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7 死后的影响是生前[入间人间][台/简]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10-9-15 22:5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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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7 死后的影响是生前

  作者:入间人间

  插画:左

  译者:莊弼任


  突然登场,先说声抱歉。

  说谎的男孩从舞台上退场已经多久了呢?总之我取代他,被任命为「诈欺师」了。为什么会是我呢?虽然不是很想承认 不过我想 这应该是因为我和那个说谎的男孩太像了吧。

  那么,在此请容我僭越地为各位介绍,即将在这个和平城镇发生的愉快杀人事件。

  ——哎呀,我好像还没做自我介绍呢?

  我的名字是大江汤女。

  身为诈欺犯,目前是正处于最了解自我uknown的十八岁 骗你的。唔一一看来这一招我目前用得还不是很熟练吶。











  入间人间

  我的正职是无法融入社会的人,副业则是小说家。不过,最近我的父亲开始在说,我有曾在一岁时宣言「我以后要当小说家(童音)」的过去。看来,我的确是看着父亲的背影长大的啊。


  插画:左

  住在横滨市的双子座,是主要以卡片游戏和杂志的拉页为工作重心的自由插画家。过着远离流行,如仙人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


  【Kadokawa Fantastic Novels

  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

  1 幸福的背景是不幸

  2 善意的指针是恶意

  3 死的基础是生

  4 羁绊的支柱是欲望

  5 欲望的主轴是羁绊

  6 谎言的价值是真相

  7 死后的影响是生前


  对了对了,说到这个。

  究竟是为什么?

  「麻由」为什么要绑架别人呢?


  目录

  第一章「unknown herom

  第二章「P4paranoiapoisonpersonalpromise)」

  第三章「LIE3 AGAIN

  第四章「Remember1Ⅰ」

  第五章「the perfect world of har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10-9-15 22:52 编辑


  ……骗你的。

  唔——看来,这一招我目前用得还不是很熟练吶。

  自我介绍「我是少女」

  本名已经没了。而我同时也要自白,我在第一人称中夹带了些许伪称。

  接下来让我想想,要在这洁白无比,连框线都没有的稿纸上写些什么没用的东西呢?

  ……嗯,那就让我用一些举例来唬弄一下好了。

  关于题目……对了,就用「心是什么」如何?虽然非常抽象,而且是什么也没想就丢出的复杂问题,但就算最后没有明确的结论,大家也都能接受——就是这样的议题。哲学还真方便。

  人类明明不必刻意去思考这些事也活得下去,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想找出这些东西对自己来说的明确答案。我看,八卦大概是人类的通病吧。一定是的。

  ……接下来——

  心在身体的什么地方?这个哲学,不管任何人都会在思春期或叛逆期一度思考过的。

  例如切断右手,上头会有一部分被切断的心吗?大家都会说没有吧。但是在右手被砍断后,大家一定会认知那是「自己的」右手。也就是说,不与本体相连的就不是自己,心就不存在。

  这个疑问还能延伸到,人类的身体,究竟从哪里到哪里可以说是自己。

  被切下来的脑袋,怎么想都能肯定是自己。

  不过,没什么人会认为首级拥有心,这也是事实。

  而身体里若是没有用来放置心的地方,那就只能把整个身体看做是心了。

  结果所谓的心,是否就是「联系活着的自己的部分」呢?

  别人的心……我哪可能知道,所以也只能相信有而活下去了。

  就像每个人,每天都无意识地依赖肉眼看不见的空气而活那样。

  ……啊啊,对了对了,说起来,这一篇应该是用来自我介绍用的。

  还剩下七行,我似乎终于想起用来填满稿纸很好用的,原本该做的这件事。

  咳咳,嗯哼。

  要是能够替换主观的人格,也就是说,有那种内容能够加以替换的话——

  看来,我似乎是被任命为这次故事里的「诈欺师」了呢。

  老实说,现在的心境是很想要减少「真是麻烦(注:出自『JOJO的奇妙冒险』中空条承太郎的口头禅,やれやれだぜ)」这句台词出场的机会。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而已经见过的,就请忘了吧。

  我的名字是大江汤女。

目前正处于最了解自我的,unknown的十八岁……呃,还是已经十九了呢?



  第一章「unknown herom

  介绍时被宣称是我哥哥的那个人 是双亲的宠物

  只要是父母的命令,他绝对服从

  是个脑浆很明显放错地方的人类

  但是 如果是我对他下令,他就连眉头都不会动一下,

  封我的请求也加以无视。

  我试着在他的房门上写了个大大的「犬」字

  结果他只擦掉那一点 把字修正成「大」。

  这真是让我无法理解 所以他才不是我的哥哥,而是一只宠物。

  人类没有理解其它动物的能力

  只是装做理解了而已。

  唉~

  住在和他一样房间里的我 也是这个家里的宠物吗?

  就算以我的双眼重新评价,这个城镇还是会被归类在乡下之流。

  由于整体来说都跟不上文明进化的脚步,因此随处可见拉低评价的缺点,概括来说就是缺乏起伏。而这正是被评价为都会的地方,与乡下这种以俯角视线就可一览无遗的土地间的差别。

  就算不提此处缺少人工物的气息,街景也实在是平淡无奇。够格被当作世界之美的结晶而拍进相片里的大自然美景,在这里也付之阙如。这里就像地球的胎毛般在地上扎根。

  不过,因为现在正上演着日出的戏码,使画面多少也有了些诗情画意就是了……所以这是时间的问题吧,因为夏天的早上每一眨眼,光线就会为景色换上一件新衣。再不久,淡黄色的阳光就会笼罩整个城镇,成为适合洗衣服的一天吧。降雨机率是零。也就是说,很热。

  为了逃离像睡醒时充满汗水濡湿衣服般的酷热,所以才出了公寓,不过蝉却已经在街头办起了盛大的现场演唱会。不知道捕虫少年击退夏蝉这种故事,何时才会被当作儿童文学出版呢?

  顺带一提,当我们一家都还在当茧居族的时候,天气预报对我们兄妹四人来说只是猜谜节目罢了。而答题正确率最高的人,虽然没有实际统计过,不过感觉上应该是长男。

  回到主题。

  就是因为这样,当我不得不在这个城镇的「外面」继续生活下去时,我的确为了是不是该停下脚步而烦恼不已。因为我的知识告诉自己,这个地方栖息着即使和我交换半边身体,也不会被别人发现的『那个』。

  这种事发生的机率就像最伟大的奇迹发生一般,简直是神所给予最美好的——恶作剧。在这个季节出现两只飞舞的蚊子,如果是同种类,要如何从外观上加以分辨呢?这还真是给人找麻烦呢,气死人。假设他轻易地超越了脚踏两条船这种由人类发祥而来的词,达到脚踏五条船的境界,在路上悠闲漫步的我,搞不好就会因为被误认而被五个人各捅一刀。人类伟大的生命只有一条,却能够体验五次死亡,这真是太奢侈了,简直让我整个人从头以下都泡在欲望之海里了呢。嗯,真的呢。至少我「妈妈」会这么想。

  再次拉回主题。我的离题率会这么高,是因为脑细胞像珊瑚礁一般尖锐喔。骗你的……这个用法不知道正不正确?因为还没习惯,我还在摸索中啦。

  总之,经过几番迂回曲折,加上挫折与妥协,我和妹妹——茜,在这里落脚了。

  我们居住公寓的周围正在搭建许多住宅大楼,营造出一种颓废的氛围。裸露在外,像血管似的钢筋混凝上象征着大楼正在营建中,仰望这番景色相当能滋润心灵。

  在这种乡下地方的一隅,盖起这种活像是高楼住宅小学部的建筑物,就像在吸尘器上头硬插上空气清净机似的。

  看着那踮高了脚装大人,迟早会小腿抽筋的逞强模样,我不禁歪着嘴露出微笑。

  哎呀呀,我还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呢。

  「喔唷,瞧我这个新来的擅自说个不停,不知道身为地头蛇的金田同学有什么看法?

  「啊——我不是跟妳说我姓金子吗——」无视于我的质问,这名适合苦笑的少年说道。

  早上散步时偶尔会遇到这位住在附近的金……子同学。他和家人同住在一间木造透天厝,现在是高中三年级。因为这世间的学生正在放暑假,因此得以在这个不合乎季节的迎春之晨,产生了和外出遛狗的他打照面的机会。

  他在具体上说来毫无明显的特征。拥有在面对面时不至于令人不快的容貌、个性、以及其它事项的金子同学……勉强要说能留下印象的,或许是他那句「啊——」的口头禅吧。感觉是那种要是不以用原子笔一口气贯穿B5尺寸笔记本的强劲力道加以挤压,就完全成不了型的那种微量歪斜。其它还有在他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根部发现不知道做什么而产生的老茧,然而遗憾的是,以我的身分并无法得知那茧的出处。

  因为我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闺女嘛。生活的地方不同啊。

  对于不知为何故做亲昵向我攀谈的他,我抱着多少与邻居打个交道的心态,停下脚步与他应对。毕竟考虑到我的真面目,最好谨慎些以免招致恶评。

  哎呀,在那屋子外头过日子还真是麻烦呢。我终于想起来了。

  不过还连带想起一些不必要的事就是了。

  「妳今天也……不,该说妳每天都穿着浴衣啊!

  与摇着尾巴,像是赤脚站在艳阳高照的沙滩上跳着踢踏舞的狗儿相比,饲主的神情实在是一脸睡意。干脆把金子同学和狗的立场对调,这样子移动效率或许会提升不少。嗯,就是啊,一点不协调的感觉也没有。

  「因为我的衣服就只有浴衣嘛。」接着,我手拉袖子打横展开,展现自己日本人的一面,还顺便转了个圈,展露一个「耶嘿」的笑容。骗你的喔。

  因为要是这么做,我手上抱着的东西就要掉满地了嘛。噗噗噗噗。

  「啊——……虽然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不过像妳这样的人,是不是就是人家说的那种千金小姐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打着和式纸伞在路上走呢。」

  哎呀呀,我被从庶民派赶出来啦?算了,反正我原本就没属于过那个阶级就是了。我还真是生活在两种不同的极端呢。

  童年时期是被父亲带出去进行流浪之旅(意识部分),之后又成了某家人衣食无缺的奴隶,然后现在终于重获自由……这样子演变下去,我搞不好就得出发去寻找红色和蓝色的戒指了(注:「勇者斗恶龙V」的主角,和父亲度过流浪人生后被教团捉去当奴隶,后来在结婚事件中又被命令去寻找火与水的戒指)。不过如果冒险的同伴是那孩子,想必会遭到全灭的命运吧。

  「不过说起来,我也很习惯穿武道服走在路上。」

  「哎呀,这样啊?

  「因为我是剑道社的。喂,次郎!兴奋过头了喔!」金子同学轻拉系着狗儿项圈的绳子,脸上露出苦笑。

  名叫次郎的狗在我的脚下扮演着老鼠炮的角色,玩着我浴衣的下襬。虽然以那张嘴的大小和温顺的神情来说不太够格被评价为猛兽,不过看来我似乎还挺有魔兽使的素质(注:出自「勇者斗恶龙V」,主角拥有让怪物成为同伴的素质)呢,这只狗每次看到我总是这副德性。

  「好啦——好啦——」金子同学发出和狗对话般氛围的自言自语,当场弯下身,在狗儿右脚刚放下想要拾起左脚之前将牠一把抱了起来,接着丢出一句「来」就塞到我手里。

  「喔!」虽然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脑袋转了又转,但还是姑且接了下来。

  同时还得小心不让腋下夹着的东西掉下来。

  在那仿佛以电流代替清晨淋浴的褐色短毛里,一对圆滚滚的瞳孔注视着我。脚现在也仍在我的手中骚动不已,尾巴也摇来摇去。

  ……总觉得,让我想起发现了喜爱玩具时的妈妈呢。动物与人之间的差异还真薄弱。

  说起来这个场合,在如何面对人类这个点的意义上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吧。

  「既然叫次郎,那么这一位该是公子啰?」我试着使用千金小姐的遣词用字。

  因为,我不想被金子同学讨厌嘛!……光是如此想象就涌起一股吐意,看来这个虚构已经达到了邪恶的等级。一定是。

  因为光是进行像这样的一般对话,就让我紧张。

  老实说人类以外的生物,除了在餐桌上的形态之外我还是第一次接触,所以难免有点紧张。因为我小学的时候,在第一次轮到生物饲育轮值之前就退学了。也多亏于此,幼儿园、小学的毕业典礼统统与我无缘。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类似离家出走的状态吧。

  「没错没错,尤其是看女生的眼光,啊——还真的很不错呢。」

  因为只是稍微试探玩笑话的界线,金子同学的发言以好的方面来说还浅了点。看来他和我家的长男有一点不同,具备了和鸵鸟主义稍有一线之隔的处世之道。

  不过这还真奇妙呢。我被他人评价为不带感情地操作昆虫态度及爬虫类视线的冷血少女,但是这只狗却对我一见钟情吶。

  内心的感情与其说是在沸腾,不如说是煮熟了。咦?我是这样的角色吗?

  「是不是还有一只呢?从名字来看,我就猜是太郎吧。」

  「啊——最早养的那只是啦,不过已经死了,这是第二只所以就叫次郎。」

  「是这样啊。」

  你被人拿来和既没有血缘关系甚至也没见过的对象称兄道弟了呢。摸摸、摸摸。

  和我还真像,不禁涌起一股亲近感——真是笑不出来呢,真的。

  轻抚牠的手移开时,次郎舔了我大拇指根部的地方一口。粗糙的舌头前端抚弄我的表皮,背部不禁涌起一阵廉价的颤栗。次郎,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这真是远胜于被人类触碰的刺激。

  接着,次郎似乎嗅到我所携带物品的味道,泛着黑光的鼻头不断逼近。「回去、回去——」我以指腹推着牠的鼻子,努力试着保卫一时的和平。

  大概是这模样被看在眼里,因而诱导对方编织出了这番话语:

  「那是什么啊?看妳从刚才就一副很宝贝它的样子。」

  金子同学出声询问我防护在右腋,以白布包起物品的内容。

  「啊,你说这个吗?思,大概算是报名证一类的东西吧。因为不能放在家里,所以只好带着出来散步啰。」而且还仔细估算过时间,喷洒了除臭剂。

  要是一个不小心睡昏头被妹妹发现这玩意儿,她八成会误以为我走上了和某家庭的佣人一样的野兽之路。我可不能步上那个后尘,所以得慎重处理才行。

  当然,对眼前这位也是。将调皮的次郎还给金子同学,抽起我的代犬板(注:日本小学的图书馆,借书时要将写有自己名字的板子插在被借走的书的位置,称代书板)……骗你的。

  哇——好怀念啊。我的代书板,在那之后不知道在图书馆里遭遇了什么奇妙的命运呢?一想到这个,我不禁兴致勃勃了起来。

  大概是在图书准备室的一隅披上一层灰尘;曝晒在会让人联想起鼻头一粒粒白色结晶体的夏日酷热;暴露在会令人想起在鼠灰色的走廊上摩擦肌肤的严冬干燥寒气中,身体不停隐隐作痛;这样的情况不断重复,最后断成两半吧。南无阿弥陀佛,大致上和人生没什么不同呢。

  即使如此,由当事人自己看起来,可能会觉得是波澜万丈(主要是痛苦方面的激烈起伏)的一生吧。工作、私生活、要是结了婚还得养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必须由许多非做不可的事加起来才能成为人生,正是身为人类最大的辛酸吧。

  做好觉悟了吗?我做了「即使如此也不想工作」的决心。

  这个地方,一定也有人和我志向相同吧。不为什么,就只是有这种感觉罢了。

  ……虽然这件事有点无关紧要,不知道代书板是不是全国都在使用的制度?不过,即使弄不清楚这件事,也完全不会对我进行诈欺产生任何影响就是了。喔呵呵。

  「那么,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我妹妹还露着肚皮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等着我呢。」

  简短地说,就是她还睡得像只死猪。就算小鸟在电线上歇息,啾啾鸣叫营造出早晨氛围,那孩子也完全不会醒来吧。

  「啊——是那一栋吧。」金子同学朝我走来的方向一瞥:「那里……住了不少风评不是很好的人……呃——说不认识的人坏话好像也不太好。不,说是有这样的传闻,其实之前……嗯,不过还是个好人啦……算了。」

  「你这句话也太吊人胃口了吧。总觉得能看见下次遇到你时会有不少话题的伏笔。」

  「没有啦,我不是那个意思。」

  出乎意料地,哈哈——金子同学以熟练的世故笑容做结,说了句「再见」,被次郎拉着渐行渐远,我则目送了他一会儿。结果,就像老套的剧情安排那样,他转过头来——

  「妳叫什么名字啊?

  「这是对刚才的回马枪吗?

  「不是啦……只是仔细想想,我好像一次也没问过妳的姓名?

  「是吗?」当然,是我故意造成的嘛。

  「那,妳叫——?

  「姓是天野,名字则暂时保密。」为了向被我借用姓名的人表示敬意,所以在后半的名字打上马赛克。「天野」这个姓是被放在代代相传主角的姓的位置了吗?骗你的。

  其实是尽力想让他把我当成浴衣小姐(暂称)对我来说比较方便,不过基于他告诉了我狗的名字,我也只好礼貌性地投桃报李了。我可是个扭曲的义理人情备受好评的十九岁呢。

  时间虽不足以这么拖到二十岁,但现在要修正个性也来不及了。不过也没那必要就是了。

  「天野……?嗯——其实我从之前就一直想问,妳是不是有个双胞眙兄弟啊?

  「如果是指会让人这样感觉的对象,的确是有,不过已经死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最后带点轻轻的急促感,向金子同学交错完毕。

  看向继续散步的金子同学与次郎的背影,我呢喃着自己一部分的真面目:

  「其实不管是大江汤女或平针须见,随你喜欢怎么叫都行。」

  只要不会让我的本名曝光,那都无所谓。

  被蝉鸣声盖过的自我介绍飞不到金子同学耳边,在半途便失速坠落。

  只举起左手伸展一下身体,「唔—嗯—嗯—」引起一阵耳鸣之后又吐了口气。

  走吧。

  将一面也没见过的别人的「右手」夹在腋下,我的苦闷乐曲进入了高潮。

  所以就是这样子,本作的第二部——「Yuna(汤女)·Ooe(大江)」正式开始啰!副标题正在向全国的儿童们募集中。

  关于第一部的结局……嗯,就算了吧!我讨厌沉溺于过去。毕竟,回首过去的失败经验唯一能学到的,就是「不要做多余的事」而已。嗯,真的。就是这样;好像……唔,不太搭耶。

  这个就先不提。因为这身打扮又在白天四处徘徊,我也无法否认自己被他人当作生活在现代的贵族(世间似乎通称为尼特族)看待。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我,好歹也会做家事。

  这可是以前得到的杵柄(注:日文中意指磨练而来的技能)呢,呵呵呵……不过话说回来杵柄是什么东西啊?就字面上看来像是捣年糕用的道具呢。要是盲从于感性,感觉好像就会把它叫成海蛞蝓。真的。这是为什么呢?

  露骨地回到正题。我还挺自负于至少比和我同居的大江茜来得能干。

  『ㄒー ㄈㄣ?……啊,我知道了。是电视节目和节目中间常用来过场的那个吧!总是在电视上转转转或是喷东西喔!』这真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啊。

  之前有一段时间,大概是梅雨季节前后吧,我试着要茜负责做饭。当然是为了我啦。不过那真是个失败的决策,虽然让自由时间得以增加;但寿命却会减少,这样未免太本末倒置了。哪个部分是骗你的呢?

  折好自己的棉被,打扫完浴室,在一片昏暗的房间里等饭者熟。因为茜还在边踢被子边呼呼大睡,所以不拉开窗帘,拖延早晨到来的脚步。现在才刚过六点半,这孩子大概要七点半才会醒过来。我得在那之前出门才行。

  ……真是麻烦啊。我玩弄着浏海,用手指押着头皮。就算是为了自己,但又有几个人会真的朝麻烦事勇往直前?

  从布的缝隙窥视,向右手阴暗的断面叹着气把它往上抛。用单手接住的时候,手感意外地还不错。呵呵呵……抓住手,「手感」?我真是……

  看来我不食人间烟火的幽默感依然健在,这个事实让我安心了一点。

  「骗你的?不,是真的啦……果然,还是得加上口头禅才行。」

  毕竟我背负着担任诈欺师的任务嘛。

  不过,光是沿袭上一代的话就太无能了,我倒是想勇敢尝试完全相反的做法。反正说起来,每次当我说「真的」的时候,我也不确定自己心的内侧想的究竟是什么,唔呵呵。因为人的表里都可以使用,所以不是广告纸而是活页笔记本吧。而对照起五彩缤纷的广告,活页纸只是一张白纸,这个部分恰好也象征着人呢。

  在黑暗中窃笑着,错觉将我眼球的两成左右押得发疼。幼小的少女和高大的成人并行着肩并肩定着。因为幻觉夹带着愉悦卷起我的伤疤,试着搔抓我的真实面,我拿起尸体的右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失去正常意识。

  都已经和本体分了家还这么有用,真是只能干的手呢。借来真是正确的选择。

  要是继续这样不停回想过去,我可能一大早就会发神经,替左邻右舍掀起困扰的门帘吧。就这方面说来他(一部分)真是救世手(注:出自『幸运超人』的救世主超人)。有点老梗。

  携手而行的幻象往空房间的方向消失。除了这个被茜与我当作寝室使用的房间之外,还有另一个近三坪大的房间,加起来刚好比我之前在宅子里的房间大一点。这不是贬低,只是在比较对象的选定上的小失误,这是个很棒的房间喔。

  这栋建筑完全可以归类为住宅大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附近的居民全管这里叫公寓。理由似乎是因为妖怪公寓念起来比妖怪住宅大楼来得顺口一类的。

  不过,杀人住宅大楼听起来像是命案现场;但是杀人公寓这名字听起来却像杀人狂的巢穴不是吗……?如果是邻居的小孩,或许会这么说吧。

  不过这间公寓最大的魅力就是便宜。

  二房一厅附浴室和厕所,房租竟然是令人吃惊的一万七千圆。老实说真是破坏市场价格。不过,这是只限定于这间位于公寓最深处的这一户的特别价格就是了。

  这一户的背后怎么看部有些隐情。根据房地产中介的说法,前一位住户「并没有」自杀,不对,该说是这个房间似乎「并没有」死过人。中介先生那天似乎可能是怠于刷牙,有菜渣卡在牙齿里头,讲话都吞吞吐吐的。啊啊,真令人为他往后的假牙人生担忧呢——骗你的……唔,我果然还是尚未掌握这一招的要领,二刀流还是尽量少用好了。呼吸、眨眼、心跳,要是不和这三者融为一体,不协调感在胃的底部沉积的感觉太难受了。搞不好他们哪一天就会成群结队地从内侧开始侵蚀我。

  我可不想变成『那个』。你不这么想吗?位于想象前方,预兆的范围里,从脑子里不断漏出的思绪让发际线布满了汗水。唉——好热啊。

  和当初住的那栋宅第里空调和电风扇都不虞匮乏的生活之间的落差,让我的眼睛在坏的方面产生晕眩。

  和脚底接触的地板相伴着微微凉意,我将手掌也贴了上去,连指尖都排得整整齐齐。这个纳凉行为很快就失去效力,热量就像二氧化碳一般被交换着。

  在不快的感觉增生之前提起手掌,只留下食指与地板接触。大江汤女——指甲在地板上比划着这个由第二个母亲所给予的姓与名。

  当我知道这名字的由来以及汉字所包含的意义(注:本意是在温泉地或澡堂陪侍的女性,但后来有一部分转变为私娼)时,我也只能哑然失笑。

  啊啊,那就是我之所以学习如何摆出笑脸的契机吗?因为诡异的歪斜笑容不管过了多久都模仿着形状记忆合金,作为修正这种行为之手段的一环,我才开始学习如何组织出一张笑脸。虽然修是修好了,但是却留下了不时便会露出笑容的后遗症。

  接着,食指又独自进行着练习。佐、内……呵,这就像骑脚踏车那样,不过是在反刍大脑已经记住的东西,在它回到胃部之前暂时让指尖当作玩具罢了。

  给了我本名的是奶奶。记忆的湖水现在也仍吐着泡泡,喷出原初的记忆。

  最早的记忆。

  最棒的记忆。

  永远的臭虫,如今也只不过是我本体的一部分。

  声音想脱口而出,指头随即押了上去。嘴唇领悟这是无谓的尝试,又将其吞下喉咙。试着将从人为的漏洞百出墙壁吹出的笑声转换为哭声,不过完全无效。

  藉由上映着的回顾片段,鸡皮疙瘩进行着「standing operation」。虽想用自己的手掌抚摸他们的头让他们乖乖退回去,但是得不到成效。没办法,就用别人的手取代猫的手(注:日文中借用猫的手比喻非常忙碌)来用一下。他的指尖僵直,离美肌也差得远,比较像是砂纸。

  为了用这粗糙的触感抚平我肌肤上的祭典气氛,我以孙子的手(注:日文中孙子的手就是抓痒用的不求人)的要领搔遍自己的皮肤。一个人同时使用三只手,这样的画面远远看去应该相当令人倒胃吧。一定是的。

  我将自己空出的手覆盖在正触摸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嗯嗯,这是,那个吧。

  就像将手枕在枕头下方一整夜,起床时一片麻痹什么触感也没有,和被自己的手碰触时相同的感觉来来去去。即丝毫不客气地以指甲扎它一下也得不到任何反应,真是单行道似的接触。

  和这只态度冷淡的右手玩耍了一会儿,心情就和现实世界的黎明到来一样好了起来。

  因为没有在它的任务结束后还拿起来继续在脸颊磨蹭的嗜好,于是替它玩起变装游戏,解除了它的全裸状态。用布把它卷卷卷地包起来以后……「都已经过了三十分钟,也该让它和其它零件见个面了呢。」

  这是初次见面?还是数十年来的青梅竹马?或许也会不吝于以家族来呈现呢。

  然后,你是尸体的右手?还是右手的尸体?

  哪一天会长出一个人来吗?

  断面上虽然长了个像是嘴巴的东西,却什么也不回答啊。

  喔呵呵呵呵。猜拳的时候也只出布,真是顽固呢。

  ……不过这些就先不管,得先把我的名字好好埋起来才行。

  真是的,连好好埋葬都做不到,礼仪太不周到了。

  「再说,取名利香却没有专用房屋(Ricca house),真让人想抗议。」

  所以我从以前就最讨厌这个名字了。好,到此结束。

  饭也煮好了,被电子音所引导,我摇摇晃晃地回到厨房。

  将电饭锅里的饭盛起来,然后喀恰喀恰滋滋——地将打匀的蛋煎成玉子烧。因为茜是个只要用乳制品和鸡蛋就可以轻松诱拐的女孩,所以配菜只要有这个就够了。茶水她也会自己从冰箱里拿出来,那么就只剩下留字条了。

  在桌上备好纸笔以后,我在纸面上留下平凡无奇的内容。

  『早安,茜。我有事出门,早餐妳自己先吃吧。』「……………………………………」『妳不要自己出门喔。』补上这一句之后,我把手盘在胸前。

  希望她能暂时遵守这个指示。这是为了她的人身安全着想。

  尤其是这栋公寓里。如果要出门的话,希望她走得离这里愈远愈好。

  但是,我们的人生已经不再受到大江家的庇护与束缚了。

  真是悲喜参半。

  所以,这个留言的内容不正确。

  虽然没有写错,但是不正确。

  桃花应该也想把遗志托付给茜吧。

  就像金子同学的狗从太郎那里继承了次郎这个名字一样。

  桃花,我啊,在家族里除了妈妈之外最中意的就是妳喔。

  因为,妳是最正常的人类。

  不过,处于大江家这个环境,那就不对了。

  「……………………………………」叽叽——我拉出两条横线,加以修正。

  『我中午就回来,不要乱翻冰箱。』

  「这样就好了。」

  我们这一方可能发展成严重问题的迹象也是随处可见啊。

  唉——伤脑筋。人即使只有面包就能活下来,也还是需要钱吶。

  逃离宅第之前搜刮来的小朋友,大部分也都已经出门旅行去了。他们不至于迷失在街头,只有这一点让我感到放心。唔,骗你的啦。这些丧失了归巢本能的不孝子,我才不担心他们呢。

  在玄关轻轻整理身上的浴衣,梳了梳头发。

  「我出门啰——」

  我向里头似乎睡得不太好而导致头脚位置对调的妹妹招呼了一声,宣告自己要出门去了。

  好啦——带着两只右手出门吧——

  前往杀人公寓里的另一头。

  和这只右手相连的部分,生前的名字叫做鹤里新吾。

  从胡子的配置和皱纹在脸上出现及消失的时间来推测,约莫是四十岁左右的男性。从我住进这间公寓以来,打照面的次数大概比至今为止和我说再见的人数还来得少吧。

  顺带一提,我对至今为止邂逅过的人数可是记得很清楚喔。

  不多不少,十九人。

  不管人类在地球上建构的世界有多么广大,这些就是「我的世界里的人」的全部了。

  只要人类这种单位没有肥大化,那么世界还是小一点来得好。我光是守护自己半径十七公尺又九十公分的世界就已经手忙脚乱了啊。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到哪里。

  啊啊,又得再拉回主题。我真是爱画蛇添足加偏离主题,净是做些娱蚣似的思考。

  虽然全世界的人应该都不太在意这件事,不过我很怕昆虫。尤其是蟋蟀。

  不分平日或假日,很多人都看过鹤里先生刷洗他停在公寓用地的汽车。他总是穿运动背心,皮肤有点黑,夹杂本地浓厚方言腔的说话声让我的耳朵留下强烈印象。这对邻县出身的我来说就像末开化民族的语言般具有宝贵价值;而就另一方面来说,我也抽取不出名为友好的物质。

  因为我很怕生。说起来这数年间若以纸牌来譬喻,就是手上一直只有黑桃的状态,那样的纯粹情感或许早就已经干枯了也说不定。

  如果不是骗你的不知该有多棒呢。

  然后,我来到了这样的鹤里先生的房门前。

  只有一层楼的公寓,最右端的房间。和我们处在相反的两侧。如果我和鹤里先生是黑子,中间就是相反的四颗白子,那么六间房间就全吃掉了。

  事不宜迟,先敲门吧。当然,是用与这个房间很亲近的那只手。

  隔着布以手背敲门,碰碰!唔——因为没有神经细胞联系着,所以有点难拿捏力道。用冷冻香蕉敲钉子,是否也是这种感觉呢?

  「今池利基小弟弟——吹上有香小妹妹——野并绘梨奈小妹妹!!!吧——」

  为了省去等待对方应答的时间,我直接明示自己来访的目的。

  因为就算向物主鹤里先生喊话也是白搭吧,毕竟本体又不在这里。

  而既然没有可以诉说自己生平的嘴;那我也不打算理会你的耳朵。噗噗噗噗。这个动机是真的;同时也是骗你的。双方都成立。

  矛盾不过是对人类来说小小的不方便罢了。

  ……好啦,里面的三个人会有什么反应呢?说起来,有点担心昨晚背下来的名字是不是都没有记错。既不是自满也不是自嘲,不过我其实不太记得自己父亲的名字呢,因为总是叫他父亲大人而已嘛(试着以好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风作结,将脑细胞的不老实敷衍过去)。

  「……那过——」喔,门里传来了似乎会被评价为说话结巴的声音。

  「那过,妳是住在勾壁豆勾壁豆勾壁豆……那位啥磨啥磨小姐吧?

  「是的,我是猫伏景子(注:出自游戏「Remember 11」的犬伏景子,担任角色设计的便是本作的插画家)。」这是我排名第五的假名。

  这个ㄛ和ㄛ发音困难的说话方式,是野并绘梨奈吧。

  「妳来皱里奏啥谋……咦?对、对……啊,请妳等一下,他们搜要开奏战会议……好像不能收出来,叟以请妳不要问……他们皱谋收。」

  「我了解了,了解了解。对了,我有一项情报。我带来了能和你们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的报名资格证明。」

  所以我也没办法报警啦,快帮我开门吧。

  为了节省时间,我轻微地表露了一下立场,结果门突然就开了!额头遭到门板的敲击,害我咬到了舌头。

  真奇怪呢……为什么胸部在最初的冲击时没能守护到我的脸呢?哎呀,很奇怪。真的。

  从里头现身的,是三人中的一点白——今池利基……若是那本有某十五名少男少女的漫画(注:鬼头吴宏的『地球防卫少年』)的话,应该会亲昵地喊他「小今小弟」把他当作同伴吧。他那头活像没遵照使用说明的袜子般的发型今天也沐浴在夏日的艳阳下,不禁让看的人担心「那玩意儿会不会着火」。不过这是骗你的。

  面对突如其来满溢着诈欺气味的浴衣女,他装出一副彷佛吃过违反管制药品管理条例的药的表情,试着推敲我方才发言的深意。应该没什么地方是骗你的。

  「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我毫不掩饰地在感到讶异的小今小弟眼前将布掀开,让第三者的右手进入他的视野……不过这么做只会让我变成可疑人物,所以在那之前我还是先开口说道:

  「我是鹤里先生右手的持有者喔。」

  把布盖在手背上,抓住手腕,然后向小今小弟炫耀了一下。说起来,他应该也拥有类似的东西才对。依我的预测,他拥有的是右脚吧?

  复杂织成了小今小弟的表情,他的视线在我和原本属于鹤里先生的right hand(卷舌音全开)之间来回飘移,接着稍微探出头来,朝公寓前左右的通道确认了一下。

  「白太人呢?

  原本持有这只手的人……哎呀失礼了,拥有者是鹤里先生才对,而掠夺者是久屋白太。

  不过……他也是小今小弟等人的同伴,住在这栋公寓的家族成员之一。

  「这个东西在我手里,还不够说明他的现况吗?

  没人会随便把这种东西交给别人吧?

  不懂得考虑万一状态的人,会步向失败喔。

  这次的他们又会如何呢?

  「妳对我们的事了解到什么程度?

  「大概就是你们之中的某人计划做某事左右吧。因为我很克制地少与邻里往来,所以对关键的你们的情报不是很足够。呵呵呵。」

  我毫不客气地看着他并露出微笑,小今小弟像要躲避诅咒似地别开脸,眼球则因为心中的天人交战而不断反复地左右转来转去。

  「今天也好热啊,好久没吃剉冰了,真想吃呢。我喜欢的口味是柠檬糖浆喔。」

  利用机会摇晃一下大脑与自律神经,丢出明显搞错时机的寒喧。感觉大概像恋爱故事的男女主角在最后邂逅的一幕时,桃太郎突然驾着木船冲进来。小今小弟也因此连「喔」或「就是啊」这种毫不用心的应对也省略,更加深了对我的不信任。而他对我的这个评价是正确的。

  认识我的人给的评价一律是「内外都充满可疑的气息」。说起来这不就等于我所有的构成要素吗?看来我应该去吃个什么药,想办法把它去掉个一半比较好。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事就是了。

  最后,像是遇难在无人岛上发现从来没看过的菇类,但是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吃下去——小今小弟以带着这种妥协与觉悟的苦涩表情看向我。大概是因为若在门前耗上太多时间,或许会被从其它房间出门上班的家人撞见吧。

  与其说是信任我,不如说是他思考的天秤朝「就这样把我赶走,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的一方倾斜了。与其如此,不如和里头的两人连手,三个人一起把我「分解」就好。

  哎呀,真是太可怕了。我到现在才出场这么一段时间,就得交棒给第三部的主角了吗?第一部就可以拖那么长,真是偏心啊~偏心……呵呵呵,试着骗你一下假装我很遗憾。

  「总之先请进吧。」得到进入许可,我便「那就打扰了」地打个招呼,跨入鹤里先生的家。呀——我还是第一次进男生的家呢。

  而这一家的主人已经死亡,也是一种相当珍奇的状态。我将走在前头小今小弟的背影当作路标,保持一定的距离跟在后头。然而这里毕竟只是公寓,很快就抵达了她们等候着我们的房间。看来这里的格局和我那一间一样呢——我试着做了大略的观察。

  我和茜当作寝室使用的房间,在鹤里先生这里似乎是当作个人专用的空间,摆着像是工作用的物品和洗车用具。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桌子,然后还有吹上有香,顺带还有野并绘梨奈。

  而这三人的中心,陈列着像是便利商店版满汉全席的大量食品,其中一半左右已经被扫得一干二净。就我个人来说,冷冻的鲜虾烧卖看起来还挺美味的。

  坐着的两人对我投来的视线是——神经质与一派自然。情感的波动一是上下起伏;一是保持水平。不过比起这些,充斥整个房间的冷空气才是我关注的焦点。

  「呜啊!!」冷气机从一大早就努力地工作着。围绕着我的热气与湿度因此凝固,一片片地从我的肌肤上剥离。跟随凉风的引导,我哒哒哒地从坐着的三人中间穿过,走到冷气机下方。眼前刚好还有扇窗子,稍微滋润了我的视野。

  双手微向后仲,将身体交给从窗户射进的光以及从上方吹来的风。当初在大江家享受着满满的不自由之奢侈时,夏天总是让冷气机执行二十四小时运转个不停的劳动呢。

  而现在我的房间里只有一台中古的电风扇,每当那半吊子的热风吹动我的浏海,在老家生活的情景就在腐肉中逐渐苏醒。啊啊,真是气死人了。

  「那过——」代表在场的三人,野并绘梨奈(Erina)……以下以艾莉娜小妹妹表示——向我说话,还想继续沉浸在二十四度的冷风中的我只好奉陪。

  转身,「妳好——」我将other hand的指尖折成招财猫的模样问好。总觉得这只手愈来愈有magic hand或教鞭般的地位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度过第二段人生吗?如果你不能走路,就由我来当你的脚吧!是的,骗你的。

  「我是住在同一栋公寓的猫伏景子,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手贴浴衣两侧,以淑女风行了一礼。这个名字请各位解释成艺名或别称吧。

  因为以我的立场,不管是大江汤女或佐内利香,一旦传开都会有些麻烦。

  「浴衣小姐是……耶——唔——嗯——我是野并绘梨奈,早安。」

  迟钝地对我的自我介绍完全无视,艾莉娜小妹妹开始拖泥带水地自我介绍了起来。他们的年纪应该都是十七岁,所以我是最年长的人。

  ……哎呀,这可该怎么办?冷静一想,我明年就成年了呢。现实真是残酷啊。

  这件事先不管。关于这个艾莉娜小妹妹,基本配色虽是会让人误以为是都会女高中生的金黄色,但实际却是个一开口就会暴露出自己宛如小学生程度的女孩。

  嗯——……若要举例说明这种痴呆的氛围,没错,就是笨。

  「妳啊,要是尾巴被寄居蟹咬上的话应该会进化吧(注:神奇宝贝里的呆呆兽,只要尾巴被大舌贝咬上就会进化成呆河马)。」

  「耶?寄居蟹……寄居蟹——」啵!她拿出麦克笔并拔掉笔盖,蹲在地上叽叽叽地画起来。像贝壳打开般将上半身挺回原处的艾莉娜小妹妹,在地板上直接画出了对寄居蟹的想象图。

  「是长柱固样子吗?

  即兴画出的寄居蟹是卷贝型,图画的精密度就像把生物图鉴转成黑白两色一般。

  「画得真好呢。」嘻嘻——我露出妖艳的微笑。不过这只是我的主观认为,若是由某人来评断的话可能会说是「把橡皮筋切断以后拉长似的笑容」吧?

  说得太准,失礼了。噗噗噗噗。

  而就在我欣赏那绘画的期间,艾莉娜小妹妹朝裙子下屁股的地方摸来摸去,在很慎重地确认完不明的某物之后向我报告:「那过,瓦豆屁股上没长尾巴。」

  「这样啊,那证明妳很像人类,请好好保持,不要退化回去喔。」

  「好豆……咦咦?」转转转,不只是眼球,连脖子也缓慢地转动。从这个比我家那台旋转速度慢到苍蝇可以停在上头的电风扇的速度来看,我怀疑她脑子的运转速度大概也是如此。

  「我说……妳究竟是谁啊?解释一下好吗?

  大概是对我与持续旋转的艾莉娜小妹妹的交涉感到不耐,小今小弟为了夺回主导权而介入。也是啦,这么突然地跑来参加,难免会引起一点反弹嘛。最常见的类型应该就是在海边举行的泳装大赛吧。说到这个,我和泳装还真是无缘呢。

  不过我并不是指体型方面的因素喔。嗯,是的,真的。你很烦耶。

  我从冷气机下方离开,和三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以正座的姿势坐下,成功地将以人类为坐标的三角形改变为菱形。我在数学这门科目上也只学到这里为止。

  所以,分数的计算对我来说还是未知的领域,不过这种事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不过,像这样四个人围坐,感觉很像在进行咒术的仪式。不过没使用内脏类的东西气氛有点不够就是了。还有,或许是因为空档间不时就吃东西,过程充满了生活味呢。不是腐臭味喔。

  冷气机、晨曦退去后的蓝天、还有麦茶。在这样的夏日景色中,我却很不舒服地感到我们仿佛要喷着泡泡在这房间里溶解。是的,这当然只是错觉。

  「我们可以讨论的选项,似乎没有多到不知从哪一项开始说起吧……」

  先起个话头,然后把视线移向另一个人,窥视她的反应。

  「………………………………」

  吹上……有香小妹妹还是双耳戴着耳机,沉默不语,保持双手环膝的坐姿。她只有在进食或将身旁的宝特瓶送到嘴边时才有动作。

  对了对了,有一件事我从刚才就一直忘了说。他们三人的膝上分别坐镇着鹤里先生残余肉体的左手、右膝以下的脚、还有同样部分的左脚。因为气氛太险恶,所以就暂且视而不见。

  话说回来,这三人对于在人类的个别零件旁边用餐似乎没有任何排斥心理呢。不过比起直接从边缘的皮开始啃食这些「手足」,这还算好得多就是了。

  「那过——」拉、拉。我浴衣的袖子被拉动了。应该不必说明是谁了吧?「什么事呢?

  「为什谋尾巴被寄居蟹咬上就会进化呢?」脖子又转了起来。

  贯彻自己的道路过了头,对他人正在进行的话题漠不关心。简直就像菜种的不良版呢。

  「这种事的答案,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呢。」

  我一派轻松地挡掉了她的质问。那个东西明明不管怎么看都没有成长,却能够主张自己有所进化。简单地说,就是一名少年骑上脚踏车就变成了「脚踏车少年」那样吗?这个进化也未免太局部了吧?要是这样,我只要换一件花色不同的浴衣,也可以主张自己已经变成了不同的大江汤女吧。看来我被叫做吉丁虫女的一天已经不远了啊。骗你骗超大的。

  「是欧……那偶自己想好啰——」脖子开始朝反方向旋转。这是在模仿收音机体操吗?

  不过说起来,也差不多是那个时间了。附近的小学生会开始在小区的停车场集合,进行据说是收音机里传来的声音最有精神的小孩挥手运动。

  我曾经让茜去参加过一次,感觉还挺协调的。因为那孩子在许多方面来说都还很小,只要注意一下言行,要融入那个团体成为一名小学生也并非不可能喔。而我就是妈妈?

  呵呵呵,玩笑开过头了。我啊,虽然不排斥家庭观念,但是对亲子关系有点感冒。

  「我说,那边那个就先别管了。」「嗯,就放着吧。」我和小今小弟两人进行搁置作业。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10-9-14 23:42 编辑


  整了整浴衣的下襬再伸个懒腰,视线转向小今小弟。坐高看起来是他比较高呢。不过考虑到彼此身高的差异,这也是理所当然。看他以那张像是会在世纪末欺凌稻种老爷爷的五官,以我的脸为中心持续观察的模样,总觉得很超现实。能忍住不笑的大概只有我吧。

  「妳如果知道什么,就请妳明说。」

  「我很熟悉你们玩的游戏,是为了参加这个游戏才特地以久屋白太代理人的身分来的。」

  我终于进入主题了。同时,我也展开了诈欺。起司看来真美味啊。

  「那,白太现在人在哪里?

  「这个嘛,他的所在地和我无关。」不是骗你的喔——以这种说法的话。绞肉热狗。

  现在才想到,虽然准备了茜的早餐,但我本人却到现在都还没将任何东西放进胃袋里。

  看着眼前愈来愈减少的食物(主要是由有香小妹妹摄取),我该继续遵守「还不可以吃」的指令到什么时候呢?

  一旁的艾莉娜小妹妹还在喀哒喀哒地旋转。她歪着脖子的模样,大概可以去电影里扮演小小森林里的精灵了。

  「那么,可以承认我的参加资格了吗?我可是在昨晚得到这只手以后就兴致勃勃地决定前来参加的呢。」

  骗你的。啊,这个谎话是真的。别看我这个样子,我还是比较偏好植物的人生。

  我的阿谀谄媚让小今小弟的表情稍微放松,紧张感也缓和了下来。

  「算了,发生一点预期外的状况也挺有趣,而且要是白太不在,在场的男性就只剩我了。」

  会开玩笑代表对方也在向我寻求友好吧?不过警戒还是没解除就是了。

  不过不管怎样,事件都不会因为产生了我这个误差而结束吧。毕竟这个事件在一开头就已经到达最高潮了嘛。

  好啦,既然已经得到许可,那我也稍微自由活动一下好了。

  「冰箱里还有什么饮料吗?

  「啊啊,我想应该还有点什么吧。」

  对这种把别人家当成自己家的行为感到愤慨的屋主的首级,究竟在谁的手上呢?他们就是为了找出这个答案才聚集在这里喔。

  起身走向厨房,打开冰箱以后发现鹤里先生身体的部分被塞在冰箱的下半部。而原本放在这个位置的食物,八成也是像这样被以大规模偷吃的方式塞进了那三人的肚子里,连一点证据都没留下来了吧。

  真是的……这绝不是针对某特定人士,不过究竟是谁误把冰箱当成了尸体弃置场呢?正宗的尸体弃置场明明是坟墓才对嘛,你说是吧?

  不过,像这样看着只有躯体部分的人体……看起来还真像玩偶呢。

  不过反正人类大致上来说本来就只是类似微生物的肉色内衣一类的东西。

  以这种模样相见,他的右手现在带着多少感慨与腐败呢?明明都已经因为感动过度而从鲜红的切口流出血泪了,却还是没有反应。

  我抽出剩下的一瓶浓缩柚子汁,关上了冰箱。这个玩意儿真能润泽我干渴的喉咙吗?总觉得有一点像是在沙漠里喝红豆甜汤的感觉呢。

  「这里是租赁公寓,所以屋主失踪的状况迟早会因为没付房租而公诸于世喔。」

  回到定位的同时,因为都没有人提起,所以我就试着提出了时间限制的议题。小今小弟的眼睛突然瞪大,伸出去想拿火腿的指尖也停了下来。

  「啊——对喔!哎呀,真的是这样耶,怎么办好呢——」

  态度变得亲昵多了的小今小弟依然眼球圆睁地陆续看向在场的人。有香小妹妹还是面无表情地嚼着罐子里的小鱼干,对小今小弟加以无视。

  「叮咚!干脆直接放弃如猴……咻哔!」话都说完了人才开始举手。

  「唔,这样当然是最快啦。不过,妳还是老样子只有做决定最快啊,绘梨奈。」

  「被夸奖了」的五秒钟后。「呀喝——」的三秒钟后,手举起来了。

  她是自己停止了时间吗?应该已经对此司空见惯的小今小弟也不禁苦笑,有香小妹妹也克制不注地笑了出来。

  ……不过。

  完全没人想要避免这件事东窗事发。真是毫不隐藏的,纯粹的扭曲。

  但是,我却得找出和拥有这种精神的小孩子们的共存之道。

  拥有不同文明的外星人在和地球人交涉的时候,心情是不是和我一样呢?

  不过,我想应该会变成『你给我闭嘴』,然后被地球上的大家扔石头的状况吧。

  而白太失踪这件事能引起多大的骚动也还是个未知数。

  久屋、今池、吹上、野并这四个家庭,根据金子同学的八卦情报,他们便是让这栋公寓一直恶评如潮的原因。

  ……因为大家都说从小孩就能看出父母的德性,所以我现在该赞叹「的确如此」,低头承认这件事吗?嗯,是真的还是骗你的随便你怎么判断。

  第一回合就先到此为止吧。

  我大口喝下浓缩柚子果汁,结果噎到喉咙,在内脏引起一阵溃烂系的烧灼感。

  然后,收音机体操的歌曲摇动了我的耳膜,我看向窗外,寻求令人发闷的平稳。

  嗯,让我将这个状况做一次简单的前情提要吧。

  若要快速地说明,这个事件似乎是他们进行的游戏。

  今池利基、吹上有香、野并绘梨奈,再加上久屋白太。

  从十几年前起就住在同一栋公寓,臭气相投的这四人所进行的推理游戏。

  『谁砍了鹤里新吾的头?

  无法满足于当一名坐在台下观赏的观众,他们开始朝舞台上进攻。

  而这个游戏,是他们四人在国小高年级的时候提案的。

  被选上担任舞台开场角色的是独居在同一栋公寓的鹤里新吾。调查住在这里已有数年之久的他的私生活,发现他十分缺乏会来找他的人或朋友这种与外部的联系,于是做出「就算突然失去联络也不会有人为他担心」这种对当事人来说非常失礼的结论。而他便因此在昨晚成为被杀害的对象,死后还得被当成玩具玩耍。

  游戏开头,首先要有一个人杀害鹤里新吾。实行时间和由谁下手都不事先决定,不知道何时开始正是这个游戏的醍醐味。当然,其中也有永远都不会开始的可能性存在。然而他们全都深信着同伴中的某人一定会在某天启动这个游戏,就这样子过了好几年。

  而就在盛夏的某一晚,就像新的怪谈滋生的温床,这个游戏成形了。

  砍头的犯人必须对尸体做三个处理。

  切断死者的四肢之一并带走,还有就是要砍下尸体的头。

  接着小心翼翼不被发现地将尸体运到公寓内当初四人指定的地点当作游戏开始的讯号,犯人的工作就顺利结束了。

  剩下的三人在发现鹤里先生(已故)的时候,都要亲手切下他的四肢之一成为共犯,同时也做为参加游戏的证明。

  该说什么呢——如果只停留在想象阶段,还能当作「真像这个年纪」然后一笑置之,但是近年来思春期的小孩都具备了莫名多余的行动力,他们的恶作剧真会让人难以不当一回事。

  夏天会让人胆子变大——这个说法看来是真有其事。个人推测原因或许是大脑的螺丝被热气给融化了。说起来大江家的人一年到头都茧居在家,每个人的皮肤颜色都几乎像是要从黄种人辞职了一般,脑浆流失的程度都很严重啊。因为那个家里省略了法律与规则这一类东西,心都处于无重力状态,所以支柱的骨质密度都因此衰退了吧?

  ㄏㄨㄟ ㄉㄠ ㄓㄨ ㄊー。再按下变换键就变成了茴稻煮蹄。感觉还挺香的。

  ……咳咳。就如先前所说,鹤里先生的躯干被藏在冰箱里,加上他又是个很少和外界联系的人,所以应该会很晚才被发现。「这公寓四周怎么老是有把老鼠做成腌渍食品的臭味」,或「不不不,这位太太,那是腐烂的螃蟹玩泥巴后没冲洗干净就直接上第四堂国语课发出的臭味啦」——这栋原本评价就不好的公寓再被戴上附近太太这一类闲话的花圈,可能会更令人敬而远之吧。这是我擅自的想象,也就是骗你的。糟糕,有点难收拾了,撤回。

  总之也就是说,他们将变成空屋的鹤里宅当成小孩子们幢憬的秘密基地来使用,从一大早见面就沉浸在推理的愉悦之中——

  推理除了四肢之外,砍下了鹤里先生的头的犯人究竟是谁。

  比起切下手腕,切下脑袋的罪更重(大概)。而接受了这一点而踏出第一步的犯人,在这个推理游戏得以实现的层面上,想必会沐浴在大家的一片赞赏中吧。

  真是美好的走一步算一步啊。这些孩子们究竟有没有考虑过在结束以后要怎么处理游戏所使用的尸体呢?不,我想他们一定是满溢着「一定会没事的啦」这种精神。

  ……嚼嚼、嚼嚼……呸!哎呀失礼了,让各位看到了不好的一面。

  不过,这个事件中发生了唯一一件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事。

  那就是犯人候选人的共犯之一——久屋白太的失踪。

  而虽然他不在,鹤里先生的四肢仍然像贯彻了他的参加意志似地消失无踪。

  就像杯底看不见的泡泡一般,不稳分子的势力抬头。

  该不会是犯人提供了双重的刺激,久屋白太也是被害者?

  就在三人如此臆测时,出现了带着右手,自称是「代理人」的我。

  还不可以信任……但是,这种意外事态被当作能够让游戏更有趣的调味料,而被接纳了。

  之后要如何让事件的发展变得歪曲,还得花费我一番苦心。

  可是,为什么事件发生后隔天久屋白太就失踪,而我却持有了鹤里新吾的右手呢?

  这个原因,就在今晚应该也会进行的「饲育」的观察中说明吧。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请各位听听舍妹的优点。

  今天早上啊,我从鹤里家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发现茜坐在餐桌前,上半身却趴在桌上。饭连一口也没动。「我想和哥哥一起吃啦——」她是这么说的。抱——

  习惯虽然是妈妈造成的,不过个性却是由菜种养成,因此这孩子成长的指针和桃花刚好完全相反。真是讽刺的交换呢。而没有特别受到我父亲和洁先生的影响也是一个讽刺。

  好啦,继续下去吧。突然感到有种露出了名为丑态的羞耻状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

  即使到了夜晚,酷暑依然没有告退之意。逼人的热气潜藏在黑暗之中,让我像铁板上的柴鱼片一样扭着腰手舞足蹈。空气在同样的位置停滞,我不禁怀疑起它的温度是不是与和人肌肤相触时一样高。

  最近,我在夜晚外出散步的次数飞跃式地增加。虽然因为是接受极机密任务的委托,所以不能轻易地告诉你理由,总之就是因为我再继续当无业游民下去会让世间对我的观感变差啦。就算是我这种人,好歹也得像被炒鱿鱼的一家之主在喷泉广场打手机;或是学生在咖啡厅把明明就没响的手机拿在耳边,劈哩啪啦地说着专业术语的游戏那样虚张声势一下,否则身为大江家长女的我可是没那个脸面对这社会啊。我是这么想的。我也承认这是骗你的。只是单纯的杀时间啦,不行吗?成为人生胜利者的关键,就只在于如何有意义地消耗自己的寿命这一点喔。

  「时间就是金钱,要是这样,还真想拿我这过剩的时间来换钱呢。嗯,真的。」

  寿命什么的,到三十岁左右就相当足够了……只有我这么想吗?这是不是被妈妈的生死观就近熏陶太久的缘故呢?但是感觉很难从中挑出错误。

  会被我的死影响到的人,真的很少。数量不知道够我弯下几根手指头?

  而在死亡时没有意义的人,活着的时候应该也没什么价值才对。

  接下来。

  经过桌子看起来很黏腻的拉面店;被便利商店的灯光所吸引;路途微妙地缺乏魅力。我要不是因为金钱因素而得抛弃玩心,倒也不是不愿意像金子同学那样和动物散步。在幻想中,我的每一天都是动物之森啊。当然,若是钢琴之森也没问题,别看我这副德行,我可是很热爱钢琴,从小就以卓越的才能和温婉的手指……什么也弹不出来。正确地说是演奏不了乐曲,因为我根本就没学过钢琴嘛。

  只不过是我的老家有一部积了许多灰尘的钢琴,而那就被当作我的玩具罢了。第一次摸到键盘时,因为是那女人的所有物所以更令人难以置信,它发出了如此美妙的声音,让我感动到热泪盈眶。不过其实并没有。因为那个时候我早就已经哭出来了。真是不欢乐。

  「真是个没意思的地方啊——」

  没有霓虹灯;没有叫卖的喇叭声;也没有警笛这些驱动人类五感的物品,只有一间又一间已经打烊的店家。

  虽然常有人把这种地方称为鬼城,但我看就连幽灵也因为没有人可以吓而缺乏存在价值,全都搬走了吧。

  「杳无人烟说的就是这种情形吧。」冷清到就算走在车道正中央也不会被骂。

  不知不觉得意忘形了起来,「啊哈——嗯哼——」地扭动起身体……当然是骗你的啊。嗯,真的。骗你的。我才没有因为很热就把浴衣褪到肩头啦,真的。

  不过这个地方的治安,深夜在外游荡发生危险的机会似乎比柳树下出现幽灵还值得期待。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喔——菜种和妈妈都这么评价。但是和她们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反而更危险吧?事实上我就差点饿死,都快要能看见奈何桥了耶。

  啊啊,当然,我在晚上还是一样穿浴衣。这是我的原则,每天都要像参加祭典一样。

  「咦?你问我为何半夜还打和式纸伞?因为我被教导,买来的装备不能摆着不用啊——」

  我以盛大的说明口吻将自己的穿著打扮传达给不明的某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我所看不见的次元喔。而我与那个地方之间的关联,就只有「传达」而已,而究竟有没有传到或什么的,就没办法期待那里给我响应了。哎呀呀,我这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东西呢?

  不过,除了现在是晚上之外,或许也和我视力的低落有关系,眼前都是一片朦胧。这都要怪我自己在大江家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时总是不点灯……唔,看的是漫画就是了。但是,总是和掌上型游戏机切磋琢磨的茜,现在视力却仍是二点二以上。

  近视只不过是眼球为了将身边的东西看得更清楚而做出的适应——妈妈是这么解释的。而这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解释为是为了让人失去探索周围环境的余力呢。

  不管是父亲和妈妈;菜种与贵弘,都一样在那个被封闭的家里过着与墙壁对望的生活。

  「……呵,真是贫乏呢——」回想起来,自己竟然只有两个家族。

  算了,故事的主角不要流连于过去而是要放眼未来……所以这倒也刚刚好吧。而主角偶尔还得拚命从逆袭而来的过去手中逃亡就是了。

  转换心情,将不知何时低下的头重新抬起。紫色的和式纸伞在夜中看起来也变得污浊,嘲笑着本地工匠的技术水准。

  在从公寓发现目的物为止,我都只选择固定的散步路线。因为若是在开发新路线上投注心血结果却迷了路,那可是本末倒置。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说我是责任感很强的人喔。嗯,真的。所以我得继续观察「那孩子」才行。

  走上一条道路,上头挂有两个汽车图案像是向前看齐整队的小学生一般的标示牌(注:快速道路),开始远离住宅区向田园地区而去。继续前进,一整列与人烟稀少相呼应的租赁仓库以及弃置着废材的废弃仓库在沿路扩展开来。

  再直走下去似乎有一间棒球练习场,我在散步时偷看了一下,应该是已经倒了。根据某人自传的第二集,那个某人似乎在这里有些回忆。啊啊,我的嘴又擅自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我是不是有灵媒的才能啊?还是舌头限定的精神分裂症?大家都说我有两条舌头(注:日文中的二枚舌意指说谎),是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也差不多该到了。」因为没有带表,所以就交给生理时钟……哎呀,来了来了。毕竟每次的路线和时间带都一样,所以很好找。而且,要前往什么场所也早就知道了。

  若是位于对方夜晚的视野所不及的范围,就算不躲躲藏藏也能轻松地跟踪。我收起纸伞,擦了擦稍带湿气的掌心,眼睛盯着对方的背影。

  那是个走路摇来摇去;怱左怱右,在街道上彷徨的女孩。无谓的动作真的有够多。

  她走路的速度慢到若要配合她的移动反而会累死自己。就像蝴蝶或蛾拍打翅膀飞行,画着除了对当事人之外只是无谓的轨道前进着,这样也能跟丢的话就该去看眼科了。

  长到几乎接近腰部的头发没节操地甩着屁股,活像根扫帚,而褐色系的发色也对此提供了贡献。她的上半身一动,长长的衣服下襬就摇来摇去——没错,简直就和我一样——只限打扮部分的话就活像是我的素描呢。嗯,真的,那当然。

  总觉得那孩子穿的衣服似曾相识呢。一定是的。那是处处混着洗不干净血迹的——一件淡紫色的浴衣。

  「只要她不是专偷衣服的窃盗犯或是把剥光别人衣服当兴趣的山贼,答案就只有一个。

  记得她的名字是ㄩ ㄩㄢ ㄇㄚ ーㄡ ㄗ。芋圆麻由子?天底下有这种姓名吗?人的名字很难在记忆中留下刻痕,一旦需要回想起来的时候总是会找不到线索呢。而且在我忘却的彼方,这和『那个』好像又有什么关联。之前在那栋宅第里闲到发慌的时候曾经一度提起这个话题,但是却被四两拨千斤推掉了。

  不过不管怎样,对我来说都是邻居未满。大概只有在去超级市场的时候,这一生大概都和嘴里哼着「啦啦啦——今天要吃肉啦啦啦,噜噜噜发薪日——」这种快乐的傻样子无缘,只能挑着乌笼面和沾面酱汁的我,才偶尔会碰上她,然后投以欣羡的眼光。看她那样子用国产和牛把购物篮塞得满满,呜!!!叽—!……失礼了,那超乎常理的行为让我稍微失了方寸。好想要蛋白质啊,我已经厌倦对肌肤好的日子了,尤其是茜现在正在成长期,要是不在现在把她喂养成肥鹅旰,将来八成会像我一样……算了,这个部分怎样都无所谓。好,差不多该把意识集中在麻由于身上了。

  麻由子并没有特别对周遭保持警戒——不过说起来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看起来并不是很了解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立场。光是在晚上出门这一点,就多少该注意他人的视线了。她那会被大多数同性讨厌的美丽容貌以及引人注目的浴衣装扮,肯定让人印象深刻。

  注意着不发出脚步声,我悠闲地看着不时会停止动作的麻由于的动向。她还是老样子,行动模式介于人与方程式之间呢。

  能和耐人寻味的不愉快感这么自然地融为一体,光是这一点就值得赞叹。

  例如,我走在路上的时候视线总是会飘移不定,会缓缓地变换角度,将视线转向各式各样的景色,偶尔还会确认一下自己的脚边。

  但是她的行动就完全看不出有这种倾向。

  瓦楞纸箱里有一只病弱的弃猫(这个城市的不良少年都在干嘛啊!),若是在道路另一头,麻由子应该会完全加以无视吧。但是即使这个纸箱和病猫就在她的行进路线上,她应该也还是会视而不见地直接踩过去,继续走她的路。

  拥有这么狭窄视野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稀有了,她总有一天会成为世界之敌……完全没有这个预定。不过人类之敌的话倒是有点像她的天职呢。

  啪哒啪哒,橡胶制草鞋的声音从前方传进我的耳朵。在这个冷漠而无存在意义街道的夜晚,她是为了追寻什么而左弯右拐地迈进呢……答案将在五分钟后,要是能揭晓就好了。以她那种像是仰望星空游山玩水般的速度,实在会让人不禁想放弃继续跟下去。这种时候要是有一台电风扇在身边,或许多少还能忍受。

  ……中途省略。来到住宅区边缘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了。而路途中,麻由子大约有六次让自己右脚绊到左脚差点跌倒。

  欠缺人工物点缀的田野道路,零星电线杆上的电线在夜空中更是显眼。从这里再更往前走有一间废弃仓库,那里就是麻由子和我的目的地。

  我低着头走路,小心翼翼地避免因为踩到四散在仓库周围的资材而发出声音;但麻由子则是毫不在意地以脚步演奏出铿铿铿的声响。在犯罪行为中做出这种行为,真是脱线。

  啊啊,在仓库里双手被反绑在柱子后头的,就是目前绝赞监禁中的久屋白太喔。

  而这就是眼前最大的问题。真是伤脑筋呢。

  绑架犯当然就是麻由子。因为我从头到尾目击了一部分的现场。就在我住的公寓附近,深夜在外徘徊的麻由子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毫无前兆地攻击了拿着鹤里先生的右手,意气风发地要去向同伴报告的久屋小弟。对于伤害他人之行为毫无踌躇的行动,不禁让我想起我们家的长男。她就像腹肌异常发达的巨蛇在地面高速爬行袭向人类,然后轻易地让猎物断气,那种行动方式让她的肉体看起来相当缺乏身为人类的要素呢。

  揍了五拳左右,拖走,带到这里。

  迅速利落地以仓库里的绳子进行即席监禁。废弃的仓库在一夜之间成为故事的舞台,而久屋小弟因为大意而落败,被麻由子丢在现场的右手则被我给回收。

  然后舞台回到今晚。

  久屋小弟低着头像睡着了似的,但是在听到脚步声以后就抬起了头。他的嘴里咬着口塞,因此能够大肆表示抗议的只有双腿。他的脚跟敲打着地面,强硬地向麻由子提出自己的主张。

  不过我个人觉得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这是我多心了吗?

  因为,有哪个绑架犯会帮助被自己绑架来的人呢?嗯,大概是真的。

  麻由子只是冷漠地在放置资材的箱子上准备着他的食物。

  打开包装取出一个面包,在走近久屋小弟以后硬拉开他嘴里口塞的瞬间一把塞了进去。久屋小弟就连进行抱怨、质疑、痛哭任何一种动作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因为呼吸困难而泪眼盈眶。他的双脚不停挣扎,被绑在身后的双手也努力尝试想破坏柱子。

  不过似乎是有点战斗力不足,他的行为完全没有产生效果,反而还差点把自己的肩膀关节搞得脱臼。大概吧。如果久屋小弟的想法是「在这种地方能干的娱乐也只有讨皮肉痛了吧」,那我可得对他的胆量重新评价了,不过看来这只是他普通的性癖好。

  强塞完面包以后接若是水攻。将装在宝特瓶里的水——恐怕是自来水——咕嘟咕嘟地猛灌进久屋小弟的嘴里。他的眼睛已经不是黑白两色而是充血的红白,都凸了出来。不过其实他是死是活我都无所谓啦,自来水日文汉字写做水道水,正念反念都没问题呢……啊,我忘了帮久屋小弟遭受水攻而痛苦的情形配音。骗你的。

  宝特瓶一离开他的嘴,久屋小弟便立即表演起了喷水的技艺,也不管自己的浏海正被抓在麻由子手中,就激烈地甩着头把嘴里剩下的水吐了出来。

  水喷向站在正面的麻由子的浴衣,但是当事者本人并没有刻意闪躲,只是将身体向前倾。看他噎着的水都咳完了以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将口塞堵了回去。

  ……进行着那么愉快的欺凌,都没有什么感想要发表吗?真失礼呢。

  不过,真亏她能把人绑架到这种地方,这是什么样的兴趣啊?

  麻由子左顾右盼地转着头。现在的动作——不是警戒而是寻求着什么东西。她的肌肉真柔软啊。那个……是不是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是……目的?……还是在期盼正义的使者出现?不管是在我前面还是后面的你,你怎么想?正确答案请等待一百六十页后揭晓。

  收拾好面包和宝特瓶,麻由子一句话也没对久屋小弟说就转身走了出去。从她毫不留恋以及欠缺人情味的行动来看,一点也感觉不到有任何情感存在。看来这个城镇除了『那个』之外,还有别的昆虫人类存在啊。

  如果那个是「蚂蚁」;我是蟋蟀,麻由子就是螳螂吧。而人类是寄生虫呀——是虱子呀——!该从地球上消失呀——!……失敬,我又失控了。要说我疯了也行。嗯,这样真讨厌。

  在暗处目送麻由子离开废弃仓库,接着换我溜了进去。久屋小弟对与我第二次来访的邂逅并没有感到特别吃惊。

  「晚安,你心情好吗?

  他以不欢迎的视线仰头看向我。虽然因为嘴巴被堵起来而有点难判断,不过看来是心情不太好吧。毕竟昨天晚上对他「为什么不救我!」的控诉充耳不闻的女人连续两天出现,用猜的也知道现在在他心里交织的是哪一种情感。

  昨天晚上也是像这样跟踪麻由子而遇到了久屋小弟,然后问出了「游戏」的内容。条件是我妥善保管鹤里先生的右手。不过几乎是半强制啦。

  不过我在翌日就让这个约定失效了。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就是了,你说是吧?

  和昨晚不同,今天一接近他就闻到一股恶臭……啊啊,是下半身的关系吧,这样子坐起来应该挺不舒服的,不过我可没兴趣当他的看护。

  「我今天是来救你的喔。」

  微微屈身,用比甜酒酿还要来得醉不倒人的表面的亲切看着他。

  ……呜啊?啊啊啊?

  啊啊,糟了,现世报来了。

  一时大意,让状况变得太像了。

  过去露出了獠牙。

  我来救你了。救你?救什么?我,没有做错事。也没有不满。什么都没有。

  不要碰钢琴。

  骗人、骗人、骗人。

  骗人、骗人、骗人——————————噫——————————!

  「呜、咕叽、啾叽、噫……」

  过去虫从记忆的尸骸内部开始啃食。蹲下。因为痛楚而跪地。呃呜呃呸喔呜呜实在是「啊呜呜呕啦,但是却呜呜叽嘎——」嘎、嘎、嘎、叽。

  咬得太用力,不知道是哪颗牙齿崩掉了,碎片像小石头般在我的舌头上跳舞。向刚才的久屋小弟看齐把碎片一口吐了出去以后,擦擦嘴角,解除身体的蜷缩状态,复活。

  久屋小弟也忘了眼前是什么状况,挣扎着想远离我。

  见此,我投以微笑——别名「皮笑肉不笑」。这已经是我能做到最大的程度了。

  「失礼了,对着钢管发狂实在不是淑女该有的行为呢。」

  其实应该不用区分到这么细,对人类来说也是不合宜的行为吧。

  「啊,还有就是,刚才的是骗你的。为了我方便起见,还得请你在这里待一阵子。救你出来会是很久以后的事喔。」

  久屋小弟的眼睛在黑夜中死盯着我。呀,真害羞。只不过那视线中夹带的是憎恨。但也是因为这样才更有趣嘛。

  毕竟我是个超级S。嗯,真的。

  「我现在只是来报告现况,其它三人也把鹤里先生切成小块各自持有了。这样子下去,游戏或许就会在你缺席的状况下开始进行呢。」

  我又补了一发坏心眼。强烈的焦躁感让久屋小弟的表皮失去了平衡。

  这表情真不错呢。原本是一张活像泡在水里太久使得味道和口感都糟糕透顶的土司一般的容貌,现在却因为猛烈的歪斜而产生了愉悦。

  老实说,我还想继续用各种残酷言语不断攻击他。

  不过,茜还在家里等着我,也是时候结束玩耍回家去了。

  ……算是,家吗?那栋公寓?在我的认知中?哦。

  「在那之后,你的家人似乎并没有因为你的失踪而有什么太大的骚动,你们这群人还真是个欢乐的集团呢。」

  简短的报告后切换到评价,谈话结束。因为恶臭不停传来,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里,便将久屋小弟的抗议当作马耳东风(参考了麻由子的做法)迅速离去。到今天都还没打算拿掉他的口塞,我对他的无礼态度自然是更上一层楼了呢。

  走到马路以后来了一次深呼吸,打起伞试着杜撰歌曲:

  「稀哩稀哩哗啦哗啦——……骗你的——」因为没有自由操纵天气的能力,所以我立刻配合现下的情况改变歌曲。「……比例补热摸宁桑(believe the morning sun)~☆(注:电玩游戏「MOTHER」的BGM,「POLLYANNAI BELIEVE YOU)」)……哼哼哼哼哼哼——☆」

  这是因为我只记得一小节的歌词,不是途中改用哼的含糊带过喔。

  嗯,真的是骗你的。

  高昂的好心情带来莫名的满足感,我被这感觉驱使而仰望天空。

  ……不过,究竟是为什么?

  麻由于为什么要绑架久屋白太呢?

  「啊,汤女哥哥早安——」

  快活的,这世界上的男性诸君都会感到欢喜的清晨问候.不过,被道早安的对象却在一日之始就额头发青、一头鸟窝似的乱发。

  「早安,我今天好像有点睡过头了呢。」

  看了从垃圾场捡回来的时钟,已经早上八点了。擦去睡觉时冒出的一身汗,我坐上桌前的椅子。这张椅子也是捡回来的喔。因为,我穷到连钱都没有嘛(注:原文为贫乏金なし,改自日文的贫乏暇なし,意指穷人为了生活而不得闲)……哎呀,你说我讲错了?可是,在意义上应该是正确的,这应该不需要我再解释。

  昨天离开仓库以后便直接回家,洗澡以后就寝……唔喔,因为头发只擦到半干就睡了,结果一早醒来头发变得像传说中的超级战士(注:出自『七龙珠』的超级赛亚人)一样。就算温柔和愤怒想要携手合作,不过双方应该都没有库存。

  「哥哥——哥哥——妳晚上跑哪里去了啊?

  茜滑进我的脚下,以女孩子的坐姿坐定。一瞬间,这个情景与金子同学家所饲养的次郎的幻象重叠了。只有一瞬间实在太可惜,我决定以后要把这景象做成大大的拼贴。当然是骗你的。

  「喔呵呵,就是人家说的那种,大人的社交场合啊。」

  「……………………………………」

  这孩子,就算听不懂也不做任何反应呢。学习欲望有点微妙的不足。

  「这个嘛……如果要解释成茜听得懂的东西——」言语停顿,四处张望。毕竟本来就是说谎的,所以我根本没有头绪。啊啊,因为『那个』总是像这样总之先说谎再说,所以之后才会苦恼于如何对应吧。真是缺乏建设性。

  朝被塞在捡回来的垃圾山里的右手一瞥加以确认,看来并没有被茜翻出来玩耍,而腐坏的程度也还没有到达会让臭味充斥整个房间的地步,总之暂时可以安心。

  「茜,妳早餐想吃什么?」我把话题转移开。反正我本来就只想唬弄带过,这样一来更是一石二鸟。

  嘻嘻。正确地说是叽叽才对。我露出一个发出像是生锈金属摩擦般声响的笑容。

  附加上这样的表现,不知道她会不会满意?

  「我想想——我要吃炖菜!」这边的是纯正。叩——嘻嘻。吱吱——也前来支援。

  「这样啊,妳想吃煎蛋卷是吧?」「嗯——」「那就去准备碗盘和筷子吧。」「嗯——」「挺胸——」「嗯——」

  由于这只是日常的一般对话,所以茜一点也没有失望的神情,还是老样子驼着背慢条斯理地准备碗筷。而我则是卷起袖子伸展一下身体,然后打开冰箱。因为比起工作,我更喜欢做家事。汤女,加油!我此刻倒也不是没有那种,被搞错了立足点的干劲所驱使的感觉,而各位又是打算怎么度过这个夏天呢?诚心的暑中问候(注:日文的暑中见舞い指的是大约在夏至到立秋之间,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对亲友的问候)到此结束。

  「锵啷啷——完成啦。」

  中间的过程省略。完成的早餐是味噌豆腐汤、煎蛋卷,还有白饭。就和两天前的一样。不过这也没什么能抱怨的,茜是因为有煎蛋卷而原谅了我的不贤淑;我则是同情干扁的钱包。

  我们面对面坐下,拿起洗净的免洗筷——「我开动了。」「我!!!!」用餐开始。茜狼吞虎咽地大嚼;我则是慢条斯理地把食物积在喉咙再配着水吞下。

  这个地区,即使是没有净水器的家庭也能安心畅饮美味的生水,真是太庆幸了。

  「吃饱以后我要出门,茜就自己打发时间吧。」

  「嗄——妳今天也要出去喔?我可以一起去吗?

  茜以筷子叮叮咚咚地敲着碗。她在这里生活以后习惯变差了呢,是谁害的啊?

  「驳回。狮子不可以和被自己推下千丈山谷的小孩一起家族旅行!

  「妳在说什么啊?

  「关于这个疑问,我想在电话咨询室再讨论。」因为许多方面来说都太复杂了。

  噗——茜露骨地膨胀起来。我从以前就觉得她表达感情的幅度还真宽广。虽然她已经不再提到桃花的事了,不过这总比让她在梅雨季时惆怅感伤来得好多了。

  「妳待在家里玩不就好了吗?

  「因为游戏都玩腻了啊。又没有旧的可以玩。」

  也就是说我得去买新发售的游戏才行了。不过这办不到啊,我们的生活可是捉襟见肘,就连洗衣机也没有,衣服都是在浴室里用手洗呢。

  「真拿妳这孩子没办法耶,就不能忍耐一下……下、下、下?」就在此时,静电突然流窜过我的身体。

  「妳怎么了——?」「唔。」虽然不明了善恶的价值,不过我心里突然兴起了一个颇值得玩味的疑问。

  就等之后再好好扪心自问或问茜吧。

  放下筷子,吞下豆腐,然后——

  「茜,我现在要和妳约定暗号。」

  「喵?」她的口依然就着碗,只有视线对向我。

  「我或妳一个人回家的时候,要敲门二十次,然后里头的人才可以开锁让对方进入。如果没有这个动作就直接按电铃,就算听到对方的声音也绝对不可以出来应门,要直接无视。」

  「咦——?嗯,我知道了——这是秘密基地游戏吗?

  「不是游戏喔,我们现在正被卷入一起很缺乏现实感的真实事件。」

  「……………………………………」

  「晚餐要吃什么?」「起司蛋包!」「我就当作参考吧。」

  虽然不确定这样的提防能不能发挥功效,不过还是姑且给她一帖「我正在做些什么」的充足感的片段。毕竟,我们两个都太缺乏紧张感了。

  之后则是进行着「要不要去游泳池?」「我不想喔。嗯,真的。」「我想和汤女哥哥一起去啦啦。」「请恕我不奉陪唷。」这样一来一往的对话,度过了不冷不热的用餐时间。

  先吃完的茜喊了声「我吃饱了——咻——」就将双手伸成水平跑走了。

  既然那孩子能这么悠哉,应该代表她多少还有点救吧。

  「……………………………………」深深地坐回椅子。「呼——」没有意义啊。

  老实说,拐弯抹角的每一天的开始,都让我感到相当疲惫。

  这些事,不做也罢。

  离开这栋公寓前去寻找新天地,这么一来所有的解决方法应该就会一拥而上吧。

  但是我有些原因,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这里。

  例如我这不太能提得起劲打电话给警察的身分。应该说根本不能打去。

  因为,我们不是善良市民嘛。就连茜都不知道有没有户籍呢。

  不,说起来其实就连「大江汤女」也是虚构人物,实在没资格对别人说三道四,喔呵呵。

  身分暧昧不明或是失去记忆这种事,对主角来说根本是家常便饭嘛,哪里有什么大不了的。嗯,例外一大堆呢。

  「……澳已为额么为彦成恶样痼(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连对嘴里边咀嚼东西边说话这种没规矩到极点的行为感到羞耻都力有未逮呢。骗你的。

  「汤女哥哥——」茜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

  「妳要是在外头盯着我的胸部这样叫我,我会把妳的头安装到相反方向喔。什么事?

  「我们已经有好多钱了喔——」

  「……………………………………噫、噫呀——」

  唉,很多方面都是,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若要直接说明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是我被妹妹叫做哥哥了。

  茜在十四岁的时候因为某个一口气完成的大工程而产生改变,

  而这对于欠缺义务教育过程的我来说实在太新鲜了。

  我变成俺,右变成左,好热变成好冷,姐姐变成哥哥。

  对于这种活像黑白棋能轻易扭转成相反的价值观,

  她本人似乎不觉得奇怪。

  家人对此是感到怜惜吗?还是叹息呢?

  或者是,拍手喝采?

  乏所以想不起来,

  是因为我的心思都只放在妈妈和桃花身上的关系吗?

  她真是个「幸福」的孩子呢。

  ……啊啊,不过她只有一件事没有变成相反。

  我觉得,她只有笑容的使用方式比我来得正确呢。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10-9-15 22:53 编辑



  第二章「P4paranoiapoisonpersonalpromise)」

  某人的愿望满足时。

  家族洋溢一片欢笑。

  常被夸奖脸蛋漂亮。

  努力就会得到鼓励。

  其它人也常常欢笑。

  梦一般的时间流逝。

  每天都让大家开心。

  这个就是我的工作。

  我和家族一起生活。

  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很多大人物出现了。

  我可以去上小学了。

  有陌生人找我说话。

  那个人说要拯救我。

  某人的拳头飞舞时。

  我总是一脸的眼泪。

  被嘲笑哭脸很好看。

  眼泪很快就不够了。

  家人以外也用暴力。

  意识常常离开身体。

  他们被支付给金钱。

  那笔钱维系了家族。

  家人之外也是敌人。

  我不懂什么是外面。

  是附近的人叫来的。

  家族表面变温柔了。

  除了自己我全都怕。

  她拜托我让她绑架。

  我不懂发生什么事。

  我的手被硬是拉住。

  我试着向四周求救。

  我得到契约和家族。

  我成为了大江汤女。

  我不懂那话的意思。

  初次看到温柔笑容。

  我叫那个人做妈妈。

  我得到诀别和自由。

  我失去了佐内利香。

  「……他啊,这种事是常有的啦。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这次其它人都没有和他一起。因为那些孩子们从以前就和他走在一起嘛。不过枇杷岛家的孩子有点难相处就是了,这果然是因为她毕竟是会犯下那种杀人案件的人吧……」

  「……………………………………」真希望妳能注意到,妳的孩子也和妳口中的枇杷岛处在相同的世界。

  不,就算直视这个事实,她也有可能拒绝接受其中的含意吧。

  清晨,我如同自己所宣布的,将茜留在家里独自外出。

  在走廊遇上出来拿报纸的久屋太太,然后被逼着听取冠上寒喧之名目的自言自语。朝阳逐渐升高,黄色的阳光烧灼着我、楼梯扶手,以及聊天的现场。

  途中,带着次郎出门散步的金子同学(其实是抱在怀里散步。保护过度?)混在做完收音机体操的小孩群里,经过了公寓前方。不过我们只简单地「早啊——」「哎呀,你也早——」便结束了交流,他并没有多做停留。不过,我没错过这数秒钟之间他对久屋太太投以的复杂眼神。

  「白太他……啊,就是我家儿子,反正他还有乖乖上学,所以我不担心啦。他和吹上家的女儿还有利基上同一间学校。他们里头只有小奈一个人没考上,这样很伤脑筋啊,感觉有一部分的气氛变沉重,很难受呢。啊啊,不过考试都已经结束一年了,再两年以后又要考大学了,到明年的时候不就只剩一年了吗?又得开始过那种会让人神经衰弱的日子了啊,家里的气氛都变得紧张兮兮,连我老公都变得暴躁起来,真讨厌呢——他回家,我去帮他开门的时候,要是被他看到我闲闲没事睡得头发都乱翘,马上就会念东念西。啊,妳家老公会不会这样啊??妳还没有结婚啊?嗯——是因为念的高中离家很远所以搬出来自己住吗?说起来常在大白天看见妳妹妹,她是怎么了吗?啊,不不不,我不是在调查妳啦,抱歉喔……」

  「……………………………………」脑中已经播了六天份的「三分钟料理(注:日本电视台的节目「キューピー3分クッキング」,名称虽为三分钟,不过实际播放约为十分钟)」呢。

  让我有点回想起来了。

  人和人之间的交际真是烦透了。

  不过得到久屋小弟是擅自外宿的惯犯这个有利情报。

  「然后啊,那一家——」「不好意思,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哎呀,已经过这么久啦?真是不好意思。妳待会要出门吗?最近外头真是热啊——」「再见。」脱离。强制结束。

  久屋太太看来也不擅于交际,带着昏暗的笑容回到自己家中。

  看来她真的不是很在意呢。

  自己的儿子可是一声联络也没有就消失了呢。

  他老是这样啦,所以不担心。不不不,妳看起来并不习惯。

  要计算人会在什么时候死,就只能藉由杀人来达成。

  妳的亲人可是唐突地消失了喔?

  我也一样。不过说起来,我不觉得「那样的关系」算亲近就是了。

  「不过也罢,这和我没关系,反而对我还挺方便的。」

  看来久屋小弟的失踪还要好几天才能引起骚动吧。

  「那么——」

  前往集会场所吧。

  第一个到达鹤里先生房间的人是吹上有香。

  她坐在和昨天一样的位置,今天是立起单膝,透着若有所思的神情,给人忧郁印象的坐姿。好怀念啊,我在国中时期也常这样子坐呢。不过我没有过国中生活就是了。

  「打扰了——」我向冰箱打招呼。她以阴险的眼神瞥了我一眼,然后又将耳朵和视神经埋回自己的世界。真是这年纪会有的模样呢——我小心避免自己这么脱口而出,进入了屋内。

  室内热得要命,一股闷湿的臭味从冰箱渲染到整个房间。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这个房间的状态会变成像把腰部以下泡在摄氏四十二度的堆肥里也说不定。

  不过前提是到时候杀人事件都还没曝光。

  虽然有些迟疑,不过我还是按下了冷气机的开关。不,其实是将遥控器对准冷气机,并做出将设定温度往下降一度的暴行。不过,这间失去租户的公寓的电费,究竟要由谁来缴纳呢?我将近十九年来都住在透天厝里,对住在公寓里生活的知识可说是相当匮乏,勉强办得到的,不过就是比较一下房租的高低罢了。

  「其它孩子们都还没到啊?

  音量压低到呢喃的范围加以伪装,试着向有香小妹妹搭话。这么一来,即使面对这种高机率会遭到无视的结果,也能伪装成自言自语而逃过尴尬吧?毕竟我早就从一直说话到对方有反应为止这种幼稚的行为毕业很久了。

  「还没。」哎呀,开口了。看来她嘴唇的接着剂并不是那么牢靠。还是说之前的沉默只是单纯出于个性?说到这个,以前宅第里的洁先生话也很少,不过那是出于环境因素而不是个性。

  有香小妹妹的话没有后续,再次回到自己的美好世界继续茧居。

  原来如此。

  游戏已经开始了呢。该怎么敲开她的嘴呢?

  我的个性是看到消极又内向的孩子就会想去欺负对方啊。之前那个去了我家的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对了,是个叫做伏伏呦呦,胸部丰满的孩子。我那时也忍不住稍微欺负了她一下,把她锁在房间里呢。虽然没什么大不了,不过记人名真的很困难啊,这是为什么呢?啊,就是因为没什么大不了的缘故吧?我竟然自己导出了答案,真是失策。

  老大,现在该怎么办——会这么问的助手正在看家、所以看来我得一人分饰二角了。嗯——来调查一下吧。有香小妹妹吗?好的好的……就是调查眼前这名女性吧,老大?小心别让对方看出我们的底细。收到……总觉得,好像还混了别的角色?算了,无所谓,总之开始调查嫌犯。

  「妳在听什么呢?」首先是兴趣,从兴趣这条线进攻是王道。咦?进攻什么?

  「帕海贝尔的卡农……说了妳就懂吗?

  舌头与嘴唇随便地发出细微的声音,音质听起来虽像在口无遮拦些什么,却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那是即使音量不大也依然能将发言权优雅地拉回手中,带有如此价值之质量的音色。平常是吝于让这声音露面吗?还是说这是她的压箱宝呢?

  「嗯,还好啦。」反正就是像肖邦那一类的吧。应该是。毕竟字面上的感觉很像嘛。不过话说回来肖邦又是什么呢?感觉像是香槟的德语念法一类的呢。总而言之,我对这孩子究竟在用什么东西对自己的鼓膜施肥毫无头绪。嗯——这个发言很干脆地是骗你的。我终于也开始爬上成为大骗子的坡道了呢。主角之路一直线……哎呀,纸面上到处都没看到后面未完的文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沉醉在音乐里一语不发是因为个性如此,还是出自于对我的警戒?

  其实应该要先来三发左刺拳之后再打出一记右直拳才是基本作法,但是我已经厌倦于拐弯抹角,便决定直接采取开门见山破题法。毕竟我们也没有那种必须互相理解之后交换电话号码相亲相爱的必要性。有香小妹妹将立起来的膝盖换成另一脚,只将对着我的右耳上戴着的耳机拿下,然后开口说:

  「因为现在正在进行推理游戏。」

  「嗯?是啊。」

  「我在看了推理小说之后发现一件事。大致上来说,犯人都是因为说了些什么才让自己被抓包,所以只要不说话就不会出错了。我是这么想的。」

  「咦?所以说妳是犯人吗?

  突如其来地取得自白。老大,逮捕她!反过来命令我是怎么回事啊?好空虚。

  「并不是。」她将耳机塞回耳朵,别开了视线。真是个擅长让人怀疑的孩子呢。

  做到这么露骨,她怎么看都不像是犯人。在故事里,封闭空间中唯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那个人,身为犯人的机率通常微乎其微。不过,从将虚构与现实放在一起做比较的层面看来,这个推论的可信度能否成立也很令人怀疑就是了。

  「对了,鹤里先生对有香小妹妹来说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缄默。

  「把人的手切下来有多累?

  「……………………………………」继续缄默。啊啊,是为了加深嫌疑吧。

  不过,在这个状况下采取这种态度,只会让人觉得像是往挖好的墓穴里填土一般的默认行为吧。老大,现在该怎么办?唔,去咬她头发挑衅一下好了。请住手。

  接着到达的是小今小弟,最后抵达的是艾莉娜小妹妹。当她姗姗来迟的时候,时钟的指针已经走到了九点。在这之间我试了让有香小妹妹的嘴唇自动打开的三十六计,不过在途中就被露骨地跑掉了,只好自制。但是看她那个样子,总觉得就像不会抱怨的桃花。要是把茜带来这里应该会有很有趣的展开吧。

  小今小弟今天顶着像是巨大青春痘的发型,以嫌我碍事的眼神瞥了我一眼,然后将主导权拿回手上,发表了活泼有朝气的宣言:

  「那么,人都到齐了就开始吧!

  老大,是作战会议耶!不,是滑稽的戏剧啦。而且是不求回报的那种。

  「呃——那么首先先来确认不在场证明吧。」←小今小弟。

  「是,队长,我有问题。要做这件事,首先得厘清鹤里先生被杀害的时间才行。」←我。

  「那——偶把那天晚上豆时间经够表写在地板上——」←艾莉娜小妹妹。

  「啊!这招不错!呃——要怎么写啊?警察也这么想的话不是很方便吗,嗯。」←今。

  「队长。你具体上打算怎么进行推理讨论呢?」←小女子我。

  「喔,就队长的立场来说……呃,不觉得我担任这个不讨好角色的时机很怪吗?唔,算了,是无所谓啦。那——这个嘛——嗯,唔——……要怎么讨论呢?在我的想象中啊,应该是很热闹的展开啦,想象图明明应该是大家露出莫测高深的微笑互相刺探对手的虚实,可是现在这种事情会变得拖泥带水的预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而且连白太也不在。」←新潮木杆头小弟。

  「偶正在画时间表,请等一下……几点开始算是晚上啊?」←小艾莉。

  「啊啊,这就是所谓的远足最开心的时间就是前一天做准备的时候吧。」←我个人。

  「那是啥小家子气的比喻啊?我们要进行的是满溢着速度感的推理游戏耶。」←阿今。

  「吃购晚餐以后待在自己豆房间里,刚开始打算写督还没动购豆暑假作业……嗯——途中就厌烦了,然后看到树上有蝉,就把牠——」←小艾。

  「请观察四周的气氛再中断话题。」←长女。

  「好豆。那沟,偶口以画画吗?」←女高中生。

  「装作没事的样子刺探这个案件,然后从里头找出破绽,这就是小今小弟你们理想中的游戏进行方式?」←都是我。

  「对对对,就是那样,妳很上道嘛。不过实际上来说,要在一开始就到达那个境界可能太难了点。果然还是得多来几次累积经验才行吧?」←男性。

  「麦库笔,都是黑速显,会有点腻吧?嗯、那个、谁来——」←平标准杆。

  「那可真是遗憾呢,那么总之就以在场这四个人来努力把场子给炒热吧。」←me

  「唔,也只能这样啦。不过,景子小姐不是犯人的这件事实在太明显了啦。」←you

  「咦?为什么?」←偷了母亲的名字和其它诸多事物的女人。

  「因为妳才刚搬到这栋公寓嘛,而且我们又没传过这件事,那么,妳怎么会有办法知道这个游戏的存在呢?」←hu+man

  「……哦哦,这推理相当不错呢。」←Cube的招式的缩写(注:超级任天堂的RPG游戏「LIVE A LIVE」,主角之一的Cube的八种招式的头一个字母加起来就变成HUMANISM)。

  「啊,不过,妳也有杀害白太的可能性啊……唉——侦探游戏还真难。」←迪斯科(注:出自舞城王太郎的『ディスコ探侦水曜日』(迪斯科侦探星期三),迪斯科是故事中侦探的名字)。

  「哎呀,那一位也变成推理对象了啊?那我也真的超有嫌疑的呢。」←快嘴注意。

  「不过不可能是妳杀了鹤里啦,我猜其它人心里应该也都这么想。」←小鬼。

  「那沟,有人要提议偶画什麻吗?没有豆话,偶来画冰箱里豆人好啰——」←明后天。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还让我参加呢?」←蟋蟀。

  「只是想说有一点意外是不是会比较有趣嘛。不过看来还是不行啊,果然还是要凑齐白太四个人来玩才行。老实说好了,妳超碍事的。」←蚯蚓。

  「哦——被这样不亲切地对待还真新鲜耶。我好歹也拥有以各种形式担任家庭里的全方位选手的实绩喔,嗯,真的。」←租借家族。

  「那就请务必让我期待妳在这里也能发挥引爆剂或其它什么的功能吧。」←花椰菜。

  「请交给我吧。我过去可是人称比柏青哥店还吵,令人畏惧的喇叭景子喔,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噪音和热闹的极限吧。」←半真半假。

  「白太还不回来吗?那沟,偶们要不要去找他?」←拒绝。

  「说起来,有香,妳也说点话嘛,妳这样是在干嘛啊?」←游戏狂。

  「……………………………………」←有香小妹妹。

  「平常明明话多得要死,突然变成这样让人很不习惯耶。」←真抱歉。

  「……缄默。」←转头不理。

  「哈——就算故意找妳碴,妳也不会有意见吧,因为妳在缄默中嘛!」←有点得意。

  「哎呀呀,其实我觉得这孩子才是最认真在玩这个游戏的人呢。」←护航。

  「嗄?是吗?要是妳知道她平常有多么长舌,只会觉得她是在恶作剧啦。」←稍有不满。

  「……沉思默考。」←沉思默考?微波吗?(注:沉思默考的日文发音是chinshimokkou,而日本人使用微波炉加热物品的口语是チン(chin)します)要加热吗?

  「那购!」←分贝升高。

  「干嘛啦!」←小今小弟。回归原点。

  「我可不会让出冷气机的遥控器喔。」←非常认真的我。

  「妳也麻烦看一下气氛行不行?」←妳也是喔。

  「偶,讨厌助样偷偷拉拉豆啦!」←妳是在找碴吗?

  「妳哪有资格说别人啊!」←这种事大致来说应该是司仪的错呢。

  「需要我为妳搭配一下更适合妳的台词吗?」←例如「……」。

  「他山之石;可以攻错……」←缄默。

  「啊呜呜……没有欺凌的美好团体,不是很万岁吗——」←哪里万岁啊!

  「啊——真是的——把焦点更集中在杀了鹤里的家伙啦!」←切实。

  这样的讨论串感觉如何?不过有一部分声线零零落落就是了。嘿咻嘿咻。

  老大,妳玩这种无意义的游戏玩得太过头了喔。哎呀,是吗?

  在这些对话中,我可是比他们发现了更多有意义的东西喔。嗯,一定。

  以公寓连续(目前暂时无此预定)杀人事件为主题的尔虞我诈游戏,就这么在被世间称为社团活动的感觉中轻松地解散了。在那之后,我们将钥匙藏在只有我们四人知道的秘密场所。因为是埋在地下,所以应该不至于被过着一般正常生活的人发现吧。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我在那之后又因为有些事而外出了。

  那里虽然绝不是有趣的场所,不过看在冷气让房间很凉爽的份上,就捧场一下吧。

  在那里的活动结束要回自己家以前,临时起意决定绕个路去公园整理一下推理。

  要是待在家里,茜就会缠着我团团转黏在我身上,以夏天的情况来说,这种行为还真是个不带恶意的恶整呢。也想过该找个除了我之外的朋友给茜,例如彩色电视小弟,不过它的个性很现实,没有钱就不来呢。

  从建筑物里带出来的冷气防护罩已经被从天而降的热线剥去五分,我开始后悔前来公园散步的决定。这个太阳光线不只对不死(undead)生物有效,而是对所有的生物都给予致命(critical)一击。不过因为觉得若停下脚步,汗水就会喷出来,只好强忍着继续前进。呜——总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像是被替换成了热水。我有自信,现在要是把意大利面条插进大脑里就能煮得刚刚好。真该把那把鱼尾狮刑警买给我的和式纸伞一起带出来。「喔哇剎!」满溢着肉质感的光飞到头上了,双手反射性地往头顶挥舞试图将它驱散,于是那道光缓缓地消逝了。

  那道唧唧唧唧地在人头顶鸣叫的光,真面目是蝉。牠似乎是从公共用地伸出的树木前端锁定我的头顶飞落。虽然我不确定牠是不是以想要成为我同伴的视线看着我,不过我可不想要昆虫同伴啊。尤其是那些借了人类的外型,拟态活在这个社会中的家伙。

  「无机质(むきしつ)」简称「虫(むし)」,我小时从不曾怀疑。「啊啊……」

  以发热的手覆盖自己的脸。「……嗯?」粗粗黏黏的物质沾附在脸上。「唔唔——」将手伸回来,「喔喔喔喔喔喔喔」地大幅后仰。不过因为是自己的手所以还跟得上。呀啊!蝉在我的手里被捏烂了。残缺的几个部分还在我的手里振动,真是活跳跳。

  尤其是翅膀,传来啪啪啪的感受。把掌心在附近的电线杆上擦了擦,大略地弄干净。

  我刚才真的有把蝉赶走吗?还是说那只是我的错觉,实际上蝉是被我抓在手里了?算了,不管是怎样,都已经无谓地被你们看到我攻击性的一面了呢。

  不过这么简单就坏掉,过程一点也不有趣,对大家真是一种损失啊。

  擦完手,我再度将手盖在脸上,苦恼了起来。与其说是蝉,感觉更像是土臭味呢。

  我做出一个说谎的反应。关于生物的部分,有虚假。

  昨天虽然说过是第一次被生物触摸,不过,我明明就至少有被虫触摸过的经验嘛。

  看来虫对我来说并不算是生物呢,呵呵呵喔呵。

  明明没什么好笑的事还笑,那就是那个人自己有问题。所以我有问题。

  「嗯,真的。」

  将手从脸上移开,以手指抚摸一下眼皮,然后再次迈开步伐。

  抵达的公园,不过是放置了游戏器材的空地,因为里头一个小孩子也没有。这个城镇的空荡似乎并没有因为占领了夜晚而满足。还是说因为是夏天,所以大家都溯着河川前往海边了呢?

  老朽的板凳上贴着一张感觉已经贴了十四、五年的「油漆未干」标示,我在上头坐下。

  臀部感到温热,我开始担心是不是快逐渐被烤熟了。

  「进行推理的时候果然还是要在公园的长凳上才有感觉啊。」嗯嗯——我一个人点着头,摆出叼着烟斗的模样。

  不过,这样的常识是打哪里来的,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毕竟以一名生在现代的贵族来说,哪可能毫无怨言地坐在这种似乎连烟草都会自动点燃的游乐场里,让大脑进行劳动呢?太失策了。都已经这把年纪,是不是也差不多该具备好好考虑后果之后再行动的意识比较好呢?

  「……嗯?

  似乎有人在外头绕着公园跑步,那个身影独自进行着只会被人认为是遭到澳洲的气候虐待之愚行,我的眼睛不自觉地追了过去。要中止行动也得耗费相当的劳力,大脑因为嫌麻烦,便没有对这无意义的行动产生疑问。

  那人经过公园入口的瞬间,眼睛和我对上了。虽然我是这么觉得,不过因为距离太远,我的眼睛只将其认知为一个黏土人偶。分不清是男女老幼,仿佛脱干水分的腐烂尸体般,肌肉紧紧地贴在身上。没有眼镜看出去的景像,让我觉得就像活在地狱里呢。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性是,其实是我的眼球以那种状态死去了。

  意外的梦梗、白日梦。虽然若加把劲应该能看清楚,但外头的高温让我打消念头。

  黏土愈来愈靠近,小跑步,那速度将我预估的十秒拉近成三秒,跑到我面前之后以棒球少年的风格打了招呼。「啊——妳好。」听到这声音,我终于确认了对方的身分。

  「哎呀,今天第二次见面的金子同学。」

  一脸平淡的脸上,浮着「我刚才就注意到妳了」的表情。

  本以为他稀薄的影子会遭到阳光吞噬,没什么登场舞台的机会,没想到和他遇上的机率还挺高的,我和他之间是否牵着看不见的诅咒呢?不过我也没听过有什么看得见的诅咒就是了。骗你的。因为只要是人,都在眼前见证著名为「死」的诅咒而活。

  「你这位考生在做什么呢?

  「呃,啊啊,是想转换一下心情所以出来跑几圈啦。」

  满头大汗,但还是将爽朗度硬保留下个位数的金子同学式微笑。要是在这时递给他一条运动毛巾,青春指数应该会狂飙而上,但是很可惜地,这种事情并非我所望。

  「天气热的时候出来跑一跑会很舒畅。在许多方面都是。」

  「哦,原来你是体育系属性啊?」若是如此,那就是第一次的遭遇呢。

  目前为止遇过的只有茧居系、昆虫系,还有暴力系。

  朝金子同学的脚边和手中一瞥。唔嗯。四周也看了一下。唔嗯唔嗯。

  「不在呢。」

  「咦?啊——妳是说次郎啊?

  「不是啦。」牠对我来说就像地底世界(Pellucidar)喔。不过不是那种意思的。

  「牠躲进我家凉爽的房间偷懒去了啦,那家伙是条懒虫。」

  「我不就说了,我不是在说牠。」这个城镇里,无视于对话内容;净说些接不上话题的话的人还真多啊。

  不过若要在金子同学和次郎之间挑一个,我会选小狗吧。

  「天野,妳在这里做什么?

  「日光浴啊。因为心中有不少事担忧,想说晒晒太阳会不会让它蒸发掉。」

  还有,当初选择天野这个假名,现在有点后悔了。因为这样听起来简直就让我和『那个』变成了恩爱夫妻嘛。我才不想在这种年纪就当寡妇啦!全部都是骗你的。

  「啊——是这样啊……那个,我可以坐妳旁边吗?

  「请。」

  金子同学加入长凳一族,几滴汗水配合他坐下的动作落在地面。

  「妳不在乎会晒黑吗?啊,因为妳皮肤很白,所以我才好奇妳在不在意。」

  如此指责我的那个人,肤色是比不上正牌棒球队员的浅黑。

  「嗯,我不在乎,反正我也很久没晒太阳了。」

  因为我的目标是变成109辣妹。骗你的。这一招会不会老梗了些?

  不过,很久很久以前我在外面生活的时候,附近的大姐姐们还挺流行的。

  「这样啊。」他回答的时候偷偷瞥了我一眼,但眼睛一和我对上就立即转开。

  他不会是在害羞或对我有意思吧。应该。我可没有那么自恋。

  会对我一见钟情的,应该是好奇心极度旺盛的人吧。例如用筷子吃优格的人。

  慎重地寻找切入角度,金子同学进行着对主题的砍伐。

  「今天早上……啊——那个人……」他的头上下起伏,然后低下头。汗水又滴了下来。

  「久屋太太。」乘着那股汗水的波浪,我划出救助之船,在干涸之前驶达了对岸。

  「对,就是她……妳,和她在聊些什么啊?

  「哎呀,你很在意吗?」回了个蠢问题。不在意的话就不会问了啊。

  「这个嘛……」「『这个嘛』是什么意思呢?你认识那位太太吗?

  逆算向量,继续以疑问回答疑问。这可是说谎的基本喔。首先就把这招不把事实挂在嘴边的秘密主义学起来吧。不过这不推荐给对己身的健全感到自负的人就是了。

  金子同学看出我想问什么而露出苦笑说:「妳是反过来希望我说些关于他们的事吧?

  「哎呀,金子同学真聪明,看来往后的人生也不会浪费掉呢。」

  「由我来说的话,会变成对朋友的感想就是了。」

  「是吗?即使如此也请务必说给我听,这是为了达成圆满的邻里交际。」骗你的啦。

  「天野,妳现在住的那一户,不久前是我朋友他们家住的地方。」

  「朋友。你拥有很美好的东西呢。」嗯,真的。

  「耶?啊——谢谢夸奖。我和那家伙是同社团的朋友,该怎么说呢……啊——就是那家伙杀了人,记得是杀了两个人吧?好像也杀了不少动物,不过那部分我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后半已经变成自言自语还歪起头来,我也和他同步歪起眉毛。不过办不到就是了。

  「那是个叫枇杷岛的女生,虽然很久以前就认识……不过她完全不和那栋公寓的孩子玩在一起,也从不和他们打交道。比他们大一岁或许也是原因之一吧,不过好像是因为觉得那四个人很恶心,所以和他们保持距离。」

  「哦,恶心啊。」的确是。而且还很危险。

  以玩游戏的感觉去杀人,这种家伙或许还有得救;但是把杀人这件事当成游戏的家伙,其价值观虽不是最差劲,但也相去不远了。

  「枇杷岛的比喻是,就像被切成四块的娱蚣分不出身体接合的顺序,全搅和在一起。」

  「哦——」匡当——!冲击引起一阵大脑被换新的错觉。

  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对人的表现感到咋舌了呢?我突然问说不出话来。

  不是四只娱蚣;而是一只娱蚣被分成四块,这样的表现手法实在太棒了。

  ……唔,不过,这样好像也有点怪。有点违和感。算了,现在姑且先保留。

  「附近的主妇也在八卦说他们家族间的感情好过头,让人不舒服。」他这么补充。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沉浸在那表现的余韵里,所以止住呼吸,克制不让自己亢奋的意识跑到外头。

  真想和那位枇杷岛来一次肆无忌惮的对话啊。不过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总之,说了那么多,就是要告诉妳或许该对那些人保持一点戒心比较好。啊——像那样子聊天会被以为感情很好,也是因为这四周没什么人会这么做吧。」

  「你的忠告我确实收到了。对了,你是怎么和那个枇杷岛变熟的呢?

  「啊——小学的时候那家伙是玩垒球;而我是踢足球,因为场地都是在河岸桥边的空地,大致上就是一起去那边再一起回来……这种程度的朋友。」

  「你喜欢她吗?」偶尔也想试着扯一下恋爱话题。因为大家都爱看这种的嘛。

  「不,这……没有啦,只是淡淡地想把她放在那种,像是有点特别的位置看待而已吧。」

  「特别?」然后他的语调变得匆促:

  「只是有点希望她对我的意识要是能比其它男生高出半个头左右就好了。就是希望她能意识到这身高的差异代表什么啦。大概是这样。」

  语尾的着地点飘移不定,像是在看远方的人跳盂兰盆舞,从好的方面来说,应该是包含了喜剧成分的唬弄。

  这个城镇里,不擅长说谎的人还真多呢。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我还不是很熟练啊。

  「我家之前养的太郎好像就是被枇杷岛给杀了,害我弟看了以后遭受了精神创伤。说起来,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杀了太郎啊?

  「哎呀呀,请节哀。」我家养的贵弘是自杀的喔,很像人类吧?

  「天野也碰过这种事吗?啊,因为总觉得妳好像全身都藏着隐情似的。」

  「不,并没有。我拥有的只是等级还不到能冠上创伤之名的过去而已。真要说创伤的话大概就是……嗯,就是我的妹妹是一头猪吧。」

  「……啊——虽然有点难开口,这是指长相上吗?

  「不不不,是更单纯的方面。以我的妹妹的身分活了十几年的人,对养育她长大的母亲来说事实上只有等同于猪圈里猪只的价值……也就是说她只是能被替换的,被消费的那一方。而虽然这些到目前为止都还仅只是比喻,结论上则是真的加以食用了……听说带着点异臭呢。」

  即使如此也没有对每天的菜色加以抱怨,津津有味地吃下肚,茜真是个坚强的孩子呢。

  都以肉眼直接见识过「妹妹被烹煮后的肉块」了,还是不会对肉类产生排斥反应。

  或许是因为缺少感情,所以才会把她养成这么钝感吧。

  而且以寒舍的经济状况来说,肉类出现在餐桌上的机会也不多就是了。

  「……喔。」他露出痉挛的笑容。

  「刚才说的都只是打比方,你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快把它忘了吧。」

  「啊——我会这么做的……那个,妳卷在手上的是护身符吗?怎么好像有两个?

  「这个吗?是别人送我的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都写着『安产祈愿』就是了。对了,金子同学,我有事想拜托你。你国中的教科书如果还留着的话,明天早上可以送我吗?

  因为现在开始让我家那个学龄儿童念书,应该还来得及吧。我就不行了,一想到要现在开始从小学二年级的功课学起,我的自尊心就逼我放弃了教育。

  「可以啊。啊,不如我现在去拿好了?

  「早上散步的时候再给我就好了。」拜托你仔细听别人说什么好吗?

  「啊——」金子同学眨了眨眼,又开始低喃他的招牌口头禅。

  「呃,那我明天早上会带次郎出来散步。」

  「哦,原来你的教科书是小狗啊?看来人生的导师并没有眷顾于我呢。」

  双肘支在膝上,咒骂了几句。然后在七秒之后反省这三流的行为。

  然后,虽然很想把时间快转到明天早上,不过这种事是办不到的。

  若是要精选出场面转换的重要部分,今晚也绝对能入围呢。嗯嗯。

  怠惰的饲育委员麻由子一天只对自己饲育的生物喂食一次,我得跟上她才行。这让我兴起了同样身为饲育轮值人员的竞争意识。骗你的。以我的场合来说,我饲养的生物根本连饭都没得吃呢。不过那是什么我就不说了,喔呵呵。

  麻由子还是画蛇添足地左摇右晃前进。若在平日的白天出门买东西,应该会招来「去给我找葬仪社来!」这种雄壮威武的台词吧。不过她现在看来身体似乎还很完整,没有缺手缺脚呢。她今天穿的不是原本属于我的那件浴衣,而是睡衣,头发也是一副刚睡醒起来的样子。看她头发翘起来的模样,大概是有妖怪向这个城镇袭来了吧(注:出自『鬼太郎』的主角,头发感应到妖怪就会像天线竖起来)。不过,我们那栋公寓感觉也是若搞错一步就会有幽灵出现就是了。

  藉由夜晚的衣裳隐藏彼此的身形,进入远离人烟的乡下道路。虽然并没有对这样的过程简直就像我们的人生这件事产生共鸣,不过光是没被人注意到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这个绑架和监禁行为要是被公诸于世,那可是大大不妙。我因此无谓地燃起了使命感。

  一边担忧着忍者在这个城镇的夜晚可能会失业,我抵达了废弃仓库在外围待命,为了进行女佣修行而勤勉于担任一名偷窥狂。我远远地盯着,小心翼翼地不和久屋小弟对上视线。

  麻由子还是一样东张西望地在周围进行像是在找东西的动作。看起来似乎是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脸又朝正面固定了下来。久屋小弟应该是已经很熟悉之后会发生什么,微妙地紧张了起来。他的眉毛上扬,感觉整张脸都像被往上拉了似的。

  然后今天的快乐时光又开始了。右手面包;左手头发。「唔喔喔喔喔喔喔!」他的声音光是在夜晚中回荡还不够,甚至连我的鼓膜都被那丑陋的悲鸣给摇动着。毫不考虑窒息的可能性,面包被塞进他的喉咙深处,他的眼眶溢出了泪水。

  因为我只是一名观众,所以在见识到这么精彩的男女搭档表演时,只能报以感动的泪水。开玩笑的。其实我很想飞奔过去加入,脚趾头都蠢蠢欲动了。如果是我,不会拉住头发让他抬头,而是会直接塞进他的鼻子。因为这个方法比较容易让眼球看见地狱嘛。我啊,可能是因为看着大人的背影成长,所以个性似乎有点扭曲了呢。

  小孩子的成长期是教育的最好时机,这或许是真理呢。嗯,真的。

  喔唷,一不小心将视线离开了久屋小弟,太失策了。他的一举手一投足——虽然办不到。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错过他的颜面表演……哎呀呀,第一部好像已经结束了。

  被逼到将近绝食,呈现痨病鬼风的久屋小弟以夸张的模样吞下面包。他的头一下子上仰;一下子又低垂;不时还会噎到,感觉就像整个身体的活力都集中到头部了呢。

  但是还没完。夜晚还没结束。接下来是第二部,水攻篇。麻由子准备了装在宝特瓶里放置在夏天的仓库里一整天,度过高耸险峻的温热之墙的水。哎呀,这么说起来,就算阳光没有直射进来,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放在这里的面包有没有坏掉啊?如果现在是梅雨季,久屋小弟肯定会变得更像痨病鬼吧?

  转下宝特瓶的瓶盖,咕嘟咕嘟地对久屋小弟进行水攻。将瓶口硬塞在他嘴里,将他的下巴一把压住使宝特瓶倾斜。「咕嘟咕噗!」啊啊,今晚的旋律也很美妙。虽然有点悲哀的是,指挥者似乎对这音乐兴趣缺缺,不过因为听众相当满足所以就原谅她吧。前提是如果我有这个资格。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10-9-14 23:42 编辑


  水流枯竭。今晚份的宝特瓶已经见底,麻由子将空瓶丢在仓库一隅,塞回口塞,在最后又进行了一次摇头运动作结,然后就因为今天的轮值结束而打道回府。

  虽然没有钥匙可以上锁,不过那道被半吊子地拉下的铁卷门应该能发挥代替效果。我在阴暗处目送彷佛只是去便利商店购物;面无表情的麻由于离去。

  ……不过,唔——我歪起脑袋思考。

  以她锯子般的神经,对绑架对象虽不体贴,却有意识地不对其加害呢。绑架的过程除外。

  饲养人类虽然是有钱人的兴趣,但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有趣。

  不过,揭开这行为是种游戏的事实没关系吗?算了,这或许也是我身为女主角的任务吧。

  毕竟我也在这个舞台上,不能老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在一旁看戏。

  接下来,做为一日之始的招呼果然还是该有活力一点。这可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开朗的与人来往的基本原则喔。

  这是我的父母教我的。

  「嗨~晚安——我是会以疑问句回复命令句的社会的渣滓唷。唷唷。」

  我以不会扭到脚踝的程度,摇摆作态地缓缓走近。还在承受水灾之苦的久屋小弟抬起头,对已经十分熟悉的来访者投以恶狠狠的眼神。以身为一名人类来说,他被调教地真不错呢,敌意到现在都还没有衰退。要是变得温顺,那可就不有趣了。

  连在室内都要打伞,逐步进逼的怪人;与一整天都被绑在柱子上生活的奇人第三度交会。

  经过一天,久屋小弟周围的恶臭更是张牙舞爪。感觉光是吸到一口气就会陷入严重的状态异常呢。然而即使学会这一招,我也不会想使用呢。

  麻由子的鼻子是装饰用的吗?不过说起来,外表本身就是类似装饰品一类的东西嘛。

  「在这里借住虽然不必付房租,不过看来居住的舒适度保证是最差的呢。」

  我蹲下身迎上他的视线。真不想碰他啊——虽这么想,但还是将他的口塞拿掉。

  「呼哈……妳这家伙到底是谁?和那个女的又是什么关系啊?快点救我出去啦!

  才刚解放他说话的能力,质问与命令的联合部队便伴随着唾液与水的渣滓,像是要盖满我全身一般突袭而来。犹豫着要不要用伞挡住,但最后还是以蹲着的姿态向后退了一步。因为我的下盘很没力,这样蹲着移动还挺辛苦的。嗯,偶尔还是用站的好了。

  「喂!快一点啦!回答我啊还不快救我!干嘛啊妳这家伙发什么呆啊!!

  和单相思的异性约会,正在快乐地用餐时有一滴酱油落在衣服醒目的位置上,大约就是这种等级的令人难过的脸孔,今天也啰嗦地吠叫着。我明明在两天前就拒绝过他了。硬是拉扯当不成颈环而变成手环的麻绳,身体不停做着对自我的主张,这只是徒然让手腕受伤罢了。还是说这是为了让今晚有一夜好眠的小小运动呢?

  这么说起来,次郎好像不太吠叫呢。不自觉地便从他的控诉联结到对别的事情的感想了。

  「别这样别这样,冷静点,因为我一点也没有那个意思要救现在的你。不管你怎么挣扎都只有绝望喔,今晚也是。请你别对我有过多期待。」

  我拒绝了晚辈夹杂愤怒的命令。说起来,向身分背景不明的人说「请救我」,然后对方会回覆「我救你」,会相信有那种事的人毫无疑问地绝对是傻子。不过因为太感同身受,所以这件事就说到这里为止。因为,现在回头反省年幼时的自己有多愚蠢,也无济于事了嘛。

  「这算什么啊!真是、可恶、搞啥啊……莫名其妙!气死我了,而且肚子又不舒服……」

  哎呀呀,低头哭起来了。看来他是被宠大的吧,Guts有点不足呢,这样子能施展出什么必杀技呢?不过,要是改名为「敌人的2号」也没关系的话,你就保持这样也行啦。

  「唔,这个画面看起来,反倒变成像是我在欺负他了。」

  这不就会招来那种,明明是在安慰在走廊低头哭泣的学生,却被刚好经过的老师怒斥「是妳欺负他吗!」的误解吗?那样子会令人很生气呢。哭的那个人明明只要解释一下就没事了,关键时刻却只会流着泪,表现出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给老师看。

  ……呼,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另外,若说我在欺负久屋小弟,其实好像也对。为了在这里挽回名誉——老大,现在该怎么办?就施舍给他吧。收到!

  「虽然不能直接帮你,不过至少就帮你消除一点压力吧。你想问什么我都回答喔。」

  被不讲理的行为伤透了心而啜泣的少年,此刻仰头打量起我这个人类。我也观察回去——眼球充满困惑;表皮则像是柑橘。肌肤因水分不足而干燥。

  「妳究竟是什么人啊?」心情平复下来以后,「妳这家伙」晋升为「妳」。

  「我是愉快犯啊。虽然可能有误用的嫌疑,不过这应该是最符合我现在的立场的词汇。」

  不过,我已经做好要是踏错一步就会变成右边是被害者;左边是加害者的立场的准备了。

  虽然久屋小弟看来还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不过我要说些什么才能让他更信任我呢?要骗人就得让对方先相信自己,就是这一点最麻烦。

  「没有其它问题的话,我就要走啰。然后我明天也还会再来嘲笑你。」

  啊啊,刚才忘了说,我现在正笑着喔。大概是拿剪刀把蒟蒻切开,薄薄地伸展开那种微笑,不知道这有没有将我的愉悦成功传达给周围?

  久屋小弟不知道是终于想通了;还是因为想抓住救命的稻草,以低调的声音放慢速度,丢出成堆质问。

  「他们已经开始进行那个游戏了吗?还是说他们在等我?

  「呵呵呵,他们还在等你喔。讨厌,我得快点放你去找他们才行呢。」

  因为看他表情一瞬间绽放开来,于是做再调整。你只有生气的表情才有看头呢。

  ……啊啊,应该加上这一句才对呢。骗你的。

  「那就快解开绳子啊!妳到底想干嘛啊!」再度点火。看来愤怒是这孩子的原动力呢。

  「我不是说了吗,什么也不想做啊。不过也还没到变成植物那种等级就是了。没错。」「妳有完没完啊!我杀了妳喔!」「哎呀呀,真是个无法达成的杀人预告。想杀的话就杀杀看吧,不过我觉得在那之前你该先知道一件事。」

  倏地,我将手伸向他因为总是低着头而和太阳没什么交情的脖子。

  拨玩着他浮凸的颈动脉,身体传来一阵颤抖。喔呵呵,真想把它切断。

  「对我来说,要杀了现在的你可是很简单喔。」

  保持适度的恐惧感,是持久的诀窍。人生如此;拷问亦然。

  然而在这之后的瞬间,我期待的要素并没能染到他的身上。

  他以天真无邪的、去除了苦痛的少年的表情,轻轻地撢掉了这个威胁。

  「那当然啊,这还用说吗?

  「咦??可是,你的意思是你会死也是理所当然的啰?

  我朝他送出的钉子,咕嘟咕嘟地沉了下去。

  「嗄——?唔,是会死啦,不过,也就是那样而已吧?人死了以后就一了百了了吧。」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他露骨地摆出这种表情。我被当作怪人看待了呢。

  ……唔嗯。威胁落空,有点小难堪。我有点丧气地收回自己的手,开始进行脑内会议。

  这个蜈蚣的尾巴拥有独特的价值观呢。老大,现在该怎么办?驱除他吧。现在还太早。那不然就转换场所吧?好主意,老大。

  连忙起身决定离开。察觉我的意图,久屋小弟又吠叫了起来。无力的看门狗实在麻烦呢。

  「喂!我的问题还没问……不对!快救我啦!为什么不救我啊!告诉我啊!

  「服务时间已经结束了喔。」

  话说完,该将口塞塞回他嘴里了。老实说,因为上面沾满了口水,我实在不太想碰它。

  「喂!最…最后一个!我要发问!」感觉像机智问答的时间到底前的垂死挣扎呢。

  「好好好,你想问什~么?」回复的同时,手也没停下动作。

  「右手……右手还好唔呜呜呜!」作业在发问途中完成。

  「放心,我妥善地帮你保管着,你要是能快点来领取就好了。」

  我也变得相当熟悉封口作业了呢。练习一下说谎吧——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靠这个吃饭?

  然后起身,将构图改变为俯视之后,继续说道:

  「对我来说,追踪刚才那个女孩才是主要目的,陪你打发时间只是附赠的。要是附录比本篇还精采,那不就重蹈附卡片的点心的覆辙了吗?

  没有什么事会比察觉自己的本末倒置,更令人对自己的缺乏计划性感到绝望了。

  这是老生常谈就是了。话说回来,『那个』是不是也在宅第里说过一样的话啊?

  走到仓库外头,确认铁卷门的位置已经拉到没办法比我的脖子更低,然后呢喃:

  「我这是在做什么啊?

  对我自己这老爱装好人的性格,有时还真感到厌烦。

  想踢飞脚下的石头,结果却华丽地一脚踢空。「喔、唷、唷!」玩着跳房子游戏然后模仿伞妖怪(注:日本传统妖怪,身体是伞,只有一只脚,所以是跳着移动)的动作以免失去平衡,接着若无其事地踏上归途。

  我从一开始就想好解决办法了喔,问题只在要由谁执行而已。

  而因为找不到适合人选,所以只好绕一大圈想别的方法。

  嗯,真的吗?我不由得怀疑起自己。

  骗·你·恶·啦——

  然后这次是隔天早上了。

  「来,这是全部的教科书,我用过的参考书也给妳。有点重喔。」

  「谢谢你的关心。嗯——挺轻的啊?

  「不不不,请不要把我家的狗扛回去。」

  「哎呀,男生被公主抱很难看吧?

  「呃,我不是指这个……这样的对答,根本就和那家伙同一个模子打出来的嘛。你们真的没有亲戚关系吗……啊,不,如果是的话,应该也会知道那个……啊——重点是,禁止绑架!

  「完全正确。你说得太有道理了。」真想拜托你,务必好好指导鞭策一下麻由子呢。

  把布雷克法斯特普雷。欸葛贝利伊特。迪丽雪斯帕拉代斯。欧~麦~匹克却~麦逼优得佛?依特~诺特~朱因克艾斯瓦特。咕嘟咕嘟。路克贴雷逼俊~咳咳毕~逼、逼俊~嗨括了踢。普罗猿丸夫高尔(注:出自藤子不二雄的『プロゴルファー猿』,中译『高尔夫顽童猿丸』)……「这样不行呢。」对放在桌上的英语课本用大外割。令人舒畅的效果音在天花板回荡。

  「汤女哥哥滚到地板上了。」

  「……谢谢。因为把左脑和右脑分开来想事情,害我理性的部分似乎有点松懈了。」

  因为缺乏判断力,所以将全权委托给了大脑中线的第三者,结果现在甚至不由自主地看见地板上铺满了一捆捆钞票的幻觉。骗你的。顶多是努力鉴赏电视的幻影而已。

  不过,外来语真是难到让我都没了舌头(从没了用处衍生而来)啊。

  「在这间宅第里随自己高兴过活就好」——遵从父母这种教育方针的结果,就是我变成了一个锁国少女。这么一来,实在是没办法胜任妹妹大江茜的家庭教师呢。

  算了,就算是除了我以外的头脑健全的人,对此应该也是头痛药离不了手吧。

  真不知道妈妈和菜种是怎么面带笑容,把她教成一个一减二等于三的孩子?

  之前曾经尝试让这孩子在超市结帐,结果收银台的氛围变成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差一点就要被带去地下设施(里头的办公室)了呢。

  「呜哇——灰尘要掉到饭里了——」茜的双手在餐桌上方啪哒啪哒地挥舞,反而更让灰尘飞舞而起,再这样下去灰尘搞不好会直飞上有顶天(注:佛学里的天名,因为在有形世界的最顶,所以称有顶)。直接让餐具避难不是比较快吗?

  从金子同学那里接收过来的国中教科书,虽然没必要去确认这对茜大小姐的情操教育是否适用,不过在试读一下之后就变成眼前这副德行了。败得彻底。

  「人类的性能,比我想象的还要来得高很多啊。」

  一句话道尽我的感叹。因为我的地球已经达成了语言统一,所以写在这本书上的拼音就等于是宇宙语。而大半的国中生竟然都能加以解读,这真是这个城市不能公开的恐怖之处啊。

  而所谓主观这种东西,好用的程度和方便性都让我赞叹不已。以我的角度来看,茜就会是个稍微有点笨的孩子,但是实际上若说到学习能力,她却是远胜于我。

  也就是说,若由世间的角度来看,会压倒性地认为我才是笨蛋。我也察觉了现在不是该打着阳伞摆架子的场合。应该说,我反而才是那个该去念书的人。

  我该屈服吗?还是该重新背起书包?唔——后者……有苦涩的回忆。因为,背着那个去学校的第一天,都会被当成转学生看待。不过这也很正常啦,在那种不头不尾的时间和学年,突然有陌生人进入自己的班级,要是这样还被大家接纳当成朋友,我应该会大喊「我才不会上当呢!都市是很可怕的!」然后抱紧自己的钱包吧。以上是由骗你的占四成;过去占六成的回忆录。

  好啦,继续把现实当作玩具,进行对眼部的保养吧。

  外头,天气预报说今天是阴时阵雨。看来会变得很闷热啊;心情也变差了。即使没有阳光也要制造出热度就是夏天的志气。我行我素地释放出完全不迎合世间所有生物的温度,这一点真是太美好了,真是有够大方。这正是浴衣的季节。

  不过要是冬天也穿浴衣,就得把辣椒不是加在料理里;而是涂抹在身上了。

  「哥哥、哥哥——」

  「嗯——?

  得到期盼已久的妹妹角色了!不过我并没有这么祈求就是了。

  我既不是大人也不是小孩而是姐姐喔。

  「那个啊,我想出去玩——」

  她传达完自己的愿望后便不停偷瞄我的左眼。不知道为什么,茜今天把椅子搬到我旁边大口地吃着饭。她的叛逆期这么早就结束了吗?

  「出去玩……哦,去哪里?

  「嗯——哪里都好啦,我最近超忙的。」

  意思就是,我很无聊所以带我去哪里玩吧!不过,我又不是妳妈。如果大人和小孩之间的差别在于知性和知识,那么我是茜的监护人的这个图表,就像纸糊的一般脆弱呢。只要从侧面看过去就会察觉里头空空如也而遭人鄙视吧。

  再说,我现在也没那个余力创造出娱乐。以现在的生活来说也办不到。

  什么也不做就能活下去,这个愿望本身就有问题。嗯,你说这根本就是废话?哎呀哈哈……呼。现在再说这个也没意义就是了。

  几天前窜过的静电,现在又咻地痛了起来。看来,也差不多该把它解除了。

  哎呀,这是个就像搞错季节的旋风般,突然卷起的疑问。

  为什么,我会和茜生活在一起呢?把她交给妈妈的娘家那边不是最妥当吗?虽然没有直接见过那里的外婆(她只要来宅第拜访,妈妈就会把我藏起来),但我也隐约理解,对方应该是个会疼爱孙女的人。

  顺带一提,外公已经痴呆了。甚至大力提倡「鸡是虾子」,完全是末期症状了。

  「姆姆姆——」「咩咩咩——」用手指戳着茜的额头转转转,思考该怎么安置她。

  我自己之后该怎么生活下去……这就暂且先搁置一旁。有需要先征询茜的意愿看看吗?这孩子的个性不怕生,应该很快就能适应新环境才是。

  「茜一一」「什么——?」声音明显地带着兴奋。啊啊,这么说起来,我没有先丢出改变话题的前奏,所以她以为我要提议去哪里玩吧。不过全部驳回。

  「…………………………………」笑容停止中。看来,放着不管也不会重新启动呢。

  「妳应该见过妳的外公、外婆吧?」得把提问切开进行才行。太长的疑问句,只要有一个地方让她卡住,就会对全体都失去反应。这孩子,连国语都是红字。

  「嗯。我讨厌那些人。」

  「很好。那么,妳要不要去和他们一起住?我建议妳这么做喔。」

  「……………………………………」

  「为什么又当机了?

  「因为,我家不就是这里吗?汤女哥哥又不在。」

  「……唔——」感觉对话似乎没有成立。我用手指押着太阳穴,保持平静。

  茜的认知能力并没有得到微调。就像用黑白电视机做色盲检查那样不协调。她的连接端于因为积满了太多尘埃,所以很难找出来啊。

  「如果是在大江家,只要想吃,早上很简单地就能有热腾腾的炖菜摆在餐桌上唷。」

  用食物钓她看看。这就是茜的小学生指数居高不下的原因。而且是古早的。

  「我只想吃汤女哥哥做的菜啊。」

  「呜。」这孩子的指数相当高呢。不过是指哪个方面我就不明说了。

  「不过啊——」「哥哥——」「嗯?

  因为彼此都是不需要空气(注:日文中空气指氛围,因此不需要空气意指不察言观色)的宇宙生物,所以打断对方的话根本是家常便饭。

  「俺,自从和汤女哥哥到这里以来,就一直没再想起桃花的事。」

  淡淡地,表情也没有变化,没能在她的心中钓起什么渔获。

  「……这样啊。」

  不追问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只单纯地给予肯定。我有自觉这便是我被赋予的职责。

  「啊~呜~!」又暴走了。茜把剩下的饭和煎蛋全扒进嘴里,再喝一大口水把食物吞下,然后用力往嘴巴一擦:

  「因为很莫名其妙所以我要出去玩了!

  「喂,等一下……」

  「我吃饱了!咻——!

  以声音将大气撕裂之后,茜就一溜烟地跑走了。「……真是个让人伤脑筋的孩子啊。」

  明明给过她忠告,要她刷过牙再出去的。骗你的。

  这算是被跑掉了吗?

  「而且竟然连玄关的门也没关。」

  意思是要我追上去吗?我想,结果应该只有陌生的蚊子会登门拜访吧。

  为了让自己涌起去把门关好的气概而打算进食,但是餐桌上已经只剩下白米,因此蓄积不起来。煎蛋可是两人共享的,不过看在她还在发育期,我是不是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可是啊,茜……」

  已经确定会崩坏的生活,怎么可能什么行动也不采取,就让它这样继续下去?

  我的世界也即将衰老。要举例的话,比方离世界末日还剩最后一个月,但我们却仍然得为了生活下去,在小小的城镇里争夺许多东西——世界末日群像剧小说,锐意执笔中……不过方向性相当受到谜的电波影响而扭曲。我的大脑有一种像是长出了一堆突起物似的,超讨厌的感觉……这个也流行过呢,记得是。回忆总是长存于梦中啊。

  关于如何安置茜,真希望能有不只是退路;而且是离悬崖边远远的那种余裕啊。而我的逃亡路线是……老家。喝!笨蛋的剎车好像没发挥什么作用耶,佐内利香?

  「……呼、嗯?

  将叹息在中途吞下。哒哒哒哒!茜跑回了玄关。看来这孩子是赤脚跑出去的啊。这种把地球当成自家庭院的行为真是豪气呢。骗你的。

  「喂,哥哥——」明明都已经四目交接了,茜还是发动了大声呼喊及双手挥舞。

  「为了避免邻居误会我的性别,请以超音波呼叫我。」或是把门给我关上,快一点。

  「外面掉了东西~」

  「这种事常有的吧,像是掉了小狗还是账单还是人一类的。」

  「我可以捡回来吗~?

  「要看那是什么东西而定啊,如果是生物,对牠喊声『要坚强地活下去』以后就别管了。」

  「嗯,不是活的耶,是右手~」

  「……哪一种生物的?

  虽然姑且还是问了一下,不过拥有手臂的生物种类相当稀少,大概也就是类人猿左右吧?其他的都是脚嘛。所以,茜丢回来的回答也和我料想中的一样,是一记软式棒球的传接球;而不是橡胶球的强力反弹。

  「人类的~」

  「我想也是。别管那个东西。」

  将视线回到报纸,把她的发言打入冷宫……想了一下,茜是左右颠倒,所以其实是左手?

  「记得我的是右手吧?」朝破铜烂铁堆瞥了一眼。「谁的~?」茜还没找到事情的突破点就以全身突击而来。因为是赤脚,要进来也等把脚擦干净了再说。「呜啊,」我强捏住茜下颚的肌肉加以拉扯并质问她:「掉在什么地方?」「房门前面~噢唷~」啪!我将肌肉橡皮筋弹了回去,「啊呜啊呜~」茜以双手捂着下颚。疼痛感消失以后她便开始在房里晃来晃去,总觉得那和麻由子画出的轨迹还真像呢。

  所以,是左手。没有黄金一类的修饰物,纯正的左手。

  要说在这栋公寓里有谁的四肢发表了独立宣言,想得到的也只有一个。

  管理鹤里先生手部零件的,是吹上有香和大江汤女。不过,大江汤女因为得到关爱的眼神而从候选人名单中除名,所以就只剩下吹上有香了。

  不过,撒手不管的这种状况……呵呵,撒手——忍住不这样暗中窃笑后加以判断,若非陷入不由自主的状况,她们应该不至于把参加资格公然丢在外头。

  如果他们还想把游戏继续玩下去的话,自然是如此。但是这种时候才更要反向思考——如果想让这游戏结束的话。

  「……………………………………」

  就算在这个阶段思考错误(字不知道有没有选对?)(注:日文中,思考错误和尝试错误同音)也没有意义。

  或许也只是那只和鹤里先生无缘的左手,在被现代的武士试刀砍下来以后,「因为这不是烟屁股所以丢在路上也OK是也」,然后就丢在那里了。

  总之首先就以自己的肉眼去确认一下遗失物吧。

  没什么啦~只不过像是要照顾的迷路小孩多了一人那样,手又多了一只而已啦。骗你的,才怪,所以真是麻烦啊。

  第三届鹤里会议,在以紧急为名的特别召集下展开了。

  其实若选择风云突变、电光石火、十万火急,或是跳楼大甩卖一类的词汇来修饰,好像也不错呢。虽然都是表示迅速的字眼,不过似乎都有点过了头而变得会让人反应不过来。

  「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像是在夏季放置了三天的炒面,给人这种印象的小今小弟抱怨着,扬起下颚指向那个对象。我也顺从地将视线转过去;艾莉娜小妹妹则是从一开始就持续观察中。

  吹上有香的尸体被破坏了。不过身体大致上看来还算完整。

  她的身体像素描人偶般被玩弄,关节遭到破坏,飘着一股即将加入美术准备室里肥料行列的氛围。手肘、手腕、脖子、腰、指尖、膝盖、脚踝,全都变得和正常的方向相反,进入了镜子反射的入门世界。

  死因是……哪一个呢?我是检视尸体的外行人,加上不能使用科学调查作为辅助,实在没办法掌握哪个部分的危害比较大……大热门应该是脖子吧?黑马则是大脚趾。

  成为尸体的有香小妹妹今天似乎也是第一个到达这房间——第二个抵达的小今小弟是这么说的。说起来,如果犯人是野并绘梨奈,那么顺序应该也做不得准就是了。

  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吧。因为,能打开鹤里先生家的房门的,也只有包含有香小妹妹在内的四个人而已。

  而因为弃置位置的关系,在超市大量购入的食物无法全部放进冰箱,无奈之下只能暂且放在一旁——类似这种感觉的有香小妹妹。在树立起角色的地位之前就死了呢,是预定死后在衍生作品中登场吗?不过好像不太可能。

  而且,她杀害了鹤里先生的可能性也并没有因此消失。这下子没办法取得她的自白了,真是严苛的状况啊……啊,虽说有点晚了,不过现在来做一下她的人物描写好了。

  吹上有香小妹妹是花样年华的女高中生,十七岁,不过是享年。脸蛋小巧,让人不禁会联想到保龄球呢。不过现在则是变得像腐烂的高丽菜就是了。决定了,就把她塑造成能玩弄死亡的轻佻角色好了。因为是骗你的,所以请虚构的幽灵们原谅我喔。

  鹤腕(鹤里先生左手的简称)在曝光之前被我收起来,放在房间里的一角,摆出昆虫不知何时会一拥而上的架势。

  啊啊,说到虫,以前我曾经被双亲揶揄说我就像蛾一样喔……哎呀,明明是真的,但是全国的大家却写了很多煽起疑心的信来呢,这是为什么呢?

  我站起来,走近有香小妹妹的尸体。一阵扑鼻的恶臭袭来。是人类内侧的臭味;还有生肉的臭味。虽然还比不上久屋小弟,不过这对女性应该是一种屈辱吧。

  从有香小妹妹衣服里露出来的,是携带型音乐播放器。因为我今天使用英文过度,所以正式名称没能在我的记忆中出现。决定借来一用,然后回到原位。

  见我回到位置上,小今小弟不悦地开口:

  「真是扫兴。」

  小今小弟放松姿势伸长双腿,以不愉快的眼神瞪着有香小妹妹的尸体,口中嘟哝着夹杂不满与埋怨的低喃。

  「推测谁是犯人,客观上来看只是三选一的问题;如果是当事人更是只剩二选一。唉——早知道会这样,应该等计划拟得更好一点再开始。」

  小今小弟因为游戏经营失败而感叹,夸张地叹息。表现得这么露骨,你要叫有香小妹妹把脸往哪里摆啊?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了这个气氛,他立即放松表情,窥向我与艾莉娜小妹妹。

  「我在说什么啊,我也有可能是犯人啊。」

  「是啊,丑角很容易在结局摇身一变,这已经是惯用手法了。」

  「啊,而且还有白太这条线啊,他搞不好是躲了起来,然后把我们一个一个……不过啊,我们四个人想要的都不是这种游戏啦。」

  「嗯嗯,比起惊悚,还是推理好一些。」

  我表面上应付着对话,心里则在检讨今后该作何打算。

  ……嗯~当初没料想到还会再追加出现死者呢。

  而剩下的两人,似乎也没什么「下一个就是自己」的危机意识。抽身的时刻……话说回来,当初别淌这个浑水不就是最好的办法吗?……人生真是麻烦啊。

  这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也会落得像桃花那样的命运吧。

  「总之,得先处理一下有香这个臭味才行。臭死了。这味道要是漏到外头可就麻烦了。」

  和内容背道而驰,那口吻听起来一副冷淡又嫌麻烦的感觉。臭味。的确,要是漏到外头,搞不好会为公寓带来新八卦。不过说起来,有香小妹妹已经回不了家了,要把她当作失踪吗?

  有香小妹妹的双亲会怎么想呢?毕竟这已经是继久屋小弟之后的第二个人,大人们应该也会召开会议了吧?只能祈祷他们不把这当一回事,继续采取静观的态度了。

  要是闹到警察出动……我可是会困扰给你看喔。嗯,真的。

  「我说,绘梨奈妳啊……也太专心了吧?可恶。」

  为了不让有香小妹妹的尸体直到现在也展现出来的素描魂白费,艾莉娜小妹妹从刚才起就在地板上摹写着那个构图。她以鼠妇般的姿势趴在地板上,拚命地画着。艾莉娜小妹妹,妳在画什么呀~?嗯~画偶豆朋友~

  不只因为一动也不动很好画,独特的姿势更是增添了描绘的价值。

  不过,如果这个孩子是犯人;而这都是演技的话,应该能拿到什么奖状吧?

  从侧面偷看她的画。寄居蟹的旁边横倒着尸体人偶,构成一幅超现实主义的画面。

  「好,改变路线吧!侦探与杀人魔的对决!果然还是要单挑啦!

  一个人炒热气氛,小今小弟奋斗着。

  一个人描绘,艾莉娜小妹妹默默地持续作画。

  然后我将刚才拿来的音乐播放器的耳机戴上,笨手笨脚地操作播放音乐。

  从中途重新启动的音乐……这就是那个帕海贝尔吗?可是,歌词是日语耶?

  从播放器的液晶屏幕上确认,显示的完全是不同的曲名。

  滴、i、欸死……呵呵呵,从早上就练习英文,字母念得真完美呢。

  不过总觉得这首歌,和那个帕海贝尔什么的是不同种类的音乐。只是直觉啦。

  算了,应该是灌了很多不同的音乐,随心情决定要听哪一首吧。人都是这样的嘛。

  而就像各式各样的人都是「人类」;不管哪一种声音也都是「音乐」。

  而这里演奏的,是完美的超棒音乐呢。

  因为殴打与血液飞溅的声音,都被美丽的音符之雨冲刷洗净了,对吧?

  不管非日常出不出现,日常都还是会继续下去。

  例如,即使眼前有人正在痛苦挣扎,濒临死亡边缘。

  但是在世界某处的同一时刻,一定也有人是过着安稳的;和死亡沾不上边的每一天。

  我重新体认到这件事的时候,心情不由自主地放晴了。不过原因是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整理出一个头绪来。因为放晴的关系,东西全都从我的四周被撤掉了。

  中午前,三人空转的会议结束后前往超市购物。我一向都在星期一或四把东西一次买齐。顺带一提,今天还在同一问超市里目击了麻由子,而她的身边还跟着一名男性。说到那名男性,他的爽朗指数大概是,如果把河岸边的小石头从鼻子塞进他的体内,就能从眼睛射出玻璃。更简单一点地说就是帅哥吧,thats小规模。唔,右脚看起来有点一陂一跛。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像是把泥浆以下省略的笑容,不停向麻由子搭话;却被彻底无视。不过从反方向来思考,这也代表他们之间不是一般的关系呢,大概是被当作比空气更不显眼的存在吧。不过那不关我的事。

  麻由子的隐私,我只干涉夜晚的部分。

  好啦,来买东西吧。

  我每天都尽可能避免前来超市,所以才决定一周前来两次,一次把东西买足。

  这么做的理由是——嗯,起因是每次茜都会跟着来。

  「哥哥——这个这个!

  「好、好,零食只能买一包喔。」修正之前的感想,这孩子真像个幼儿园院童。

  这四个月来,她可是把外头卖的零食给尝了个够。因为以前住在宅第里的时候,负责采买的菜种很讨厌这些东西,所以茜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点心。

  「哥哥、哥哥~!」这次是强拉着我的袖子把我带了过去。

  「好好好,哥哥来了~什么事啊~?」因为主妇们的视线很刺人,只好认真应对茜。

  要是在下雨天撑伞;那把伞就会被淋湿啊。

  「有庙会耶,妳看妳看,传单单~」她像找到点心区的小孩似地指着墙上。

  「哦——」我以比豆腐还淡薄的心将其轻轻带过。

  「兴奋兴奋。」不由分说地硬是咬了上来。毫不挑剔,在坏的方面来说就叫没节操啊。

  「很遗憾,我里面的我一点也没有兴奋起来(注:原文オラはワクワクしてをい,改编自『七龙珠』中孙悟空的口吻)。

  「呃——上面写……八月…十七日。快到了耶!

  「那一天不行唷,要补习唷(注:原文为模仿『哆啦A梦』中小夫妈妈的口吻,ザマス)。

  「咻——!咻碰哒哒哒砰砰砰砰——!」「碰!」让她安静下来。

  唔——她被教成一个不听人说话的孩子了呢。虽然已经不想再见到双亲的脸,不过看来大江家的血缘似乎是母亲那一方留下来的比较浓厚。不过要是像爸爸的话,大概会被提名为今年最大的悲剧吧,大概只比不是本世纪好一点点?

  「不行吗~?」咬着大姆指,茜低着头,只有水汪汪的眼神向上看着我。

  「我们没那么多闲钱啦。」我以真心话回应。

  「唔,那我从现在开始都不买点心,把钱省下来。」她开始将零食从购物篮里拿出来。

  「……………………………………」呼——继蔬菜涨价之后,今天的第二次叹息。

  令人困扰的事愈来愈多了啊。

  感觉和购物篮里一直被强迫推销塞进东西没两样呢。

  这不是让我不答应也不行了吗?真是的。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10-9-15 22:54 编辑



  第三章「LIE3 AGAIN

  她说,姐姐弹的钢琴根本不是乐曲,

  一点也没错,我以手指押在琴键上给予肯定,

  我乐在这些声音之中;并没有想要玩弄人家的乐曲。

  这么说之后,桃花天真无邪地说不行不行,否定了我的音乐,

  然后开始以拙劣的技巧弹起「樱花」,

  是妈妈教我的一一桃花在我身旁天真地微笑。

  一副相当得意的模样。

  我没有确认那个「妈妈」是哪一个.

  只是摸着妹妹的头说:「真厉害呢~」

  要说哪一种生活方式最奢侈,那就是诚实地活了吧。

  虽然大人总是教育小孩「不可以说谎」,但是似乎却都只说了事情的一半。顺带一提,对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场合来说,「半对」只有等同于不对的价值。嗯,真的。就像两手被敲打的时候,就算只去压右手也还是会痛。

  正确来说,大人应该教小孩的是「不要说对自己没好处的谎」或是「说不伤害对方的;不会被发现的谎」才对。

  要人不说谎,对人生难易度的要求也未免太高。太严苛了。

  对自己讨厌的人,就直接正面对他说讨厌。

  对自己喜欢的人,就直接正面对他说喜欢。

  的确,没有哪一种人生,比这种生活方式更滋润心灵了。

  然而这种生存方式,根本成立不了。

  「我不这么想耶?

  「一点也没错。以妳的年纪,还真是具备了饱经磨练的慧眼呢。请容我对妳深感敬佩。」

  「能得到妳的认同我深感荣幸。对了,妳是叫……克莉西丝(Crisis)小姐吗?

  「哎呀,玩起联想游戏了?呵呵呵,我可是神奇香蕉(注:出自19901999年间的综艺节目,「マジカル头脑パワー(神奇脑力)」)世代的人,不会输妳的。说到黄色就是咖哩。」

  「真遗憾,我家的贴乐(television)必准播的是『横夺四十万(注:19881996年间的综艺节目「クイズ世界はSHOW by ッョーバイ!!(猜谜世界是秀by做生意!!)」的游戏规则之一)』。那么,眼前让我联想到误认逮捕的JCOM(注:日本某人力派遣公司)刑警找我有何贵干?

  「并没有什么特别计划好的事啦,只是路上偶然的邂逅。啊,这旋律真是太美了。」

  「就是啊。不过这旋律的波纹,因为妳向我搭话而被打乱了呢。嘀咕嘀咕。」

  「这一点还请见谅。我因为在新学期被任命为『关心佐内利香小妹妹生活股长』,不自觉地就在职务上发挥出平常的面貌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呢。」

  「比窗边族被更具体地冷冻,还真是辛苦妳了。」

  「也为了顺便听取关于生活的小报告,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顿饭?当然,是由我这名社会人士不才上社招待。不管是要吃烧肉还是回转寿司,都可以满足妳的要求喔。」

  「呵,妳对我的评价似乎过高了呢,只要咖哩就能让我对妳下跪了。」

  「想要加什么料也悉听尊便。」

  「也可以允许打包一份带走吗?因为寒舍还有个肚子空空,马来西亚出身的舞者在期待着故乡的比佛利山庄级咖哩。」

  「虽然过度难以理解,不过就暂且允许吧。」

  于是我跳上了JCOM车的后座。

  以上就是八月十六日,有点漫长的一天的开始。

  好辣!体内的糖分不由得开始集结在舌头上。骗你的。

  装做若无其事地吞下,喉咙被烧灼得一片火热,然后以不慌不忙的态度拿起水杯。察觉自己的演技已经濒临极限,于是迅速将杯子就口把水灌入喉咙。

  「哎呀,妳不能吃辣啊?」同席的人十分敏锐地丢来一句。

  「咕嘟啵啵啵~啵~啵~噜噜噜~」我以泡泡开朗地应答。听得到吗?

  「……还真像神经衰弱呢,佐内利香和那孩子都是。」

  「啵啵啵啵噜~噜——噜~噜~噜~噜~」那是谁啊?虽想传达「我的名字叫平针须见」,不过我有自信对方绝对没接收到。真是没意义。

  坐在我对面的便服刑警以毫不在乎热度与辛辣的表情,将汤匙一口又一口地送入嘴里。她那身双色横条花纹的打扮是怎么一回事啊?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和手铐相当搭配的服装呢——我在一开始刚看见时还差点说溜了嘴。是的,没有说溜嘴,而是直接这么说了出口就是了。但她还是保持着微笑。

  我为了购买午餐的配菜而晃呀晃地来到外头,结果被非轮值中的J·奈月给捕捉,然后因为受到钱包中寒气的指引,为了省下午餐钱而与她同行。

  不过这些就和便当里的竹叶装饰一样无关紧要,问题在这个会让我大脑暂时贫血的玩意儿。看来这世界对这种黄色液体的认知和我不太一样呢。真是麻烦。

  菜种做的咖哩口味就很甜呢,真是让人心存感激。不过说起来,在我的印象中那一家人从不摄取辛辣的食物,莫非是甜食一族?所以才会全员都肿得以下省略。不过我记得里头茜是摄取最多各种东西的,但是却一直是瘦子体型呢?

  「喔呵呵,需要我把它吹凉之后再让妳好好品尝吗?

  「如果JCOM小姐吹出的气息带有甘甜的成分,还请务必这么做。」

  虽然屈辱让我的脚趾都弓了起来,但我还是以螯虾外壳般的笑容回答。

  绝对严禁一切以强硬态度回嘴的行为。因为,我没带钱包。

  没有带钱包出门的习惯,所以身无分文。要是店里突然发生枪战,眼前这位刑警大喊一声「好啊!」之后不幸地殉职,那我就得趁乱逃跑吃霸王餐,或是进行劳动工作最常见的洗盘子直到地老天荒了。

  啊啊……!我好想要钱吶……!这层伪装成玩笑的胶囊外衣愈来愈薄了。

  「生活方面不要紧吗?老实说,因为完全不清楚妳在什么样的家庭里过活,就连要走出该往什么方向担心都令人伤透脑筋。」

  迅速进入第二盘的「给我担心一下妳的肠胃」杰森奈月窥探起我的私生活。若老实报告「一贫如洗」会不会得到些许援助?不过,这么说太危险了。要是被强制遣返,我可是会很头痛。

  在任何方面,都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困扰。

  「很好啊,我过着每天都能吃炸虾天妇罗那种程度的好日子呢。」

  「虽然我很想向这种仅仅是水平线的奢侈感表示敬意,不过大姐姐我很遗憾地因为职业病的关系,很讨厌谎话喔。利香小妹妹。」哎呀呀,开始用起亲昵的称呼了呢。

  我是利香(Rica)小妹妹,现在就在妳眼前喔(注:从莉卡娃娃和日本知名怪谈「玛莉打来的电话」衍生的复合怪谈,故事主角会接到被自己丢弃的娃娃打来的电话)。不过这不用报告也知道吧?妳是在看不起别人的视力吗?哎呀~哈哈哈……好啦,该怎么回答呢?

  「呵呵呵,穿帮了?能看出那种饮食生活不可能维持这种好身材,妳的眼力不错嘛。」

  为了自然地演出,我以汤匙舀起咖哩送入口中……嚼嚼。呃——若以这个份量作为测量的基准,换算一下剩下的份量……大概还有三十口吧?我可能会变成喷火的怪兽呢。

  另一方面,吃相感觉能从嘴里射出热线的杰佛逊奈月停下动作,将盘子推到桌面一角,身体前倾,伸出手把我的脸当成易碎品一般抚摸。指甲轻轻地刮着,我的脸涌起一阵寒意。

  「妳比之前憔悴多了。我很怀疑妳一天有没有吃到三餐。太可疑了。」

  「因为我以蔬菜为主……」

  我初次让珍妮弗奈月认真的表情和眼球直视。

  不过,我这一方则是轻佻地讶异着——她真的是三十岁吗?

  和周围开朗吵杂的喧闹声相反,只有我们这一桌的空气透出一阵冷意。都已经位在有冷气的室内了,这实在不太需要。要是连自己的体温也跟着下降,感觉这钱还真是花得不值得。

  调整心情,不让自己往「明明不是自己付钱,却不由自主地愤慨起来」的情绪倾斜。不可以误判示弱的对手,这是为了明哲保身。

  「妳听好了,利香小妹妹——」「平针须见。」「那是谁的名字啊?」是我家附近以前的女高中生的名字。「当然是我的名字啦,顺带一提,星座是水瓶座。」

  戳戳——洁西卡奈月的指尖押进我的脸颊。她的眉头深锁,仿佛有什么要破裂了似的。

  那是一瞬间甚至让我涌起危机感的怒意。她将手抽回,姿势坐正以后低声呢喃:

  「愿意帮助妳的人一定很少吧?

  「哎呀,因为我一直选择否定的选项,所以被任命为没有朋友的角色了。」

  「这顿饭吃完以后就要和妳道别了,我祈祷我们双方都不会因此后悔。」

  「嗯,一点也没错。」不过,我已经对自己指定的食物种类感到后悔就是了。

  杰内拉尔奈月以比起不愉快更像是愠怒的表情,高速地动起汤匙。连一个只要自己好好表现就能使其成为友方的人都加以激怒,我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对社会的不适应,我恐怕还在『那个』之上吧。

  也就是说,我大概也会很短命吧。骗你的。

  往后与人来往的方式或生存方式一类的,想必还会有许多感到后悔的可能吧。

  ……即使如此。

  我还是要继续防止我的世界混入异物。

  不是不想邀请杰拉德奈月前往我住的公寓前面;而是不想被她知道我住的地方在哪里。

  因此,我选择在咖哩餐厅的停车场分道扬镳。我没有选择「我才不要!」这种过于率直而惹人不悦的拒绝方式;而是温顺地说:「那么,期待与妳在这城市的某处再相逢~」在表面上讨好对方,然后维持戴着狐狸面具似的微笑离去。

  我手上拎着外带的鸡肉咖哩套餐外加两颗水煮蛋,站在被灼热以及钢筋水泥所包夹;飘着工业臭味的空间中。水煮蛋微妙地传来硫磺的臭味。

  濒临被有气无力感吞噬的边缘,打起阳伞。即使只是局部,做出一部分阴影来减轻太阳射下的光线也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累,还是回家吧。

  回到公寓……把茜喂饱……再出门一阵子……然后该怎么办呢?此时此刻,连自己的大脑都放弃去思考该做什么好了。客观上来说,若是知道了极限在哪里,就会没办法再努力下去呢。而且因为肚子吃得很饱,疲劳与睡意伴随着痛苦,虎头蛇尾地混杂在一起。要是可以的话,真想回到餐厅里睡个一觉。

  看了四周的景色一圈,模糊地想出回家的路以后,缓缓地迈出脚步。

  和前往小学泳池的孩童擦身而过,走在像是梦一般的道路上。意识飘忽,掌握不住离公寓究竟还有多远。前头叶莫名地沉重起来,使我自然地前倾。

  因为要回去的那个家,问题堆积如山,所以相当麻烦。而且说起来,向那个杰米妮奈月求助不就好了吗?分别才不到五分钟就已经发现了后悔的足迹,我不得不厌恶起自己来。

  妈妈也真是太过分了。就算把我们使用完了,也该留下充实的后续保固才对嘛。

  最后该不会变成我得去工作养活自己和茜吧?不过,又有谁会雇用我这种女人呢?这件事先不提,说起来刚才可真是危险吶,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板了红灯。要是被车子撞了,水煮蛋会被车子压扁,咖哩也会混进出血辛香料,两者都会变成一场空啊。更何况若是如此,我就得在这热死人的天气里搜索詹姆斯奈月的身影,或是重新买一次午饭才行。那么,我就会因为贫穷病、中暑,真正原因是失血过多而死,集所有灾厄于一身吶。至少在闯红灯的时候看一下左右好了。嗯,这真的是错的。

  然后,说到哪里了呢……啊啊,是说到摆脱贫穷贵族了吧。不过,因为我经历过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得到金钱的时代,所以就是踌躇着没办法踏出那一步。啊啊,真是伤脑筋,感觉就算现在遇上有人拿着菜刀在马路中央挥舞,我也不会选择绕远路避开吧?或许,解决所有事情的方法就是自杀。

  我就这样子由些许的朦胧和白日梦护卫着一路前行。

  突然,有一道宏亮的声音向我招呼。

  眼球因为过于惊愕而直接往横转去;肩膀也因为这超越了言语的招呼而跳了一下。

  将伞打斜,露脸确认声音的来源。「……啊啊,他家是在这里啊。」

  看来是狗儿没错过偶然经过金子同学家的我。次郎汪汪汪地吠叫;啪哒啪哒地摇着尾巴。夏天必备的沙滩热舞自然也没少。

  不过牠因为绳子的限制而无法冲到我的脚边,我学麻由子那样东张西望了一下,确认四周没有其它人影之后,擅自踏入了他人的土地。我主动接近次郎,屈膝蹲下。我这么做之后,牠的前脚便搭上了我的膝盖。

  「哎呀呀,感谢您今天也指名我。」我隔着不致让牠误会的距离把手上东西放在地上之后;将次郎抱了起来。感觉牠脖子上的绳子好像有点绷紧了,于是再前进了一点。被囚禁的人类表现很冷淡;但是狗却充满了温情呢——我好像听到虚构的观众还是实际存在的人物在这样吐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夸奖呢?

  因为即使无关友情和恋慕,牠也能重视其它生牠。

  而且牠似乎很喜欢我。不需要明白对方背景的交际,这真是太美好了。在与知道我是谁的人共进午餐之后,我很期待这能够当作对神经的一帖清凉剂。

  我将食指伸进牠尾巴画出的半圆形轨道,柔软尾巴的末端不停扫着我手指的第二关节,我的脸上渐渐浮现像灌了温水而膨胀的水球般的笑容。

  可能是察觉自己的尾巴碰到了什么,牠圆滚滚的瞳孔开始不安分起来,在我的怀中转动身体试图确认自己的背后,不过却都徒劳无功。

  我得到治愈了。嗯,真的是真的。果真不能小看动物疗法。

  芳香疗法虽然不太能得到我的信任,不过菜种似乎挺喜欢那一类的东西。

  把牠抱近胸前,牠的脚开始踢呀踢,然后在找到重心稳定的落足点之后停下动作。

  光线透过打开的纸伞,让次郎染上一身和我一样的紫色,不知道牠是不是觉得这很奇妙,眼神不时在抬头看伞与看我之间转移。

  在夏天抱着牠虽然有点热,不过牠毛皮的触感是不分四季都令人爱不释手的好东西。

  「……毛毛夫。」我试着以接触感(Psychometry)找出了牠的本名。接着又得知前任的太郎叫蓬软夫。而就连金子同学的名字也开始要浮现在眼白中……呜,脑细胞烧焦了。

  不知道毛毛夫喜不喜欢水煮蛋?不过我不具备喂牠吃这个要不要紧的知识。记得洋葱是绝对禁止。算了,搞不好牠正在实践一日三餐这个健康秘诀,还是别喂牠吃点心,摸摸牠就好了。

  用手指抚着牠瘦小的身体与毛皮;眼睛则环视参观这栋房子。

  院子深处长着短短的杂草,传来一股像是用臼齿咬碎了干土块的味道。没看到什么树木,但是蝉鸣声却不绝于耳,有一种被夏天给包围了的感觉。

  注视自己的脚边,发现被晒干了的蚯蚓……对啊,还有用虫当食物这一招呢。

  玄关的门横向滑开,戴着帽子与工作手套的金子同学现身。

  「啊——天野妳好……啊——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打招呼方式可以用?

  「午安。外头的声音连里面也听得到吗?

  「不是啦,是我弟从窗口看到,然后跑来跟我说『哥,有奇怪的人在院子里。』他大概是觉得既然我要去院子拔草,干脆叫我来瞧瞧。不过看到妳出现在这里,我也吓了一跳就是了。」

  金于同学脸上挂着社交式的笑容向我走近。凉鞋踏在土上的声音听起来真舒服。他走到离我的伞一步的距离站定,搔了搔脸颊:

  「呃——妳是来找我家狗玩的吗?妳知道我家在这里啊?

  「我只是偶然经过,是牠出声叫住了我。牠真是积极呢。」

  而且总觉得金子同学出场的机会还真多。这是不是次郎的功劳呢?不过这恐怕只限定对我出现的场合有用。换是其它人,对狗不理不睬的可能性极高。

  呵呵呵,我是「被选上的人」;金子同学也因此得到幸运……好像也不能一言以概之说有。

  「对了,牠喜欢水煮蛋吗?

  「咦?啊,我没给牠吃过耶……妳要喂牠吗?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该支付触摸费。

  「啊——妳等我一下。」金子同学回到屋内,不到一分钟又走了回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已经开封的袋子,切口刚好开在狗图案的脖子部位。

  「这个给妳。这是牠的饲料……还是该说零食?请。」

  「……谢谢。」总之先收下来。该不会是要我吃吧?嗯,应该不至于。

  没有继续观察我的动向,金子同学走到一旁蹲下开始除草。他啪嚓啪嚓地把杂草连根拔起,一旁慢慢形成一座小山。

  金子同学也真是的,还为我设了一个喂食体验区?他还真是热心地过了头。

  先不管这些,总之从袋里掏出一根狗儿的零食。次郎果敢地对这个做成大腿骨形状的棒子产生反应,脚又把我的手当成地面踢了起来。东西一靠近牠的嘴,次郎立刻像抢夺似地咬上来,开始喀叽喀叽地大嚼起来。牠豪迈的吃相加上强健牙齿漂亮的咬合,使骨棒渐渐变小……这个很好吃吗——我的心里又兴起了差劲的兴趣:

  「现在的狗食,种类还真是各式各样呢。」

  我丢出一句不至于打扰他手边工作的寒喧。正想着就算他没听到也无所谓时,金子同学还是很有礼貌地加以响应了:

  「妳说现在,意思是妳以前也养过狗或什么的吗?

  「不,一次也没有。」而且反而是被饲养呢,就像观赏用动物那样……要是能在这里用「骗你的」,把沉淀在情绪里的东西抹去就好了。

  他用手挥去飞舞交错的蚊子与蜜蜂,看向我和次郎。

  「不过,妳真的很喜欢狗呢。」他那话中带笑的温柔口吻真叫人火冒三丈。

  「嗯。因为在紧急时刻可以当作粮食。」

  「啊——……我觉得我好像愈来愈了解天野妳的性格了。」

  即使阳光直射进他的眼睛也没能使他改变表情,依然笑笑地玩弄着我。

  要是这么简单就能了解别人的性格,那我的一百个朋友(注:出自とよ田みのる的『友达100人できるかな(能交到一百个朋友吗)』)就不会在梦的另一头打瞌睡了。

  「天野妳家有养……啊,应该不行。因为妳是住在公寓嘛。」

  「是啊。」目前以不再增加餐费为优先事项。

  「说到这个,听说住在那栋公寓的高中生失踪了,我妈他们都在八卦这件事呢。」

  「啊……好像是这样没错.不过因为我和邻居没什么往来,所以也不是很清楚。」啊,刚刚的谎话搞不好不是养殖而是天然的,因为我在事前完全没有要这么做的意识。

  吃完骨骨子(就像大家都把自黏纱布片叫OK绷那样的感觉,请各位如此理解)以后,次郎仍不时偷瞄着袋子。动作很像吃完半包洋芋片之后,还不满足地盯着袋子里剩下那一半的茜呢。她要是去另一个大江家,应该会被宠得要吃多少就有多少吧。

  「啊,只能给牠吃一根,不能再给了,不然牠会吃不完晚餐。」

  「他这么说喔。」我把袋子收回来,藏进浴衣的袖子里。

  这么做之后,次郎的眼睛便仿佛缩了回去似地藏进毛里。真有趣。

  把茜交给她的外公、外婆照顾之后,我就和狗儿一起生活好了。不过这在很多方面似乎都困难重重。

  那不然颠倒过来想,我和狗儿一起住在眼前这间狗屋不就好了吗?

  「……呼。」叹了口气,次郎的毛随之摇动。

  朦胧地想着——狗屋也好,真想睡上一觉啊。

  和没让毛毛夫之名蒙羞的牠度过一段玩乐时光之后,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一点。离开咖哩屋时看到时钟的长针与短针是在十二点的位置重叠,所以看来我已经在这里待很久了。

  喝完金子同学特地放下除草工作去为我倒的麦茶之后,我向次郎告别。牠不知道为什么叫了三声左右。是这样啊——被这份离别的遗憾所感动,我喊着「来啊,来抓我啊,」以雀跃的小跳步跑上马路以后回头一看,那可爱又圆滚滚的眼睛带着冰冷的表情凝视着我——到这里为止全部都是骗你的。骗你的啦!

  取回途中被金子同学拿进屋内躲避直射阳光的咖哩套餐,我踏上归途。一个人的时候很少外出的茜今天也待在家里,不过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不生气呢?我陷入思考。但还是想不出来。

  平常和集中力无缘的程度,就已经像是若不搭飞机就到不了的另一端;而今天觉得那距离又更远了。我仿佛看见就像漫画现象一般,因为压迫感而变得巨大的对手。

  对模糊的视野感到厌烦,决定回到家里以后总之要先睡一觉。今天实在摄取了过多的他人成分,杀来一阵像是把花粉的丸子塞进鼻孔的感觉。而且在这之后,还有最少得再见两个人的确定事项在等着自己,心情于是更加沉重。

  和他人会面虽然能得到东西,但是能够承载的容器大小却是因人而异啊。我的心并没有成长到能够和复数的人类维持关系,而原因很明显地是教育者不给予我这种机会,还不停灌输我说并没有这种必要。不是因为教育不好;而是因为被施以了不好的教育,所以被完美地逼上了绝路。有哪里的谁可以来让我抱怨一下吗?

  啊啊,未来提前成为了一片暗褐色呢。无力的我,连购买颜料的钱都没有……说到这个,以前好像也有人这么说过——

  『对我来说,未来只是一种预定罢了,因为我已经把所有事都决定好了。不过一般批波可能就割舍不下而被可能性所束缚,啊啊,真是太不幸了。然后自由地生活,将人生赌在未来……不必为了不可确定的将来而焦躁不安,这样的生活真是太幸福了。』

  那个人不知道现在还活不活着?那个人仿佛以他人的反感做为燃料而前进,顽固地追求忠于自我的生存之道,那样的性格想必活不到老吧。我以不成熟的心这么猜想。

  不过,以我的世界为题的故事,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出现就是了。

  在隐约能瞥见公寓之后,我开始加快脚步。

  要从爬升结束,暂时品尝着高高在上滋味的阳光下逃离。

  还没进入公寓的,就和在院子阴影处的艾莉娜小妹妹四目相接。而她的脚边正是埋着有香小妹妹的地点。我们在进行埋葬的时候,有香小妹妹的头每次一晃动,大眼睛便瞪着我们,简直就像还活着的有香小妹妹想要在被埋掉之前把我们的脸全都记住,然后哪一天就会摇晃着四分五裂的关节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然后手上拿着——现在不是像小孩说故事般营造煽动恐怖的怪谈气氛的场合。在掩埋尸体的时候,小今小弟率先大喊「我想做!」所以就全交给他,看他开心地挖出了一个大洞。因为接近上葬的等级,所以臭味应该不至于散发出来,而且我们也有很仔细地把尸体放进塑料袋里。啊啊,当然啦,是使用遵守法律规定的那种半透明袋子喔。

  艾莉娜小妹妹在哀惜朋友的死——看来并不是。她的手贴在公寓的墙面上,好像在画着什么。她真的很爱画画呢。把地球当做画材虽然有点稍微被挤出了艺术魂的讨厌倾向,不过我祈祷她不会被地区的管理委员会责备。骗你的。

  「妳~好。」

  对方投来一个拦腰弯曲,变成V字型的招呼,连话语都顺便从中间折了一痕。虽想盛大地加以无视早早回家,但想想还是放弃,然后向艾莉娜小妹妹走近。

  照理应该保持一段警戒距离,但是因为懒得踏步立定,停得晚了点结果就接近得过头了。匆匆一瞥,她的身上没有凶器类的物品,是只有麦克笔的艺术家模样,所以只要我的身体不具美术价值,那我就是安全的吧——我像这样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针,看向左边的墙——「公寓(アバート)的简称就是艺术呢(アート)——」丢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想。

  墙壁没有突起物的平坦壁面上画满了大量的涂鸦。一只油蝉与像盛开的花朵般绵延不绝的蝉的亡骸分道扬镳,开始飞翔。向日葵在新月的前端群聚飞出,周遭洒满了花瓣。还有……这个画的是螳螂吧?好大只啊,这在乡下地方是标准尺寸吗?是个可怕的谎言。

  然后是围绕着没有头的尸体(不过这真的能叫做尸体吗?因为若是有右手却没有身体,叫做尸体也很奇怪吧?),满脸微笑高举双手的四人组。而他们男男女女的手上,都拿着滴着黑色血液的锯子。在他们中央的尸体的四肢上画了裁切线,然后上头贴了胶带加以修复。

  我的耳朵现在似乎也能听到,那个像太阳公公一般天真灿烂笑容传来的娇媚笑声。

  ……不过,这边全都是满满的有机溶剂臭味啊。这种游戏是她的嗜好吗?

  「啊,那构啥麻啥麻小姐也想画吗?」麦克笔的前端递到了我的脸颊旁。

  「我吗?」不是我在自夸,我有一次一时手痒画了哆啦A梦,结果被说是「开朗的鼠男」,差点成为了这种毫无可取之处分野的开拓者呢。「不必了。」

  「助样啊……那妳逗人生有点遗憾。」她轻声地播下代替离去后残留体香的微弱毒气,将手缩了回去。不过艾莉娜小妹妹没有继续创作新的壁画,而是拿起放在脚边的某种液体和抹布。随着物品升高的因果关系看来,那似乎就是几乎要溶掉我鼻子的臭味的来源。

  「这个正中央的图,是鹤里先生的谢肉祭?

  「嗯,是豆。偶是把大家讨论豆梦想豆样子画下来。差不兜十岁豆时候,偶们四购人都一起去骤收音机体操;市民游泳池,大家感情很好,叟以偶觉斗游戏一定会很好玩,叟以就先把它画下来搂,偶,限不擅长交朋友,叟以偶很喜欢他们。」

  「哦,那真是那真是……」脑海里生不出好用的评语,算不上是回答的反应和口中的唾液翻搅。以我对朋友的知识来说,就是「没有的话,大致上就会被当成最底层的人看待」。

  「偶,因为头脑很笨,叟以没考上自己想念豆那间高中。不购即使如此大家还是在一起,偶很高兴。」

  她以掌心一个一个抚着画里的「朋友」。脚、头、身体,全都用手盖住,然后摩擦。是因为画里的每个人都已经久经年月而失去了幼体吧,身体很轻易地变成粉末崩落。

  艾莉娜小妹妹原本是水平的手掌愈来愈带劲,还开始用指甲抓了起来。而那带着寂寥的爪子在某人的脖子上用力一抓,划过一条线。看到那个头和身体分家浮在半空之后,艾莉娜小妹妹焦躁地叹了口气:

  「口是,住故梦已经永远不口能实现搂。叟以偶现在在RESET。」

  唰唰唰地,她拿沾了液体的抹布开始消除没有头的尸体。比起标准的尸体,不用擦去脸部真是轻松多了呢——也不是没因为这么想而感到小小的窃喜啦,但是因为想到这件事的时间点在想像的范畴里,所以最后没能逃过大脑不及格的评价。

  因为嫌动很麻烦,所以就自然地变成了在现场等待她完成工作。艾莉娜小妹妹继续热心地进行擦拭工作,在画布涂抹上一片空白。一旁的蝉的尸体遭到池鱼之殃,翅膀不见了。

  最后,完成一个像是不会发光的太阳般的白球,蝉也被驱逐了几只。

  月亮上的向日葵天下太平,在左下角绽放。

  「RESET完成,TITLE画面回到一片纯白。」

  「妳很常脱口而出电玩用语呢?」那我也搭个便车好了,头有没有BUG?哎呀,这没有特指谁啦,请把眼泪擦掉。嗯,骗你的。

  继续播放。

  「耶嘿嘿……因为偶平常都在打电动,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笑容带着些许害羞。就在此时,侧面头发的一束末端跑进嘴里,她慌忙地把头发吐出来。

  「哎呀,是这样啊,我家小妹也喜欢打电动,不过最近因为没有买新游戏,所以她老是在抱怨着说自己没事干,真伤脑筋呢。」

  「啊,那不然偶借妳一些游戏如猴?」好孩子艾莉娜小妹妹驶出一艘材质不明的救生艇。

  「哎呀,是吗?太好了,我因为不懂年轻人文化,不知道要买什么游戏给妹妹才好呢。」

  骗你的。而这个谎话之所以是大红色,是因为反应出我心里吐出的舌头的颜色。骗你(以下因为开始重复,所以中断)。

  「要现在来拿吗?偶妈现在出去工奏,家里都没人在。」

  「……这样啊,那妳去拿来给我吧。」

  「咦?

  「我说,我在这里等妳,可以麻烦妳回家去拿过来给我吗?就是这样啦。

  「……好豆,那妳等偶一下。」她似乎有点不能接受,就这样歪着头小跑步返回家中。

  唔——果然凡事要试了才知道啊,没想到这种命令竟行得通。用这种无礼至极的态度和人借东西还能成功的,也只有孩子王才办得到吧?人类果然是想做的话还是办得到(某些事)嘛。

  在热到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站着还是躺着都暧昧不明的热度中持续等待,然后看见艾莉娜小妹妹连门都没关便飞奔而出。她悠哉悠哉地移动脚步,缓缓地回到我等待的地方。咦?你说这个叙述和前面有矛盾?这是因为心(表现)和身体(现实)是两回事啊。再加上这个热度,也有可能让人在中途就失去干劲对吧。对吧对吧。

  啪哒啪哒——艾莉娜小妹妹拚命似地花了很长的时间跑过来,站定之后吐了一口气。

  她的手掌向我伸出,掌心放着几块比苏打饼干还小的游戏卡匣。

  「就是皱些。」「谢谢妳偶。」哎呀,我被传染了。总之,入手了数枚娱乐用品。

  给茜的礼物又多了一项,而且是以不会让我的钱包温度下降的理想形式。

  另外,总觉得,会不会是艾莉娜小妹妹杀了有香小妹妹呢?

  艾莉娜小妹妹握着麦克笔,奋发地表示「我要在这里试着画出新的游戏的雏形!」将这样的她放置在原地,我收起阳伞。

  然后不小心走错家门(不过久屋小弟现在不在,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茶点招待?啦啦啦),在一直线绕了大远路后回到自己的家门口。

  「……呼。」敲门二十下。完全没反应,只好用身上带的钥匙开门。啊啊,真没意义。

  总算回到自己家门的内侧了。

  在脱掉草鞋之前,背靠在门上大大地叹了口气:「……累死我啦。」

  这应该是过度的充实感所带来的压迫。在短时间内经历过多与他人的接触,害自己的心都被塞满了。也就是说,因为是茧居族,所以要和人对话实在很痛苦啊。

  人类虽是由四成的自我和六成的他人所组成,但是我的组合比例却是相反的。所以,一旦得意忘形地摄取了过多的他人成分,胃部就会立即产生一股烧灼感啊。

  「啊啊……我回来了,茜……」

  想告知自己已经返家,不过声音在中途就逐渐消失。

  茜露着比以前更瘦了的肚子,苦着一张脸呼呼大睡。

  只有电风扇在室内旋转着。

  「啊~……有什么……来了。」我押着额头,强忍住晕眩。

  不管是别致的音乐或切换得漂亮的场景转换都付之阙如,现实的情景。

  这个现实温柔地打击着我。

  觉得在那里看见了我的世界的一切,眼泪轻易地落下。

  背靠着门缓缓向下滑,一屁股坐到地上。

  光是吸气吐气,便让心跳数上升。深刻的达成感。认知到自己的世界仍与许多事物连结,我难堪地高兴了起来。太难看了。

  明明讨厌人类,却又如此需要与他人的接触。

  ……啊啊,闻到一股腐臭。看来右手开始腐烂了呢。也差不多该做个结了,许多方面都是。

  被包含着虚脱和满足的;奇妙的感觉所翻弄。

  光的洄游鱼开始在我的眼中悠闲地游泳。

  「哥哥!嘿唷~嘿咻~快起来~」

  在家挨饿的马来西亚出身怀念着故乡比佛利山庄等级咖哩的舞者——除了最初的形容之外其他无一适用的少女——我察觉自己的肩膀被她摇晃着。

  「……唔。」揉揉眼睛,赶走视野中的模糊。伴随着伸展身体的同时打了个呵欠,解开凝固了的意识纤维。情绪的消散似乎已经比睡前收敛了一些。

  集中精神为心做个柔软体操,然后向茜打招呼。「早安。」「午安啦。」「好好好,午安。」

  茜满脸微笑,心情似乎很好,理由不知道是不是她嘴角附着的咖哩残渣。

  看来,我是在玄关坐下来就这么睡着了。身体以后背为中心一片僵硬,批判着我难看又欠缺考虑的就寝姿势。承蒙指教了,尤其是脖子。似乎是落枕了,脖子右边的筋肉传来阵阵刺痛。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歪着头睡觉吧?我转动腰部和脖子试图进行复健。

  「东西好吃吗?

  「嗯。蛋也超难吃的。不过,我还是觉得菜种做的更难吃。」

  很老实地对料理做出评价。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味道,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

  没有什么好记恨的。对于把我最中意的妹妹喂得饱饱的菜种,我毫无怨言呢。是谁评论她为没有敌意的孩子呢?如果看穿了问题的答案,还请务必顺便给予其适切的教育呢。骗你的。

  「哥哥。」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凝视我的上半身然后这样叫我。妳是想找我碴吗?什么事?

  「妳遇上了什么好事吗?

  我家的吃饱睡睡饱吃女孩特地蹲下来,以和平常一样由下往上的眼神看着我说话。这孩子说好事的意思是,因为是相反……所以是在问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妳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啊,妳睡觉的时候一直唔~唔~地呢喃。」

  在说到唔~唔~的时候还特地用手指插进嘴里往横拉开,真不愧是我家的吉祥物角色,光这一招就让我的心情都和缓下来了呢。我也不由自主地酥软了。不过我刻意不提到是哪个部位。

  「没事啦,我只是在梦里练习云龙型(注:相扑的横纲入土俵仪式中使用的一种手势)而已。」实际上也就是这种梦。

  「是吗~?那我就不担心了~」

  她以放松心情的笑容嗯嗯地点头,结束了对我的关心。

  会为我担心,茜真是个好孩子呢,因为她有好好地完成属于她的工作。

  毕竟她除了这个用途之外,似乎也派不上用场了。

  「茜。」我模仿着不知名的某人,触摸她的脸颊……虽觉得好像瘦了,不过并不确定。

  因为这还是我第一次用手掌包覆她的脸颊,我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可以做比较的对象存在。

  「嗯~?

  「我觉得,妳可能还是去大江家会比较好。」

  「………………………………」

  啊啊,又停止了。妳能够决定的,就只有在那间宅第的桃花之类的是吗?在被菜种提出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将自我耗尽了吗?

  「这样子下去,妳会从被某人养活的日子里驱逐出去喔。」

  然后在路边等死。

  这孩子,比谁都还要难以独自生存。

  以前的游戏里不是有这种角色吗,那种负责说明——这里是○○村——那种人。就只是为了这个任务而被配置在那里,除此之外什么也办不到的角色。

  茜正是这样的角色吧。为了妈妈的方便而被制造出来,然后已经失去了用途。

  真的完全没办法在别的方面派上用场。在此献上人类最棒的汤马森(注:トマン,日本特有名词,意指附着于不动产上,不具用途与创作概念的艺术作品,名称来自日本职棒选手)这个别名。

  她或许是对这有自觉才和我在一起,但是她似乎对这件事情是我烦恼的根源毫无自觉呢。

  我不擅长被某人需要。

  尤其是被当作家人倾慕,光想到就让我背脊发寒。

  若是不相关的他人,就可以很简单地加以切割开来,所以很轻松。

  ……啊啊,就是这么一回事。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喜欢那只狗吧。

  因为不必负任何责任嘛。

  结果,不是茜代替狗;而是狗代替茜吗?

  「喔呵呵呵呵。」我自然地令人不舒服的笑了。

  哎呀~真伤脑筋~

  原来我那么弱啊。

  真是个崭新的幻灭。

  「不过啊,茜,妳还是留在这里吧。」

  在诸多方面都放弃,为现实盖上盖子。

  残留在脸部内侧的光鱼拍打尾巴激起飞沫,好烫。

  「嗯!」哎呀,真美的笑容。这样就好了。

  因为,看来妳并不是我的世界里的异物,而是幸福的材料。一定是。

  结果,幸福这种东西只是对位于自己世界中的人特别优待;把不幸推去给圈圈外的他人,不过就是像改变圆顶里的气压那样罢了。

  例如,A黏着自己喜欢的B不放,而另一方面,单恋BC或其它人就感到不幸。A就在对此没有自觉的情形下,将不幸推给了本应怨恨自己的C

  会变得不幸,往往都是因为罹患了「重要的人一个个变成不相干的人病」……啊啊,那些杀人犯应该也是得了这种病吧。

  在夺走性命的瞬间,对象就只有他人或自己这两种啊。

  ……算了,这种有难度的事就先放在一边,结论大概是,若没有至少像是抚养妹妹这种目的存在,那人生还真的会是穷极无聊?

  嗯,真正的谎话真的是继续骗你的是真的。

  然后到了深夜。今天也要前去欺凌那名年纪比我轻的男孩。

  这是会产生语病的真实说法呢。在与人遭遇的容许值已到达极限的今天,还真不想抗拒翘头的诱惑,但因为早被告知——今天很重要——所以不能翘头。这个戏言是真的还是骗你的呢?

  茜在棉被里打滚玩着电玩游戏,我把她丢在一旁,并且锁上门离开屋子。庭院里似乎只有有香小妹妹,没看见其它人影。因为剩下的两人之中有一个是杀害有香小妹妹的凶手,所以他们现在可能正在某个地方厮杀吧——我这么想象着走上马路。当然,因为我也可能成为袭击对象,所以不能疏忽警戒。但是话虽这么说,以一个在这方面的外行人来说,我再怎么努力,保护自己的效果也有限就是了。果然,淑女半夜走在路上,还是需要一名男性护花使者啊——身体的哪里都好,借我挡一下——主要是做为盾牌的用处。

  在公寓完全在身后消失之前,我固定间隔边走边回头看。

  似乎并没有像是在追杀我的跟踪者,于是决定只看前方走路。之后只要和平常一样进行下去就好了。事件是这样,人生亦然。

  「……最近全都是些让人伤脑筋的事啊。」

  今天的过程有点不同,在路上没能发现要跟踪的对象,麻由子。她那么显眼,而我这么注意还会看丢的可能性不高,应该只是单纯还没发现而已。

  躲在容易发现麻由子,视野良好的地点等待她的出现。一边击退无数蚊子;一边等待举止怪异的美少女,在这段过程中要如何不感到无聊,真想请谁教我一下呢。真的~

  如果是麻由子出了事……呃——那该怎么办?我该做点什么吗?昨天在超市看到的那个,黏在麻由子身边,脸皮光滑得像把甜点馒头的皮当面膜贴在脸上的青年,真想把事情都交给他然后在一旁高枕无忧啊。

  ……刑警游戏,无聊。如果是小偷游戏的话,在物质方面的意义亡比较满溢着满足感。

  嗯,这个是真的。

  吸。生气。啪。

  吸太多血而变得迟钝的蚊子被一掌打死在我的皮肤上,翅膀和肉都沦为了血液。

  即使再等下去,邂逅的也只有自己的汗水。

  因为事态不明,所以我决定以随机应变的名目擅自行动。

  虽然多少会有撞个正着的危险性,不过还是先往久屋小弟那里前进,以他的证词来把麻由子今天的活动给搞清楚。我不擅长坐着等待啊,联络簿上也被记载着是个坐不住的孩子,不过我觉得自己那时候其实只是单纯的举止可疑罢了。

  我竖起耳朵倾听,确认四周是否有麻由子独特的橡胶草鞋奏出的啪哒啪哒声响,同时向废弃仓库移动。若以久屋小弟的立场来说,那声音就等于宣告恶梦再度来临的猫铃铛吧。不过对我来说,那倒是让我能稍微忍受这缺乏变化的夜景的贵重演奏。这么说来,搞不好是本日公休?

  最后,既没遇到麻由子;也没遇到其它妖怪一类的东西,到达了仓库前。

  往里头窥视,确认没有人影之后,屈身通过铁卷门进入里头。

  首先正面看到的是在黑暗中的小孩。低着头;缩着身体的姿态,在我的眼中看起来就只像个小孩。小鬼、臭小鬼。该死。被记忆淹没。开始描图。线条歪七扭八地重叠在一起。这是不好的征兆。征兆不好。所以只暗杀征兆。退学。退社。没结婚的离婚宣言。我讨厌的东西在我的面前以一个讨厌的东西的身分蹲着。

  理性变成海绵蛋糕,又变成奇巧巧克力(Kit Kat),甜到溶解、腐化。

  阳开脚边横躺着的资材,久屋小弟吓了一跳而抬起头。刚才是在打瞌睡吧。确认了来的人是谁以后,视线的感觉转化了。

  真不知道在他看来,麻由子和我哪一个比较不受欢迎?

  「那个女孩已经来过了吗?

  大步走去,接近到足以打断久屋小弟鼻梁的距离之后,提出我的疑问。

  当然,正值叛逆期的少年完全无视我送去的文章,只是恶狠狠地瞪我。我并不讨厌这种表达自我的方式呢。只觉得碍眼而已。我站稳身体试着踏出第一步。也就是用脚尖踢向他的喉咙。久屋小弟的后脑猛撞上柱子,口塞让他呼吸困难,出现咳咳咳的症状。哎呀呀,因为无法顺利把气吐出来,结果脸胀成了奇怪形状,表情成了岩浆岩,感觉像没能好好发挥作用的灭火器。

  这样应该多少能让他成长为一个听话的小孩吧。给予不足以致死的痛苦,这一招对久屋小弟应该有效才对,而且似乎也有效地发泄了我的压力呢。真的喔。

  效果果然如我所想,还处于被痛苦俘虏状态的久屋小弟直到疼痛终止为止,都一直不情不愿地摇着头。唔,果然还没来过啊。

  是因为什么理由翘掉了饲育的轮值呢……这种缺乏责任感的饲主要是很多的话,会让卫生所很伤脑筋的。

  没办法,只有今晚,就由汤女大姐姐来负责照顾久屋小弟吧。

  我不是妈妈喔PART2。『妈妈~妈妈~我会负责照顾狗狗啦!』这并不一定完全是骗你的,但是最后还是会变成妈妈负责照顾吧。

  捡起随意摆在地上的装着面包的袋子,从里头拿出两个。这样会不会太宠他了?连次郎都忍耐着只吃一个点心而已呢。不过说起来久屋小弟并不是狗,以对人类的标准来说应该没关系吧?所以就决定是两个了。

  然后还有水。宝特瓶在……将手掌抵在额头上眺望之后,想起了昨天的情景。麻由子在把瓶子里的内容物注入久屋小弟的身体以后,就把瓶子随手丢到一旁了。是丢到哪里了呢?再次展开转头运动时突然想到——瓶子里是空的啊。没错没错。

  不是很想特地花那工夫跑个老远去装水(因为饲育的东西不是我的兴趣),印象中在一路上也没看到自动贩卖机在路边发出光芒。人类的身体有八成是水分,反过来说,因为有八成,所以即使断水一天也还剩下七成吧。这么做出结论以后,我只拿面包走到久屋小弟面前,蹲了下来。

  伸手想要取下口塞,结果久屋小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半无意识地自动将头往前探,方便我将口塞取下。看他这么听话,我决定不吊他胃口,快快将口塞拿掉,然后把两个面包一起塞进他的嘴里。哎呀呀,我是不是不喜欢叫狗「等等」之后才能吃东西啊?

  「呕呜咳咳!」久屋小弟很明显地为舌头的立场感到困扰,眼球也凸了出来助长着混乱。啾咚。一颗葡萄干牵着唾液从我的手指中滑落。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10-9-14 23:43 编辑


  我在进行虐待行为的时候是这么冷淡;观赏虐待行为的时候却打从心底当做娱乐,得到大量的愉悦。这个落差要是太过的话很危险,而我现在正扩大着这个落差。已经过去的过去正尝试着重现过错啊。不过因为相反过来也不是正确答案,所以我现在才这样WRYWRYWRY啦。若把支离破碎简单地表现出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因为被收纳到喉咙最深处,面包得以成为久屋小弟内脏的一部分。骗你的。那么外脏是指哪里?不管是眼窝里的眼球还是耳朵那个洞,最后都会连系着人类的内容物,所以全都算是内脏。所以虽然久屋小弟呼吸困难地像是要死掉了,但这应该是他在被提供崭新脏器的氛围下手舞足蹈吧。我是这么相信的!小威依(Challwe!啊~呃~欸先斯(essence?

  啊~「啊~」啊,我这是在做什么啊?坏习惯又开始作祟了呢。

  如果『那个』的暴走已经因为闯关成功而明确地产生,那我的愚蠢轻佻就只是刚踩在线上暧昧地不表态,平顺地往发狂崩坏之泉直跳进去。虽然只是为了念得顺口而随便组合文字,不过最后那个泉可是我很喜欢的汉字,所以才用了它。骗你的。因为我应该一个汉字都不认识才对,实际上也写不出来,我写过的应该只有平假名练习本吧。

  不过那些都和现在没关系,我连忙拉起身体,重复换气,从无底的沼泽爬上来。然后——

  「好一点了吗?」我客套地向那个吞面包吞得很辛苦的人问道。

  「这要问妳这家伙才对吧。」

  看来他已经衰弱到连惊叹号都没办法使用了呢。也好,这样子对话也比较容易进行。提高音量是为了加快速度。原因大概是因为意识已经开始扩散成一粒一粒,各自在一秒内消逝。这个推理如何啊,『那个』?卡姆西尔(come here),言灵。

  「其它人现在怎样了?」他恨恨地确认最优先的基础事项。

  我什么时候准你发问了啊?不过因为我不想把教养他变成自己的任务,所以微笑、微笑、再微笑,在第三次的时候闪躲掉了这个质问。

  该说关心同伴吗?毕竟身体会在意身体其二和头部的状况也很正常吧。这条娱蚣尾巴。单品的状态下中了毒却什么也不排出,净是忍着痛苦。

  你简直就像大江茜嘛。真讨厌呢,这种集团中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大概就是那种要以一个为单位,用镊子夹到玻璃板上痛苦挣扎,才稍微看得到真正价值的那种生物吧。

  「嗯,大家都很好喔。只不过,因为游戏一直处于暂停状态,所以差不多快要像得了狂犬病那样,创造出口水的瀑布了吧。」

  「这样……啊……也是。可恶……」

  「再来就是要大家分着把鹤里先生家冰箱里的食物吃完吧。堆得像山一样高却不好好享用的话,这种食物堆积方式实在是一种亵渎啊。」

  接二连三的话语将气氛变得痛苦,这些缝上引力的细缝;在鼓膜建筑起居住地的言语们在一瞬间内外反转露出腹部。很明显地是黑色(注:日文中,腹黑い的意思是坏心肠)。

  满是遗憾、不甘心、悔恨的久屋小弟吐出消化不良的言语:

  「我的,鹤里的右手呢?」「啊啊,别担心,它哪里也没去啦。」

  不过其它人的在埋葬有香小妹妹的时候顺便一起埋掉了。还有,小今小弟还向我报告,发现了应该是某人挖洞埋掉的鹤里先生的头。

  「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话总是浅显易懂的话,感觉像是缺乏表现力,这样不是很讨人厌吗?

  变成那样的话,我就得绞尽脑汁使用规规矩炬的说话方式,很累耶。啊,真憧憬呢。

  「好啦~我要走了。」

  「已经要走了?妳只是来欺负——」用口塞制止了他。

  「要是那个女孩来了就麻烦了。幽会的时间还是短一点为妙。」

  而且,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这么一来,剩下的就交给明天吧。

  八月十七日是夏日祭典,是家族日,所以我要缺席了。

  沙沙沙,踏着许多东西走着,途中,好像是踩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噗啾一声贯穿草鞋刺到了脚的皮肤。草鞋被血染得湿滑,肌肤也变得平滑。

  唉~七十七秒的幸福不是应该很吉利吗~真是的~!

  不是伤害别人来抢夺幸福那种等级;而是伤害别人就能得到幸福的场合,败笔就是因为上进心变成了一种阻碍吧。目标得高分而努力的话,就会漂亮地变成社会公敌No.1

  虽说也可以去寻找别的幸福,但是,要去改变自己的幸福,远比那样子更令我害怕。

  啊,因为开关切换得太频繁;电费增加太多,名为正常的代用品终于取回了对我的主导权。嗯~喔~耶~语言功能复活……真过分呢。

  妳在干嘛啊——各个部位的抱怨如雪片般飞来,而我都缺乏诚意地加以漠视。

  不可以因为和久屋小弟接触过,就期待将来会产生合理的理由啊。

  或许,我该不会只是被兴趣,还是该说是正宗派的性格所驱使吧?

  所以,我要将要不要相信接下来这五行句于,发包给名为「请各位自行判断」的工程。

  解决这个事件的钥匙,握在久屋小弟手中。

  没错,他就是位在一个这么美好,适合这样表达的位置。

  本人既没有这么期望;也没注意到,在他不知不觉间。

  ……而他手中这把钥匙,相当锐利。

  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就连自己也会被割伤,就是那一类的东西。

  然后,翌日。八月十七日来临。

  命运线只在今天垂下墨汁变得粗大……这只是预定。是从谁那里听来的呢?

  我在过了早上以后才开始的时间带,热门熟路地侵入了鹤里先生的家。坐在里头的是野并绘梨奈,她还是老样子,蹲在地板上埋首于画画。

  我巡视鹤里先生的藏书,发现了几本旧漫画,便这么翻呀翻地让里面的尘埃飞舞起来,消磨一下时间。漫画里的汉字旁边都有标示念法,真令人开心。当初自主性地学习假名符号的念法,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沉默。只有麦克笔在地板上画过的叽叽声响;还有翻页的声音。沉默。以下继续重复,偶尔再倾听一下时钟的秒针痉挛的声音。

  因为同一本漫画已经看了六遍,也差不多腻了,于是把书摆回架上,整理一下。

  然后呢喃:「真慢啊。」昨天傍晚的预测开始掠过我的脑海。

  现在的时刻,若以量角器来举例,太阳已经在七十度以上的位置,带给这个城市白昼。但是仍然没看见小今小弟的身影。

  「好慢啊,不能去叫小今小弟过来吗?例如打个电话一类的?

  「啊。」

  忘记了——她瞪得大圆的眼睛向我这么报告。但是这还是和我提出的问题无缘。

  「偶都给忘噜。」

  「忘了什么?

  「欸~妳是在等他吧?等利基来,大家到齐。」

  「是啊。」

  「利基已经不会来皱里漏。」

  「嗯哼?」真意外,我也能发出这么狐媚的声音呢。

  「因为,他今天从一开始就在这里了。」

  我不需要证据,就能确信自己的预感成真了。寒毛直立。背负着幽暗的艾莉娜小妹妹腼腆了起来,简直就像是在宣言——谁说座敖童子(注:日本传说中待在人的家中,类似守护灵一类的存在)人畜无害?

  「他在哪里?

  「在浴室。」

  我没有响应就直接起身,艾莉娜小妹妹也中断绘画,跟在我的身后。加入成为冒险同伴是无所谓啦,可是妳的职业是什么啊?女高中生?新鲜活跳跳的辣妹?杀人魔?不管是哪一个看起来都不像能使用咒文的样子呢。话说最后一个是不是该归类在怪物啊?哎呀,思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来确保冷静的退路也真是辛苦呢。

  因为格局和我住的那一间相同,所以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浴室。

  「……………………………………」今池利基的「今」的部位滚在地上。

  在浴室里用耳朵吸附着排水孔,小今小弟的人头在…在…在做什么呢?总觉得文章的后续还写得下去,所以句点就稍后再写……我知道了,是在避暑吧!是不是正在洒水呢?

  不知道是不是头部的血液流了出来,浴室的瓷砖有一部分开了红黑色的彼岸花图案。从花朵只有一丛丛盛开来看,这里似乎不是斩首的地点。

  不管怎样,这个事件是不是大致上可以算结束了呢?对我个人来说,比较希望留下来的是小今小弟,不过不可能什么事都如我所愿啊。

  回过头。还好不用后悔一时大意把背后交给了这孩子,我抚向胸口松了口气。

  嗯,摸起来真是平滑。连我自己都想殴打自己了。

  「是妳杀的?」真是个蠢问题。自己不是说过,最后留下来的就是犯人吗?

  「是豆。」

  只剩下一个人,没有辩解也没有蠢言就点头了。进展很快真令人开心。

  「有香小妹妹也是?

  「是豆。」

  「然后我也是?

  「是豆。」

  「回答和质问都超前一档了,这样子就泄漏剧情了啊。」

  「啊。」失言了——她弓身小身(这是哪门子说法啊)用手遮住嘴巴。

  「请妳帮偶保密。」我该向谁保密啊——这是当事人的想法。

  「这先不谈,杀害小今小弟的现场是哪里?他的身体呢?

  「啊?皱怎谋口以让妳知……啊,推理游戏已经——」「我都知道了,妳就带我去吧。」

  「好是好啦,嗯?嗯嗯?可是欧、欧欧欧欧~」我推着她的背后出了浴室。

  连鞋都没穿就出了玄关,拿艾莉娜小妹妹来遮阳,走到了外头。

  实在不想和这孩子两人在密室独处。要那样的话,不如和次郎一起关在狗屋比较有意义。即使是在这个烈日昂首阔步的酷暑,我也有自信可以乐在其中。

  「走天,利基低头看皱埋葬有香豆地方,那是傍晚豆时候,偶想说刚刚好,叟以就往他『唰啪』下去。」

  她一边移动;一边匆促地向我说明杀害时刻等细节。不过话说回来,这孩子为什么不靠自己的双腿移动,非得惰性地让我在后面推着她走呢?

  「妳杀害有香小妹妹和小今小弟的理由是?」虽然我已经大致想到就是了。

  「啊,那购是因为要RESET。」

  「瑞谢特(reset)……」我想也是。

  抵达杀人现场,埋葬了有香小妹妹的,公寓的庭院。

  四下无人。因为是恶评如潮的公寓,所以几乎看不到附近的小孩在这一带乱晃呢。

  「妳把小今小弟的身体埋在这里?」我低头看向被挖过好几次;乱七八糟的地面。

  「是豆。因为有香和利基都是朋友,叟以把他们埋斗愈近愈好。皱是偶任性豆希望。」

  简单地说,就是有香小妹妹和小今小弟被一起丢在土坑里。

  不过这总比被丢在水槽里供人观赏来得好就是了。

  「那么,关于那个瑞谢特(reset)什么的,我想再和妳谈谈。」

  对我来说,要解决这个事件,需要那个情报。

  艾莉娜小妹妹的表情不知所措,不太想开口的样子,但最后还是困惑地让话语扩散开来:

  「RESET,不是让一切归零,因为还有偶在,叟以,唔……虽然利基他们失败了,但是偶们也还是朋友,以后也还是一直都是朋友,真豆,因为偶想珍惜皱够关系,叟以就更不想要它被玷污……」

  「……………………………………」

  啊~这节奏真令人不耐烦。等忍耐着听到最后以后,再由我来编辑整理一下吧。

  观察海蛞蝓以及对同类缺乏成长所感到的焦躁,这样的时间暂时持续中……

  「……大概,就是皱够样子。」

  「……………………………………结束了?

  「是豆。啊,不过好像还有……」「请妳全部想出来再继续说下去。」「嗯……」

  接下来,我用想象力创造的虚构超敏捷运作版艾莉娜小妹妹登场。

  现在就请这位虚拟绘梨奈,来代替正牌艾莉娜小妹妹发表她的意见:

  「游戏很明显在初期就已经失败噜。就是白太明明不在,游戏却开始噜豆那购时间点。还有就是让一购怪人……不,该收是没看构的人——加入游戏。利基为叔谋口以接受捏?啊,偶不是对妳有叔谋……该怎谋收捏,不是讨厌妳啦。只是,皱是给偶们四购人远丑游戏……等白太一下不就好噜吗?不,偶有等噢。偶为噜尽量不参加游戏,叟以都不太收话。」

  这已经是整理过了喔,请各位体察原文究竟有多么冗长。

  「口是,白太一直没回来,而且感觉又好像会变斗没完没了,叟以,偶不想再看游戏继续失败下去。但是,却没有任猴人要去按下RESET钮,偶无法原谅皱件事。」

  此时,她整理一下呼吸,舌头沾着唾液搅动润了润口腔。

  接下来这一句话,是正牌货也如此断言:

  「偶不想让朋友豆价值再继续降低下去鲁。」

  看来,这就是艾莉娜小妹妹最大的动机。

  再来,从现在开始,因为正常版艾莉娜小妹妹已经把要说的话整理好了,就请她继续吧。至于虚拟小妹妹,唔,会被怎么处理呢?

  「叔谋叔谋小姐现在住豆那一间公寓,之前住在那里豆是一购叫奏枇杷岛豆人,她在半年前杀噜人欧。」

  「这我知道。」

  「然后,那一家就搬走噜……叟以偶就想——要是白太、利基、有香死掉豆话,他们豆家人是不是也会搬定?皱样豆话,是不是就会再有别人搬来变成偶豆朋友?

  这个交换过程还真是杀伐啊。不过,这就像玩扑克牌也会把手上的牌抛弃那样吧。

  「找学校的朋友不就好了吗?

  「学校,不是交朋友豆地方。啊,皱是对我而言啦。如狗是像利基和有香那样有掌呕到要领豆人,就交斗到朋友就是噜。而像白太和偶皱种人,就只在皱栋公寓才有朋友。皱里,是口以斗到朋友豆地方…巢穴……?就是像那样豆地方;一定是。」

  艾莉娜小妹妹呼呼呼地持续摇头的工程,陈述着自己的公寓观。

  原来如此。

  她的世界,一定是长得像蜂巢那样吧。

  「我可以改变一下话题,问妳一件事吗?

  「咦?偶怎谋觉斗妳从刚才就已经问篓很兜问题……好吧,请问吧。口以不要瞪偶吗?

  「只要埋小今小弟的身体,可是妳挖的范围还挺大的嘛?

  「啊,那是因为血喷篓很兜出来,叟以皱样子来掩饰。还有就是因为碎肉也飞斗到处都是,打扫起来很麻烦,叟以就干脆……吧?

  「哦。」真惨。不管什么部分和整个行动都是。原来如此。小灯泡一亮。自家发电。

  这个灵机一闪,应该真的派不上什么用场吧。

  「不购,努力一下以后,虽然花楼很兜时间,口是还是切但噜。」

  「……这样啊,妳好努力,要给妳奖励吗?

  「唰唰~」她两手掌心向上,摊平伸了出来。咦,她要实质的奖励吗?这可伤脑筋了,我不是那种能够嗡地一声从嘴里吐出收据的人类,没办法变出奖状啊。而且,我一张奖状也没拿过。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得的是相反全勤奖啊。

  「……摸摸。」越过她的双手,抚摸她的头。「呼啊~」似乎意外地备受好评呢。

  暂时安抚她;同时思考对策,想腻了之后把手抽回来:

  「那,妳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要是能事先知道日期,应付起来也会比较轻松吧?

  提出问题的是个怪人;而为这问题烦恼的人,脑浆则更是像水果杂烩呢。

  「咦?那就,现在?」这个疑问型,会是我的救赎还是头痛的根源呢?

  我很弱,是脆弱的生物;弱到若非出其不意便打不倒对手。

  所以我要努力找出不必战斗的生路。不够聪明在这种时候还真是悲哀。

  不过,我可是充分具备了面对这种场合的信念。

  如果眼前有一道爬不过去的墙,那么,绕路找寻别的入口就好了。

  你有没有玩过勇者斗恶龙呢?

  啪!我将手掌对着艾莉娜小妹妹推出,藉由这个动作命令她暂时停止行动。好啦,来进行和恶魔的交涉吧。

  「妳要不要再好好想想,要是现在杀了我,事情会变成怎样?

  「唔耶?

  「呵呵呵,妳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呢。」呃,是什么呢?要是有的话就好了。

  「重要豆事?」眼球流畅地旋转。可恶,转得真快,这一招能成功地拖延时间吗?

  「呵……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得这么干净呢?

  「耶呜,对不起。」得到道歉了。虽然和主旨或什么都无关,但是心情真好。

  好是好啦,不过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必须用以秒为单位的上班族模式来行动啊。就算向茜求援,八成也只会落得大江家一行人全灭的命运……啊,茜。我想到了!

  清了清喉咙;用手掌覆盖自己的脸;调整眉毛的形状,试着变严肃。然后进行威胁。

  「妳忘记的事就是,妳要是在这里杀了我,妳借我的电玩游戏就别想拿回来了!

  Megyan——!(右耳进左耳出的效果音。)

  ……这…这真的行得通吗?不储存生命进度的三次元世界居民,果真能理解在有声小说里面临选项分歧要做抉择时的苦恼与决心吗?好像不太可能。

  不妙啊,大江汤女。说到主角,大抵都会因为选错一个选项就简单地死翘翘啊。只为了扩展内容的广度而将生命延展到如此稀薄,真是叫人情何以堪。嗯,就算真的不想这样,但现实人生并不是游戏啊。应该;恐怕,不,一定是这样。

  背后冒出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标准的汗;鸡皮疙瘩也一粒一粒冒出来。将时间流逝变得迟滞的蝉鸣声包覆了这个空间,艾莉娜小妹妹扭曲的双瞳,会丢出什么样的裁罚呢?

  「妳…妳打算借搂不还吗?

  出乎意料之外,似乎挺管用的。本以为她歪着头丢出一句「嗄?」就是最严重的反应了,我不禁露出微笑:

  「这个嘛,既然妳要采取这种强攻策略,我也无可奈何地只能出这一招啰。」

  哪可能啊?人死了以后哪有办法再做什么?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搞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方的问号气球濒临破裂边缘,这一招似乎对艾莉娜小妹妹奏效了。

  「妳好像很烦恼呢?

  「因为偶豆零用钱很少,没办法重新买。」

  「欧欧,原来如楚。」

  虽然很想吐槽,但是这个权利必须附加上自己的一条小命,所以自律。啊啊,压力真大。

  「请问,叔谋时候会玩完?

  「嗯?妳是指电玩游戏吗?

  「是豆。」

  「还妳之后妳就会杀我?」「是豆。」那就不~还~啦~这可不妙。无法预测这孩子什么时候会悟出「杀了以后再拿回来就好」。这还真是低次元的尔虞我诈。

  「嗯,那孩子是个连家事也不帮忙的纯正尼特族,这个嘛,到明天的话应该差不多吧?她昨天也宣称『太阳是黄色的』整晚都沉溺于游行中呢。」

  为什么不至少向对手取得一星期后再还的承诺,争取比较有余力的日期?我在舌头擅自滑动的同时,以现在进行式后悔着。

  「唔姆唔姆。」艾莉娜小妹妹嘟起双唇,点了几个头:

  「那就明天,唔~再杀妳。」

  「嗯,就决定这样了。」交涉成功。以后也请多多不要来了!

  「那,明天见~」

  「明天见~」

  掰~掰掰~(注:ばッはーい,19661970年日本电视台的节目「カエルのぼうけん(青蛙的冒险)」中,主角青蛙玩偶的台词,后来『二十世纪少年』「朋友」也有使用)在家门前挥手道别。

  ……………………………………看她走进家门。确实回去了吧?我把耳朵贴上门板,确认听到脱下鞋子的声音、往家里深处走去的脚步声以后——「呼——————……」

  憋了很久的那一口气一起排了出来。心脏明明跳得很没力,脖子的肌肉却不停抽动。

  「刚刚还在想,要是她说『明天就是现在!』的话该怎么办呢。」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生命……意外地,即使路面状况不佳也还是能前进呢。为什么要重视社交性的理由,我现在可真是彻底的理解了。

  不过话说回来,危机状态还是像七分裤。不,该说是全身工作服才对。

  虽然免于在现场被杀害,但也只是把身分变成死囚而已。

  明天,心脏就会被艾莉娜小妹妹的手指侵入、折弯、破损,生命被定下期限了。藉由修行得到胜过她的力量……我身上哪里找得出能走这种王道路线的时间、资质和作风呢?就算去那个里面的一年等于外面的一天的房间(注:出自『七龙珠』),耗尽一生也办不到吧。唔,伤脑筋。

  冷静回想一下,还活着的登场人物只剩一半了,遭遇艾莉娜小妹妹的机会大幅增加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为茜聘请家教,茜和家教私奔,然后我去找她——不能用这种发展来打发剩下的页数吗?

  看来我也差不多要退场了……现在死掉的话不是悲剧;而是喜剧吧。

  「好热啊……」毫不顾虑正如此烦恼的头部;作为身体代表的嘴抱怨了起来。而劳动中的头脑也搭上这班顺风车开始要求冷气待遇。别得寸进尺了——包含思考中的事,一并扑杀。

  作为妥协,先回到家中。得准备茜的浴衣才行。

  因为并没有那种明天会被杀,所以今天的约定就不用管了的道理。

  嗯,真的。这样感觉很笨吧。

  省略敲门,直接打开没上锁的玄关大门。已知道犯人是谁,就没必要玩秘密基地游戏了。

  「妳回来啦~」茜上身趴在桌上打着电动,漫不精心地打招呼。

  「我回来了。」

  随便响应一下之后便快步走进房间更里头,然后轻轻地自由落体。

  在棉被上倒成大字型。不愧是煎饼棉被,毫无吸收冲击的余地。肩胛骨好痛。

  被抛在身后仅有一步之遥的热气降下;盖在我身上,但是我一点也不想理会。

  闭上眼睛。这么做之后玄关消失了。空气消失了。萝卜消失了。草鞋消失了。鸡蛋消失了。电风扇消失了。红色消失了。蓝色消失了。很多东西都消失了。塞住耳朵。然后蝉消失了。工程消失了。汽车消失了。血流消失了。脉搏消失了。飞机消失了。小区的传阅板消失了。小孩子们消失了。搅动大脑。藉此,右手消失了。脖子消失了。右脚消失了。脊椎消失了。佐内利香成分消失了。平针须见消失了。今池利基消失了。野并绘梨奈消失了。快被我忘记了的吹上有香消失了。鹤里新吾消失了。大江茜消失了。

  在失去了这么多东西之后,好不容易让夏天那不明所以的质感消失了。

  最后,我被沉眠所呼唤,让它把我的意识给带走。

  一个都不留(注:出自阿嘉莎·克莉丝蒂作品的书名)。

  是不是差不多该结束了呢?不不不,我的话只有一半可信度,请别太在意。

  在这里,先来回顾整理一下这次的事件吧。

  首先是八月十二日的深夜,以住在杀人公寓最右端的鹤里先生遭到杀害做为事件——或者该说是预定为游戏启动的开端。

  是谁所杀,现在还不明了……所以现在暂且搁置。但老实说,我心里已经大概有底了……不过因为我不是侦探,所以没有解开谜题的义务呢。保留。

  杀害鹤里先生的,是住在同栋公寓的四名少年少女其中之一。他们从年幼的时候便一直梦想着,在被限制于那个矮小身躯的世界里进行猜犯人游戏。具体上没有决定举办日期,他们就只是每天期待着其中的谁下定决心接下犯人的角色。

  只不过,因为这个计划的炼成失败(注:出自『钢之炼金术士』),有香小妹妹和小今小弟什么部还没满足到就去另一个世界报到就是了。

  而他们四人的雄心壮志,终于要在这个夏天得以成就。第一个发现了鹤里先生无头尸体的久屋白太,兴冲冲地把附属于胴体的右手切断。

  接着真时是纯属偶然地,在公寓前遭遇了徘徊中的麻由子。这是一直跟踪着她的我以肉眼亲自确认,所以绝不会错。久屋小弟虽然在突发状况下将鹤里先生的右手藏在自己身上,但是麻由于仿佛完全没把那看在眼中,只是接近并殴打久屋小弟。为了隐匿右手而迟了一步应对,久屋小弟因此被强制使用无防御战法,但也没能发挥其真谛就已经被麻由于扁得七荤八素了呢。在丢弃包装纸或纸袋的时候,习惯会将其超出必要地揉成一团之后再丢弃,而她的暴力,就是落在这种日常生活的等级。在直到达成目标为止,中途不断重复动作的期间,完全没有插手余地——这模样不禁让我想起了菜种呢。不,说起来,菜种平常也不是会做那种猎奇家事的人。算了,这些都无关紧要,总之我都不欣赏就是了。

  只要通过了偶然,那就只会是必然。那一晚,麻由子只是很偶然地将搜索的足迹延伸到那栋公寓一带,然后就碰巧遇上了杀人事件发生,并且在久屋小弟打算返回自宅的那段短短的时间内和他撞个正着……麻由子是不是对恶意很敏感呢?还是说,互相吸引?

  若是回顾麻由于至今为止一路走来的移动轨迹,简直就像是在使用唯有她才拥有的恶意侦测雷达呢。光是以命运两个字根本不足以解释这一切,她总是以一己之力一头栽进去,成为许多人头痛的根源。

  还是说,是因为周围的人都认为麻由子就是「这样的孩子」,而这个想法感染了她,形成了她的人格并使其行动呢……因为我也是个「不是自己的人类」,所以实在很难否定这种可能性。不过还是算了,思考这种事只会让自己在死胡同里不停转圈,所以请让我在此将其永远中断。毕竞我不是侦探嘛。

  话虽如此,但因为是顺便为之,所以麻由子行动的考察,还是由在下这个不才大江汤女来执行。她之所以酷爱绑架与监禁的理由是什么?因为无法直接与她本人访谈,所以只能臆测。若是能为诸位略尽打发时间用途的绵薄之力,那就是万幸了。嗯,利亚力(really)。

  麻由子为什么要绑架久屋小弟呢?这原因恐怕与久屋小弟个人无关,只要满足特定条件,不管是我还是茜,都有可能成为她的目标吧。

  我想,麻由子多半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选定相形之下比较容易绑架的目标。若是能再多观察两、三件麻由子的绑架事件,或许就能够让我这个假设更加稳固,但是很遗憾地,现代社会并无法让我们如此任性妄为。因为久屋小弟在深夜一个人独自徘徊,所以很容易绑架——原因大概就只是这样而已吧。啊啊,至于之所以实行绑架行为本身的理由,这件事就请容我留待在更后面再揭晓。

  不过这说到底都只是我个人的推测,想要正确答案的人,请直接向她本人征询。

  作为代价,可能要支付寿命。嗯,这不太是骗你的。

  回到主题——想这么做的话,首先得先找到主题才行呢……咳咳,嗯哼。

  关于绑架对象,可能还有别的要素也说不定,例如身分或关系一类的。如果是离家出走的少年,就算在城市中突然消失,也不至于引起太大的骚动。

  搞不好,麻由子虽然看起来极度地粗神经,但其实却对他人心中的感情十分机敏。只是,从她活用这个能力的方向一直线远眺过去,一个人类也看不到就是了。

  死命抱着已经压箱底压到烂掉了的宝物,继续挣扎到底的人生。即使带着腐臭味的液体已经从双手的缝隙间滴落,仍然将其抱得老紧藉此生存。

  『那个』最爱用的「说谎」,是否只有我觉得可行呢?算了……没那个闲工夫思考答案是否正确,不能在个人身上花太多时间。下一个。

  接着要说的是,麻由子的绑架行为。

  麻由子在绑架久屋小弟前,总是不分昼夜地在街道徘徊,搜索着什么。而她找的恐怕就是我妈妈提过的「阿道」吧——能让她螺丝松掉的凄惨大脑继续播映,产生幸福记忆的东西。东西?还是人?唔,因为本少爷(注:出自小林善纪『乌龙少爷』的自称ぽっㄑん)不是当事人,所以一点头绪也没有。或许是有个只要带着就能招来幸福的人像(信徒限定特价八十七万圆)就叫做「阿道」也不一定。算了,不要太追究本质的话,应该有相当高的可能性是人类吧。我和『那个b』不一样,还懂得塞言观色,为了不遭遇危险或讨厌的事,总是仔细确认前方然后向左向右转,不过也因为这个关系,不管花多少时间都到不了眼前那个乐园就是了。

  回~到~主~题☆接下来,呃~……因为我是个大近视,所以看不见地上掉落的面包屑(注:出自格林童话的『糖果屋』)呢。没办法,这下子只好用手摸索寻找主题在哪里了,请大家等我一下吧……喔,找到了。

  没错,「阿道」,麻由子的根源。这是因为麻由于有个倾向,她将与「阿道」遭遇之前的过去都抛弃了。也就是说,将自己的存在交到了别人手中。

  我也不是要说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只不过,面对这个强词夺理硬是撒娇要求不存在的东西的小孩,没有任何一个大人来负责才是最大的问题呢。不过这也无所谓啦。

  而麻由子推敲、做出的结论,就是绑架行为是召唤出那个「阿道」或什么的仪式。要我这个逻辑井井有条的人来说明这种完全足另一个世界的思考模式实在太困难了,但我会愈挫愈勇;再接再厉的。所以请寄送给汤女老师加油打气的讯息!收件地址是我的大脑所以是居所不定,就请各位用电波传送过来吧。但是,如果来的是电流那就敬谢不敏,还请传送微弱一点的过来。

  离题太多了。也差不多该停止这种像漫画的迷你四驱车般的思考了,让我们像真正的迷你四驱车那样子,要是没有赛道就一直线前进吧。强烈反省。接下来就要进入恶魔召唤仪式的话题了。那就是,麻由子把久屋小弟当作祭品绑在仓库里,然后终止了徘徊行动。

  这个理由,应该是她走上了重现过去状况的这条路线。仿佛背景飘过许多闪亮的星星;瞳孔中闪耀着看见梦寐以求的玩具时的光辉,依照我妈妈在这个状态下说过的内容——麻由子和『那个』一样,都被卷入了监禁事件。虽然不清楚那个事件的细节,不过在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和那个「阿道」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然后麻由子失去了这些东西吧。

  阿道。幸福的证明。生存的意义。最早的记忆。

  麻由子狭窄的世界现在开了个洞,而她正努力地想要把洞补起来。

  也就是,把中间的过程全都弃之不顾,只引用结论。

  只要把自己置于和绑架的情况接近(但不是当事人)的位置,「阿道」就会以登场人物的形式出现吧?我总觉得这似乎就是麻由子的动机。

  嗯~DCMC(注:电玩游戏「MOTHER 3」中的乐团)(dangerous crazy mad cheap)。就连理性破碎之后的碎片,都被扫把扫得一干二净了呢。

  而理性本身产生了恶性病变的『那个』和我,则是另一种的○○○○哎呀,我的舌头好像撞墙了。不过,我想传达的东西应该已经传达到了吧,所以无所谓。那么,关于麻由子的绑架动机的讨论就到此结束。

  好像也差不多该回到剧情主线的大江少女之事件簿了呢?

  八月十二日的深夜,对久屋小弟加以安抚、安慰、威胁(比例大约是118)之后,打听出他为什么会拿着别人的右手,虽非出于本意,但还是决定干涉。翌日,我带着在八月十三日借来的右手,前往鹤里先生的房间,然后在那里与友人邂逅……别离……连像这样堆积感伤的时间都没有,对游戏的初期设定感到不满的那孩子就着手按下了重新开机钮。

  要举例的话,就像那个DRA什么的(不是中日龙队也不是未来的什么A梦),在诊断出理想的性格之前不断按钮重来(注:勇者斗恶龙Ⅲ)。或者是像那个武士什么的一直前往锻冶屋,为了进行软件重置作业而搞得尸横遍野(注:侍道2)。更或者是在那个藉由将球丢到生物身上来束缚其行动自由的游戏中,为了捕获个体值高的稀少生物而不断重来(注:神奇宝贝)。虽然我也知道举的例子很偏门,不过至少还是遵守了全都属于游戏分野的原则喔。

  话说回来,和茜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内,我也变得很了解电玩了呢。虽然觉得脑浆好像快要坐吃山空了,不过还是先中断这个离题状态吧,毕竟还有非解决不可的事情等着我呢。

  首先是八月十五日,吹上有香遭到杀害。她的身体被做成失败的球型关节人偶,惨不忍睹。尸体已经掩埋,应该还得在那没有墓碑的泥土下就这样埋上几天吧。要给予怜悯、叹息,或者是悲哀,都先等之后再说。

  八月十六日在相较之下比较平静,是喂食日。我代替睡过头翘掉轮值的麻由子,喂食了久屋小弟;然后也喂食了次郎;还有被不良刑警喂食;最后也差点被艾莉娜小妹妹给喂食了。嗯,真的是千钧一发呢。

  要是就那样接受邀请进入她家,加上她的母亲外出打零工的家庭状况,我的头可能会比小今小弟早一步飞上半空也说不定。

  然后是今天,八月十七日,今池利基成为一具被斩首的尸体,猜犯人游戏的难易度降到了史上最低。而犯人野并绘梨奈杀人的理由则是「瑞谢特(reset)」。并非押下主机的按钮,而是直接将卡匣打烂的暴行。而这个待遇也可能即将降临在我的身上。明明如此却仍然感觉不到一丝紧迫感的原因,就请各位将它当作是诈欺师的宿命吧。

  整个事件即将崩毁,同一栋公寓的孩子消失了三个人,只剩下野并绘梨奈。大人们着手听取艾莉娜小妹妹说明的那一天想必不远了,110的电话号码应该也已经蓄势待发了吧。

  她所追求的瑞谢特(reset)不会完成。

  虽然按下了重来钮,但是手指却一直按在上面离不开,所以怎么也完成不了这个程序。

  那么,把现状简短地整理一下吧。

  鹤里新吾的尸体,已经不再具有除了犯罪之外的意义。

  野并绘梨奈对我来说是个灾厄。

  久屋白太的处置也很伤脑筋。

  缴了下个月的房租,存款见底了。

  所谓八面受敌就是指这么一回事吧。

  真是伤脑筋啊。出来跑的总是要还,但是已经没东西可以还了。

  ……但是,各位。日本人是这样说的——

  谎话连篇叫做「嘘八百(うそはっぴゃㄑ)」

  既然有八百,所以就算被八面封锁,应该也还是有点搞头吧。

  「那么……」

  我踩在脚下藏了很久的种子,也该是时候还它自由了吧。

  「你打算这样躺到什么时候呀?

  我一路引导来的故事,要在这里告一段落了。

  你还不打算接回「主角」的角色吗?

  过去以数十倍的速度被陈述着,在现实的这间病房集结。接下来就交给『他』了。

  哎呀,失礼失礼,搞错一个字,把『他(かれ)』叫成『那个(あれ)』了呢。不过这只是让他在五十音爬高一阶的无心之过罢了。骗你骗很大。

  「嗯~……躺到妳来陪睡为止吧。那样我就会跳下床,顺便一脚踹飞妳。」

  「哎呀,真过分,你把我当成替身(stand)使用还不够,现在甚至还要用我当闹钟?你对女性同胞来说真是一只害虫呢。」

  「结果我还是变成虫了吗……不过这次真是让我佩服啊,妳实在太好用了。」

  「哦,真棒的赞美。这一招管用的话,那个女性的脑袋应该很有问题吧。」

  「哦——意思是妳不是脑袋空空吗?

  「那可不,我当然是脑袋有问题啰,所以你自然也不在话下。」

  「不必脏了妳的手,早就是千疮百孔啦。」

  完全不想和我有所接触,表情就像有机体的瑕疵品般活像条死鱼,不停编织着虚假的言语。下半身先不提,看来舌头是完全不需要复健呢。

  「那么,你打算要哭到什么时候呢?」因为再这样下去实在是没完没了,继续揶榆他下去也没有价值,所以作罢。

  「啊啊,这个吗……好像是因为眼球不眠不休地努力过度,结果现在甚至做起了没有人提出要求的工作。因为意识的堤防被暂时卸除,这似乎是溃堤留下的后遗症。」

  他也不擦去眼泪,就这么放任不管,只是眼睛有时会像发痒似地瞇细。这是主成分将心排除的;眼泪的仿制品。

  不过这不分真假,味道都是一样的喔。因为我试过了,所以不会错的。他的眼泪究竟是没有味道;还是有咸味,任凭各位自行想象就是了。

  「从这里开始,你打算以你的解决之道来行动?

  「算是吧。我就是为了接收事件结束这种甜美的果实而休养生息,等待机会。而且我现在正好刚完成大复活,总觉得自己的状态像是处于无敌模式,应该没问题啦。」

  我的嘴唇蠢蠢欲动想要吐槽——这句没问题,看来并没有包含你的言行举止。然后他缓缓地在病床上坐起身,终于擦去眼泪,抓痒似地搔搔脸颊。

  因为一直躺着而被修正成视线向上的眼球,此时终于降了下来。

  「开场的准备,妳似乎都已经帮我做好了。」

  「我只是依你的指示去做而已。我可是牺牲奉献派的呢。」专指耍猴戏和小心机的部分。

  他似乎很在意似地玩着变长的头发,然后擅自切断了这个话题。

  「……因为出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很容易就能理解这世界观还在持续着。」

  「一点也没错。就在你呼呼大睡的这段期间,有许多人当上了主角;或是下了舞台,而这些人之中,一定有你熟悉的面孔。」我没有再透露更多。

  因为他早已想出要怎么解决这一起事件。

  那是即使是我也办得到的,只不过是小学一年级减法的计划。

  「啊啊,那样,还真不错呢……在我的世界里的人很有精神,真好……」

  呢喃带着呓语。他的双肩存在感稀薄,彷佛梦世界的居民出了什么错而流落到现实世界。

  他剩余的生命感觉少到就像庙会的彩色小鸡,但我还是很干脆地抛下了他。

  取而代之,将别人的「援手」交给他。连同归还的责任也是。

  「拿去吧,这就是你要的鹤里汉斗(hand)。」

  我把乍看下像是包了巨大羊羹;还飘着腥臭的一捆布包递给他。

  「啊啊,这就是传说中……居家必备的鹤里零件吗?

  「它比孙子的手更能指引方向。帮忙到此为止,我今天还得带妹妹去晚上的祭典呢。」

  「妹妹……是指哪一个?

  「哎呀,你流出体外的不只泪水吗?难怪从刚才就觉得在病房走动时听到噗啾噗啾声。」

  「不是啦,只是从性格方面来思考的话,总觉得这像是会和桃花做的约定……所以才想说妳定不是要带她的遗物出门什么的。」

  「……唔嗯。」残存的脑浆也不容小觑呢。

  的确有过这样的约定呢。那是在桃花六岁,还叫我「姐姐」的那个时期。

  她任性地说『我想去庙会』。记得是菜种提到『今天外头好像有庙会,好怀念呢,太太还是高中生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过。然后记得,呃~老爷向太太搭讪——』虽然说到这里就被爸爸怒吼制止,但这已经像火种似地引燃了桃花的好奇心。大人们为此可是大大地伤透了脑筋。

  妈妈做出提议——那不然,我们就在家里放烟火好了。跟着附和『啊,也对,我喜欢高空烟火』的人是菜种;而提出抗议『要是房子着火了怎么办』的人则是爸爸。积极过头和天然呆的两人;搭配以积弱不振的气势加以吐槽的一人,真是个不错的三重唱。虽然是丈夫却完全被屏除在事件之外的洁先生则是结结巴巴地表示『那个;那个,玩火不太好喔,桃花小姐。』不过桃花其实是他的女儿啦。

  贵弘因为没有接到要他对此展露兴趣的命令,所以漠不关心,照妈妈平常吩咐的晚上九点就钻进棉被里睡觉去了。那么缺乏生活情趣,二十四小时对他来说应该是格外地漫长吧?

  一边骚动起来;另一边努力说服(爸爸几乎没出场机会),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烟火的片段偶尔会造访我房间的窗户,我总是伸长脖子加以窥视。

  而从妈妈房间的窗户似乎有希望逃出那间宅第,所以我下定决心总有一天要偷偷溜出去看烟火。没错,我的确做了这样的约定。

  桃花……她一定是忘了吧。不只这个,还有其它的许许多多。她当初明明那么兴奋的。

  她在如何取舍记忆的选择上失败了。

  死,只是一种引导生之过程的东西。

  反倒是在我身边半梦半醒的茜,她直到现在也仍微妙地记得我们的对话。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不过因为现在实在很热,睡觉的时候还是麻烦别黏着我。

  要是把她一个人送走,感觉我就真的不只双亲;连妹妹都要生离了。

  因为没有死别来得习惯,所以或许更容易让我心碎。嗯,真的。

  「也好啦,反正我正好也想开始进行脚的复健了。」

  他的眼球虽然就像正被加工成食用肉品的牛一般空虚迷蒙,但是却固定着行动的指针。

  初次邂逅活僵尸的心情,大概就是像这样吧。

  这名一脸菜色的男性挣扎着。

  从床上到地板。他恐怕连要将脚往下放到地面的感觉都抓不到。

  嘶、嘶、嘶。他在病床上爬行,结果摔了下来。

  没有采取保护姿势,侧脸和头部撞击地板,他发出比平常更具破坏感的呻吟,伸手抓住了床缘。以其做为支撑,想要踏出自己的脚的那一瞬间,他的下半身连复健都还没能开始;就已经像魔界村里死掉的人的骨头一般崩落,让他倒地趴在地板上,就连撑起膝盖都办不到。

  就寝中双脚同时抽筋,让人连哭诉的力气都萎缩的激烈疼痛袭来——他的脸上挂着像那样的难以承受的表情,尝试再次启动自己的身体。这次是双手的肌肉布满由青筋织成的网子;向床脚和边板强索支持,好不容易才终于站了起来。

  卸下掉落之际一并扯下的床单,以赤脚啪哒、啪哒地踏在地板上。

  他咬着牙闭上眼睛,开始开合自己的脚趾。

  像是触摸雪堆想把它溶掉一般,他持续深深地吐息。

  他在这个时候已经浑身是汗,肌肉的充血也已消退,不健康的青白色再次浮现。感觉好像刚脱完皮的蝉呢;或是刚出生的蜥赐。

  看着这副情景,啊啊…啊啊…啊啊啊……好想从旁给他一记飞踢——我如此蠢蠢欲动,和心中的念头挣扎。不过若是做出这种事,世人恐怕会对我更敬而远之,要是被冠上一个「阴险残虐的汤女」这种别名,那门牌该如何是好?要是再被加上「逆行世界的茜」,我八成会忧愤而死。

  回到主题。就这样放过,我真的能接受吗?啊啊……啊啊……咳咳……咳咳咳咳。

  但定,在某种意义上,他最值得称赞。

  全身都七零八落的,却仍毫不踌躇地选择站起来。

  对于踏出步伐逃离病房也没有丝毫迷惘。

  他的知性还活着吗?还是想唬烂「我是全自动的(注:『Boogiepop』系列中的台词)」?

  「凭你这要死不活的身体,还真拚呢,不愧是M男。」自始至终看完后的简洁感想。

  「我老家那些人几乎都是S,这是为了维持一家和乐的处置啊。」

  「「……嗯,真的。」」就连停顿的点都完美地同步。

  我们有被用同一条绳子操纵的嫌疑呢。不过目前来说似乎只有嘴和舌头的部分?

  已经成为尸块的心,硬是拖着他的身体行动——纯属虚构。

  实在不觉得自己模仿得来啊。因为,现在是夏天,不可能冷到发抖呢。

  「为了祝贺你复活出门,要我唱一首猴子歌来助兴吗?

  「NO3Q啦,妳这个S女。我会为妳祈求今晚的烟火大会举办不成。」

  「「骗你的!」」真心诚意又有力的二重唱。

  擦身而过的同时,举起的双手互相击掌。

  我因为虚弱而站着发呆;他则是为了脆弱而胆怯。

  而我的戏分暂且在此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把诈欺的掌舵任务,交还给委托我饰演代理主角的那一位。

  「「好啦,出发寻找自我吧——」」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10-9-15 22:54 编辑



  第四章「Remember1Ⅰ」

  与某人的故事毫不相干的他人=某个故事的主角 复活

  于是,我从长久的沉眠中醒来了……不过并没挟带什么邪恶的大魔王复活仪式一类的东西。

  但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是事实。其中,意识长期旅行了一个月,被关在精神的车库里,附近的医生差点就要向另一个世界通报了。骗你的。要也是先连络葬仪社才对嘛。

  距离到达目的地,大概还要花上比平常多十倍的时间,趁这时候来说些梦话吧。

  就从那个危险分子擅自闯入体育馆;然后我受重伤住院开始说起。

  内容是关于在我意识混浊的期间看见的几个梦。首先是我又一次遇见了仙人。

  ……哎呀,各位乡亲父老先等等,请先不要「哦~是这样啊~」地把我要说的话丢进专门回收瞎扯淡的垃圾袋里,请先坐下吧。我是真的以我的双眼看到了仙人。

  只不过,那个仙人是自称。我在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在一次秋天的远足里遭遇了自称——「我是山上的仙人唷」;而且头部的零件相较之下有点大的傲慢女性。那个人在山中小屋持续住了五年,年纪会让人以为是三十岁,但是应该和恋日医生同世代才对。对我来说,因为不会孕育出危险;个性又健全的怪人实在太少见,所以才一直留在了记忆里。

  那个仙人自从那次远足以后,虽不是直接见面,却时不时会进入我的梦里。那个人若以好的方面来说,应该叫做独特吧。不管是用水或血都洗不掉,一直黏在我的记忆上。

  「好想和人说话啊~!超~!寂寞的啦~!」她就这样喊着,在山上追着来远足的小学生集团跑;差点就要闹到报警了。她说自己数年来都只以果实和山菜果腹,所以我想她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足,而使得头部的事业缩水了吧。

  然后被那个仙人说教了。我邂逅那个人已经超过八年,但是审查这期间的过程之后,被给予了负三亿分的凄惨评价。首先一开始是「我讨厌吃得比我好的人。」这里就先被扣了三千万分。至于「会谄媚但是不退也不悔(注:改编自『北斗神拳』南斗将星的台词)」这种半吊子的面对危险应对法也被叨念了几句,再扣四千万分。惨不忍睹。

  不过,总比那个有气无力什么也做不了的死小鬼要好得多了。我被这样夸奖。

  而到了意识有半天处于复活状态的中期,许多东西放起了烟火。羞耻与梦百花撩乱,像万花筒一般的彩色阴霾覆盖着我,让我哭了又哭,害我的脸肌肉酸痛了好久。

  半梦半醒中上映的是,至今为止和我扯上关系的死者与生者的搭档。映在病房窗户上的是生者的幻觉;而死者则潜藏在来访者的影子里。尤其是定期来向我报告麻由动向的汤女,她的浴衣织成的影子,更是从黄泉路带来了大量的死者。

  长濑和绑架犯;伏见和妹妹的母亲;恋日医生和麻由的母亲。之后连远江和山名也跑来揶揄我。搞不好其实他们是来迎接我的也说不定?不对,远江还活着啊。应该吧。毕竟就连赤池都还活着,枇杷岛和营原也都没死嘛。

  又不是说我认识的全都是一些死人。没这回事。

  察觉这件事后,我开始听得到外头的蝉鸣了。而身旁的汤女抱着我,抚摸我的头部加以安慰——这种除了屈辱之外不作他想的行为,我到现在还无法确定那是不是现实。真希望那是梦,拜托。不,那肯定是场泡影般的梦吧,毕竟那触感以女性来说实在太坚硬了。主要指胸部。

  然后到了后期,身体开始能够坐起来几分钟的时候,便开始进行与现实的对话,与不少坐在折叠椅上的人说了许多事。很久没有被解除制约了。一打开门就会一脸不高兴的人,还是老样子离我远远的。

  来探望我的人大多都哭了。我因为早已忘记了率直地表现喜悦的方法而感到焦躁,同时也踌躇着要是自己去触摸那人类的美好;会将其也沾染上某人的血液与我的指纹。不管是要鉴赏还是要隔离,只要不握住;它就会在空气中扩散开来,根本成不了我的食粮。

  来探病的有叔叔和婶婶、伏见、长濑、池田兄妹和一树、杰罗尼莫小姐、金子、呃,其它还有……窸窸窣窣。恋日医生原本就不知道有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今天应该也剥着大拇指的死皮和平地度过吧,而这也是我所希望的。之后,稻泽(其实他的姓好像是稻侧才对,不过这根本就无所谓)不知道为什么也跑来了。他恐怕是来视察麻由在不在这里的,真是太没礼貌了。接着带着若干虚伪;宣称这个顺序出于无心。我放任他做出类似官方宣称发行数量的解释。

  然后……啊啊,当然,麻由并没有来我这里。

  伤势远比我轻微的麻由,早在两个星期之前就出院了。

  麻由在体育馆里因为某个东西的触发而再次失去阿道,回到了一年前的生活。

  ……而我则因为这件事备受指责。不知是否因为身体过于虚弱,舌头赶不走那些虚构的亡灵,乱七八糟的罪恶感掐住了我的脖子。他们叫喊着——不管是被长濑用花瓶打破头;还是被妹妹用刀子刺穿手掌和肩膀;或是因为矛盾而让脑袋有点坏掉;甚至遭到枪击,这一切,全都是因为「阿道」在麻由身边才造成的不是吗?全都是你害的不是吗?你这混帐家伙!

  被说到这种地步,感觉就像comical改了一个音节变成chemical——这样的化学反应是我们两人引起似的。被害因此央及周遭的时候,虽然像我这种垃圾人类根本不把它当一回事;但是一旦当事者牵扯到麻由,也还真是无法一笑置之。

  唔~这样下去可以吗?下一次;不久的将来,麻由可能真的会死也说不定。

  正当我独自苦恼的时候,小麻也真是的,竟然忠实地重现了绑架与监禁的行动。一开始听到汤女这么向我报告时,我的眼前不禁天旋地转,不自觉地想要以去河名的房间表演的这种名目,前往冥界逃避现实。骗你的。

  拜托汤女从我不在的那一天起开始监视麻由,这个请求果然产生了意义。麻由又一次在毫无所图的情形下,把麻烦的人从事件中给排除了。而我目前却处于不管是手或脚都无法随心所欲伸展的现状,不可能帮她顶罪。

  没有能悠哉地把这件事当成做梦来看的余裕,我住院生活的无聊一口气成为了我的苦痛。因为痛到让人想翻滚但是又不能如此,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让刚好在身边的护士为我止住挣扎。因为要是伤口又开了一个洞,那可不是装可爱一句「耶嘿」就能解决的。

  只不过,这种痛苦挣扎的现状的确全是自作自受就是了。回到主题。

  大江汤女,带来了一丝曙光。

  事态的确只在那一瞬间出现了好转的迹象,要是错过,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这一生八成都会不停住院,所以至少得自己确保出院以后有地方可去。

  ……我很清楚,装出一副烦恼的模样也无济于事。

  所以我逃离了病房。

  不管几次我都会这么做,因为我很愚蠢。

  然后,用以这样的身体也能实践的方法来解决事件。

  为了不让我失去的东西,沉睡在我挂在肩膀下摆动的手摸不到的地方。

  「总之就是这样,讲话没条理的笨蛋登场。」

  到达废弃仓库的同时华丽地单膝着地,被想吐的感觉折磨。呜,镇定啊,我的全身……!抖得也太厉害了吧!是在模仿酒精中毒的奶奶吗?我又不是老太婆。

  而且,强忍住的那一股激烈冲上喉头的呕吐物,组成的主要成分似乎是血液。把它吞回去以后,感觉就像整颗铁制的高尔夫球通过喉咙以后在胃袋里翻滚。要是再继续强忍下去,我左边的鼻孔很可能会射出热线,所以还是老实地把少量物质从嘴里吐出来。于是,像打扁的西红柿加上石榴的物体扩散开来。

  而因为看见眼前这个才刚登场就吐血濒死的男性,久屋白太整个呆住了……唔嗯,这张尊容的确很像蜂蜜蛋糕下面附着的那张纸——我初次见面就给了他这个评价。真不错的审美观——由于在某种意义上可能变成老王卖瓜,所以我节制地给了个正面评价。

  「晚安……啊,不,现在才傍晚,所以还是午安?被绑在这里过日子一定很无聊吧?因为我的状况和你很接近,所以很能了解你的心情喔。」

  首先表达出亲近感,来试着拉近彼此的距离。感觉相似的人类果然很容易互相吸引呢,不过这很让人伤脑筋就是了。要是这样的话,我可能会和汤女沉迷于在脖子绑上红线互相拉扯的竞技游戏里。这世界上应该没有比这更没意义的死法了吧?

  久屋白太呜嘎呜嘎地叫唤着新到的客人。那恐怕是让他完全忽略我的自我介绍的全方位救援申请吧。因此,首先是选择「不」。我感觉到自己个性扭曲的程度逐渐复活;心拐弯抹角的等级也逐渐加深。取回平常的感觉——能把这句话做出负面的解释,还真是崭新。

  「抱歉捏(注:『OJO的奇妙冒险』第七部,布拉克摩亚的口头禅すいませェん),我不是想帮你才来的。我只是因为听了报马仔……U.N.Ooe给我的报告,所以才来看你一下。」

  膝盖发软。强撑过要求增援人力的血液工会罢工潮,接着等待它分配好体内的配置,最后身体终于得到安定,维持了以双腿行走的能力。不只量言语,就连身体都开始玩起拐弯抹角的把戏了。要是不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加以意识,肌肉就不愿意和脑子连动呢。

  因为光是拾起大腿感觉就已经要耗尽力气,所以我拖着脚向久屋白太走去。因为在医院里不用穿鞋,所以没有另外准备,就这么把医院里的拖鞋给穿了出来,多亏如此再加上我的举动,一路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搞不好还被怀疑是从另一间医院逃走的病人。

  久屋白太也做着无谓的挣扎想要和我保持距离,不停扭动着身体。要是这么做就能破坏柱子向后退,那么这一次的事件早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直接以蛮力解决,我也不必像这样子特地过来一趟了。但是,强而有力地题下可喜可贺字样的那一天并不会就这样出现,现实要求我们像这样子互相对峙。

  「唔,很多方面都是骗你的啦。」而且还要继续骗你下去。「我现在就救你。」救小麻。

  我绕到绑着久屋白太的柱子后方,然后将鹤里先生的右手放在脚边,接着解开绳……解不开绳结。现在不是说那种——用普通方法解不开啊——的耍帅话的时候。这个绳结应该是麻由绑的吧?我该不该承认这年头的女生力气还真大呢?挣扎中。

  我就连嘲笑鹤里先生的独立手腕若是不依附在身上就什么也办不到的资格都没有。

  我现在已经没有自信能够像参加镇上的祭典扛神轿那样,把小麻嘿咻嘿咻地扛起来了。不,其实原本就没有。这件事在公寓里就试过了。

  「唔唔唔……哎呀,我不是在焦急喔。」久屋白太以侧眼瞪着我;憔悴的脸颊也露出敌意,我这么和他解释着,同时继续苦战。提到绳子,让我脑海里浮起泥绳(注:日文指等事情发生了才手忙脚乱地思考对策)这个单宇。汗水渗了出来,濡湿了我的额头和浏海。不得要领又加上身体虚弱,真是没救了。

  花了几分钟终于解开绳子,差点就要卸下肩膀上的货物,连忙重新接回去。

  久屋白太为了久别重逢的自由而感到欣喜,不由分说地以变瘦了的双手把我的身体一把推了出去。接下来的叙述将会乱七八糟,不过因为这是在仓促之下做成的文章,所以还请各位多加体谅。他毫不留情的右手打击我的胸口;左勾拳则打在我的额角。我像地面没有摩擦力似地直直飞出去;一屁股坐倒在地。

  被监禁了这么多天还能采取这种行动,年幼时的我也真该好好学……应该办不到。

  他自行用力取下口塞,呸呸呸地朝地板吐口水。喔喔,真像个年轻人。

  虽然我没有听过在哪些都会地区的车站前面会贴上一行像这样的警告标语——「因为年轻人的唾液使得地板湿滑,行定时请多加注意」,所以就算我因为这个偏见而被都市人殴打,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吧。正确答案。哎呀,其实是骗你的啦,我好歹也有去过一次东京嘛。不过,就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国中校外教学的时候,去了千叶县的那个所有生物二足步行改造工厂的梦之国度。那个时候甚至还搭了新干线,不过记得当时搭的是KODAMA号列车,因为NOZOMI号列车一天之中只经过我住的县一次。这大概是铁路公司给我的启示吧,希望(NOZOMI)没那么容易过的「喝啊!你这家伙是怎样啊!」这次是被踢飞,在地上华丽地滚圈圈,途中还因为力道过猛而弹跳了几下。嘴唇似乎破了,口中混入了从外侧来的血腥味。

  站不起来。我转动眼球,试图抓住即将失去焦点的意识的尾巴。

  「咦……怪了。一般来说,被打倒然后复活以后,不是都应该有一段无敌时间吗?怎么我还是被打了呢?人生果然不是ACT而是RPG?

  「你在那里碎碎念什么啊!混帐东西!

  脚尖踢进我的腹部。顺带一提,对手也一样。每踢我一脚;自己也快要跌倒似地摇晃。

  ……很好,再继续吧。

  努力度过你的余生吧。

  「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啊!同伴吗?是那个臭女人的同伴吗!如果是正义的伙伴的话那还真是多谢了啊!混帐!害我被拖延了这么久!啊——真是的,逊毙了!

  侧腹被踩了几脚,像帮浦把空气和胃液从我的身体挤了出来。今天在医院被「来~啊~」地塞进胃里的餐点,变成像五岁的小女孩跌倒在地;把用爸爸给的零用钱买的三球重叠冰淇淋(请见谅)压扁在地上,连洋装也变得黏答答那样。口味是……如果以色彩来分类应该是柠檬香草?或是蜂蜜果酱?虽然也有点像加了太多醋的粥,不过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在粥里加醋才对。

  另外,那个拿着筷子说「啊~」的人是谁就交给各位想象。解出正确答案的人请不要爆料,自行享用自助式的优越感。而要呈献给懒得解答的各位的则是,恭喜你有效地活用了寿命中的时间。祝你有个愉快的人生。

  「大家都在等我,我却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不过说起来,他们真的有等我吗?不,我觉得他们一定早就开始了啦!不过,我们一直都是四个人一起的嘛!所以也有可能他们还在等我!对吧!」言语的暴力与手脚的蛮勇一起蹂躏着我,明明是一副摇摇晃晃的样子,这肺活量还真是惊人呢,这就是年轻吧。骗你的。

  ……啊,大家好。

  虽然被年纪比自己小的高中生任意蹂躏,不过我真的是主角喔。

  不过,这是不是因为汤女不断进行无谓的挑衅,结果连累到我啊?

  已经吐不出东西,因为也没有余力呼吸,所以还并发了缺氧。嘴唇好重;眼睛打从一开始就是一片迷蒙;感觉脑袋好像愈来愈空了。脚的痉挛加剧,感觉像盂兰盆加台风加新年加大雪全部一起杀到。也就是说,因为身体的状况忙碌不休;光靠一颗大脑实在处理不来。不过也多亏了这样,激烈的疼痛完全传不到大脑。这是我身上伤势的功劳吗?

  然而不管怎样,再这样下去的话——「八月十七日,星期三,天气晴。今天从傍晚起就被那个遭到绑架的人又踢又踹。除此之外部和昨天一样」——感觉心里的日记都还没写几行,日期就要变更了。不,就连还有没有明天都是个疑问。

  得想办法在让事情顺利进行之余;也确保自己的寿命才行。

  「那个,布包。」「嗄?」已经连伸出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所以由视线代劳。

  又往后踹了我一脚,久屋白太走向那个布包,然后捡了起来。脸上虽带着狐疑,但还是把布掀了开来。「呜哇!」确认了内容物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瞪大,几乎把东西抛了出去,但还是连忙手忙脚乱地把它接稳,冒昧地从那右手的指尖到切断面为止不停观察。

  藉由记忆确认完手的身分之后,抛出夹杂愤怒与惊愕的疑问——「这不是我的右手吗?」他的脸部因为复杂的情绪而扭曲。

  「怎么在你手里?……嗄?这是怎么回事啊?

  「还你、啊。」

  「本来就是我的啊!开什么玩笑!

  虽然想提出「那是鹤里先生的」的主张,但是嘴唇一带马上挨了一脚,结果声音的出口遭到封闭,这个主张因此变成了迷途的小孩。不得已,只好吞回肚子里。咕嘟。变得好丰满吶。看来离开的那段期间,它在很好的环境里成长了呢,我不禁泪流满面。哎呀,这不是骗你的喔。

  因为眼球正在玩期间限定观光胜地游戏。假哭不是我的专长,所以还挺稀奇的就是了。

  「你大概以为我会把你当救命恩人感谢是吧?开啥玩笑。不会更早一点来救我啊!

  「啊啊……抱歉。」因为我一点也没有想救你的意思嘛。所以才会拖到现在。

  「啊~终于可以开始了,终于可以和他们玩了!

  他心情大好地看向仓库的入口。年轻真好啊——其实真正想的是——无知真是方便啊。

  「那真是、太好了呢。」「谢谢!」胸口深处突然传来一道刺激。咦……?

  「……………………………………?

  连一眨眼的时间都不到,久屋白太已经在离我两步之外的距离了。

  看来,我的意识似乎赤脚逃离了火灾现场几秒钟。真是怪了,记忆明明没中断呀?

  时间被抹消就是像这种感觉吗?真让人不安呢。不过意外地,我很能接受这个解释。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嗄?」带着不解的表情转过身来顺势又是一脚,将我的下巴射向球门。我则是被施加了些许回转。连接下巴的地方像混进了沙子似的,发出沙沙沙的难听声响。

  「你就是、砍下鹤里先生的头、的犯人吧?

  「……你到底是谁啊?你知道些什么?你是那个浴衣女的同伙吗?还是跟那个脑袋有问题的女人同一挂?

  「真是个、愚蠢的问呜喔……」喉咙被脚尖狠狠踢了下去,脸仰向天花板,双颊则鼓得像只青蛙,让我不禁想叫声咽咽。

  事到如今更说不出「我是我自己这一边的」,舌头打着转,思考该怎么回应。

  「就是、你吧?

  不厌其烦地再次询问。虽然在这里划清黑与白的界线已经没有意义,但是想到汤女的努力,我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得把该做的事做完。

  不知道是出于对我这副德性的怜悯;还是说觉得我至少有救了他的一份恩义。

  更或者是,单纯还处于喜欢夸耀自身事迹的年纪——

  嘲讽地扭曲脸颊;低头看向我的那个人,终于开始对我自我介绍——「我是杀人犯」。

  「……哼,没错,正确答案。这个游戏是我启动的。」

  啊啊,果然,就和汤女猜测的一样。

  说起来,这个枇杷岛说的感情好到像娱蚣般一心同体的四人组,竟然抛下久屋白太直接开始游戏,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若是犯人在那三个人之中,那就应该无论如何;不管以什么名目都要等久屋白太到了之后再展开游戏,这样才能增加嫌犯人数。

  毕竟,汤女很明显地不可能是砍下鹤里新吾首级的犯人。

  因为不是犯人,所以才在追求推理刺激的心态下想展开游戏。野并绘梨奈虽一度很可疑,但嫌疑在杀害今池利基后就解除了。因为从现场来看,她明显对「砍别人的头」不太熟练。

  若是有过砍下鹤里先生的头的经验,应该多少会有些对策才对。

  那么既然那三人都不是犯人,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久屋白太了。

  我果然、没有、推测错……麻、由……不妙,这情况不太有趣。要是再继续遭到迫害,这条小命的保证书可能就要作废了。

  「明明是我启动的,结果我却参加不了,真的超莫名其妙。另外,他们不会相信你说的话,所以你就算去告密也没用啦。」

  他将自己与同伴问那宛如砂纸纸条般的羁绊拿出来炫耀,然后——

  「好啦,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你虽然救了我;但是我没什么理由要救你。你就这样躺在这里等那个怪女人来好了,她搞不好也会把你绑在这里咧。」

  「……啊啊,有可能。」率直地赞同他的话语正中红心。接着肚子又挨了作结的一脚。

  被抛在这里,而且连站也站不起来,更不用说要追上去。

  久屋白太把鹤里新吾的右手视若珍宝似地抱着,渐行渐远。

  仓库里闷热无比,烧焦似的空气缠绕着我的身体,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要被夺走了。

  事情搞成这个样子,我简直就像个为了受苦而跑到街上的变态少年嘛。

  不过这么一来,事件就解决了。

  即使是现在的我也能轻易办到的,单纯的解决方法。

  只是,我选择的消费行为,大多数人都会对此犹豫然后放弃吧。

  但是我不会。所以我才能把麻由的五年优先于你的六十年。

  虽然脚步多少还是有些虚浮,但是久屋白太还是奏起了由愤怒与希望编成的凯歌。

  而我为他饯别的话语是——

  「骗你的。」

  想也知道是这一句啦~

  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拚命吸着空气并吐着血,等待身体平息至余震的状况。

  果然,最迅速有效的方法还是「死人不会说话作战」。

  简单地说,就是让久屋白太被野并绘梨奈杀死就好了。

  这么一来,对我而言问题就解决了。

  不必自己下手,只要搭上人力RESET的顺风车就行了。

  汤女没告诉久屋白太;吹上有香和今池利基都已经被杀。这在最后偶然成了一条生路。

  不过,野并绘梨奈的思想能够加以利用,这个范畴单纯是侥幸罢了,并不是什么能够装得副很了不起的机关算尽。

  年轻小伙子的背影,正朝永远的RESET而去。

  掰掰啦~杀人犯。

  第一次是失败;第二次是不可抗力;第三次则是确信犯(注:相信自己的行为是基于正确的概念而犯罪)的成就。

  没有人会论罪;也不会有人救济,看不见的罪。我已做好背负它的觉悟,才来到这里。

  不是为了救她什么都能做;而是如果什么都去做才好不容易能拯救她,那就做。

  ……好想早点变成不是人啊(注:改编自动画『妖怪人贝姆』的台词:好想快点变成人类)。趁这个心情还不是骗你的时候。

  当人妖怪生活下去愈来愈痛苦了。

  因为我可能会从别的观点,开始讨厌因自己的丑恶而溃烂的伤痕。

  「……不妙呢。」

  回到「我」这个老家的程度相当严重。等身大的自己都暴露出来了啊。

  可以不要擅自进行挖掘自我之旅吗?这可是偷挖;简直可以说是盗墓。情感的木乃伊可不想和浇了热水就会膨胀的海带芽看齐。

  「话说回来,我每次也未免都太惨了吧……」

  逆境过头了。而这一次甚至连反击的余地也没有。往后恐怕也会是一面倒的局面吧。

  就算是处理一条破抹布,也可以再稍微稳当一点吧?

  而且只有第一次是通晓武术的对手;之后都是一般老百姓。我,继续当主角真的可以吗(注:PSP游戏,由『魔界战记』中的小角色担任主角的「普利尼~我当主角可以吗~?」)还是说我应该站到发出「呜哇啊(注:『北斗神拳』中反派杂兵临死的叫声)」惨叫的那一边才对?但是回头检视一下胜率,意外地好像还不错耶?

  第一战,对营原道真。虽然脚和手都被刀子捅了;仍然获得胜利。

  第二战,对度会先生。以折叠椅进行的凶器攻击虽然大多招呼在我头上,仍然取得胜利。

  第三战,对妹妹。还是老样子被踢来踹去。嘴角破了。总觉得是输了。

  第四战,对坂夫妻。双手被折断,头部遭到重击。毫无抵抗地败北。

  第五战,对袭击犯。肚子中了两枪,不过为对手的脸装饰上鲜血,胜利。另外,共犯杉田也变成了滴着血的腥臭男。那家伙现在不知道怎样了?

  第六战,对久屋小弟。就在刚才,成了他宣泄压力的管道。输得彻底。

  胜率是五成啊。在遍体鳞伤之后得到胜利,这原本是少年漫画的王道路线不是吗?

  没摘到星星;反倒是沾惹了一身泥。不过还挺适合我的就是了。

  突如其来一个逆转式的发想,我从现在起就以病弱角色做为卖点如何?和现实是否如此期待无关,而是事实上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在这个部分,没有我的谎话能介入的空间。

  「……………………………………呼~」

  吐出一口气;感觉好像连血都要一起喷了出来。

  原本沉重的下腹部变轻;鸡皮疙瘩从肩膀狂奔到手腕接着失踪,就像是被衣服下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的错觉给拖走了似的。

  似乎也有出入血管的寄生虫存在。重复地钻来钻去钻进钻出。吸气时明明一下子就结束;但吐气时却长得没完没了,我像在对待很重要的东西,让肺部慎重地恭送吐出的气息离去。

  很像今年四月差一点饿死的时候的情形,感觉身体很明显地欠缺了构成的要素。即使有想要用指甲撕裂什么的冲动,却连要把手握成拳头举起来都办不到。

  「这大概就像……臭氧层与紫外线吧。」

  平常被其它事分心而不会注意到的地心引力,在纯粹的我身上展现了出来。再这样躺个几分钟下去,continue可能就要失效了。

  我现在还不能落入哪里也去不了的局面。

  在回到医院之前,还有个必须移动自己双脚前往的地方。

  「得去的地方……」嘀嘀咕咕;破破烂烂。语言自己接合在一起,成了片段的言语。

  决定行动的大脑辅助身体统整在一块,驱使我开始行动。

  四肢缺乏统一性;毫无章法地摆动,透露着对地面的执着。

  我逃离医院要去的地方,属于约定的范畴。

  「得去、扫墓才行。」

  趁着肉体的腐败被搁置的期间,让血液再次流遍全身。

  啊啊,顺带一提,也趁心的碎片还集结在一起的期间。

  对身为扫墓狂的我来说,我觉得坟墓是能够最快让人感觉到他人的东西。

  因为死去的人不可能盖起自己的坟墓嘛。

  顺便说一下,之所以累积到足以成为扫墓狂等级的次数,原因其实很单纯。

  那就是,我已经眼看着这么多人死去。

  ……然后,这也代表我邂逅过了那么多人。

  仔细一找,意外地很多嘛,大江汤女。就是我和妳之间的差异。不过,这差异大概也就是像在玩大家来找碴的那种程度就是了。然后,正确答案是哪一边呢?

  用在仓库捡起的铁棒代替拐杖,胡乱地在地面耕作;同时前进。好像有在前进——知觉微妙地有些朦胧;强忍着像是只有精神正在漂浮的感觉。身体依然维持着两倍的重力。

  出门参加夏日祭典的人和我擦身而过,还是都老样子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真意外,明明睡得一塌糊涂,我却都还记得路要怎么走呢。这些东西究竟是记忆在什么地力的呢?

  我前往的地方是,墓园。盖在山坡上,市内最大的墓地。要说是我的家人;感觉有点微妙,那是属于妹妹的母亲的场所。

  在两个月前沉眠于此的女性,我得去她的墓前才行。

  她名叫海老原香奈惠,是和我同年级的学生。应该……是吧。我们恐怕从来没有同班过。但是她的死,救了我和麻由。

  我们在体育馆Zukyuuuuun(注:『JOJO的奇妙冒险』中接吻的拟态音)那天,同时刻,海老原香奈惠在理科教室陷入昏睡,救护车急忙赶来,然后因为刚好到了下一堂课,前来体育馆的另一个班级发现馆内的惨状。这样的偶然重叠之后,我和海老原香奈惠的死就交换了。

  海老原香奈惠的症状是脑溢血,但是表面看来只是口吐白沫陷入晕厥。

  相对的,我的状态则是像飞越了季节的秋枫;盖着用血液做成的棉被,而且内脏从肚子上被开出的洞里头钻了出来。基于现状而非症状,救护车决定优先将我们送到医院。

  若犯人是「你已经死了」那一招的好手,我已经连动也不动的话,就会被延到第二趟吧。这么一来我不就无论如何都死定了吗?所以这个情况我要驳回。

  啊~也就是说,人生吶,演技也是很重要的呢。所以,日本人们,不可以忘了切腹精神啊。骗你的。如果想要在这个社会毫不谦虚地活下去;那就得有让自己君临于顶点的觉悟才行?

  除此之外,关于犯人的详细……我一概否认知情。因为真的不知道嘛。杉田究竟怎样了我也不清楚,至少应该是还活在这个蓝天之下吧,我猜。不过老实说,我对这件事没兴趣。

  将铁棒拄在山坡上,停下来稍作歇息。气喘吁吁,连蝉鸣声都传不到我的耳朵。血流的脉动从我的耳朵一一出发前往目的地,而这也成了我还活着的证明。

  墓地唯一有看头的当然就是坟墓,而且理所当然地数量众多。但是我得从这些坟墓里找出海老原香奈惠的墓。以我现在的身体要达成这个目标,就算花上一整晚也不足为奇。

  可是还是不做不行。所幸因为是这种场所,所以就算在这里晕厥,也应该会有人为我收尸。虽然想继续说是骗你的,但是我不是想做这种亵渎死者的事才来这里的。

  我以爬山的气概再次迈步,铁棒一拐一拐地刺着地面;同时感到自己的内侧有点被挖开了。

  我觉得自己该感谢的对象与该忏悔的存在实在重叠得过了头,所以每年都要试着不带一丝感既地前来扫墓,不让自己在对尸体的待遇上遭到人情所束缚。

  原本对人清一色是恐怖的感情,也被许多人给切碎,用新素材接续下去了。现在的我是用什么心情来看待他人;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整个迷失了。

  而反过来说,我对别人怎么看我;怎么对待我也一样不明了。

  犯罪者的血亲会遭受责备,被投以侮蔑的视线,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想对社会做出贡献?那就给我安分地待在家里不要出来。

  搞不好哪一天会有谁对我提出像这样的辛辣建言;而我也会「你说得对」地加以接受。

  虽然如此,愿意关心这样的我的人,数目似乎还不少。

  结果,我那想要缩小到极限的世界,却随着我活下去而愈来愈宽广。

  「……………………………………」

  看来我似乎和自己想象的不同,成长为一个任性的人了。比麻由还任性;比谁都任性。

  命运似乎对我的忏悔心怀期待,我比预期的来得早找到海老原香奈惠的墓。她的墓,离我每年都会造访的妹妹母亲的墓很近。

  远处传来某种撕裂大气的声音。接着,弹奏出音色。

  在连系着这片夜空的某处,我的恩人们也正仰头观赏着这场烟火吧。

  我将铁棒抛在地上。

  像下跪般膝盖着地,伸手抓住墓碑:

  「因为妳的死;我才得以活。」

  我对海老原香奈惠这么说。

  我想对久屋白太这么说。

  而我每年都对天野海豚这么说。

  要是没有这些死者支撑着我,我就没办法活下来。

  烟火在远处打上天空,飞舞着;夸耀它盛开的美姿。

  那艳光时不时将我和坟墓染上五颜六色;在夜色中示众。婴孩的哭声和不开口的小孩笑声成为幻听穿过我的鼓膜。以在妳那里得到的体验来说,还真是充满了嘲笑的意味呢。这是和临摹过去之间的落差吧。一定是。

  「啊,对了,错过了和麻由一起去夏日祭典。」现在才想起随口和她做下的约定。

  下半身更失去力气,手肘撞在墓上,就这样抱着墓碑让身体向下滑落。缺乏人味的冰冷让我身心舒畅,快要溶解似的身体和意识重新凝固了起来。

  「眼泪……这还是第一次呢。虽然来扫墓,但是什么也没报告;连表情也和以前一样;什么意思都没有,而且因为是夏天,大概不到一晚就会干掉了吧。但是,我现在的确正在哭泣。」

  海老原对这擦在墓碑上的眼泪不知会作何感想?抱歉,因为我不了解妳的个性,所以妳究竟是会原谅我;还是可能永远怀恨在心,我都不会知道。

  妳在我的世界中并不存在,所以,我承认都是为了自己而感到哀怜。

  除此之外我会宣言,我现在还不会追随妳的脚步而去。

  「……该出发了。」

  我又一次以连自己都听不到的话语,呢喃着下一个目的地。

  虽然来扫墓,但是不代表我想快一点被葬在这里。

  夏日祭典每年都会举办,观光客也几乎都是在夏天前来这个县。

  而我在明年夏天一定也还活着。

  不管要到什么程度,都会以说谎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为了和喜欢的女孩一起前往夏日祭典。

  为了在更久的将来还能回头想起这极度平凡的;良质的回忆。

  所以我不能长眠于墓地。

  得趁还没死之前回去才行。

  抓住墓碑;以臼齿使劲咬碎泥土;仰头看向开花的烟火;咆啸。

  这是我现在全力所能做出的抵抗。

  「该出发了——」

  去我改变了的地方。

  去我代替了的地方。

  去我该回去的地方。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10-9-15 22:55 编辑



  第五章「

the perfect world of h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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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周遭的人来说是世界的噪音=笨蛋情侣 重出江湖

  前情提要。

  发生了许多事。

  要以一句话概括的话就是这样……吧?与汤女的真实民间故事(是什么意思请以感觉代替眼睛自行体认)一路走到现在,然后只承办了结局。把这样的结果统合起来的话,就是如此。

  说到这个,这一次,若把一个事件比喻成长篇小说,那我出场的分量就连一个短篇都不到。而且也不是以全彩目送日子一天天过去;而是闭上眼皮的清一色黑。

  然后,其实是从现在开始才似乎要遭遇很多事。

  「来~第一位请进~」

  在没有配发号码牌;待客乱七八糟的病房外有三个人在等候。我以沉重的口吻呼唤她们。

  逼近的问题要素其一,长濑透进入病房。喀哒、喀恰、碰!她以肩膀重重撞上门板的姿态登场。怯生生,温吞吞。她穿着学校制服,举止可疑哒哒哒地进入病房以后,以一句「午、午安!」这样虎头蛇尾有气无力的台词打了招呼。唔,毫无伪装的紧张度100%

  她喀哒喀哒地拉出访客用的折叠椅,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大大地拉了一下背筋,但是只要一和我对上视线就马上萎缩,头也低了下去。

  尴尬。现在和长濑两人独处,要是持续一分钟,胃感觉似乎就会开一个洞。骗你的。

  我要是有这种细腻的神经,应该就能建构起更圆滑一点的人际关系了吧。

  「……第二位请进~」

  喀啦~门正常地滑开,以小动物风缩着肩膀的女孩,伏见柚柚进入病房。她指着笔记奉上的「午安」,点头致意后拉出折叠椅……坐在长濑旁边。她们两人几乎是同时间来到病房的吧。

  盯~再盯~盯盯~凝视着长濑透侧脸的柚柚还挺让我觉得新鲜。

  不过,目前的事态还没有来到最谷底。

  「来,最后一位请进~」还有啊?人口密度太高了吧?太日本了。

  门第三度被打开;这一次是毫不客气地;粗暴地。连剪影猜谜也被省略,直接大步前进。

  哒哒哒地走近病床,拖鞋从她扬起的脚尖上飞起,贴在了我的脸上。正当我任它自由滑落之际,肩膀又从正面被踹了一脚,结果拖鞋便落在了我膝盖附近。我藉由变得如此狼狈,想起自己并没认识几个如此具有行动力的家伙,得以确认了来者的身分。

  最后一个进来的,当然是身高依然没长进的妹妹。

  ……妹妹。不是长濑的。而是我的妹妹。纯正品。复制人说法驳回。

  什~什么~!

  这家伙还活着啊!啊~真是吓了我一跳。骗你的。

  又没有人杀她,那她当然还活着啰。

  哈哈哈哈哈。

  妹妹今天也是一张超级臭脸,把掉在床上的拖鞋打飞。她连看都不看飞到地板角落的那个一眼,迅速地爬上病床以后便在我的膝盖上坐了下来……咦?折叠椅已经缺货了吗?

  长濑以斗大的三姑六婆眼神看着我说「这孩子是谁啊?难道透真的是萝莉控?那一树有危险了」——把刚才的混乱继续下去。这下换我担心起来了。

  另一方面,伏见则是一脸想说「原来还有这一招啊!」的惊愕表情,直瞪着我妹妹。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部发生了什么变化,脸颊泛起红晕,她连忙以手覆上自己的脸。

  然后妹妹因为已经找到了舒适的座位,一动也不动,只是抿着嘴从正面瞪着我。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管是受难还是女难,它就这样在我的身旁孕育着。

  八月二十二日,看着从窗户中窥见的树上的蝉掉落到地面的刚过中午时分。

  医院的个人病房里,有四道呼吸声。

  没错,长濑透、伏见柚柚、以及我妹妹,都造访了我的病房。

  「……………………………………」

  为什么会这样呢?无论我怎么冷静地回想,也摸不出个事情转变至此的所以然来。

  事件解决之后,我又再度被送进了医院,遭到许多人的叱责。

  我该不会是做出了什么让人担心——这种让我自己痛心的事情了吧?我被这样子的罪恶感所囚禁。唔,大致上是骗你的。

  欣赏完烟火大概已经过了五天吧,只不过其中两天我都在昏睡就是了。

  眼泪干涸;停止上涌,因为这个演出而感到刺痛的伤潜入了「形」中,回复成伤疤状态。

  各部位的修复作业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五十年内,泪腺应该不至于再决堤吧。

  取而代之的是别的洞穴让我的侧腹多了一个通风口,招致血袋的崩坏。

  ……啊啊,有时会想起自己的年纪还在个位数刚要进二位数时,住进别的医院那段日子。

  那时候,我企求的明明是和现在完全相反的事。这能算是成长吗?

  好想马上出院啊。

  要是谁有机会得知这副情景,除了文字之外;我真想让他就连肌肤都感触那股寒气。在某种息义上也像人生亮起了三振的灯号,背后则是法庭(死神)在进行传唤的预演,简单地说,就是让我说再见游戏啦。真亏我到现在为止都没变得冰冷呢。

  哇~厉间里全都是女孩子的味道呢——真想躺着宣布这种梦话。不过实际上只有消毒药水和冷气机中微微飘出的霉菌和灰尘这些臭味罢了。

  老实说,我还真想问现在这空气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很想象这样浮上问号,不过因为她们三人的相乘效果而产生的独特空气密度而无法如愿,根本没有介入的空间。

  因为她们三人就像在病房前的走道上演娱蚣、青蛙、蛇,一物克一物的三足鼎立戏码,不得已之下只好把她们一个一个叫进来,然而……现在该怎么办呢?可以的话,是很希望能把我自己排除在外,让她们自己去搭建三角关系。

  不想办法解决这个梯形关系的话,医院最主要的功能——养病就没办法达成了啊。不过话说回来我是很希望能在自宅疗养,但是这并不被允许。因为些许的逞强以及脱逃行为导致我的身体连带遭殃受到惩罚,而那处罚便是不得脱离医生的保护观察……那个护士小姐是这么用折线图向我说明的。图表后半在底部毫无起伏的曲线,如果是心电图的话就是死亡等级了吧。

  『呀啊!你的人生正在和这张表同调中呢!』少鸡婆,才不会像妳说的那样咧。

  我过的可是怦通怦通(真想吃强心剂);兴奋莫名(主要是冷汗)的每一天吶。不过要是能平坦一点的话人生会比较好走,我是不是该向那个方向的发展表示欢迎才对呢?每天走的都是高低差像在爬山的路,谁受得了啊?

  一语不发的长濑与伏见,今天穿的是学校的制服。今天似乎是学校的返校日,所以两人才会接近同时抵达我的病房。不过,目前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唧——哪——蝉在好的意义上很不会察言观色。

  窗户外侧与内侧。难以言喻的;生物间的隔阂。我想…想不起来。所以无法正确表达。

  其实就在她们三人袭来前,汤女也来过。这件事要保密。要是聚集在这里的人再继续增加,这本书的分类可能就不得不从乡村青春悬疑讽刺剧,变成女子+α纯情罗曼蒂克棒球小说了。从头到尾都是骗你的。

  伏见就算低着头也仍持续偷瞥长濑;长濑的视线毫不偏心且忙碌地在我、妹妹、以及伏见之间徘徊。妹妹则是恶狠狠地瞪着;尤其是对长濑,而脚底也不时踢向我的陉骨。不过她平常就是这个态度,所以我除了右脚之外都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小时候和伏见打过照面?不过也不能肯定她们对彼此有印象就是了。而伏见对我妹妹也不是很在意,这个部分就先放着不管好了。

  所以问题只剩柚柚&濑濑。不是因为两人目光凝视,却又无法说出心里的话(注:出自南方之星「海啸」的歌词),嘴唇持续封锁中。她们彼此认识吗?怎么看都是交情很差的感觉。要是这样子能算有交情,那我现在应该也有一亿个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朋友了吧。

  ……没办法,不叫濑濑;改叫长长好了。骗你的。

  不对啦,我该做的事是司仪才对。不过要是可以的话,还真想当个路人。

  「呃~这一位是长濑透,我的……」该怎么说明呢?朋友?听起来就像骗你的。

  不过还是得说谎吧?要是直接介绍说她是我的前女友,感觉寿命应该会缩短。

  呵呵呵,我也学会看气氛了耶!

  不过这在事态变成这样的时间点就已经没有意义了啊!

  「我知道。」

  咦?身为我的疗愈系的伏见,态度很强硬,有点恐怖呢。声音比平常还低沉;更具破坏性的感觉。是为了变成海豚而在练习发出超音波吗?

  「呃~这一位是伏见柚柚,是我参加的社团的社长。」

  「没听过。」这边也有这边的可怕之处。我说长濑啊,妳平常故做亲昵的口吻上哪去啦?因为误植而不见了吗?

  算了,既然都开始了,我也只剩下未来可以依靠。把过去吃掉,肥大化吧。

  「然后,这一位是我的妹妹。」

  我啪啪啪地拍着妹妹的头,进行少见的家族介绍。妹妹立刻回头,用半吊子的拳头殴向我的肩膀。没有瞄准我贴满膏药惨不忍睹的脸打来,看来妹妹今天心情还算不错。

  「不过是只工蚁,不要说我是你的妹妹。」

  「啊~抱歉抱歉。嗯~……虚以斯麦利透西斯特。」下颚遭到殴打。为什么会这样?这应该是很完美的国一英语(而且是第一学期)才对啊?我明明很认真地把妹妹转换成→西斯特这个单字,更配合年纪写成了简单的英文……为什么这是骗你的啊~哎呀,我要是拿出三成实力,要通过英检准二级也不是难事啦。

  不过,妹妹好轻啊。仿佛身体不是由蛋白质;而是以蛋白或什么其它东西构成似的。昨天,戴着眼镜的坂下恋日医生来探望我,然后说出「我已经四个月没出过门了呢!」这种不是刺痛我的耳朵而是我的心的话语。而如果把她带来的水果礼盒放在膝盖上,那个重量大概就和现在的感觉差不多吧,所以即使膝盖被当成椅子也不会痛。不过如果换成○○的话就以下省略。因为一直呈现减少倾向的血气有可能会再次减少到生死关头,所以我要谨慎发言。

  「咦,这么说,透,有兄弟姐妹,啊?这是,你妹妹,啰?

  因为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就在一旁的长濑眼睛瞪得大圆,说出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真让人看得不忍。虽然想给她忠告——不必勉强,就以分手后男女特有的些许凝重的尴尬友谊那样子相处吧——但是回头检视我与长濑之间的关系,或许这样才是最自然的,所以作罢。丝毫不考虑任何情分或自卑感就能一派自然的我反而才是异常吧。

  哎呀呀,对任何事一律平等的男人真辛苦啊。要是有老爷子在的话,大概会对我叱责——殿下,谎话说过头了喔!

  『我』『知』「道。」

  柚柚,抢先垂头丧气的长濑一步!……现在是在演哪出啊?

  「妹」『妹』「好久不见。」

  用橡皮擦擦着手上的笔记本,伏见向我妹妹递出善意。妹妹对伏见那独特的哈士奇(三十一岁,已婚)被晒干似的嗓音率直地表现出惊讶的表情。一旁的长濑也吓到了。在这种时候,已经学会了协调性的我判断自己也该装出吃惊的表情来缓和气氛。骗你的。

  「记得吧?她就住我们隔壁啊?」驶出救生艇给反应迟钝的妹妹。「不用你说我也记得。」救生艇被击沉,尾随被做成狸猫汤的老婆婆(注:出自日本童话「喀喀山狸猫」,老婆婆要把抓来的狸猫煮成汤,却反被狸猫煮成汤,后来兔子骗狸猫坐上泥船把牠淹死为老婆婆报仇)后头而去。

  长濑瞥了伏见开心的表情一眼,故做开朗地说:

  「啊~刚才的工蚁……是指这个啊。你妹妹啊,记得第一次『约会!』时听你说过呢。」

  长濑,不认输地直捣黄龙!所以我说,现在这究竟是在干嘛啊?

  「……………………………………」目不转睛的伏见进入沉默。稍微变成试胆系。

  长濑与伏见之间萌生了什么,方才风筝线般的视线已经变得像导火线。她们究竟是在争什么啊?妳们是那种见面就要吵架的交情吗?

  嗯……要是这么自觉的话可能会被烙上「自我意识过剩男」的烙印,所以得慎重一点,不过我想她们在争的事多半和我有关吧。以状况上而言。争财产这条线不可能;剩下的就是……我不会把麻由让给别人喔!唔,其它还有……别跟我说什么绝对划算的预购这种事喔!开玩笑的。那两个人啊,很不擅长说谎。其它我认识的人……大概就是医生了吧。

  而不需要使用也能活下去的是伏见;必须继续埋葬真实的则是长濑。期待她能过着小心提防不被自己挖出来的土埋掉,不是全程低着头的人生。

  和长濑是已经分手了;和伏见则是不管分离或接着都无缘。现在的我究竟在追求什么,完全是个谜。伏笔已经全都被我忘记还是错过了呢~

  愈来愈像推理小说了呢!这预感主要是在需要补充流血的部分。

  「啊,呃,啊,橘子。你吃了橘子啊?

  在床边的板子上发现开成一朵花的橘子皮,长濑提起了新话题。

  「啊啊,吃了一点。」毕竟那味道实在比医院餐点来得多采多姿。

  「那,还要不要吃点什么别的?啊,我帮你削苹果吧!」「不要。」在长濑想要起身的那一瞬间,我不自觉地迅速创造了错误的否定型。

  明明应该制止她们,却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有没有什么把这当成谎话的方法呢?

  长期住院,让我世俗的处世之道变迟钝了。看来这部分也得好好复健一下才行。

  「不…不要吗?啊,这也是、啦。透果然、还是对我……」「不是不是,啊——我说啊——」虽然我觉得妳因为太喜欢红色所以特地在削完苹果之后也要把它染成一片红这样的原则很棒但是食材不是只靠外观而是要靠内在其实我要说的是因为妳太笨拙了所以请住手啦!我今天可没有准备OK绷啊。以上,请妳理解。

  现在的我,搞不好会从长濑的伤口直接吸血吧。哎呀,骗你的啦,既然都在医院了,当然要好好活用这个意义,用不着那样子输血啦。啊,不过是有对别人这么做过就是了。

  『啊』「喀。」『那不然』「咚。」『我』「碰。」『来做』。

  现在以加快五成的速度回放伏见的动作。首先,伏见起身的时候脚虽然勾到椅子,但还是硬拖着走,身体像要跌倒似地往前倾,一把抓过装了水果的篮子。接着以危险且举止可疑的方式握住水果刀的刀柄,另一手则是抓着苹果,那力道看起来很可能会就这么把它捏扁变成果汁0%的果实,左手在这里看起来实在不太像只是辅助。

  连忙坐回椅子上,身体唰地前倾,一脸像是拚死把刀架在婴儿的脖子上,却无法彻底无情的杀手形相。要是她对苹果不抱着杀意或忧愁;那就是表情诈欺。她过去是不是有以苹果减肥结果失败的私怨呢?她挖着苹果——搞不好不足在削皮?果实愈来愈小,这是在做什么?是要像料理漫画那样,只抽出最精华的部位来招待我吗?不,应该不可能。那比较像豪迈的雕刻。

  接着,完成品被递到我的眼前。

  食材本身出现罹患厌食症的症状;感觉就像医生不注意自己的健康。

  唔——这可是真正的苹果减肥。该帮它吊个点滴吗?

  『拿去』『漂亮』「地」『削好了』。

  她指着笔记本上的漂亮两个字的时候是不是有特别强调了一下啊?还有,漂亮是什么?

  似乎差点就要被这年头女高中生的审美观给要了。年轻人文化好难懂啊。看来我得多看些封面上飞舞着洋文的年轻人杂志才行了。如果是「Orange Page(注:一本主要针对主妇族群的杂志)」那一类杂志的话,我每次回婶婶家的时候都有看;其它还有的话大概就是「Sakura」(这个城市的会报)了吧。看来这样远远不够呢。

  伏见经理满脸笑容地将苹果的残骸——或者该说是放着营养失调的阿婆小弟的盘子——递给我,表情就像什么大师对完成的工作十分满意地愉悦。长濑在她的背后微妙地低着头。也是啦,在没能够以双手来证明水果刀有多么锐利的那个时间点,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柚柚在这里一口气拉开了与长濑的距离……说到这个,眼下这微妙地开心不起来的氛围,就像小学去岐阜县多良川的小红摆渡船那里远足时,远眺以狗爬式搭在船边的狗儿那种心情。

  拿起苹果的碎片,送入口中咀嚼。果皮很爽脆,棒状点心的口感真有趣呢!

  『好吃吗?

  「唔,因为现在不是产季……」

  「……………………………………」

  「虽然如此却还能种出这么美味的水果,这样的栽培技术让我的眼睛都惊讶得瞪大了呢!科学的力量真伟大!

  这么一转之后,伏见的泪眼渐渐收息。呵呵呵,从苍蝇的飞舞读出空气的流向「逊毙了。」膝盖上那个小不点似乎把我的人际关系变成真空状态了。

  臭脸妹妹连沮丧的时间都不留给伏见就抢走刀子,喊了声「去死!」就往她的胸部捅……就算这么做,在这个场合也不会突兀,但还是先抛下这个念头,拿起另一个苹果,夸耀似地,轻松写意地唰唰唰一刀到底流畅地削掉果皮。不愧是妹妹,在切东西和破坏东西方面真专业。

  让伏见与长濑的立场这种人际关系刮过一阵寒风,这么不察言观色,不愧是我的血亲,太优秀了。说起来,这家伙根本没学过如何过团体生活吧。沟通的基本是拳++脚,还有碰碰碰和切切切,完全不需要文字呢。变得这么国际化,真不愧是我自豪的妹妹啊。骗你的,啦。

  在处理食材方面拥有让人哑口无言的技术;备受好评的妹妹,简单利落地就让苹果变成了全裸,然后又灵巧聪慧地将其解体成四块。因为有过汤女告诉我的这次事件的开端,我不禁想象起那个鹤里先生还是什么的;是不是也是以这样的感觉遭到解体。

  将剩下的果核立在中央,「拿去」——盘子被像用丢的似地塞了过来。妹妹苹果佐伏见苹果片完成。材料标示写的是只有苹果。

  「谢谢。」无视于折叠椅二人组的视线,向妹妹道谢,拿起苹果要吃的时候,突然「碰咚、咚铿」地被水果刀的刀柄殴打。接着妹妹以刀尖指向自己的嘴——哎呀,很危险耶,快把刀子的方向转过来。啊,不过那样也不太好就是了。

  「你白痴啊,我是要哥哥你喂我吃。」

  「啊,是这么一回事啊,好好好。」

  不必特别跑去那座山就捕获一只兔子苹果(注:出自日本童谣「故乡」的歌词,追着兔子到那座山),送进妹妹的嘴里大嚼。妹妹不知为何还是持续瞪着伏见与长濑,但嘴里还是平静地嚼着苹果。在这段期间没有对我施加暴力,看来她也长大了啊。不过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我就算被打也没有什么反应而觉得腻了吧。

  在料理技术方面,看来是妹妹>>>伏见>V长濑。顺带一提类似番外篇的事,某医生宣称自己「我没拿过菜刀;也没扫过地;现在甚至也没在工作;但是还是有饭吃,爱什么时候洗澡就可以什么时候洗澡呢!」在某个意义上也算是顶点吧,只不过那是哪里也不爬;直接立地为王就是了。请小心因为周围的空气撤退而引起缺氧现象。

  虽无关紧要,不过再追加昨天发生的温馨对话——『啊,尼日医生。』『你是把哪个单字加在我头上啊,嗄?』然后,做为「你这次又干了危险的事奖」的奖杯,她又一次跟我绝交了。

  这是名为「每次见面都能建起清新关系的交情」,恋日医生的友好证明。这是刚刚捏造的。

  我以大拇指点向妹妹的脸颊,让她把脸稍微转向我这里,然后直盯着她看。

  「……嗯。」

  「闇嗄啊(干嘛啦),嗯恶应钦(很恶心耶)。」她还是以一张臭脸嚼着苹果。

  「没有啦,只是觉得妳的脸真漂亮啊~」

  之前被麻由那样子在脸上踩了又踩,我还真担心会留下伤疤。最后和妹妹道别的时候看她满脸是血,肿得都让我想对她说「回去妳的国家吧……妳应该也有家人(注:出自电玩「快打旋风Ⅱ」凯尔获胜后的台词)……咦,就是我嘛!」当时不快点把她赶出去的话,不知道麻由什么时候又会说「还是给她死好了~」所以就把她一脚踹出了门外。

  而相对于我平稳的心境;妹妹则是十分激进。「吶、吶、吶!」苹果噎在她的喉咙,让她翻起了白眼。「吶呐吶呐吶!」「不…不纯洁交往!」我说,干嘛连妳们两个也有反应啊?

  大家似乎都罹患了严重的错乱与混乱。至少针对妹妹的部分,就由我这个哥哥一肩扛起吧。另外两个人比妹妹成熟(刻意不提是哪个部分),就请她们自行解决。

  我家妹妹只要一被抱住,就会发出「啾噜~」的声音喔。「啾噜~」是我遭到殴打的腹部发出来的。因为被抱住而产生动摇,这矛头便具体地指向了我,妹妹的混乱转化为纯粹的怒气。「放开我!放开我!你这只变态蚂蚁!」妹妹就像不想被剃毛的狗一般不停挣扎。

  既然要这么说,那一开始就别挑膝盖的自由席,去坐折叠椅的A席不就好了?干嘛进来二话不说就跳上这里啊?妹妹真是爱撒娇……若是妹妹的母亲对她这么做应该就无所谓吧?

  「那、那、那个!

  「啊?」「太、太、太失礼了!」妳又不是运动型的人,不用这种男人腔调说话也没关系吧?啊,不过长濑好歹也是桌球社第四号打者。另外,伏见爬到床上来了。她不知道是肌肉酸痛还是紧张,双手不住发抖。她还特地脱了鞋跪坐在我旁边,脸则是变身成了苹果。现在若将她的脸切成当季尺寸的话,应该会喷出鲜红的血……不,不管什么时候下去都会喷出来才是。

  「啊、啊、啊——~」

  这位小姐好像开始玩起了小鸟游戏,闭上双眼,嘴巴一开一合。

  我与妹妹的视线都捕捉到了她的模样,不过心里在想什么应该就不同了。

  「我,也是来探…探病的。」她闭着眼睛说明了自己的动机。

  睫毛的震动不知道在诉说着什么。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睫毛本来就不会讲话。

  「……喔。」这个点的坐标离我能辨识的范围太远了,我没办法用线连起来啊。

  算了,反正除了苹果和我的寿命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损失。如果是骗你的就好了。用手指拈起像果雕的苹果,说着「嘴张开——」接近伏见的嘴巴时,特派员(我)看见的情景是!

  妹妹从旁以直接的意义插嘴。她一口直接咬到接近我手指根部的地方,嘎叽嘎叽地咬了一阵子之后只抢走了苹果。「难吃死了。」那就别吃啊。

  妹妹啊,妳从刚才开始,说的话和做出的行动就一直产生矛盾耶。感觉简直像看到国中时代的我,害我担心妳的将来担心到都想去做家庭访问了。骗你的。

  因为我自己现在也还是因为言行不一致而遭到大量恶评投诉,而且也没看到改善的迹象。

  另一方面,柚柚仍然闭着眼睛让眼球转来转去,上下牙齿咬着空气发出喀叽喀叽声。双颊的红潮进入熟成期,让我不禁想用双手包住捏一捏——其实是真的捏下去了。

  「喔耶!」不是嘴巴里;而是往嘴巴外部的偷袭!伏见的双眼因此睁开,两颗眼球像蓄积离心力似地旋转。我也配合着用手掌继续捏着她的脸颊,关于柚柚的生态调查,在此迈出了像登陆月球那样的一大步。骗你的。我揉得很客气。

  「啊哇哇哈哈哈哈哇哇!」伏见就像云霄飞车上只有脖子被固定住的乘客那样,情绪的起伏激烈万分。明明都已经接近要翻白眼加口吐白沫了,脸色却是和苍白完全相反。

  她不管是耳朵、鼻子或眼睛,都红到随时可能喷出辣椒流星雨,绽放出可能会让一部分艺术家兴奋大喊「就是这个红色!只要有这个红色就没问题了!」的独特色彩。

  看来可以当作不错的余兴呢。这时,一度停止行动的妹妹脚跟攻击也宣告午休时间结束,正式复工。「快给我苹果,笨蛋蚂蚁!」她敲着盘子催促。我说妳啊,既然自己的手是空着的,干嘛还要找救援投手啊?贵族精神实践得太彻底了吧?

  长久以来的茧居生活,让她忘了世界上还有「自己的手伸得到的范围」这回事吗?还是说上头要是不沾上我的指纹就不满足呢骗你的。应该是吧?

  而因为伏见爬到了病床上,因此我的视野中长濑的影像情报被她自然地(如果是刻意的那她就太可怕了)完全遮蔽。她现在哭成什么样子了呢?

  和小透两人独处的时候,她就会变成爱哭鬼。「透~人家今天啊~发生了好讨厌的事喔(双脚在床上啪哒啪哒)。因为啊,今天在学校和透说话的时间还不到两小时嘛,好屈辱,好遗憾喔。所以我好伤心~……啊哈,被透的手这样抚摸,感觉好像变成猫了喔……我啊,变成透的猫也无所谓喔~就这样在膝盖上呼噜呼噜——」中断!

  说起来已分手的男女这样面对面,脸上挂着像背后拉炮的绳子被一点一点抽动的表情,是要叫人怎么办啦——会像这样愤慨地想把责任推给社会……不过,我以前的确喜欢过长濑。

  就像她以前喜欢过阿道那样。

  所以我只能目标成为八方假人(注:日文八方美人意同中文八面玲珑)了。这是为了自己。

  「啊,这张床,右边还空着呢~」

  正因为我一肚子坏水,所以违心之论才能像这样不要命地飞奔而出。顺带一提,伏见的脸颊还在被我玩弄着。她在发出「啊呜啊呜」呻吟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手掌叠合在我的手上。

  伏见整个人充满了温暖。虽然季节是夏天,但我得到了贵重的温度。

  在空调充分发挥效力的病房里干掉的;我的皮肤与人际关系,似乎稍微得到了滋润。我回想起了这件事。但是一旦想起这个润泽,就会引发更多的贪欲,所以我努力忘却。

  「还能再坐一个人呢~」

  床总不会说「抱歉,我是三人用的(注:「哆啦A梦」里,小夫常用来排挤大雄的台词)」吧。哎呀,虽也不是没有那种想再玩弄长濑一下的小学生欲望,但也够了吧。再玩下去,死火山搞不好会爆发。这可是没有未来世界的道具会介入的现实世界,千万不能小看了人类的潜力。

  对于排除多余事物的才能,我判断长濑胜过妹妹。因为她不但笨拙;连视野也狭隘。手一旦举起来;到挥下为止,期间不管打倒多少东西都不在意。我总觉得因为这样比较容易赢得幸福,所以很难一概加以否定。我是挺中意就是了……这是笨蛋情侣补正的后遗症,有效过头了。

  另外,「啊呜呜啊呜呜」的柚柚就在讨论范围外了。她最适合的是隔岸观火哗啦哗啦地玩水。不过这附近根本没有海啊!多亏如此,很少有人在河里冲浪,这就是乡下最糟糕的地方。而会做出这种想象,也可以说是我大脑的致命伤啊。

  「可是、那个、那个……」伏见后方传来忸忸怩怩;含糊不清的台词。

  真令人焦躁。从那次医院事件以后,她变得相当消极了呢。

  「长濑——」我解放伏见的双颊。伏见似乎连背筋也松掉了,兀自左右摇晃。

  「呦呦呦呦呦呦呦,呜呜呜呜呜呜呜。」线路好像有点混乱了,不过这应该只是暂时性的现象,就先搁置。同时,遮蔽物消失,我看向长濑。

  「是、是!」感觉像除了背筋之外连肝脏都伸缩了起来的假音。是连心脏的肌肉纤维都掏出来了吧?

  「过来吧。」

  伸出右手,我想……我有带着情感。只是对长濑,现在的我就算感觉到什么,也还是不说为妙。因为我也不想老是过着伤害他人的人生。虽无法实现这愿望,至少就当作努力的目标吧。

  长濑怯怯地握住我的手。两人的手指交缠、握紧,我将她拉向自己。拾起头的长濑以这双手为支点,一脚踩在床缘跳了起来,越过伏见和我,在床的另一边着陆,发出巨大声响。这家伙还是一样行动都不考虑后果啊,要是跳的时候在我和妹妹的正上方落下的话如何是好啊?

  各位,虽然有点缺乏认知,不过我的确是个伤员。虽然因为没有具体的外部损伤而被当作新品一般对待,但是内容却完全是中古品;双手也无法良好地发挥功能喔。

  不过藉由三人的通力合作,我们在床上达成了若以汉字来比喻,不是川字;而是像「坐」字的布阵。好歹也算是四人小队,应该可以去捡水晶的碎片;或搭船去鬼岛抢夺财宝吧(注:电玩「最终幻想系列」、童话「桃太郎」)。以这个场合,桃太郎就决定是柚柚了。哪里像桃子就请自行推敲。然后,狗是我吧。嗯,应该不会有反对意见。剩下的角色,猴子是妹妹;雉鸡是长濑吧。看来猴子会是主战力呢。狗是肉盾;桃太郎则是负责把吉备丸子送到猴子口中;至于雉鸡呢……就让牠在岛上一隅发抖好了。这主要是相对于猴子的英勇。

  「我有很多事、都想道歉。可是,我,透的……对透也……」

  已经很久没距离我这么近的长濑,颤抖着喉咙试着向我谢罪或是赎罪。

  这位小姐,妳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呢?虽然想这么说,但还是说不出口。

  「啊~没关系啦,我是过去的事就放水流派。」骗你的。

  像我这种依附于过去而得到赖以维生食粮的人,要用哪一张嘴来胡诌真实呢?

  长濑以双手包覆我的右手,像祈祷似地握在自己的胸前。

  少女粒子从她由下往上窥视;苦苦哀求似的瞳孔里散发出来,害我一阵目眩。

  「喔、喔!

  拉拉拉拉!有指甲掐住我侧腹的肌肉。是妹妹的攻击。

  「喔、喔!

  接若是脸也被捏着拉开。呃……妳这是在搭什么顺风车啊,伏见同学?

  明明到刚刚为止都还被我的伏骚扰(这是什么的略称的说明也省略)玩弄,呈现醋腌章鱼的症状,现在则是把嘴抿成ヘ字阻隔了空气的排放,把脸颊鼓了起来。

  要是有什么意见就写在笔记本上啊——虽然很想这么吐槽,但实际上已经能预见这么说之后在对应上会多么伤脑筋,所以还是认命地献上颊边肉做为祭品来闪躲这个难题。

  正面、两翼,都完备地设置了女孩。

  就像明明已经刺中了桶子里的海盗,却还是继续玩黑胡子危机一发的感觉。

  ……但是。

  很遗憾,我想被谁剌,老早就决定好了。

  我想被长濑搞得手足无措;被伏见治愈;被妹妹踹。

  哎呀~可以的话,最后这一道其实是想要能免则免啦。

  因为这个场面要是平安度过,从下午起就是和她一起的午睡时间了。

  寂静的暴风雨终于过去了。我的心脏仍在跳动,今天也仍是一秒一秒地活着。

  为了送那三人离去,我又擅自离开了病房,然后体验了夏天的威力。

  完全看不出已经消化了半天的行程,太阳那不眠不休的姿态让我直想脱帽致敬。而因为推着离情依依的那三人离去,无谓地让我觉得太阳似乎离我更近了些。

  身体前倾;摇摇晃晃地走着,我在归途上先绕去了托儿所。

  医院的庭院里,身穿浴衣的女孩们坐在树荫下。

  虽然已经在树荫下,但是那名身体被紫色画有蝴蝶的布料所包覆的女性仍打着一把紫色的和式纸伞,将自己的表情从周遭隐去。

  另一个浴衣女孩,则是拿纸伞女孩的大腿当着枕头。

  那是大江汤女,以及御园麻由。发现我接近,汤女将伞从眼前移开。

  她以把墨汁滴在洗脸盆里制造出来似的;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迎接我的到来。

  ……我和麻由在玩磁铁游戏的时候,从旁人的眼里看来应该也是这个样子吧。

  「看来你和密斯夫、谢加诺、还有托麦的大眼瞪小眼终于结束了呢。我等得好累,差点就要踏上旅行,寻找让时间加速的方法了呢。」

  用手指拨开浏海露出眼睛;汤女扬起一个和紫色很匹配的微笑。

  「那么我的名字就是诺玛;而妳是卡利娜吧。妳又是怎么会知道她们的名字?

  「呵呵呵,这世上没有不可思议之事喔(注:出自京极夏彦的『京极堂』系列主角的名台词)。」「那个用法错了吧。」

  那个病房里应该没有被装窃听器吧?不过,考虑到我与汤女相似的程度,被看穿到这个程度应该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吧。而这么一来将这部作品转向SF路线的伏笔就铺设完毕了。现代篇就在这一集结束;从下一集开始就是SF篇了喔。然后再下一篇是近未来篇,预定在十周后被腰斩——明年四月一日用这一招的话,各位觉得如何呢?

  在感觉像是可以组成汤女麻由姐妹的二人组面前蹲下,伸手触摸麻由的脸颊。

  眼前是已经两个月没见的麻由——虽然半数以上的时间都是无意识状态。我的内脏必须定期补充麻由成分的迹象已经是随处可见,所以现在总算好不容易能完成半人份程度的劳动了吧。而因为我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类一半以上的机能,所以这应该就十分足够了。我这样应该可以说是一种节能时代的理想典范。骗你的啦。

  「呼!……总算平安无事地结束了,谢天谢地。」

  肩膀的力气消失,脚也软了。在针对许多东西做出取舍的结果,我就像只穿着一条内裤越过防波堤,变成了一具白骨。唔……总有一天应该是会如此,所以不是骗你的。

  不过……麻由平安无事真的太好了。这除了侥幸之外;还能说是什么呢?嗯……这个世界的春天来临了(注:出自「TURN A高达」)。应该很有资格这么说吧?算了,走在只和事件中心相隔几厘米的我的路上,不管什么时候被「午安」地卷入事件都不允许讶异的情况下,麻由毫发无伤。这真是一大成就。这个地方是不是不用再拜那个就连在夏日祭典也没露过面的神明;改把我家的麻由以三国第一的小麻之名推广到整个亚洲圈算了。我可不是在骗你喔。

  因为这件事情,和明显缺乏让事物运作的润滑油的我几乎无关,所以事情才能毫无窒碍地解决吧。我闭上眼睛为这根本上的原因拍手喝采。

  只看结果的话是这样啦,对吧。我完全没和汤女讨论到那之后的事。不过,没有再出现后续的请托,应该算是好消息吧。

  「哎呀~你都不担心我的安危吗?我可是有五、六次都踩在生死一线的关头呢。」

  「妳每次来我的病房,我不是都有给妳安产祈愿的护身符吗?」这是真的喔。

  「那是低空飞行濒临坠落边缘的性骚扰吧?睡死在病床上的年轻人从哪搞来那东西啊?

  汤女卷起浴衣的袖子,露出缠在手腕上的几个护身符。一个个加以保存的结果就是让我的善意毫无迟滞地带给她满满的顺气。一个个都是骗你的。

  「是每天都来看我的人特地带来给我的喔。」

  「哦~算了,看在这个护身符光靠一张薄纸就挡住了暴徒刺来一刀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这件事了。」

  很明显地是捏造的逸事。

  在医院的出入口发现护士的身影,于是唐突地加入汤女的森林浴。树荫让护士的视野产生死角,这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这孩于真让人不舒服呢。行动模式明确到这种程度,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人类了。」

  批评的同时,汤女以手指抚着麻由的脸颊,视线看起来不带任何感情;也没有一丝邻悯。

  「每个人的身上都被设了时钟喔(注:出自小说家安东尼·伯吉斯的『A Clockwork Orange』。」

  「哎呀,我不喜欢橘子呢。」

  「是吗?」我多少也同意啦。

  「话说你还真顽强。打算生还几次啊?永久自动复活(注:电玩「最终幻想」的技能)?

  意思是和我死别一次就够了是吧?甚至还给我啧舌。

  「很遗憾,同样的死亡伏笔没办法在我身上适用第二次。」

  「第一次就生效,就不会有这一集了。还有可以把她还你了吗?如果要把口水流在我的膝盖上,我会想让别的水分从鼻子和眼睛离家出走。看你的眼睛都布满血丝,就当作骗你的吧。」

  「嗯,已经可以了。谢谢妳喔,托儿所阿姨。」伞打了过来,我连忙向后仰。

  因为几个月没见的妹妹特地来看我,所以想和她说几句话,于是把在街上游荡的麻由交到汤女的保护伞下,请她暂且代替我保护她。

  我想象得出她用了哪一招;因为那一招我也太熟悉了。

  妹妹没趁我动弹不得的时候前往杀害麻由,所以应该是放弃复仇了吧。还是说她体认到「现在的我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为了修炼出无敌铁拳而日夜精进呢?

  「这次妳真的帮了大忙,很感谢妳;但头香被妳用手机拨自己号码的自我安慰占走了。」

  「因为我可是抱着切实的问题,出于无奈,只好对镜子里的自己送上『加油!』啰。」

  嘻嘻呵呵喔颗颗颗。我们就这么互相攻讦;专心一志地为贬低自己不留余力。

  「切实的问题是什么?有比我想把妳的真面目告诉兴致勃勃的警察大姐来得严重吗?

  「因为我没有钱可以搬出那栋公寓啊,那里的房租很便宜嘛。」

  她轻描淡写地说出真心话,看向医院的建筑物。虽然一副面无表情,但是当一只蝉从树上飞到她的纸伞上那一瞬间,肩头露骨地震了一下。她旋转纸伞,驱赶蝉飞走。

  她所以会住在那栋便宜的公寓,间接来说也是我造成的吧。要是我没有和枇杷岛八事在晚上这个那个;后来去大江家作客又和伏见日日夜夜这个那个的话……事到如今就请无视这个会招致误会的语病——她们的家人就可能还在吧。

  ……真可惜啊。虽然我还是老样子把不幸塞给别人,不过对她,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稍微转化成幸福呢?「唔,嗯。」捏起了汤女的脸颊。「……嗯~唔。」汤女叹着气,巧妙地用脸颊以外的部分传达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这是什么游戏呢?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喔。」

  「要是有带着什么意思的话还请务必告诉我呢。嗯,真的。」

  「啊,这个不悦地闭眼皱眉的表情还是初次看到。因为要闭着眼皮照镜子实在太难了。」

  触感是汤女的脸颊胜出;不过说到娱乐性的话则是伏见技冠群伦。

  不过胜负早在事前就操作成以麻由的优胜作结了。

  羞辱汤女一阵子之后,解放她的脸颊。摆出大和抚子相貌的她用指尖探索似地搔抓着自己的脸颊,瞇细了眼睛瞪着我,嘴唇无意识地嘟了起来。

  「对了,妳白天都在做什么啊?」这个疑问好像以前就提过了。

  不过我已经记不得是问人还是被问就是了。算了,不管是哪边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苏格拉底游戏。专心进行用哲学让肚子膨胀(注:苏格拉底的问答法又称助产术)的研究。」

  「……………………………………」加以眨低。因为我彷佛看见未来的自己的可能性。

  「其实我十六岁的时候预定要成为勇者(注:出自电玩「勇者斗恶龙Ⅲ」,但是因为我妈妈不允许我出去旅行,所以就只好选择了当一个平凡村女的生活。」

  「哦,那还真巧,我原本也预定从上一代继承许多东西成为皇帝(注:出自电玩「复活邪神2」,但因为嫌必须前往高原实在很麻烦,所以加以拒绝,结果变成了蚂蚁的温床呢。」

  哈哈哈——我们以美国风耸耸肩;互戳了对方的额头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个城镇是不是正蔓延着会剥夺女性劳动意愿的病毒啊?

  「那么,我也差不多该回病房了。」

  内脏自己制造出许多针头朝四处突刺,通知我活动能力已经到达极限了。

  为了抱起因天气热而睡得很不舒服的麻由,我将手穿过她肩膀下;另一方则是膝盖下方。好啦,接着得拾起来——「嘿唷、RaSho~」「「Mon!」(注:把日文出力时的吆喝改成罗生门)「「……………………………………」」明明应该已经刻意回避了用同一个梗的我们,再次漂亮地戳了对方的额头一下。

  唔喔,好重。感觉不用一秒就会掉下去。连我的手臂一起。

  身体各处的血管都站了起来;呼喊着「给我血」。

  「哎呀呀,看你逞强的。」

  「我可以的。」

  这个回答就算硬撑也得办到。没办法骗你。

  我得能够用双手抱起她才行。

  「你还真是学不乖啊。总有一天会再出包的。」

  「我知道。我在昏睡的期间也想了不少事喔。」

  「例如?

  「例如要是有掌中小麻(注:出自轻小说『TIGER×DRAGON』的掌中老虎)就好了。像这样,小小地手舞足蹈在我的手掌上扭来扭去。」「你真是笨到最高点耶。」

  很稀奇地对我做出老实的评价之后,汤女起身;拍拍浴衣的臀部部位,重新让阳光透过纸伞变成紫色。啊啊,这颜色还真适合她呢。透明的紫色。

  明明什么颜色都能透过,但是却硬是要染上自己的颜色。如果不变成自己的同族,不管对方是谁都不允许进入自己的领域吧。那是以和我不同的道路所到达的,不信任人类症候群。

  「然后还有,你那执着也很咽心。」

  「谢谢。我常被人这么说。」然后,为此感到开心。

  因为那句话是以否定型承认了我的心。

  「你不是侦探;而是杀人犯呢。」

  「嗯?」对这内容表示出不适切的装傻。总之先观察。

  「不是思考让谁被抓;而是总想着让谁被杀,事件就会以对自己有利的方式结束。你脑子里想的都只有这么一回事吧?

  「因为没必要否定,所以就不否定了。不过,从旁看着久屋白太遭到杀害;然后报警让野并绘梨奈遭到逮捕而解除对自己的危险,被途中搭便车做出这种期待的妳这样子批评,真是。」

  「我还真是在坏心的方面被给予过高的评价了呢。另外,那个『真是』是什么意思?

  「没有啦,只是在烦恼到底要说『真是太感谢妳了』;还是要说『真是够了』罢了。」

  毫不窥探对方的表情,净是发表着对自我的嫌恶。

  做为归巢最适切的借口,伪装的反作用力产生。

  「我要走了。茜应该也空着肚子在等我回家吧。」

  「是喔,妹控。」「是啊,一点也没错唷,超妹控。」

  被给予宠物小○灵进化后的阶级称谓了。

  「而且还得喂皮耶尔和卡特莉奴那几个家伙吃东西。」

  「……不好意思,故事都差不多要结束了,可以别再追加新登场角色吗?

  「不是人啦,是乌龟。命名者是秘密。」

  「妳是什么时候又回到大小姐身分了啊?

  「因为茜在祭典捞了五只乌龟。因为一并拿到乌龟饲料,所以决定暂时和牠们同居。」

  「是这样啊,大家庭的生活真让人羡慕呢。」骗你的。

  那么,在这里再次进行别离的问候。没有永别的预定。

  「那么,再见啦,最终头目。我会祈求不要再次和妳在街上遭遇。」

  「再见啦,大便英雄,别四处乱晃,回你的床上去好好睡觉吧。」

  浴衣少女在周围扬起一阵紫蝶,不留痕迹地离去。

  守护该回去的家。若把这个目的和过程隔离开,就是我们的共同点呢。

  不待汤女的身影消失,我将身体面对的方向修正为医院内侧。她一定也不会回头的。

  回顾那踏过无数蚂蚁,偶尔被情势所煽动,把自己也涂黑踩扁的过去,再用黑到发亮的手指掬起。如果脚还能走下去,就绝不能回头。

  只不过,背后偶尔会有透明的手伸来,想要硬将我转向身后就是了。

  庭院被夏天独占,病患的身影在热气中停摆。

  只剩我和变成了绑架惯犯的少女,贪图着手中毫不健康的睡眠。

  「……………………………………」

  以公主抱抱着心爱的女孩。飘在字面上的花香,掩蔽了铁质的臭味。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幸福。

  因为周遭的人都死光了,所以我现在很幸福。

  人若是不夺走他人的幸福;或是不将不幸塞给别人,就无法得到幸福。

  不论如何挣扎;即使已经踏入不会有尘埃堆积的美丽世界,亦然。

  看是要给予还是要抢夺,否则幸福便不会来到,不幸也不会离开。

  所以,反过来说——

  「………………呼——」

  把麻由抱近。手肘像要碎了。热气降临在后脑勺。毫不流动的风。蝉鸣。我的呢喃。麻由睡觉的呼吸声。被覆盖的视野;以及被埋到最深处的眼球。起身的晕眩与耳鸣并行。

  纹白蝶群在我的脑中蠢动,产卵。

  诞生出的蝴蝶的翅膀上,一定有布满血丝的眼球吧。

  六月二日到八月二十二日为止,我的意识抛下了时间离去。

  但是时间继续踏出典雅的步伐,终于还是追上了现在的我们。

  在我的世界里的人,从那一天起谁也没死。

  谁死了的话就是不幸——无法直视这种基准值的我的双眼,以望向天空来逃避。

  我以双脚踏在地面,双手则勉力抱着麻由。

  夏天的空气烧灼着我的肺;烤焦了我的喉咙,突如其来一瞬的寒气让我身体一颤。

  希望我的不幸,能够成为你的幸福。

  非常近在身边的终章,三分钟后。

  「啾!铿铿铿铿啾——!阿道啾——!滋滋~!好像是好久不见了的阿道耶~!脸颊亲亲~亲亲!」「喔喔喔,小麻,不能呼吸了啦~」「流流~涂涂~!好~可~爱阿道!果然小麻的阿道是阿道所以在小麻身边所以是阿道呢~!真是~因为小麻很聪明所以马上就知道了喔~」「唔嗯~我倒也不是不觉得知道这种事很正常就是了。」「呀——!拐弯抹角的阿道好烦好可爱~!这里是阿道那里是阿道这些全都是小麻的阿道!喂喂不能跑掉~!」「好…好是好啦,可是我的伤…还是该说脸颊的…OK绷快掉了啦!」「我贴~!」「呀~!」「不要靠这种东西靠小麻的大胸部就好了啦~!呃~首先就是把这个肿起来的肉肉剪掉掉——」「呀——!我突然想抱住小麻不想放小麻的双手自由了呢~」「呼喔~!我要把阿道变成夏天的恋爱冒险式样!所以啾——!滋滋、啾啾~!」「啾~!」「姆啾~!」「互吸脸颊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呢~」「不对!是嘴唇姆啾姆啾才对!捏~!」「姆~」「叽~」「嘎~」「哔哔~」「喔哇~」「阿道和小麻要喀锵地撞在一起是最重要的!」「唔,大概是那样吧~」「超级~HAPPYEND!」「没错~」

  哎呀,真抱歉。我果然是超幸福的啦。




本帖最后由 七夜 于 2010-9-14 23:44 编辑


  后记

  哎呀,那个——总之还没结束。(中辍生复学第一天从教室后门偷偷进入的感觉。)

  总之就是这样,我是连小说的后记都夹杂大量虚构成分的入间人间,大家好。之后也还要继续说谎,也会出包,大家对我的评价就是我一点都没有一个大人样。

  首先是道歉。上集后记写了若有所指的东西导致混乱,真是抱歉。前来签名会的人和同行也在问「阿道小麻系列结束了?」让我感到万分歉意。但是身为现在还是每周购买『少年JUMP』来阅读的人,实在很想做一次看看。和『乌龙派出所』唬烂的最终回一样的这一招,恐怕第二次也不会有多少人上当,所以作罢了。搞不好反而会招致被强制这样写下去也说不定的事态,果然我还是有很多地方都得加油啊。虽然还是觉得完成度有点不足,不过就算了吧。

  接下来是道谢。意外地居然有不少人寄粉丝信给像我这样的人(这样写的感觉好像我的名字就是第一人称),太感谢了。虽然无法一一回信,但是我全都亲自过目。在这向各位道谢。

  常有人说我爱把各个作品连来连去,我想这是受上远野浩平先生、伊坂幸太郎先生的影响。让其它作品的角色在别的作品登场或引用台词就会喜不自胜,只有我会这样吗?至今也累积了不少作品,以后也还是想这样玩下去。所以时间多的人,试着找出它们或许会很有乐趣。

  「请不要再说谎了。」也有些人对我这么说。我在心里想着「哪办得到啊?」但也还是在口头上约定「我知道了。」我这次会试着老实一点的。

  再来是惯例的致谢。包含我出道前,担任我的责任编辑已经两年了的编辑大人,承蒙你关心我那么久,还带给你不少操烦,真的非常感谢你。以后也还请继续多多指教。

  还有负责插画的左老师,虽然一成不变的谢词让我痛感语言能力的不足,但还是要谢谢你美丽的封面、彩页、插画,让本书增色不少,太感谢了。

  然后是对我说「用我的画当封面如何」,有点看不起这社会的家父;以及家母,虽有点陈腔滥调了,但还是致上我的感谢。家父的发言真的是没完没了,就那层意义也让我十分感激。

  这个故事还会继续一阵子,这次不是骗你的。

  真的非常感谢各位愿意阅读这个故事。

  入间人间

  请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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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背后灵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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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LGG2 平民
刚看完,对汤女的好感度大幅度UP,不过汤女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呢?她们两姐妹都不会什么技能的,又不愿意回老家或者接受帮助,难道最后只能去卖身了吗?

另外汤女成为最终头目的可能性仍然很高,因为她现在和阿道一样,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人而活的,
一旦失去重要的人,汤女会完全失去理智地发飙吧,惹怒这样的人会发生什么事请直接看第六本。

13 年前 0 回復

drei 子爵
本帖最后由 drei 于 2011-6-24 15:12 编辑


一口气看完七卷,不错不错,我看到恶意的獠牙了,不过扭曲吗就…
PS:男猪脚在这样的作品中用鲜血与M建立起了自己的后宫,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话说接下来的作品难道是要写后宫间散发的恐怖气场来让主角陷入另类的黑暗之中?

13 年前 0 回復

drei 子爵
一口气看完七卷,不错不错,我看到恶意的獠牙了,不过扭曲吗就…
PS:男猪脚在这样的作品中用鲜血与M建立起了自己的后宫,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话说接下来的作品难道是要写后宫

13 年前 0 回復

阿藏 勳爵
好久都没有等到下一卷了,阿藏灰暗的说。。。

13 年前 0 回復

keong456 子爵
虽说主角没死是大致上猜到了
但妹妹没死才真跌破我的眼镜,骗你的
我没戴眼镜
我个人挺喜欢妹妹这个角色,所以她没死是值得让人感到高兴的
话说回来不知下卷又会如何发展呢
虽说我并不会太期待,但我还是会看下去吧,这不是骗你的

13 年前 0 回復

bulllmy 騎士
终于等到了,谢谢楼主分享

13 年前 0 回復

tang9527 平民
神啊,你听见我的祷告了吗。终于出了,还以为完结了呢。

14 年前 0 回復

shouxin_sun 伯爵
话说那男的居然没挂.....
不过那游戏一直有入间的风范啊

14 年前 0 回復

qwjkjkl 平民
越來越崩壞了啊,作者還真是沒讓我失望。
雖說以反派為主角的作品並不少見,不過能像男主這樣壞的如此徹底,黑的如此純正也算少見了。在保全小麻的情況下能毫不猶豫的將他人送向死亡而不用沾染血腥,男主非常適合當反派boss。不過男主這個社會公害雖然屢屢住院卻沒死掉呢,最后的對決應該是男主和大江湯女吧。
這個每章都會死不少人的故事在哪裡會迎來結局呢,還有多少人會因為男主的幕後操控崩壞或死去呢。。。。。。
小麻的戲份越來越少了啊,怨念中

14 年前 0 回復

serbet 騎士
可以把这系列全部温习一遍了……

14 年前 0 回復

阿藏 勳爵
这卷就没怎么看明白。。。
我就看懂了最后一章。。。汗。。。

14 年前 0 回復

quang03 王爵
总感觉担任主要戏份的4人被写的很惨...不知道有香小妹妹的台词上2位数了没
4个人的家庭背景,玩起侦探游戏的缘由(非说是他们自己闲的也罢...),被分了的那位先生...算了这个也没啥好写的。
总之这本就是汤女的客串秀以及主角的未死宣言,然后可喜可贺的迎来了解决篇,咬字不清的小妹妹被警察叔叔带走的故事。
人间老师,你把这卷当总结集写的么

14 年前 0 回復

閒情逸致 王爵
湯女主角大好!!
希望能多跟主角對話...
聽說日本第10本完結??(我去維機看看好了....)

14 年前 0 回復

freedom10a 王爵
这是什么结局?后宫?后宫么?
阿道同学触发了这么多FLAG,就不怕最后被她们中的哪一位给Nice Boat了吗?

14 年前 0 回復

gfjudjude 平民
我原本认为这本书是6卷全的···
原来还有么·····

14 年前 0 回復

画廊 平民
终于出了!!等得我很心急的说!

14 年前 0 回復

虛凡 平民
感恩收入
這部也終於初漫畫了 也看到阿道的臉了哈哈哈!!!

14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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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 王爵
我华丽地飘过~~~(((m ̄▽ ̄)m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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