个性古怪的家伙,但是在这之中,真庭喰鲛的特性与周围的某一个观点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曰『泪之喰鲛』。
她的内心充满着慈爱。
她的行动充满着情爱。
她的目的充满着至爱。
总之,真庭喰鲛充满着爱。
她是和平主义者——应该是这样。
所以在忍者中可谓是异质——平淡地接受命令,不对他人抱有感情,杀死自己的情感是忍者的至上命题,但真庭喰鲛是跟这完全对极的存在。
当然,专搞暗杀的忍者集团,所属真庭之里的忍者有类似这种异端者的绝对不是少数——或者说有很多——可喰鲛是极端例子中极端的例外。
「人为什么会活着,有没有考虑过?」
喰鲛经常这样说道。
这不是质问而是自问。
所以回答是确定的。
不等待对方的回答——她继续说道。
像唱歌般,像吟诵般,她继续说道。
「那是为了给这个世界带来和平与秩序——初次以为的理由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争斗什么,真是无聊。无聊、无聊、无聊。我所具备的各种『力量』,就是为了在世界上创造乐园,上天赋予我的。当然不仅仅是我——你们的忍术也应该为此使用,我十分确信。」
根本不用说。
对这种梦想般的事情从心底认为正确的在真庭忍军中只有她这一个存在——真庭蝙蝠之类的在听到这些话的途中,就不知道消失到哪儿去了。
但是,这点要事先声明。
真庭喰鲛十分有发言权。
她作为忍者——是非常厉害的实力者。
她用五年的岁月学会的忍法『涡刀』是具有压倒性的忍术,因此才会有那种梦想,也就是说会有那种非现实的思想——忍者真庭喰鲛,没有悬念会被选为真庭十二头领中的一员,这样的传言流传着。

◇ ◇

真庭之里的风景可以称得上是世界尽头的模样,但在村中的更深处,有个被称为『无边瀑布』的地方。它是一个不愧于那个名字的大规模瀑布,就算是实战级的忍者没有头领的许可也禁止入内——但是。
在那瀑布中间,有个双手合十在胸前,被激流冲击的女性身姿。
在『无边瀑布』中修行。
常人受到那水压两秒都坚持不住。
如果是忍者,大概也只能保持一分钟。
但是那个女人——就像是自然体一样。
那里就像是自己的住所,闭眼,双手合十,一副轻松的表情在零下的水温中——经受着猛烈的水流。
在瀑布之上——浮着。
正确的说,不是直接浮在水上,而是站在水上浮着的一个薄薄的草垫上——这种东西,在旁边的人看来跟在空中浮着没什么两样。
说不定在空中飞还比较简单。
「真是的——在水面上站立,从古至今就是圣者的行为。忍者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嘛——如果是用忍法『足轻』还好说,不用忍术就能这样可真是太恐怖了。」
看着在瀑布中修行的喰鲛,不知道是深有感触还是当她是傻瓜,或者只是惊讶而已,从树荫后出现了一个身姿——真庭之里的观察者,真庭狂犬。
跟老练的讽刺口气不相符的,十岁未满的少女身姿。
全身施展着咒术的刺青。
仅仅看到就貌似会被吞噬的意匠的刺青。
「嘛,再说了,喰鲛酱。在你看来,水什么不管是瀑布大雨洪水,都跟空气一样——对鱼属性的你来说水就跟朋友一样。」
「………………」
喰鲛。
依然闭着眼睛,但是,即使在瀑布的轰鸣声中依然能听到狂犬的话语,慢慢地开口——
「我。」
说道。
静静地说道。
「我正在作为圣者修行——我作为忍者,但更是一个圣者,狂犬。所以没有与此地不符。」
那真是,像她会说的台词。
所以——狂犬也对此没有任何反驳。
如果是喰鲛以外的人这样说,狂犬肯定一笑了之——不,不是一笑而是大笑,可喰鲛这样一说,却不可思议地非常有说服力。
静静地。
周围也一片寂静——喰鲛的话,就是那么有迫力。
虽然是非常滑稽可笑的事情。
喰鲛——真的在考虑救世。
又是忍者又是圣者。
比起忍者更是圣者。
这样的忍者在真庭之里悠长的历史中,只有真庭喰鲛这唯一的存在——自任真庭之里的观察者的真庭狂犬这样判断,应该不会有错。
「呼。」
轻轻地笑了。
狂犬在这里出现,也就说明自己不可能继续荒唐的举动(实际上,这是正确的),喰鲛从瀑布向陆地移动——草垫留在那里,现在只是在水面上,普通的行走而已。
不是浮着的感觉。
对她来说水跟空气一样。
同时也与大地一样。
跟狂犬说的一样,这点程度的行为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用忍术——只是很普通,很普通,通常的日常行为而已。为了学到如此程度,丢掉性命的忍者也不在少数。
「思想保证了确实的实力——不,是实力保证了确实的思想吧。这个无所谓,而且不管是哪个,说实话我都无法理解,这点我不得不承认。」
等待着喰鲛,狂犬自言自语道。
实际上,这确实很厉害。
狂犬认为『无法理解』的忍者,在真庭之里屈指可数——不,那个数量,根本不用数,除了真庭喰鲛以外只剩下一个人——被称为真庭忍军最大之谜的真庭白鹭。不过,那个是例外中的例外,在这个场合到底算不算在里面都有问题。
那么——还有谁应该数进去。
不是别人正是真庭狂犬本人。
「——真是不想跟她归成同类。」
「你在说什么呢?狂犬。」
就像是一直在陆地上行走一样,她的身体上没有一滴水,真庭喰鲛离开河面,走到了陆地上。
袖子被切下来那样很有特征的忍者装束。
更具特征的是全身卷着的铁链——
完全没有湿掉。
上面就连水气都没有。
从那里过来仅仅二十步——已经全部干了。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也不是很闲的。」
「不是很闲。怎么说呢。有空修行的家伙,不是很闲嘛。」
「这是从你的见解来看的,狂犬——你是让我们这些俗人失去各种干劲的,很过分的人。」
「什么俗人。不是圣人吗?」
「还是修行之身。」
这样说的喰鲛苦笑着。
当然,这只是嘴上的玩笑。
让这个世界成为没有争斗的乐园。一直说着这种空想的梦物语的喰鲛——但是,不能认为这是戏言。
应该说这对世人来说是好事。
真庭之里中不适合社会的人太多,当然,喰鲛和狂犬也是,大概的视点来看基本没有例外——但是,这范围如果限制在真庭忍军,说不定她们还是比较社会性的。
当然,这只是表面。
喰鲛的思想——是个问题。
狂犬的忍术——是问题外。
「那么,有什么事?里之观察者以及旁观者,真庭忍军意见部的真庭狂犬,找我这个真庭忍军里的偏离者,到底有什么事?」
「偏离者的话应该是像蝙蝠酱那样的家伙——你与其说是偏离者,不如说是怪人。」
轻易地说着辛辣话语的狂犬。
喰鲛结果也没怎样,「说不定是这样」,非常普通的接受了。
「我绝对不想这么做的——但是我的救世思想,好像某种程度上,给别人带来了压力。没办法。被称为怪人也只能接受而已。」
「压力呢……是不是用这词就能形容呢。」
「但是,狂犬——」
喰鲛说道。
「不管是武士还是忍者,甚至是农民——任何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那说不定是家族,说不定是友人,说不定是集落,说不定是这个国家。而且——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也没关系。总而言之,任何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或者,必须要守护的东西。那么——就去保护它们就行了。大家都专注于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东西——争斗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想要守护的,只有这个真庭之里而已。」
轻佻般回答的狂犬。
眼睛半开,好像把喰鲛的话当做耳旁风一样。
实际上——没有听厌喰鲛说法的人,在村里是不存在的。被抓住的话只要数刻,就会被这些话搞疯掉。说的内容十分正确,或者说正确过头了——但,任何事情都要有限度。大多数的人都对这些硬塞过来的想法厌烦了。
就连现在的头领真庭凤凰,也尽量避免与喰鲛接触。
所以说——她是怪人。
「只要真庭之里健在,我是不会有任何怨言。」
「你认为这样就行——这样就行了吧,狂犬。」
喰鲛无视狂犬的表情,点点头。
然后。
「我也认为——这是正确的。」
继续说道。
「但是,狂犬——对你来说可惜的是,这个真庭之里绝对不会永远存在。要说为什么,包括你我的所有人,忍者这个存在——只有在乱世才有存在意义。正是因为战国,才会允许我们这种规格外的存在。所以——乱世结束,战国终结的话,忍者只有毁灭这一条路。不管是真庭忍军,还是相生忍军——」
「如果说我们的宿敌相生忍军毁灭什么的也就算了——说真庭忍军毁灭这点我就不能得过且过了。要我来说,真庭忍军是不灭的集团。」
就算是多么偏离正轨无道的集团——
狂犬是这么反驳的。
但喰鲛不同意这个反驳。
「真庭忍军是偏离正轨无道的集团,究竟是谁说的?」
这样说道。
「谁说的……」
对着困惑的狂犬,喰鲛继续说道。
「真庭忍军是正义的集团哦。」
放了第二箭。
狂犬对此想不出第二句话。
喰鲛无视她。
「肮脏的工作高兴地接受,一直为了某人而战——这不是正义是什么?我既是圣者,但也是忍者,因为忍者为了停息战斗而暗跃的,正义的体现者。」
这样满不在乎的说着。
真庭忍军,或者包括相生忍军的忍者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这些所有的忍者。
名为正义的忍者——只有,真庭喰鲛一个人吧。
没想到固执到这种程度,狂犬小声嘀咕着——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
「但是,就算是正义,也绝对不是不灭的——狂犬。」
喰鲛再次补充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灭的东西,即使是和平与秩序。」
「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怎么存在过,至少在我看来。」
「说不定是这样——和平与秩序,只存在于每个人的内心。」
就是这样。
就算跟她说话,也感觉像嚼着沙子一样。
或者说被烟雾围绕着。
其实,跟喰鲛间的会话本来就无法成立——就像是两个泥人在对话,喰鲛基本上是无视对方一直在讲。
她所看到的。
她梦看到的——是没有争斗的,和平,秩序,充满这个的世界。
「……如果真的这么讨厌争斗,干脆放弃做忍者去无人岛上生活。真庭忍军,对于离开村子的人也没什么规定。你,说不定不适合做忍者哦……比蝴蝶酱还要不适合。」
「你在说什么啊——正义体现者的忍者,不是我的天职是什么。」
「但是,我们真庭忍军是专门暗杀的忍者村。杀人是工作。跟和平主义的你不是正相反吗?」
「一杀千生。」
喰鲛。
想宣言一样……说道。
「杀死一个人能救一千个人,这就是我的和平主义——说到和平主义,或者和平主义者,我不是认为我一个人和平就行了。不弄脏自己的手是得不到有价值的东西。为了根绝战争——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牺牲,还真会说呢。」
「是悲伤的事情吗?」
「悲伤吗?」
「很悲伤吧。当然,罪孽要作为罪孽来背负。罪过要作为罪过来背负。然后惩罚要作为惩罚——接受。人们称我为理想主义者,但是我是为了将这理想变成现实而战斗的。虽然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说不定某天——我不是理想主义者而被称为现实主义者。这时我不会觉得心痛——因为现实对我的理想屈服了。」
对。
为了这个。
真庭喰鲛才能继续做着忍者。
「……嘛,实际上,被称为新将军的那位大人最近状态越来越好,说不定形势就这样一下子变化——这次的战斗结束,并不说明争斗永远结束了。就算战国结束,战争依然不会结束。这个世界就是战争的连续。战争的连续,战争的连锁才能形成这个人世。这就是现实。」
「这只是现在的现实——将来的现实,正是我现在的理想。」
喰鲛说道。
「连续和连锁什么的斩断就是了——不,一定要斩断。用我的忍法——『涡刀』。」
「……确实,凭你的忍法说不定能切断这些,可是,仅凭一个人就像改变这个世界,是不是太过豪言壮语了?」
「豪言壮语,有什么不好。没有梦想的世界,本来就是错误的。在梦中看见,说着只有在梦里可能说的话的我——才是人类该有的姿态。大家,不久就能明白了。」
「我可不想明白。」
说道。
真庭狂犬——真是终于进入了本题。
「喰鲛酱,头领——凤凰酱给你的任务。如果能达成这个任务,你就能跟现在的传言一样,被选为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中的一人。」

2

◇ ◇

真庭忍军十二头领。
本来应该只有一个忍者村的头领之席,竟然准备了十二个,真庭之里开始以来的组织改革。
反对可能让组织本身露出破绽的这个提案的人有很多,所以这个提案还没确定,只是在试行阶段而已——但是,本来就是个人主义者的集团,一开始就没有组织这一概念的真庭忍军,其实也不是什么很格外的想法,真庭之里的观察者真庭狂犬对此有一定的理解。
虽然这么说,但细节上还是有几个问题。
比如说选择的基准。
是按照忍者的实力来选。
还是凭借人望来选。
关于这点是暧昧。
真庭凤凰——作为现任头领的忍者,虽然没说关于这两点都必须是没有任何问题才能称为完全的头领,但凤凰作为头领本身就是非常完美的,十二人的选择(十二人中凤凰毫无疑问会被选中,正确的说只有十一个人要选择),是极度困难的。
真庭蝙蝠。
真庭螳螂。
真庭海龟。
然后大概还有自己——真庭狂犬。
应该能被选中的就是这几个——但是,果然,真庭喰鲛也不会除外。
不管她有多么例外。
不管她是什么样的性格,不管她拥有什么思想。
真庭喰鲛——确实,是真庭之里的具现者。
就算没有一个部下跟在她下面——没有一个人赞同她的思想,真庭喰鲛,依然适合做十二头领。
这跟真庭蝙蝠,以及狂犬自身不同意味上的——适合。
这样一想。
正是因为这样——真庭凤凰这次,才会为此给予真庭喰鲛任务。
——果然是这样。
然后,想到了。
给予真庭喰鲛的任务。
或者说,是为了就任十二头领的课题。
大概的说就是两条——『俘虏的救出』和『敌势力的歼灭』。
事先声明,喰鲛没有权势欲这个东西——不是自己希望成为头领那样的女人。
她的目的是救世而不是支配。
关于这一点,她可以跟村里以无机质无目的的真庭蝙蝠齐名——但无论是蝙蝠还是喰鲛,都说过不要将自己同列而语。
特别是喰鲛,非常强烈的抵抗。
喰鲛不是无机质也不是无目的。
不是想要成为头领——但假设成为了头领,那么就离自己救世这一目的更进一步,她是这样想的。
当然,在他人看来,救世这个目的本身就是不可能达成的,那么是头领还是一般的忍者,都没有什么变化——可对喰鲛来说大不一样。
所以。
对于狂犬说出的任务——
喰鲛毫不踌躇立刻接受。
「嘛,要说适合倒真是很适合你的任务——稍微难易度有点高。刚刚我也说过了,我们真庭忍军的怨敌,相生忍军的家伙,将我们侦察班的五人俘虏了。然后发信过来,给了个额外的要求。五百两黄金虽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但对方也不认为我们会唯唯诺诺地付钱吧。」
就算是异质,但真庭忍军也是忍者集团。
不会那么天真地答应赎金的要求。
这种场合,对作为俘虏的忍者见死不救才是惯例——被抓住的人,应该也有十分的觉悟了吧。
忍者就是死者。
忍者就是死人。
忍者就是死体。
死从一开始就不害怕。
就是这样的一类人。
但是——真庭喰鲛。
「见死不救?不可能。」
异端以上的——异端。
「明明同伴被抓做俘虏了——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安稳地过日子,没有这种愚蠢的姿态吧?」
「……嘛,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把这个任务交给你,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不做任何行动——只是不用说真庭忍军是不会出五百两的,我们的村子可是强欲的。」
「没关系——根本不用借助村里的力量。我会以我的思想为基准,遵从正确的义来实行正义。」
两个任务——都接受了。
「这样。」
狂犬点点头。
「那么这次,我就作为考察——在一边围观,请注意不要轻举妄动。」
这样说道。
真庭喰鲛的行动没有受到这边话语的影响,这点狂犬比谁都要清楚。

◇ ◇

信中指定的交付五百两黄金的场所,是离开真庭之里很远,当地人称为『无风的荒野』的地方——那里的状景要描写的话完全无法描写,硬要说的话就是什么都没有的平原。
任何小聪明都无法使用的原野。
陷阱也不能布置,但同样,对策也无法决定。
远处的人能感觉到气息,靠近的话也能立刻发现。
相生忍军。
不逃也不藏的忍者军团。
十分符合实力主义的相生忍军的指定场所。
在平原的正中间——他们在。
俘虏五人。
以及包围他们的相生忍者五人。
忍者装束的衣服不同——或者说是脸上浮现着的表情不同,因此区别出来了。
一群意气消沉的是俘虏,真庭忍军侦察班五人——慎重地警戒着周围的五人,应该是相生忍军的忍者。
忍者作为人质真是太可笑了。
在那里等着也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任何意义的交易。
快点杀掉我。
你们太愚蠢了。
俘虏的五人这样说道——但是,相生忍军的五人,不认为这可笑,没意义,或者说将俘虏杀死才是最愚蠢的,这样想着。
要说为什么——他们知道。
知道真庭喰鲛的存在。
这是传达任务的真庭狂犬都没听到的事情——相生忍军寄到真庭忍军的信中,将五百两黄金送来的人,指名就是真庭喰鲛。
『泪之喰鲛』。
和平主义。
拥有忍者所不该有的思想的女人。
使用什么忍术,或者至今为止如何完成任务,这些详细的事情不知——但她不是对同伴见死不救的忍者这点,看来是正确的。
因此。
真庭喰鲛在这里出现了——
对他们来说是自信以上的确信。
当然,没想过她会带来金五百两慢慢悠悠地出现——他们的目的,是夺走她的命。
真庭忍军有名人物的性命。
仅仅这点就是足够的战果。
这个影响,说实话,杀掉五个杂鱼是绝对比不上的——
但是。
他们可惜的是——可悲的是。
没有认识到。
可悲地没有认识到。
知道她不是杂鱼。
但对手是与名字相符的食人鱼这点,完全没有认识到——
「……真是可悲呢。」
突然,在地的尽头,真庭喰鲛——出现了。
虽然周围什么都没有的平原、『无风的荒野』——差点没发现到那样极为自然地出现了。
「真是可悲呢,真是可悲呢,真是可悲呢,真是可悲呢——亲爱的同伴被当做人质,被虐待的姿态进入眼帘——真是非常非常可悲呢。」
边这样说着——喰鲛,
像在水面上滑行一样,同伴五名,敌五名,总计十名的集团——慢慢靠近。
没有带刀。
这是信上指定的。
但是与信的内容相反——五百两黄金好像没有准备。
虽然跟指定的不同,但跟预想中相同,相生忍军的忍者这样想到。
然后。
「真庭喰鲛吧!」
叫道。
五人已经拔出了刀。
临战态势。
跟现在作为俘虏的五人不同,关于喰鲛应该不杀她而抓住这点他们想到没想过——或者说,正积极地想怎么杀掉她。
杀掉。
完全杀掉。
五百两黄金没有带来这点先放在一边,没有任何理由能让喰鲛活着。人质能对真庭忍军有用的对手,应该只有真庭喰鲛一人而已——
「就那样把两手举起来,向这边走来!」
「…………」
相生忍军发出的指示。
遵照它,默默地举起两手——但依旧一副可悲的表情,喰鲛慢慢地走着。
安静,不发出一点声音。
悲伤,十分悲伤地走着。
「喰……喰鲛小姐!」
忍不住。
俘虏中的一人——大声地叫出来。
「请——请不要过来!我、我们的事情——不、不用管——」
这句话没有讲到最后。
附近的相生忍军一拳打过去让他沉默了。
其他四名也不安地——看着真庭喰鲛。
不,没有看她。
极为遗憾的一样——看着地面。
当然,他们——比起相生忍军,对真庭之里的名人,和平主义者的真庭喰鲛知道的更多。
她绝对不是能对同伴见死不救的忍者——不是知道同伴被抓做人质,而默不作声的性格。
比这些——知道的更多。
他们知道。
「真是可悲呢。」
喰鲛——反复说道。
「相生忍军的各位——请仔细想一想。我们争斗的理由,在这个世上完全找不到吧——确实像狂犬所说,对真庭忍军来说,相生忍军是怨敌,对相生忍军来说真庭忍军是怨敌。互相憎恨,而构成至今为止的历史——但是,这个历史的横沟,绝对不是不能填上的。这个历史的墙壁,绝对不是不能推倒的。误会之类的,肯定有很多——但不觉得应该和解吗?我们都是忍者。都是阻止战争的正义的具现体。我们联手的话,世界和平就能更进一步——」
「……跟传闻一样的性格呢。」
对于喰鲛的理想论——
相生忍军的五人,一个不剩全都失笑了。
然后,
「开什么玩笑,你这个胆小鬼。」
说道。
「忍者的战斗怎么会有理由——全部都是怨敌,全部都是仇敌,全部都是天敌。一切都是敌人。就算没有争斗的理由,不争斗的理由也没有。不要搞错了。对我们相生忍军来说,真庭忍军只是生意上的敌人。」
放言道。
然后继续着。
「嘛,算了——」
将刀锋对准喰鲛。
「如果是讨厌争斗的和平主义者,那就这样去死吧。如果说可悲,那么就让你感觉不到悲伤就行了。没有交涉的余地,只是去死。你死的话,我就放了这五个人——真庭忍军真庭喰鲛的命,不要说五百两了,那可是价值千金。」
「……希望你们不要意会错了。」
这句话一说。
接近到三间位置的喰鲛——停了下来。
「我觉得可悲的——不是没有争斗的理由,而是不得不把你们杀了,对这世界无常的这件事。」
突然。
五名俘虏中,最里面的一个——就是刚才对喰鲛大声叫道的那个人的头,从内部爆炸了。
磅的一下。
好像是脑内被放置了炸药一般。
爆裂——
「…………!?」
这个现象,让真庭喰鲛眼前占据优势地位的,保持临战态势,好像有点松懈的相生忍军的忍者们,一下子战栗了——但是。
比起战栗,更陷入混乱的,是那些俘虏们。
就像是脑袋上的箍被卸下来一样。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不要啊——」
就算是身为俘虏,但也是身经百战,锻炼过的真庭忍军的忍者——不怕羞耻地大叫着。
混乱,错乱。
恐惧地——哭叫着。
「死、死是无所谓,但是——不想被你的忍术杀死啊,喰鲛小姐!」
叫喊已经迟了。
这句话刚乘风之时——说话的那个头爆炸了。
磅的一声。
磅、磅、磅——
四个头——连续地爆裂了。
就像是水气球一样。
爆炸。
失去意识的四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反抗,就这样当场倒下了。
「…………!?…………!?」
相生忍军的五人——无言了。
也不能怪他们,对付真庭喰鲛的关键的俘虏——说唐突也太过唐突了,五人都死了。
之前的状况一下子改变。
而且,看来——
对俘虏五名下手的。
是为了救出五人而来到这里的真庭喰鲛。
『泪之喰鲛』。
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水是我的朋友。人体大概有七成是水分。那么这些水就是我的武器——体内流淌的血液,稍微加上一点旋涡而已。」
这就是忍法『涡刀』——
喰鲛这么说着——流着泪。
泪像血一样——传到了脸颊上。
「啊啊,真是可悲呢、真是可悲呢、真是可悲呢——竟然要用自己的手处决同伴。但是——被作为人质的忍者是没有生存价值的。不,他们本来就不是我的伙伴。会产生这种无意义争斗的人——根本没有同情的余地。在这里被我杀死,才是他们能实行的唯一的正义。」
「什……什!」
不由地叫了出来……相生忍军的一人。
「你、你这家伙不是不会对同伴见死不救的嘛!」
「嗯嗯,不是见死不救。而是普通地杀掉。」
轻易地说道。
一边流着泪。
流着滂沱的泪……轻易地说道。
也不拭去眼泪。
「被抓去作为人质的同伴,就算现在救了他们,说不定又会被抓,再次产生这种无意义的争斗——那么,还是先把他们杀掉为好。」
「……真、真庭喰鲛,不、不是和平主义者吗——」
「是和平主义者哦,所以才会为了和平、为了秩序——不会厌倦劳力和牺牲。」
一杀千生。
宣言一般——真庭喰鲛说道。
「杀掉一个人能救千人——这就是我的和平主义。比如现在我杀掉了五个人,也就说,现在我拯救了五千个人——啊啊,多棒啊。又离理想变成现实更进了一步。这样下去,我被称为现实主义者的一天也不远了。」
「在、在说什么啊,这家伙——完全无法理解,乱七八糟——」
「乱七八糟的是这个世界。所以我才——追求秩序。」
磅。
又一个——这次是相生忍军的人头爆炸了。
到了第六人——喰鲛终于用忍术杀死敌人了。
忍术。
但是——什么都没有。
两手放在一边,脚步停止。
即使这样,真庭喰鲛的攻击——忍法『涡刀』继续进行着。
原理什么——不可能明白。
假设通过空气中的十分干涉人体内的血液,为了使其可能进行而故意靠近这点,这种原理相生忍军是不可能明白的——他们是无力的。
单单无法防御的攻击只能带来绝望。
没法动任何手脚的荒野——正是对真庭喰鲛来说最好的战场。
思想有实力保证。
实力有思想保证。
不管是哪个——这就是真庭喰鲛。
「这样又是千人,拯救了。」
「呜、呜哇啊。」
就连逃跑的气力都能削去。
一个人,又是一个人——腰软了。
当场坐了下来。
不要说人质没用——人质有逆效果的忍者就在眼前。
能做的事——只是乞求饶命。
「救、救命——只有命——」
「这还真是意外。请安心,我不是仅仅夺人命的。当然也会救人——你以外的千人。」
但是,这个乞求也只是逆效果。
语言无法沟通。
语言根本没有意义。
一杀千生。
这个思想——惊讶地不可动摇。
这个思想——震惊地没有缝隙。
「忍法『涡刀』——」
磅。
「又是千人。」
磅。
「又是千人。」
磅。
「又是千人。」
磅。
「最后一千人——真是太美妙了。我今天——合计一共救了一万人。作为代价杀死了十个人——减去以后,是救了九千九百九十人。」
真是和平。
真是有秩序。
啊啊,即使这样——
「真是可悲呢,真是可悲呢,真是可悲呢,真是可悲呢,真是可悲呢,真是可悲呢,真是可悲呢——」
真庭喰鲛。
溢出来的眼泪止都止不住——自言自语道。
「——真是可悲呢,杀人。」

◇ ◇

真庭喰鲛的这个行动——跟平时一样,非常通常的她的行动,被真庭之里的观察者,真庭狂犬,向村里的上层部报告。她的独善的偏执的和平主义果然跟头领不相符这样的意见占了会议到底大半,但喰鲛也用自己的方法满足『同伴的救出』,以及『敌势力的歼灭』这两个条件,真庭凤凰这样的鹤之一声——就这样她就任了真庭忍军十二头领。
现实就算没有一个人赞同她,没有一个人跟着她,只要有那强大的忍法和凶暴的思想,部下就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支配力——以乱七八糟的和平主义为基础,恐怖的支配力,从某这意义上来说十分适合站在人上,实际问题,至少她有确实的成果,真庭喰鲛率领的忍团在战场上不断有着巨大的战果。
然后,真庭喰鲛,一直到她的生命像花一样散落,她的思想都没有弯曲,为了和平与秩序而战斗着——她到最后的最后都是理想主义者而没有被称为现实主义者,因为从近代一直到现代,人类的历史中和平与秩序都没有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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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话 初代真庭蝴蝶

◇ ◇

这是在这个国家还是战国,这个世界还是乱世时候的故事。

◇ ◇

1

◇ ◇

忍者真庭蝴蝶被选为真庭忍军十二头领,包括本人,谁都没有想到。并不是他无能,也不是因为他没有人望——但是,真庭蝴蝶作为忍者,缺少一个决定性的资质。
那就是体格。
他——是个比谁都要高大的巨体的男人。
伸长远远超过七尺,脚长,手臂也超乎常规的长。
就算站在二十丈远也能看清蝴蝶的身姿,在两千人的群集中,也立刻能找到蝴蝶。
甚至可以称得上奇妙——
十分巨大的身体。
作为武士说不定有巨大成功。
事实上,单纯比力气的话,跟蝴蝶能同列而语的真庭忍军一个都不存在——但是,忍者,不是单纯比力气的生物。
应该说是隐蔽者,潜伏者。
还有与字面上一样,忍之者。
在战场上他的巨体——只是弱点而不是武器。
不管他多么有能力,这个能力,也绝对不是忍者向的。
「嘛,说没办法确实是没办法——这是我的宿命,我也放弃挣扎了。也不能憎恨父母给予的肉体。反正强壮是唯一优点,就打打下手,完成一般般的任务就行了。」
他总是这样说道。
但是他绝不对他的境遇——他的不遇感到绝望。
真庭蝴蝶是一个让人感觉不错的男人。
因此,感叹他最初就欠缺成为十二头领的人很多——就算不说感叹,自称真庭之里的观察者真庭狂犬,也为他感到可惜。
现在的老大·真庭凤凰偶尔给予任务的时候,也不是一个人就不能完成的任务,但她还是带着蝴蝶同行——说不定也表达出她所抱有的惋惜。
结果。
由于狂犬这次任性的行动,真庭蝴蝶的命运,被大大地改变了,但是——

◇ ◇

深夜时刻。
有两个在险峻的山中奔跑的影子——不,连影子都没留下,如文字所写那样眼无法追捕到的速度。
而且根本就不在地面。
他们所奔跑的——是在茂盛的树木之上。
不折一枝,甚至不落一片叶子——与自然一体的境界,如风一般——他们在奔跑着。
真庭狂犬和真庭蝴蝶。
全身刺青,还是少女之身——但她的实体是真庭之里的观察者,她的实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跟身为老大的真庭凤凰有着同样强力的发言力,她就是这么重镇的忍者,真庭狂犬。
过长的手臂,过长的脚,过长的胴,过长的身体,由于这多余的巨体而使自己处于不遇环境的是,真庭蝴蝶。
他们两个人——并肩奔跑着。
当然,矮小的狂犬和巨大的蝴蝶,他们的步幅完全不同——正确的说步幅上的差异有三倍以上,但从狂犬身上完全看不出这差距,可以说是因为他们经验的差距吧。
他们。
在完成任务回村——途中。
「……切!真是可恶,缠人的家伙——!」
狂犬——她稀少地,勇者愚痴的口气窥视着背后。
但不是回头。
只有气息——探寻着后方。
「他们到底要追到什么时候啊,真是的!」
「抱、抱歉狂犬小姐,因为我的原因——」
蝴蝶对着狂犬,抱歉地说道——但期间也没有停止脚步。或者说——加速重叠加速。
「——竟然会变成这样。」
「哈——」
狂犬笑了。勉强地——笑了。
好像在耻笑愚痴的自己一般。
「——并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这种事,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任务。
这个任务本身——已经成功。
但是,这是理所当然的——真庭狂犬亲自前去,不成功的任务,根本就没有过。
不管什么任务都能一人完成的实力,她拥有。一骑当千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她的吧——修行和操练都没有必要,只要活着就有能活下去的强大,这就是名为真庭狂犬的忍者。
这次也是,也不是很必要,而是注意到在十二头领选拔的时期,因为自己的不遇而放弃的蝴蝶,而这样让他同行——蝴蝶自己,也非常明白。
是不是多管闲事。
但是,比起注意到自己,这个多管闲更让自己——感到高兴。
对于这样照顾自己的狂犬只有感谢的话语。
——明明是这样。
——我这家伙——真的是。
出问题的,是在任务结束之后——在完全没关系的地方,碰巧,真的是偶然的时机——狂犬和蝴蝶,被敌对势力的相生忍军给发现了。
——不。
——不是碰巧——也不是偶然。
更不是运气不好——这点蝴蝶比任何人都强烈的痛感到。
被发现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蝴蝶自身的巨体。
适合侦察任务的狂犬(现在的)的矮小身躯是不可能被发现的——假设被发现,少女之身的她,绝对不可能会想到竟然是真庭忍军的忍者。
蝴蝶不一样。
蝴蝶一眼看上去已经是有点奇怪的异样风貌——用看奇异的视线一看,立刻就能明白他的正体。
将发现者击退这个选项是没有的。
如果选择这个选项会对任务有妨碍——必须尽早离开现场,不能留下战斗的痕迹。虽然是敌对的势力,但只有现在无法与相生忍军战斗。
但是,那边好像不理解这边的情况。
或者说,这边想避开争斗的话,那边当然会进攻过来。
所以——才会这样逃避着。
「十人吗——比刚刚增加了呢。像老鼠一样的增加。啊哈哈,难道说他们会也能生孩子吗?」
这次她跟平常一样,开着玩笑——但狂犬的表情,还是渗出了些许焦躁。
「一瞬杀死十人就好了——但我不行。蝴蝶酱,你的真庭拳法有办法吗?」
「我的——」
蝴蝶回答道。
「我的真庭拳法,没有预想过多对一的情况——这个情况下,说不定一个都杀不了吧。」
「啊,这样。」
但狂犬也没有沮丧。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更能绝望的要素了——反过来,也就说明了自己所处的窘境。
「敌人中好像没有女忍者——什么嘛什么嘛。狂犬姐姐我现在好像也没办法了呢——吓一跳呢。」
自虐地笑着的真庭狂犬,这时,终于脚下的一支树枝——折断了。
蝴蝶看到了这个。
狂犬竟然折断树枝——也就说明现在状况有多坏。
——不——不对。
——其实,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坏是坏——但应该还没到最坏。
「——嘛,即使这样我也会让你活下去的,蝴蝶酱。安心吧,真到那个时候我会挡住他们。如果发现我的尸体应该还是能瞒混过去的——」
「狂犬小姐,请别这样。」
蝴蝶。
决意后——说道。
平静地,但充满感情地说道。
「像你那么厉害的忍者,自己被杀而让我活下去——让下手的我活下去,这不是忍者应该做的事吧。」
「……蝴蝶酱。」
「为什么不命令我在这里死去——只要我不在了,你的话不管是十个人还是百个人,一瞬间就能歼灭了。」
这绝对不是无情的选择。
应该说——是真庭之里理所当然的决断。
不用命令去死,跟蝴蝶的意志没有任何关系,狂犬用自己的手将蝴蝶的头砍下来也是可以的。
被小瞧就困扰了。
就算最初就没有十二头领的资格——即使作为忍者还不成熟,但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不要说什么,让我杀死同伴嘛。」
突然。
真庭狂犬——不知道为何,用闹别扭的口气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露出的——至少蝴蝶是第一次看到,跟少女肉体不相符的行为。
但这也仅仅是一瞬。
真庭狂犬立刻恢复了讽刺般,真庭之里的观察者的表情,「但确实,你说的要说是正论的确是正论」,这样说道。
「那这样吧,蝴蝶酱——作战变更。分成两路。我来吸引追兵,蝴蝶酱绕个很大的远路,回到村里。」
「诶——但是,这样你的负担减少不了啊。只是我安全了而已。在这个状况下根本没有让我活着的意义。」
「有意义哦。我会有战斗的干劲。」
狂犬清楚地回答道。
「我是村里的观察者。真庭之里的事,对我来说没有一个能感觉到负担——而且,你也并不是完全安全的。如果有一个追兵逃走了——那时候就要靠你战斗了。而且是一瞬——比谁都要快。」
比谁都要快。
这句话——奇妙地留在了蝴蝶心中。
但无论怎样,已经没有时间议论了——再说本来反抗狂犬话语的意志,蝴蝶就没有。
只能遵从命令。
或者说,为蝴蝶最大限度着想的这个作战变更——蝴蝶高兴地就快哭了。
——眼泪什么。
——还以为早就已经干了。
真庭忍军中会流泪的忍者,大概除了『泪』之喰鲛,就不存在了吧。
这种人类般的感觉自己竟然还拥有,蝴蝶吃惊——然后点点头。
真庭蝴蝶移动着自己的巨体——从真庭狂犬的身边,如疾风般,脱离了。

◇ ◇

真庭拳法。
在忍者集落的真庭之里中,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习得,其实就是像传统艺能一样的一个流派,真庭蝴蝶,担任师范代理。
在忍法上绝对不在他人之上的蝴蝶,还不如在活用自己体格的方向提高自己的技术。
然后他陷进去了。
现在的他,作为拳法家可以说是日本屈指可数的实力拥有者——但如果使用忍术的话,也只是一般般而已。
确实不适合面对多数对一的状况。
但是——一对一的话,就能发挥相应的实力。
一对一的话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但是,与敌人一对一的状况,忍者是很少遇见的——不,不仅仅这样,只能与敌人一对一,这对忍者来说可以说是耻辱。
多数对一也能摆脱困境。
或者说,多数对一时能够压倒敌人。
这才是忍者之道。
再严重点说——会遇到与敌人碰面的状况,作为忍者已经算是失败了。
完全的忍者——即使面对敌人都无法被察觉,攻击不会被人注意到,在敌人还没认识到之前已经杀死敌人。
这才是忍者。
这才是忍者应有的身姿。
比如说真庭忍军第一的奇人——包括凤凰和狂犬没有一个能够理解他的人,异物中的异物,真庭白鹭——他一直站在最前线,也不隐藏着就这样战斗,但至今没有人知道他忍法的正体。
或者说,那样也有那样,是一个绝对不会被选为头领的人格——
——如果,安然无恙回到村里。
——之后的去向,稍微考虑一下吧。
不,不是稍微,而是大量。
考虑考虑。
跟真庭狂犬立刻半刻——不喘气地持续奔跑着,真庭蝴蝶这样想到。
按照作战进行的话,狂犬应该已经歼灭了相生忍军——至少蝴蝶这边没有追兵。
当然,不能减缓速度——但至少可以先安心一会儿。
但即使这样。
后悔和反省依然无法离去——真庭蝴蝶不是那么乐观的男人。
被应该尊敬的村里的重要人物保护着而活了下来——是忍者的耻辱。
虽然发誓生涯在她手下。
但——自己就连这个大概都没资格。
如果自己是喰鲛的部下,因为「和平与秩序的妨碍」立刻就会被杀掉那样的失态。
自己不仅仅不适合头领,甚至就连忍者都不适合——不,这种事,在这样的巨体成长时就已经明白了——非常明白——非常非常明白——正因为如此。
为什么身长超过六尺的时候不阻止,现在仅仅是为此后悔——
「……总而言之,现在只考虑回到村里吧。就算放着不管,反正凤凰大人也会给我处分的吧——好好接受这个处分,这就是我能做的。」
现在我就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至少以那样的形式——生涯做个下手。
边这样想,蝴蝶继续前行——然后。
然后唐突地,停下了脚步。
「………………?」
因为疲劳而停下——应该不是这样。
或者说体力是比平常的忍者多数倍的男人。作为证据,跑了这么久,呼吸依然没有微尘混乱。
只是。
感觉到奇妙的气息——而停下了脚步。
「……对了。这附近是兽道。这么说来,狂犬小姐好像说过这里会有熊出没——」
慎重地,窥视四周——看来感觉到的气息跟动物有点相近,蝴蝶是这样判断的。
虽然说是动物但绝对不能大意——在这种深山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会比追兵更麻烦,虽然必须集中精神警戒的对象,但能稍微松一口气。
就在松一口气的瞬间。
「…………!」
听到了——那样的声音。
不。
这能认识到这声音的就算世界再广阔——大概,包括真庭蝴蝶在内十人都没有。
普通人大概会以为是风声。
自身。
只有自己的身体发出同样的声音,数万回,数亿回,数兆回的响彻在耳边——才能认识到这个声音。
没有思考的时间。
蝴蝶的双脚,自然,无声地朝那个方向前进——应该不会很远。
松一口气的胸口突然高鸣着——真庭蝴蝶从树上跳到地上,也不隐藏脚步声,忘记了现在所处的状况,毫不犹豫地,一直线地向那里跑去。
结果。
跟预想中一样的身姿——在那里出现。
跟想象中一样的身姿——在那里出现。
山中自然拓展开,就像是一个大水塘一样大的场所——一心不乱,只是认真地,一味地,持续练习贯手的男人的身姿,在那里出现。
手腕切开空气的声音。
安静地——响着。
不断回响着。
「……嗯?」
男人注意到了蝴蝶。
因为没有隐藏气息——再说巨体的蝴蝶,不管对方在做什么,都不会不被发觉吧。
肩口袖子被切掉的忍者装束。
看着全身卷着锁链,异样的蝴蝶——那个男人。
「哈哈。比我还要大的家伙,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厉害啊,你。」
突然。
哈哈大笑起来。
在忍者村里长大的蝴蝶因为自己的体格被夸奖这还是第一次——
这就是真庭忍军下忍·真庭蝴蝶和虚刀流开祖·鑢一根,命运的相遇。

2

◇ ◇

虚刀流开祖·鑢一根。
当然,在那时他还什么都不是——没有建立任何的武勋,只是一名修行者。
即是修行者——也是武艺者。
正是在山中修行的途中。
但在这个战乱之世,不参加战乱,默默地,只是默默地,在这种无人知晓的山中进行修行的他——仅仅这样,在真庭蝴蝶看来已经是非常固执的异端者了。
完全就像,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兴趣。
只有将自己的肉体不断锻炼才有价值,一根的这种行为——让蝴蝶忘记了一切,不禁着迷了。
本来的话,根本不是这么做的场合。
对现在的蝴蝶来说最优先事项是立刻回到真庭之里——没有时间绕道,更没有时间停步。
明明真庭狂犬挺出身,让蝴蝶逃脱——不回应这种想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
在这里跟这男人相遇而无视他——这对蝴蝶来说,才是大大的背叛。
是对狂犬的背叛——还是对真庭忍军的背叛。
或者是是对自己肉体的背叛。
关于这些自己也无法判断。
仅仅一瞬的迷茫。
然后蝴蝶停止思考——而是随心前去。
向鑢一根——突刺过去。

◇ ◇

语言无用。
根本不用说。
根本不用听。
这场战斗十分自然,就像很早以前就约定了一样开始了。
真庭蝴蝶冲向鑢一根。
鑢一根——浮现着高兴的笑容,接受了。
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只知道对方说不定是『什么』,这样未确认不明了的状况。
尽管这样。
两人感觉到对方是跟自己一样的东西——然后作为相似的同士而相对。
「嘿!」
第一击蝴蝶的速度较快。
一根也是相当大的巨体——但就跟本人说的一样,跟蝴蝶相比有劣势。且不说身高——那手臂的长度,压倒性的,绝对压倒性的,蝴蝶占优势。
他的手臂就像是鞭子一样。
真庭蝴蝶的拳头——瞄准了一根的颜面。
两人之间有很长距离。
完全感觉不到距离感——从远处飞来的绝杀之拳。
「呼——」
这样吐了一口气——一根把那拳头弹开了。
不是回避也不是接受,而是弹开。
这种行为——可以说是一根对自己的肉体有着绝对自信的证据。无论任何攻击,钢铁般的身躯都绝对不会被破坏,他深深地相信着。
蝴蝶对此——十分高兴。
很奇妙,自己对拳头被弹开高兴地不得了。
拥有如此自信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了。
乘着自己的高兴,另一只手,这次摆成贯手,从远距离像枪一样刺出——但一根没容许他这样。
不,不仅如此。
之前被弹开的手臂——被他追上了。
追上,然后抓住手腕——一口气,将全身体重加上把它扯下。
——关节技!
突然就来这招啊!
如果肘部被破坏的话,胜负就能定下来了,但蝴蝶可不希望这样。配合被往下扯的手臂,蝴蝶跳了起来——然后比一根的动作更快一步,让巨体在空中回转,为了不让关节技定型而争取时间。
如果这时周围有观众的话,对蝴蝶这一瞬间的动作,大概会藏不住自己的惊讶吧——蝴蝶,那么巨大的身体会那么俊敏的活动,应该没有人会预想的到吧。
对蝴蝶来说,这只是通常的动作而已。
可这种动作,也能用来争取时间。
而且——争取的只有一秒。
真庭蝴蝶只要有一秒就能出五拳。
大概凭直觉察觉到,一根立刻放开蝴蝶被抓住的手——但他没有做那种保持一段距离的行动,而是更加靠近蝴蝶的身体。
并不是接近战。
那已经可以说是接触战了。
要用道理来形容,他的动作十分正确——为了对付蝴蝶的长臂长腿,也就是那过于宽大的身体,比起远处,接近才是正解。可接近这行为本身的难易度,比想象中要高的多——但一根就像理所当然一样行动着。
接着,那距离。
在那超近距离——惊叹地,一根向着蝴蝶的头踢了出去。
只有恐怖的柔软性和瞬发力才能达到,这样的攻击。
肯定无法避开。
从完全预想外的方向踢来。
基本上,真庭蝴蝶至今的人生——头部被攻击这种事一次都没有发生过,就算对应迟一些,那也是没办法的。
可不能因为这样就迟疑。
如果无法躲避——那就直接去撞。
直接撞上去。
面对那踢过来的脚,蝴蝶瞬间弯起长臂,用自己肘部去撞。
也可以说是——肘击。
这并不是正确的对应法。
蝴蝶以为的人,大概会被认为是两败俱伤的行为。
从关节技中逃出来的手肘,被自己破坏那可是愚行中的愚行。
那跟弹开不同,只是粗鲁的相碰——利用人体最坚硬的部分粗鲁地撞上去,完全看不出是个忍者,只是作为拳法家的防御。
——不对。
——我不将这个称为防御。
本来真庭拳法中就没有防御这个思想。
有的只有攻击。
在攻击前攻击——这就是基本姿势,先下手为强才是美学。因此,被人抢得先机,或者被人先攻击——攻击对方攻击过来的部分,才是基本姿势。
才是美学。
——忍者会说美学吗。
——我还真是愚蠢。
用肘击防御踢腿——结果,还是有效果的。
冲击的瞬间,意图性的偏移,这边的肘部——手臂受到了最小限度的损伤,而对方——胫骨也吃痛了。
事实上,一根「呜……咕!」呻吟着——缩回了脚。
但,这个事实使自己大意了。
以为缩回去的脚没有回到地上——而是朝着蝴蝶的身体踢去。
为了引诱产生大意而发出的牵制——但胫骨痛这点是真的。可他无视损伤部位,毫不犹豫地使出了返刀——
返刀。
这次的目标不是头部而是侧腹。
当然中招了。
那个破坏力直接贯通体内。
不,应该说如同被刀砍中一样的冲击——跟文字一样的返刀——仅仅一瞬,蝴蝶有种自身的胴体被切断的错觉。
「咕——!」
「虚刀流——『百日红』!」
一根的声音。
虚刀流?
这就是——这家伙流派的名称吗?
当蝴蝶意识到的时候——那招已经使出来了。
被流派名引开注意力,当然,无法狡辩——但那攻击,也朝着蝴蝶所预料不到的方向飞来。
侧腹受到攻击,向着稍微有点沉下姿势的蝴蝶的下颚——就像是一开始就定下的一连串动作,用掌底从下往上推。
明明是反重力的方向,但依然有压倒性的重量。
冲击使身体从地上浮了起来——可那冲击,仿佛就像是自己撞向了地面。
没有感觉到疼痛的时间。
意识瞬间消失。
在晕过去之前,真庭蝴蝶,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败北——这不是作为忍者的败北,而是作为一个拳法家的败北。
确信自己在一对一的时候绝对不会输,这明明是自己唯一能够骄傲的地方。
但不可思议的是——感觉不坏。

◇ ◇

「哟。醒了吗。喝吧。」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眼前的酒。
而且还不是酒杯——而是酒樽。
看着眼前那豪快的家伙,蝴蝶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接过酒樽,抱起来,一口气喝了下去。
药酒——不是。
而是清酒。
「美味呢。这种东西,怎么在这种深山里入手的?」
「认识的占卜师偶尔会带过来——嘛,是个很奇怪的家伙。我对酒一般是不行的,只有这家伙带来的不同。」
「哈。占卜师呢。」
「啊啊,好像也被称为刀锻冶,嘛,对我来说哪个都一样。对了,我叫鑢一根,你叫啥?」
「我叫真庭蝴蝶。」
「真庭。啊,忍者啊。」
「抱歉,鑢这个姓氏从来没有听说过——是在谁手下做事的呢?」
「战国六大名一家,彻尾家大人亲近的一家的放荡儿子。不知道也不能怪你,我就连剑都没好好挥过。」
「我也是——也不是话中所说的忍者那样。」
蝴蝶苦笑。
一根也——苦笑。
相识不过片刻,仅仅披露几回合的战斗行为——互相攻击数次,只有这些。
但他们就是这样的男人,已经像是经过一昼夜相谈的知音一样。
数亿的话语不如拳头一发来的雄辩。
至少——真庭蝴蝶和鑢一根就是这样。
「库库库。」
笑了。
一根不知道从何处,又拿起了一个酒樽——咕嘟咕嘟豪爽地喝着。
「确实,刚刚的不是忍术呢——只是体术而已,真亏你能将那非神的肉体锻炼到那种程度,跟你有同样志向的我可是非常佩服啊——我还以为现在会这样做的,除了我以为没有别人了,而且踏步的动作非常独特,那是什么,我流吗?」
「说我流确实是我流,这叫真庭拳法——虽然是很有历史的一种形态,但太老了——陈旧,单调,古老。已经没法根据时代做调整了——估计会做这种麻烦事的怪人,没有其他了。嘛,反正我也没有什么重要任务,而只是打下手而已,幸好有的是时间。」
「历史啊。那个占卜师喜欢的词呢——不,那家伙好像是讨厌历史?谁知道呢。那家伙所说的东西完全无法理解。」
咚,把酒樽放在一边。
然后一根,「总而言之,先要谢谢你」,这样说道。
「拜你所赐,我想出了一个必杀技。不,与其说是必杀技,到那种程度应该能成为奥义了吧。以最快的速度,在攻击前攻击——比先者还要抢先的方式,到达极致的话应该能成为无敌之技。就算看的见也来不及防御的意义上,我就称它为镜花水月吧。」
这样虚刀流又离完成更进一步。
一根高兴地说道。
这么无邪气,这么执着——竟然有这如此追求自己的道路,蝴蝶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原来如此,之前一根说过。
这样做的——估计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真奇怪——要说现在的话,你现在在干嘛呢。窝在深山里,也太落后于时代了吧。就在你这么做的时候,说不定战争都已经结束了。不知道吗?现在,被称为新将军的势力——」
「我知道。四国的名人吧?我本家好像也发生了大事——也从远方来叫我下山过。但,现在还没到时机,我的虚刀流还在成型中。」
「虚刀流——吗?」
有趣的名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这有点像是艺术品的名字。
「真庭忍军怎样,现在跟着哪个势力?」
「谁知道呢——我们侍奉的主人经常在变,敌我双方都点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说不定跟你那个彻尾家是敌对呢。」
「那太有趣了。」
一根真的认为有趣,而且呵呵大笑。
「这样的话,我们刚刚,就是在进行代理战争呢。」
「嗯,那也就是说,现在是彻尾家占优势——哈哈。只要别内部争斗就好了。」
「没错。」
然后蝴蝶——站了起来。
那巨体,一下子伸展开——前屈,后屈,调整着状态。
「要走了吗?」
笑眯眯,也不是依依不舍——一根说道。
「啊啊。正在任务的途中。」
「这样啊。我也——在修行的途中。」
「我也要谢谢你。说实话,这本来预定是我最后的任务。」
「最后?」
「啊啊。不是最初的最后——而是完结的最后。我明明是个忍者,但看来不适合做忍者。有这个巨大的身体妨碍,也没法好好做任务。今天也是拖了同伴的后腿——这样的我做忍者真的有意义吗,一直在思考着。」
「哈哈,那是什么啊,真是无聊。」
对于这个烦恼,一根一笑。
极为爽朗的,一笑了之。
「世上可是能说会道的人胜利哦,真庭忍军——那么做不到什么的,不应该说吧。不要对自己用否定文,对自己说肯定文。将真庭拳法,作为自己的忍术,放声说吧。」
「…………」
「我无法挥剑——就连握剑的方法都不知道。但这种事,就算让我嘴裂开我也不会说。这个事实将隐藏一生,只有我知道就行了。而且,这手脚——我的全身就是我的刀。做不到?不对呢,只是没有必要——没有无法用鳃呼吸而感到羞耻的老虎吧?自我介绍别用减点法而用加点法。无法使用刀的话——我自身成为刀就行了。」
这就是我的——虚刀流。
鑢一根——挺胸说道。
「嘛,说起来觉得很伟大,但这只是,奇怪的占卜师的原话而已——呵呵。那位才是什么东西都否定,被称为废物占卜师依然无所谓,而且还说我是能改变历史的剑士。不觉得有趣吗。而且那种程度太无聊了。与其让我改变历史,我宁愿做个创造历史的剑士。」
「……啊啊。那么我就是破坏历史的忍者了。」
根本不用说——已经。
跟一根打斗时,真庭蝴蝶已经不认为这次的任务是最后的任务——不,或者说,这是作为忍者拳士的自己,第一次找到自己位置的任务。
回到真庭之里的话。
首先,先向狂犬和凤凰道歉。
但绝对不说谢罪的话。
豪言壮语——说着让真庭喰鲛都会觉得害羞的话,说着自己的梦。
「真庭蝴蝶。下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战场吗?」
「不知道。但如果到那时请做好觉悟。真庭拳法依然还在发展途中。今天的胜利只会止步在你的记忆中。」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虚刀流也未完成。不久就会完成吧,但这只是完成,在真正意义上完成——完了,还要更久,或者说在我这一代,这是不可能的。」
「真庭拳法也一样。我也要将这个,快要消失的流派——更加改良,传到下一代。或者说,在任何世代,任何时代。」
那。
是百年后,两百年后——谁都不知道。
「如果真庭拳法的使用者和虚刀流的使用者再次相逢的时候——那肯定非常痛快。」

◇ ◇

之后,真庭蝴蝶被选为十二头领当然经过了一番迂回曲折——至少不会一帆风顺。但是,由于本人强烈的希望,以及真庭狂犬猛烈的推荐,他成为了真庭忍军开始以来,作为拳法家而站在头领立场的人。成为十二头领后依然不怠惰的蝴蝶将真庭拳法改良再改良,终于能够对应多数对一的状况,完美地完成了超越忍术的拳法。但本人还是认为完成而不是完了,继续切磋琢磨。
不知道是两个人的缘分,还是命运的关系,真庭蝴蝶和鑢一根不止是战场,再也没有邂逅过——所以,虚刀流和真庭拳法的再战,大概经过了六代才发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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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话 初代真庭白鹭

◇ ◇

这是在这个国家还是战国,这个世界还是乱世时候的故事。

◇ ◇

1

◇ ◇

忍者真庭白鹭是个谜。本来所属忍者集团言行多少有些奇矫是理所当然的,可真庭白鹭远远超越了这个限度。比如把他谜一般的行为称为『这才像忍者』,那么真庭之里没有例外所有人都会觉得不爽。
不是不听从命令。
不是不完成任务。
不是没有干劲。
不是有奇怪的思想。
不是有不适合忍者的体型。
可——真庭白鹭就是与周围不相容。
决定性的,然后致命的,再加上命运的——白鹭和周围不调和。真庭忍军是个性的集团,单独行动是基本,但也有例外,这时,如果投票表示绝对不想组合的忍者,票数根本不用数,真庭白鹭肯定是序列第一。
他使用的忍法——也是个谜。
不,应该说正体不明吧。
还是应该说理解不能。
虽然他有『长枪的白鹭』这样一个名字,但这只是因为平时他一直拿着八尺四寸的长枪,可不管是敌人同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用过这把枪。看到的人一个不留全都死了——并不是这么帅的理由,其实呢,白鹭从来没用过那把枪。
好像只是个摆设。
喜欢拿着这么显眼的武器走路,在因为长身巨体而烦恼的真庭蝴蝶看来,真是不得了——这种理所当然的理由,在白鹭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里之观察者·真庭狂犬,从真庭之里创始期开始,就一直看着村子的各种变化——每个时代,都有与众不同的忍者——有时候会有像喰鲛那样,创村以来极为与众不同的忍者,但说她与众不同。
只是因为那是个怪人。
真庭白鹭——极为特殊。
可是,就算他是奇矫,特殊,或者与别人不相容的忍者——同时真庭白鹭一直站在战场的最前线,以十成这么惊愕任务达成率为傲的忍者,这也是事实。
所以狂犬——不仅仅是狂犬,真庭之里多数的忍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说不定『长枪的白鹭』,怪人忍者真庭白鹭会成为十二头领中的一人,因此十分担心。
结果这个担心变成现实,是在夏季的某一天。

◇ ◇

「我反对呢。」
真庭狂犬——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
真庭之里东南地区的头领屋——通称凤凰御殿的建筑物中的一室。
这个房间除了狂犬外没有任何人。
不是使用了驱人之术,应该说这个屋子里有人已经很少见了。形式上,是现在的头领——真庭凤凰所住的房子,但凤凰自己,大部分时间在全国的战场上,基本上这里是没人的。
可狂犬也并非自言自语。
还是有说话的对象。
那是放在地上的一个挂轴。
……当然,狂犬不是跟挂轴说话那样可怜的女人。
作为证据,从挂轴传来。
『反对啊——确实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狂犬。』
突然。
传出了这样的回答。
「…………」
对此——狂犬将脚盘起,表示出态度的不满。
忍法『飞音』。
以人类或者动物作为媒介,使跟远方对话也能成立,对忍者来说是初步中的初步的忍术,实际上,敌对组织的相生忍军称其为『声带转移』——可能使用挂轴这种无机物无生物作为媒介的忍者,狂犬只知道一人。
即——真庭凤凰。
这是。
真庭之里的头领·真庭凤凰与——真庭之里的观察者·真庭狂犬之间的对话。
「唉。」
狂犬深深地叹了口气——虽说是头领但也交往很长时间了,凤凰到底是什么样的忍者,狂犬从他小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谨慎,不会故意表示谦逊。
作为头领说适合是适合——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那当然,白鹭酱的资质我也认同——那样的忍者很少很少。那么奇怪的家伙,估计以后也没有吧——但不是我瞎说,他不适合站在人上。」
『器量的问题吗。』
从挂轴里传出了这样的声音。
到底凤凰现在在哪里呢——狂犬稍微想了想,但立刻放弃了。
就算找也是没用的。
即使现在是在战场上杀戮——真庭凤凰也绝对不会露出这种感觉。
那就是——
真庭凤凰被称为『神之凤凰』的原因。
——关于这个,绝对不是存在。
——被称为神的忍者——在真庭之里的历史中,只有五人。
狂犬边这样想着,接着对方的话。
「对,器量的问题。」
说道。
「比如你是头领——你作为头领这件事谁都不会否定。你只要一声命令,村里的人就会为你卖命。蝙蝠酱,喰鲛酱,大概我也会这么做——那是因为认同你在自己之上。」
——嘛。
——虽然这么说——但白鹭到底怎样,我也不清楚。
这话是多余的,所以没有说出来。
但白鹭的事情不得不说。
「反过来,白鹭酱怎样呢?为那家伙舍弃生命的家伙,我觉得村里一个都没有吧?不管是多么无理的事情都会听从白鹭酱命令的人——一个人都没有吧?」
『应该是没有吧。』
爽快地回答了。
虽然是平时的凤凰的态度——即使是在战场还是那种态度,但那没有停顿的回答,还是有点不自然。
对此感到了疑问。
狂犬还是先等待着对方的话。
『但是,狂犬——那么这又怎样呢,比如已经内定为真庭十二头领的家伙,都拥有站在人上的器量吗?』
「……那个。」
『再说,本来就没有拥有站在人上器量的人。人生下来是平等的。如果一定要站在人上的话,就一定要成为人以上的存在吧。』
「像你一样吗?——『神之凤凰』。」
『开什么玩笑。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从来没想过我是人以上的存在。能做到人做不到的事情,跟成为人以上存在是不同的。』
凤凰有道理地——尊大地说道。
『究极地来说——头领什么的谁都可以。』
「…………」
『人所做的只是立场——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对我来说,在成为头领以前只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知道那时的我的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觉得滑稽吧。』
「……说不定是这样呢。」
这样回答的狂犬,好像有点变弱了——大概是跟知道那时凤凰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入了鬼籍有关系吧。
而且。
在狂犬的视点来说,确实那时血气方刚,可真庭凤凰从小时候开始就展示了村里公认的才能——在这时说这个也没办法。
『谁都行的话,你一个人继续做不就行了。有必要特意导入十二头领制吗?』
『那就不能称为改革了吧。』
从挂轴内遥远的彼方。
传来了凤凰的苦笑。
然后——凤凰继续说道。
『世界上有着无法想象的人数。就算因为战争减少,也绝对不会少到用眼就能看遍。谁都不是不能替换的。代替的要多少有多少——谁来做都一样,那么自己不做总有别人来做,别人不做的事情自己来做,根本没有什么不同——这就是事实。令人惋惜的,不愉快的事实。』
「……怎么了,凤凰酱。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伟大的话。」
狂犬讽刺他,可对这个事实十分震惊,然后继续听着凤凰的话。
这是凤凰自身也自觉到的,『是啊,今天的我意外地雄辩』,这样承认道。
『但是,话说不定不用说的那么绝。我想说的是,头领什么的谁做都一样——本来不可能被选为头领的人站在了头领的立场不是很好玩吗?』
「……又不是游戏,不要用好玩不好玩决定头领。」
作为里之观察者。
对于这些话,狂犬没法认真回答。
看准了狂犬的空隙,凤凰道。
『但是,狂犬,这么说来你也跟我一样吧——你推举的真庭蝴蝶。那家伙的年龄和技能,都不适合头领——甚至可以说不适合做忍者。但为什么你要推荐那家伙做头领呢。』
这样问道。
「那是……」
那是。
用语言很难说明。
硬要说的话,狂犬非常欣赏真庭蝴蝶的气概——对不输给不遇,不屈服的他的精神有着很高的评价——
但是,这只是语言形容而已。
不是感情。
可,真庭蝴蝶作为头领的话——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虽然是种暧昧的表现,可没法适当表达出来。
是感觉——或者说是感觉以上的什么。
所以——才会。
「改革,吗……」
之前凤凰使用的话——狂犬平静地重复道。
「嘛,确实——跟相生忍军的抗争,也差不多是厌倦的时候了,状况十分僵硬,互相都无法动弹。动动身子都不行。这样下去会给生意带来妨碍——拥有个别斗争的忍者集团,谁都不会使用。差不多应该做个了断了。为了使状况有变革,不得不冒一点风险、头——不,凤凰酱,这点我十分明白。」
已经无需议论。
现在——也不准备反对十二头领制的执行。
可是。
「可即使这样,关于这点,不应该是白鹭酱吧,我——我估计也不会在议会中承认的。喰鲛酱的事情,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嘛,喰鲛酱的忍法很贵重。喰鲛酱虽然没有人望,但擅长让人遵从她,最终还是通过了。」
『本人可是说不用勉强跟着她的哦。』
「不用勉强跟着她这点才是麻烦啊。不是勉强,而是有理跟随这点真是恐怖。」
但是,白鹭酱呢,狂犬叹息道。
「忍法——那个忍法的正体谁都不知道。凤凰酱也不知道吧?」
『啊啊,不知道。只听过名字。』
狂犬的质问,凤凰肯定道。
说不定——只是说不定,『神之凤凰』,其实是知道白鹭的忍法。
如果是这样,但,这可不容易。
谁都无法看透的忍法——这已经过于理想,无法称之为忍法了。
「虽然不是蝴蝶酱,难道说白鹭酱也不使用忍法?」
『这样也能任务达成率十成?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太厉害了。』
「这也对……确实是呢。……不,所以说,我不是将白鹭酱的一切都否定,只是——」
『那么这样吧,狂犬。』
突然。
真庭凤凰——改变语气,说道。
『里之观察者的你,直接去测试一下白鹭的器量如何?』
看来,最初就是为了这个才把自己叫到屋里来的……狂犬注意到。
但是,这种事情现在注意到已经太晚了。

2

◇ ◇

真庭白鹭在村外的一个庵里一个人住着——那绝对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那绝对不是人能住的地方,但本人好像无所谓。跟在废弃场没有什么两样的生活,自己觉得至极快适。
没有事情谁都不会靠近的这个庵被村里称作偏屈庵,当然,白鹭不介意这个,而且,狂犬对这个名字也没什么意见——或者说自己奇妙地很认同。
不管怎样。
很久没来拜访这个偏屈庵——不,至今为止,来访问也只是在远处看,没有进入过里面。
这是第一次。
作为真庭之里的观察者,这说不定有些难为情,但说实话,真庭白鹭对狂犬来说不是值得积极观察的对象。
如果真要说,应该说是最好避开的对象。
不想看到。
只是——
不能这样做。
他如果是十二头领的候补,而且为了探寻他的资格,凤凰命令她这样做——她就不得不这样做。
现在的头领,真庭凤凰。
只要凤凰命令让自己死也不会不愿意这句不是空话——狂犬作为真庭忍军的一员,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了。
上面的命令绝对服从。
这就是忍者的精神。
即使暗杀专门的个性派集团,真庭忍军——这点也不会改变。
正是因为这个。
检查真庭白鹭资格这种程度的任务——
就努力冷静完成吧。
至少。
进入偏屈庵为止——狂犬是这样想的。
可是。

◇ ◇

「喔剧诀。」(我拒绝)
突然。
在狂犬说话的同时。
真庭白鹭这样说道。
偏屈庵的一室——虽然这么说,但这个庵本来就只有一室,称为房间有点不怕羞的小间,在连坐垫都没有的一室,正面对真庭狂犬的第一句台词就是这个。
「喔奔莱久美准被坐透灵。文喔夜市白问的——对折中使喔课煤油兴趣。崇信想想再来根喔说。」(我本来就没准备做头领。问我也是白问的——对这种事我可没有兴趣。重新想想再来跟我说。)
「…………」
「补药用折中物料的世情浪费喔的事件。憋刊喔遮阳喔课时恨芒的——浪费事件喔人味才是本模电道。折中事跟奔不用喔朔名吧。时不时喔少少优点对里之馆差着达人平假锅膏了。」(不要用这种无聊的事情浪费我的时间。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忙的——浪费时间我认为才是本末颠倒。这种事跟本不用我说明吧。是不是我稍稍有点对里之观察者大人评价过高了。)
「………………」
依然是如此让人不愉快的语气,狂犬这样想到。
不——不是对具体的某句话不愉快。
只是,发音过于独特了。
跟白鹭说话,就像是在咬着沙子一样——跟洞窟中的回声对话一样,有种不爽的感觉。
像咬着沙子一样。
一种咬不透的。
不爽。
一般,说话方法中有种叫做不逊。
对于里之观察者而且是里之重镇的狂犬,用这种蛮横态度的忍者,除了凤凰之外应该只有白鹭了。
听说,白鹭对头领的凤凰,也是这样——不管是站在谁前面,一点都不为对方考虑。
傲岸不逊也要有限度啊。
在自我肯定这点上能够凌驾于真庭喰鲛——这也说明他果然不适合做头领吧。甚至可以说不适合集团或者组织。就算真庭忍军是个个性的集团——但集团是集团,组织也还是组织。
「啊,这样。那我就回去了。妨碍你了,白鹭酱。」
「嘛,灯以下。随然剧诀了但喔课美朔部是和。」(嘛,等一下。虽然拒绝了但我可没说不适合。)
对于站起身的狂犬,白鹭这样制止到。
「喔就挺泥朔朔吧。喔药称谓时而透零中一人的花,应该怎么做。」(我就听你说说吧。我要成为十二头领中一人的话,应该怎么做。)
「……有干劲嘛。」
「赶紧什么的煤油。胆识药坐。」(干劲什么的没有。但是要做。)
说的话真是乱七八糟。
但至今也不觉得惊讶了。
就是这样的家伙——不仅仅是偏屈,用天邪鬼这个词也无法形容。大概是预想到狂犬不是很想呆在这里,所以才把她留住的吧。
不,这也是推测。
白鹭在想什么——经过百年,二百年,千年或者万年,大概都不会有人明白吧。
「……我先声明,最终决定是包括凤凰酱的上层部的家伙——只是作为头领候补,你能不能选上而已。首先这点明白了吗?」
「阵势于春。折中世情在泥朔值钱喔久明摆了。补药台校刊憋人哦,里之馆差着达人。」(真是愚蠢。这种事情在你说之前我就明白了。不要太小看别人哦,里之观察者大人。)
「……啊,这样。那我就不说了。」
「嘛,灯以下。随然喔朔明摆了但喔课美朔补药朔哦。」(嘛,等一下。虽然我说明白了但我可没说不要说哦。)
满不在乎——白鹭表情不变地这样说着。
真的很不爽——到底是什么,这种与人不合的感觉。
狂犬十分喜欢真庭之里,当然从来没想过在这之中除去白鹭这个存在,可相性坏这点是真没办法。
嘛,跟真庭白鹭相性好的人类,这个世界上应该不存在吧。
「西王朔名。折实泥的则人吧,浩浩让喔了结清除。」(希望说明。这是你的责任吧,好好让我了解清楚。)
「……所以说。」
懒得争辩了。
还是快点解决回家,回家途中顺便去蝴蝶酱那里看看,心中这样考虑着,狂犬说道。
「也就是说,为了知道你是不是适合做十二头领的一人,我先来测试一下——说实话,我觉得你无法坐这个位置。但是,凤凰酱非常推荐——不能无视他的意见。所以你没有干劲的话,这是最好的。正好相互的利害一致。」
「赶紧什么的煤油。胆识药坐。」(干劲什么的没有。但是要做。)
白鹭——重复着同样的话。
「入锅喔部坐海游谁能坐。疯黄拿假货验光海不搓嘛。瑕疵御道他的事后表样以下他。」(如果我不做还有谁能做。凤凰那家伙眼光还不错嘛。下次遇到他的时候表扬一下他。)
「你以为你是谁啊。」
「喔是谁呢。折中世情喔意境旺季了。美食,喔救世喔遮阳人士救星了。闭起这歌,里之馆差着。喔课部荣序泥策士喔哦。药干的花九块点。」(我是谁呢。这种事情我已经忘记了。没事,我就是我这样认识就行了。比起这个,里之观察者。我可不容许你测试我哦。要干的话就快点。)
「…………」
别当真。别当真。别当真。
在胸中说了三次。
然后狂犬——从怀里拿出两个立方体。
立方体。
那是小小的骰子。
每个面由一到六,按照数字的数量——刻着小孔。
「什么——稍微陪我玩一会儿,用这个。」
取回了自己的步调——狂犬,用轻薄的语气,对白鹭说道。
「药玩骰子筛字吗?」(要玩骰子吗?)
「怎么会,那种事小孩子的游戏——我们可是大人。」
这种台词由一个少女之身的人说出来,可见狂犬不是一般人。
虽然没有白鹭那么严重——狂犬也是真庭之里的一个怪种。
「要玩的是猜单双。」
「菜弹霜。」(猜单双。)
「知道的吧?」
「荡然。」(当然)
「这样啊,那么——」
「嘛,灯以下。随然喔朔了荡然但美朔补药朔名。」(嘛,等一下。虽然我说了当然但没说不要说明。)
白鹭果然还是表情不变,这样说道。
「滞后入锅又一轮旧部号了,海事线朔名以下。」(之后如果有异论就不好了,还是先说明一下。)
「……嘛,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赌博。如果你能很容易理解最好了——骰子有两个,让你看不见一样地挥动,然后出来的数字猜是奇数还是偶数的游戏。」
「嗯。页救世朔泥来赚晒紫,喔采种的花救世喔硬,菜挫的花救世泥硬。」(嗯。也就是说你来转骰子,我猜中的话就是我赢,猜错的话就是你赢。)
「不。」
对白鹭的话——狂犬摇摇头。
暗中自喜,能够直接否定白鹭的话还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不过,一般来说白鹭的推测是正确的——但这是测试作为忍者的资质的游戏,这个规则——也跟平时不同。
「我在游戏中——会用骗术。」
「……你说什么?」
第一次。
真庭白鹭——用普通的发音,对狂犬做出反应。
对这个反应,狂犬回答道。
「在挥动百次骰子期间如果能够看穿我的骗术——就是你赢。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反对凤凰酱的话。而且十二头领的位置,我会毫不犹豫地推荐你,白鹭酱。」

◇ ◇

一眼看上去是无意义的狂犬骗术宣言,当然有其理由。再说,狂犬没有以白鹭为对手赌博的理由——测试真庭白鹭赌博资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应该测试的——只是作为忍者的器量。
白鹭充满谜团理解不能。
那也没有办法——也不是现在说改变就能改变的东西。
但是,这样的话,相反。
白鹭能不能理解周围的忍者——真庭凤凰为了测试这个,才跟狂犬谈话的。
说骗术可能表现上有点不好——但那也是忍法。
测试观察眼和批评眼。
测试洞察力和集中力。
这就是现在这个场合,测试头领器量的意义所在。
——嘛。
——站在人上,也就是说要懂得用人。
不仅仅是运用自己的能力。
还要懂得运用他人的能力——才能开始说有站在人上的资质。
有时要冷酷——看穿部下的事情,要有看透他们的力量。忍者,就连上司或者雇主都要隐藏自己的忍法,那就像是信义信条一样的东西——正因为如此。
正因为如此,头领要有超越他们,包容他们的器量——
不过——这只是借口。
其实。
其实只是狂犬,不认同白鹭作为头领——一点都不。不管凤凰说什么,从一开始就不觉得白鹭有资质。
所以。
不准备用正常手段比胜负。
再说有骗术的忍法游戏,本来就不正常,本来就不容易猜中——也就是说。
虽然有骗术宣言,但真庭狂犬,却不准备用骗术挥动骰子——准备堂堂正正掷骰子而已。
不——这不能叫做堂堂正正。
自己说会作弊,而且还说要看穿作弊,骗术本身就不存在——这已经算是欺瞒的范围内,不正当的行为了。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自称是白鹭。
——不管你的欺诈是什么样的。
存在的东西只要花时间寻找不是不可能,但是没有的东西是绝对找不到的——也就是说,现在要找到的正确答案,就是看穿狂犬没有使用骗术,可能做到这点的人真庭之里几乎没有。
是在挥动的时候设下圈套。还是在骰子里动手脚。
陷入疑心暗鬼的话——就不可能停止怀疑。
——不是只会使用忍法的叫忍者。
——有时不使用忍法——也是忍者。
狂犬这样想着,自己已经把这个模拟头领试验变成了消化试验一样,快点结束快点从这个偏屈庵回家——可情况。
完全向着预想外展开。
「霜。」(双)
突然。
白鹭发出了奇妙的发音——也没多加思考,就这样回答了。
狂犬听到这个,将代替壶的汤碗(这是白鹭的所有物)拿起来——骰子是二·三奇数。
也就是单。
白鹭的猜想错了。
「嗯。菜挫了啊。豪向不适恨绒衣呈贡呢。马翻了马翻了。」(嗯。猜错了啊。好像不是很容易成功呢。麻烦了麻烦了。)
「…………!」
但是,猜错的白鹭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可狂犬——吃了黄连一样的表情。
这是当然。
没办法的。
这不是单纯的白鹭猜错了而已——包括现在的胜负,白鹭已经连续二十回猜错了。
宣言挥动百次中——已经二十回。
双、单、单、双、双、单、双、双、单、单、双、单、双、双、单、单、单、双、单、单——对这些,全部都是反答。
弹、霜、霜、弹、弹、霜、弹、弹、霜、霜、弹、霜、弹、弹、霜、霜、霜、弹、霜、霜——
当然这不可能是偶然。
偶数奇数的概率是二分之一——这种概率,三次四次也就算了,二十次连续错误的几率,可是个天文数字。
也就是说。
白鹭故意——连续猜错的。
「……你竟然开这种玩笑。」
「嗯?泥在朔什么?喔停部清除。」(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什么都——没有。」
继续下去——立刻就明白了。
猜单双这种形式,本身的胜负实际上没有任何意义——但胜负就是胜负,赢就是赢,将本题放在一边,总之继续掷骰子。
但是——为什么要一直输呢?
这其中有什么目的?
偶数奇数的概率是二分之一。
那么——能连续猜错的话,也就说明能连续猜中。
一边这样思考——但是这种思考不能让白鹭看出来,狂犬用自然的动作——继续挥动着代替壶的汤碗。
「弹。」
没有任何迷惑。
没有任何踌躇。
在代替壶的汤碗翻过来以后——白鹭说道。
已经连确认都觉得讨要了,但不得不确定——将汤碗拿起,骰子的点数。
一·一——偶。
连续二十一回猜错。
也就是说,狂犬二十一连胜。
但,当然——这样的二十一连胜只是屈辱。
被看扁了而已。
「……你,这个测试的意义,真的明白吗?别之后才跟我说我没听到——」
「荡然停到了。策士的异议也礼节了——页救世朔,时让选任的泥哉根透的嘴号忌讳吧?」(当然听到了。测试的意义也理解了——也就是说,是让选人的你栽跟头的最好机会吧?)
「…………!」
不。
冷静——没必要冲动。
或者说这是没有看穿骗术(什么看不看穿,本来就不存在)的白鹭,故意的挑衅行为,应该这样理解——基本上狂犬战略成功的证明。
——不,不对。
——不是这样。
——这家伙——从第一次开始就一直猜错。
不是途中开始的。
最初开始——就准备这样,连续猜错。
但是,不管是什么。
到底——他想干什么。
「……好了,下一个。」
狂犬这样一说——那个声音虽然比平时低——但仍然摆弄着骰子和汤碗。
一般来说,二分之一的概率连续失败是不可能的——这跟二分之一的概率连续猜中是一个程度的不可能。
比如,这是普通的赌博——这说不定不是不可能的。因为熟练的技术,根本不用动过手脚的骰子,也能自由地操作骰子——这从广义来说也是作弊,但不是忍法那样的外法,而是漂亮的技术。
知道意图性地操作骰子,然后能够读出意图——那不用说单双,就连数字都能答中。
因此——连续让他猜错也是可能的。
可是——狂犬没有那么熟练的技术。
好久没有碰过骰子——应该有八十年了吧。
因为挥壶的狂犬没有意图性,当然,白鹭也无法看穿——
狂犬挥壶也没有特征性。
就算有奇怪的习惯,但应该不会被察觉——不会露出破绽,因为现在狂犬自身已经十分强了。
预测骰子的动向——预测它会怎么转,推理它在汤碗里会怎样运动,然后综上猜测——不,是故意猜错。
这边也有所警戒。
在白鹭看不到的角度,将骰子放进汤碗。
就算视力再好的忍者,这样也应该看不到了吧。
但是——这样也没关系。
完全无视这些企图。
「弹」「弹」「霜」「弹」「霜」「弹」——
白鹭——是故意猜错的。
变成这样——已经太露骨了。
肯定连隐藏的想法都没吧。
——这家伙。
——在使用——忍法。
就连头领的真庭凤凰都不知道的白鹭独自的忍法——使用这个的话,才会有这种胡闹的行为。
只能这样判断。
确实——这边宣言要用骗术。
那么白鹭自己也没有不好的理由不能作弊——没有禁止这样做的大义名分。
或者说。
这是应该受到表扬的行为吧。
——透视系的忍法?
——透过汤碗——读出骰子的点数?
最高的可能就是这样。
正体不明的忍法的正体是这样的话,还真是浪费的能力——这样的话,连续猜错的理由,也明白了。
但是,真庭狂犬也不是一般的忍者——经验的丰富不会输给任何人。对手使用忍法的话,自己不可能看不出来。
白鹭有没有在眼前使用忍法,这应该不会不——不。
也就是说——
——被测试的——是自己。
这还真是——被小瞧了。
立场完全相反了。
「……白鹭酱。」
「嗯?什么。怎么了。游什么市吗?」(嗯?什么。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不……」
就算追问他也没用。
没有足够证据说明的话——没有意义。
不管是连续三十次错还是四十次错——没有发现确凿的证据,这边也不能轻举妄动。
狂犬对自己这样说,总而言之要慎重地对待眼前——
「嗯——阵的马翻了呢。万泉高不动。」(嗯——真的麻烦了呢。完全搞不懂。)
白鹭这样说着。
仿佛就像是瞄准狂犬再次鼓起干劲的瞬间一样的说法。
「对了。能部能壤喔掉差一下,骰子和糖完给喔坎坎。」(对了,能不能让我调查一下,骰子和汤碗给我看看。)
「……给你。」
不管状况如何改变,表面上,体面上,被测试的——被测试的不是狂犬而是白鹭。
那是当然的权利。
如果说想调查的话,当然有调查道具的权利——反正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关。
——还是说相反,他想在上面做手脚?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看漏——不,应该说。
——已经知道眼前没有任何骗术,现在再加上机关也是没有意义的。如果这样做的话,反过来能被利用——以此为突破口来看穿白鹭的忍法。
但是。
还是但是——
「里之馆差着大人,四位顶事挥师任边若这具花指导吗?」(里之观察者大人,思维定式会使人变弱这句话知道吗?)
白鹭手伸向骰子和汤碗,然后这样说道。
「啊啊?开什么玩笑。你知道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个小鬼。」
「药朔是笑贵,缺失时笑贵美挫。哉泥刊莱,煤油谁补时笑贵。课时呢,里之馆差着大人。泥针的人味泥了结喔的时吗?」(要说是小鬼,确实是小鬼没错。在你看来,没有谁不是小鬼。可是呢,里之观察者大人。你真的认为你了解我的事吗?)
「什——」
「部津津时泥。疯黄拿假货也使——能撑的伤了结喔吗?」(不仅仅是你,凤凰那家伙也是——能称得上了解我吗?)
不是挑衅的语气。只是把想到的事情说出来而已的感觉——不,白鹭肯定是将没有思考的事情,按照自己的感觉说出来吧。
「泥朔国事为乐策士透零凄凉的考释吧。胆识,怎样呢?试试伤,对喔疑点斗部了结的泥河疯黄自达地粘在喔之上部是吗?」(你说你是为了测试头领器量的考试吧。但是,怎样呢?事实上,对我一点都不了解的你和凤凰自大地站在我之上不是吗?)
「…………」
这确实是正论——但如果这样想的话,在考试一开始说出来不就行了。或者在测试以后,正式地发出埋怨。
为什么要现在,好像看准了时机一样,在半途的时候,这样说。
——好像是。
——我在现在进行式中,还没看穿白鹭的忍法,这点被看透了一样——
真庭白鹭。
真庭忍军开始以来——谜之男人。
不爽的表情携着长枪奔赴战场,然后又不爽的表情完成任务,接着以不爽的表情回来。
好像做了什么。
但不知道他怎样干的。
任务达成率,惊异的是十成的成功率。
正体不明、意义不明。
真庭白鹭——『长枪的白鹭』。
「是说我和凤凰酱,没有做头领的资格吗——」
「嘛,灯以下——喔也美着么朔。」(嘛,等一下——我也没这么说。)
白鹭摇摇头。
「喔想朔的事,透零刊着不下的世情跟奔时煤油碧瑶的。」(我想说的是,头领看着部下的事情根本是没有必要的。)
好了,这样一说,白鹭什么也没调查——就把骰子和汤碗还回来。什么还不还,白鹭根本就没拿——这样也就不可能动手脚。
——到底做了什么,这家伙。
——到底想说什么,这家伙。
真是搞不懂。
这样状况根本就一点没变——狂犬咬着牙,但是那焦躁只是杞人忧天。
状况突变。
向更严重的方向。
五十一次的挥壶。
「散·物——霜」(三·五——双)
突然。
白鹭,不仅仅是奇数偶数——就连数字,也开始预想了。
将汤碗拿开——结果骰子是三·四的单。
这种猜法猜错是很容易的。
但是——狂犬是不会轻易接受这个结论的。
白鹭不是单单猜错而已。
目标是差一点点——猜错。
而且不只第五十一回——之后也继续着。
出现一·六的时候——「而·流」。
出现一·三的时候——「而·散」
出现六·六的时候——「流·以」
其中的一个骰子的数字往后顺移一位——因而猜错。
不,已经这样了——猜错这个表达已经不相符了。
猜错一位——应该说已经猜中了吧。
至少,两个骰子中有一个的数字正确率是十成——另一个骰子的数字,也不能称为猜错。
一的时候是二,二的时候是三,三的时候是四,四的时候是五,五的时候是六,六的时候是一——按规则来说现在的概率已经是六分之一。
也就是说,现在的概率已经不是二分之一。
六分之一乘以六分之一——
三十六分之一。
这样的概率,真庭白鹭——继续猜测着。
「呜——」
已经,超过了八十回——剩下的规定回数只有二十。
完全看不出白鹭有任何行动——只是淡淡地说着猜测的结果。
没有使用忍法的痕迹。
表情也——一点没有变化。
但是,那态度更让狂犬感到压力——就连挥动汤碗甚至拿起汤碗的干劲都没了。
真庭白鹭。
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充满谜团的男人。
正体不明。
意义不明。
在偏屈庵的墙边,有着他称号由来的——『长枪的白鹭』的由来的,八尺四寸的枪,竖在那里——但没有使用它的气息。
再说,这个状况下使用枪有什么用?
就连发动忍法的气息都没有——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我就要一百连胜了吗——
「——别小瞧我!!!!」
突然。
真庭狂犬——使出了绝招。
突然地——反射性地。
本能地。
秘中之秘。
使用这个的话,别说单双了,跟骰子和汤碗都没关系,猜对猜错也无所谓,究极的绝招。
也就是真庭狂犬独自的忍法『大岚小枯』——这个瞬间。
这个模拟头领试验中真庭白鹭的合格确定了。

◇ ◇

「……那么。你想干什么呢。」
胜负终了。
骰子放下,生气地将汤碗砸碎——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真庭狂犬,正面对着依然泰然的真庭白鹭,这样问道。
「美甚么。」(没什么。)
这样回答道。
果然,表情一点没变。
真的像什么都没做一样——跟装傻和瞒混不同,飘飘然的态度。
「……哈。不适合做头领的,说不定应该是我吧。」
突然——激动起来了。
当然,他大概就是为了这个而挑衅的吧——真是的。偏离本题,将测试的意义忘了的,应该是自己吧。
不小心,受到了白鹭的引诱。
使用了忍法——也就是骗术。
不应该使用的那个。
忍法『大岚小枯』,使用的话立刻就能明白的一种技术,怎么想都不应该是在这里使用的骗术——当然,白鹭没有看漏这个而且指摘出来,嘛。
确实,白鹭说的话也许对也许错,说不定应该说它那最小限度的功奏效了。
赌气了。
但觉得没有错。
「被你那种玩笑捉弄还能沉默的家伙,应该没有吧——但是,嘛,为了以防万一我先声明不要误会哦,白鹭酱。那个『大岚小枯』,只是由于这个肉体才能使用的忍法——这个肉体拥有的忍法,对我来说不是最后的绝招。」
「原来如此。惯于着点,喔明摆了。」(原来如此。关于这点,我明白了。)
白鹭点点头。
对白鹭来说这个态度还真老实——这也又像白鹭的性格。
「哈——」
虽然有点生气。
但看来不得不承认——真庭白鹭有着自己没有的什么。这并不因为胜负中的失败就无法证明——
在改革的意义上。
比他更适合的男人——没有别人了。
怪人——所以适合变革。
这说不定就是凤凰想说的。
这说不定就是真庭凤凰的——器量大小。
「存在的东西用时间找不是不可能找到。但是不存在的东西是没可能找到的——这种话,只是顽固的固定观念。没有的东西自己造就行了——是这个意思吧。竟然让我使用骗术,你还真是让人生气的天才。」
确实——自己耐心不强。
短气,而且很具感情性。
在冷静这点比自己强的状况下能够让我激昂起来可真是厉害——不管是对对方,还是对自己,尽力讽刺,狂犬这样说道。
但是,当然,那不是讽刺能够通用的对手。
白鹭完全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耸耸肩。
「呗称谓添彩敢绝部淮——胆喔哉朔异变,喔什么抖美坐。泥相像的实情,喔依个抖美坐。」(被称为天才感觉不坏——但我再说一遍,我什么都没做。你想象的事情,我一个都没做。)
然后真庭白鹭站起来。
拿起靠在墙上的长枪。
「骰子采种还是美采种,在该铝莱刊兵部时灵——制药不适灵久海游路。在这歌石阶伤什么实情斗士又课能的。」(骰子猜中还是没猜中,在概率来看并不是零——只要不是零就还有路。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将长枪放在肩上——然后真庭白鹭。
第一次让狂犬——看到他的表情。
「那么壤喔遮阳的认着坐透零页美文题吧。」(那么让我这样的忍者做头领也没问题吧。)
那意外的是一个爽朗的笑脸。

◇ ◇

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手段,真庭白鹭竟然没有受到上层部大多数的反对——就这样就任十二头领之位。不,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白鹭就得到头领之位这样才更靠近现实吧。
当然,就算成为了头领,他依然不断发生类似他会发生的问题,不断出现问题行动——不可思议的是部下中从来没有发出过罢免他的声音,他完成了之后五十年的任期,然后在忍者中极为少见的,因为寿命而离开了人世。
真庭白鹭的忍法『逆鳞探』。
只有名称被传下来,它的实体没有任何人知道。




本帖最后由 osiris0210 于 2010-8-4 20:37 编辑


后记

即使追根究底地去思考这种事情也不会得到任何结果所以并不会觉得不想去深入思考,不过一口气地忍着去想的话,就会想到福泽渝吉所说的「上天没有在人之上造人,亦没有在人之下造人」,而人类却会别扭地做出反应说「即使这样可是左右前后还是全是人的说呢」。在大部分的场合上,上司并不会选择自己,部下也不会自荐。前辈也好后背也好老师也好学生也好都不会做出选择。师傅和弟子也如是。运气好的话可能会被选上,不过还是会被另外被选上的对手给踢下台,或者被突发奇想地换下来便会路人,恐怕这就是现实而来吧。本来,反过来说的话即使是谁,都不肯能站在与别人对等的立场和位置上,谁都有自己独立的位置,而人们就是这样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与周围的人持关系的吧。要是看透了人生之后在做出选择的话人生就不会如此无聊了……才怪,虽说那应该挺快乐的,不过因为是没可能的事情,所以无论今天明天后天,都要过着不由自己选择的人生,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是这样,不过如果「基本上大家都是一样的嘛」这样想的话,就会稍微觉得有点平等了,而也许福泽渝吉先生所说的话最终还是变成了正确答案了吧?「上天在人的身边造了人」,这应该算是理所当然的事吧。在理所当然面前谈论什么别的东西都会觉得很空虚就是了。
本书是忍者的故事。这是在大河小说『刀语』中登场过的真庭忍军的祖先们的故事。总而言之是『初代真挺蝙蝠』、『初代真庭噬蛟』、『初代真庭蝴蝶』还有『初代真庭白鹭』的传说。就内容而讲的话并不属于番外篇或者spin off之类的别的东西来着,如果拿过去核对一下的话说不准还真的能对的上号。对了没错!最近并没有什么目标,虽说之前的那些都是不见得人的东西,可是会不会有人想要读一下十二领头剩下来的八人的故事呢?要是有的话估计还能出版下一册所以敬请期待。 总有一天剩下来的八人也会成为非人之上非人之下的人外之人,十分吓人——这种感觉就是『真庭语』了。
插画还是由单人『刀语』的竹先生继续担当的说。真庭忍军能够像现在这样存在一定是多得竹先生那阴暗的表现力,所以可以的话从现在开始还请继续陪着我吧,那就这样。

西尾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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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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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leio 平民
哦,愿主宽恕他们

14 年前 0 回復

leio 平民
庭庭军团?那个出场都很鸟,下场都很杯具的,蹩脚忍者军?

14 年前 0 回復

astriayykk 平民
其实......我想说理解不了啊...似乎有什么潜台词,但似乎又什么都没说的感觉

14 年前 0 回復

白騎士 子爵
西尾維新寫出來的人物都超具有特色的 大大辛苦了[s:02]

14 年前 0 回復

chz2631 騎士
初代蝴蝶是巨汉,后来的是小个子,难怪两百年后的较量是一边倒

14 年前 0 回復

jin719852578 子爵
话说真庭忍者都是些奇怪的家伙(当然没有七实奇怪)。我这好像是废话。
所以我来看看真庭到底用什么语啊?!

14 年前 0 回復

kira2840 子爵
西尾的刀语也只看到贼刀而已,,希望西尾的物语也快点更新!

14 年前 0 回復

fx15511661 勳爵
真是带有西尾风格的作品......

真庭一直是炮灰,西尾这是觉得良心不安所以写了个外传么???

14 年前 0 回復

gumuzhimi 王爵
终于看完真庭语,果然庭庭从第一代就思想不正常啊。

14 年前 0 回復

shijiegongdi007 伯爵
真庭忍军在刀语中完全就是炮灰啊,终于有他们的故事了,可喜可贺啊

14 年前 0 回復

shen0123456 伯爵
不错不错!
第一次看这本小说!!

14 年前 0 回復

ldy261 伯爵
................白鹭那是在敖娇吗???

14 年前 0 回復

hswe111 勳爵
于是完结了!!

白鹭的忍术终于该有个面目了!!

14 年前 0 回復

johncena19 伯爵
两代真庭蝶蝶体型差距也太大了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落差萌点。

14 年前 0 回復

109256 王爵
相比蝙蝠与喰鲛……
蝶碟的亮点比较少啊
涉及主线剧情较多……
真庭拳法这类重视攻击的拳法。
到末代靠着足轻弥补了没有防御的弱点……
不过反而没有比对手更快,讲究先手偷袭的优点了……

14 年前 0 回復

hswe111 勳爵
第三话!!!

蝴蝶和一根……

应该会很经典!!!

14 年前 0 回復

chz2631 騎士
初代十二头领真得好强啊,刀语正传中的太差了

14 年前 0 回復

howardno1 伯爵
很期待接下來的真庭白鷺 好想知道啥是逆鱗探ㄚ

14 年前 0 回復

螺旋的风琴 公爵
这样就第一话完结了。楼主下面的话数也加油

14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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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siris0210 王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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