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波女与青春男 4[入间人间/ブリキ][台/简]


本帖最后由 timekeeper 于 2010-11-6 23:5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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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变成电波女之前的藤和艾莉欧,也是个追逐宇宙的少女。
听说当时的她并不是卷着棉被,而是背着红色书包。
粒子同学与前川同学在遇到我之前,居然都经历过淡淡的初恋。结果……是不是尝到苦涩的青春滋味呢(我很想知道,但是又不能问)。
而我虽然是跟艾莉欧同居,却决心要进行买A书大作战?
嗯~收录了我们难为情之过去的短篇集,好像要登场了。


御船流子(Mifune Ryuuko)

·高中一年级。
·性格是有些天真的普通人
·两天前。据说为了隐瞒头发太直这件事,而去烫头发。
·昨天。据说在高一结业典礼那一天,被还不是男朋友的人甩了…多亏她还烫了头发。
·因为受到这个打击,正在离家出走。
·没想到在遇到我之前发生过这种事情,有点意外。
·这是成为我的青春点数上升主因··不久之前的事情。

「我可是经常被说看起来像大概十…六岁的十八岁。」



「大姊,妳待在这里几个小时了?」

「你也是吧?」



前川同学(Maekawa san)

·国中三年级。
·还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时候身高就已经有一百八十公分左右。身材纤细到可以跟铁丝一决胜负。
·有角色扮演的嗜好。比方说穿制服或布偶装等。
·虽然是国中生,却染成金发。
·爲什麽会这麽做?据说是有确切的理由。
·没想到在遇到我之前发生过这种事情,有点意外。
·这是成为我的青春点数上升主因……不久之前的事情。

「我想染发。染成金色。」



藤和艾莉欧(Touwa Erio)

·小学五年级。
·未来的棉被卷~卷卷电波少女。
·有着像外星人颜色之头发与眼睛的地球人小学生。
·这时候头发还短短的呢。
·为了成为光荣的太空人,每天都在公园特训。
·在班上似乎是奇特的人。
·没想到在遇到我之前发生过这种事情,有点意外。
·这是成为我的青春点数下降主因……不久之前的事情。

「大叔,难道你是太空人吗?」



星中小海(Hoshinaka Koumi)

·国中三年级。
·我隔壁两班的同学。
·身高大概是一百五十公分左右,鼻子低低的,眼睛大大的。
·散发出开朗的感觉,第一次与星中见面的男生,都不会有坏印象(包括我)。
·她叫我「丹羽仔」,也就是说感情还算不错。
·会摆出容易让我误会的态度。
·其实已经有男友了。
·这是我拼命地获得青春点数不久之前的事情。

「光是没在晚上找我出来这点,就比昨天的星中好多了。」
「丹羽仔的好人评价,今天也继续延续下去罗。」



丹羽真(Niwa Makoto)

·自称我。
·身高一百七十公分出头。
·由乡下转到都会生活,正在享受多采多姿的高中生活?
·为了争取青春点数而赌上性命。
·现在放暑假。为了实行浑身解数想出来的作战而每天都在苦恼。
·这是跟获得青春点数属於不同次元,身为一个男子汉的事情(没有夸大)。
·真的!

「现在的我欠缺的营养素就是色情。」



藤和女女(Touwa Meme)

·姑姑,三十九岁··本来是,但恭喜她度过了生日。
·盛夏时节穿着无袖的上衣与短裤。这种暴露程度让人忍不住觉得,妳也想一下自己几岁!
·好像总是在笑着深思,实际上什麽也没想。
·这个人绝对不是大人··。

「二十年前~是二十岁啦~啦啦~」

离家出走基地····10
俯望初恋····76
迈向天空的明天····136
我与她的月亮的距离····218
E.R.O···288


本帖最后由 timekeeper 于 2010-11-5 03:00 编辑


离家出走基地

Q:选出适合下列算式的词语。

「   」X「   」X「   」=「   」

「在漫画出租店被搭讪」
「御船流子」
「失恋」
「离家出走的女高中生」
「不是因为烫头发!」
「会释放出粒子的男生」
「自称外星人」
「笼子里的鞋子」
「天体研究所」
「春假的神秘体验」


喀啦喀啦喀啦!为了不输给前轮急促的声音,我也试着让我内心的某种东西沸腾起来。轰轰轰轰轰…这种白字的状声词,就像是包围着我!
离家出走啦!Get out to home!只要意思能传达出去就行了!
心情就像是通过国道的正中央那样,我喀啦喀啦的通过旁边的人行道。车轮偶尔发出的叽叽作响声,就是在帮我…该怎麽说呢?表达爱丶愤怒与悲伤。不过我倒感觉像是吃了汤里面的贝类,嘴里被沙子弄得沙沙时的感觉。
黎明之前的城镇,也听不到电车奔驰的声音,在加速的东西就只有我。亮光比半夜的时候还要少,只有一些居酒屋与便利商店的灯光散布着。
我的耳朵像是听到篮球在体育馆的地板上弹跳的幻听,懒散的瞌睡虫却被保持着冰冷的空气给吹乾了。
高中一年级的第三学期。结业典礼。三月二十五日。昨天。
我,御船流子,被还不算是男朋友的人甩了。对不起…骗人的。我只是在字面上打肿脸充胖子。
其实几乎只是同学。我们是平行的,是条平行线。完全是,horizon。没有山啊!

喀啦喀啦喀啦!我在脑袋里也转动自制的轮子来碾过思考。碰碰碰(假装在开连结车)。因为在进行想把心情的高低隐瞒,不,是修复的工作,所以沮丧但是却很有干劲这种神秘的状况,让我的脑浆缺乏糖分。葡萄糖会不会从空中来袭呢?老实说,我干嘛离家出走啊!
影响到未来的原因就在过去。不过哪一方都离现在没有很远呢!
我对同样是篮球社社员的男生,那个在校舍的後面,做了「发射我爱你光线!」这种事情!咻咻咻轰!还加上这样的音效,射出的量大概是平常的三十倍!不过这是我第一次说出来!是高中生活开始之後第一次说出来!但对方说「对不起」!
如果被反射,就会发生相乘现象,而主成份则是会变成负面的。
也就是那并不是爱自己,而是讨厌自己。自恋的相反。
我深深感受到引力的痛苦。脚底的骨头等等的部位,就像是会在我没发现的状况下断掉。
这一天,我是怎麽在距离和煦的春天还很远,被冬天的尾巴覆盖着天空的白天城镇里回家的,根本就不记得。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我在房间里的床上盖着棉被滚来滚去烦恼着。不知道为什麽还戴着安全帽,翻身的时候就会头痛。但这种规律的疼痛,却变成对我的启示!不过得到的答案却是失控就是了。
然後,以进入大学就读为前提,尚馀七次春假里的第本次。三月二十六日。今天。失恋第一天。
我留了一张纸条在桌上,把衣服与零用钱装进包包里(差点把手机也带去罗),然後在早上四点之前,偷偷地离开家里。
因为是第一次离家出走,所以胸部因为心跳加速而膨胀,并且急速成长!我并没有精神偷偷地期待这种事情发生,告白对象拒绝我时所说的话则是一直在回荡。嗡~嗡~!就像是在敲钟那样回荡,让我的鼓膜摇动着。
再加上我觉得万一赖床一切就泡汤了,所以我完全没有睡觉,一直努力撑到出发的时间,所以眼睑沉重的沉度,变得就像是从太空回来的人。不过这因为跟脚踏车一起逆风前进,所以瞌睡虫的湿气稍微乾掉,应该能够让我撑到目的地。
要先去找睡觉的地方。没错,嗯~然後…要去寻找自我吗?
因为在场的我是个没用的人啊!就像是放在花车里啊!我要去找不同的我才行!我要去找一豪华的我!因为人最重要的是外表!至少七丶八成啊!
从春假第一天就确定要跷社团活动的逃避之旅,现在正要开始。
「我根本…没办法去啊!」
甩了我的男生,就在旁边的球场打球啊!
「这样连我的三月二十五日,都会在脑中反弹啊!」
即使这样大叫,镇上的人也都没有任何反应,所以我才能够为所欲为。
我似乎稍微了解到半夜时刻,在我家外面一边大吼大叫一边走过去的醉汉心情。
我来到决定当做住宿处的车站前的漫画出租店,预约了三小时之後就进入房间。
我先睡了大约十二个小时,被收了不少逾时费。
然後离家出走的第一天,太阳开始下山了。我坐在漫画出租店外面的那张破旧的长椅上,用眼睛追逐着车道丶大楼与自动贩卖机。车子就算了,我会觉得另外两个东西似乎也在逃避我,是因为我觉得还在做梦吗?
太阳从空中下垂,我看不到下垂的线是否跟橘色的天空同化,而我的干劲也顺利地慢慢下降。在骑脚踏车的时候右脚抽筋时,只要不停下来就不会觉得痛。但因为我呼呼大睡了,所以努力过头的脑浆痉挛了。尤其是右脑,应该变得像是义大利的形状。左脑则是四国。
我喊出「吱哔~」的声音。其实我觉得似乎喊出了「啵耶~」这种混浊的呻吟声,但我藉由消耗储存的少女度,来变换成不可思议的人。因为就某个角度来说,昨天得到了很多这种东西。
我住的这个城镇都会标准差大概是六十左右,并没有跟必须要搭电车出远门去买东西那种乡下邻接着。但是这跟一般的小都会有一点不同。
这个城镇常常听到看到外星人的情报。这里可以说是日本的骆区。而且不只是看到UFO,有很多人都强调他们真的看到活生生的外星人。
所以这个城镇的土产店,会贩卖虫洞蜂蜜蛋糕丶宇宙煎饼等等的东西。我倒是觉得可以卖更可爱的葛雷人偶。
在我用眼睛去追逐穿过我面前的那对穿着某高中制服,共乘一辆脚踏车的男女之前,我又回到漫画出租店。跟刚刚一样,金发的店员在柜台与其他店员聊天。已经付了比基本费贵将近五倍的逾时费的我,再次预约了三小时。这时候,我些微的零用钱已经有超过三成以上的钱,被眼前的这个收银台吃掉了。
两天前我到美容院去整理头发真的是让钱包痛死了。我为了隐瞒头发太直这件事情去烫头发,藉此为告白做准备。结果却是这样,所以钱包就觉得更痛呢。
因为肚子饿丶口渴,而且失落感好像会更严重等等的要素都跑出来了,所以我决定早点解决这些问题。在进去房间之前,我在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泡面,并且加了免费的热水。因为这里没有卖蔬菜,所以就用面类来代理。然後我在纸杯里装满了乌龙茶,便走进了14号的位子。
房间里有电视丶电脑与电视游乐器。设备很充足。但是我都没有打开任何机器的电源,就坐在椅子上,然後把包包放在地板上。
用膝盖托住我的脸颊,等待放在桌上的泡面泡好的三分钟时间。

「………………………………………………………………」
这就像是以前在庆生会上,用眼神去追逐插在蛋糕上的蜡烛火焰那样呢。
我一直凝视着泡面的盖子,眼睛的深处变得模糊。
因为痛苦而噗滋噗滋的毁掉细胞的内脏变得稍微有点迟钝,让我忘记痛楚。
所以现在就能问了。我为什麽要离家出走。
即使不在意对方,他还是深深刺在我的意识中枢上,而且只露出头。况且还在苦笑。那就是他甩了我时的表情。
这样我当然没办法「嗨!」的带着爽朗的笑容去参加社团活动挥洒青春。
我不想静静的待在房间里,或是想甩掉厌恶感。想要让自己舒坦点,也就是让自己看开。这主旨我很清楚。
那为了这件事情,我离家出走之後该做些什麽再回去?嗯~因为没想那麽多,所以不知道。
没想那麽多就是指即使单纯,没多做思考,还是得到结论的事情。
我真笨啊。
而且虽然我离家出走了,却不是搭乘电车等交通工具前往不熟悉的城镇,而是留在熟悉的这个城镇里。因为我会怕。我不常离开这个城镇。
我也没钱在饭店住好几天,露宿野外…对都会的孩子来说,难度实在太高了。
嗯…这是不是不像离家出走,而是像出门呢?
咕噜…咕噜…结论被乌龙茶冲走了。
我把纸杯放回桌上之後,就跟照映在电视机画面上的淡黑色的我对望。
那视线不怎麽温暖,就像是把感情寄托在还没有结束的冬天的冷空气上。

我一边找要做的事情,因为人在漫画出租店里,所以就呆呆地看漫画。
我是个标准普通的人,也没有明显的特徵,所以根本不起眼,想尽量让心上人注意到我的策略也失败了,脑浆也只能分成两半…呃…因为自虐对自尊心犯规五次,所以退场了。
做个总结就是我没办法离开「漫画出租店」这五个字。我只是在这里看漫画,然後把喝到饱的各种自助饮料混在一起。
如果有更有趣的事情,或是做出眼睛面向的方向被东西两方独占了!这类崭新的事情时,我就会有「哇!流子真厉害!」这样自卖自夸的感觉,来让自己的心情变好,但可惜的是流子就是不擅长解开应用题,就是这样。在椅子上卷起来。扭动~扭动~这跟我在看的漫画的其中一格同步了。
在我一口气把堆着的五本漫画看完之後,就决定拿出去归还。外面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後,隔着玻璃看到的马路上有车头灯在咻咻的交错着。嗯…因为是常发生车祸而很有名的车站前。距离我家不远…这里根本是在我的生活圈内。
待在这个地方只要警察好好地找我,大概只要二十分钟就能找到我,捉迷藏就结束了。但是我的父母亲满放任我的,可说是不珍惜我呢……我脑中想像着有利於我自己的事情。
我在走廊上走着,让路给从中途的房间出来的人,还跟正在懒洋洋拖地的店员擦身而过。即使到了深夜,这里还是有各式各样的客人。
例如怎麽看都像是高中生的情侣之类…之类…之类…算了,这样会让我觉得空虚,所以介绍到这里就好了。不过这家店有明确的写到晚上十点以後,未满十八岁的人不得在这里出入呢。

我也是十六岁的年轻人。哇,真是flexible呢。以前有个人的口头禅就是这个。只要一吃惊,就会说这句话。不过我忘了那个人的名字,我也忘了这个单字的意思。没关系,距离考试还有两年呢。
我走过杂志区丶饮料区与食物自动贩卖区并排的走廊,来到青年漫画区。
然後我看到我看过的书该从熬夜回到的书架面前,有个先来的醒目(吸引人目光?)的人。「哇…」我微妙的吐出气息,然後吸进去。
有个长长的头发会让人感觉到似乎有亮光碎片漏出来的醒目男生在那里。
他从长长的浏海缝隙间往上看着书架,似乎正在完全张开一只手,遍寻着他拿着的书本们的所在之处。他踩着鞋子,而且是赤脚。
老实说,他是个超级美少年。就像是外星人「我们制作了全世界最美丽的地球人」这样的感觉。
虽然没什麽根据,但是为了演出效果而咻的放出光辉的妖精,似乎会栖息在他的头上。另外似乎还会有世界上最美丽的某种蓝色蝴蝶栖息在那里,在黑暗中似乎也不需要手电筒。
如果是在被别人甩掉之前,我一定会对他着迷,他就是这麽美型。
年纪大概比我小。虽然身高比我高半个头,但是从眉毛或脸颊却可以感觉到长相却还有年幼的感觉。啊…我觉得那就是我失去的年轻…大概是国中生吧?像是国中生的人这时候不在家,而是在这里,这样好妈?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又奇异。如果跟我的国中时代相比,就会很吃惊。
因为我刚好要把书放到那个男生站的位置,所以就靠近到他旁边。男生看了一眼之後察觉我的用意,於是把身体往旁边移动。但是他的视线却没有移开,而是还被我的手吸引着。



「啊…那刚好是後面的集数呢。大姊,妳拿去看啦?要放回书架了吗?」
他用黏人的方式跟我说话。可能是正在变声的关系吧,他的音质高低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改变了。听起来好像是合成的声音。他弯下腰来,连脸都贴近我的手。因为平常的我都是无言地跟陌生人擦身而过,所以我有点吓到。
「啊…嗯。你就…拿去吧。」
我僵硬地把重叠放在我双手上的漫画递出去。男生轻浮地说了「谢谢」之後,就拿他手上的漫画跟我交换,而我也收下了。
虽然说是交换,但不知道为什麽,他居然是把书放在我空空的手上,而不是放回书架。
「再见~」美少年挥挥手之後,便啪哒啪哒从脚踝发出可笑的脚步声离开了。我觉得他站着的位置,似乎还留有他放出的光芒。
就在我深呼吸一次的时候,这个光芒就被书的缝隙吸走而消失。
「为什麽?」为什麽要把书交给我?我在看接下来的集数,所以不会看前面的啊。
啊…路过的女性(有OL的感觉,服装穿得比较正式的大姊)在跟男生擦身而过时,明显地转头看着他。那已经算是凝视了。男生则是连视野的角落都不看那个女性一眼,并且继续前进,然後消失在转角处。嗯…我的审美观很普通啊。
成绩,普通。感觉,普通。外表,中…中上…吧!总之我就是普通。

普通是什麽?这麽问我会让我很困扰,但如果我问自己难道我不普通吗?就可能会歪着头,然後就「呜咕」或「喀啦」的挂掉。
我就是这麽没机会突出。我跟告白的对象,大概也是「偶尔聊聊的同学」,或是用随处捡来,而且容易合成的词语来形容关系的吧,所以我没办法变得歇斯底里,只能变得忧郁。
我想要某种特别的东西。想要被特别地对待。虽然这是幼稚的愿望,但几乎是我最真心的想法。
在我看来,那种看起来就是天生帅哥的人,会让我超越性别的嫉妒他!可恶啊!让我咬手帕!我想去骂某人。
後来我就顺势(因为我是流子!)回到房间里继续看漫画。
漫画还满好看的,但是因为在看漫画的时候没用脑袋,所以寻找目的的花就枯萎了。
我看着漫画到隔天,并且在想要去冲个澡时,又遇到了那个男生。
同样是在那个书架前面。这次他也是啪哒啪哒地踩着鞋子。
虽然我没有刻意藉由不想跟他讲话,来回避名叫对话的东西,但还是稍微意识到他。我其实不太容易动情呢,真的啦。我是个硬派,连吃饭的时候,都喜欢吃硬一点的米饭。

「嗨?又见面了呢。」
就像是硬派整个反转那样,他来到我身边之後,就主动跟我说话。因为他看的漫画多一本,所以这次是我先到书架前面。
为什麽他要对我说话呢?如果他是拥有看到女孩子,就先用声音与口水缠住对方这种信条的人,那应该也会跟刚刚那个OL小姐(暂称)说话吧。那个人的目光很明显地被他吸引了。
我是不是容易被这种像是外星人的人喜欢上呢。可是我的真命天子却都不会注意我。
我还认识另一个会自动生成光的粒子,并且会对对方的眼球镜片加工的人。那是我以前的同学,而且是想不起来跟她当朋友到什麽时候的女孩子。现在她是健康棉被专家。
就某个角度来说,她是人生无菌室。没有人能够进入那个棉被之中。
「能不能告诉我,还有什麽其他好看的漫画呢?」
他亲近得用像是在跟认识好几年的朋友说话的口气跟我说话,於是我就说「这个嘛…」来假装烦恼,并且刺探他。当他动动脖子的时候,浏海就会摇动,光的粒子就像是收成物那样掉下来。
嗯…
老实说是第一次见面→没经历过什麽相遇事件→但是却被主动交谈→啊!
结论。

难道这就是…世间人们所流传的那个…泡…泡马子?
晚了一天…啊,已经是两天了。咳…我感觉到生涯唯一的有异性缘期,晚了两天到来呢!
太慢了!来得太慢了啦!妳就不能稍微学习急急忙忙的圣诞老人吗!
「咦?没什麽好推荐的吗?」
「有…有啦!刚刚出现了!」
「什麽?刚刚出现?」
因为现实与脑内混在一起呐喊的关系,结果只是加深彼此的混乱。
「怎麽啦?那不会是漫画的名称吧?」他维持着笑容,但是眨眼的次数增加。
「不能在意啦。呃…嗯…漫画…这个…」你想干嘛?
我的脸颊因为心动以外的原因而变热,疑问也浮现了。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所以第一次见面时想问的问题会没办法轻易说出来。我没有力量带着凶狠的眼神间他「你想干嘛?」,我是个懦弱的人。
而且就某个角度来说,这个男生算是异世界的居民。
我不容易被这种拥有「特别」的人吸引,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特色。如果被别人说,我就会严正否认。人只要被点出事实就会生气。拉回正题吧。怎麽说呢?就是适合性的问题啦。
即使黑白电视机混了一部分的彩色画面,那也接近是故障了。

虽然这麽说可能对看上我的人很失礼,但我比较容易喜欢上普通的人。
然後他的睫毛很长。每次眨眼睛的时候,似乎都会掉进眼球表面,然後让眼睛流泪。
「对了,因为谈这件事的关系,我想知道…」
就像是很好咬断的年糕那样,他用跟我的印象矛盾的方式说话。
「嗯?」被这麽亲切的对待,就不容易离开了。
「大姊,妳待在这里几个小时了?」
这个男生突然试着用言语入侵我的内心。
虽然眼睛的焦点差点模糊掉,但我还是抬头看着他的脸。
从侧面看来,嘴唇末端稍微往上钓的微笑,让他稍微失去了像人的感觉。
「干嘛僵住呢,这看就知道了吧。」
「……………………………………………………」从泡马子转变成我怀疑他是变态跟踪狂。
事情配合我的身高被剪短罗!不对啦。
「我啊,看就知道身高比妳高了。所以在走过房间的时候,能够从隔板上方稍微看到里面。大姊,妳从早上就一直在睡觉吧。」
改变表情这种表现方式很适合他现在改变笑容种类的方式。让人能够感到安心,双眼变成像是斜线的耀眼笑容。在看到那个表皮的一瞬间,不禁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戴着狐狸的面具。

「居然偷看淑女的房间,真是个坏孩子。」
我先稍微挖苦他。虽然我做好用增加五成女声来大喊「哇!有色狼!」的准备,但冷静的想想,我觉得这可能不是闹着玩的。
「如果不是偷偷地,那就可以看吗?」
「那就叫做观赏了。偷看是绝对不行的。」
能够从上面看到房间里,那就表示我睡觉的表情不只是被他看到,还被很多人看到了吧。哇…真的好丢脸啊…
「妳从早上就跑来这里睡觉,晚上也没回家,到底在干嘛啊?这里夜间是不准未满十八岁人士进出的喔。」
「你也是吧?」
「嗯?」
「因为你说从早上就看到我,那就表示你也是从早上就在这里了。」
我用反过来的说法做个反证,顺便把漫画放回书架。
男生一边说「啊!」,一边用手指抓下巴。他的皮肤也很白,而且非常漂亮。
「嗯,就是这样。原来如此。」
他的眼睛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排放在书架上的书背,然後轻易的收起下巴。嗯…意思是说他也跟我同类吗?也就是离家出走少年。原因是失恋…这样就算是在挖苦吧?
然後他长得非常年幼,其实是二十岁这条路线也消失了。埋掉吧。
「大姊,妳是那个…离家出走少女吗?」
先被他刺探了。虽然我想歪着头问他「你也是吗?」但我还是无言的抬头看着他。这个男生摆出会让他日视之人心中受到某些影响的笑容。
「因为妳的年纪看起来不像是就职难民之类的。老实说…妳真的是大姊吗?」
在话的前半与後半,他看着我的眼神有明显的不同。
前半就像是说表面话,後半则把纯粹的疑问,投射在什麽东西上呢?
这个小鬼到底是用那双被头发遮住,不太容易看清楚的眼睛看着我的哪里来判断的?
「我可是经常被说看起来像大概十…六岁的十八岁。」
隔墙有耳,柜台那里也有店员,所以大人的世界充满谎言。
男生轻轻地笑出来之後,小声地说「原来如此」。
「原来妳的年纪跟我相同。我也是十八岁,不过我却长得一副去看电影的时候,还能买国中生票的这种长相呢。」他摊开双手来表示自己的年龄。
「哎呀,我们都很年轻呢。我会觉得你的年纪比较小…是因为母性呢!」
「没错!我就叫妳大姊吧。」

哈哈哈,光是靠外表就打成一片了呢。
「那你呢?」我预测到时势,於是就趁机变成发问的一方。
「什麽意思?」还在笑的这个男生,完全不抵抗这个时势。
「离家出走少年。适用於我的条件,也是都能适用在你身上啊。」
因为受到我在看现在的漫画之前,一口气看完的某部身体与心灵彼此不搭者的故事影响,让我有了像是侦探的习惯。把偷偷长在人们背後黑暗处的香菇都割下来。
而且因为我到刚刚为止,几乎都躺在椅子上,所以站着会觉得很累。全身好像都硬邦邦的,不躺下来实在是不觉得能够安心。我很顺利的在堕落呢。
这次的离家出走,本来是预定要成为让我进步的旅行呢。
「我吗?其实我是外星人。我大概是从头发座那里来的。」
他用混杂着开玩笑与轻浮口气的方式来混淆自我介绍。我能够理解他这麽做是为了让对手感到拿他没办法或可笑,但对我来说,这会让我想起一件事情。既然我是就读这个城镇某所高中的人。
「嗯~」
「咦?干嘛沉思呢?太冷了吗?」笑容在这时候消失。男生反而是摆出稍微有点冷淡的表情来移开视线。
「没有啦。我在想看起来很完美的少年少女,是不是有义务要说自己是外星人。」
「什麽啊。」
他耸耸肩膀,并且抓抓後脑勺。他大部分的行动都很好看。这就即使在教室打瞌睡,醒来之後以呆滞的眼神看着黑板与老师,也不会有坏印象的那个人一样。
「对了,大姊妳离家出走的目的是为了看漫画吗?」
我都还没有明确表示我是在离家出走,他却擅自继续说下去。「嗯?嗯?」他像是在这样催促我回答一般,用他的视线看着我的鼻尖。
加上因为暖气有点太强的关系,我觉得皮肤有点烫。
「嗯~如果这是个有效的方法,那就可以这麽做吗?」
我的目的是要寻找将「Blue~Blue~」而且可能会用蓝色油漆去涂房间的我,变成「Happy~Happy~」的方法。反折向量。箭头的反抗期。只要是能够给我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的反物质东西,那我就不管是什麽道具或事件了。
例如眼前的这个少年。目前让我有印象想起那个朋友,却不是抽出良好感情的成功例子。
「妳支支吾吾的呢。意思是说目前还没有达成目的吗?」
「如果已经达成目的,那我就回家了嘛。」
「说得也是,不过我是为了回家而离家出走的。」

他说着无法理解,却又会让人误会的事情。
「大姊,妳现在很闲吗?」
「嗯~这个…算吧。」虽然离家出走的时候说很闲,感觉起来没什麽紧迫感。
现在正在放春假,而且我又不能去参加社团活动挥洒青春(这件事我都忘了),所以我觉得即使待在家里,我也会闲得变得像条虫。
那个男生像是偷偷听到我说了有趣的情报那样摆出笑容,後来又摆出脸颊与嘴唇弯曲的恶作剧笑容。他真的是只会摆出笑容呢,可恶的幸福表情肌肉。我到底是羡慕还是嫉妒?说不定两者都是。
「啊…不然这样吧。这里很热嘛,所以为了散发热气并转换心情……」
他弯下腰,把视线配合我的高度。
简直就像是在对待小孩子…我根本没空这麽想,就看到他那柔和的微笑出现了。
靠近看之後,他的外表更让我觉得「啊,这世界真不公平」。
轻轻漂浮的光芒擦过我的皮肤,像是小小的烟火般在空中散开。
我在一瞬间,感觉到自己好像变成少女漫画的主角。
「要不要跟我一起潜入这个城镇里,离星星最近的地方?」
「什麽?」

组合都会与外星人的泡马子手法,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崭新了。

结果,我跟那个男生一起离开漫画出租店。
本来预约了八个小时的夜间特价组合,结果浪费了将近五个小时,在午夜之中行走着。
後来我问了那个男生要去哪里,虽然觉得那很危险,而且又有了其实他是个坏人,要把我带到袅无人烟的地方给…这样的戒心,但仔细想想,我两天前才失恋,所以根本没有这种魅力,於是就以被自暴自弃的自我强迫方式,以自己的需要而失去了警戒的价值。
而且同行的一个微妙强烈原因,就是这个男生不可思议的感觉。他不像是跟我一样的人,而是让我觉得他似乎是个在做特别的事情的人。我茫然的拥有在特别人物身边变成跟屁虫的愿望。至於主角…我看了看状况之後,还是放弃了。
我对这个男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兴趣…也就是说有点兴奋。
这让我想起孩提时代。
我绕到店家的旁边。今天已经结束营业的隔壁电影院,已经失去生活与人类的亮光,只有自动贩卖机代替路灯来照耀的马路。
那里有个很少人使用的脚踏车停车场。放在里面的建筑物旁边的,可能就是废弃的脚踏车。表面的涂料都脱落了,笼子也掉下来了。
「啊…大姊,妳骑脚踏车吗?」
「是啊,满方便的。」
我升上国中的时候,为了庆祝我国中入学而买给我的脚踏车现在还是现役的。国中时代通过脚踏车检查的贴纸,现在还贴在後轮上。
我打开锁之後,把脚踏车准备好。嗯…这真是完全不想躲藏的离家出走呢。因为我把写着名字的脚踏车放在外面呢。
另一方面,那个男生则是站着,像是在感叹自己穿着轻薄的衣服般让身体发抖。
「嗯…你的脚踏车呢?」那不是用走的能够走到的地方吧?难道是要突然改变目的地?
「我是用走的…总之我就是没骑脚踏车来。走路啊…其实也可以共乘一辆。」
他毫不隐瞒的释放出期待的视线。与其因为迎击这种视线而放出火花,我选择东张西望。用肉眼确认附近并没有正在巡逻的警察。
「那要共乘一辆吗?但是我只准备了我自己的安全帽。这样很可怕喔。」
我摆出前辈的感觉提醒他,然後就戴上安全帽,并且调整帽带。
啊…对喔…我已经是二年级了,所以也会有社团的学弟妹了。
「为什麽很可怕呢?难道这是个如果不戴安全帽,就会被蓝色的人从远方枪杀的城镇吗?」

「不,这是为了回避突然旁边有山猪冲出来,结果脚踏车倒下去,让头皮被撕裂的恐怖。」
「原来如此。意思是说只要不跌倒就行了。」
他带着受不了的表情,把我的主张敷衍一下,然後就跨坐在货架上。
嗯…这种有勇无谋的感觉就是年轻啊。然後是要由我来骑车啊?
跟我想的一样,当我跨坐上脚踏车之後,男生就用双手抱住我的腹部。我从脚尖慢慢感觉到失去冷静的感觉,这就像是体内有仓鼠的运动器具之类的东西在旋转的感觉。
啊…心脏擅自的快速跳动。不要浪费我的寿命啊!而且男生靠得我这麽近,刚刚我来不及去冲澡,味道之类的没关系吗?而且我被男生碰触这件事,本…本来就很稀奇。共乘一辆脚踏车更是一场梦呢。
但是因为抓着双肩会直接碰触到肌肤,所以刺激会比较强。我脑中也微妙的冷静浮现这种比较,然後觉得说得也是,并且认同了。
「哇!好瘦啊!妳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他把後半的语尾语调提高,感觉就像是在模仿妈妈。因为这个男生也瘦瘦的,所以我就想像他是不是也在家里被这麽说。不过在让外星人登场也没什麽意义,所以我没说出来。

「对了,大姊,妳有离家出走的确切理由吗?还是说妳是为了常见的寻找自我?别说妳是因为跟父母亲吵架喔。」
「理由?」因为眼前突然感觉到黑暗,所以我不经意的闭上眼睛。
咻咻咻~我忍住黑暗进入眼睑深处,然後吐出气息。
因为我被甩了。因为被一刀两断了。所以我是个踏上人生之旅的女性,而且也没有勇气双重运球。但为什麽这会跟离家出走划上等号呢?因为…
「伤痕。」
「嗯?」
「刀伤之类的伤痕,如果在同一个地方割伤很多次,就会变得没办法痊愈吧。」
「嗯?这是比喻吗?」
「嘻嘻…如果想要有文学的味道,就要这样罗。」我摆出得意的表情,对我认为是相同年纪的男生炫耀。
「废气的味道真的是有文化的感觉呢。嗯?妳被别人伤害了吗?」
「离家出走的人,大概都是这样吧。」
「妳变得讨厌别人了吗?」
「这很难说,我并没有这样。因为我不想变得连周围的人都讨厌。」

但是我离家出走的理由是因为受到伤害这点是真的。
因为我曾经在那个房间里想着他,自习的时候还在笔记本上写他的名字。
我不希望过去反覆的抓我的心灵,并且留下伤痕。为了预防这一点,我才离开家里。
「这件事情待会再说吧。大姊,出发罗。因为我觉得地位很高的外星人与其他人说已经准备好要导航了。」
虽然他应该有资格成为这个城镇的居民,但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卷棉被的人了…所以他要卷铝箔纸,而且要烤。流口水了…因为我一直醒着,所以肚子饿了。因为继续静静待着,肚子可能就会发出声响,所以我有点慌张的开始踩踏板,风的声音也开始散布在耳朵周围。
逆风在耳垂下面卷动,发出像是大浪的声音。
我的气息则呈现反比,少许的吐出来,而且不太连续。
自己的目标到底是什麽?是在追什麽?这些轮廓渐渐模糊了。我跟这个男生一起行动,也并没有明确的理由,顶多只是感觉到我正在随波逐流。我完全不确定这是不是能让我变得乐观的事件。
但我不否认我是因为被帅帅的男生亲密搭讪,所以才跟着他。
嗯~可是也不完全是这样。我没有自信能够否定。
结果我只是个希望别人温柔对待我的任性女孩吗?并不是这样吧。

并不是谁都好…到昨天为只是这样。
那是因为期待丶看状况丶惰性还是希望?
哪一个是让我没有停下来的主要动机呢?
为了胡乱寻找这个动机,我在黑暗之中骑脚踏车。
眼前的黑暗对维修得很好的脚踏车车灯感到害怕这点让我觉得很愉快。

在我是个比现在还纯真的孩子时,周围充满了很多具有魅力的恐怖。
超市後面那块用途不明的空地。待在那里的时候,即使没做什麽或没看到什麽,还是很不可思议的会感觉到恐怖。几年後,我看到有野猫在那里栖息。
另外还有从国小一楼的後方下楼的地下楼梯。从那里可以前往一个禁止进入的房间。把耳朵贴在门上,就能听到里面传来像是机器在运转的声音。
世界上有很多我的手与知识不及的地方。我以为每一个大人都知道这些事情,而且也相信那里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所以我为了得知这些事情,而聚集了附近的小孩子一起去城镇里探险丶调查。因为这个城镇看起来有很多奇怪的设施,所以到处都有让我们感到有兴趣与恐怖的东西。这说不定是因为有个个人商店的怪婆婆,会很认真的把谎言告诉小孩子的关系吧。

那是一家自称为零食店的商店,我们小孩子把那里当成像是秘密基地的地方在使用。但因为那里摆着土龙的标本丶外星人的签名等等的东西,所以大人对这家店的风评很差。
其中最不可思议的就是天体研究所。虽然有些孩子把这里称为关厕所,但因为研究所这种称呼,比较会有神秘的叽叽(音效)或哔哔(电脑运转的声音),而让人觉得更兴奋,所以这种称呼才是主流。
这个地方的面积很大,而且有几栋水泥建造的研究大楼,很像是为在其他城镇的自卫队基地,隔着围墙也能感受到强大的压力。我记得我们误以为大概会从那里发射火箭之类的,所以显得很兴奋。
设置在可以说是院子的那个里面宽广之处,当做校外教学热门地点的巨大天体望远镜,因为能够免费参观,所以曾经去看过几次。因为可以清楚的看到星星,所以我认为宇宙就存在於那个望远镜之中。但是小孩子有兴趣的不是那个,而是设施里禁止进入的区域。
大家都在传闻那个设施里,可能有外星人。然後那里是外星人的基地,嗯…城镇里的人可能被带到那里实验。而且因为那个时期,电视的特别节目正好播出拍摄外星人解剖手术的底片等等的东西,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让我们觉得更恐怖。
另外我个人觉得职员们穿的实验衣很恐怖。那大概是来自牙科医生或是医生帮我注射预防针时的记忆。现在我也是只要看到穿实验衣十眼镜的人,就会完全展现出他在偷偷进行那种实验,或是开发新药!这样的偏见,并且保持警戒就是很好的证据。回归正题吧。虽然不太理解该从哪里回归什麽样的正题,但就是顺势继续下去吧,喔!
「哇!妳…妳干嘛放手啊!两人共乘一辆脚踏车的时候,这样很危险啊。」
「嘿!喝!嘿呀!喝啊!」请各位只透过我的台词来想像蛇行的状态吧。
「妳干嘛突然举起双手啊?妳是BENTLER吗?」
「不能在意这件事!」我像是游戏的系统讯息那样平淡的发音,并且说出来。
咳…然後…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那个天体研究所。
男生说他要去那里「调查同母星的方法」。他说的话跟那个零食店的老太太很像,当我听到的时候,我受不了的笑出来。
是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想跟我独处,所以年纪比我小的男生很努力的在泡我…解释成这样倒是会觉得满可爱的,但戚觉不像是这样。虽然态度微妙,但似乎又带点认真。所以让我更有兴趣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样的人,於是我就想继续跟着他。
我们接下来就要开始潜入那个难以攻陷的地方。
嗯…到了之後我想咬着竹轮,然後摆出忍者的姿势。以前的探险队成员有三个男生与三个女生。男女生如果一起玩,就会被周团的人嘲笑,这是世间很常见的状况,但幸运的是我们这个团体往好的方面来说,跟大家是隔绝的,因此构筑出自己的空间。不过最後则是很尴尬的小小吵了一架之後就分开了。

呜啊~我有很多人际关系的创伤啊。脚踏车差点冲到路上。「哇!」是谁叫的就交给大家去想像,但我们差点被机车撞上。我看就不要再思考了,并且不要再做出可能会上报的行为。
但是…最後我要说一件事情。
我们那个团体提案要偷偷跑进职员专用的大楼,结果赞成的是三个男生,反对的是三个女生。因为女生认为被抓到之後,一定会被父母亲骂,所以害怕得断然拒绝。虽然我觉得我的父母亲应该不会那麽生气,但我很害怕万一我被穿着实验衣的研究人员抓到,结果做了人体实验与改造手术而变成流子二号。
但其实我也很想玩忍者游戏,现在就是要实现孩提时代梦想的时候!
既然会因为离家出走的事情而被小骂一顿,那要再充实一个内容也能够在天亮之前完成。来吧,为了击退大约两个创伤而潜入研究所吧!
从我住的地区骑脚踏车到距离约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因为交通量少得可以不管红绿灯,所以很顺利的抵达。我觉得这就像是乘着河流被顺利带走的树叶。孩提时代,六辆脚踏车每天为了侦查而有过的这条怀念的路,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在夜间走过的关系,感慨也不想从睡眠中醒过来。这就像是不同的路。
但抵达的目的地,还是跟以前一样。
「哇…」如果是在晚上前来,并且看到那个样子,那我也会赞成呢。
从研究大楼的窗户淡淡射出来的光线,一动也不动的仰望着天空的望远镜。草木隐藏起外型,气氛像是死亡般的寂静。远离生活的味道,似乎会伴随着诡异的实验飘过来。
真是诡异的味道。这是科学系的领域,但却具有暧昧的感觉,真的很诡异。
以前的兴奋复活,似乎从郁卒的感觉中,稍微弄掉污渍。
首先我把脚踏车擅自停在跟研究所的围墙隔一条路的田边。我说「到了~」并且做出擦汗的动作。实际上因为冬天搬来之後剩下的寒气,使得搬来这里的人也感受到连春天都会冻结的寒冷。而且这距离也没有远到会让我流汗。
我从包包里拿出外套套在身上。这个男生只是在衬衫上面套着一件夹克,但脸上却浮现不像是在忍耐的表情,而是显得没问题。
反正宇宙并没有冷不冷的问题嘛。真不愧是自称为外星人的人。
「好,走吧。」我含着脚踏车的钥匙扮忍者。万一不小心吞下去要怎麽办?
「咦?完全没派上用场的安全帽不拿掉吗?」
「手无寸铁的潜入会让我不放心。」
其实我只是不喜欢拿下安全帽之後,後面的头发会变得很乱。

「那是什麽角色啊?外星人与忍者好像是美式的组合呢。」
「不能在意这件事…」更换角色结束的通知来临。
十年的时间让我变质了。我失去保持同样气势的夥伴,只有羞耻心变得肥大。
这个研究所的附近是在这个城镇里也很罕见的田园地带。周围没什麽人家,这种孤立的感觉似乎让研究所变得更神秘。但因为附近也没有便利商店,所以里面的人可能不是很方便。
「里面是不是真的有外星人的化石或木乃伊呢?」
「大姊,妳的眼前就有个真的啊。而且妳还真有气势呢。」
「嗯?你啊…因为眼睛有瞳孔,而且根本没在发光,所以不合格。」
「我可不是猫型外星人,所以妳有这个高的期望会让我觉得困扰。」
他一边轻浮的说着,一边沿着围墙走在设施的周围。在绕了约四分之一圈时,男生把话题从聊天换成询问。
「我看妳不需要别人带路,难道妳常来这里?」
「嘻嘻…对在这里长大的我们来说,这里就像是院子呢。」我环抱着双手,摆出得意的表情。
但是土龙有可能栖息在这里。我们把这里当成照顾得不是很周全的院子。
「是喔…妳不会认识里面的人吧?」男生抓着脸颊问道。

「嗯…这倒是没有。不过我们曾经碰过隔着围墙看里面时,设施里的人就笑笑的靠过来。结果大家说别被骗了!会被抓走!然後就逃走了。」
真的把危机感变成原动力的人只有我,但是人家都全力奔跑。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身体,应该说是事情动起来。光是看着其实是很无聊的。我们还曾经中途就感到厌烦,结果跑到田里打躲避球。
一定是因为这样,男生才会想去打开那扇禁止进入的门。
「对了,这跟夜晚的散步不一样吧。你有目的地吗?」
我记得这时间正门是关上的,而且一般人禁止进入。像是後门的地方也有警卫。就是因为有警卫,才会让小孩子更加怀疑「这里很可疑!」
「嗯,有啊。」
男生很得意的回答,然後摆出爽朗的微笑。我差点多管闲事觉得充满空气中的寒冷空气,会不会让他的笑容冻结。天气就是这麽冷。
而且因为我还饿着肚子,所以说不定觉得更冷。把怀里的暖暖包搞丢了也是个重要的原因。
又绕了四分之一圈之後,我们刚好来到跟停脚踏车的位置相反的地方,然後男生就说「应该是这里」,并且摸索围墙。摸…摸…他的手就像蝾螈的手脚那样,去摸索垂直的部分。在旁边的我虽然很想「嘿咻嘿咻」的用手掌去碰墙壁,藉此来妨碍他,但我还是决定乖乖的等待。

我不想让自己变得太普通,却只能做出普通的行为。可是普通的人并不会非法入侵啊…但这没什麽好骄傲的。
「找到了,就在这里。」他把连接围墙的地方拆开,立刻做出一条被开出来的通道。看来他只是拉开被剪开的部分围墙,藉此弄成一眼看不出来这个部分已经坏掉了。
男生很得意的回头看我,「路已经开好了,是这样吗?」
「你事先把这里弄坏了吗?」
「不,这是里面的职员破坏的。因为要特地绕到正门去太麻烦了,所以就开了条捷径。据说在快迟到的时候很方便呢。」
「喔?你知道得真多啊,你是这里的人吗?」
「因为这里是外星人的地球侵略基地日本分部,所以对我来说,并不能置身事外。」
他利用配合我的说法这种方式,来隐瞒自己的身分,以及与这里的关系。「走吧。」
男生先弯下身子钻过围墙上的洞。只要钻过这个洞,我就完全是非法入侵者了。嗯~如果是因为年轻的冲动,我就能够放下一切,但我却有是随着惰性来到这里的强烈感觉。在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有时候会碰到自己对脚的动作没有自觉,却在反覆练习的时候,现在就很像那个状况吧?因为我的身体明显不听使唤。

「嗯?怎麽了?妳还是不想这麽做吗?」
想要前进的男生举起右脚之後,摆出只是回头的动作停了下来。这动作就像是在紧急出口上闪烁的那个白色点线小弟(这是我替那个由圆形与四方形构成的人取的名字)。
「与其说是不干了,不如说是几件不放心的事情,让我觉得担心。」
「我希望妳能赶快理解,因为说不定有职员会要钻过这里。」
男生稍微转头看看周围之後,催促我赶快做出决定。我知道啦,但是我想把事情搞得更清楚,藉此让我脱离惰性。这是从日常生活得到的教训。
「我问你,你为什麽要找我?别说你对我一见锺情这一类的玩笑话喔。」
先拉出预防界线。这样就能够从他的脑中消去我是个期待恋情诞生的没用女高中生这个想法。应该吧。我跟昨天之前的自己不一样了,但主要是在不好的方面。
「嗯?因为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他透过大大的跨一步,来保住快要垮掉的平衡。
「有家可以回的离家出走不是很无聊吗?因为有路可退,而且即使不必维持生活,也能够撑过几天。所以我觉得妳会跟我走的机率应该很高。」
「……………………………………」他指出我做的事情的幼稚性等等的事情。
虽然他可能戳到我的痛处,但是对我那因为痲痹而变得迟钝的内心来说,这只是个震动。

而且我觉得他的回答好像在敷衍我。
「你选择我的理由是这个就算了,但没有找我陪伴你的理由吗?」
「嗯?因为我很胆小,一个人会怕得没办法潜入这里。」
虽然他的声音平淡,但黑夜却让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所以他大概也看不清楚我的表情。幸好没有被任何人看到,然後就稍微吐口气。
「这是真的,我是个没办法单独做任何事情的可悲外星人。」
我很想建议他学学E.T.学会超能力之後再来地球。
「而且如果在这里被抓到,根本就不知道会在地下实验室里被怎麽样。」
「对喔…你是外星人嘛。」哈哈哈…我脱力的笑着。这跟无力不太一样。
「咦?你承认啦?」他把举高的脚举得更高,摆出像是要後空翻的姿势说道。
「因为我是属於外星人『可以存在』派,所以觉得这并不怎麽样。虽然有点自暴自弃,但我想再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好啊。但可以的话,麻烦请妳减少字数。」
「你擅自入侵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大姊,妳跟我跑来的理由是什麽?」
这就像是没看过寄出去的信,就直接被回信的感觉。真令人不爽啊。但我的肚子里,并没有反驳的力气。空腹似乎在反抗别的事情。
「我大概…怎麽说呢?但只要看了里面,我应该就会满足。」
现在还不知道是梦会醒过来,还是会因为达成目的而高兴。但可以的话,我希望能高兴一下。
然而我已经跑到气喘吁吁,而且也没有传达的对象了。呜啊…我是不是希望身边有人在啊?从以前到现在,沮丧的原因都没变呢。那时候也是…喜欢的男生与喜欢的女生如果刚好平均分成三个人,那一定就会处得很好。
「唉…真是的…」我用手掌包覆着脸,并从手指之间偷看过去与昨天。
如果要我忘记有困难,那就直接踩过去吧。
事件只要制造出来就行了。机会只要擅自认为已经来临就行了。
把一切都放在这里吧。
现在是应该要成为契机的时候,我说得很夸张。
虽然只是暂时,但我回归到六岁时的御船流子。
如果不想被骂,那就在不穿帮的状况下偷跑进去啊!
没错,这是记忆中的男生B说的。他的想法真棒,但我并不是喜欢上他这一点!
所以呢,我越过围墙了。非法入境了。

这个男生也终於可以把举起来的右脚放下来了。
然後我就发飙了。不对,是放弃了。我决定这麽做。我把长在背後的失恋线条都扯断,自由得像是得到一百公尺赛跑的参赛权。哒哒哒…不知道为什麽,我开始做抬腿运动。脚下踩着草的沙沙声听起来很舒服。这大概是我久违的注意到在体育馆里产生的脚步声以外的声音。
「不过不知道这到底是在释放欲望还是在做什麽。」
「好!」我无视於那个男生,啪一声的用手掌拍自己的脸颊。因为我不喜欢这个声音,所以再来一次。啪!啪!因为声音稍微走音,所以再来一次!没有空因为皮肤的触感不好就Foundation!我有欲望!啪!
「喔喔喔~」好痛。瞌睡虫与懒惰就像是被拖鞋底打扁的那个东西一样压死了。我觉得眼睛周围闪闪发光又刺痛。睫毛就像是刺猬。
「那个…大姊?妳是在提神吗?还是在欺负自己?」
距离拉近之後,建筑物放出了亮光,让对方的表情轮廓浮现。
「干嘛啦。我刚刚正在甩掉少女点数,并且从脑中释放出来啊。连你碰到都会变成少女喔。」
我带着大胆的表情,酷酷的(其实我不知道这个字的意思)警告他。对我来说,在越过围墙之後,感觉就像是已经达成一半的目的了,接下来算是附赠的。

接下来即使碰到跟我无关的结果也没关系。
「那是多危险的症状?」 「例如眼睛会睁很大」之类的。「另外就是睫毛会变蓬松」之类的。「亮光粒子飞出来。」好像是鲑鱼卵呢。
这些已经全都适用在我身上了啊。可恶…这个天真少女与离家出走少年自称外星人。这可不是在学校写作文时,常用的那种增加字数的做法。
「为什麽要瞪着我呢?」
「当当当~到处都是叛逆期?」
「……………………………………………………………」
他用「糟糕,如果变得普通,这个人就只是个白痴」的眼光看着整个我。淡泊的眼神让我也没办法开玩笑说真是下流啊这类的话。
但是他还是打起精神继续跟我说话。
「不过我看到妳突然变得有精神,让我有点担心原因,我也开始觉得很有趣了。大姊,妳的笑容很讨人喜爱呢。」
嘻嘻~闪亮亮~这是螃蟹(心情像是横着走)。
「嗯~」
「妳在干嘛?模仿野狗做掩饰啊?」

「别因为你是帅哥就摆出好看的表情!」
「对…对不起?」这个男生笔直的後退。
「我的特色目前还像黑白电视机!根本不需要学习消去空气这类的事情。哈哈哈哈!」於是我哒哒哒哒的跑向附近的设施。因为这就是禁止进入的门所在的地方,我们也观察过很多次,所以我也有闭着眼睛能够抵达的自信。
男生也一边小跑步追上来,一边苦笑着来到我身边。
「大姊,妳一定也有的,就是那个…多采多姿的东西。」
「呜…呜…呜…呜…」
「例如被螃蟹喜欢上的才能。」
「你要我回到海里吗?」
「回到河里也可以。」
哗啦!我沉下去了。沉进心底。沉进深渊之中。悲伤像是波纹般扩大。
「好,目前潜入都很顺利。」 「啊,角色复活了。」「不只是周围,也要注意上空。」「不必搞得这麽3D也没问题吧?要提防什麽?」「因为这也算是宇宙设施,万一头顶上有陨石或雷射光射过来的时候,因为我带着安全帽,所以防御很完美!这是为了回避头皮掉下来的状况!」

「大姊,妳心中的宇宙规模很大,但却没什麽破坏力呢。」
「因为和平是最好的。」不论是地球还是心灵。而钱包则是注定要瘦到两个月後了。
我跟男生踩过柔弱模样的杂草与碎石,并且来到上面写着「非职员禁止进入」的铁灰色门前。旁边有个被金属网包围,而且正在嗡嗡运转的神秘机器。像是管子的东西连接到建筑物内部这一点显得很有味道。
这跟我家的冷气室外机的哥哥很像呢,在看到现实的时候,好好的用近视眼做个应付就是大人的幻想。
「哇!好紧张喔!老实说…我的初恋对象是这扇门呢。」
「是喔。」
「这个…麻烦妳别用轻松的表情敷衍啦。要对我的玩笑话有反应才行啊,天气都已经够冷了,懂吗?」
因为我说出没什麽错误的事情,所以他没反应会让我觉得很丢脸。
就广义的范围来说,让我心动的是「禁止」这个词。
不过这个男生的干劲完全没有原地踏步,而是显得很累。不过眼球好像很有精神的在动着。
「怎麽了?需要我把干劲分给你吗?」

「没关系,我只是有点紧张。我正在跟妳交换立场。不用了啦,我喜欢自己的脑细胞。」
「原来如此,那就当做我们是天秤搭档吧。走!」
我终於得到跟这个门把握手的权利,於是就用力抓住。「呜啊!」我中了静电陷阱。这像是感觉到指甲下面的肉,不小心被指甲刀夹到的痛楚。
可恶啊…乾燥的空气…我摀住嘴巴,然後看看周围是否有反应。嗯…没感觉。
重新振作起来,这次咕的堵住喉咙,并且转动门把。
门发出金属零件彼此摩擦的可怕声音,并以跟学校的图书准备室同样的方式打开。
我用肩膀推开门进去之後,立刻靠在室内的墙上。呼…呼…呼…呼…必须要稍微掩盖呼吸,然後顺便提醒以正常方式进来的男生。
(小心点,这个通道上一定设有红外线侦测器。)小声…小声…
请各位认为我已经努力的演出像是心灵感应的对话。
(红…外线?)
(嗯…那是什麽啊?那个…会有不同的颜色叠在一起,能够看到像是人型的东西。)
(没错,那就是能看出人的温度。)
(没错。你说的那个是什麽啊?)
(呃…)两个人一起思考。思考中…思考中…委员会举办的平成教育失败了。

宛如在草原上张开双手,耳朵周围被大群的风包围的气氛过去之後,开始漂泊着灰暗又稀薄的主张自我的空气,那个走廊被些微的光线支撑着,让我能够笔直看过去。
静悄悄,但却扎实的用人工物体组成的长方形走廊。内部则是有暗橘色…应该说是不显眼的暖色系墙壁包覆着。走廊的角落静静的放着盆栽,单方面认为地球是朋友,而我也虚伪的勾着肩膀的行为让我冷笑。
内部的装潢跟一般的参观人士能够进入,而且挂着星星的说明或望远镜详细说明的别栋差不多。但是因为中间有了我的主观,让我的脑浆感受到气氛与紧张变得不一样。
首先从内脏冲上来的东西会从耳朵露出来,发出嗡嗡嗡的声响。这感觉就像是叽叽叽这种有如机械的声音在进出耳洞的感觉。这就证明了我紧张得肚子的底部在跳动。胃液也在翻搅,嘴里觉得酸酸的。
没有在晚上的校舍里行走过的我,就站在以前带着非常旺盛的好奇心与威胁的视线注视的建筑物里。在夜晚之中,房间里投射出来的亮光浮现出来。
因为参杂着兴奋的感觉,让我的眼球非常灵敏。黑暗根本奈何不了我。前头叶附近绞在一起,甚至让我觉得头痛。喉咙挡住了我想要呻吟着「啊啊啊~」来倒下去扭动身体的冲动。再这样下去,我会因为达到紧张的极限,而在地板上变态成像是虫的样子。
必须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前完成任务,并且迅速逃离…任务是什麽?有任务吗?

嘿呀!我试着往前走一步。脚踩在硬质地板上的声音,以时速三百四十公尺的速度扩散。
这一瞬间,我僵住了。我以像是芭蕾舞者用脚尖站着的姿势暂时停止,然後回头看男生。他摆出「嗯?」的表情。看来我连鼓膜都变得很敏锐,可能稍微野生化了。先不管我想在都会的水泥丛林里喔喔喔!这件事情。
接下来从脚尖开始慢慢的把整个脚掌放下来。等脚踝也着地之後,就安心的吐气。
(嗯,看来只要安静的走过去就没问题。)
(哇…我们看起来就像是不管遇到什麽机关,都只能这样应付的搭档。)
(我是不是已经算达成目的了。那我要回家。)
(妳已经不是离家出走大姊,而是夜游大姊了。)
哎呀,我都没在管状况。现在我处於「任何地方都不能去」的状态。
所以就在没有决定目的地的状态下前进吧。
(不过该怎麽说呢?我觉得已经不容易把妳当成年纪比较大的人了。)
(这是基於爱的想法吗?)
(不,是来自对年龄谎报者的疑心。)
那真麻烦啊。不过,我们假装是同年纪,所以我不在意。
为了报答率先给我与他人关系相系的神秘这个恩情,我就胡乱的追求吧。

我用手扶着墙壁,然後怀着想要把脚步声留下来的心情,偷偷地在走廊上前进。我想说蹑手蹑脚可能会比较轻松,结果在脚掌差点抽筋的时候看着我的脚,才发现一件事情。我还穿着鞋子。回头看之後,才发现男生也一样,而且还留下些许的鞋印。
我急急忙忙的脱下鞋子,并且收进包包里。(你也把鞋子脱掉)我用唇语下达指示。男生似乎也发现了,於是就以轻轻的把踩着脚踝的鞋子踢飞的方式来脱掉鞋子。然後就变成赤脚。
(脚会不会冷?)
(因为我以距离地面三厘米的方式漂浮着,所以感觉不到。)
(这样根本不是来自宇宙的外星人,而是来白未来的机器人吧。)
我们一边这样交谈,一边继续前进。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我脑中不经意的浮现这段音乐。偷偷摸摸的在夜晚的研究大楼里走动,光是听到这个状况,这种充满悬疑的状况就会让人垂涎。
但是背後微微传来啪啪的声音,因为有脚步声正在靠近,所以有点害怕。而且还没有浮起来。
通过楼梯,先保留住通往二楼的楼梯,继续往走廊的深处前进。我在电灯的灯光从毛玻璃漏出来的房间前面一度回头。

(小心点,有人。)
(为什麽从刚刚开始,妳就偶尔会用有男子气概的口气说话呢?)
(如果被发现…嗯…会不会只是被骂呢?)
(不,会被拷问,可以确定一定会被电击。)
(糟糕…那会变成爆炸头。安全帽能够抵挡吗?)
(不,应该要用连续按按钮来承受,不知道行不行。)
((嗯~))
正在烦恼的年轻人×2。在想像的电力电击到透过骨头之後,就把腰弯下来。
我们把身体保持着在差一点就像是棒球的滑垒那种前倾的姿势,更加小心的消去脚步声走过门前。里面可以听到拖鞋的声音之类的,实在是没什麽意思,可是却很有临场感。我们只能把脚的动作加上一丶二的顺序,然後僵硬地往前走。将一百公尺赛跑抵达终点时的慢动作再做细部分割,大概就会看到现在的我。
另一方面,男生以比较冷静的走法,轻易的从旁边超越我,率先攻略了门前这个难关。他一边用手扶着墙壁,一边紧盯着我并且等待我。
虽然我很想骂说男生怎麽这麽嚣张,但因为我刚好来到门前,所以就继续乖乖的通过心中的钢筋。端正…端正…端正…端正…本人想要去掉标点来做这件事,但现实是残酷的。

我花了比男生多五成的时间通过之後,在离门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暂时停下来。我靠拍打稍微在发抖的膝盖来进行补强,并且教育膝盖。
(不可以耍特技喔。)
(说起来比较像是妳单独行动吧?)
(也不准顶嘴。)
即将升上二年级的我,也会教育年纪比较小的人。我要靠培养这种做法,来创造出不会被学弟妹看扁的自己。国中的时候…这正好是为了把失败当成动力的期间。
男生又跑到我的背後,把带头的位子让给我。看来教育的效果马上显现了。如果我的学弟妹都是这种听话的人就很棒了。
我们慢慢的前进。摆出用双手握住扫把之类的东西,似乎就会感到安心的半蹲姿势。
就在我们继续前进,逼近正面墙壁的时候。
刚刚通过的那扇门发出声响,我很快的回头。男生也以身体往後仰的样子回头,并且注视着门。虽然没办法安心,但时间却慢慢的流动。
门打开了,当我看到握住门把的手出现在走廊上时,就刻意用膝盖碰了原地。因为我认为开始奔跑之後,脚步声会害我们穿帮,所以反而没有动作。
我在走廊的墙边默默的缩起身体。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能够立刻跑向前方,於是就用脚尖顶住地面,并且不让体重加诸在脚上。

不让身体紧紧的贴住大腿,稍微浮起来。变成椅子丶变成棒子…虽然可以变成很多东西,但我想变成石头。
就像是某个穿着狸猫布偶装的大叔。就像是圆滚滚的粉红色生物。我要完全变成石头,把本来就已经很稀薄的存在感变得更不明显。
鼓动在各个地方蜂起。心脏成为最大的震央,其他像是下巴的下方丶脖子丶腹部左侧等地方,就像是随意敲打响板的小学生那样,以独自的节奏鼓动着。真想扭动身体。
啪啪…这种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在走廊上跟我们共享着。
贴在地板上的额头直接戚觉到那个脚步声往我们的反方向离开。虽然不斥责肩膀放松这件事,但还是稍微继续维持那个姿势。
(好像没事了。)被男生摇摇肩膀之後,我终於抬起头来坐在地上。
(呼~寿命缩短了。)
(我也是。幸好不是往这边过来。)
(但反过来想一想,因为没被发现,所以寿命应该增加了!)
(妳这麽乐观进取,为什麽还会离家出走呢?)
少多管闲事。即使没有面向後面,难过的事情还是会在正面等着。
我一边拍拍屁股站起来,一边解除脚底没碰到地面之肌肉的痉挛。
可能是刚刚那个人走向二楼的关系,楼梯的声音响彻走廊。现在自己的脚步声能够混在其中,所以比较容易前进,但因为明确知道有人在这里,所以也更紧张了。
(哒…答…踩着硬质地板的声音,以及手电筒照射出来的不可靠亮光…)
(飘来飘去的粉与渐渐变得明确的异臭。积了灰尘的地板,留下除了我们的脚印以外的脚印。)
(已经消失的研究人员留下来的关於异种生命体的报告,日期停在几个星期前…)
(没有啦,并非每一个外星人都像是异形。)
他本人本来也显得很有兴趣,并且散发出那种戚觉,但是却改变态度否定我的想法。
前面是转角了。我贴在墙壁上慢慢的移动,虽然有时候背部会被凸出来的东西撞到而觉得有点痛,但来到转角前了。
我只探出头看看深处。喔喔喔喔喔喔…
(发现通往神秘地下设施的楼梯了。杰夫,我们成功了。)
(真的吗?宝拉,把经过详细跟我报告。)
我们胡乱的替彼此取了间谍的名字,并且互相称呼。感觉大概统一了。
嗯?对了,我们都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呢,而且也没报过自己的名字。
但是我们却一起行动,还来到这种地方,以客观的观点来看,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某个角度来说,这是宇宙级的来往。这是应该不存在於我的常识里的奇特违法行为。
(嗯?我看到写着楼梯下方设施名称的东西。但因为缺乏维他命A的关系,所以看不到。)
(由我代替就各方面来说都很胆小的大姊看过的结果,地下好像是材料室。)
嗯…外星人的材料吗?说不定有UFO残骸,或是物质XYZ等等的东西在那里积灰尘。
不然就是虽然不能大肆公开,但是有外星人制造工厂之类的东西正在运作。为了改善天然种太稀少的状况,而用便宜的养殖种来掌握大众的心…这不是在说鱼啦。对了,天然的牛肉也很少见呢,不过因为我不喜欢,所以没关系。
(好,立刻去调查吧。)
(终於要去救被囚禁的外星人同胞罗。)
(嗯…嗯?)设定是这样吗?
我一边歪着头,一边继续维持靠墙走的姿势靠近楼梯。脚踏上阶梯,偷偷摸摸的走着。
在往下走了三阶的阶梯时.从远方传来的楼梯声消失了。因为隐瞒的声音消失,导致紧张稍微放松的关系,让我的嘴动了起来。
(外星人兄。)
(怎麽啦?地球人大姊。)
(你跟预定会存在於这里的神秘地下设施里的外星人会是茶友之类的吗?)
(他常常会做马铃薯炖肉之类的菜,然後拿来分给我。)
(真的假的?原来马铃薯在宇宙也大大的活跃啊?我对这东西刮目相看了。)
(那个…)
(嗯?)
(妳认为外星人真的存在吗?)
对方先说出问我也不会觉得怪怪的事情,而且没想到还满正经的。
我停在阶梯的中段,抬头看着男生。他的表情很奇妙,湿润的眼睛就像是积蓄起来的运动饮料那样,摇动的方式看起来好像很有喝下去的价值。
(嗯…这个嘛…我相信有…但是我认为应该不存在於地球上。)
我先变成否定眼前这个自称外星人男生的人,但是没有效果。
(没错,其实我真的是外星人。)
(…………………………………)这时候带着正经的表情跟我说谎又能怎麽样。
(有很多外星人来到这个星球之後,就没有回来了。我是来调查这件事的。)
(呃…是这种设定啊?)
我这麽问之後,男生空虚的笑着。虽然本来应该是懦弱的感觉,但因为昏暗的关系,以及他本人长得帅的关系,让他这种表达方式变得帅帅的。

(我还顺便要进行他们没有完成的调查工作。虽然很老套了,但我们要评估地球人的生态。上级要我们来这里调查整体到底是倾向善恶的哪一边。)
哈哈哈…我平淡的笑着。冷静点啊国中生。要稍微动摇一下。
以前老奶奶告诉我们这些事情,让我们这些夥伴靠得很近的讨论着呢。羞耻心开始出现了。呜~咿~世间的常识这种风吹在我的皮肤上。
我原来的朋友则是在发现自己讨论不赢别人之後,就会完全不理会他人。她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卷棉被吗?不过一眼看起来却像是培根芦笋卷。
流口水了…
(例如地球人如果一直偷偷抓外星人去做实验,那我们大概就没办法跟地球人变朋友吧。)
(喔?所以你才要来调查这个地方啊。辛苦了…)
(还好啦。)他似乎不觉得怎麽样。真是个强敌。
(那你说是为了要回宇宙才来到这里那件事是骗人的吗?)
(不,我也是真的找不到方法回去。因为某些原因的关系。)
他耸耸肩膀。嗯?我真的能够应付这个人吗?看来要攻陷他可不容易。

(那如果你们认为地球上都是坏人时要怎麽做?让陨石击中地球吗?)
我迅速的压住安全帽。我并不担心万一只有我一个人获救要怎麽办,应该还有很多以正确的方式骑脚踏车的好孩子。
然後我要率领那些孩子,建立新的日本国。我预定要成为新世界的女工。
(即使发现地球人并不友好,我们也不打算危害地球人。反正即使不管,你们也会擅自灭~吧。但我们乐观的认为如果有机会好好相处,就该好好相处。)
(喔~真是墙头草啊。)
然後虽然我有点在意来自上面的视线,但有件事让我认同。
嗯…我看破这个男生的根源了。
(嗯…原来如此,我知道你的名字了。)
(什麽?)
(你是Echoes吧?嗯!)
嘻嘻…真怀念啊。大姊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可是很流行这个呢。小学的秋天时,会在早上上课之前设一个阅读时间,我当时就是看这系列的书呢。
(Echoes?我不知道妳在说什麽。)他用皮笑肉不笑的方式,四两拨千斤的回应我的说法。
(咦?世代不太一样吗?我还以为你的梗是来自那里…)

(梗…哈哈…妳不相信我啊。)
他脸上浮现苦笑,却显得失望。虽然只是假装失望,但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心的想法。
(别失望嘛。那你中意地球吗?)
(呃~因为我中意大姊妳,所以就当做中意地球吧。)
(喔?类似哈日族的人吗?)
(算是吧。)
他摆出柔和的微笑,低着头的表情也复活了。
嘻嘻!我掳获不是心上人的帅哥的心罗。虽然这种喜悦有点微妙,但绝对比没有好。
走下楼梯之後,就是比怪异的研究所更加诡异的地下室。
我终於来到外星人半径五公尺以内的范围了。如果跟那五个夥伴报告这件事,「喔~我们曾经玩过这种游戏呢。粒子,妳还在做这种事啊?」
我不是粒子啦。
(嗯…)我弯起膝盖,并且用眼晴发现藏在黑暗中的东西。
有亮光从门的缝隙照射出来,光线微弱到如果不在门的附近很注意地看就不会发现。
(应该所有人都离开了吧。)
(要不要稍微打开门,并且偷偷地看里面?)

(嗯?这主意是不错,但是危险)「呜喔!」门的边缘与墙壁把我的脸压扁了。脸的造型被加工成嘟着香肠嘴的鬼脸,现在不是等着被出货的时候,这就表示门从内侧往外侧打开。
「哇啊啊啊啊啊!」
里面的职员先脚软了。说得也是,我们是在知道有人在这里的状况下偷跑进来的,但他们会认为我们是幽灵。
当我把脸拔出来,并且开始跑的时候才发现,但是现在不是冷静了解状况的时候。
我在楼梯的最上层稍微撞到小腿稍微下方的位置而差点跌倒,身体也歪掉了。
因为这个影响,我放在包包里的鞋子咚一声掉到地板上,然後就掉下楼梯了。
「啊!鞋子!脚好痛!可是鞋子…呜…哎呀!真是的!」
我制止自己停在那里,放弃之後就在刚刚走过来的走廊上奔跑。
「怎怎怎怎怎麽办!要往哪边走!要逃出去吗?我们要逃出去吧!」
说话的速度变成平常的两倍左右,咬到舌头还是继续说话。虽然有人说语言没有质量,但我现在确实在舌头上感觉到了。语言有铁的味道,而且是苦涩的。
「不,我也要去二楼看看!」
「你缩什摸!」因为事态紧急,所以混了很多东西。
总之我们拚命的跑到刚刚的楼梯附近。心中担心着万一警报响起要怎麽办?这种怪怪的事情,肺部完全没有在工作。

这个男生真的想要跑上楼梯,因此在中途开始左转,我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好瘦啊,别因为是帅哥就自然的变瘦啊!不对,是因为瘦瘦的才是帅哥吗?嗯?搞不懂啦!
「我们都是直来直往,为什麽你会迷路!给我贯彻2D啦!」
「我跟妳不一样,还有来到这里的目的没有达成。」
「外星人滚蛋!」我碰的用手刀打他的额头。漂亮的直接命中他的头发生长线。
男生虽然「好痛」的表现疼痛,但又带着笑容享受这个乐趣。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
「妳到最後都不相信外星人呢,所以妳是非常喜欢锁国的日本人的模范。这是最後了,所以就让妳看看证据好了。」
「闭嘴!快逃啦!」
「大姊,妳这麽想逃走吗?好不容易进来里面了。」
「啊?」因为没想到他会反问我,所以我很吃惊。
他是要我抱持为了寻找外星人而死在这里的决心跑上楼梯吗?
如果我相信这种事情,那我应该打从一开始就会全面肯定你说的事情了。
嗯…所以呢?我没有设定频率来搜寻广大的区域,结果在背後找到答案。
还不讨厌自己的直发的六岁的我,踢我腰部稍微上方的位置。
她想办法很努力的用短短的脚,催促我去看外星人。我马上就在想像之中,体验到被小孩子要求去游乐园的父母亲的感受。怎麽办呢?
爸爸他们是怎麽轻松的应付我这个曾经很任性的孩子呢?
嗯…我啊。
这里设有相反的年龄限制。
实际上我现在在追求的东西有很多。
小时候的我梦想的东西其实空无一物。
我第一次单恋的对象,也已经不在我身边。
确认之後,一切都消失了。
连要抓的稻草都已经枯萎,完全没有剩下。
所以我要结束逃避回去才行。我不能一直待在什麽都没有的地方。
可以只有妳留下来。
我收了下巴,稍微摸摸浏海,稍微让自己长大。
我放开男生的手,手在脸的旁边挥舞着。
「抱歉,我要逃走。」
我要逃离穿着实验衣的研究人员,还有小时候的我。现在的我要逃到有某个东西的地方。
「嗯…这样啊。」
他很感慨的收下巴。但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我马上准备好要奔跑了。
他还离我很近,但我已经先挥手跟他道别了。
「谢谢妳陪我来这里!谢谢妳送我来这里!我很感谢大姊妳,所以我会跟上级报告的!为了谢谢妳,我会安排妳的朋友之类的人也得救!再见!」
就像是最後的交谈那样,他对我摆出满脸适合他年龄的那种国中生笑容。虽然让那个男生拥有的特别神秘性消失在深处,但也被别的要素点缀那个魅力。
「知道啦!拜拜!」
我也以即使在走廊的最深处,也能听到的洪亮声音与夸张的动作,来送走正在跳跃的那个男生。

我一直看着他毫不迷惘的一次踩两阶阶梯前进,直到他的背影在楼梯口转弯消失为止,我发现到有别的脚步声从走廊的深处传来,所以也知道我该离开了。
好啦。我要怎麽从肚子里以外的地方,找来过剩的精神呢。
我在脚底施以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力量,然後踢了地板。



把男生与六岁的我留在里面。
十六岁的我则是跑往好奇心的外面。

「呼…呼…呼…」
我一紧张起来,疲劳就会跟平常的体力无关的出现。
因为心灵很累。昨天的伤痕还没有痊愈。
我跑到外面的田地,然後让想要我直接大字型的躺在地上的心灵劳累充满血管,并且缺氧的喘气着。呼…呼…我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用手撑着膝盖低着头,然後慢慢拖着脚转身,让自己面向研究所的方向。没有人在追踪我,也没有人来追我。但我算是有同夥。
「呼…呼…呼啊…」
我咀嚼着呼吸,试着硬是要阻止喘气。呼嘶~空气从牙齿的缝隙漏出来,让我觉得好恶心。如果被别人看到这种状况,那我一定会以寻找地底人为理由来开始挖这里的土。
「咳呼!」我放弃忍耐,奢侈的吸气又吐气。
等呼吸差不多安定下来之後,我就把手放在额头上看着窗户的亮光。

「嗯…他没事吧?」
我们并不是入侵有军队的基地,所以我觉得应该不会很危险,但小时候这里让我感受到的神秘性,正在故意煽动我的不安。嗯…肚子底部好痛啊。
啊…结果我忘了问他的名字。嗯?这种来往的方式还真随便。
虽然依依不舍(我…我烫的头发…),但我还是踩着硬硬的土壤,回到放在这里的脚踏车旁边。「喔!变冷了呢。」是在闹脾气吗?坐垫也变得冰冷,对在社团都是当板凳选手的我来说,这会伤害到我的自尊心,嗯?「咦?」
我发出奇怪的叫声,眼睛也睁得很大。嗯!想像这实际的样子会让人受不了。
被我弄掉的两只鞋子,都乖乖的待在脚踏车的笼子里。
「不会吧!」我靠近去看笼子。脚尖微妙的磨损丶尺寸丶颜色丶没有光泽的样子…不管从哪一点来看,这都是我的鞋子。难道鞋子丢下主人不管,擅自跑回来了吗?
「不…不可能吧…」难道外星人最基本的技术就是空间跳跃…「我觉得也不是这样…」
虽然这现象让我的下半身僵住,但还是僵硬的动起上半身把鞋子捡起来。
嗯~……搜寻会知道这双是我的鞋的人…就只有一个可能。
得到这个结论之後,自然就会摆动头来移动视线。可是都没看到任何东西。没有人跑来拔田里瘦瘦的萝卜,也没有被神秘的亮光包覆,并且全身穿着白色紧身衣,眼角还上吊的人从空中出现。那个男生是不是已经离开这附近了呢?是他把鞋子拿来的。只有这个可能。

但他是怎麽做到的?他往二楼去了,而我则是一路逃回来。他是以这样还能超越我的速度行动的吗?说不定他真的是忍者(而且还是美式的)。
「还是说…」当他要搭着UFO回去的时候,把鞋子丢到地上来了呢?
我用手找找看鞋子里是否有塞着简单的字条,但只是让鞋子代替手套套住我的双手。我啪啪的让鞋底互相拍打几次之後,就把手抽出来。後来我发现我的脚还踩着泥土,於是就穿上鞋子。
「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经意的笑自己的想法。而且还抱着肚子,觉得很可笑。
外星人没有被抓到这个基地来。那一定是骗人的。
因为他怀疑,所以特地带着我这个地球人代表潜入这里,可是却没发现任何东西。
失去干劲与误会让我的脸变红了。
所以那个男生才会难为情的把遗失的东西送还给我。
他想用这种方式隐瞒自己的失败,所以他在报告的时候,不会说地球人的坏话。
地球一定是被我拯救了。
「喔?我是英雄呢。不知道天才猜谜里会不会问到呢?」

当然即使他的脚并没有以三厘米的距离漂浮着,我也不会否定任何事情。
即使他做出跟职员解释之後好好的道歉,再从门口拚命的奔跑,超越我之後就把鞋子丢进去,然後就逃走了这种几乎像是地球人类的行动也没关系。
不论是他要踩着泥土走路,还是要飞上没有尽头的天空後回到宇宙都没关系。
只要感谢我们想要去的目的地,有我们能够回去的家。
「希望外星人都是像你这样的好人。」
跟自己以外的人接触之後,让我感受到适度的痛楚与热情。
嗯~还是这种事情最有趣。
我升上二年级之後,一定会再喜欢上别人。
而且还会把昨天喜欢的人,变成回忆中的伤痕。
流子的夜晚,UMA的春假才刚开始!所以就急急忙忙的开始准备回家。
我的离家出走在两天之内就结束了。
我跨坐到脚踏车的坐垫上,并稍微修正戴着的安全帽的位置。
慢慢的开始踩踏板。
冬季即将结束的夜晚,让气息也变冷,并且打在脸颊上。
但是我已经清楚的看到路了。
我用力地踩踏板,速度也越来越快。即使速度达到平常我决定的速度,今天我还是继续转动车轮,让车轮演奏出声音。
我在尝试会不会被看不到的某个外星人从背後追上。
把撩乱的侧发与跑过耳旁的风切声当做风速计。
为了把正在追逐我的自我厌恶丢下来,我把速度超越体温这件事情当做目标。


本帖最后由 timekeeper 于 2010-11-5 03:02 编辑


俯望初恋

Q:选出适合下列算式的词语。

「   」X「   」X「   」=「   」

「前川同学」
「青梅竹马吉野」
「竹取公主」
「许愿的短签」
「染成金发」
「在暴风雨中骑着速克达狂奔!」
「继续角色扮演」
「美容院的大姊」
「179.9cm」
「一个夏天的思念」


去染头发吧。我突然有这个想法。
所以即使明天就是第一学期期末考的星期日,我还是吃了中饭之後,就没有去看书,而是外出前往美容院。平常剪头发的时候,我都是去找附近的老太太,付个五百圆请她剪头发,但因为她连把白头发染黑都反对,所以我觉得不能期待,因此一开始就不打算去那里。
「欢迎啊~要剪什麽都行喔。」
有个态度亲和,但是打的招呼却不太对,像是店长的人来迎接我。其实店里只有这个人。好像刚好有人剪完头发,她正在清理掉在地板上的头发。「我没有预约喔,可以吗?」我这麽说之後,她不知道为什麽,却很快活地笑说…「哈哈哈,这好像点了三十个汉堡之後,被店员问说是不是要一个人全部吃掉~的戚觉呢。」
「完全没问题啦。随便找个位子坐着等一下吧。」
我被她那开朗,但还有点幼稚的声音引诱,一边避开地板上的头发一边走进去,并用我的视线看着并不是很宽广的店里。
墙壁与天花板以白色为基底,装潢有点漂亮。店里小声的播放着像是有线电台的东西,因为与冷气的空气起反应,让店里的时间流动得比外面慢。跟家里的炎热比起来,我觉得实在是有价值让我付钱在这里悠闲的渡过时间。我的房间里只有电风扇。
我深深地坐进椅子之後,便与正面的镜子里照映的我互瞪。啊…我是不是忘了戴隐形眼镜啊。视线是模糊的,而且眼神很凶。好像能射出光线。
有时候照映在镜子里,有时候走过去的那个拿着扫把与畚箕在店里走来走去的店长,看起来像是二十二丶三岁或约二十五岁的女性。皮肤就像刚脱完皮一样,没有任何胎记或目晒的痕迹,白得有如跟我是不同的人种。长得快到腰部的长发,让我觉得如果从发根剪掉,应该就能够拿来当做垫子使用。直筒牛仔裤与把袖子卷起来的T恤,再加上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帽子这身打扮,让我觉得似乎比较适合在夏天的天空之下,一手拿着浇水筒照顾向日葵田。橡胶拖鞋啪啪的声音,助长了被像是背负着世界的不公平与命运的恶作剧般的美丽外表增加味道的年幼感觉,身高大概是一百六十公分左右这一点也是我羡慕的要素。我没想到附近就有一个会以跟我不同的方式聚集别人的视线,就像是让人景仰之要素的集合体的人。
我拿起好几本放在镜子前面的女性周刊杂志,透过看这些杂志来打发时间。看一看就觉得即使登上杂志彩页的模特儿,也不见得有很多身高比我还要高的人。
後来在有线电台播放完一首歌的时候,店长说「让妳久等啦」,然後拉着像是装满道具的小推车的东西来到我的背後。
在我被夹上发夹,并且被打扮成像扫晴娘之後,店长就轻轻的用梳子梳我的头发。因为她称赞我「妳的发质不错呢」,所以镜子里的我难为情的稍微低下头。
「妳是第一次来吧。妳好高呢!」她表现出赞叹的感觉。因为我听到已经听习惯的对第一印象的感想,所以我有点面无表情的说「是啊。」
「我觉得妳要偷摘长在别人家院子里的水果时,应该会很方便。」
「…………………………………………………」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感想。於是我就不经意的透过镜子看着店长的眼睛。她到底是怎麽渡过那二十几年的人生,才能够摆出那种琢磨得很美妙的笑容呢?
「妳贵姓?还有…妳是学生吗?」
我说出自己的姓名,顺便自我介绍说我是国三的学生。
「嗯…妳是前川啊,这个姓氏不错喔。」她摆出得意的表情点点头。妳是说姓氏啊?
而且…又是这样。不知道为什麽,几乎没有人叫我的名字。除了父母亲之外,从小就跟我很好…是有个这样的人啦,他也是叫我前川。我的名字并不会很难念,这真的很不可思议。如果跟我的身高比起来,这算是个小小的神秘。
「那妳今天要怎麽样呢?」镜子里传来剪刀喀嚓喀嚓的声音。
「我想染发,染成金色。」
「不会吧?」

她发出无法信服的声音。本来以为她会轻快的说「好啊」的我,鼓膜在震动着,并且像是呛到那样让那个声音回响着。我僵硬的转动脖子回头看她。
「这样会变得像是金阁寺,我看还是不要吧?」
店长一边旋转剪刀,一边否决我的提议。而且还用举的例子让人怀疑是不是在比喻的怪异说法来反驳,让我实在没有感觉。没想到国中的毕业旅行不是去京都,也不是去奈良,而是去千叶的动物拟人化乐园的坏处,居然会发生在这种地方…我想要这样後悔应该很难吧。
「前川,我认为黑色比较适合妳。」
「但那是本来的颜色啊。」她叫我什麽别做,就这样离开吧。她不想做生意吗?
「嗯,我推荐妳保持原状。」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不…染金发吧。」因为我不想「维持现状」。
「不能染成褐色吗?」 「不行,当然银色也不行。」 「嗯…那好吧。」
店长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但却轻易地收回自己的主张做准备。「对了,染发之前要不要稍微修一修头发?」 「好的,麻烦妳了。」「没问题。」
她用撒水器把我的头发弄湿。然後用熟练的手法拿着剪刀剪我的头发。如果不够熟练就糟糕了,於是我感到安心。
在剪头发的过程中,她不经意的问了很多问题。与其说是不为了让我感到无聊,我觉得反而比较像是要满足她自己的兴趣。例如她问最近的国中生流行什麽?我喜不喜欢吃柿子?喜欢的男生的外表标准差是多少(噗!)?她一直问问题,让我觉得似乎是嘴巴动得比剪刀灵活。

我老实地回答所有问题之後,她对我下了「妳注重外表呢」的评价。我稍微点头表示她的说法是对的。
在剪完头发之後,准备要染发的时候,以让我觉得终於这麽问的方式,问了「妳想染发的原因是什麽?我看妳好像是第一次染发」这个问题,但却用最随便的口吻询问。
「我就是想染,因为我想变成另一个我。」我说出不算是谎言的理由。
「是喔?改变之後也是『我』啊。妳想做这麽不可思议的事情啊?」她轻松的回答我。
因为我觉得头顶上好像会碰一声地有类似铁脸盆之类的东西掉下来,所以就装作没听到这句话。有时候大人的正确意见,对小孩子来说会是铺得太平整的路。大概吧。
然後她「当当当」地完成工作。
镜子前面出现了一个头发的颜色似乎不会吸收阳光的我。
「怎麽样?看起来还是很像山寨版的金阁寺吧?」
「是啊…」这个人没有接客精神之类的吗?难道就不能夸奖一下吗?



不过我确实可以承认头像是足利尊氏。虽然我有好几顶玩角色扮演用的假发,但这是第一次直接染自己的头发。嗯~这就是全新的我啊。
「……………………………………………………………」
扫晴娘变成闪亮亮女孩了,但心境还没有特别的变化。顶多只是现在才开始想像家母感叹
我变成太妹等等周围的反应。明天我会难过的坐在充满考试前的郁闷与紧张的教室里的位子
上。我可能会被视为是喜欢贴金箔的装饰品,我在想像中客观的看着这些事情。
「妳本人满意吗?」
「即使变成山寨版的京都观光地,还是比当个高大的木偶好。」
我算是老实的说出自己的心境之後,便道谢并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像是被店长引导那样,隔着收银台跟店长面对面。
我看了挂在店长後面的那个写在企鹅型板子上的费用表之後,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与一些硬币。
我把刚刚好的金额拿到收银台前面之後,店长说声「谢谢妳啦」,然後把一半还给我。
「半价就好了。」
「为什麽呢?」我觉得是受到毫无根据的施舍,所以提防了起来。
「我可不想做坏心的生意呢。」当当当叮~她用嘴巴发出收银机的声音。

「我不太懂妳的意思。」我稍微担心起明天的现代国文考试。
「也就是说我不承认1×1的答案是2。」
摆出象徵快活的露出雪白牙齿笑容的店长离开收银台。她拿起放在墙边的扫把与畚箕,悠闲的想像着「如果客人一直来,多到我都没有时间打扫要怎麽办呢?」
我认为不能继续在考试之前被夺走自信,於是虽然觉得不能认同,但还是把退回来的钱收进钱包里,然後伸手去推入口的门。
「谢谢妳。」
「不客气。有机会再见罗。」
她拿起扫把代替手挥舞。我鞠躬回礼之後,就走到外面去。
出去到外面的那一瞬间,接触到皮肤的气温突然提高。让我心中觉得湿气增加了多少,体重似乎就增加了多少。
「哇…阳光透过来了。」
抬头仰望之後,额头上的头发就融入阳光之後,甚至感觉不到存在。
那就回家…念书吧。
我像是撑着金色的伞那样,一边追逐着眼睛看到的那不习惯的颜色,一边开始在路上走着。

我想要染发。
当然真正的原因有很多,而且在我的体内举手。

「妳其实是竹笋吧?」
当我在吃营养午餐的时候,跟我在同一组的贵子曾经跟我这麽说过。
我们都中断把黑面包撕开以及含在嘴里的动作,并且看着彼此。贵子的眼神在笑,而我的眼神…嗯…眼睑大概是弯曲的吧。我觉得前面看不太清楚。
「妳说我是竹取公主啊?真会捧我啊,但我没有那麽华丽的衣服。」
虽然我发现她是在开玩笑,但我还是试着装傻。然後我伸手去抓纸盒牛奶,藉此制造出转移视线的理由,并且嘶嘶~的吸吸管。
「我记得妳国小六年级排队的时候,是排在前面数过来第三个吧?」
国二时身高比平均身高高出两公分的女孩子,被提起小学六年级时,身高比平均身高矮三公分的时代。
「呃…是吗?我已经习惯这个视线的高度了,所以想不太起来。」我说出这样的玩笑话。
「现在即使跟全校的女生一起排成一列的时候,妳也会排在最後一个呢。吓死我罗。」

「说不定是因为学校的营养午餐很营养呢。」
「干嘛,因为我常常会剩下,所以妳在挖苦我吗?前川,妳好过分喔!」
「没有啦,我是在反省我吃太多了。」
当我们在聊这些事情,也就是国中二年级的十二月左右时,我的身高还停留在一百七十公分左右。
这时候长得比我的视线还要高的男生还有几个人。
而现在。
国中三年级,在月历上与气温的感觉上都是夏天的七月。
我的身高早就已经超过一百八十公分了。明显的是品种改良过於成功。我成长为彷佛一伸长之後,就没办法恢复原状的如意棒,老实说我很震惊,也觉得麻烦。
我突然且过剩成长所造成的变化与问题有很多。
首先是膝关节疼痛的状况变严重,脚抽筋的次数平均一天达二次的成长期来临了。我不只顺利的长大,甚至还数度发生骨头与肌肉拉到,然後「哇啊啊啊啊!」的挣扎的状况。当深夜
碰到双脚抽筋,使得我根本没有机会大叫,表情也扭曲的疼痛时,世间的无理与肩膀上面被控制住这些事情让我很想哭。
包含制服在内的衣服也必须全部重买。我从小学高年级培养出来的兴趣——角色扮演游戏,也让我不得不换掉所有衣服。

而且自从变成镜子里看到的是个高大的女人之後,因为我的外表开始远离我的理想,而让我的梦想破灭了。现在我不会为了成为「不同的自己」努力,而是以「我稍微变化之後的东西」为目标,来变成饭团小弟(柴鱼口味)。
这样就有两个坏处了。不,其实还有。
我被周围的人盖上「期待落空」这种烙印的次数变多了。有这麽高的身高,当然身体能力方面就会被期待可能是自然的道理。但请大家冷静的看一看。我明显的没有伴随横向成长,我是个高瘦的豆芽菜,别期待我在运动会上会有什麽表现。例如在丢球的时候,我只要丢了大概两个白球就没力气了。拔河的时候我反而会是绳子。在班际大队接力上…有空气阻力等等的问题啦。
後来我被家人找去帮忙擦家里的窗户。结果就发生过因为双手连续高举十秒钟左右,因而就像是贫血那样「喔啊~」的倒下去。
所以真的很惨。在上下车的时候,也变得需要注意不要撞到头,好处大概只有在等别人的时候,会让对方容易看到我。因为我很醒目。
除了这种特异的身高之外,在开始考试的七月上旬的星期一,连金发都在掩护我了。我早就已经习惯的视线攻击,开始任性且认真的攻击我。
从脚踏车停车场到教室的路上,虽然有遇到一些认识的人,但是他们的视线并没有伴随着声音。是因为太有压力了吗?虽然顶着金发的人不多,但学校里还是有这种人啊。
进入感觉比平常差两成的教室之後,突然引起一阵骚动。在第一堂课上课之前,还拿着课本挣扎的学生们抬起头来,凝视着我的变化。
我抓了抓脸颊之後,并且确认「还不在」教室里之後,就走向自己的位子。把书包挂到桌子旁边的挂钩上之後,我就用手撑住脸颊。桌子与椅子似乎都没有适合我的体格的规格。坐起来很挤,连要把脚放进桌子底下都要一番工夫。当我身体往前倾,趴在桌子上之後,有一半的头会跑到桌子外面去。顺便告诉大家,室内鞋的尺寸也变得好大,让我觉得无奈。
不知道贵子是听到还是看到,手上拿着数学课本的贵子跑来找我。她从别的教室跑来的,真是辛苦她了。「哇?哇~」她反覆的发出惊叹声,并且在我的位子周围打转。好像是动物园的猴子呢。那我就是关在笼子里给别人看的东西吗?好无奈啊。
「这是怎麽一回事啊?好棒喔,是假发吗?」她用手指戳我的头部侧面。
「嗯…我去染的。」我冷淡的回答。反正我的态度本来就不是很好,但这不值得感到骄傲。
「是喔?我还以为是妳到了青春期,就因为父亲的遗传因子发现了自己的能力,结果就变成金发了。」她这麽说之後,就像是小鸟的叫声那样,毫不顾虑我的一边说出像是日文的词语观察着我。帮这家伙取了贵子这个绰号的人,是只在我们这里非常有名的一个叫做藤和艾莉欧的人。
她的头发的颜色很不可思议,我的金发惊人的程度还比不上。而且据说那真的是她头发。听说她是个隶属於只有一个社员的天文学社,还会拿着望远镜到学校抬头看夜晚星空的宇宙爱好者。
但我跟她的感情不是很好,国中的时候也不是同班。但不可思议的是,藤和取的绰号很容易被别人接受。说不定她具有语言力量这种东西。
我不否认不科学的东西,但只限於对我有利的时候。这可能是因为我生活在这个城镇的关系。「叽叽吧吧,叽吧吧。」因为贵子发出的声音是没什麽特色的喔…哇~之类的,所以我就擅自变更她的台词。因为我也想透过看课本来做临时抱佛脚这件事情,所以我就把敷衍的贵子赶回去了。
最後她嘻嘻笑之後,这个很吵的鸟人就在没有展翅的状况下离开。
然後我翻了翻课本。随便找了可以下手的地方之後,就背背公式丶复诵课文。但我觉得有点不安,还发现自己把视线偷偷地看向教室的入口。
我是白痴吗?我骂自己从昨天开始,就太小看考试了。但眼球还是擅自往旁边移动。
後来他从教室前面的入口走过来了。但并没有过来我这里。
是吉野。吉野宗 。他住在从我家走过去,七岁小孩的步伐需要两分三十三秒,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高大女孩的步伐需要一分三十六秒这种距离的公寓里,嗯…他是个少年。
虽然我这麽说很怪。算了。也就是说…我们是青梅竹马。
他是个如果学校说考试期间,社团必须停止活动。那他就会擅自去做独特的练习再来到教室的运动狂。
今天他也为了解渴而一边用吸管喝牛奶一边来到学校。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坐在我右前方隔了四排的位子上,并且打开书包。
我以为他至少会看我一眼,於是我就做好准备让他看看我的变化,并且还让拿着课本的手用力,但这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
是没什麽关系啦,这头金发只是我改变自己的证据啦。
这个…哇…我用课本遮住非常意识他的脸颊与眼角,但又不安的在想是否真的有遮住。
我觉得不管遮住这个身体的哪个部分,都还是会有某个部分露出来。
当我还小的时候,我会在吉野旁边抬头看着他的脸。
因为我跟吉野约定好了,所以他积极的喜欢上矮得很可笑的前川同学。
但是…
变得疏远的青梅竹马。以前距离很近且交错的视线,现在变得只有我的视线投射到远方。
横向的距离加上纵向的距离,连我这双很长的双手都束手无策。

然後根本让我没空因为考试第一天的结果而觉得沮丧,天空就黑白交替变成晚上了。
「妳根本不需要太在意自己是高个子这件事嘛。鳄鱼或鲨鱼有更多比妳更高大的啊。而且如果跟鲸鱼比,妳甚至会被吞掉呢。」

「我希望比较对象能够统一成哺乳类。」
我一边敷衍在店里的角落咬着沾酱油的烤鱿鱼,但又有点在妨碍营业的客人,一边收拾盘子与餐具,如果有空的时候就去洗这些东西丶点菜,并且跟穿过门帘的客人打招呼说「谢谢光临」。其实还满忙的。但如果这麽做可以拿到薪水或零用钱,速度就会加快五成呢。
因为「削减人事费用之後,如果店里的营业工作不能做好,生活本身也会受影响」的关系,所以晚上有时候我会被强迫帮忙家里做生意。
如果平常就有在准备考试就不必紧张。而他们不喜欢靠临时抱佛脚来拿到好分数这种想法,这是我父母亲的说法。但我认为只要有成果,不管怎麽做都行。
我的父母亲该说有点正经还是有点注重道理呢?
在这个与洗练无缘的声音响彻的店里,似乎有大大的棉花糖与夏天的气候混在一起包覆着我的身体周围。透过在天花板上与电视机旁边全力运转的两台电风扇,把店里的热气与煮饭那香喷喷的烟从全开的窗户排到店外。
那股味道会让饿肚子的人呻吟,对正常走过去的上班族等人来说,跟吵闹的声音一起都让他们觉得很烦。而且味道也会附着在衣服上。
我家经营像是串烧店的居酒屋。这家店就位在以萧条之处闻名的商店街中央,因为隔壁是
西餐厅,所以气氛非常格格不入。不,说不定本来这个位在有点像都会之城镇里的整个商店街,就像是附着在漂亮石头上的青苔.从城镇开始发展前就存在,後来被仪器,而且因为美化或精练的意识,使得这个地方比有点像是都会孩子的人更受到排斥。
其他的住在比较热闹之处的当地居民,就把这里视为小小的贫民窟。
气氛格格不入这点我是同意…但是因为城镇的表面已经刷新的关系,不好的东西就会累积在内侧。
我觉得这个地方倒是很成功的发挥扛下混浊且杂乱气氛的功能。
而且这个城镇的表面,也因为常常有人说看到UFO,所以到底能不能创造出一个感到骄傲的城镇这一点也很可疑,有时候我会觉得很惊讶。
这家店的名称就保密吧。因为我的名字被漂亮的写在红色的门帘上,所以就去看看那个吧。什麽?看不到?那就想想看吧,叫我「前川同学」就好了…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麽,最近连客人都会叫我同学。我还是小学生的时候,以吉祥物的身分在店里跑来跑去的时候,客人都还是叫我「~妹妹」呢。
现在我已经成为看板娘了,所以当然我的前後就被大小刚好的看板夹着,这才是名副其实
的看板娘。但因为实在是行动不便,父母亲的风评不太好,而且也没办法逗客人笑。
为什麽呢?趣味并没有顺利传达出去。看来随着我的成长期到来,我是不是太过於走在时代尖端了呢?
但偶尔还是有人会大笑,所以我觉得这个国家还不错,因此就安心了。
这些少数人之一,就是那个从刚刚就在角落咬着鱿鱼的那个算是常客的人。她自称为真正的竹取公主。

虽然这样就会让人觉得「真好笑…」但她的打扮也很奇特。
她常常穿着红色的浴衣丶黑色拖鞋,头上顶着只有前面烫过的长发,移动的时候会带着工地安全帽骑速克达,一副就是根本没有遵守道路交通法的样子。这个生命体就栖息在这个城镇里。
但听说她几乎没有被警察骂过。她本人说「地球的法律怎麽可能适用在外星人身上。」先不管法律怎麽样,我倒是
希望妳能学会常识,当我这样讽刺她时,她就带着笑容敷衍。
这个自称二十四岁的人,身高却是一百四十七公分。也就是说即使她在头顶上垂直的插上三十公分的直尺,还是没办法让我超越K点。当她坐在店里的角落时,看起来就像是座敷童子,但我跟她这麽说时,她却快活的笑着说「很好啊,那我就是个没有违反日本人审美观的好大人嘛。」
看来这个公主的向量都是相反的。
「妳为什麽自称是竹取公主?难道妳在月球上有土地?」
「嗯?这个…我算算看…啊…虽然手指不够用,但我记得大概是六年前吧?在我的故乡发生了有点不可思议的事情。从此之後奴家就一直是竹取公主了!」不知道是因为喝酒的关系,还是本来就这样,这种听起来很怪的话就被重重的丢在桌上。
「是喔,那就回家啊。」「妳说得对,下次满月的时候,我就必须回去。」「妳还想待那麽久啊?现在就回去啊!」 「好残忍啊。」「这很正常啊!」

我把完全对业绩没有帮助,只点了鱿鱼与啤酒就撑了两小时的矮子赶走。
虽然她很不情愿的说着「为什麽啊~」但是她听到电视新闻报导说台风可能在几天後会登陆本岛的预报之後,她就醉醺醺的说「哎呀~不赶快回去就太可怕了。」并且担心时间轴不太对的事情。
根本是个前後都搞不清楚的正牌醉汉。她发出「嘻哈哈哈」这种诡异的笑声,在收银台付了刚刚好的金额之後,说声「再见罗~」然後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因为她一星期会来二次,所以我的父母亲也都带着笑容目送她的背影。我不会这麽做,我反而担忧。听说她也是社会人士,但日本的未来真的没问题吗。
我觉得这个城镇的大人,似乎有很多都怪怪的。但这是不经意感觉到的。昨天美容院的那个人,也有点像是这个城镇的居民…没错,我稍微感觉到她的「外星人」浓度。
虽然我本身不信外星人丶宇宙力量这些东西,但我能感觉到城镇里的居民给人的感觉稍微混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而且外星人来袭说似乎也在每个家庭都通用,是个有点怪的城镇。
我也曾经不经意的想过,如果要去念大学,我想尽量到别的地方…即使是乡下也好,我想尽量去念远一点的学校。我就是不太能融入这个气氛。
我就像这样呆呆的,而且有点沮丧且慢吞吞的在店里端盘子,有时候还帮忙煮东西,到了晚上十点左右,妈妈就说我可以先走了。我一边在想下班时间比平常早一个小时,是因为念在我正在考试的关系吗?一边把我身上的围裙与招牌拿下来。

我们家与店面在不同的地方。店面在商店街里,住家则是在住宅区。所以如果在夜晚的路上被袭击,我就会好害怕…这种台词要身高再少个相当於三十公分的直尺的份量之後,才能够说出来吧,是啊。
回家洗澡之後准备考试。我的脚步除了被疲劳之外,也被别的东西弄得变得很沉重,用跟刚刚分开的公主不一样的阑珊步伐,走出店里的後门。我从店的外面绕到大街上。
店的前面放着应该是月亮原产,被竹取公主当做爱马使用的速克达。这是常见的状况。她会骑速克达过来,回去的时候会为了避免酒後骑车的状况而走路回家。早上会特地来这里回收车子再去上班。虽然这样很麻烦,但因为她本人装模作样的说「我觉得没关系,所以就算了啦。」所以也就不需要叫她改变。
其实她的年纪比我大呢。可能因为是老交情了,有时候会以不是很尊重的口气跟她交谈,所以有时候我会差点忘记。
我挥手赶走聚集在店外电灯下的蛾,於是就「啊~」的实践贫血这个梗。因为血液与意识开始叛逆,所以我就放弃,把一家人共用的脚踏车的锁打开。因为我的父母亲会在深夜的时候,很恩爱的手牵手回家,所以根本不需要靠车轮。他们会靠爱的引力回到爱的小巢。身为他们的女儿,我会想从二楼对他们丢石头呢。
明天就别穿招牌,改穿先前买的蛋壳好了。
把破掉的蛋壳分别穿在上半身与下半身,站着的时候是破掉的,但坐下来的时候,破掉的面就会连在一起变成一颗蛋。虽然蛋的下方会看到双脚这一点很可笑,但也有其他的水果系列。
角色扮演很有趣,因为能够以比较好的方式来注意别人的眼光。我喜欢做这种事情。
我确认在高度不是很高的三层楼建筑物并排的商店街里,抬头看不到空中的月亮之後,就让脚踏车开始前进。我先踢了地面来加速,然後再站着踩踏板前进。
我这个被赋予必须戴安全帽之义务的国中生,当然正在让夜晚看我的金发Hair(不能在意这件事)。我一边茫然的在想,我跟那个虽然意想不到,但却带着安全帽骑速克达的公主,到底谁才是违法?一边踩着踏板,然後以眼睛跟随着别人家的灯光。
越接近我家,胃的底部就越明确的感受到有重量的疼痛。气息混着胃液的味道。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在住家周围移动时会紧张。眼球也会东张西望。如果现在的我被夜间视线清楚的警察先生发现,那可能就会被误认为是没化妆的国中生小偷,正在为了寻求犯案目标而徘徊,我知道我的行动就是这麽可疑。哈哈哈哈(僵住的笑容)。
因为我的青梅竹马吉野,有可能跑来外面!(用惊叹号来隐瞒宣言时那种难为情的感觉吧)。如果在马路上面对面遇到,他应该也完全没办法装作没看到吧。因为这样我不只难以隐藏屁股,要隐藏头都很难。这种状况下,吉野会做出什麽样的反应呢?我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我与吉野会这麽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因为自我感觉良好…我相信是这样。
但是目的却是不一样的。我用视线与脚步去追吉野,而且这个高大的身体在我想不经意地进入他的视线时就派上用场了。呀呼!但可能是因为我变得太高大,才会这麽辛苦吧。呀呼!
但吉野似乎是故意装作没看到我。
在教室里面要不管心中的想法不理我,或是装作没看到醒目的我,应该需要不少努力,我很想给他的努力一个感叹的赞赏。掌声鼓励~
所以在教室里,不管是早上丶下课时间丶从下午即将来到而开始的放学後。
吉野完全不会对我说话,也不会瞪大眼睛,这些事情我也习惯了。
但是…
妳染发了啊。他这麽说之後,就让自己变高来拉我的头发。
我心中的某处在期待能够这样变成我们交谈的契机,我是笨蛋吗?

吉野是个喜欢欺负别人的男生。我在旋转自动铅笔。那就像是罗盘或是在旋转的磁碟,变成一种契机让我想起过去。
在考试的时候,我想不起英文单字,但回忆却顺利的开始播放。

充满教室里的那种自动铅笔在答案卷与桌子喀喀喀碰触的声音,就变成音效。
夏天还穿着短裤的吉野懦弱丶在意别人的眼光丶不起眼,低头看着身高比我所拿的大型人偶还要小的我,然後开始拉我的头发。啊…开始了。
不知道蝉在现实世界的教室里,或是在背景处理得有点粗糙的回忆中鸣叫着。我无法区别。不需要判别,因为哪一边都是我的脑感觉到的东西。
因为附近居住的同一世代的小孩子只有吉野,所以我当然不想跟男孩子一起跑出去外面玩,而是躲在家里跟人偶说话。突然有个捏造的报导出现。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发生。被吉野带着到处跑的我,变成不论是夏天丶冬天还是秋天,都要去外面看着天空。
因为他会从上面拉我的头发,当然会变成看到天空。
当我们没有话题可以聊的时候,他就会回过头来叫我「喂!矮子女!」当我显得有点困惑,并且稍微收起下巴时,他就会先骂我「啊…呃…妳真的好矮啊。」
但是我并不讨厌吉野,反而是刚好相反。这并不是因为我是个极度的M,而是因为吉野会用各种方式来保护我。当我被其他的小孩子叫「矮子」的时候,吉野就会动手打对方。
即使後来变成打架,他也会毫不顾忌的战斗,当然结果就有输有赢。
理由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嘲笑我,而是因为他不满意别人带着跟他一样的那种对我的感想来对待我,这种非常任性的理由。但这是他本人的说法,而且说不定把视线移开之後,就会有别的意思,所以当时的我根本不清楚。

吉野会为了自己而带着我到处跑,也会跟别人打架。但是被选择的人都是我,所以我擅自觉得「他需要我」,然後就擅自觉得高兴,并且变得脸红。因此不论是被吉野独占,还是被他拉头发,我也只是说「好痛喔,别这样啦。」但并不会反抗。
但後来我才发现这个关系是因为我比吉野矮小才成立的。我先把这个想法推到脑袋的角落。我跟吉野留下的印象深刻的回忆就是…啊,就是这个。
我们一起发现森林的深处有个祠堂。这个建筑物靠周围的细长树木来遮风避雨,因此并没有荒废,而是默默的继续屹立着。虽然祭祀着什麽这一点,就写在墙壁旁边的古老的介绍文中,但是对我们这些只写过一年级汉字习作的我们来说,根本不可能看得懂。即使现在已经考过汉字四级检定,我也没有自信能够解读。但这可能不是是否精通日文的问题,而是视力的问题了。
我记得我们是到那里抓蝉。因为我害怕蝉展翅飞行的样子,吉野为了让我看那个而特地跑去抓蝉。虽然我不想去,但还是跟去了,後来我们就在那里发现那个祠堂。祠堂似乎并没有人定期来打扫,所以脏脏的。
我们在祠堂的周围打转,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认为这应该是像神社的东西。所以我想说要跟神许愿。我在不知道为什麽,居然放在祠堂里的七夕用短笺上写了「希望能够长大」,然後绑在明显跟竹子没有关系的破旧树木上。因为我完全碰不到树枝,所以就请吉野帮忙。回礼就是被他拉头发。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短笺到底有没有效用,但如果真的有效用,那也是在七年後才发生效用。国二的我就像是被动了改造手术那样,啪叽啪叽(实际上真的有那种音效)的急速成长。
但实际上,这件事情有个结局。我的父母亲因为看不下去女儿为了长得矮这件事受苦,於是就趁着我在深夜睡着的时候,偷偷地对我注射像是成长促进剂的东西。两个月前,我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很奇妙的觉得「难怪我以为梦中怎麽会出现定期来访的圣诞老人呢。」觉得很不真实的认同了。我到底该憎恨父母亲呢?还是我该感谢他们的好心呢?但是真正的圣诞老人到底会在什麽时候的圣诞节来访呢?条件暧昧真的是很麻烦,所以是不是该实施发行好孩子卡片,等集满几个印章之後,圣诞老人就会来的政策呢?
回到正题吧。就这样,我的梦想实现了。
後来虽然他会骂我是矮子女,却不会骂我是巨人女。
当我跟吉野报告说我的身高超过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让自己变高来拉我的头发。只是以没有起伏,摇动程度比水面还平静,有如柏油路面的眼神仰望着我。
吉野与我的距离,以跟身高成长速度相同的速度远离。
播放结束了。可以说是因为我在这股热气中,拥挤的打瞌睡的关系而结束。

我跟吉野的回忆,经常会使用夏天当做背景或舞台。大概是因为暑假的时候一起玩的记忆印象深刻吧。我觉得没想到人是个记住很多快乐事情的生物。
而且一定也会碰到这种东西,会比营养更能够成为让身心行动之原动力的时候。
什麽?考试?哈哈哈…这你们应该知道吧?
内容是一片雪白,分数是红字。红白并存真是可喜可贺呢。

我跟吉野正面相遇是在期末考结束那一天的放学後。
我做梦都没想到在少年时代,把充足的体力投注在运动之中,被许多人称为笨蛋的吉野,在刚放学的时候,没有经过运动场就直接来到脚踏车停车场,所以完全是出其不意。
先僵住的人是我,而因为脚踏车差点倒下去而慌慌张张扶住脚踏车,然後再很规矩的僵住的人就是吉野。时间停下来了。周围的学生和乐融融的,总之就是带着考完试之後,那种充满解放感的表情去牵脚踏车。
地球在转动,但我们却反抗这件事情。蝉在鸣叫,声音在打转。开始怀古。我想起跟吉野在祠堂写下愿望的过去,我记得吉野也写了些东西之後,把短笺挂上去。到底是什麽呢?虽然阳光让我觉得刺眼,但我还是试着想起来,但我却叫自己等一下。跟这件事情比起来,现在要赶快想办法处理一下现实中在眼前的吉野。
要趁着对方还僵住的时候想办法。「为」为什麽他要躲我,而且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身」身高…吉野也变得满高的呢。「那」那个…你还记得我吗?
声音没办法转变成语言。在似乎有浊点,而且不工整的叫声之中,彷佛会过了保存期限。
在分秒之间毁掉的我的声音,没有办法编织出任何东西,只是溶化在无味无臭的夏天阳光中。
「呃…」吉野似乎想说话,但眼睛却比嘴巴先动。怎麽啦?我心中浮现期待。我希望他能够跟把编码跟以前配合那样来带领我。没错,我的手用力了。
但是这紧绷的气氛并没有消去。吉野虽然背对着太阳,但是却像是感到刺眼那样眯起眼睛,并且带着严峻的表情开始推脚踏车。他似乎花了时间,又开始做出装作没看见我的动作。
吉野的整体矮小,而且似乎能够轻易的把下巴放在他的头顶上。
现在是我能够轻易的拉起他的短发。
没有胆量把手张开,靠抓住吉野的脸来阻止他的我,只能把手指缩起来。
吉野走过我身边,并且踢了地面。车轮旋转的声音一直线远离。
我稍微转了头,随着惰性与渴望回头。
差点在同一个时机回头的吉野,因为差一点跟我四目相交,於是就急忙的把头摆向前方。
右脚很顺地踩着踏板,但是却只有左脚僵硬的踩着踏板,於是他喀哒喀哒的摇动车体,消失在校门的方向。
肩膀完全失去力气。
那是失望呢?还是安心呢?
「那个啊…」我一边跟自己说,一边摇动着脚踏车。
希望妳能告诉我。
结果…我到底是在跟吉野追求什麽?

考完试的隔天,也就是星期六,我在徘徊着。因为我想被风吹走,所以穿成钞票的样子,而且是一千圆钞票。虽然是长方形,但因为是布制的,所以不太能够重现出那种轻薄的感觉。上面印刷的伟人是旧版钞票的…这是谁啊?身为现代孩子的我,说不定根本没看过实物。真是没有知识啊~脑浆真轻啊~所以要乘着风飞走~
因为钱会在世界上流通,所以我就在城镇里晃来晃去,而且思考着自己是否有一千圆的价值。
考试与天气都顺利的…似乎没办法这样,外面正在下着小雨。今天早上天气预报说前几天我在天气预报上看到的那个台风,已经快接近到这个城镇的上空了。据说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就会登陆丶蹂躏这里,吹走屋顶的瓦片之後,後天就会离开到某个地方去。
我在想如果明天我穿成这样站在家里的院子里,说不定就真的会被风吹到我没看过的城镇。然後人们就会因为这张巨大的钞票…逃跑吧,嗯。
我期待的风并不是很大,但雨水却把钞票打湿。如果真的是纸制的,就会变得软绵绵的,但布就会吸收一定程度的水,并且变得闷热,这样的感觉满糟糕的。
浏海也湿得稍微有水滴垂下来,并且覆盖住我一半的视线。
对喔,我变成金发了。这时候我想起自己的变化。
但奇异的视线已经减少,我赋予自己的变化也已经把寿命燃烧殆尽了。我想成为的另一个我,到底要变成掌握到哪种东西的伟大人士才是理想的我呢?
当我在注意头发的事情时,自然而然的就走向那家美容院的前面,并且停下脚步。
我看过的速克达就停在那里。随便放在坐垫上的安全帽,也是我所看过的。与店家的加成效果让我很有兴趣,於是就露出低着头的脸。
我悄悄的,但也缩着肩膀打开入口之後探头进去,可能是因为身上充满水分,所以觉得更冰冷。但我没有机会感到冰冷,今天也听到剪刀的刀刃交错声。
「啊,欢迎光临。年轻人头发长得很快…妳那身打扮是在用纸跟头发发音相同这件事在搞笑吗?」
对三分钟热度的相反现象发生在年轻人身上这件事感到高兴的店长…不可能是这样。
她没有停下自己的手,但还是带着笑容迎接我的来访。但是看到我的打扮之後,她微妙的僵住。
「没有啦,那个…那辆红色的机…速克达好像是我认识的人骑的,所以…」不知道为什麽,我重新说了一遍。
说不定我比城镇里的任何人,都觉得这个人「成熟」。
「速克达?喔?妳认识竹取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剪刀的前端指向客人用的沙发。竹取公主在沙发上玩扑克牌。
她脱下拖鞋,并且跪坐在沙发上,然後与一个小女孩面对面,很认真的瞪着彼此。不过…双方都是小女孩啦。
她发现我之後,不知道为什麽,很高兴的说「是前川啊,妳的身高还是跟荷兰女性的平均身高差不多呢。那是什麽打扮啊?」我感觉到就像是小孩子高兴的抬头看着游乐园的巨大游乐设施的感觉。「妳倒像是跑进去棉被压缩机之後的样子呢。」
因为沙发被这两个人占据,所以我只能站着。如果从窗外看进来,我大概就像是会说人话的稻草人吧。我脑中浮现不知道该说是自嘲还是想像的东西之後,就低下了我的脸。
「妳认识这里的店长啊?」我想到我还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

「嗯…她是我搬到这里来之後认识的朋友。」
她的眼晴还是盯着手上的牌,但却正确的指着店长的背後。
店长则是没有回头,但轻浮的回答「是啊,我跟外星人变成朋友了。」
店长正在工作。这个长相像是三十几岁的女性,表情有点朦胧的在剪头发。
不知道是因为梦的关系,还是只是因为她的长相的关系。带点微笑的嘴角与脸颊看起来很可爱,根本不适合她的年龄。奇怪了,我好像看过…嗯…不,我好像看过相似的人。不,那一定是我不认识的人。现在我该在意的问题是…我往下看之後,就看到被我制造出来的影子完全包覆住身体的女孩子,发出「呜…呜咿…」这种诡异的叫声,并且往後退。穿着红色浴衣的公主看到这个状况後,便豪迈的笑着。
「哈哈哈之前川很有压力呢,但没有威严。」 「那是打扮的关系吧。」公主这样吐槽。
「小蓝,她是前川。是我们的客人,也是刚成为我朋友的人。」
在镜子里展现出毫不遮掩之偷笑的店长出手相助。「小蓝?」 「她是我女儿。写成蓝色的蓝,叫做小蓝。」喔~我用心中的手指写了记得不是很清楚的这个汉字。「我丈夫说如果念成英文,就会有奔驰的感觉…但字是我决定的。」「喔~」我一边回答,一边对她已经结婚这个事实感到意外。虽然没有根据,但我想像她还是单身,所以很吃惊,但是她有成熟的感觉,所以也没什麽奇怪的感觉,於是就修正心中的许多感觉。

然後我跟小蓝对望。她以水汪汪的眼神抬头紧盯着我。呜…我觉得好像是在欺负她。「小蓝,姊姊她…呃…妳是姊姊吗?是姊姊啦。姊姊她想坐下来,所以妳过来一点吧。」
公主把小蓝拉向自己身边,准备一个空间给我坐下。小蓝在移动之後,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就是不回头看我。总觉得,好像对不起她。下次我打扮成红豆面包或土司面包来好了。
我尽量坐在沙发的边缘,想着其实我来这里没什麽事情,并且看着我的指尖。
我以这个姿势听到旁边那个公主的娇声一阵子之後,突然有人跟我说话。
「前川,妳在沮丧吗?」隔着镜子看着我的店长问我。
「什麽?这个…为什麽?那个…」我觉得是不是被看透了?不知道为什麽就有点提防。
「因为妳低着头。」
只是因为这样啊?让我觉得怪怪的。
「嗯?干嘛?妳很忧郁啊?」公主也插嘴了。然後她顺便从小孩子手上抽了一张牌,并且摆出笑容。看来她们似乎在玩抽鬼牌。
「没什麽啦。」我这麽回答,但是却不被理会,并且开始进行「这样啊~年轻人的感情起伏很激烈呢。好!好朋友啊!偶尔妳就当作经营美容院的副业,来做个谘询吧。」这样的对话。店长虽然摆出困扰的表情,但还是维持笑容。
「虽然妳这麽说…但是要看穿人心是很困难的。」

「没关系,只要人生的前辈在说有趣的事情时,加入一些哲学或是能够成为指引的话就行了。加油吧。」怂恿的本人又开始投注在两人抽鬼之中。
为什麽我会不知不觉的被当成有问题的东西呢。但我又懒得反驳…
「有趣的事情?我觉得这个客人好像有比较多呢。」
他抓起正在剪头发,但却睡着的客人的一根头发,来代替用手指指着那个人。那是店长认识的人…应该说是常客吗?
「这个嘛…对了,不然我可以说为什麽我会成为美容师吗?」
虽然不是很有趣,但是我喜欢的回忆。
然後像是要附加那样,店长摆出年幼的微笑。
「好啊。」一半是觉得随便了,另一半是带着有点兴趣的肯定。
「以前…哈哈…真的已经是以前了。这不重要啦,我在搬来这里之前,喜欢上一个男生。他的头发常常都是乱乱的。他很讨厌别人碰他的头发,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成为理发师,就能用剪刀帮他剪头发了。我想应该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成为美容师。」
她没有停下手,也没有停下嘴巴。
述说这件事情的店长表情,与其说是充满怀古的感情,不如说像是喜欢恶作剧的小孩子摆出的那种不是很直率的笑容。就像是在眯起眼睛,玩弄着没发现自己心中歪主意的人。

「後来妳跟那个男生怎麽样了呢?」
「嗯?後来都没见面了。我没去见他,他也没来见我。虽然我以告诉他地址的想法寄了信给他,但现在还没接到回信。」
她吐出舌头。那像是在恶作剧的笑容还是健在。
「妳还在等他的回信吗?」好像有点意外,但似乎又不是这样。
「嗯?我当然一直在等啊。我期待说不定会在不久之後,或是再过十年之後的诡异时期突然寄来吧。」
「是喔…」
「不过大概不会寄来了吧。」
她以像是在哼歌那样的轻松表情,轻易的推翻前言。
「到底是怎麽样啊?」
「哈哈哈…因为信的内容实在是写得太烂了。但我连续寄两封信过去,又好像怪怪的…前川,就是因为我犯过这种错,所以我才告诉妳。那时候想到的事情还是最好在那时候说出来。因为思念也是会劣化的。明天说不定自己跟那个人的一切就会结束,所以我认为应该要努力的在今天之内让一切结束掉。」
「我都还没说出来,但我觉得烦恼的内容好像被限定了。」

「没有啦~少女的烦恼一定是跟恋爱有关,这是正常的。」
「哈哈哈…」被说中了。因为我是个巨人女,所以被甩了。
而且我觉得已经太迟了。要缩水是很难的吧。
「没错!如果让认同优先道理,就只会觉得Happy啦。」
公主像是在看热闹那样,大喊着有点不太对,但又像是人生教训的东西。当她因为抬起右手而让浴衣的衣摆翻起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像是有红色翅膀的蝴蝶在飞舞。然後她又不经意的把牌丢掉,似乎又回头去玩游戏。
认同比道理重要啊,我记得最近好像有人说过。
「对了,刚刚那个信的事情,不准在我的丈夫面前提起喔。因为我是他的初恋对象,所以他会很嫉妒。」
「是喔。」我想办法最低限度应付这恩爱的说法。已经超越青春的男女真棒啊。
「小蓝,妳也不能说喔。」
她回头叮咛坐在客人用沙发上的女儿。
「呜耶~」 「呜耶?」彼此捏脸颊的公主与女儿同时都很不满的回答。我差点说出谁是女儿啊?这句玩笑话。
「好啦。乔乔先生,好罗,糟糕,他睡死了。还流口水呢。」

带着呜啊~的音效出现的笑容照映在镜子里,呼噜打呼的乔乔先生?先不管他的名字,但当店长戳他的脸颊时,他也只是动一动。
「要不要让他睡在外面?我觉得他一定会醒来,不然就是会水肿。」
看来公主认为解决问题的方法没有和平或暴力之分。
「嗯~是没关系啦,不过他到底在从事什麽工作啊?据说他是在工作途中跑来的,虽然是在我的店里,但从事这种能够在美容院里睡午觉的工作,还真令人羡慕呢。」
「是啊~」我觉得公主应该也要被问同样的问题。可以在平目的美容院,与店长的女儿搞在一起,还玩相同水准的游戏,应该可以说是一种多采多姿的人生。
我觉得这里的景象,好像是常见的乡下景色。正在睡午觉的客人丶正在清扫头发的店长。喵喵叫着的女儿与呜呜威吓女儿的公主。
我觉得只有正在烦恼的我不适合这个地方。我又不是客人,为什麽会在这里呢?
「哈哈…」
现在不是挖苦那个常出现在居酒屋里的浴衣客人的时候呢,我心中出现这样的自嘲。

台风来了。虽然我家不会被毁掉,但同学要在星期天出去玩的计画应该是毁了。

我则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装扮成2P颜色的金发前川同学,并且在我的房间里滚来滚去。感觉不是很好,有点难过的睡意则是定期出现。
自从我的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之後,几乎就没有心情好的日子。可能是因为这个关系,有时候会觉得胃痛。这一定造成了我的压力。那时候出现的角色扮演这个兴趣现在还在持续着,就是最佳的证据。
「我要进去罗。」房间的纸门还没有被敲就被打开。是我的母亲。因为昨天没有去店里帮忙,所以算是隔了半天以上的时间才见到面。因为我刚刚就听到她上楼梯的声音,所以并不吃惊。
「干嘛?」我往跟入口相反的方向翻身,并且以後脑勺主张我没什麽干劲。当妈妈看到我染成金发的时候,她小声的说「如果这样能让英文成绩变好就好了。」
我觉得她说得对。
「这头金发真不适合妳啊。」
绕到我的脸前方的妈妈一边坐下一边这麽批评。
「别管我啦。」
「昨天那个公主来店里了。」
「那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她带着朋友来。就是那个美容院的人。」
「喔…店长啊。」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没错,就是她。」妈妈好像也不知道。
妈妈看了一眼在摇动的窗框与玻璃之後,便继续说下去…
「在她们喝得半醉之後,就跟我忠告说我的女儿好像很沮丧呢。」
唉…她们多管闲事了啊。我像是上次在电视上看到的海象或海驴那样,躺在地板上跳动,
藉此来抗议。「妳把醉汉的话当真之後,跑来安慰我吗?」
「嗯。朋友的忠告大部分都该相信,但是不能完全相信。」
「没有人不会说谎,而且如果对方是朋友,就必须要看穿对方的谎言,并且快乐地活下去。」我父母亲的教诲应该是这样吧?
「没错。」妈妈满足的点点头,顺便左右摆动头。
她像是在鉴定般的从我的指尖看到金发。
「不过妳真好啊,只有身体没长高。」
「大概是因为我的父母亲把我养得很好吧。」
嘻嘻嘻嘻~我稍微交杂着怨言说道。对喔,我记得曾经跟朋友说我藉由医学力量的辅助,
让身高变得很高,结果不知道是怎麽搞的,居然也传到吉野那里去,结果就被他以很可怕的眼神瞪了一眼。这麽想起来,真的是多管闲事呢。

「嗯…果然是这样吗?」
「什麽意思?」
「在经过居酒屋会议之後,我们得到的结论就是妳可能又在为身高烦恼。」
「我都还没有…」我还正在成长啊。连胃都在痛了,有点像孕妇。
我抱着膝盖缩起来,摆出像是在动物节目里看到的蛇的姿势。
「嗯?妳这奇怪的孩子居然会讨厌这种模特儿体型。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打扮得像是要登上女性杂志封面那样呢,但妳的打扮却像是参加学习成果发表会的样子。」
「我是个连要演树都有困难的戏剧社社员呢。」我举起手站起来之後,就倒下去了。
没有社员能够即兴演出说我是被大风吹倒的这一点,也让我心痛。
「父母亲不了解小孩子的心这点也是真理呢。」
「没错。大人的心胸宽广,简直就像沙漠。所以要挖出早就埋没的那个小时候的想法是很困难的。」我随便的说出像是领悟的话。
「所以呢,我觉得可能是反效果,因此就来跟妳道歉与订正了。」
「什麽?」我搞不清楚妈妈的用意,摆出奇怪的反应。
就像不觉得怎麽样,应该说我没办法想像妈妈动摇的样子。她轻轻的张开嘴巴,毫不犹豫把声音升华成语言。

妈妈就像是在跟我说故事一样,把真相告诉我。
「啊?」不适合我的身材,可爱的疑问在徘徊着。
常识与理性喀啦喀啦的崩溃掉。在掉进黑暗的脚边,并且找不到之前,赶快捡起来。捡起来之後再接起来重新结合。空荡荡的变得很空洞,我像是风向鸡那样,在中心旋转。
引起化学反应。昨天店长说的话与我的身体混在一起。
血液循环变快。平常就为了让血液有效率的在这个身体里循环而受过锻炼的血管,展现出漂亮的团队合作,像是在告诉我缺乏血液的鼓动。
咕噜咕噜的滚烫着,我觉得这个音效很真实,结果是因为外面的风打在窗户上,让窗户喀喀震动的关系。没错,外面正在刮台风,而我有个很想去的地方。
只要去了那里,该如何呢?某种东西就真的会改变我。预感压住我的血管。
所以接下来,只要去毁了我最珍惜的回忆就行了。
所有的一切,并没有因为已经太迟丶已经结束之类的言语,强制从我的心中被清理掉。
并没有太迟,现在想到的事情就只能在现在去做,所以思念随时都在我身边。
但照道理来思考,这实在是不可能。等过几天再去就好了,今天没有外出的意义。
但是这种按捺不住的心情,只会存在现在我的心中。
「别看扁高个子啊!」呃…台风!

我跑下楼梯丶跳下去,踢了走廊的地板。抛弃摇晃与贫血,不让我的眼神焦点模糊。妈妈好像在背後说话,但我却因为某种心情,而不管没有解决的事情。
我把认同当做能够承受风雨的伞装备到身上去,并且冲出家里。「所以事情我都听说啦!」
我家的院子里好像站了一个在外面大喊的小孩子。今天浴衣的衣摆摆动得更夸张,她好像是红色的鲤鱼旗。看起来她不像是在撑着速克达,而是速克达变成像是在别让她飞走的加重物。
「妳来让人类灭~吗?」我先跟她说话。
「不,这件事还在外星人会议中讨论。不久之後预定会派调查员来这里。」
她以不以为意的表情,为了补强设定而说了天大的谎言。既然妳是竹取公主,那妳应该能够参加宇宙会议吧?平常我会受不了的这样吐槽,但现在我不管这件事情。
因为我现在就是要去掐这种到底是不适用常识还是不适用科学的事情的鼻子。
「妳怎麽会跑来这里?」风在她背後发出呼呼呼~的激烈脚步声。
「我发现能够靠外星人的力量引发变异的位置,所以来看戏。」
「是喔。」因为浪费了时间,所以我马上开始走路。
「老实说,我把我的车放在你们家的居酒屋那里。虽然这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因为台风要来了,所以有人力拖吊车很亲切的把速克达移动到这里的仓库里,那就是妳的父母亲。我来牵车的时候,妳就跑出来了。」

这次因为她说得很正经,所以我就停下脚步。可是我说出来的感想还是「是喔。」
「妳想去哪里?」
「我要去祠堂。」
「祠堂?什麽啊?」她一边这麽说,一边把速克达回转,并让速克达的方向变得跟我一样。
「我不是很清楚啦,但妳就上车吧。我陪妳。」她伸手去拍坐垫。
「妳有什麽理由要多管闲事?」我以非常怀疑的视线低头看她。
「这样我回月球的时候,就能带着美好回忆回去啊。」
她很得意的把鼻子翘起来,装扮成一个成熟的大人。
妳又想多管闲事吗?我想说出这句话,但因为雨水会跑进嘴里,所以就中断了。後来我掌握住一直逼过来的理性,等到理性变慢丶变平静之後就说「麻烦妳了。」
冷静的观察我自己,就会发现我在台风之中一个人外出的话,到底要多久才能抵达目的地?如果花太多时间,可能就会失去现在这个想法。
我不能只是个高个子。

「哇~妳真是个不适合有礼貌态度的人呢。」
她一边这麽说,一边露出不被风吹走的笑容後骑上速克达。我也跟着上车。
在外面静止着,就会被风雨吹袭,连闭上嘴巴的力气似乎都会马上被夺走。
「先不管开玩笑的理由,到底是为了什麽?」以尊重的口气对这个大人说话,有点怪怪的。
「这个…」她似乎有点无趣的眯起眼睛,藉此防止雨水入侵。我用马上就被打湿的手环抱住她那瘦瘦的身体之後,觉得浴衣里的东西轻薄得好像会消失。
「大人本来就该帮助哭泣的迷失孩子吧?外星人因为有这种温柔的感情,所以对地球人很体贴,但其实每个人都说这真的太天真了。」
最後她说着不是说给我听的抱怨,而且还混杂着啧啧声。
她真的深信不疑呢,我觉得有点担心。
「所谓的自由不是以道理,而是要优先以认同来做事!道理是线,认同是点!即使过程没有连接在一起,只要以点当做立足点跳跃就行了!这世间的道理就是速度这一点说得很对,所以妳爱的不是脚踏车,而是速克达!」
竹取公主不理会像是暴风雨最前端的河床,而是对乌云咆哮。
「呜…雨水跑进来了。」她交杂着这种吐出来的动作,然後再度张大嘴巴。

「前川,听好了!现在的妳的做法没有道理!台风正在靠近,但妳却要前往树林深处的祠堂!暴风雨来了!飞来了,来袭了!而且警报在响!因为妳认同自己这个做法!但这样很好!在玩马利欧赛车的时候也一样!捷径比正规的赛道还要难走,但只要成功了,心情就会很爽!即使试了很多次让自己停滞不前,甚至落後别人一圈,但就是很高兴!听好啦!人们就会把这种作为称为自由!但只限於外星人!」
「谢谢妳的解说!但听起来却很有地球人的味道!」
「因为我已经住在这里超过二十年了!接下来往哪边走!」
「右转!」还有妳什麽时候在宇宙生活过啊!虽然我这麽大喊!但却被更强的风雨掩盖掉。横风差点把速克达的车体吹走,但是公主漂亮的保持住平衡。
「如果不小心跌下这个提防,一定会死掉吧。」
「用这麽稳定的口气说这种话好吗?」
「而且妳没戴安全帽,如果被警察抓到可是会被骂的。」
「台风已经来了,警察也没办法悠闲的在外面跑来跑去,放心吧。」
「没错,所以才能不必注意别人的眼光奔驰呢。」
她跟着我来的理由就是这样吗?我差点认同这点。
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我,抓着身高只有一百四十七公分的驾驶人,不管怎麽切换角度还是演出,应该只会找到觉得这个景象很好笑的价值。但是因为能够遮蔽羞耻心与闲话的豪雨正在下着,所以我就毫不客气的抱住公主,把移动的事情都交给她。
夏季,我像是被吉野拉着走的路,视线非常的差。坏天气渐渐的把周围染成灰色,制造出没有阳光的世界。
在这种景象之中,红色的背影轻易的从灰色的包围中独立出来,让我觉得很可靠。
我们一路追过吉野与我小时候的幻觉,但又被使用修正超捷径的回忆追过之後,抵达了树林的入口。树林非常剧烈的摇动着,变得好像是巨大的扇子。
「接下来要用走的。如果骑过这条路,环保团体可是会罗唆的。因为宇宙中提倡保护自然的派系比地球人还多呢。」 「是喔。」
我顺着强风敷衍这个话题。我下了速克达之後,就跟她说声「谢谢」,并且看着位在树木之间的无数入口。我在跟以前的景象做个比对,藉此找出当时是从哪里走进去的。
从马路看过来的右边第四棵树…啊…找到了。我走向吉野笔直走进去,然後适当的往前走之後就发现的地方,从同样的地方成功的入侵树林。
脚步声有哒…哒…哒…与哒哒哒,变成有微妙轻快差别的二重奏。
回头之後,发现她就在那里。
「妳干嘛跟来呢?」

「我突然找不到不跟着妳的理由。」
真搞不懂啊。但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力气在这里反驳或欢迎她,所以我就无言的收起下巴,稍微低着头开始往前走。中途我发现这个紧跟在背後的东西,就被当成挡风的东西了。
「对了,祠堂到底是什麽?」
「什麽?」
「啊…不对,我问错问题了。妳要去祠堂干嘛?」
要不要立刻装备上去呢?她的语尾上扬方式就跟这种说问题的方式很像,而且我觉得好像被她瞒过去了。我觉得社会人士好像问了一个很要不得的问题,但因为她没有继续追问,所以我就放心了。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只是觉得那个祠堂似乎比一般的建筑物更神秘。
「今天要去毁掉。」
「什麽?从这风势来看,只要不去理会,应该就会自然毁掉呢。」
这样我就不能认同。
回忆丶心中的阴影丶珍惜的东西等等。把这些东西压缩并弄在一起的那张短笺。
我要去撕掉以前挂在树上的那张短笺。这就是今天我表现出蛮勇的目的。
「唉!如果说身高是一种才能,那麽这实在是太不适合我了!」
我除了表现出蛮勇,也在树林的中心(不知道是不是)大吼某些话。我又不是长颈鹿,所以根本没有理由需要这麽高的身高。但是现在那却变成我的血肉结晶存在着。
所以算是在发脾气。那就是我不能输给这种风而要实践的目的,也是一切,我期待会有事情改变,并且深信梦想就躲在树林的黑暗之中。
「高个子不受男生喜爱是因为那不是多数派啦!大家一起喝牛奶丶吃肉来拉长关节不就好了!」
「前川,妳喝醉了吗?」
「我是居酒屋老板的女儿嘛!所以酒就渗进我的皮肤了!」虽然我不确定啦!
所以我就穿过树林,并且在没办法确定自己是迷路还是在前进的状况下往前冲。
抵达祠堂後,我就绝望了。
环顾四周。绕一绕。回溯记忆。我试了各种方法,即使出声呐喊也没有人理会,也确认过祠堂里面,但是——
不见了。
什麽都没看到。
完全没看到我在找的东西,只有变成扇子断片的树在摇动。附属品不见了。我写的短笺连变成影子的外型都不存在,只有祠堂被风破坏。「为什麽?」应该没有人会来这里。「太奇怪了。」我靠过去。就像是在水中一样,衣服因为吸水而变重。我像是在游蛙式那样拨着手,慢慢的靠近。

「喂~前川,妳还好吧?」「一点都不好!」别闹了!这没有关系吗!那为什麽我会「长得这麽高!」
我要找出来。然後我要撕掉丶丢掉丶烧掉丶拿来淋雨,让那个东西消失。
「冷静点。妳先跟我解释一下吧。」「因为那东西不见了啊!这样我会很困扰啊!」就只有这个原因!我会变成这样,还有跟吉野变成这样,应该就是因为这个!我就是知道没办法回到以前,所以我才想至少要毁掉这个,减轻自己的压力来前进才行,不然我只是一直面向前面,这样会让我觉得很累。
「前进!前进!前进!」我拨开树木,把沙子与泥土都踢飞,我可以看到前面,因此在找某个东西,并且试着拉近距离。我觉得能够就这样在某个地方让我所有多馀的东西都消失就好了,但哪里都去不了,我的手与脚只是在可笑的挣扎,结果—
「冷静点。」我的头发被摸了,而且是被摇动着红色浴衣衣摆的那只小手。
因为我跪在地上。哗啦!埋在水分比泥土多的脚下的膝盖,变成沾满了泥巴,这就像冬天的地板一样冰冷。
「没有也没关系啊,不需要在意了啦。」
这纠正的口气,就像是在指正不小心背错的方程式。
摸…摸…她用力的摸我的头发。掉下来的浏海遮住我的额头与眼睛,即使抬头往上看也看不到脸。

「如果只是把纸片挂在树上就有效果的话,地球的科学就不可能发展到这种地步吧。注意听好啦,不要对信仰追求成果,即使看起来像是愿望被实现了也一样。愿望这种东西要拜托更具体的人,也就是不是去拜托神,而是去拜托他人帮妳实现。」
她用手掌根部打我的额头,就像是要把我推出去那样打我的眉心。
碰!我把手肘顶进泥巴之中,然後就倒下了。感觉就像是泥人偶要变回原料那样。我妄想如果继续下雨,然後到处积水时,我会不会就在水深不到十公分的地方淹死呢?然後就「嘻嘻嘻」的自嘲。
「真拿妳没办法啊。」竹取公主带着受不了的表情走向祠堂。那毫无犹豫的步伐,让我想起小学时代的吉野。
然後她拿出不知道在哪里发现,只要一碰就好像会一口气风化掉的一叠短笺。再从袖子里拿出毛笔之後,做出在上面写字的动作。当我为了想要看到内容,而把埋进泥巴里的脸抬起来时,她很坏心的遮住了。当我站起来时,她就很快的离开,然後把绳子绑在附近的树上。

「妳看,我又帮妳绑了一个短笺。妳可别把那个拿掉。」
「上面写的东西…」
「我写了希望前川能够变成一百七十九.九公分。但我告诉妳,这当然不是在拜托神明。我能够使用会让人变小的魔法…不,是法术才对。嗯——依照日本式的说法来说,我会用法术。因为我是外星人,嗯。我可不是只会发射光线枪喔,我能够像立体绘本那样,从手掌使出类似手力的力量,妳懂吧?」
「不懂。」
「真无情啊。」
她的表情挤在一起。就别的角度来说,她就是不退让自己重要的东西。
不过——
能够这样轻易的解救别人,「就是大人呢。」
「干嘛现在才这麽说?这世上也是有高大的小鬼与矮小的大人啊。就是有小孩子的身体,大人的头脑嘛。」
「前半的替换,意思怪怪的吧?」
她就像是在说我是故意的那样,脸上出现笑容。
我松懈下来了,有如又要一屁股坐下去那样。



啊…我感觉到不需要再一一找理由了。她告诉我只要擅自认同就行了。根本不需要硬是把任何事情都冠上道理。如果不习惯,那真的是非常不容易实行。
豪雨跟我的心情正好相反,完全没有变弱的感觉。说得也是,台风正要来呢。
我的人生,也是正要从这里开始…我是这麽想的。
所以现在最好赶快离开这片昏暗的树林。
我带着湿答答丶满是擦伤丶而且流着鼻水的身体回到速克达旁边。
「不好意思,我想顺便去一个地方。」
「顺便去?是想要去吧?人生没有顺便去这种说法,因为并没有目的地啊。」
「那…我想去一个地方。」
「没问题。」她一边举起右手,一边继续骑车。喂。
但她可能是考虑到自己有危险,所以立刻中止单手骑车的姿势,所以让我安心的抱住她。
再次碰触之後,本来有不存在这个错觉的身体,却变得确实又强悍的存在着。
我隔着布料,透过脸颊的肉确实戚觉到大人的强悍精神,充满了我的背骨。

我请竹取公主追加前往的地方,就是吉野的家。

「快去吧。」她跨坐在速克达上,在背後催促我。我低下头之後,就在会造成许多困扰的状况下,跑去按吉野家的门铃。以前必须把身高变高才能按到的电铃,现在能轻松按到了。
现在反而觉得太低,还觉得如果每天按,肩膀应该会酸。
没多久之後,里面的人没有透过对讲机确认,毫无提防的就把大门打开。因为风从外面往里面吹,所以好像很难打开。用两手推着门把走出来的是吉野本人。
「喔…啊?」他被强风关起来的门撞到肩膀又夹到自己,并且瞪大眼睛。
可能是大门口站了一个全身湿答答的巨人女,或是我特地挑在台风来临的日子来到他家这件事让吉野萎缩丶惊叹,舌头也在徬徨的打转。
「嗨!」声音化为语言,传到吉野的耳朵。
我们几年没说话了呢?
「啊…喔…」
他被无所遁形的动摇影响,只能呆呆站着。
现在他那僵硬的样子,可以让我觉得有趣。
「我是自然成长的。」
「什麽?」
「我说我的父母亲并没有对我做什麽。意思就是说,我的父母亲误以为因为我异常成长的关系,所以你很害怕。因此才告诉我实话,试着让我安心,这是他们刚刚告诉我的。」
「什…什麽啊?」
「事情就是这样。」
我伸出我的手。
我的指尖比我预期的还要轻易的抓起吉野的短发,并且拉他的头发。
啪叽…发出头发像是从皮肤脱离,或是拔掉的声音。
「……………………………………………」泪水在无言的吉野的眼眶中打转。
我做得太过火了。我不经意的把「唰」的夹在指尖的头发丢掉,并且吐了一口气。
即使没有吉野引导我,我还是可以大步的往前走。因为适合巨人女的长脚,能够丢下所有的人,而且那个人即使在远方,也能够发现我。
不需要害怕被保持距离。即使跟吉野的过去,被暧昧无象吞噬也没关系。
在台风将来临的树林里,小小的大人教了我自己走路的方式。
而且在他抱怨之前。
在我感到後悔之前。
我背对了他。
「再见。」
我决定要离开。
然後也顺便决定要改变。
我像是风筝般转身,并且抵抗着风远离吉野。
「喔?好了吗?」
「公主。」
「怎麽了?」
「几岁才可以考速克达的驾照呢?」
「她是贩售丶邮购高级家具的老板的女儿。她住在很大的房子里,所以小学同学都叫她家具店公主。」
後来我在那家美容院听到这个真相。而且不是由她本人说出来,是店长告诉我的。
家具店老板的女儿坐在後面的沙发上说「不,其实还有其他的意思。」「对喔,是这样没错。而且是在有点以前的时候。」店长想起来之後,还是稍微带着坏心的感觉摆出笑容。嗯~说不定这个人以前曾经欺负过别人呢。
「好啦。前川,恢复原状了。」
「谢谢。」我一边这麽说,一边去拉变回黑色的浏海。我又把头发染回来了,以前的前川同学复活了。
一时间出现在镜子里的扫晴娘,即使变成黑白的配色也满不错的。我自卖自夸的这麽想着。当我浮现笑容的时候,店长就笑着问说「怎麽啦?」并且把布拿下来。
然後我就跟之前一样说了「谢谢」,然後走向收银台。当我从钱包里拿出不多的零用钱付帐时,店长说「半价就好了」,然後就跟以前一样,退了一半的钱给我。
「啊…」这样啊。这次我很快的就认同,并且收下钱。
原来她会预见未来,然後很有良心的做生意。
我看着现在的店长,认为她是个会让认同优先於道理的人。
「收下另一半的钱啦。哈哈,结果妳白花钱了呢。」
「是啊。」我深深的点点头,而且我也浪费了很多人生。
所以以後我想要有效率的跳过一些过程活下去。
「好啦,我也要回去了。」公主摆动翅膀飞向入口。
她转身像店长微微的挥手。
「再见啦~多益。好好努力学英文,别让妳的名字丢脸喔。」
「哈哈。可惜的是我很讨厌做这种有用的努力呢,因为我都在浪费我的人生。」
店长带着笑容,做出把她赶走的动作。「我不管到哪里都会被赶走呢。」笑着这麽说的竹取公主,就像是跟门交换位置般立刻消失。
为了目送远离的速克达离开,我也离开店里。我跟向我说「再见」的店长点点头之後便出去外面,这时候那个人正好戴上安全帽,并且把速克达的位置修正好了。
「前川,再见。下次妳记得带燕子的子安贝来谢谢我吧。」
「我不会慰留的,妳可以回月球了。」
「我真的回去给妳看。」然後她就以挑战式的风格转动手把,让车子开始加速。
今天戴着违法安全帽的竹取公主,也很有精神的在街上奔驰。
我带着连新干线都没办法了,骑速克达能到月球去吗?的疑问目送她离开。
到处都是伤痕的车体消失在转角。
我的视线只看到台风过去之後,没有任何不纯物的纯正蓝天。
连成为遮蔽物的云都被夺走了,所以阳光当然就很炽热。「呼啊」。
我走到马路上的时候,差点就倒下去溶化掉。我的身体就像是夏季的香草冰淇淋。
因为黑发吸热的关系,里面的脑浆慢慢的溶化。
开始融解的思考,为了能够以更有效率的方式传达,而让我运转。
我一边开始走路。
而且反刍着以前听到的人生的意义就是创造别人的人生这句话。
我为了想像对吉野的故事来说,我到底是什麽这件事,而让脑细胞活动到各个地方去。

我恢复原状,变成茄子已经过了半年。
春风吹拂的四月六日,入学典礼。我以高中一年级新生的身分,穿过了陌生学校的校门。
那次的暑假结束之後的第二学期,以及短暂的第三学期,我都没有跟吉野说过话,而且也不需要把视线避开他了。我们选择就读的学校也不同,所以应该不需要再拘泥任何事情了。
我马上就感受到为了参加入学典礼而环顾着四周来上学,而且会变成同学的人们的视线。到底是留级的学生?还是装扮成「我」的由一个女学生背起另一个女学生的二人组,就躲在薄皮之下?大家战战竞竞在远方怀疑我。
因为我认为应该没有事先准备我的容身之处,所以故意走在通往校舍的通路的正中央。顺便用手指抓起黑发往上看,结果与粉红色混在一起的日本传统女性的颜色就占满了天空。
虽然我把头发染回黑色,但是贴在学生手册上的照片还是用以前的金发女孩照片。我觉得这样客观做个比较,就会觉得只有发色是判若两人。
但我是前川同学。不管对学长学姊还是同学来说,我是个叫我的时候都必须加上同学的高个子。既然我已经发现没办法成为别人,那我只要喜欢这几个字就行了。感情的单行道。
幸好没想到有很多人喜欢我丶我的身高与我的角色扮演(咦!)。美容院的店长也说了「妳这模特儿体型可以当理想的水果大盗呢」这种客套话,而竹取公主也会求我「让我骑在妳的肩膀上啦~来玩格斗家兄弟游戏嘛~」而我从十二月开始打工的地方的店长跟我说「抱歉,三月过後就要结束营业」,於是我就拿到布偶装当做最後的工资。我选择茄子。反正平常我就晃动着紫色的身体在卖蔬菜可乐饼。而我的同事则是打扮成可○助。但我已经不再扮那种东西了。
回归正题吧。虽然话题有点脱线,但我已经慢慢下定决心,以後每天就以这个视线高度来过日子。
有些人会被我这假身高欺骗吧。每个社团都会希望我加入吧。虽然我会因为身高的事情而留恋过去,但其实我也学到在别人眼中看起来,这个身高也会变成一种魅力这件事。吉野喜欢以前的我,但现在的我就是我,不需要再仰赖那种东西了。
幸好我长得这麽高大。不管我把手伸往哪里,应该都能掌握到东西。
「嗯~」
我伸了懒腰之後,这虚矫的外表就更如鱼得水了。
好啦,再去让很多人失望吧。


本帖最后由 timekeeper 于 2010-11-5 03:04 编辑


迈向天空的明天

Q…选出适合下列算式的词语。

「   」X「   」X「   」=「   」

「藤和艾莉欧」
「大叔」
「太空人」
「身为地球人的小学生」
「妈妈很厉害」
「环境破坏者柏木」
「在公园特训!」
「好啦,真讨厌」
「借物赛跑的时候要努力」
「等比例的自己」

我真的跟同学打过很多次架。
但这是第一次被学校的老师与妈妈得知。虽然我很努力不让自己的脸受伤,但这一天刚好对方同学的指甲比较长,所以就在我的脸颊上留下深深的抓伤。因为这个关系,我没办法再继续隐藏下去,而被叫到教职员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环抱着手的老师以可怕的口气问我们为什麽要打架。这个班导师私下被学生称为秃头老爹。他面无表情,而且很明显的偏袒自己喜欢的学生,所以大部分的人都讨厌他。被他喜欢的孩子,也为了不被别人排斥,而说「他好烦喔」,并且讨厌老师。小学生也是很可怕的。
被叫来坐在我旁边,跟我打架的女生,把长了肿包的头低下去,而且泪眼汪汪的闭着嘴巴。因为是她先动手的,所以本来应该能够轻易的说明,但是她似乎考虑到自己的立场,所以不愿意开口。站在她後面,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的她母亲,似乎是第一次被叫来学校,所以带着紧张又不安的心情看着办公室。她好像很在意其他老师的视线,在与别人四目相交时,就立刻低头。
秃头老师叹了口气之後,就瞪着我。他似乎是在用眼神命令我把理由说出来。虽然我想错开双眼,但还是忍住,并且瞪回去。
打架的理由有很多,例如她嘲笑我没有爸爸丶说我的头发与眼睛的颜色很恶心,然後来拉我的头发等等,但因为我不想说出来,所以就闭着嘴巴。
妈妈就在身边,所以我当然不能说出来。
被找来的我妈妈也是保持沉默。但是妈妈并没有紧张的看着四周,而是看着我脸上被抓伤的伤痕。她带着会让我感觉到「哎呀!居然让我家艾莉的脸受伤,真是过分。把那孩子的皮肤稍微剥一点下来再小心的贴上去!」这样的想法来看着我的伤口。被她这样盯着脸看,让我觉得有点难为情。跟老师比起来,妈妈更让我在意。
老师以低沉的声音说妳们不说我怎麽知道?来威吓我们。旁边的女生肩膀抖了一下,并且像是在求助那样,看着自己的妈妈。女孩子的妈妈对那个视线与老师愤怒的声音感到困扰,便摆出「快说啊」这种催促的表情来回应。可是她却像是喉咙被某种东西堵住那样说不出话来,而只是泪眼汪汪的瞪着我。
我觉得好像会没完没了。我觉得无聊,所以心里只是在想能不能赶快结束。
跟去宇宙比起来,这真的是很不怎麽样的事情。
只不过是稍微打架就叫妈妈来,夸张也要有个限度,难怪秃头老师的风评很差。我也讨厌这个老师,因为他以前曾经嘲笑我家是单亲家庭。然後我就跟他吵架,从此之後,跟他的感情就很差。
我顺便告诉大家,我也很讨厌据说跟我很像的爸爸。
「那个…」
我妈妈突然像是会发出咻一声那样举起手,这个动作跟她那谦虚的声音成为对比。看到妈妈突然说话,老师感到有点困惑,但还是催促着说请问有什麽事?
妈妈听到老师这麽说之後,就带着微笑说道…
「因为我正在准备晚饭,请问可以回去了吗?」
除了我之外的三个人都露出哑口无言的表情。我在想今天的晚饭是什麽。
因为基本上我妈妈就是「这种人」,所以我并不会感到吃惊或怎麽样。
事态如果停下来就立刻行动,这就是我妈妈。像这样会说话来让事情结束,不喜欢让事情无谓的拖延,有点像是小孩子。我就是喜欢她这一点。
老师带着严峻的眼神说这没办法喔,我们再听听她们的说法,来了解一下打架的原因…等等的来否定妈妈的提议。妈妈「嗯~」的低声呻吟着。
「嗯…原来如此…」
啊,她一定没在听。她嗯嗯…的点头,果然绝对没在思考。妈妈就是这种人,在对自己不利的时候,她就完全不会去听别人说的话。
但是她这一点让我非常(以下省略)。真像我妈妈的作风。
「那就决定打架的双方都要受罚吧。再见。」
妈妈带着笑容这麽说之後,就拉起我的手,让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当我抬头看着她的时候,她很高兴的摸摸我的头说「自从教学参观日之後,我们就没有一起回家了呢。」
然後她就握着我的手,开始往教职员办公室後面的门走动。她带着笑容,完全不回头去理会老师制止的声音。真不愧是妈妈。
这样这学期我的成绩单就会变得很惨,但是也没关系。
走出去到走廊上之後,妈妈虽然带着笑容,但是却稍微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我。我以为即使她的口气温柔,我还是会被骂,於是就紧紧的咬住臼齿,并且抿住嘴唇。
妈妈就像是在等我做好准备那样隔了一段时间之後才开口…
「艾莉欧,妳打架的实力真强呢。」
妈妈这麽说之後,慢慢的挥动握住的手。
而且还像是微笑着在炫耀。
本来做好被骂的准备,耸起来的肩膀扑了个空。
虽然没被骂,却不知道为什麽,我的眼泪流了更多出来,於是我就拚命吸着鼻涕忍耐。
「呜呜…」我很努力。

我叫做藤和艾莉欧。
是有着颜色像是外星人的头发与眼睛的地球小学生。

每次我的梦中都会有许多星星与广大的夜空。
我的梦就散布在每天晚上,从家里的院子里抬头看到的广大景色中。在吹着秋风,觉得有点寒冷的院子里看到的夜空,清澈得让我感觉得到深度。但是薄薄的云就像派皮那样懒散的散布着,所以有点不适合观赏星星。
「别待太久喔。艾莉感冒=妈妈没办法专心工作喔。」「知道了?」从客厅里探头出来的妈妈跟我这麽说,於是我就回答她。
我妈妈几乎每天早上都会说「呜…今天头痛。头痛到像是要变成有超能力那样,脑袋快裂开了。」 「因为肚子痛,所以要请假~」等等的话,好像是不想去上学的小孩。我认为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永远都被田村婆婆当做小孩子看待。
回到家之後,妈妈果然没有骂我,也没有详细问我打架的原因。只是在我的脸被抓伤的伤口比较深的地方,贴上OK绊就结束了。
如果我自动说出来,她大概就会仔细地听,但我并不打算自动说出来。所以吃晚饭的时候,我谈到的是音乐课考试的时候,我用直笛吹出哔哔的声音丶营养午餐的石狩汤里的蛤蜊有沙子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厨房吃饭的时候,我跟妈妈会面对面地坐着,虽然餐桌上没有别人,但这样就足够了。因为从以前就是这样,而我也喜欢妈妈。妈妈也会谈很多关於工作的事情。我妈妈是零食店的店长呢。真了不起。
「今天我雇用了一个新的工读生。她的年纪是我的生肖倒转一圈都还比不上的年纪呢。吓死我了,呜吱!」
因为妈妈一个人就跟五个人一样吵(婆婆的说法),所以我家一直都很热闹。
今天的晚餐是姜烧猪肉,很好吃。
「回归正题。」
继续观星。这样连着说,就好像是成语。
我觉得白天的天空被地球覆盖,晚上则是被宇宙覆盖。而现在就是宇宙。
即使一直看着充满我的梦想与目标的夜晚光辉也不会觉得无聊。
我心中出现总有一天要去那里!的想法,让我再也安分不住。
「好!」
我高高举起右手,指向最亮的星星。
我的志愿是太空人。虽然在其他地方不太有这种人,但是在我居住的这个城镇里,其实有不少这种人。
这个城镇有许多关於宇宙的事情,而且被称为外星人之城。因为这个影响,让我会被当成外星人看待。虽然我有点不服气,但是没办法的事情。
艾莉,妳很成熟呢。妈妈可能会这麽说。
迎面而来的风把我的头发吹起来。旁边的头发做出像是钟摆那样的动作,碰触到我的耳朵。因为有点痒,所以我的上半身抖了一下。
「艾莉,如果会冷就进来吧。」妈妈喀啦地打开客厅的落地窗之後跟我这麽说。我有点吃惊的回头看,原…原来她一直在监视我啊。
「妈妈会用紧紧抱住妳的方式替妳取暖,进来吧。」
她对我招手,然後又用双手抱住虚构的我。
「嗯~我还要再待一下。」
「艾莉已经到了叛逆期了!嗯…太早熟了吧。我可没做促成栽培啊。」
妈妈把头缩进去,并且关上落地窗之後,就滚到房间的角落去。她那蓝色的长发,就配合她的滚动来转动着。我稍微用目光追踪那个头发,然後往前走几步。在妈妈因为滚过头而撞到房间墙壁的同时,我的右手就放在落地窗上。在客厅的灯光中,我的脸模糊地照映在玻璃上。
「嗯…」我学在办公室里的妈妈。
用左手手指抓起一点之前才剪短的头发。
「是不是剪太短了…」
因为不方便运动,所以我才剪了短发。但现在要注意的焦点不是那里。
我的眼睛瞪着这个头发的颜色丶「眼睛」与照映在玻璃上的那张自己的脸。
水蓝色。
在小学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把头发染成这种颜色。这种颜色很引人注意。
而见过我的许多人都说我「很像外星人」。
跟这颜色比起来,这种说法反而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宇宙根本就不是水蓝色的,为什麽大家都会觉得我的头发与眼睛像外星人呢?人类的遗传因子之类的东西,会存在着这种东西吗?那地球人以前有跟外星人见过面吗?而那个外星人是不是全身发出水蓝色的光呢?这样子我也想见见他们。
但实际上,我身边的人全都是地球人。
不过到时候会由我主动去见外星人啦。
「既然这样…」
目前的问题就是——
最近我觉得我的地球有点难以生活了。
因为被这个头发与眼睛的颜色要得团团转。

要去小学上学的时候,我都会用跑的。
要成为能前往宇宙的太空人,这是有必要的。科学馆的大姊姊告诉我,要成为太空人就需要体力。所以我会奔跑,而且是猛烈的奔跑。
「我要走了喝!」
早上我在大门口跟妈妈打招呼,顺便正要拿出干劲跑出去外面的时候。妈妈从走廊的深处探头出来,跟我说了路上小心以外的话。
「今天要不要妈妈用脚踏车送妳去呢?」
「好啊~」
有时候会这样子,主要是妈妈赖床的日子等。
我用鞋跟叽叽的紧急煞车,然後在家里外面一边踏步一边等妈妈。外面是让人觉得老天爷心情很好的晴天,而且是没什麽云的蓝天。今晚应该能够清楚的看到星星。
「好期待喔。」
「艾莉,妳真是的。平日的早上就这麽兴奋啊。」
当我偶尔垫起脚尖,让身体上下摆动的时候,被走出大门的妈妈骂了。我觉得这种生气的方式,我应该不需要反省。
妈妈从院子的仓库里牵出脚踏车。我在放假的日子要去朋友家等等的地方时,也会降低坐垫高度来骑这辆车。
这是去年我要求的生日礼物,是称为LEGEND COLOR的彩色脚踏车。我听说英文也要很流利才能成为太空人,所以为了让我的ENGLISH很流利,现在就要多用英文。
妈妈先跨坐到坐垫上之後,就把放在篮子里的黄色安全帽拿给我。这是学校指定说骑脚踏车时,必须要戴的安全帽。虽然大家都不太会戴,但当妈妈交给我的时候,我就没办法拒绝。
我乖乖的戴上松垮垮的安全帽,并且调整帽带。嗯…因为能够遮住头发,所以应该刚刚好。当我想起打架的事情时,我就对乖乖待着这件事觉得不是很舒服,结果伸手去抓脸颊时却感到疼痛。对喔,脸颊上有被抓伤的伤痕。OK绊在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因为翻身的关系而黏在枕头上。
我把书包放进篮子里之後,就坐到妈妈後面的货架上,并且伸手去抱住肚子。妈妈的腰很细。必须常常这样说才行,小孩子也必须要学习很多事情。
「客人,要去哪里呢?」
出发之前,妈妈把脚放在踏板上,并且带着开玩笑的口气问我目的地。「嗯~」我在思考帅气或好笑的台词,但是却想不到。虽然我想到一屁股坐进脚踏车的篮子,然後说「我想飞上天!」的搞笑,但这麽做可能会让我的羞耻心受不了,所以就算了。
而且脚踏车的篮子,也不是地球人该坐的地方。
「呜~呜~呜~」
我烦恼到脑浆似乎快烧焦了,并且发出呻吟声
「客人,可以交给我吗?」
「嗯…」
不只是玩计程车游戏,妈妈还开船帮助我。让我感觉好像已经称霸交通工具了。
妈妈开始踩踏板,脚踏车开始慢慢的在我们家外面前进。然後开始缓缓的加速,车轮开始演奏出轻快转动的声音。
「啊~天气真好。真不想去上班,而是想去旅行。」
妈妈尽情的看着别的地方,并且因为阳光而眯起眼睛说道。
「之前不是才去旅行吗?」
两星期前放五天连假时,我们才去了海边的旅馆。那已经是九月底了,妈妈还跑去海滩游泳,结果游了大约三分钟的自由式之後就开始发抖,於是就上岸了。
而且牙齿还喀喀作响,并且她还说出「大海是魔物」这样的感想。
「因为小女女基本上是个旅人,所以只要有空就想去旅行。」
噜~啦啦~噜~啦~啦啦!噜噜~啦~啦~啦~她开始这样唱歌。完全不把走过去的邻居放在眼里,这就是妈妈厉害的地方。真是帅呆了。虽然我听不太懂她在说什麽,但这大概是所谓大人在谈的事情吧。
我用没有被抓伤的那一侧脸颊去摩擦妈妈的背後。虽然妈妈的背後只让我感受到衣服布料的感觉,但不管我多用力把脸颊凑上去,我都觉得她能够支撑住我,让我觉得很高兴。
「艾莉,妳想去哪里?」
中途不再唱歌的妈妈,把脚踏车的龙头转向跟上班的地方相反的方向,并且一边右转一边问我。
「不过因为金钱兄先踏上旅途了,所以暂时没办法去吧…嘻嘻嘻…咳…」
「嗯?」我并不是在烦恼这次一定要说个很棒的答案。
我有想要去的地方,但我在犹豫是不是该说出来。
而且我也在想到底能不能去。
「宇宙。」
「什麽啊~宇宙又没有温泉。」
妈妈噗?的不满的说着。看来她这次想去洗温泉。我可以轻易想像如果妈妈去洗温泉时,看到没有其他客人在,就会在澡堂里游泳。
右转之後再往住宅街上直走,然後就接到大马路上。这是有很多汽车驶来驶去的真正马路,跟我家前面只有脚踏车在走的路不一样。实在是不觉得这两个地方是相连的。
这条大马路是小学生丶国中生与高中生会会合的一条很好走的路,据说容易发生车祸。老师们偶尔也会在通知单上督促我们要小心。
其实这并不是从我家通往学校的路,但今天因为跟妈妈在一起,所以就没关系。
「艾莉欧。」
在脚踏车加速穿过绿灯开始闪烁的斑马线途中,妈妈跟我说话。
「嗯?」
「今天妳也可能会在学校打架吗?」
我暂时停止摩蹭。像是在静静的确认妈妈体内的声音那样,把耳朵贴在她的背上。
我发现妈妈可能是因为想跟我说这件事,所以今天才要送我去上学。

「如果可能会打架,就等到放学後再打吧。妈妈会去帮妳的。」



她很开朗的这麽说之後,就铃铃它的弄响脚踏车的铃铛。可是前面没有人。
「嗯…」
在脚踏车穿过斑马线之後,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所以就短暂的发出喜怒哀乐等暧昧的声音。
「嘻嘻嘻,被小女女的正直拳打中,有哪个小学生能够不倒下去呢?」
「六年级的常盘同学,听说身高超过一百七十公分呢。」
「我还是能对付她!」
妈妈双手放开龙头,并且把双手咻咻咻的往前伸出去。妳不需要对付她啦,还有脚踏车摇摇晃晃的很可怕,所以请妳别摇动上半身。
我是小学五年级。最近因为常常打架,所以过着以高年级学生来说,实在是有点丢脸的学生生活。其实我并不想打架。
在大马路上行驶的途中,有几个我认识的人从旁边通过。四目相交之後,我的嘴角就微微上扬。对方也发现我,於是就挥手跟我说「早安!」。
一般的同学是没什麽问题。
教室里只有几个地球人,会嘲笑我是外星人。
「……………………………………………………………」
妈妈有时候会像外星人那样,说出奇怪的话。
但她绝对是地球人。
所以我也是货真价实的地球人,应该吧。
至於爸爸,我就不知道了。
我的教室是五年三班,位在校舍三楼的最里面。学校里有两栋校舍,靠近正门的校舍是一年级与二年级的教室。我两年前也是受过那个校舍的关照。教职员办公室与保健室也在那个校舍里。
我跟妈妈在正门前分开,而且跟她约定「今天不会打架」。所以我打起精神来觉得我必须遵守。我从鼻子吸入空气之後,就全力跑向里面的校舍。在鞋柜那里脱下鞋子换上室内鞋之後,就从楼梯全力冲刺到三楼!因为妈妈把我送到学校前面,所以很轻松。Take it easy。
当我一口气跑上三楼之後,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哒哒哒的踢着说不能奔跑的走廊那铺了油布的地板,抵达了最里面的教室。我从後门进教室。
我被先到的几个同学注目,而我也跟其中的朋友稍微打个招呼。有不少同学因为家住得离学校比较远,所以反而比较早到学校。反而是住在学校後门前面的同学,每次都是在快迟到的时候才来。
我走向中间那一排从後面数过来的第三个位子,那就是我第二学期坐的位子。第一学期是从左上开始依照五十音的顺序来排列位子,但这一学期是用抽签来决定位子。
其实我觉得坐哪里都没关系,但其他人好像不是这麽想的。大家也都很热中於抽签。大家是不是想跟比较好的朋友坐在一起呢?
虽然我也有朋友,但不属於任何派系的我实在是搞不懂这种感觉。
在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之前,我先看看教室里的人。昨天跟我打架的同学好像还没来,太好了。
坐下之後就把书包放在桌上,坐在隔壁位子上看书的女生就像是对这声音有了反应那样抬起头来,她简单地跟我说「早安」。因为我不太跟她交谈,所以觉得有点困惑,但还是以有点怪怪的声音跟她说「早安」。
这个女孩子比较娇小,她使用的桌椅跟她比起来,看起来就比较大。虽然我也不是很高大,但比她娇小。我记得她叫做前川同学,是个眼神有点可怕的女孩子。
前川同学跟我打完招呼之後,立刻把视线转移到书上。看来她是先跟我表面上打个招呼吧。我也不再注意她,而是坐下来。
我用手托住脸颊之後,呆呆地看着正面的黑板与挂在上面的时钟。时针才刚指在八点。距离卫生股长询问大家身体状况,老师宣布重要事项与今天特别的预定等等的朝会,还有大约二十分钟。
「嗯?无聊还有二十分钟。」
这是一件大事。因为我根本不会看书,所以没办法学前川同学。我看看到处都还是空位子的教室,想跑去找朋友聊天,但却看到朋友正在跟别人聊天,实在不方便插话。朋友的朋友对我来说只是同学。
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我只好趴在桌上。由升到天上且淡淡地照耀着教室的阳光,与还有点寒冷的气候所演出的早晨消失在某个地方,马上就出现只属於我的夜晚。
鼻尖贴住的桌子木纹,传来橡皮擦的味道。因此让我觉得「恶」。
我在想看能不能睡到朝会开始为止,於是就期待即席制造出来的夜晚,并且闭上眼睛。
「呼噜~呼噜~」我发出这样的声音。呼噜…呼噜………………………………………………「呜啊」。
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後喀喀地晃动桌子抬起头来。因为我担心流口水,所以就一边擦嘴边,一边看看四周。「喔~」周围多了不少人。
本来似乎可以听到鸟叫声的寂静教室,已经变得像是闹区一样吵闹。还没有变声的男生尖锐的叫声很吵,女生热闹的笑声也很热闹。我看了一下时钟,看到长针已经走到十五分了。
我发现似乎只有我没跟上教室的气氛,所以有点不安心。可能是有十五分钟的记忆消失了,教室里的变化让我觉得不安。就像是回过神来才发现我跑来别的地方了,不然就是经历了时间跳跃,於是我就转头东张西望。
我看到跟我打架的女生,也就是柏木已经来上学了,而且她正在跟其他的女生聊天。我本来在想她会不会很故意地用绷带去包扎头上的肿包,但她却没这麽做。她坐在从我的位子往左前方数两个位子的地方,如果她正常的上课,就看不到我。但是我觉得她只要跟我四目相交,就会瞪我的次数很多。
我觉得她现在好像也会突然转头过来很痛恨地看着我,所以我把脸不是面向教室的窗户那边,而是面向走廊那边,忍耐剩下的时间渡过。以柏木为中心的那一群感情很好的女生,就是害我住在地球上的心情变差的人。她们是环境破坏者。
我对我的生活,被她们毫无道理的打扰这件事感到不满,并且等待老师抵达。
後来班导师秃头老师就一如往常的,好像很不高兴的扭曲着嘴唇走进教室。
腋下夹着要发给我们的通知单与老师的手提包。他迅速的穿过教室,把那些东西粗暴的丢在旁边的教师用桌上。叠起来的纸与手提包发出沉重的声音。
接下来老师站在讲桌前,环视教室里的时候,只在看到我时摆出严厉的视线。而我也拿出像是要从眼睛射出光线那样的力量来对抗他。我并不是血气方刚的人,但我不喜欢在我讨厌的人面前安分下来。
老师觉得很无趣的移开视线,然後瞪着柏木。柏木缩起肩膀,身体也缩得像是要变成椅子的一部分。柏木虽然是个会怕老师的普通小学生,但她为什麽会拉我的头发呢?亏她还说我的头发与眼睛很恶心呢。
老师不再特别注意我与柏木,眼神变成在看整个教室。然後他一边发通知单,一边叮咛我们据说城镇里出现可疑人士,放学後要乖乖回家之後,就宣布完事情了。我以为我跟柏木後来会被老师找去,但在大家的面前,老师并没有特别说什麽。
老师离开讲桌前面之後,接下来上台的卫生股长男生,打开用厚纸板制作的健康调查表,然後有点懒散的问「有没有人身体不舒服~」,我一边听这个问题,一边把眼睛看向左边的窗户方向。柏木还是缩起来了。这是件好事。
今天从第一节课开始,就要到那片蓝天下上体育课。
因为下星期日就是运动会了,所以上体育课的时候都是在练习。我们练习跑步或是拔河。
因为我每天都靠跑步来锻炼体力,所以去年运动会的时候,我在五十公尺赛跑中拿下第一名,表现给来看我的妈妈看。
所以今年我也一定也要拿下光荣。
成为太空人的严苛之路,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我「嘿!」地把大约十个球丢进比赛的篮子里,拔河的时候拉绳子顺便「嘿!」地拉前面同学手肘的体育课结束之後,因为太拚命使得第二堂课的数学课我在打瞌睡,第三堂课的自然课还没什麽,第四堂课的社会课在写笔记,营养午餐的咖哩加了猪肝让我觉得「恶~」,打扫教室的时候很认真,下午的课则是有一半在呼噜呼噜。
所以呢,被拘束在学校的时间结束,放学了。因为没什麽重要的事情,所以就跳过一些事情。小学生的一天是从放学後才开始。
我并没有被秃头老师叫去,看来成绩单真的是危险了。
今天我遵守跟妈妈的约定,一整天都没有跟柏木打架。其实明显的是柏木在躲我。但她有时候还是会从远方瞪我,看来她并没有放弃。说不定她打算在事情过去之前,先保持得安分一点。但我觉得她应该会跟往常一样,只能自制大概三天。
柏木就像是以第二学期开学为契机那样,开始来找我麻烦。
我记得在第一学期的时候并没有被她说什麽,顶多是在鞋柜区那里遇到的时候,会打招呼说「早安」的关系。结果她却开始破坏环境,真是让我搞不懂。柏木与她的跟班们所主张的观点就是我很恶心。她们还曾经起哄喊着外星人!外星人!吵死了啦,白痴。
当她只是用嘴巴说说时,我就不理她们,但她拉我的头发时,我就生气了,所以昨天才会打她。我握起拳头,像是在猜谜节日中按钮抢答那样碰的打了她的头。我打她的时候,因为她刚好在大笑,所以上面与下面的牙齿就碰一声很大声的撞在一起,於是她就「啊呜~啊呜~」的一边呻吟,一边压住下巴挣扎。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她那种疼痛的方式,让我稍微感受到好像做得太过火的罪恶感。所以我跟她道歉,但是柏木却泪眼汪汪的挥手攻过来。那时候她留长的指甲就抓伤我的脸,这就让我的罪恶感萎缩了。
於是我又生气,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很用力的抓住对方的衣服,并且跟她互相拉扯。事情变成这样之後,柏木的跟班们就立刻逃走,她们好像怕被老师骂。柏木真没人望啊,不过我也只有妈妈会站在我这边。
昨天打架的就是这样。虽然我打柏木的次数比较多,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互殴并不像健身房那样看次数的。
我把课本与夕会上发的通知单放进书包里,然後虽然不知道自己第几个,但是就跑出教室了。当然,脚还是用力的踢走廊。我追过慢慢走的同学们,然後像是从楼梯上往下跳般的下楼。我没办法像其他同学一样,慢慢的回家。我不能悠闲的回家,也不能去同学家玩。
因为宇宙很遥远。
如果太过悠闲,那即便投注我的一生都到不了。所以我就在鞋柜那里把室内鞋脱掉之後就塞进去,然後穿上鞋子赶往进行特训的地方。
放学之後,就是我锻炼体力的秘密特训时间。我哒哒哒的跑向正门。
我想到如果妈妈在外面等我,那今天的特训就必须中止,但并没有发生这种事!於是我就依照原定计画往右转。但是觉得有点可惜。
「她今天是不是在认真的工作呢?」
我一边想着遥远的妈妈,一边哒哒哒的踢地面。
我要前往的地方是在住宅街旁边的那个,而且在神社隔壁的公园。因为周围都是树木,所以白天也比较昏暗的那个地方,就是让我的成为外星人之路,啊…是Road拉开序幕的秘密基地。
因为偶尔只会看到来打扫神社的叔叔,住在旁边的人也不会来,所以那个公园是属於我一个人的。虽然还是有小鸟,夏天的时候还会有蝉,甚至有阵子还有流浪汉住在那里,但这些东西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最近都没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这是件好事。特训不能让别人注意到,这是我在漫画上学习到的。
而且因为宇宙没有声音,这也可以用来练习忍耐没有声音的地方。寂静会成为让我的宇宙热更加加温的燃料。大概吧。
「………………………………………………………………………………………」
我一边跑,一边仰望天空。夕阳还有点遥远。
有时候我心中会出现疑问。
我会这麽景仰宇宙,是因为我真的是外星人吗?
「不…」
就是因为我是地球人,所以我才会抬头看着没有地面的宇宙。如果我是外星人,那应该早就已经看习惯地球外面的景色,而不会抱持着景仰的想法。
跑了大约十分钟之後,我就抵达神社。因为一路从学校的教室跑过来,所以呼吸有点急促。但以前如果要跑这麽远的距离,中途必须要休息才能跑到目的地,所以这种舒服的疲劳会让我感觉到我的体力变好了这样的充实感。接下来我就用走的在公园里移动。
公园就像是亮光融入茂密的树木之中那样昏暗。风比外面吹的风还要冷,我认为难怪到的接近冬天的时候,流浪汉叔叔就会消失。
平常我都会把书包放在用把轮胎切一半後,像是埋在地面上做成的游乐器材上,然後开始特训。特训的内容是拉油漆掉光,而且生锈的单杠丶在公园里跑好几圈等等。但我并没有想出基本的特训内容。
因为在宇宙可能会碰到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不需要手册,而是要临机应变!虽然好像有点不太对,但是要做也太麻烦了。
我就跟往常一样,先稍微用手拨一拨黄色轮胎的表面,然後把书包放上去。打扫神社的叔叔并不会来打扫公园。我一边说「偷懒~」然後离开书包前面开始跑步。今天我觉得还跑不够。
因为柏木在放学後挑衅我,所以昨天没办法特训。今天要把进度补回来,「嗯…?」
在我怀着决心开始跑的时候,有个不禁让我停下脚步的东西跑进我的视线,而且是从下面跑进视线。
我哒哒哒地小跑步过去,靠近了看到那个东西的铁管塔。我探头去看由被涂成淡绿色的铁管搭起来,构造像是建筑物的那个,结果发现我并没有看错。
有个大叔与猫一起躺在铁管塔里。
「……………………………………………………………………」
猫似乎在大叔的肚子上懒洋洋的享受自由,但大叔则是躺在铁管塔的空隙里,似乎没有做翻身的动作。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难过。
那就不要睡在这种地方嘛。但我又觉得大叔会这麽做,说不定是有理由的。难道这个铁管塔就是大叔的家吗?这里没有棉被,也没有寝室,所以我不想住在这里。啊,大叔醒了。他懒洋洋的睁开眼睛。
好像是我的存在把他吵醒了,他那惺忪的眼睛立刻看到我。
「啊…小妹妹,妳好啊。」
嗯…他用粗犷的日文跟我打招呼,先确定他是地球人了。
「大叔,你好。」
因为上次妈妈才夸奖我,艾莉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所以我也打了招呼。可是大叔好像不服气的嘟着嘴。
「妳至少该叫我叔叔吧,反正只差一个字。」
「大叔先生。」
「我要求的不是这种有礼貌的表现。」
「反正只差两个字,别管那麽多嘛!」
「真是爱说话的小孩子啊。」
大叔这麽说之後,好像很快乐的笑着。但他还是跟猫一起躺着。
大叔揉揉惺忪的眼睛,然後打了一个呵欠。这位大叔瘦瘦的,以流浪汉(大概吧)来说,他算是满乾净的。衣服也没有破破烂烂的感觉,打扮得比我的班导师秃头老师好看多了。他算是流浪汉的初学者吗?
「啊…大叔,你是可疑人士吗?」
我想到老师在朝会上说的事情,於是就直接说出来。
被我称为可疑人士的大叔,皱起眉头地呻吟了一声「嗯」。他好像在犹豫要怎麽回答。那个表情就跟我被叫起来回答数学难以理解的问题时一样。
「算是吧?我也不知道,因为世上有很多可疑的人。」
「可疑人士的代表说出非常有道理的话了。」
「那妳可以悠闲的跟可疑的叔叔说话吗?」
大叔说出他没资格说的话PART2,然後问我的意思。
嗯!没错。如果我跟不认识的大叔说话,妈妈也会不高兴吧。但是我又没办法理会待在秘密特训场所的大叔,而且即使有危险也没关系。
「反正你躺在铁管塔里,根本出不来,我也可以趁着你钻出来的时候逃走。」
因为我的脚力很好。如果我的体力会输给这个看起来像是中年人的大叔,那别说是宇宙了,我连要离开日本都有困难。
「所以只要你不出来,那我跟你说话的时候,安全就受到保障。」
「妳把我当成格列佛了呢。」
大叔苦笑着说道。可能是身体配合他的苦笑震动,让猫起身了。猫身上有着像是黄色的毛,而且体格还胖胖的,好像不是野猫。它那种露出肚子的睡觉方式,让人感觉到它的生活似乎很轻松。跟大叔正好相反。

「这个公园是妳玩乐的地方吗?如果是的话我就离开吧。」
卡在铁管塔里的大叔(好像绘本的名字)一边往上看着茂密的树木,一边问我。这是个好机会,於是我就宣示我的专有权。
「是啊,这里是我特训的地方。」
「特训?真了不起啊,听起来真了不起。」
大叔笑着说道。哈哈哈的笑着。这个震动让猫从大叔的肚子上滑下来,并且下到地面上。猫对必须用自己的脚站着这一点发出不满的叫声之後,就抬头看着我。
我跟猫互望之後,发现了猫的眼睛特徵——没什麽光辉,就跟装在超市包装里的鱼的眼睛一样。我看着它的眼睛,会让我对猫的印象从生物变成被制作出来的物品。
「大叔,那是你养的猫吗?」
虽然特训与专有权的事情才谈到一半,但我不经意的问道。大叔「嗯?」的看了自己抱在腰边的东西,等他确认了猫的位置之後,就「喔…」的在脸上浮现笑容。
「该说是我养它呢?还是它在养我?」
「嗯?」我听不太懂抽象的说法。
「它会帮我找到有食物的地方,所以帮了我不少忙。」
大叔动动右手想去摸猫,但是猫似乎不想被它摸,所以就逃到铁管塔旁边的围墙。虽然体格胖胖的,但似乎动作很敏捷。
大叔发现猫逃走之後,「哈哈」的发出笑声,然後再把视线看着我。
「先不管…特训吧。妳是小学生吗?」
「是啊,五年级。」
我张开右手手掌,立起五根手指。
「是喔。我觉得最近的小孩子发色很奇特呢。」
「呜…」
果然注意到那里啊。虽然从来没看过有人头发的颜色,跟我的头发相同。
据妈妈说我的发色跟爸爸完全一样,这就是所谓的遗传。
「那是真的头发吗?」大叔毫不客气的继续追问。
看着这个感觉有点呆呆,而且人好像很好的大叔的脸,就让我不太容易摆出凶悍的态度。
「嗯…经常有人说我像外星人。」
「原来如此,确实有这种威觉。」
大叔轻易地同意了。你就不能看看我的表情之类的吗?当我觉得有点痛恨的时候,大叔的
笑容就像是潮汐所引起的海浪那样慢慢退去,然後变成正经的表情。
然後他就说出一般的大叔,甚至是躺在铁管塔里的大叔,不可能会说出的台词。
「不过宇宙里没有像妳这麽可爱的外星人。」
从大叔的角度看,那应该是带有一点开玩笑意味的感想。
但是这一句话,却非常足以对我的好奇心火上加油。
我不经意的蹲下对我低头看着的大叔说话。
「大叔,你知道哪些关於宇宙的事情?你看过宇宙?也看过外星人?」
可能是因为我感兴趣的样子超乎他的想像,所以大叔像是害怕的那样把头缩起来。但後来他摆出得意的表情,以卖关子的口气这麽说…
「哪些事情啊…我用肉眼看过宇宙啊。」
说完之後,大叔就嘻嘻嘻满足地笑着。这跟班上的男生在炫耀打电动抓到罕见的怪物时的表情没什麽差别。
「好可疑啊!」
一个看过宇宙的了不起大叔,为什麽会住在铁管塔的家里!
「喂…我没骗妳啊。叔叔我以前曾经去过宇宙。」
大叔说得很轻松,看起来不像是在骗人,而且他骗人也没有意义。说这种事情来骗我这种第一次见面的小学生,根本没有意义。「真的吗?」但我还是继续怀疑。现在的小学年如果不这麽慎重,就无法适应严苛的环境。不过在跟这种大叔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太大胆了。
「是啊,不过我只去过一次。」
大叔一边这麽说,一边流露出看着远方的眼神,但嘴角却微微上扬。
「难道你是太空人吗?」
「不是啦,我不是那麽了不起的人。叔叔我…没错,叔叔我…」
不需要这麽强调啦。是宇宙啊,宇宙。宇宙。曾经去过宇宙。这种人也存在於城镇里的这种地方。有几个红点出现在我心中,可是这些点并没有被线连起来,所以觉得可惜。我看到猫在眼神的边缘跑来跑去,就让我觉得更静不下心。
「太空人会靠着热情上宇宙,但我却是花钱上去的,感觉很好呢。」
大叔的语气有点自暴自弃,这跟他在说完话之後表现出来的感觉正好相反。但是我还没有整理完感情与情报,这样说只会让我更加混乱。
而且谈论宇宙的大叔,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看起来就不是很兴奋。
「那为什麽你现在会躺在地上呢?」
如果喜欢宇宙,就不会这麽做吧。我这麽想。我反而觉得他很喜欢地球。
猫似乎同意我的意见那样,喵喵叫之後,就对大叔招手。
「那是因为…」
大叔像是含糊其词般停止说话。但是接下来的话他并没有含糊其词。
「结束了。」
「什麽结束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像在敷衍我般的微笑。
可是那个摆出来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当我上宇宙的时候,我的人生就已经结束了。已经达到目的了。」
大叔这麽说,同时好像对留在宇宙的某种东西感到懊悔那样,看着树木与铁管的缝隙。
我也像被他影响那样,抬头看着地球的天花板。
天空还是蓝色的,并且被某个地方有尽头的「地球」包覆着。
我从正面紧盯着照映出黑色画面的电视机,并不是没有转到有画面的频道,而是这台电视机无法接收影像,且只有小小的声音从电视机传出来。我觉得这样好像是在接收宇宙的电波,所以觉得很帅,因此就听了一阵子。
在遇到大叔之後,我从公园回到家,然後跟家里的电视互望。
虽然我想继续听曾经去过宇宙的大叔说的话,但他说要准备吃饭了,所以就跟猫一起离开公园。那就像是逃跑一样。虽然我也想过要去追他,但我认为如果跟不认识的大叔闲晃到太晚,妈妈就会担心,所以就乖乖回家了。而且我也觉得不能完全相信不认识的大叔,所以就提防他。总之我很久没有连续两天没进行特训了。
「………………………………………………」
我安静的竖起耳朵。比电视设定的音量还要小声很多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这是一个女性在说的日文。好像是别的频道的新闻。但是从一片漆黑的电视画面听到,就会觉得有神秘的感觉。让我觉得很舒服,也觉得安心。
躺在铁管塔里的大叔,还留在我的眼中。因为他让我感觉很遥远,而且缺乏现实的感觉,所以让我觉得平常我在陆地上奔跑,当作目标的宇宙,就在我的身边。
那个大叔对我来说就是外星人。他突然来到地球,来到我住的城镇…但他看起来没什麽特别的,不过还是让我觉得兴奋。
那个大叔出现在这个据说有外星人守护的城镇,是不是偶然呢?我还觉得说不定有关连。真希望能播一个揭开大叔的谜团这样的特别节目。
我还想见那个大叔一面。还想再听他谈谈宇宙的事情。但是他明天会不会还在公园里呢?
而且…
他说宇宙没有像我这样的人,让我觉得很高兴。因为我被看过宇宙的人这麽说。
我果然是地球人啊。柏木那个白痴。
「我——回——来——啦——!」
我听到大门吵杂的打开的声音,以及妈妈的大喊。我走到走廊上之後,像是把鞋子踢飞般的脱掉鞋子的妈妈,就一如往常的脸上带着笑容。
「妈妈我今天要从上班的地方逃去漫画出租店,结果失败了,所以我很认真的上班呢!耶!明天会下雨呢!」
妈妈像是在要求我称赞她那样张开双手挥舞,并且跑向我这边来。然後就大喊「嘿!」并且往我这边扑过来。但是她在碰到我之前就跌倒,额头碰一声撞到地板的妈妈就动也不动了。她趴着倒在地上,完全动都不动。
「妳…妳还好吧?」
「我没事啦!」
「哇!」
她抱住我了。我被妈妈的手紧紧抱住,而且头与视线都在摇晃。虽然撞到的额头变红了,可是完全没有表现出疼痛的样子。
「艾莉~亲一个~」
然後就直接亲我的脸颊,还亲了好几次,而且还顺便啾啾的吸了几口。
「怎…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没怎麽样!」
让我认同大概真的没怎麽样的妈妈完全没有动摇。
妈妈充满自信这一点也好帅。我只能这麽想。

翌日,有件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柏木又开始积极的行动了。
早上,今天我从家里用自己的脚全力奔跑到学校,而且比昨天晚五分钟进到教室。虽然教室里跟昨天一样没什麽人,但是在教室里的人却不一样,让我的心情变差。刚好今天也是阴天,晚上应该看不到星星。妈妈的天气预报果然不容小觑。
柏木在教室里,而且在我进入教室的时候,她就从位子站起来并走过来。不团结的柏木军团的其他成员虽然不在,但我觉得可能又会变成麻烦的事情。
我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尽量不理会柏木,并走向自己的位子。但是柏木没有放过我,而是粗暴的对我说「喂!外星人!」因为我是地球人,所以就不理会她,结果她从後面抓我的头发,於是我就回头。
我很火大地觉得真是不会学习的家伙。所以在回头的时候,就顺便把右手往後挥。我的手掌打到柏木的脖子。发出啪一声这种脖子的皮肤被漂亮打中的声音後,在教室里的同学就一口气把视线集中在我身上。
被打到的柏木用高分贝的声音惨叫着「好痛喔!」然後就放开我的头发,用手压住脖子。我看着她那个样子,就想到今天我没答应妈妈不打架,所以就稍微安心了。
「干嘛?」
虽然我觉得打了她之後才问她真的很好笑,但还是问她。不知道柏木是不是不满意自己被打这件事,她的眼角上扬了。她的眼睛本来就比较细长,而且嘴角也歪了,看起来就觉得她的个性很怪,那个表情不是很可爱。另外因为我打了好几次,所以知道她的头凹凸不平,触感很像马铃薯。
「外星人就回宇宙去吧!别来学校啦!」
「我不要。柏木,妳走开啦。难道妳又想被老师骂哭吗?」
我还做出嘘嘘嘘~这种用手把她赶走的动作。因为柏木每次都说我是外星人,所以我已经习惯了。虽然心里不是很高兴,但并不会生气。
「白痴!我哪有哭啊!」
柏木带着愤怒的表情反驳。因为她的个性冲动,所以很容易煽动。虽然我不是要找她打架,但因为我讨厌她每次都来找我麻烦,所以想赶快让事情结束掉。
「我看到妳泪眼汪汪呢。」
我以稍微挑衅的口气指出事实,结果柏木的脸就变红了。当时她只是泪眼汪汪,并没有哭出来,可是从她这麽生气这一点来看,说不定她回家之後,就真的被妈妈骂哭了。柏木动手打我了。
我用手肘把柏木想抓我头发的手掌推回去。接下来要怎麽攻击柏木没有防守的身体呢?老实说,我到目前为止,跟柏木打架都没有输过。但是我最近感觉到光是打架就好像输了。有了这种想法之後,我就不想动手打她,於是就用指尖去捏柏木的嘴唇,然後像转动水龙头那样扭动。
「啊吐!啊吐!啊吐!」
柏木好像在叫「好痛好痛好痛」,但是她的气息却很乱。我发现柏木持续几秒的惨叫声改变之後,就放开她的嘴唇。结果柏木用手掌摀住嘴唇,身体也往前弯曲。身高比我高一点的柏木,马上就变成矮子。但是她说不定还是比前川同学高一点。
虽然柏木并没有变得泪眼汪汪,但却一边摀住嘴巴,一边用充血的眼睛瞪我。因为我捏了她的嘴唇,让她的脸变得好像鼻子被打一样。感觉上好像我才是坏人,所以心里不是很舒服。
柏木离开我身边。我还以为她会出去到走廊上,但她似乎要逃回自己的位子上远离我的柏木除了嘴唇以外,被我用手肘顶回去的右手似乎也会痛,所以她用左手压着。
「死外星人,去死啦!」
「好啦,真讨厌。」
我随便敷衍了她丢下的话,然後终於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把书包挂到桌子旁边的挂钩上後,再看看周围同学们的反应。几个人聚在一起聊天的同学们,在跟我四目相交之後,就很不自然的别开视线,并且看着柏木。而且他们似乎以同情的视线看着柏木,可是对我却摆出害怕的样子。
一般来说应该是反过来吧?
「真讨厌!」
为什麽我一大早就要打架,而且还要觉得好像是我在欺负弱者?
接下来要说的算是称赞。柏木的优点就是不会用阴险的手段来欺负我。不论是说坏话还是要打架,都会像刚刚那样从正面针对我。不过因为我对她的风评很差,所以只是坏心程度的差别而已。
我的地球上确实有个环境破坏者。住起来真不舒服啊。
柏木根本不算什麽,别因为这种小事而妨碍我去宇宙!
放学後,我就去公园。平常的目的就是为了特训,但今天不一样。我已经偷懒两天了,所以我本来也打算要好好的特训,但是这次,这只是个附加目的。
我的目的是要去找铁管塔的大叔。我一边想着铁管塔的大叔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可疑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并且哒哒哒的在路上奔跑。
书包的背带配合上下摇动的身体陷入肩膀。因为今天的第二堂课是美劳课,所以虽然携带的课本与笔记本比较少,但却带了绘画的颜料盒,所以比较重。我发现重心跑掉,自己的身体稍微往右偏,但还是赶快跑往公园。
如果不赶快过去,那个大叔可能又会跟猫去找食物。今天离开学校的时间比昨天晚太多了,这是因为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
今天我花了不少工夫逃离柏木军团。虽然我不知道缺乏忠诚心与团结的柏木,是怎麽说服夥伴的,但是她们为了把想要赶快离开学校的我抓起来痛扁,而找来几个人攻击我。
在我夸奖她之後就使出集团施暴这种手段,柏木还真是没用的家伙。我为了躲避柏木包围网,害得我必须在学校里打转。首先在教室里甩掉柏木之後,就跟在走廊上埋伏的手下A(同学丶脸很长)握手。在她动手打我前,我就很用力的握她的右手。当我看到手下A开始惨叫时,就放开她的手,并且轻松地从旁边走过去。我在走廊上笔直的往楼梯奔跑。其他班级的同学也开始从教室里出来,我就跑过这个人潮的空隙。这时候发现手下B(皮肤白白的)在楼梯前面。
我一边奔跑,一边握住拳头,并且把右手举起来。结果手下B就用双手挡住脸,立刻摆出拒绝暴力的姿势。我就趁隙踏上楼梯,哒哒哒的分别跳过一阶跑下楼。既然怕被打,就不要来帮忙打架嘛。不过这麽说,其实我也怕被打。柏木真的很讨厌。
柏木军团基本上没有可爱的女生,感觉就像是有马铃薯在里面滚动的铁脸盆。
我急急忙忙地跑下後面的楼梯,在我已经开始喘气的时候,柏木也出现了。
如果被四对一包围,状况就对我不利,所以我只好逃离鞋柜前面,朝通往另一个校舍的连络走廊跑过去。真麻烦啊,我在某个时候,开始真的觉得很麻烦。
我跑出一年级同学他们所待的校舍,如果不去回收自己的鞋子,赤脚在外面跑就轻松多了,但这样回家会让妈妈担心,所以不能这麽做。因此我只好利用我跟柏木军团的体力与脚力差距来拉开跟她们的距离,等到所有人都散开之後,再来各个击破。我必须要做这麽麻烦的事情。因为连续两天没做特训,所以我认为能够动得比较灵活算是些微的救赎。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
「小学生果然很有精神呢。」
大叔听到我带着肢体语言说的话之後,便像是感受到乡愁那样的微笑着。
大叔今天也卡在公园的铁管塔之中。但是他并不是躺着,而是扭动着身体,像是被扭曲的牙膏软管里的东西一样,把手脚与身体穿过铁管塔的缝隙坐着。
他看起来就像是线缠在一起的傀儡,非常地恶心。真不愧是大叔。
猫在铁管塔的外面缩起身体,并且转动自己的尾巴游玩。它好像很闲,慵懒的翻身方式,
让我联想到假目的妈妈。
「真是麻烦死了,我并不是激进派啊。」
大叔哈哈哈地轻松笑着敷衍我的愤慨。
「我觉得她们是嫉妒妳的可爱。」
「喔?是吗?我可爱啊?」
「我并没有常常认真地看过小孩子的长相,但妳应该算是长得不错吧。」
「谢谢啊。」
我几乎没看过自己的长相,因为会注意到头发与眼睛。
但是柏木这个麻烦人物会要我去死的原因是这个啊。她真的是到了青春期呢。
「算了,柏木根本不重要。大叔,说宇宙的事情给我听吧。」
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逃过柏木她们的追赶跑来的。快说吧。大叔,快说宇宙的事情吧。
「要我说啊…可是我要说什麽?」
「就是…宇宙是这样!或是宇宙很大!之类的。」
我张开双手,期待大叔能够说明很多事情,但不知道他本人是不是觉得很好笑,於是就嘻嘻的晃动肩膀笑出来。
「干嘛?大叔,你说你去过宇宙果然是骗人的啊?」
「不,没这回事。我只是想起十年前的我也是这样。」
大叔这样笑着,并且好像很挤地摇动身体。生活在铁管塔里当然会很挤吧。先跑出来的猫
很聪明。我蹲下来之後对那只猫招手,但是它却豪迈地不理我。它似乎热中於追自己的尾巴。
「十年前…你是年轻的大叔吗?」
「真是的…最近的小孩子不会说年轻人这个字吗?我就是年轻的大叔啦。当时我是个不管要做什麽都有点太老,而且根本没用的年轻人。」
大叔露出怀念的眼神,这个动作很适合大叔这样的年龄,但妈妈有时候也会像这样呆呆地
看着家里的院子。虽然我是个小孩子,但我知道这时候她应该是在想爸爸或婆婆的事情。
「大叔,你说的事情太抽象了,我不懂。」
「妳二十年後就懂了。」
「你就说得让现在的我听得懂吧!」
大叔摆出像是被丢在大型垃圾场的模特儿衣架的姿势,笑着说妳真是个直率的孩子。真恶心啊。我个人倒是想踢大叔的肚子,让他的肚子进去,让他变成像是花刺在花瓶上的姿势,但因为我还没听到宇宙的事情,所以就忍住了。可是我在想,如果他去宇宙这件事情是骗人的,我就一定要动手。
「我并不像妳在这麽小的时候,就对宇宙抱持憧憬了。而是在过了三十岁的时候。」
「大叔,你现在几岁?」
「四十二岁。」
「去死。(注…日文42的谐音同去死)」
「闭嘴。到了那个年纪才要成为太空人,是有点不可能的。」
大叔本来想摆出把手举起来(注…意指束手无策)的动作,但因为手臂铁管塔的铁管压住,使得手只好强硬的往别的地方弯。大叔「呜啊」地呻吟,结果又被铁管塔缠住,又强硬地往别的地方弯…花了大概一分钟,大叔才稳定下来。在这段时间内,猫玩腻了尾巴,而开始在公园里散步。大叔并没有去阻止猫。
「三十岁过後才要锻炼身体,重新学习英文.ε通实在是不可能。而且当时日本籍的太空人还少得可怜,所以我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成为太空人。」
「那你怎麽去到宇宙?」
「靠这个。」
大叔把手掌向上,然後用拇指与食指比出一个圆形。我歪着头在想「那是和尚或地藏王菩萨摆的姿势吗?」时,大叔就说「靠钱」。
「我花钱去参加宇宙旅行。当时的我就是有钱。我靠着从事与宇宙完全没有关系的工作,像是在地面上爬来爬去那样赚来财产。」
大叔嘻嘻嘻嘻这种诡异的笑声响彻公园。然後他抬起头看上面,看着没有鸟会飞起来,像是天花板的数目。
「但是当时宇宙旅行诈骗很盛行…在找到真正的宇宙旅行之前,本来有很多的钱几乎都被我花光了,但最後还是真的参加了宇宙旅行。」
大叔像是想起喜欢的料理的味道那样,有如在体会那种感觉般的小声说当时我很高兴呢。我非常羡慕这样的大叔。如果要花钱,那我家根本就没办法。我没看过妈妈中过彩券,所以我还是只有成为太空人这个选择。
我这麽想之後,心中就浮现斗志。让我想用力伸直弯曲的膝盖来奔跑。但是大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好无奈啊。真希望上半身与下半身能够分开去分摊不同的工作。就分成听大叔讲话的一方与在公园跑步特训的一方。
「我投注了所有财产,搭了进行弹道飞行的火箭三分钟…不,好像是两分半。我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体验了无重力的世界。但因为我太紧张了,所以根本没机会感动。」
「两分半啊…真好…好棒喔。无重力真棒…」
「哈哈哈,更加羡慕吧。」
大叔显得很得意。真不甘心。如果像这种除了铁管塔之外,就没有别处住所的大叔都能去宇宙,那跟妈妈住在家里的我应该也能够轻易地去宇宙。
但是现在的大叔看起来就是没有钱,所以一想到如果硬是前往宇宙到底会怎麽样,就让我不会那麽不甘心了。
「不过你为什麽会想去宇宙呢?」
「嗯?」
大叔把被铁管塔撑住的头抬起来。我看了这样的他之後再看着猫。大叔眯起眼睛。眼睛眯得比笑的时候还要小。
「因为我认为去了宇宙,人生就结束了。」
「什麽?」
「我去了宇宙,我的人生目标就结束了。我深信我的人生会在那时候结束。实际上,既然达成目标了,那如果能够结束就好了。在甲子园拿下冠军之後,那个季节就没有比赛了。应该要结束了。」
大叔以不适合十月的热血口吻述说着自己。虽然大叔说的话很抽象,我听不太懂,但我知道这是关於「结束」的事情。
「飞上宇宙之後,我就有了某种改变。不,是确实有东西改变了,而且当时我刚好在人生的顶点。但是这些事情结束了,我的人生却没有跟着结束。我失去了所有东西,并且回到地球。我歪着头在想真奇怪,并且被赶出火箭,然後我又踩到地面了。」
「……………………………………………………」
「结果过了十年之後的现在,还是像这样活在地球的底层。真奇怪啊。」
就像是流下眼泪那样,大叔的声音也像是在啜泣。大叔只是在被铁管塔困住的状况下抬头看着天空。简直就像是觉得自己待在地球很不可思议那样看着天空。
「那你不想回到地球吗?」
「嗯?」
我觉得脸颊上的抓伤好像又痛起来,於是用手掌遮住脸颊。
「你想去了宇宙之後,就直接变成外星人吗?」
「我不知道…虽然我没想过,但这样也不错。即使不是地球人也好,总之我想那样…」
就结束掉。大叔这麽说之後,就闭上眼睛。然後就放松身体的力气,让我觉得他似乎不会再张开眼睛。但是大叔到时候,过了几秒钟丶几分钟丶几小时後,一定会再睁开眼睛,我是这麽感觉到的。
大叔已经通过了自己想去的地方,所以只好在地球上迎接结束。

「喔?艾莉欧要参加借物赛跑啊?」
「嗯。」
「如果要借美女大姊姊就交给我吧。啊…如果要借美妙的美女也行。还有妖艳的美少女也行,即使是Beautiful或是跟『美』这种根源有关系的东西,我小女女都可以帮忙喔。」
「妈妈好可靠喔~」
在我放学後跟大叔见面的几个小时後。在太阳下山之後吃晚饭时,我跟妈妈高兴的在谈运动会的事情。高兴的主要是妈妈。
今天我们利用朝会的时间,决定每个人要在运动会上参加的项目。我要参加的是借物赛跑。能够让对体力感到自豪的我活跃的持久赛跑,并不在运动会的项目之中。但是在上了五年级之後,大约有两个人脚程比我快,所以我也没办法参加五十公尺赛跑了。
於是脚程还算快的我,就要参加在赛跑竞技中,比较奇特的项目。因为这是运气比较差就会输的竞技,所以能不能在妈妈面前活跃这一点很难说,这一点我很讨厌。
我用筷子去戳妈妈做的马铃薯炖肉。妈妈有去上班,到底是什麽时候煮饭的啊?嗯~这是个谜团。
「………………………………………」
就像是我用筷子夹起来的马铃薯上,有着洋葱与肉片那样。
现在的我心中有点复杂。主要是那个大叔的关系。
宇宙真棒,去过那里的人当然也很棒。但是大叔却说得这一切都是个失败,而且还像那样躺在公园的铁管塔里。
这一点让我觉得很怪。去宇宙到底是什麽样的事情?这一点让我陷入混乱。
居然毁了小孩子的梦想,真是个不好的大叔。
「艾莉欧?」妈妈叫了我。看来她对我停下动作紧盯着筷子前端这个举动觉得怪怪的。我抬起头来补上「真好吃呢」这句话。
妈妈稍微收起笑容,并且看着我的水蓝色眼睛。妈妈的眼睛介於黑色与紫色之间,颜色跟我有点不同。
「妳打架了吗?」
「没有啊。」
今天我单方面的展开反击,并且将对手打得很惨,所以那不算是打架。
「对了,学校说街上有个奇怪的叔叔,所以要小心点。」
我稍微强硬的改变话题。妈妈张开嘴巴,想要继续谈吵架的事情,但是她像是挥舞指挥棒那样挥舞着筷子,并且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我们那里新来的工读生,说他看到奇怪的叔叔呢。」
「是喔…」原来大叔与那只猫跑到商店街那边去了。
「另一方面,当时小女女正在努力的做马铃薯炖肉。」
啊…原来她在店里煮饭啊。我记得她说过即使去上班,也完全没有工作可以做呢。真不愧是妈妈,不会浪费时间呢……咦?
「如果有不认识的叔叔跟妳说话,妳也不能跟他走喔。艾莉实在是太可爱了,如果我是陌生的叔叔,就绝对会对妳下手。」
为什麽她会说得这麽有自信呢?尤其是後半。
「现在我也会对妳下手喔!」
「哇!」
妈妈绕过餐桌靠近我,并且抱住我。我们正在吃晚饭,但是我跟妈妈却一边哇哇叫,一边在客厅的地板上打滚。「哇!」
这感觉就像是刚吃饱之後,跳进流动游泳池里的感觉。我们滚来滚去,并且撞到墙壁与门。但主要是妈妈撞到。
「可恶!但我会保护艾莉的!」妈妈说出帅气的话。
「本末倒置了啦!」
但我还是像被丢进果汁机里那样,视线跟身体都还在旋转。但是妈妈的怀里比铁管塔好太多了。
「艾莉,妳今天可以跟妈妈睡同一张床喔!」
「啊~!」
我一边在充满引力的家里滚来滚去,一边想着。
跟去宇宙这件事比起来,柏木的事情是小事,我这麽想着。而且我也有了要为了「宇宙」超越的困难。我的目标就是要跟年轻大叔一样去宇宙。
我没有想过去了宇宙之後会怎麽样。
对我这个地球人来说,宇宙到底是什麽?
看来并不是有了成为太空人这个目标之後,就能够突破任何困难。
我稍微感叹的觉得从这角度来说,我就是个没有超能力的地球人呢。
过了二天,到了星期五。这段时间内,我的生活并没有什麽差别。
平日的白天要去小学上课,柏木也在学校里。因为我痛扁了柏木,所以这三天来,她都没有直接来挑衅我。顶多只是在教室里离我比较远的位子上,跟她的夥伴聊天时,故意大声的谈论外星人的话题,然後最後说外星人乾脆去死。但这对我完全没有效用。所以小学的生活很普通。
然後是放学後。从四天之前有变化之後,就一直维持那个样子。我去公园特训时,大叔就一定会跟猫住在铁管塔里。大叔还是被铁管塔缠住,猫则是在公园里悠闲的散步。有时候还会追逐自己的尾巴。真和平啊。
即使我问大叔宇宙的事情,他也是都不甘愿的说「已经没什麽好说的了。」跟宇宙无缘的大叔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於是我就几乎不听大叔说那些跟宇宙无关的事情,并且继续进行在公园里跑步的特训。有时候我还会跑去追猫。它真是厉害。
就这样过了没什麽变化的三天。
今天的第三堂课要为运动会做准备。搭设帐篷丶在操场上画白线等工作是在下星期的运动会前一天才要做,但之前还是要做很多事情。例如制作写有运动会节目流程的手册丶准备比赛要用的小型道具等。
我这一组被下达制作借物赛跑的题目。先把纸用剪刀剪成长方形的便条纸般大小之後,再把东西的名字写在表面上。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我心中抱持着「让参赛的选手做这种东西好吗?」的疑问,但是拿着要写题目的签字笔的手,却从刚刚就一直停在空中。我在烦恼到底要写上什麽样的题目。

虽然题目可以由我们这些制作题目的人随便写,但这要看制作题目的人的智慧了。大家也是先做好所需数量的长方形纸片,并且烦恼或跟旁边的同学讨论。要写上有趣,但又有点困难的东西呢?还是要写上容易借来的眼镜丶帽子等等的东西呢?到底该怎麽做,老师并没有告诉我们。
我到目前为止写的三个题目都是是「狗」丶「纸杯」丶「红色大球」这种很无聊的东西。虽然我想写上天体望远镜,但这绝对不可能借到的。而且如果是我抽到就糟糕了,这样绝对会在妈妈面前拿到最後一名。
「真令人苦恼。」
我小声的这麽说之後,就把椅子往後跷。我椅子的前脚跷起来,只让後脚着地这样摇摇晃晃,并且保持着不会倒下去的平衡,然後就这样看着吵闹的教室里。
结果我跟在另一组里,负责制作装饰在运动会入场门上的花的柏木四目相交。我们的视线会这麽轻易地相交,难道是因为她也一直看着这边吗?她似乎一边看着我,一边露出奸笑。虽然那表情看起来是在动歪脑筋,但柏木大部分都会带着那种表情来正面挑衅我,所以应该没什麽特别的意义吧。这就是她的标准动作。
她可以对我吐舌头,或是明显摆出讨厌我的表情,但柏木只是带着那讨人厌的笑容,然後像是把头缩回去那样移开视线。我实在是搞不懂怎麽区分。我到底要跟柏木打架到什麽时候?
因为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所以实在是搞不懂。我到底该怎麽做?
「结束啊…」
前几天大叔说的话,还在我记忆中的最前线。
大叔在追求结束。我针对柏木也有同样的感觉。
例如把柏木从窗户推下去,让她从头摔下去…这样一定就不会再打架了。
但如果做这种事,我大概就必须抱持着跟那个大叔同样的心情活下去。这种手法实在是太快了,会让自己的内心变得空荡荡,才会让心情变那样。
会变成像是用手拚命的压住只有最上面与最下面的弹簧那样的心情。如果变成这样,我就会跟大叔一样,必须在没有脚踏实地的状况下,继续当个地球人。我并不想为了变成这样,而把打架结束掉。
那我要一直跟柏木打架吗?我觉得这样好像也不太对。
我认为不是拖得越久越好。并不是只要主张我是地球人,并不是外星人,就能够让所有的事情漂亮的结束。那我该问自己或是大叔我该怎麽做吗?看来不论是谁都不会有个好答案。
再这样下去,不论是宇宙丶柏木还是借物赛跑。任何事情都不会解决。
但如果太着急,是不是就会变得跟那个大叔一样呢?必须去想讨厌的事情,说不定就表示以後必须要一直背负着这些事情。不管是先做讨厌的事,还是先做喜欢的事,都会是失败。

也就是说只要不着急,慢慢的熬煮,人生就会变得更有味道吗?
「嗯…搞不懂…』
我把椅子弄回前面,并且用手指压住剩下的长方形纸片。然後托住脸颊,呆呆地看着其他人的手边。我期待有没有人已经把题目写好了。
当然,还没有写好。虽然距离下课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时间,但其他同学都已经专注在聊天了。在教室角落的秃头老师也没说什麽,只是在看着正在打分数的考卷。虽然秃头老师比大叔年轻,但如果我看到他被铁管塔缠住,那我大概会鄙视他吧。
大叔去过宇宙之後,似乎真的失去了许多东西。
但就是因为他失去很多东西却没办法结束,所以觉得很痛苦。
「…………………………………………………」
我想了很多事情,并做出一个结论。
这跟是不是太空人或是花钱去旅行完全没有关系。
时机丶心动的方式这些部分就是原因。
大叔就是在以正当方法去宇宙这件事上失败了。
所以我认为他才会感受不到结束的感觉。
「大叔,你从什麽时候就在这里了?」
不理会因为没有在一小时内完成小型道具的制作,於是放学後还是被留下来做事,因此感到不满的同学,迅速离开校门的我,还是前往神社後面的公园。
来打扫神社的叔叔,还没有发现大叔吗?这个公园有可疑人士出现的传闻,还没有在城镇里传开。我也不希望我进行秘密特训的地方被别人知道,所以觉得这样就好了。
「嗯?我在想差不多要移动。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到时候就会引发问题…而且天气会变冷,所以我必须要南下。」
大叔说的话没什麽份量,印刷在语言上的颜色偏淡。我看得出来他觉得其实这并不重要。大叔有点在假装成一个看清世界的人。今天他也在铁管塔里,像是躺在吊床上那样的躺着。他的身体不会痛吗?
「你不是在这里出生的吗?」
因为他跟宇宙有关。不过这个城镇也跟外星人有关系。
「不是啊。我是从深山的乡下小镇来的。」
「是喔…猫也是吗?」
「是啊。对了,它也一起去过宇宙呢。当时也具有实验的意义。」
「真的吗?」
我用双手把猫抱起来。有点重。猫似乎是因为讨厌双脚浮起来的感觉,所以稍微挣扎了一下。原来我的宇宙经验还输给这只猫啊。「嗯~」这股败北的感觉到底是什麽?
「现在还有在企划宇宙旅行吗…如果那是一场梦该怎麽办?」
大叔这麽说之後,便有点空虚的笑着。这种像是刚失恋的女生呆呆的笑法,实在是不适合大叔,看了并不会让人感动。
「大叔,听你这麽说之後,我对自己想去宇宙这件事情稍微感到不安了。」
我在旁边像是插嘴般试着说出这个不满。大叔稍微收起有点难看的笑容。
「喔?为什麽呢?」
「我在想去了宇宙之後,会不会变成你这个样子。」
我把猫放到地面上之後,就老实的这麽说。大叔「啊~」一声觉得不太好意思的移开眼神,但却没有停止说话。
「我说不定对宇宙抱持过度的期待,妳不需要在意我啦。」
「可是…」
「因为那个地方遥远到以平常的方式前进,根本就碰不到。如果迷惘的话,我觉得就更没办法到达宇宙罗,年轻人。」
大叔带着有点开玩笑的口气替我打气。他说得没错啦。再这样下去,问题就不在於要不要去宇宙了。
「大叔,你觉得外星人存在吗?」
我稍微改变话题。大叔「嗯!」的呻吟,并且用眼神去追在空中飞的鸟。
「存在会比较有梦想吧。不过现实之中要存在有困难吧。」
「如果我说其实我爸爸是外星人呢?」
「外星人应该不会像妳对宇宙这麽有兴趣吧?」
大叔说得很对,但是他多说的一些话,让我稍微觉得想吐槽。
「相对的,外星人也会对地球的生活感到困惑,或是有兴趣吧?」
就像现在的大叔吗?我把这句话收回去之後,蹲下来嗯嗯~的烦恼。
外星人到底是要以什麽样的基准来称为外星人?来自宇宙吗?还是出去到宇宙?那曾经去过宇宙的大叔算外星人吗?那这麽说起来,所有太空人都是外星人吗?
为什麽没去过宇宙的我,会被称为地球人呢?
即使问这些问题,这个大叔也不会回答我吧。这种基准必须由感到疑问的人来决定才行。就是因为柏木把我认为是特异或者是跟普通不同的人,所以叫我外星人这件事才会变成是在说坏话吧。
「呜啊…」
大叔与我都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而是在烦恼。心中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宽广的地方全力奔跑,但如果只是在奔跑,就只会觉得疲累。
幸好,我记得有个舞台能够让我爽快的奔跑。在不久的将来,我就要参加了。
「嗯…」
大叔没办法在那里奔跑,但能够让他看到某个人奔跑的样子。
而且…
目前在这个城镇里,最接近「外星人」的人就是这个大叔。
「下星期日我们学校要举办运动会…你要来看吗?」
「什麽?」
大叔抬起头来。我像是把信投进信箱那样,从铁管塔的缝隙把运动会用的手册递给他。
我跟妈妈的份。只准备要给学生跟家长的手册之中,现在我要交给大叔的是我的手册。大叔没有立刻收下那东西,而是拥挤的歪着头。
「你为什麽要邀请我?」
「为了谢谢你告诉我宇宙的事情。」
虽然我嘴巴是这麽说,但我觉得心中其实还有别的理由。但是那个理由很模糊,有个没办法形容的核心。

大叔用手指抓抓头,然後以不经意的手势收下手册之後,就翻开来看里面的内容。大叔看着手册说道「喔~是这所学校啊。」
「妳说妳要感谢我,可是妳刚刚又骂我毁妳的梦想。」
「别管小事了。你不来就算了,那就把手册还我吧。」
我还没有把伸进铁管塔里的手缩回来,大叔「啊~嗯~」这样很犹豫的答覆我之後,不只是抬头,连身体都起来了。他很俐落地让身体钻过铁管塔的空隙,只让上半身笔直地挺起来。然後他拿着手册,并且用手指摸摸山羊胡。
「大叔我是个单身汉,被女儿邀请去看运动会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这我不知道。」
我也从来没有邀请过爸爸。
「如果我有空…我就是有时间啦。如果我想去就去吧。」
「是喔…」
我稍微点点头。大叔则是大大的点头,但他的身体不再是直的。
其实我是预期到一件事情才邀请大叔的,但这是只属於我的秘密。
运动会在跟体育日没什麽关系的十月的星期日举行。
妈妈说「我小时候都是在平日举办,时代变了呢。」因为我念幼稚园时的运动会就是在星期六或星期日举办的,所以以前的事情我不清楚。
在运动会当天早上,妈妈看过我交给她的手册之後,就跟我说好「我会在借物赛跑要开始的下午抵达。」然後就去上班了。因为她是在商店上班,所以她感叹星期日并不是休假的日子。可是她常常在感叹,而且也会在我觉得怪怪的日子休息,所以不管我到了几岁,妈妈都还是个神秘的人。神秘真棒啊。
今天的天气阴天,下午可能会放晴。因为太阳没出来的时候比较方便行动,所以我看着天空祈祷希望在运动会结束之前都是阴天。虽然我要一个人参加借物赛跑,但其他还有班际对抗比赛,所以我也必须要参加。大队接力与拔河是每个学年都有的班际对抗比赛。
上午我只要参加拔河。因为我不可能嘿咻嘿咻非常活跃的拉绳子,所以借物赛跑与大队接力在妈妈会来看的下午举行这一点让我很高兴。
出门的时候就穿着运动服去上学已经是暌违一年的事情。今天我在去学校的路上,看到很多这样的同学。有很多同学没有把水壶放进书包,而是从肩膀上斜背着。我也一边摇晃着水壶,一边哒哒哒地轻快的在马路上跑向学校。我好像是个在运动会时最热血沸腾的运动少女,但并没有这回事。
到了学校之後,我先放下书包。然後一般的同学就会拿着自己用的手册与自己在教室里坐的椅子前往操场。因为我已经把手册给大叔了,所以我就空手抓住椅子的靠背。我在犹豫要不要带水壶过去,但因为外面是阴天,所以我决定留在教室…嗯…等等。如果把便当留在教室,会不会被柏木之类的人弄烂掉啊?我想她应该不是那麽阴险的人(她从来没有对我的课本或书包动手过),但说不定会被夥伴怂恿而这麽做…不过…应该没关系吧。
我跟平常一样,在稍早的时间来到教室,但是在教室里的同学比平常多。其中有两个是柏木的夥伴,但柏木还没有来。结果我把书包丶水壶都留在教室里,只带着椅子离开教室。虽然有同学想在教室里聊天到时间快到为止,但我想在柏木来到之前先前往操场。
我在鞋柜那里把刚刚脱掉的鞋子穿上,并且踩了操场的土。用柏木她们上星期制作的红色丶蓝色的花装饰的入场门,已经被设置在操场上。
「与其做这种东西,不如把外星人的头发剪下来贴上去还比较简单呢。』
我想到柏木在工作的时候,大声的说了这句话。虽然我想回说那妳就去理发厅要啊,但那时候我没说话。现在就难说了。
我把椅子放在用白线做区隔的五年级休息区。我是红队,另外还有白队与蓝队。因为蓝色跟我的头发颜色相似,所以让我待在蓝队应该也没什麽奇怪的。但我也不会觉得高兴。五年级的休息区除了女生之外,还有几个男生坐在一起。因为他们看到我之後就跟我打招呼,於是我也稍微对他们挥手说「早安」。
我坐在放下来的椅子上。正面的家长席都还没有人来。说得也是。
「…………………………………………………………」
大叔也会来吗?虽然这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但在这一瞬间我却很在意。
我在有点闷热,夏天的尾巴还在动的操场上,等待运动会开始。
我的身体,尤其是背後有东西慢慢地跑掉,让我感受到讨厌的无聊时光。
当我一直等待到打了二次呵欠的时候,全校的学生都已经来到操场上,并且举行运动会的开幕典礼,然後还做了暖身操。因为我一路从家里跑来,所以根本不必暖身,可是如果偷懒就会被秃头老师瞪,所以只好扭动身体。
当我扭腰转向後方的时候,有时候因为身高的顺序而排在我稍微後方的柏木就跟我四目相交。柏木很奸诈地笑着,而我每次看到她那种表情,就让我皱起眉头。
在做暖身操与校长漫长的致词时,家长开始慢慢抵达,被绳子围起来的家长席就坐满了。
就像是看到那个状况那样,九点过後就开始举行运动会的第一项比赛一一滚大球。而我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
上午的我几乎都是跟坐在旁边的朋友聊天,不然就是用撑着大腿的手托住脸颊来呆呆地看着运动会的状况。

老实说,我还觉得有点困。然後也稍微看看大叔与那只猫有没有出现在家长席,但至少在我正面看得到的地方并没有看到他们。妈妈也没有提前来到学校。因为如果她来了,就会忘情地对我挥手。
对了,如果大叔与那只猫来了,说不定会被别人报案说有可疑人士出没。怎麽办?不过这是难免的吧。应该…没问题吧。
家长席里的几位妈妈,在看到我的头发与眼睛之後,似乎在谈论某些事情。虽然这是常见的事情,但是看到她们跟爸爸谈这件事,就让我觉得不高兴。
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生什麽显眼的事,然後就到了要进行午休之前的比赛——拔河的时间。之前都只是在动嘴的同学,在轮到五年级上场的时候,就陆陆续续的前往入场门。那些讨厌运动会,平常上体育课时动也不动的人,脸上真的带着很不甘愿的表情。他们的妈妈没有来看吗?
我们依照身高排成一列,然後从入场门进场,并且所有人抓住躺在操场上的长长绳子。我可以感觉到家长们的视线,更是投注在我的头发上。我真想大叫「混帐,烦死了。」
「外星人,别太嚣张啊。」
在我背後的柏木,以挑衅的口吻及独自的方式警告我。虽然我那时候没有反应,但是在开始拔河之後,我就用力的把绳子往後拉,顺便倒在背後的柏木身上,把她压垮并夹在我跟地面之间。她还喊出「啊~」的叫声。
在有点有趣的拔河结束之後,就是午休时间。因为学校说午休时间要在哪里吃便当都可以,所以也有同学跑去家长席跟妈妈一起吃饭。因为我知道妈妈午休时还不会莱,所以就打算去教室吃午餐。
「可恶啊!如果工读生没有请假,我就会丢下店里的工作去陪艾莉啊!」
昨天妈妈像是任性的孩子那样,用手脚拍打地板,并且很不甘心地这麽说道。光这样我就觉得妈妈真好。
然後我顺便吐舌头说我不需要爸爸。
目前蓝队是运动会中得分最高的。虽然我觉得输赢不重要,但是目前红队是最後一名,而且跟第二名的白队也有一点差距。不过真的不是很重要。
我在进入校舍之前,回头看了家长席一眼。妈妈丶大叔与猫都好像不在那里。在确认这件事之後,我也没有特别失望,然後就回到教室。
回到教室之後,我稍微做好觉悟打开书包,并且拿出便当。打开盖子之後,发现里面的食物安然无恙。这样我安心了,相信柏木果然是对的,虽然在拔河的时候把她压扁了。
水壶里似乎也没有被下毒或加了橡皮擦屑,於是我就安心了。我因为稍微对柏木刮目相看的关系,而在教室里找她,结果她正好要带着水壶与书包离开教室。可能是因为感觉到我的视线的关系,她又阴险地笑着。

在这种状况下,我跟柏木就好像变成单纯的打架朋友,让我觉得感觉很差。为了消除这种很差的感觉,我开始吃妈妈做的便当。「真好吃~」等一下再跟妈妈说便当很好吃。
吃完便当之後,我立刻离开教室,并且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因为妈妈可能已经来了,所以我有点着急的跳下楼梯。
我急急忙忙地穿上鞋子,并且出去到操场上。我一边抬头看着太阳稍微从云的缝隙出现的天空,然後全力地跑向椅子。我像是一个人在玩大风吹那样,用力地坐下去之後,就一边把手的侧面贴在额头上,一边看着家长席。
「啊…」
妈妈不在那里,但大叔在那里。大叔把猫放在肩膀上,然後穿着平常的衣服站在那里。他被两个家庭夹在中间,因而摆出有点难以适应的表情。他跟我四目相交了。
大叔像是有点难为情的笑着,并且摸摸猫的头。我看着这个状况,并且从大叔站着的样子,联想某件事情。
「爸爸来看运动会就是这种感觉吗?」
不过我讨厌爸爸,但我也不是非常喜欢大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把大叔跟我没见过的爸爸重叠在一起吗?对只在旧照片中看过爸爸的我来说,那是个我根本无法理解的世界。爸爸这个人,比木星还要遥远。
虽然我暂时跟大叔互看了一阵子,但因为运动会下午的节目开始了,所以我就移开视线。而且我就快要上场了,妈妈也差不多快到了,所以我决定先找妈妈。
「妈妈还没来吗?」
这比在夏天的夜晚,等待看流星雨的时候还要紧张。因为我大概只能在运动会上,让妈妈看到我的活跃,所以我很紧张。真的是…嗯…
可能是难得工作很忙的关系,妈妈还没有到。就在等待妈妈的时候,投球比赛就开始了。因为接下来就是借物赛跑,所以我必须离开位子。
我虽然「呃…」地在意妈妈还没有到这件事,但还是很不甘愿的往入场门那边走。
当我到了入场门旁边,并且依照身高排好队之後,又再次看了家长席。
「啊!」
妈妈就在那里。妈妈很夸张地在最前面那一列一边跳跃,一边对我挥手,让我大概在一秒钟内就能看到她。当我跟妈妈四目相交之後,妈妈的动作就更大了。虽然我早就预期到了,但还是觉得很难为情。「哇!艾莉!」我还能听到这种高亢的叫声。我认为即使是一年级学生的爸爸妈妈,在看到自己的小孩子时,也不会这样跳来跳去。真不愧是妈妈,虽然不是很清楚为什麽,但是她跟一般的大人完全不同。
我稍微挥挥手,并且感觉到自己的脸变成红队。
在投球比赛结束,而且球与篮子收走之後,我们就小跑步进入操场里的跑道上。然後我们坐在跑道上等待,接下来就要分别排成进行借物赛跑。
一年级丶二年级丶三年级…因为要像这样照学年的顺序来奔跑,因此轮到身为五年级选手的我还需要时间。红队两人丶白队两人丶蓝队两人,由六个人排成一列,一开始由一年级沿着跑道开始奔跑。因为一年级的选手跑的距离比我们短,所以他们马上就跑到放有题目便条纸的地方。一年级的选手看了纸上写的题目之後,就摇摇晃晃地跑到家长席或一年级的休息区。我看着他们跑到途中,但我对观赏这件事感到无聊,於是就转向别的地方。而我自然而然地就去看妈妈那边。
在我等待的时候,我有时候对着因为一直跳来跳去,使得旁边的爸爸妈妈摆出困扰表情的妈妈挥手,有时候又跟自称没办法结束的大叔互看,并且两个人都摆出复杂的表情。我为了要以弹道飞行来毁掉这复杂的东西,接下来就要跑步。
在经历了长久的等待之後,终於轮到我这一列的选手上场了。因为五年级的选手只要跑半圈的跑道就到终点,所以距离是一百五十公尺。但是在跑到一半的时候,就必须依照题目去借东西。



就是这麽普通的借物赛跑。我看了看旁边要跟我一起跑的对手之後,就认为跑到半途的时候,我应该还能领先。问题在於要借的东西的题目。现在负责放题目的小学生,就在跑道的途中放了六张长方形的纸。等这些小学生离开跑道之後,比赛就要开始了。
我用力地踩了地面,并稍微把身体往前倾。因为我没怎麽学过跑步的方法,总之就是尽力的摆动手脚,一边挣扎一边前进。
这就是小学生的战斗,也是在地球上的跑步方法。
我看了家长席之後,又看了在另一边的跑道终点。
只要抵达那个终点,我是不是就能更接近宇宙呢?
不,应该不可能吧…
就在我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看着前面的瞬间,枪声响起了。在枪声响起的瞬间,我的脚漂亮地往前踏一步。
当我一开始踢了地面的时候,我就深信这是很棒的起跑。身体往前移动的方式做得很好,让我的跑步方式变成觉得身体很轻盈。有时候我能够以这种方式跑步。
就像是地球的引力减少了百分之三那种感觉,我的脚踩在地面上时,并没有痛苦的感觉。我的脚步声没有跟别人的脚步声重叠,只听到我的脚步声,感觉真的是棒到极点。
我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并且在自己的路上奔跑,我随着欢呼声与播放出来的音乐继续加速。如果这是一百公尺赛跑之类的比赛,那我就会直接变成今天的英雄,但不能这样就是无法直接骑脚踏车飞上宇宙的地球人的笨拙之处。
我笔直地奔跑,然後做好觉悟捡起放在跑道途中的纸张。
然後我看到横着写在中央的三个字之後,就感觉到我的脸颊变热了。
啊…果然啊。
我要借的东西,是用很难看的字写的「外星人」。
这怎麽看都是柏木的字。
我看了坐在五年级休息区的柏木。柏木丑陋的脸上带着看起来让人非常不爽的笑容。我不经意地把手中的纸揉烂。
柏木那家伙到底怎麽动手脚的?制作题目的人之中,有柏木军团的人吗?而且负责放这些纸的人,似乎也有她的同夥。她这几天一直摆出讨人厌的笑容,大概就是预期到这件事情吧。搞什麽鬼啊!妈妈在看着我啊,她居然想了这种根本不可能藉到的题目!连小学一年级的学生,都会写比较正常的题目啊!混帐!
怎麽办!因为我被称为外星人,所以我独自跑到终点就行了?不行吧?这根本是犯规吧!
柏木那个混蛋!

开玩笑的啦…柏木同学,妳只有这点程度的实力吗?
「哈哈哈!」
我在一星期前就预期到会发生这种事了!我跟柏木打架打了这麽久,所以大概知道她会做什麽了!没有办法变得阴险,只能用微妙的方式整我就是柏木的极限!
我预期到这件事情,因此就找了「外星人」来这里。
所以我才会把手册交给大叔。
柏木,妳太天真了。我早就已经成功地跟外星人接触过了。
我毫不犹豫的跑向大叔。因为大叔并没有从我一开始看到他的家长席的位子移动,所以马上就找到他了。猫还是停在大叔的肩膀上。
大叔可能是看到我跑过来而吓到,因此往後仰。这时候猫就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漂亮的着地在地面上。
虽然在家长席的妈妈还在挥手,但她似乎对我跑的方向感到疑问。妈妈,对不起,题目不是美女。其实我有做了一个那种题目。
「大叔!」
「怎…怎麽啦?难道妳要借的东西是大叔?啊…是猫吗?」
显得慌张的大叔,抱起猫来拿到我的面前。猫可能是因为脚没有着地让它觉得不安,因此尾巴与後脚显得不安分。在大叔旁边的爸爸丶妈妈,似乎也因为我突然跑来叫眼前的男人大叔而显得吃惊。
「不,是大叔啦。」
因为题目限定是人,所以不需要猫。
「如果是猫就算了,但大叔应该有很多选择吧?」
大叔转头看着两边。题目并不是那个。我跳过拉在家长席上的绳子之後,就抓起大叔的手。「哇…」大叔似乎在呻吟。
「我要借的东西是这个。」
我把写着「外星人」的纸拿到大叔的面前。大叔立刻摆出微妙的表情,并且让身体远离纸。我为了更接近大叔,而让自己假装长高。
「你不能当做自己不再是个地球人,而是个外星人吗?」
「………………………………………………………………」
「大叔,所以你还不能结束啊。放弃在天上飞的想法,改在地主跑吧。」
我拉了大叔的手。混帐,动作快点啦。不快点的话,其他人就会抵达终点。
「大叔,走吧。」
我一边拉着大叔,一边跳过绳子。虽然大叔因为被那个绳子缠住脚而停下来,但没多久之後,他就反过来握我的手,并且瞪着跑道的终点。
「小妹妹,麻烦你啦。」
他用这种让我感觉不到恩情的方式跟我答谢。
相对的,我就摆出稍微臭屁的态度,来隐藏自己的难为情。
「我不能丢下仰慕宇宙的夥伴不管。」
「那真抱歉啊。」
大叔笨拙的跨过绳子,然後不是很自然的摆动双脚。就像是忘了怎麽踩地面那样,笨拙的奔跑着。他这种奔跑的方式,如果是我跟他一起奔跑,那一定不管怎麽努力,都没办法拿下第一名。现在其他的参赛选手,也正在陆续超越我与大叔。
不过没关系。
因为我觉得只要跟大叔一起抵达终点,就能做到某件事情。
我大概是第一次,抓着妈妈以外的大人的手,并且跑向终点。
「只要你尽量透过奔跑来助跑,就能再去宇宙喔。」
「希望真的是这样。」
我跟外星人大叔一起跑向终点。
跟脚踏车丶月球丶天空都没关系,只是踢着地面。
我拉着缺乏运动的大叔,往身为地球人的我能够前往的终点奔跑。
结果我在借物赛跑中拿到第四名。
「这个人是谁?」
「借来的东西。他是外星人。」
「什麽?」
「这个大叔去过宇宙,所以他是外星人。」
「是喔…」
我在终点的地方,跟负责检查题目与带来的东西的老师有过这样的交谈。
我失去资格…应该说是因为有人在题目上整我,所以害我的名次变得模糊,结果就让我觉得根本不重要。而且拿到第四名根本就得不到分数。
而我也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看着已经回到家长席,与猫一起乖乖坐着的大叔之後,就稍微吐出激动的气息。大叔则是摆出困扰的笑容。
因为妈妈跑去跟大叔说话了。好像能听到妈妈对他说「你这王八蛋跟我家的艾莉是什麽关系?」大叔则似乎是很拚命地用皮笑肉不笑的方式来敷衍。
至於柏木则是在五年级的休息区里瞪着我。
可能是因为我不像柏木希望的那样,因题目而感到慌张,然後在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关系,让她感到不服。她的脸鼓得很大。我看到她的那个表情之後,就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浮现笑容。
「活该啦」,我很久没这样笑柏木了。

运动会的几天後,大叔从公园里消失了。因为晚上也变冷了,所以他说要去南方的土地。
「运动会真棒啊。看到小孩子拚命的踢着地面的样子,就会让我也想跟以前一样努力。我很高兴妳邀请我去看。」
「嘻嘻~」
我会努力的踢着地面助跑,然後到时候就会飞上天空。
我这麽说之後,大叔就说了「我很期待喔。」这种不像是表面话的话。
「反正我也曾经赚过钱,所以我也还可以…大概吧。」
後来大叔就有点难为情的笑着,然後就离开铁管塔。
并且留下「如果只是再一次,那说不定能去宇宙呢。」这句话。
他把猫留下来了。
「它中意这个地方了。」
大叔如此说明,但他根本没办法跟猫说话吧。
不过如果猫继续在公园里生活,那它就必须在户外迎接连大叔都觉得很难受的冬天,所以我觉得它很可怜。跟妈妈谈过之後,妈妈说我们家不能养,所以她会在店门口贴出公告。但我知道妈妈经营的那家日式点心店没什麽客人会来,所以我有点不安。
但是我的不安在贴出公告的隔天就消失了。
那只猫被日式点心店新来的工读生收养了。那个像是女高中生的大姊姊还来到神社後面的公园看看那只猫。
「嗯…不错,很可爱呢。」
大姊姊有点坏心地笑着,然後用手指去按猫的背部。猫并没有特别的反抗,而是乖乖的缩成一团。
「妳喜欢吗?」
「嗯…这家伙很有猫的样子,而且还满高尚的。」
大姊姊像是先夸奖一番那样嗯嗯的点头。
「以前我也是喜欢上男生像猫的部分。」
大姊姊像是想起某件事情那样说道,然後用像是疼爱猫那样的眼神低头看着它。
「妳要帮这只猫取什麽名字?」
「它的名字啊…那就叫骗子好了。」
猫不知道是不是立刻知道了那个名字是帮自己取的,呃…「骗子」便抬起头来鸣叫。它的尾巴就像是在夕阳中的麦穗般摇动。它好像喜欢这个名字。不过骗子是什麽啊?
大姊姊不知道为什麽,替她抱着的猫加了个小字,一边叫着「小骗子」,一边摸猫的头。
那只猫可是母猫呢。
「呜…」
在炎热夏目的白天,於房间里卷着棉被的我做了一个有点怀念的梦。虽然我的意识朦胧,就像是混砸了一些梦或是走马灯那样,进行得很快,但我认为大致上的内容应该都重现r。已经消失的那个脸颊上的抓伤,就像是只想起作痛的方式那样,稍微的疼痛了一下。
我完全忘记以前曾经见过那个美容院的大姊姊,不过对方好像也不太记得。
「呜…」
那时候我拥有的梦想,并不会在棉被内侧的黑暗之中绽放光芒。只有黑暗的云,暗夜不管到什麽时候,都不会跟宇宙混在一起,但是额头上的汗水会黏黏的。
即使现在的我抬头看真正的夜空星星,也不会举起右手了。
高中一年级的时候,被卷入不可思议事件的我除了失去六个月的时间之外,梦想也断绝了。想以太空人的身分飞上天空的藤和文莉欧没有办法从高中毕业。
我坠落了。而且因为字很像,所以我也堕落了。我做出非常惊人的行动,而且还散布很多电波。我还做出很多想让我逃到宇宙的丢脸事情与造成困扰的事情。
我大概就跟那个大叔一样,我当初的梦想,现在大概已经变成连要抬头往上看都没办法了。然後我在跟大叔不同的方面,变得永远无法结束了。
可是现在卷着棉被的我并不会後悔。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能够结束了。
虽然我没办法搭着火箭离开地球,但却是等比例的。
那是现在的我能够当做目标的最高点。
因为我能够用脚踏车飞向遥远彼方的天空。
因为有地球人愿意跟我一起飞行。
所以我觉得那时候我才能够以地球人的身分回到这个家。
「呜…」
「啊…妳在房间里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因为隔着棉被,所以似乎眼睛的焦点是模糊的,但我马上就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他是从四月开始,就跟我一起住在家里的表哥。以味道爱好者闻名的表哥进入房间的感觉与脚步声。表哥似乎停在我的头的侧面。
「呜…」
「这个装饰品真是越看越热啊。」
表哥说出失礼的评价。跟我年纪相同,却会装作是我的监护人的表哥,常常会模仿大人。但是当他在跟妈妈说话时,他常常会显得慌张,或者是被妈妈要得团团转。表哥也还是个小孩子,跟我一样呢。
「呜…」
「吵死了,我要去问间看有没有人要拿妳代替弓道的稻草卷喔。」
表哥还是说着没礼貌的话,然後把手伸到我与棉被的下面,并把我抱起来,把我从躺着的姿势变成纵向的姿势。
「呜…」
我表达出「你想干嘛?这样我会很不安心」的抗议之意。虽然没有直接看到他的表情等等的状况,但是从他散发出来的感觉,就能让我大概知道他的态度。
「好啦~」他应该是很随便的面对我。
不过…
因为他愿意面对现在的我,所以他很棒。
总觉得…非常棒。
「披萨送来了,去吃吧。」
「呜!」
在地球上我的家中,能够被称为「家人」的披萨的味道,每次都是很特别的。


本帖最后由 timekeeper 于 2010-11-5 03:06 编辑


我与她的月亮的距离

Q:选出适合下列算式的词语。

「   」X「   」X「   」=「   」

「丹羽真」
「星中小海」
「有男朋友」
「圣诞节的夜晚」
「青春点数是什麽?」
「在深夜的公园里,一手拿着咖啡」
「突然被揍」
「考生真辛苦」
「两人在图书馆独处」
「这就是淡淡的初恋?」


「如果换算成青春点数,这值3分喔。」
「青春点数是什麽?」
坐在长椅旁边的同学星中说出明显是当场想到的事情,於是我就苦笑,并且吐出白色的气息。然後我看到那能够联想到紫烟的气息从自己的嘴巴吐出来之後,又感觉到低温而抖了抖身体。我因为待不住,於是就从可能会误认为是冰的那种由木板构成的公园的老旧长椅上站了起来。
「丹羽仔?」
我不理会叫住我的星中,在像是纠缠着夜晚,有浓艳感觉的空气中前进。光是把那像是冰雪般空气吸进肺里,就让我觉得连肠胃都会膨胀。
在离开位於公园中央的长椅之後看到的夜晚的沙坑与翘翘板,一瞬间让我看到幻觉。那是好像有一个幼儿在那里玩的幻觉。那个人可能是年幼时期的我,但因为我不可能以客观的观点看过自己在玩的表情,所以我无法断定。
我在走路的时候被寒风吹袭,鼻子与嘴唇像是从自己的脸上分离般麻痹。於是我调整卷在脖子上的围巾,遮住我的口鼻。
我的目的地是公园入口的那个东西,那东西持续放出像是在黑暗中保护自己的亮光。自动贩卖机二十四小时营业真的是太令人感动了。乡下的便利商店早就已经放弃深夜营业了。
我把手指的感觉已经麻痹掉一半的手插进身上穿的外套口袋里。因为手是握着拳头那样僵住,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才把手掌张开。在口袋里摸索一阵子之後,指尖摸到几个硬币。幸好之前找的钱就放在里面,如果来到这里却发现没钱,会让人更觉得沮丧。
因为口袋里有三个一百圆硬币,於是我把所有的硬币投进投币口。呜~喀嚓~呜~喀~呜~喀嚓~就这样,自动贩卖机做出迟钝的反应,辨识了三百圆,并且让排列的罐子下面的按钮发出红色的亮光。我转头看了星中坐的那个长椅,并且思考她想喝什麽。因为回去问她实在是太麻烦了,於是我就发着呆,并且抖着睫毛烦恼。结果我买了糖分较多的咖啡。因为我不喝无糖的咖啡,所以就选择这种商品。
我按了两次按钮之後,为了看取物口而蹲下来时,发现中途有两颗电灯泡坏掉了。虽然两颗电灯泡在不同的地方,但我觉得它们似乎在看着彼此。我看起来觉得它们似乎无法融入其他的夥伴,所以只好在一起。
「啊…」因为我连续按了两次按钮,所以两罐咖啡就挤在一起,并且堵住取物口。写着请一罐一罐分别取出的注意事项的白字,就印在围住取物目的塑胶板上。这块板子就配合着我把板子往上推的手,从连接处发出叽叽的声音。
「别写在下面嘛。」
我把手插进去,试着把咖啡拿出来。当我抓住前面那罐丑陋的,只露出一半的咖啡之後,本来感觉已经麻痹的手指与手掌,就感觉到温暖。在这只有负面印象的公园里,这种单纯的温度上升,让我的表情稍微变得比较高兴。如果手掌不是这麽冰冷,这温度应该会让我觉得很烫,并且立刻後退。我发现就是现在,於是就用力抓住,并且把咖啡拉出来。
可能是因为指尖比较无法自由使力的关系,反而让我能够轻易的成功把咖啡拉出来。虽然自动贩卖叽发出喀叽啪叽这种听起来好像是破坏的声音,但还是亮的,所以我就放心了。等我回收了另一罐咖啡之後,就把弯曲的膝盖伸直。
我站起来之後,觉得有点头痛。最近因为一直睡眠不足的关系,常常被头痛所苦。准备考试真是不健康的事情,但据说这样能够让自己走上更好的未来。将来与现在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所以我有时候会觉得这根本是本末倒置。
我用双手握住咖啡代替暖暖包,并且回到星中所坐的那张长椅那里。在这段路上,一边抬头看着天空一边往前走。我从以前就喜欢放晴的夜空。因为太阳消失的关系,云的流动与天空的形状能够看得很清楚。我觉得似乎能够感觉到像是天空深度的东西。
而且晴朗的夜空大部分都会有月亮在天上。我看着月亮,就会感觉到我跟星中之间的距离。因为这就像是只有我才知道的比喻,所以大概不会有人懂吧。
指尖放在屁股与长椅之间,伸长着脚坐着的星中发现我回来之後就抬头看着我。可能是因为她围着围巾丶戴着帽子,并且穿着厚重衣物的关系,平常瘦瘦的,现在却看起来胖胖的星中,吸着变红的鼻子,笑着跟我说「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并没有针对这句话回答她,而是看着星中的长发在夜风中摇动着。
「星中,手。」
「嗯?」
「手伸出来。」
「好。」她直率地把手从屁股下面抽出来,并且在肩膀上面摇动着。
「嗯…」我暧昧地点点头之後,以圆滑的轨道把罐装咖啡丢过去。星中喊着「哇!」并用眼睛去追咖啡,然後把双手伸到落点处。她稍微往前弯曲身体,并用指尖接住咖啡。
虽然我担心她的手指有没有受伤,但她本人脸上带着笑容,所以应该是没关系。我把变得自由的双手手掌,像是在寻求罐装咖啡的温暖温度那样包覆着表面。
没多久之後,我就跟星中保持一点距离,并且坐在长椅上。
我再次投身在让我感觉不到萌动的寂寞夜晚。
「丹羽仔,你今天是好人呢。」
「我随时都是啊。只要妳找我,我就会来陪妳。」
「所以我说今天也是啊。」
星中毫不顾虑地用嘴去接触咖啡罐,并且用细小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喝下去。我则是还没有打开罐子,继续替两手取暖。这时候我把手肘放在大腿上,身体则是稍微往前倾。
「啊…谢谢你啦。要不要给你咖啡的钱?」
「不用了啦。」
我摇摇头。摇头的时候,耳朵会跟夜晚纠缠在一起,让我感到疼痛。在冬天时,光是动一动就会觉得痛苦,我了解到会冬眠的动物的心情了。只要一不动,就也不会想抬头看天空。
「你有在准备考试吗?」
星中选择我们共通的话题来跟我说话。因为我不想动,所以就在视线没有看着她的状态下回答「有啊。」过一段时间之後,我又加上了「那妳呢?」这句话。
「嗯?算有吧。我不像你那麽用功。」
「我也是…啊…大爷我也没那麽用功。」
改口说之後,就发现这是很丢脸的事情。星中因为不想笑而低头。
「丹羽仔,你一不小心就会说『我』呢。」



「少罗唆。别发现嘛。」
被她指出来之後,我的背就缩得更小了。我保持着那个姿势,提出了保留起来的那个问题。
「妳干嘛找我来啊?」
我记得她好像在电话里跟我解释过,但因为当时的我把背英文单字当成优先事项,所以早就忘记了。
可能是因为咖啡的关系,星中用让我觉得比刚刚更温暖的声音回答我。
「我想在准备考试的空间时间,抬头看看夜空来喘口气。」
这种事情可以在自己房间里的窗边做吧。
而且我斜眼看着星中的脸时,发现她似乎被咖啡吸引,完全对夜空没有兴趣。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之後,星中就只是看着正面。
「妳可以独自来看啊。」
我斜眼看着像是倚靠在长椅旁边停着的两辆脚踏车说道。
「一个人来就太寂寞了吧。」
「那可以找男朋友来吧。」
「因为天气太冷了,所以他不愿意来。」
我是替代品啊。黑暗的感情蠢蠢欲动,并且超越了寒冷。我看了星中一眼,结果发现那用嘴唇接触着咖啡罐的开口,并且呆呆的看着正面。她的眼神在看着远方,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她是在想待在家里取暖的男朋友吗?一这麽想之後,我的感情就变得比较平稳,而我也再次低头。根本没有力气抱怨。这大概是寒冷造成的。
「这咖啡好甜喔。」
星中说出根本没有人间她的味道感想。我还没有喝,所以并没有同意或否定她的感想。虽然还有其他的话可以说。
「既然要抱怨就别喝啊。」
「丹羽仔只敢喝甜的咖啡呢。」
有点兜不起来,单方面说出来的台词排成两列。只是觉得被同年纪的家伙当成小孩子看待,就让我心里觉得不是很舒服。虽然我的心情并不是一开始就很好,但这觉得好像是脚跟被冻僵的地面削掉的感觉。我保持着低头的姿势,只转头来看星中。
星中正在看着我,而且把咖啡贴在脸颊上,脸上则没有浮现出具有特徵的表情。跟她四目相交之後,至少我心中就出现了尴尬的感觉。只要跟星中扯上关系,就会让我浮现跟不高兴丶厌恶无关的一种无法说明,但却想拒绝的想法。说明这种感觉的考题没有包含在准备考试的问题中,算是小小的幸福吧。
星中急急忙忙的微笑,像是要隐瞒般以快乐的声音说道…
「这好有青春的感觉呢。」
「青春之类的根本不重要啦…」
我觉得提起这两个字很难为情。
我毫不遮掩的说出真心话之後,星中就说「你的心枯萎了呢。」
刚刚我抬头看的那片云,应该已经从我们头上的天空消失了。
这时候是十二月。
是正在忙着准备考试的时期。
我们是不能在夜间外出的身分。
但是我与星中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只有一直在吸的鼻水丶在手中渐渐失去温暖的罐装咖啡是我们的共通项目。
星中称呼我为「丹羽仔」。把「丹羽仔兄」省略成丹羽仔。但是其他朋友并没有这麽叫我,而是大部分都称呼我的姓。啊…大家好,我是丹羽真。目前是国中三年级的学生。
我的个性可能有点冷淡吧。但是在国中的教室里,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所以感觉很普通。这就是所谓没有什麽特徵,个性也很一般年轻人。
我昨天回家之後,就被妈妈针对晚上偷跑出去这种不良行为说教。另外受到的刑罚还有在国中毕业之前,零用钱都减半这种旁若无人的刑罚。
所以害得我今天还是要带着着郁闷的心情来学校上课。不,我觉得最近我感觉到教室的气氛怪怪的,但我还是在面对黑板与老师。而且这还不只我,连在教室里的每个同学,脸上都显得很疲惫。
因为即将要考试的关系,教室的气氛与大家的身体状况都在恶化。这就像是之前还能够白由的在广场上走来走去,现在却被突然丢进巨大的试管里这样的封闭感。放在教室後方的暖炉虽然能够让我们感到连鼻尖都乾掉的暖和,但相对的也会让喉咙与眼睛感到乾涩,进而影响到专心。
即使在所有课程都上完的放学後,光是感受到解放的感觉还不够。这感觉就像是并没有解开人家交给我们的拼图,而是在中途中断,并且被宣告「明天继续」的感觉。在考试结束之前,根本没有机会散心,看来只能继续忍耐。
走出暖和的教室之後,十二月寒冷的走廊显得昏暗。像是灰烬凝固起来的阴天天空把阳光遮住,从窗户看下去的操场,呈现出像是另一个世界之土地的颜色。
那种灰色会引起跟夜晚来访又不一样的灰暗心情。我没办法很有精神的在这种走廊上走着,於是就一边打呵欠,一边懒散的动脚往前走。
由慢性的睡眠不足引起的头痛与想睡觉的疲累,都在侵袭我的头。我常常在放学後思考是不是要在回家吃饱晚饭之後,稍微小睡一下。但大部分的时候,即使我躺在床上,意识也不会消退。只能在床上因为被无法消除的疲劳感到痛苦,并且一直翻身,全身会感受到拒绝躺着的奇妙感觉,而且就像是要从身体内侧爆发出来,但是起床之後也没事情做,只会白白的浪费几个小时。我的神经很紧绷。
教室里那郁闷的气氛流入我的血管,想要强迫我到书桌前念书。虽然我不是想考门槛很高的升学高中,但即使不是考生,在面临第一次的考试时,还是要对抗不安。每解开一题数学的问题,不安就会稍微离我更远。这种存在就像是喜欢多管闲事的家教。
我在走廊上行走的途中,有个我认识的人从别的班级的教室走出来,让我不禁想闭起一只眼睛。那个人就是星中。今天她只是在制服上套了一件外套,并没有戴着围巾与帽子。
星中是我隔壁两班的同学。去年我们是同班同学,我们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星中并没有跟朋友或男朋友一起行动,而是单独往我这边走过来。虽然她在看着窗外,但是从她的视线方向来看,可以发现她并不是在仰望天空。
在她於走廊上跟我擦身而过之前,星中发现我了。然後就嘻嘻的摆出身为朋友看了,也会是很特别的笑容,并且说声「V」的比出胜利手势。我很老实往後退,并且顾虑四周的视线。学校的狭窄程度与八卦的扩散速度是不能轻视的。如果喜欢聊八卦的女生看到星中比出胜利手势的行为,那这个情报传到她的男朋友耳中就不需要多少时间。
幸好在走廊上走动的同学都低着头,似乎没有空间去对其他人感兴趣。我安心的吐出气息之後,星中就说声「啊…抱歉」并且故意用肩膀撞过来。当我很惊讶的觉得这家伙在干嘛?的时候,星中已经悠闲的在走廊上远离我了。
「呃…」我很想对她的背影说几句话,但我的想法却没办法完美的转化为语言。
当我回过神来时,就发现我的手指之间,被夹了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片。根本不需要去想是谁给我的,一定刚刚用肩膀撞我的那家伙搞的鬼。如果不是恶作剧,那应该就是要给我的信吧?
我打开对折的纸片之後,就看到蓝色的圆形字体短短的排在上面。
「有空的话现在就来图书室。」
「…………………………………………………」
我并没有「为什麽不直接跟我说」这种想法。
我从来没有认真的思考过程中在想什麽。
因为这不是考试科目。
於是我就在注意不要看窗户那边的状态下回头,并且低声说「我不要。」
但这样一定无法让对方听到。
可能是因为她的身高是一百五十公分左右,但脸却小小的关系,所以给人身材娇小的印象。鼻子低低的,眼睛大大的。长相就像是少女漫画里的登场人物造型,再漂亮的加上现实感的人就是星中。大概没有人对她的第一印象会是内向的女孩子,因为她散发出开朗的感觉。
所以包含我在内,没有男生会在第一次见到星中的时候,就对她有坏印象。
进入图书室之後,空调的热气就静静的迎接我。空调就装在保健室丶教职员办公室等等的设施里,而遥控器就放在学生随手可及的地方。当然温度就会被随便调整。不过跟冬季比起来,六月的梅雨季就 直延续下来的夏天还比较难受。
我在图书室里,马上就找到星中。因为手上没有拿着书,也没有打开课本与笔记本自习,而是在玩智慧环的人就只有星中。她似乎顾虑到旁边的人,在不发出声音的状态下挑战智慧环,因此手的动作充满慎重。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就想离开了。但是当星中把看着智慧环的脸抬起来时,就看到呆呆站在那里的我。她稍微对我招手,而且还把脱下来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拿开,把旁边的位子空出来。我被只好坐在她准备好的椅子上的气氛影响,而无言的移动过去。我为什麽说不想来,却又来到鞋柜以外的地方呢?看来今天头痛又会变得更严重。
我拉开星中旁边的椅子坐下,铁制的椅子坐起来比教室里用木板钉成的椅子舒服一点。我立刻用手托住脸颊,支撑住头部的瞌睡虫。虽然睡不着,但是疲惫的感觉包覆着整个头部,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丹羽仔的好人评价,今天也继续延续下去罗。」
星中慢慢的把智慧环放在桌上之後,脸上就摆出笑容。
「光是没在晚上找我出来这点,就比昨天的星中好多了。」
我反讽她之後,星中就耸耸肩搞笑的说「你真严苛啊。」但我反而是出现想沮丧的感觉。虽然我不会在放学之後,就立刻回家猛K书,但我也不想见到星中。
「你好像没什麽精神呢。」
「我因为犯了夜间外出之罪,零用钱被减半了。」
「哎呀…真严苛啊。」
「所以呢?今天有什麽事?不会要举办图书室天花板观赏会吧?」
我交杂着最无趣丶无聊的玩笑话来问她有什麽事。我跟星中的距离,什麽时候变成包含了这种尴尬的远距离了。去年还是能够轻易交谈的关系呢。
「啊…发生了一点大事啦。」
星中说出把日文讲得稍微难以理解,而且又是未知的前言。然後就继续说正事。
「我跟你晚上一起去公园的事情穿帮了。」
我的眨眼动作在中途停下来。像是喀嚓喀嚓这样按自动铅笔,也没有笔芯跑出来的那一瞬间一直持续下去的停滞感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丹羽仔,你的表情比平常还要怪呢。」
我发现她提到的对我颜面的评价,可以说是负面的意思,以及因为可以应付能够联想之事情的两种意思而摆出难看的表情。
「被谁发现了?」我抱持着期待能够抓住稻草或某种东西之後得救的机率提问。
「我男朋友。」
说得也是。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是穿帮之後会造成困扰的人。我确认了早就知道的事实之後,就招来风暴了。我解除了撑住脸颊的手这个支撑之後,把脸滑到图书馆的桌上。
「放过我吧。」我趴在桌上,只用眼睛看了星中一眼。
「他还没来找你吧?说不定在鞋柜那里等你呢。」
星中没有表现出进退两难的感觉,而是好像显得很轻松的那样让眼角下垂。
「别把我…大爷我卷进去啦。」
「你就别装成熟了,直接说我就好了吧?」
闭嘴,大爷我不适合用「我」自称啦,大概吧。我也不觉得我是在装成熟。这就像是故意穿比自己的脚大一点的鞋,结果有时候会差点跌倒的感觉。
总有一天,我会成长到适合「大爷我」这个自称,所以应该没问题。
「当我打电话找他,结果被他拒绝之後,听说他改变了想法又打电话给我。结果他知道我跑出去之後,今天就好像去跟很多人打听消息。结果有个女同学就跟他说看到我跟你一起骑着脚踏车。」
早知道就别送星中回家了…晚上的路很危险这句话,就变成被扭曲的意思降临到我身上了。空调暖呼呼的空气,吹过我的脸部侧面与头发。
我把视线转移到各个地方之後,就看到墙壁上贴的纸。那上面写着从图书室借出去的书籍的还书期限。现在是十二月,第二学期就快结束了,请在放寒假之前把书交还给图书室,上面写的是这样。对喔…就快放寒假了,圣诞节也快到了。
不过对考生来说,这些都是无关的事情。
「所以呢,我就被男朋友骂了。」
星中以爽朗的口气结束报告。在暖气离开我之後,不知道为什麽,我把憋住的气息大大吐出来。胸部与腹部大大的缩进去。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灌了空气的人偶。
「那妳告诉我又能怎麽样?妳不应该找我,而是应该要去找男朋友谈谈才对吧?」
「是没错啦。但是他的表情很恐怖,让我有点怕怕的。」
这根本不适合拿来当作答覆我的意见的答案吧。如果这是国文考试,那就是△了。
「真悠闲啊?」
「什麽意思?妳在说谁?」
「我说你们这对忙着谈恋爱的情侣啦。考试之前还有这种闲情逸致,真了不起呢。」
我说出来的话带着一半讽刺,一半羡慕的感觉。可是我说得只让她从我说出来的字里行间,能够感觉到讽刺的感觉。但我觉得如果把羡慕表现出来,她应该就会更困惑。
星中僵住了一阵子。但是她马上又继续开始眨眼,像是恢复自我般先点点头。
「要赚取青春点数才行喔。」
「妳并没有说成我听得懂的话吧?」一定是这样。
星中用手托住脸颊,并且稍微缩短跟我的距离。
「我啊。」
「嗯…」我吸了吸鼻子。
「如果投胎转世一百次,而且一百次都会遇到丹羽仔的话,应该其中会有大约四十次跟你交往吧。」
好像说得很突然。
又好像说得太晚了。
她一说这句话,就让我的声音失去特色。我只能发出无色,而且没有起伏的声音。
「意思是说…这次算是另外的六十次那边罗。」
妳这麽说是要我怎麽样。
「一定是这样。」
「是喔…」
说出来的那种表面上的感想,就到此结束。但是内心却有黏答答的东西黏在我的内心墙壁上,并且像是水族箱里的乌龟那样,想要爬上来。这感觉不是很好,也不是会让人想笑的触感,但也不会有想体贴对待别人的想法。
「我要走了。」我这麽宣言之後,就站了起来。抓起书包之後,就一边因为头痛而闭起一只眼睛,一边站起来。
我不等星中的回答,就往图书室的入口走去。负责图书出借的学生,以「这家伙是来干嘛的啊?」的眼光,看着进来之後,没碰任何书就离开的我。我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丹羽仔,对不起。」
她用每个在图书室里的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跟我道歉,让我不禁停下脚步。
「现在道歉太晚了吧…」
而且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麽事情道歉。我没有回头,就这样走到走廊上。
我用指尖把滑轮式的门确实关到完全动不了为止。
「真不想享受青春…」
我跟星中没办法成为普通的朋友,也失去了与对方适当的距离。
我烦恼着这对谁来说,都是不幸的事情吧…这件根本不想去想的事情。
如果有人间我是不是喜欢星中,我大概会歪着头思考吧。假如我喜欢她,那去年应该就会再追着星中到处跑一阵子吧。
恋爱感情就像是UFO,是一种没办法具体找到,但却有很多人一直在追寻的东西。希望能够遇到自己理想的人或仰慕的人,希望能够跟自己单恋的对象增进感情是正确的,这就跟想追寻不明飞行物体的想法是一样的。
问题在於存在我跟星中之间的东西是什麽。如果在提出问题之前,先来谈论关於恋爱的事情,那就会变得这种东西似乎存在於我与星中的心里,但我认为应该没有这回事。
星中在升上三年级之後,不知不觉就有了男朋友,而且还变得跟分到不同班级的我几乎不会交谈了。昨天晚上也是突然被她邀约。
因为我跟星中的关系有了漫长的空窗期,所以就像是季节绕了一圈般冰冷。我没有挖出被埋在像是冻土般结冻心情里怀念之情的气概,只是缩起身子来忍耐酷寒。甚至还忘了要抬头看跟她共有的夜空。
我认为我与星中之间存在着月亮。
因为这就是相当於星中所说的那四十次的关系。个人没有办法飞到月球去,只能每天晚上抬头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
所以我与星中之间根本不会产生恋爱感情这种东西,也无法传达任何东西。
我在被星中的男朋友打倒之後,到爬起来之间都在想这件事情。像是走马灯般在一瞬间想起来,应该没有让对方等待。她的男朋友不是在鞋柜那里等我,而是在校门口埋伏。
当我发现他正在靠近我的时候,才後悔的在想应该要从别的校门出去,但这样我变成要绕远路回家,所以因为嫌麻烦而放弃。我知道我的个性很容易放弃。
另外如果称他为男朋友,我就会变得像是他的女朋友,所以我不想这麽称呼他,而是在想他的名字。因为星中并没有在我的眼前跟我介绍这个同学,所以我几乎不记得。但我还是用手压住被打的脸颊,假装像在呻吟般碎碎念,然後保持着朦胧的感觉来念他的姓氏。「泷本。」「啊?」他做出像是在看我的脸那样的短暂反应。既然他有反应,那应该就表示我叫对了,於是我就相信这个戚觉,采用了泷本这个姓氏。身高比我高半颗头的泷本,把他那弯曲的膝盖伸直之後往後退一步,并且重新瞪着呆住的我。他用来打我的右拳还存在,而他的心中似乎春天还没有来临。
当我被他的那个拳头打中时,脸颊内侧似乎被牙齿刮伤,因此血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好痛。但我觉得瞌睡虫似乎被赶走,而且有点郁闷的感觉似乎也消失了。不过这是我想太多。
校门附近有一些正在放学的学生,当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就在看我们。有人停下脚步站在远方看,所以很丢脸。幸好跟他们四目相交之後,对方就立刻离开了。
「拜托你别突然打我嘛。」
我觉得我说出了非常正确的意见,但说出来之後,却变得很奇怪。泷本也没有解除那严苛的表情。那很正经的表情,就像刊载在图鉴上的老鼠。
「如果不是突然动手,那我就能打你吗?」泷本如此说道。
「我要去找老师罗。」
我的回答真的是很没有肚量,但我的应付方法应该没错。这至少比举起拳头反抗暴力,结果变成打架的双方都要受罚好吧。而且泷本的体格可以被分类成高大的男人,而我又不习惯打架。当我被他用有如树干的手打十拳时,我用有如树枝的手打他两拳,结果就要接受平等的惩罚,对这种事情感到不公平是很正常的吧。
「别再靠近小海了。」
泷本对我下令。我一瞬间在想小海到底是什麽海?後来就马上想起那是星中的名字。因为我都没称呼过,所以早就忘了。
「是她找我的。」
「我不会再让她找你的,所以你也别再跟她扯上关系。」
没有徵求过本人的意见,就打算要限定星中的交友范围的泷本,用握住的拳头打自己的脚。那个动作是否就像是马用後脚踢地面的意思呢?
「呜…」我开始对脸颊肿起来的感觉感到疼痛。
星中同学完全被当成公主了啊,而骑士就是泷本,角色分配是这样吗?
这个好像得到很多青春点数的人想干嘛?他想靠打倒我来得到经验值吗?这种东西靠跟星中在一起来得到就行了吧?这家伙搞错取暖的方式了。
我更觉得发生这种事情非常可笑了。他不打星中是因为体恤女朋友,这个想法是对的。但如果很生气,就可以用言语斥责。我被她邀约就跟着出去,结果隔天却被男朋友揍,这简直就像是美人计。我不想再搞下去了。
至少我觉得我不是在面对星中,而是在面对泷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啊…」我这麽说之後,就很老套的往右边看。那里只有枯掉且变尖的树木。而我并没有确认对方是不是被我的看旁边骗到,并且移开目光就开始奔跑。
我全力的在冲过泷本旁边的路上奔跑。他似乎真的被我的动作骗了,所以反应非常钝。该说他老实还是愚笨呢?当我通过泷本身边之後,他终於开始挥舞那强壮的手。虽然他的手背打到我的背,但我毫不理会的跑向校门。
因为学校只准许学区外的学生骑脚踏车上下课,所以我不需要担心泷本会骑脚踏车追来。相对的,我也必须靠自己的脚逃到安全范围。
我本来想在还很轻松的时候,对冲出校门来试着追我的泷本喊几句话。但因为我没时间思考,所以就直接脱口而出了。
「色鬼国中生!认真的准备考试吧!」
我突然想到的这个台词,听起来只像是在抱怨。我心中出现虽然是自作自受,但却受到侮辱的感慨,因此想要订正。但是我已经不回头,而是在红色藏在云里的傍晚马路上奔跑。虽然泷本说了一些话,但我就像是把因为吹了冬天的风而发抖的耳朵装作没听到那样,拒绝听他的声音。
我在途中呼吸变得急促,并且把下巴抬起来。这时候我看到的景色是,虽然还是黄昏时刻,但像是薄膜的月亮却早就高挂在天上。在把云拨开,并且充满红色的天上,像是在埋没周围般微弱放出光芒的月亮表面,让我觉得看起来像是别的形象。而且我还觉得现在如果对那个星球伸手,应该就能偷偷碰触到。
但是我没办法把手伸出去。
我很容易放弃。小学的时候,我想成为足球选手的梦想也受到挫折。虽然我对很多事情感到後悔,但都不想再次挑战任何事情。
我的人生之中,有很多比飞上月球还必须要先做的事情。大概…一定是这样吧。
当我第一次见到星中时,「大爷我」还是比较接近「我」。那样自称也比较白然,而且我自己心中也有坚持。在往上升了一年级,我吸进了国中二年级新班级的空气之後,星中就以像是为了要让我呛到的气势与时机来跟我说话。虽然我不是要满足她的期待,但我却吃惊的呛到了。
「嗨,丹羽仔兄!」
「丹羽…仔兄?」
我看了星中的脸之後,就在想我是否认识她,但即使是我认识的人,我也不记得有人会这样称呼我。结果我对她的印象就是第一次见面的女性同班同学。我记得我对被女生叫住这件事情感到有点脸红心跳,而且就像是脸颊的血液循环恢复那样痒痒的感觉,也还留在我的记忆中。
那时候的我,就是刚升上国二的学生。
「你是纸模社社长吧?我看到新生介绍手册上有你的名字呢。」
把卷成筒状的手册放在肩膀上的星中,露出看得到牙齿的笑容。我看到那本封面刊登着从校门外拍摄的学校校舍照片的手册就想起来,然後就喔~的点点头。
我记得曾经被要求以社长的身分,提出一些要在手册上介绍社团活动的文章。
「因为只有四个社员,所以我就被拱上去了。」
在我加入没有学长丶学姊的社团二天後,去跟带着懒惰表情的顾问老师打招呼时,就被老师命令「你们选一下社长吧。」我们学校的学生因为都必须参加社团,所以只好选择没什麽人的社团加入的四个人(包含我),就在把社长这个位子推来推去。
结果却变成这样。我想大概在在校成绩单上写当过社长也没什麽用。
「你说的话很有趣呢。居然说正在募集社长,实在是有点不好笑。」
星中还是带着那个笑容说道。虽然我的笑容稍微僵住,但她似乎不在意。
「那上面写的是真心话,我根本不适合当社长。」
「上面写说不管是谁都好,那给丹羽仔兄你当就好啦。」
因为丹羽仔兄这个称呼实在是让我觉得怪怪的,所以无法正面面对她。
对了,星中参加的社团是哪一个呢?
「对了,丹羽仔兄。」
「嗯?」
「纸模是在做什麽?这跟摺纸不一样吧?」
「下次我会查查看相关书籍。」
「真是可靠的社长呢。」
在经过这些该说是契机的些微交谈之後,我就变得会跟星中说话了。而我也去调查了纸模,而且也慢慢开始展开社团活动,但这并不重要。
我跟星中很谈得来,於是就变成感情不错的朋友。在学校交谈的机会,大部分是在打扫的时间,我们经常一手拿的扫把或抹布聊天。如果被其他的朋友或同学看我们在聊天,就会悄悄分开,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虽然不会把对方视为最优先的人,但是有机会的时候就会一起行动,我们就建立了这种不会勉强彼此的关系。星中与我之间产生的气氛不会让人觉得痛苦,能够感觉到脚踩得到水底的安心感。
即使我们的感情变好,我还是不敢做出直接称呼星中的名字这种大胆的事情,而是继续称呼她为星中,但是她却用「丹羽仔」这种更怪的绰号来称呼我。如果说当时我并没有把星中当成一个女孩子看待,那根本是骗人的。大概是这样吧。但我认为那是有好感那种感觉,但还不到恋爱那种感情。
这就像是虽然仰慕高挂在天上的星星,却没有制造火箭那种热情的感觉。
让我没办法再更进一步的,那段与星中的距离,一开始还是保持舒服的距离,但後来却渐渐发生变化,不只没有拉近,反而还变远了。
就像失去引力的月亮,渐渐的远离地球那样。
我不知不觉与星中之间,有了像是隔着居住的「星球」的距离。
我一边在床上翻身,一边回想这些事情,结果天就黑了。楼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这不就跟被泷本打的过程一样吗?我对自己的思考模式变得这麽单调这一点感到受不了,并且让身体爬起来。因为左脸颊上有贴着异物的感觉,於是就用手指去摸,结果像是被针刺到的疼痛让我的脸皱了起来。对喔,我被泷本揍了。刚刚不就在感叹这件事吗?
「可恶!」如果因为这样而忘记我背起来的英文单字或数学公式,那在正式考试的时候感到不安之前,就会先觉得之前念书的时间根本是白费的。要自己做出没有用这种判断是很痛苦的,也令人觉得不爽。我记得名叫橘某某的作家曾经写过「虽然完成的原稿并不是不被采用,但必须自动这麽做的时候,就会觉得更後悔。」尽管我想不起来书名丶内容与作者的名字。
「阿真~」一楼的妈妈又再叫了一次。「来了啦!」我对於被这样催促感到有点不满,於是就冲出房间。之後撞上走廊墙壁这件事,让我觉得头部侧面会痛,但我还是急急忙忙的下楼。最後一口气跳下三层楼梯,而着地在一楼的走廊上。
因为这个冲击,让明显的疼痛像是电流般一度流过头部。「恶…」我稍微感受到想吐的感觉而伸出舌头。疼痛配合着脖子的脉动,噗通噗通的有如深呼吸般膨胀後收缩。
走廊上跟非常暖和的房间不同,冷冰冰的空气对头痛并不好。
「你在干嘛啊?」
站在走廊上等我的母亲,像是很受不了般对我说话。我硬是抬起痛得像是加了重物般的头,抬头之後就看到母亲一手拿着电话的子机,一手抱在胸前。个子娇小且长相有点稚气的母亲摆出臭屁态度的动作,看起来挺滑稽的。
「别这麽急急忙忙的下楼,很危险啊。」
那就别叫我两次嘛。「有事吗?」因为她常常会因为苹果削好了,要我下楼来吃这类的事情叫我,所以我预测这次也是一样。
「有你的电话,有个姓星中的女孩子打来问丹羽仔同学在不在,那是指你吧?」
星中。我听到像是在我的胃底部打钉的两个字连在一起。她竟然在继昨天之後,今天又打电话给我。难道她今天又要我代替泷本,被她叫去夜晚的公园吗?我已经在图书馆里跟她说放过我了,看来根本没用。
嘻嘻嘻…母亲脸上浮现这种令人讨厌的笑容。
「如果不是为了连络学校的事情,那她就是你的女朋友罗?但夜间幽会是禁止的。不,应该说禁止夜间外出。」
「少罗唆,我知道啦。」
昨天的电话正好是走在走廊上的我接起来的,但今天的电话是透过母亲转给我这一点,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丹羽仔同学可能是指老爸啊。可能是他的外遇对象打来的。」
「如果这个女孩子是他的外遇对象,那他在被我修理之前,应该就会被警察逮捕吧。」
没错。我从明显摆出期待表情的母亲手上,把电话的子机抢过来。我逃离喊出「耶咿~耶咿~」这种听起来像是在惨叫之欢呼声的母亲,并且走上二楼。虽然我想在没有挂断电话的状态下,把子机从楼梯的顶端丢下来,传出掉下来的声音,但这样可能不是被星中骂,而是会被母亲骂,所以就忍住了。
「干嘛?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至少该叫我的名字吧?」
「抱歉啦?我忘记了嘛。」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并不是老爸的外遇对象,而是我认识的星中。星中还是发出很开朗的声音。并没有像左右转的灯号那样,一下子亮起来,一下子熄灭的变化。
「刚刚那个人是你妈妈吗?还是你的姊姊?」
「是我妈啦。她的说话方式好像隔了世代,应该很容易听出来吧?」
我走上楼梯之後,混杂在寒冷空气里的暖风就吹过来。我没把房间的门关上,所以空调的风就跑到走廊上。我急忙回到房间里,并且把门关上。
「所以呢?这次有什麽事?我可不会去图书室或夜晚的公园喔。」
我一开始就先提出警告。因为我的胃底部被刺到了,所以我认为是在报仇。星中则是尴尬的笑着。
「没有啦…我想知道你离开图书室之後怎麽样了。」
什麽啊?我非常搞不懂她到底想问什麽。如果国文的考试都是由这种问题构成,那我的模拟考标准差,应该就会是更低空飞过了吧。
但相对的,这应该能够让我磨练跟别人沟通的能力。
而且她会这麽问,就表示她还不知道泷本揍我的事情。
「没怎样啊,顶多只是泷本在遇到我的时候就揍了我吧。」
我试着用带有讽刺的语气说话,但是话筒的另一边却让我感觉不到手感。
「泷本?丹羽仔,这根本是伤害案件了吧。你最好要选择朋友喔。」
先不管後半的部分,但从前半她的语调包含着疑问的感觉,就可以发现我搞错她男朋友的名字了。我在遇到名字不确定的同学时就被揍了啊。我不记得我过的是这种像是激进派的学生生活啊。我的记忆会变得这麽暧昧,一定是考试害的。
「对喔,会突然动手打人的人,根本就不是朋友吧。」
「这件事就算了啦。总之没怎样啦,一切都很和平。」
「是喔,那就好啦。」
星中以听不出来是哪种腔调,而且像是在演戏的语气回答我。因为已经跟她说事情就是这样了,所以应该要告诉她该结束通话这件事的我那期待就消失了。
没办法突然挂断电话的气氛与沉默,在折磨着耳朵与嘴巴。
於是我只好把将子机拿下去一楼这件事往後延,并且坐在床上。噗!这样飘起来并吸进去的灰尘,与从空调吹出来的温暖空气充满了我的肺。我沉浸在像是浓愁且温暖的液体流进去的感觉之中。包含温度在内,这都是不太舒服的味道。
「然後啊…呃…丹羽仔,你还在吗?」
可能是因为我没说话的关系,不知道该说什麽的星中,便确认我是否还存在。
我们应该可以透过话筒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吧。
「我还在啊。」
「太好了。」什麽意思?
「如果妳打电话到我家这件事情穿帮了,妳的男朋友又会生气吧。」
我说出这种坏心,但却很正确的抱怨。星中发出「呜」这种像是被别人用手指戳中心窝的声音,并且屏住气息。因为我想不到要继续说什麽,於是就在等星中说话。
「他确实生气了,而且还气到让我觉得有如烈火这种形容词,是不是就该用在这种状况下呢。」
「当然啦。」
我对被揍这件事情不能认同,但不知道为什麽却同意她的说法。
「为什麽呢?」
「正在跟自己交往的女生,晚上跑去跟别的男生见面,这是不行的吧。」
她要我这个身边没有女朋友的人说什麽啊,所以我的语尾变得好像没有说服力。星中似乎不想给我的答案满分,於是就提出例子。
「那如果我的男朋友假日在某个地方跟别的女生见面,我也可以生气到根本没办法准备考试吗?」
「可以吧。泷…不,妳的男朋友那麽厉害吗?」
他的长相真的适合叫他老鼠人。但是老鼠的繁殖力很高也是不争的事实。
「大概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吧,我只是打个比方。」
那妳干嘛不拿这种比方去间当事人,而是拿来问我啊。对方当然不可能会轻易答应。而且谈这种事情只会觉得空虚。
我们应该可以谈谈别的事情。
「呃…那个…」 「这个?」「不是啦。」我只是在含糊其词而已。
妳为什麽要打电话给我?
妳喜欢我吗?
虽然是隔着电话,但如果我敢问她本人这些事情,我早就会变成更了不起的人了。这种感觉大部分都是误会。但是这次我觉得我与星中似乎都误会了对方的某种行为。虽然这是很罕见的状况,但是状况更糟糕。
星中目前应该还不知道存在於我与她之间的东西。但即使由我告诉她我看到的是月亮,也没什麽用。我所看不到的月亮的另一边,说不定就有外星人的秘密基地。不…这不可能。
糟糕,我搞不清楚在说什麽了。外星人跟我们无关。
「总之…别常常打电话给我。」
「好啦,小事情就别在意了,青春一下吧!」
星中以像是会竖起拇指那种积极的气势说这句话。
「我听不懂妳在说什麽。」
我实在搞不懂什麽是青春。我不知道除了辞典上写的以外的意思。
「还有,妳去找男朋友做这种事吧。」
我斜眼看了书桌上一眼。今天预定要看的参考书与题库,就像是堆在书店书架上那样放着。本来要买深海鱼图鉴的钱都变成买那些参考书的事情打击了我的心。
准备考试果然不是一件好事,而正在做这种准备的我也很差劲。因为不是好事,所以周围的东西就渐渐失去。而我心中的东西,就会被擅自奉献出去。
零用钱。空闲。时间。健康。如果能够透过就像是在乐捐那样慢慢减少的这些东西,来让我在准备考试这条不好的出仕之途上继续奔跑,那能不能就我的贡献度来决定我是否能成为干部呢?不过从模拟考的成绩来看,这应该是有困难的。
「男朋友…是没什麽关系啦。我当然喜欢他罗。」
我一边听她说话,一边吸鼻子。虽然不是刻意的,但是这刚好变成干扰星中刚刚说的那句台词的噪音。
「不过 想起青春,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会想起丹羽仔呢。」
「我绝对不会是个青春好汉。」
「我知道,我非常了解你一直在更新自己没有女朋友时间的纪录。」
「少管闲事啦。」
我虽然否定,但也稍微了解到星中的想法。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打电话给我,而且也没办法轻易挂掉这通电话。
「但我还是会在你身上寻求青春。」
「妳要我怎麽做啊…」
「所以去做青春的事情吧!」
「青春到底是什麽…」
我一边听着听筒一边转头。我在这整理得很乾净的房间里,寻找是否有青春的事物。啊…找到了。虽然不是我的东西,但外面有非常具有这种味道的东西。
「原来如此…享受啊…」
「丹羽仔?」
「我正在做这种事。」
「嗯?」
「我正在从房间的窗户看夜空。星中,妳也一起看看吧。」
我能够看到月亮。我们平常就是透过高挂在夜空中的那个天体来交流。
把长长的线挂在月亮上,制造出绕得很远的有线电话。
所以我们没办法碰触到彼此,只有没有实体的想法一直出现。
先不管这件事,我正在从窗户看着不少云被移开之後的晴朗夜空。
虽然看深海这个梦想无法实现,但这样也像夜晚的海面,所以感觉也不差。
「我家的电话放在鞋柜上,所以从这里看不到。」
星中用无趣的否定回答我,让我觉得从轮廓散发出来的月光似乎萎缩了。
「难道妳有什麽理由不想看天空吗?」
因为我有点在意,所以就问她。昨天星中找我「一起到公园去看夜空吧」,结果她却根本没抬头看过天空。
听到我这个问题之後,话筒另一边的星中传来些微的笑声。
「把跟别人一起看夜空这件事情保留起来吧。这可是青春点数的王牌呢。」
「啊?那个怪点数到底是什麽啦?」
如果那是包含在现代国文里的单字,那我至少也必须要学会意思。
「这个…别太在意啦。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要求人家去做青春的事情,但自己却不实践的星中所说的话,充满了许多可以吐槽的地方。而且她的行动也不是我的常识能容忍的。
难道星中把那种矛盾或是不合理的想法称为青春吗?
可是在我身上寻求那种东西,只会造成我们双方的困扰。我与星中之间,不能期待会有戏剧性的发展。存在的只有像是在静静的水面上流动到终结那样结果。
即使有事情发生,那也只是小规模的事情吧。
「知道了吗?以後不要在男朋友不知道的状况下打电话给我了。」
我为了差不多要挂断电话,而以稍微拐弯抹角的方式告诉她我要挂断电话。
但我想着如果她的男朋友知道且认可的话,这样我反而会更感到屈辱。
「我知道啦,等我想这麽做再说吧。」
「喂。」
「谢谢你今天也陪伴我。再见。」
她用这个招呼当做结束,然後就由她挂断电话。然後我就暂时继续听着子机,让电话传来嘟~嘟~这种表示电话断掉的声音撼动着我的鼓膜。
我明显被星中迷惑了。今晚念书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办法看参考书呢?
「就某方面来说,这也算是色鬼吧?」
我把子机放在桌子上之後,就在床上躺着,并且「嗯~」的抱着手。
我闭上眼睛之後,还亮着的光到底是房间的灯光呢?还是月光呢?
过了两天之後,我都没有被泷本(虽然我搞错了,但因为太麻烦了,所以就采用这个名字)攻击,或是接到星中打来的电话。因为隔了周末,所以如果不是激进派,前者应该就不会跑到我家来。
泷本应该也在忙着准备考试呢。他的志愿一定是跟星中同一所高中吧。
「真是恩爱啊。」
我小声的说出自己擅自想像的目标,并且让房间里的椅子椅背出现叽叽的声响。现在是星期目的一个没让我觉得懒惰的寒冷上午。外面充满了阳光,但是阳光却不会被反映到室内来。
其他的朋友大概也是在看着这寒冷阳光的状况下,把这个假日献给准备考试这件事了吧。
我用嘴唇的前方咬住自动铅笔,把看着天花板当做休息。抄写汉字这件事让我稍微感到厌烦了。紧贴着笔记本的右手侧面,被铅弄得有点脏脏的。呆呆的看着这个状况,就让我稍微想起在写汉字习作的小学生时代。意思就是说,我并没有偷懒不写汉字习作作业。
「但是通过汉字检定也不会对成绩有影响吧?」
虽然学校强制我们去考,而且我也考过了。但是有一张奖状放在房间里倒是不错的装饰。小学的时候我倒是没拿到全勤奖。
我就这样让古老的椅子发出声音,并且偷懒。就在我把继续念书的事情继续往後延的时候,一楼传来电话的铃声。我抱持着像是睡午觉被打扰那种感觉很差的心情,在椅子上把身体挺直。先把自动铅笔放在桌子上之後,我就站起来了。
今天我起床下了一楼之後,父母亲都已经外出了,所以我需要下楼去接电话。我一边後悔的觉得应该要把子机拿到二楼来,一边喊着「来了来了来了!」并且跑到走廊,接着跑下楼梯。跑到楼梯剩下最後几阶的时候,我就跳下去了。这已经变成像是习惯了。
电话铃声还在响着。我一边感觉到既视感,一边拿起话筒贴在耳朵上说「丹羽家您好。」我做好准备听话筒另一边的人说「丹羽仔」,结果对方却叫我「丹羽」。而且还是男性的声音。这声音我曾经听过。
「相原,是你啊。怎麽了?」听到从小学时代就是朋友的人的声音,让我的脸颊稍微放松了。
「没什麽啦。我在想你是不是很闲。如果很闲的话,要不要现在就出来一趟?」
「相原,你把考生的假日当成什麽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麽,我却是非常的闲呢。」
「是啊,你是很闲。」
相原已经几乎决定要推荐入学到私立高中了。在死气沉沉的教室里,他是少数的乐天派。只不过放学的时候他都会看状况,偷偷地从教室离开。
「我不会强迫你的,除非你真的有空。」
「出去一趟啊…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没有,我们去吃汉堡吧。」
「你想去吃中饭啊,那为什麽不找女生?」
「真真,如果我有可以找的女生,那就不可能找你啦。」
「别这样称呼我。」
不知道为什麽,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所以呢?」
我看了厨房的方向一眼。我记得家人没帮我准备午饭。
「好啊,我去。但我不能陪你太久。」
「喔~不错嘛。你是这种人吗?」
「我并没有打算要维持爱理不理的个性。」
「你最近精神很紧绷呢。算了。我们约在要去学校那条路上的那家店见面可以吗?」
「嗯,知道了。」
「菊池,我等你喔~」
「好啦~我们来谈谈只有我们要参加的毕业旅行吧。」
这是因为对方是相原才成立的搞笑。没想到相原也有看那本书。
我放下话筒。然後把外出的事情,写在放在电话旁边,裁切成小长方形,当做便条纸使用的传单背面白色的部分。
写好留给父母亲的纸条之後,我就「好啦」的转身了。
於是我跑上二楼拿钱包。
虽然会想怀疑御寒衣物是不是真的有发挥效果,但我不可能会有闲情逸致在寒冷的天气之中,全部脱下来之後再一个个测试,因此只好完全相信。好冷啊。虽然穿着厚重的衣服,但是我的皮肤先投降了。
幸好当我开始感到後悔,觉得应该不要外出,而是在家吃泡面或炒面时,就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前面。於是我就寻找在汉堡店前面的人。
「喔?你来啦。」
对方先找到我,跟我一样穿着厚重衣物的相原靠过来。我与相原的家因为都距离这里不远,所以没有骑脚踏车。
我张开为了不让风跑进嘴里,而紧紧闭着的嘴唇跟他打招呼说「嗨。」「你的长相还是那麽轻薄呢。」 「你那张呆脸也是不适合假日啊。」
谁在说谁的台词这件事就交给各位去想像。我跟相原见面之後,就进入汉堡店里。虽然这并不重要,但我觉得汉堡店这种名词有点怪。
可能因为正好是假日的中午,所以店里有很多包含小孩子的家庭。而且在收银机前面用POP宣传的新商品好像在特价。这可能也有影响。
我与相原排了一下队之後,以各自付款的方式点完餐点。我们不是坐在一般餐桌座位,而是并排着坐在面向店外马路的椅子上,等待点的餐点送来。
「丹羽,我在找你之前先找了两个人,但都被拒绝了。」
相原开口说道。我一边把卷在身上的围巾拿下来,一边回答「是喔。」
「其中一个还是女生。」
「原来你已经找过,而且还被拒绝啊。」
根本不需要我给他忠告。而且我觉得他好像做了很了不起的事情。乡下的国中生,要在假日找女生出去玩,其实是需要勇气的行动。
「大师,考试准备得怎麽样了?」
相原带着有点开玩笑的口吻跟我说话。这就像是在说表面话。
「还好啦。」
「不太懂你的意思~」
相原发出乾笑。反正我们之间也没有共通的话题。
「对了,我听说你在学校跟某人打架,那是真的吗?」
「嗯?喔…」他是说泷本的拳头。原来已经变成传闻了。
「难道你是为了问这件事才找我的?」
嘻嘻嘻…相原像是意识到俚语般笑着。被我说中啦。
「因为我太无聊了,所以就找了应该能给我点刺激的家伙。」
「是喔。要满足你的期待实在是有困难了。那根本不是打架。」
「是喔?我听说你为了抢女生,而跟一个高大的男生决斗呢。」
听到这微妙的包含着事实流传的传闻,让我脸上浮现苦笑。
我把身体往前倾,把下巴放在用来放托盘的长桌上。
「我只是被单方面殴打罢了。肿起来的地方昨天已经消掉了。」
「所以你被打是事实罗。真是青春啊。」
相原在嘲笑他人受到的伤害。被打算是青春吗?又不是在打拳击。
「青春是什麽啊?」
「当然就是跟女生约会丶创造出会留在回忆里的文化祭等等啊。」
他没有含糊其词,而是没什麽自信的回答我。哇!这就是青春啊。
看来真的是跟我无缘,这些事情都不存在於我的过去之中。
「喔?」
我用把下巴去撞桌子的方式在玩乐时,在街上发现我认识的人。
是星中与泷本。先不论後面那个人的名字是什麽,但前面那个人的名字是对的。喔!假日约会啊,还真闲呢。真恩爱啊,我把在房里幻想时说的那句话再度说出来。
但是仔细看之後,会发现这两个人是以另一种方式在交流感情。他们在马路对面的巷子里互看着对方,而且似乎在谈论事情。啊…分开了。
泷本开始往这边走过来,星中则是消失在相反的方向。他们吵架了吗?
「怎麽啦?」
相原眯起眼睛看马路那边。他可能是没发现泷本与星中,或是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我虽然跟他说「没事。」但心中还是出现复杂的感觉。
居然在为了散心而出来的街上,发现让我头痛的原因。说不定这世上真的是由以意想不到的事情构成的。但先不论这是依照谁的意思。
星中的背影正要从我的视线范围消失。
「唉…」我一边叹气,一边把刚拿下来的围巾又卷回去。
「抱歉,我可以出去一下吗?」
「嗯?好啊。那我可以吃你点的汉堡吗?」
「当然不行。我会回来的。那我稍微失陪一下啦!」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并且冲出店外。确认斑马线正好是绿灯之後,就急急忙忙的走过马路。
为了不遇到泷本,所以我稍微绕远路之後,就在追逐消失在前方人群之中的星中的背影。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麽做,所以觉得很空虚。
我靠着转身或举手的方式来穿过人群的缝隙,并且接近星中。正在接近她的外套与围巾的我,正在烦恼要怎麽叫住她。於是我就维持的把手伸向她的背後的动作,暂时配合着星中的脚步走路。看在周围的人们眼中,我应该很奇怪。
「呃…咳!咳!」
我试着稍微咳了一下。虽然我用了姑息的手段,但似乎有效果了。星中停下脚步回头了。
「丹羽仔…」她先叫了我之後,再慢慢瞪大眼睛。真是个惊讶的顺序很独特的家伙。
我与星中停在人们互相接触,而且传来擦身而过声音的走道中心。我们没有前进,就这意义来说,这个构图应该是很正确的。
「怎麽啦?」
她说出这句话,像是把自己心中的疑问整理出来了。
「我正好出来散步,结果就偶然看到妳。因此觉得至少该跟妳打招呼。」
「喔?」
她的样子似乎不太相信我。她应该没想到平常就是我在追逐她,可能是内心稍微安定下来了,於是星中就开始往走道的旁边走去,而我也跟着她。
「丹羽仔,这是我第一次在假日见到你吧?」
「大概吧,妳没跟男朋友在一起啊?」
我试着装傻。星中看了我一眼之後,似乎有心事那样的紧闭着嘴唇,但她放松之後,就以轻松的口吻回答我。
「我到刚刚还跟他在一起,但他很生气的离开了。」
「嗯?那真是糟糕啊。」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所以就敷衍她。
星中慢慢的吐出气息,并且简单说明吵架的原因。
「我听他说他打了你的事情,於是我就跟他说他不该这麽做。」
泷本似乎终於把这件事告诉星中了。这确实不是能够得意洋洋报告的事情。
打倒我这件事情,大概也不会成为他的英勇纪录吧。
「所以你们就吵架啦?」
「嗯…」
星中点点头。她以靠着马路旁边的建筑物,眼神有点爱困。
「我说使用暴力是不好的,这样错了吗?」
「这要看时间与场合。」
「丹羽仔,你觉得自己被打没关系吗?」
怎麽可能啊。因为她问了我太过於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我用沉默回答她。
星中没有追问,而是把眼神转移到马路的方向。她用没带着感情的眼神捕捉住景色之後,我就看着星中的眼球。星中从像是咬住的嘴唇那里释放出门牙,然後像是想要说话那样,让嘴巴半开着。但是她在做出想要把话吞下去的动作之後,又对我说道…
「抱歉,我要走了。」
这个宣言跟几天前,我在图书室里跟她分开时的立场相反。
我并不是想跟她约会,但却被这句话影响,而决定无言的目送星中离开。星中则是似乎觉得很抱歉的数度回头,但是却没有停下脚步。
星中的背影越来越远。因为能够用眼睛看到变得越来越远,所以我觉得这次还比较好。
跟我与星中的距离,不知不觉的变远比起来的话。
就像是被留在那里般站在走道上的我,也没有回到相原在等待的餐厅,而是一个人自言自五昍。
「最近真的是做什麽都不顺利呢。」
我与星中被不知名的东西互相吸引,然後变得动弹不得。距离感就是那麽微妙,即使置之不理,也不会变成适当的距离。
就是因为这样,星中才会做出找我去夜晚的公园这种事情吗?
但结果我却碰不到月亮,只是觉得让我更加感受到挣扎的痛苦。
「………………………………………………………………………………」
啊…
不行了。
虽然我搞不懂到底是青春还是什麽,但再这样下去。
既不会结束,也不会有事情开始。
不管是以什麽样的形式。
不管是不是小规模,或是结果会不会让我沮丧。
我必须要做个了断。
因为如果不这麽做,我就没办法专心准备考试。
考试果然是不好的。一切都是它害的。
我把原动力当成是这个。
下个星期,星期一我在念书。
星期二也在念书。
星期三也是。
星期四也以下省略。
到了星期五。
我对放学後叫住的星中这麽说…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出去一趟吧。」
今天是圣诞节。
我不记得自己曾经跟父母亲签下以後晚上不会外出的誓约书。
所以我接受了觉得外出一次应该没关系,这种以最近的自己说起来,算是比较乐天的想法,并且骑上脚踏车。喀啦~喀啦~喀啦~脚踏车发出像是有个部位被削掉的声音。
现在是圣诞节的夜晚。在这是平日的星期五,乡下根本看不到有霓虹灯的大楼。虽然去闹区那边,应该会比较热闹,但可惜的是我正在穿过田园地带。根本没看到有人在田里狂欢。
放学的畤候,我也没在学校里看到特别高兴的人。在乡下来说,说不定这个年纪的男性与女性一起渡过圣诞节还嫌太早。不然就是这个年纪是最想避开因为这种事情而高兴的年纪。如果想在国中时代过得不错,那热血可以说是要不得的。
白色的气息飘到後方去。在我抚摸脸颊的瞬间,让我稍微感受到温暖。吸了鼻子之後,简直就像是连鼻子的下面快冻僵了。不管怎麽吸,我就是不习惯这种寒冷。
我一度回头确认她到底有没有跟上,结果确实有一辆脚踏车跟着我。
星中就在我背後。我邀约她之後,她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在这样交谈之後。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出去一趟吧。」
「什麽?」
当我们在放学後的走廊上像是要擦肩而过时,我就跟她这麽说,结果星中使僵住了。当然走廊上不是只有我跟她,还有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学生在走动着。
这刚好就像是在重现假目的时候,我在马路上跟星中分开时的状况。
「丹羽仔,你刚刚说什麽?」
她虽然像是一点都不慌张的这麽说,但是她本人的表情却很认真。
为了不让我因为害怕而低头,於是我就抬起鼻尖来虚张声势。
「这个…没什麽啦。我是在邀约妳。」
我在强制跟她说要出去一趟之後,又说明这是在邀约她这一点,让我觉得很可笑。但是一开始的顺势发言马上就让我感到萎缩,而且羞耻心就像是血液一样,从脖子往上冲。
「丹羽仔,你邀约我啊?」
星中用手指去碰触白己的下巴。
「没错。」
星中的眼睛就像水面那样摇动着。
「因为今天是圣诞节吗?」
「这也是原因之一。」
因为最後我一定是从耳朵到下巴都是红的,所以我就闭起眼睛。这是因为不管看哪里,我的那种表情都会被反射,并且被我的眼睛看到。
就在这样封闭起来的视线范围之中,只有星中的声音像是在引导我那样撼动着我的鼓膜。
「嗯,好啊。」
事情就是这样。这次我就不能骂她男朋友根本没有答应了。
但我心中也是有为什麽要她的男朋友答应?这种想法。
星中到中途都还是默默跟着我,但她似乎已经忍不住了,所以就开口问我…
「你想去哪里?」
「山上。」
我保持面向前面的状态简短的回答她。车轮喀啦喀啦转动的声音,就像是在加入声音。
「山上?丹羽仔,你这话不是说得很怪吗?」
「NO~NO~YES,Montune。」
「冬天跑去登山可是会死掉的。」
「别在意,反正不是要去很高的地方。」
这附近本来就没有标高那麽高的山,顶多只有比山丘高一点的东西。
我们目前就是在骑着脚踏车往那种地方去。
不会发生什麽特别的事情,在这个城镇里,必须要自己主动一点才行。我现在终於要去实行没有写在准备考试的参考书上的在乡下小镇里过生活的方式。
自从我还是个小学生之後,就没去过这个地方的山上了。而且还不是因为有事情要上山,而是因为假日要去别的观光地时而通过山路。
就像是虚有其名的国道与十二月无缘那样,汽车的大灯没有在这里来来去去。只有两辆脚踏车的大灯,在照耀着把前方深深吞掉的黑暗。我们无言的在像是在暗示自己接下来三个多月的学生生活那样的黑暗中前进。
途中,稍微想起有关的事情。以前的某一天,我曾经为了想创下脚踏车的最高速度而奔驰。刚好我就是在这样的直线道路上一直站着踩脚踏车,结果最後跌倒了。
我记得当时脚踏车的轮子坏掉,而且我还边哭边回家。我为什麽会那麽努力的脚踏车加速呢?
现在我想不起来当时的想法。
「啊…前面右转喔。」
「那个…丹羽仔,你带我去山上想要干嘛啊?」
「要去做妳想做的事啊。」
「我现在的愿望是想去便利商店买豆沙包吃。」
「少罗唆啦。」
去山上找那种东西吧。
但是山上的便利商店,大部分都是山贼的家之类的。
以闪烁着红色亮光的铁塔为目标,我让脚踏车右转了。星中也跟在後面。她大概是认为如果在这里回转踏上归途,那根本只是白费力气吧。幸好她没有一直在抱怨。
「你不会要在深山的寺庙里举办圣诞宴会吧?」
「如果妳想这麽做,那明天就跟男朋友计画一下吧。」
我们从山麓走进有连续小型弯路的马路。我不打算走必须靠自己的脚上去的登山步道,而是要从马路一路上去。因为我觉得这样会「比较像」。
因为我还是国三学生,所以应该还可以相信自己的主观。我们一直骑着脚踏车,走在像是被剪下来那样,在周围之中显得很突兀的山上马路。这是一条没有对向车道或任何东西,而且像是在蛇行的马路。宽度只有如果对面来了一辆载着货物的卡车,那我们就可能会被压扁的宽度。自从远足以後,我就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如果我今天不能回家就麻烦了。」
「妳能回家的,放心吧。」
大爷我也是光在晚上跑出来就很勉强了,如果擅自住在外面,就有可能会被父母亲杀死。不,说不定我会先被泷本杀掉。
周围传来茂密的草丛随风摇曳的声音。草就在只有弄个意思意思的路挡旁边摇动着。那动作简直就像是如果跳进去,就可能会被那个摇动包覆住,并且溶化掉。让人感受到强大的生命力。
我们越过像是草原般的草群地带,并且继续往上走。坡度渐渐越来越陡,踩脚踏车的脚负荷越来越重。老实说我觉得很痛苦,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的星中应该更痛苦吧。其实关於目的地,即使我已经决定目的,但是却还没有决定目的地在哪里。
所以我打算在我们之中的一方,明确的说出已经撑不下去之前,一直往山顶爬上去。另外我也注意要移动到我们能够安然回家的范围。就这意思来说,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
「好啦,差不多快到目的地了。」
我试着有点突然的宣言。星中似乎吐出安心的气息,并且说「终於啊?」
在途中我们稍微偏离马路,走进混杂着山路的道路。因为长了草的关系,脚踏车的车轮数度因为被纠缠住而差点停下来,但还是强行通过了。我们小心翼翼的穿过树木之间,然後来到稍微有点宽阔的地方。我被从那里吹来的风吹着,并且闭上一只眼睛。
那是一个高耸,有如悬崖的地方。是个如果前进过头导致脚没踩好,就会让惨叫声响彻夜晚的位置。
我把脚踏车停在那里。星中也把脚踏车停在我的脚踏车後面约半个车轮距离的地方,并且看着我的样子。
「目的地就是这里吗?」
稍微有点气喘吁吁的星中如此间我。我也是一边喘气,然後把想要翘起来的下巴用力的往下移动。这个动作让我的喉咙稍微被压住,呼吸就像差点停住。
「对了,今天是圣诞节,妳的男朋友没找妳吗?」
在切入正题之前,我先跟她闲聊一下。把左脚放到地面上之後,就传来草被踩到的声音。
人所制造出来的杂音不会传到山上,这里只清楚的听到风吹过去的声音。而且很冷。
「没有啊。因为我们上次吵架了,气氛好像变得不是很好。他今晚大概也不会打电话给我。」
星中以可以认为是寂寞的声调回答我。呼呼呼这种像是空气泄漏掉的声音,从某个地方吹过来,并通过头顶上。我在一瞬间把空气的流动,看成像是在电线上移动。
「………………………………………反正呢,」
在我长时间的吸气之後,就稍微吐气,并且开始切入正题。
星星距离遥远,我没有力量去抓住月亮。没办法飞上天的我,根本没有方法能够缩短距离。
所以我只能在地面上大闹特闹,并且希望传到月亮上。
我能做的小规模事情,就是这种程度。
「我看可以了吧。」
「什麽意思?」
「让我们所拖着的事物结束掉吧。」
我懒散的指着存在於我们的遥远上方的世界。
「抬头看星星不就是青春的王牌吗?」
现在就是那种时候。
「来吧,抬头吧。」
「啊…」
电话丶
家里的墙壁丶
罐装咖啡这些都不在身边的星中,直率的听了我的话。
她用让我觉得柔弱的动作,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天空。
在确认这件事,并且感到满足之後,我也抬头看上方。
夜空之中,有我与星中所期望的东西在绽放着光辉。
「哇…」
天空像是在呼吸般,有白云挂在天上。有几颗星星,在云朵之间闪烁。
距离地球非常遥远,聚集在一起的美丽物体在绽放光辉。
就像是让我们确定天空是活生生的那样,有时候风还会混杂在其中吹动我们的身体。
我在没有看着星中,而是面向着天空的状况下问她的感想。
「这就是妳希望的那个抬头看星星的青春行为。我把这种行为设计成这样,妳觉得呢?」
星中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疑问句。如果国文考试这样回答,就会拿零分。
「丹羽仔,你是这麽浪漫的人吗?」
「因为圣诞节效果的关系,跟以往比起来多了三成呢。」
我有点自暴自弃的肯定。
因为我们都是乡下人,我觉得这个演出也有点俗气,因而觉得丢脸。
「今天的天空有点暗,应该说夜色很浓。」
「当然罗。」
当我肯定的回答之後,星中从像是在演出调和预定那样的问我「为什麽?」
我说出不是靠自己得到的情报。
「因为今天是新月。真稀奇呢,今天可是圣诞节。」
我这麽报告之後,星中稍微笑了出来。
「没有月光的圣诞节…那不是很不吉利吗?」
「少罗唆,没关系啦。」
我把上半身趴在脚踏车的龙头上,并且把下巴放在叠起来的手背上。踩在踏板上的右脚,就像是马那样踢表面,左脚则是踩在地面与草上。
「因为月亮没出来,所以没关系。」
我这麽说之後,跟我不一样,是很端庄地坐在脚踏车上的星中就歪了歪头。因为有月亮的关系,而永远无法拉近的距离,今天也会自然消失。而月亮没有出现是因为星星的关系。
「这样妳所谓的我的青春就足够了吧?」
我故意不对歪着头回答,而是确认星中是否满足。但星中没有说出任何答覆。
「不要老是想要跟别人搞在一起,好好地跟男朋友相处吧。」
「虽然你这麽说,但我没办法马上改变啊,哈哈哈。」
星中装傻着苦笑。我知道这是个还想继续拖延下去的话题。
可是……
被存在於我们之间,那个神秘的东西要得团团的状况,可以结束了。
「我觉得其实我们啊。」
「嗯…」
「如果能够在距离更近的时候,像这样一起抬头看着星星就好了。」
我说出来的事情确实事後悔。那是溶化之後会消失在山中的一种没用的後悔。
但是在一切从我的肺与身体消失之前,後悔还是一直持续下去。
「这样我们应该就能变成在那四十次之中了。」
我这麽说之後,在看星空之前,我优先看了星中的状况。星中已经把来到这里时乱掉的呼吸弄得平整,并且静静的微笑。可是她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被强风冻结住的那种好看的笑容。



「太迟了吗?」
星中柔和地问我。我大大地点头,并且以眼睛丶鼻子与嘴巴感受吹过来的风。
「嗯,太迟了。因为我们的距离已经拉开到连这种夜空都无法填补了。」
就像是气球飘起来,并且飞向手碰触不到的地方。
今天只是又发现那个气球还在空中漂浮而已。
而且还必须把这个动作当成最後的动作,并且把抬头看天空的动作结束掉。
虽然很烂。
虽然没办法引起什麽事情。
虽然在这乡下小镇的角落,并没有奇迹或超自然现象。
因为我以适合自己的方式,这样谨慎的体验了青春。
「所以就这样做个了断吧。」
这样以後我们一定就能相处得不错。
对我来说,要抵达月亮是我还无法应付的冒险。
「嗯…」星中稍微点头。我则是以稍微还有点留恋那样的方式问她。
「妳真的认同我的说法吗?」
「我认同啦。丹羽仔,你才别觉得寂寞喔。」
「我没问题啦。那妳就别再打电话来了。」
「我知道啦。不过你希望我寄贺年卡过去吗?」
「麻烦妳了…」
我有时候会想要两位数的明信片。
我没有去看在山脚下扩散的圣诞节灯火。
「丹羽仔。」
「嗯?」
「只是看星星真的很帅,但好无聊喔。」
「妳啊…」
这时候妳就不能用青春之类的来隐瞒妳的真心话吗?因为我也稍微感觉到了。
这就跟在海边看着海,结果看到厌烦的感觉是一样的。
「这样子你就没办法达到足以渡过人生大浪的青春度喔。」
星中以奇怪的口气这麽说。
「不然妳还要我怎麽做?」
「这麽做。」
星中的手伸了过来。她的手并不是为了抓住星星举起来,而是水平的伸过来。
她那冰冷的手指,轻轻的碰触到我的手。我回头看着星中。不知不觉的让脚踏车稍微前进,藉此跟我并排在一起的她,像是不理会我的脸那样抬头看着天空。
可能是因为感觉不够敏锐的关系,星中的手指紧紧抓住我的手指。双方手指的关节喀啦喀啦的摩擦。好痛,但是到处都没有能够解开她手指的手指。
「只有今天没有月亮。」
星中短暂的说道。就像是要把我平常感觉到的那个距离感消去那样。
当然星中也是为了隐瞒稍微难为情的感情而说了这句话。
可是最後我跟星中结合在一起,而且还害羞的替彼此的手指取暖。
「妳是诗人吗?」
「少罗唆,你也不是从刚刚就觉得难为情吗?」
「少罗唆啦。」被她说中了。
回想起来,自从幼稚园之後,我就没有再像这样子跟女生牵手了。
我根本没有想过要跟泷本道歉,也完全没有被罪恶感刺激。我与星中牵手,并不是因为恋爱感情或友情,而是为了要诀别。
将应该存在於过往之处的东西,透过彼此的指尖来传达,并且像是要产生後悔般彼此碰触。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我们,只产生出不好意思这种共通的凤觉。
但是如果要下定决心前往什麽都看不到的前方,就只有巩固住後方,让自己无法逃避这个方法。我与星中必须要前进。不,我们希望自己能够前进。
为的是总有一天,能够越过与别人之间的月亮。
为了顺便隐瞒些许的难为情,我对指尖另一端的人说话。
「如果以那个青春点数来说,这算是几分?」
「5分!」
满分是几分啊。
「丹羽仔,你家在哪边呀?」
「我真的听不懂妳在说什麽。」
我吐槽跟我在夜晚的马路上平行前进的星中的言行。
「请问丹羽仔同学的府上在哪里呢?」
「喔~从这条路直走之後转弯的地方。」
「那我们就要在这里说再见了。」
星中用手指去按脚踏车的煞车。前轮一边发出叽叽这种摩擦的声音,一边停止旋转。虽然我没有义务停车,但还是基於人情按了煞车。
我把脚踏车停在星中的前方,并且回头看她。星中的笑容跟平常比起来有点诡异。就像是不知道该怎麽决定她这笑容的意义那样,让眼神飘来飘去。
「因为我家在反方向。」
她没有回头看我们刚刚走来的那条路,而是用拇指比给我看。
「那怎麽不在出发之前告诉我。」
「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来到我必须离开的地方。」
星中这麽说之後,就让自己的笑容安定下来。就像是躲在云中的月亮跑出来那样。
「丹羽仔,我并不讨厌你喔!」
「大爷我也是啊!」
「今天是我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人一起过圣诞节呢!再见!」
星中咻一声的举起脚踏车的前轮,并且以後轮为轴心来反转车体,并且开始行驶。脚踏车的车轮旋转的声音在静静的黑暗中演奏出声音。跟从遥远的马路上断断续续传来的汽车行驶声比起来,这个声音更是深深的震动我的鼓膜的每一个角落。
白色的气息从我的嘴角露出来。这个气息被冬季的风吹拂,咻一声的像是翅膀般扩散。风吹到乾燥的脸颊与眼球,各种疼痛开始扩散。
「我也是啊。」
我对着远离的背影,再加上一个同意。
回家之後应该会被父母亲说教吧。这次会不会被扣掉所有的零用钱呢?
光是想到这件事,就让我对今晚的行动感到後悔。
如果有很多我能认同的事情,那应该就算是赚回来了。
然後我就学习星中,为了维持速度而开始前进。
在圣诞节一个人骑着脚踏车的白痴,对夜空怒吼。
「可恶啊!我想要女朋友!」
人生之中第一次与家人以外的人渡过的圣诞节夜晚,为我带来什麽?有空间分析这件事情的家伙并不包括我。所以我应该不必说明这件事情,而是应该要相信这变成了我的动力,并且继续生活下去吧。
自从我跟星中一起渡过圣诞节之後,已经过了一年。我考进了预定要念的高中,而且也有了手机,但还是没有女朋友。现在已经不能把这件事怪罪在考试上了,所以有点痛苦。包括一直在说一切都是考试的错的以前的自己,都看起来很可笑。
我跟星中有时候会在上学的途中擦身而过。但因为她大部分都跟男朋友在一起,所以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并不会交谈,或者是让脚踏车停下来。我与星中之间的月亮,除了曾经在一天之中变成新月之外,就没有再消失了。因为有六十次,所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到了我以高中一年级学生的身分迎接的一月。过年之後,父母亲告诉我调职与转学的事情。青天霹雳这个形容词到底适不适合当时的状况这一点,因为我在准备考试时记起来的知识几乎都消失了,所以没办法断定,但我很惊讶。同时也很高兴。
几乎是独自生活这种生活形态对我来说非常有魅力。虽然我几乎没见过要跟我一起生活的姑姑,但既然是行事正经的父亲的妹妹,那她应该就是一个深思熟虑的人吧。因为她平常要去上班,所以应该不太会干涉我,可以说真的是很适合我的环境。
所谓的很适合到底是什麽意思?当然就是指获得青春点数。先不管这一开始是谁想出来的,但我决定把我的青春投注在这个点数的增减上。这就等於是把星中丢掉的点数卡捡起来,并且继续使用。
国中三年级的星中与我之间存在的就是青春。我觉得那不是恋爱,也不是友情。我们还不成熟,也不会替对方着想或注意到四周,只是拚命的把手伸向对方。就像是虽然就在身边,但却伸起彼此的手去追求高挂在天上的月亮。
而且还在无法明确理解的状况下,把对方要得团团转。并且在不了解距离的状况下,相信自己碰触到对方,於是就握紧了手。在那个年纪,我们被只会在国中三年级时产生的某种东西刺激,所以我们非常拚命。我认为所谓的青春并不是指年轻或是有气势这类的事情,而是想要做到「每个时候的愿望」。
从这一点来看,我与星中的关系,即使是在擦身而过的那四十次之中,应该算是做到青春了吧。虽然我们曾经放弃,而且还绕过远路,但是心中却特别存下了「+4」的青春点数。虽然对星中来说是5分,但我却不经意的降低分数。
在我心中形成的青春点数满分是5分,所以审核标准会比较严格一点。
所以呢,这次转学也没关系。
因为高中二年级的我会达成自己描绘的青春,并且得到很多点数。
不过今年倒几乎是负的。不过我要去居住的地方,比这里还热闹。
「等我到了都会之後,呃…我想跟女生去海边,并且一起跳进海里之类的。」
我很高兴的努力打包搬家行李的星期日,真的让我感到幸福。
脑中在想着足以让我碰触到我与目前还不存在的女朋友之间的月亮的青春点数。


本帖最后由 timekeeper 于 2010-11-5 03:10 编辑


E.R.O

Q:选出适合下列算式的词语。

「   」X「   」X「   」=「   」

「丹羽真」
「突然对色情觉醒」
「直接杀到书店!」
「遇到班上的女同学~」


某个炎热的夏天下午。
地球上的某个人突然这麽想。
「我是个高中生,但最近却过着跟色情无缘的生活。」
看到一半的小说从枕头边滑下来,并且掉在地板上。
啊…大家好。我是丹羽真。我是个健全的高中二年级学生。忘记因为受到粒子同学推荐我看的漫画的影响,而不小心说出来的那个自言自语吧。我把小说捡起来之後,就在房间里的床上翻身。啊…打开空调的房间好凉快啊。简直就是极乐净土,外面的蝉啊,你们活该啦…唧唧唧唧~
「里面是黑白的小说看起来像是皮肤色。」
这是不是末期症状了呢?我是不是已经来到必须把储备起来的青春点数烧来喝掉的领域了呢?说不定就是这样了。我说的日文是不是变得单调了。於是我爬起来,然後不经意的用手指去抓头皮来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把因为刚刚掉下去,导致封面的角落有点折到的小说,在没有夹上书签的状况下阖起来。可能是因为一直躺着的关系,背後充满了疼痛与自由。
七月的第二个星期日。虽然期末考已经结束,明天开始就要把考卷发回来,但我还是过着充满解放感的假日。有一种欲望乘着放松的心情,就快要从我的体内冲出来。我转动腰。腰骨啪叽啪叽的发出声响。「啊!」我喊出这样的声音。「啊~啊~啊~」这个声音没有中断过。在我扭动腰的时候,我都一直喊出混浊的声音。
我在满足之前或说是吐出某种东西之前一直扭腰,然後把腰摆回原位。然後不知道为了什麽而跳跃。上下跳跃。因为我无法忍受脚底紧紧贴在地面上的感觉。
我跳了好几次,让我感受到眼球的内侧似乎会出现缝隙那种不安的感觉与浮游的感觉。於是我就把脚固定在地面上,并把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往前倾的我决心要老实的面对自己的心情。
蝉的声音就像是背後的和声般催促我,意识虽然留在肉体上,但像是在草原上奔驰那样,在遥远的彼方会合。在那侧面有影像的视线范围中,我如此小声的说道…
「现在我欠缺的营养素就是色情。」
我说着如果被某人听到,就会成为人生中数一数二之耻辱的自我分析,并且单独觉得难为情。
最近,应该说自从我搬来这个地方之後,我的零用钱几乎都用在交通费上。这是一件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也一定会成为青春点数的基础。但先不管这些事情。一个健全的高中二年级学生,过着如此健全的生活,到底能不能保持正常的精神?
虽然有个真的非常遵守未满十八岁禁止这种表面上的规则,每天都抱持着郁闷心情的人不太好,但高中生可不能这样子。就是因为烦恼在燃烧,男性高中生才会有行动力。如果要放弃说一些难懂的事情,那就是A书与A片登场的时候。
「但是没办法让事情进行得那麽顺利,就是人生的痛苦之处。」
这个房间里目前没有任何能够满足我的欲望的东西。真的没有隐藏任何东西的藤和家二楼的一间房间里,可以说青春的树木都枯萎了。简直就可以说是不毛之地。
我在搬家来到这里的时候,为了保持面子,而把跟色情有关的私有物品全都丢掉这件事情,让我觉得很後悔。真想去揍四个月前的我。甚至想一边吐口水,一边说教「那你想在变成成人之前,就先变成圣人吗?」我一直在反省难道我的脑袋里,就只有累积青春点数这个想法吗?「丹羽,你真笨!到底有多笨呢?就像是嘲笑带着安全帽的粒子同学是小孩子的附近的小学生那麽笨!」
我模仿美妙的同学——粒子同学的声音与口气来斥责。我真讨厌弄出这种恶心声音的自己。为什麽女生能够弄出那种让我受不了的声音呢?
回到正题吧。我在说什麽呢?对了…是色情的重要性。
说不定有人会说我跟粒子同学丶前川同学,而且还附赠了住在一起的表妹都有交流,所以根本不需要A书这种代用品。
但我可以说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不然就是说你的青春已经结束了。
这完全是两回事。就跟打扫与洗衣服是两回事是一样的。即使行为的意图都是要清洁东西,但过程完全不一样。高中生不能渡过只是很健全的青春!谁是青春男啊!
「不…我要冷静点。」
我差点因为青春爆发出来,而「喝!」这样呐喊着去踢墙壁。如果这麽做,挂起来的汉字检定三级的奖状会掉下来,而且我的脚也很危险。
我被几乎变成粉红色的脑细胞所苦,并且抬头看着天花板。
会变成这样是有预兆的。事情就发生在在考试期间,我认真的看过课本後跑去睡觉的时候。
一开始我梦到艾莉欧裸体卷着棉被的梦,然後我就开始感到自己达到极限。隔天我梦到我在偷窥粒子同学换上社团活动制服。我完蛋了,又到了隔天,我梦到前川同学角色扮演成裸体。我已经不想说什麽了。我要想起角色扮演的定义啊。
昨天我梦到的是女女姑姑被像是由书法高手用毛笔强力写出来的「40岁」这种文字追赶,结果她骑着脚踏车逃跑的梦。快速前进的她卷起沙尘,但她其实是在水泥之上。不过我觉得女女姑姑没有做不到的事情,但这是以不好的角度来说的。
没有在梦中想看到女女姑姑的裸体,算是我的理性堤防吧。
「先不管那麽多了。」
我用双手摆出不用了~这种放弃的姿势。但可能是因为想起女女姑姑长相的关系,所以我的冲动就变得稍微比较缓和。难道连暴力的欲望在面对那个姑姑时,都会不禁後退吗?
「我真是…像个国中生啊。」
一瞬间冷掉了,但是又立刻燃烧起来。我在房间里转圈跑步,吸进飞舞的灰尘并盛大的咳嗽。我到底该怎麽得到我的平稳?
藤和家并没有电脑这种文明利器,而我自己也没有,因此轻松获得的方法已经消失了。而我的心灵还没有被锻炼到敢打电话给高中的男性朋友,堂堂正正的跟他们说「借我跟色情有关的东西」。所以我只有靠出去购买的方式,才能找回我平稳的假日。
虽然还有用手机这个方式,但画面实在是太小了,这样会让浪漫萎缩。
「嗯~我只在这种时候拥有行动力呢。」
嘴巴像是在找理由般的说着,而我则是走去确认钱包。我从丢在桌上的书包里拿出钱包,然後确认里面的东西。大概能买书吧。
上次被粒子同学带去吃蔬菜与水果的吃到饱餐厅吃饭,实在是太伤财了。虽然粒子同学靠着摄取大量的小番茄来回本,但我只吃苹果呢。不过那天跟粒子同学聊得很高兴,所以就算了。
如果只是要买A书,那只要去便利商店买就能够便宜又轻易的买到。但是事情并不是这样,从青春的观点来看,这过程实在是太没意思了,而且也不会伴随兴奋的感觉。
虽然也会觉得这时候还要拘泥於青春点数的白己很奇怪,但因为我的个性就是这样,所以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不特别去意识,青春就是完全没有味道的东西。我看着会在文化祭里玩得尽兴的人与不会玩得尽兴的人之差距很明显的现状,并且深深的感受到了。
该说是幸好吗?今天藤和家只有我一个人在家。艾莉欧难得不必我送她去田村商店工作,女女姑姑则是因为外面的炎热而带着朦胧的表情,摇摇晃晃的跑出去某个地方。
要趁现在外出,然後若无其事的前往书店,再立刻购买之後回来。接下来再做那种事与这种事这样渡过下午的方式怎麽样呢?同居的表妹在隔壁房间的环境,其实是需要很替对方着想的。所以我必须趁着她不在的时候行动。
懒散的下午突然变得很慌张。虽然动机可以算是能够得到青春点数的内容,但我在烦恼是不是能单纯的算成加分。如果是三个男生一起行动,那就一定是加分。有时候男高中生的集团,就是会创造出跟目的比起来,更重视大家在一起吵吵闹闹的过程这种奇妙的状况。
「好吧~有空的时候还是去买东西吧。」
我很平稳且没有抑扬顿挫的说着,并且做出伸展运动。连在运动会之前,我都没做过这种暖身操。
虽然没有想好要买哪种书这种方向性,但这只要到了现场再选择就行了。只不过必须先做好觉悟不能花太多时间在这种事情上,欠缺长时间站在A书区前面的胆量,就是就读附近那所高中的学生们的个性。因为不知道什麽时候而且会在哪里碰到朋友,并且被看到这种状况。尤其如果被女女姑姑看到,那根本就只是一桩悲剧。让前川同学看到也不好,如果被粒子同学看到,她可能会在大众面前替我取「无耻同学」这类的绰号。如果发生这种事情,那虽然夏天才刚开始,可是我的高中二年级就会燃烧殆尽。
关掉空调之後,我投身在从上空降下来的冷气残渣中,并且闭上眼睛。
那就像是雪花般融化,当热气与蝉的声音一起包围我之後,我就吐出气息。
这个买A书的行为,并不是为了消磨假日午後空间时间的游戏,我对自己发出这个警惕之後,就拿起桌上的钱包与脚踏车的钥匙。
我一边吐出气息,一边慢慢的弯曲膝盖,让我积蓄冲出去的力量。
然後对身体发出「行了!」这种短暂的命令之後,丹羽真就决定要为了青春而冲往夏天的大街。
这比平常灵敏约二十倍的行动,虽然让我觉得丢脸,但有一半却让我觉得有力量。
七月的晴天完全不吝啬阳光,甚至让我想随着从仓库牵出来的脚踏车的车轮声来抱怨。但是我没有让全力踩踏板的脚休息。
如果动作不快点,那里面也会有滚烫的热来包夹,让我的皮肤与肉融化。虽然说滚烫的热情是很好听没错,但如果去想出处就会被笑。
虽然是下午时光,但阳光还是很强烈。光是正面面对太阳骑脚踏车,眼睛就快被直射阳光烧掉,因此表情当然不好看。虽然视线范围会变窄,但因为看不到在住宅区里行驶的汽车,所以移动没有什麽困难。汗水也似乎在脚踏车停下来之前,都不会留下来。不过就像是为了要在停下来的时候一口气冒出来,汗水於是就在皮肤表面等待登场的机会。
我前进到车站前,然後从那里前往我常去的书店。虽然这样有可能是从藤和家绕远路,但我只知道粒子同学告诉我的这条路。我通过漂浮的游丝比人多的车站前,并且更用力的踩踏板。
虽然不知道赶路是不是有价值的,但我在抵达书店的路上,都没有遇到认识的人。黄色的屋顶就在店门口,下面放着装本市情报杂志的篮子。因为书店面向着马路,所以没有专用的停车场或脚踏车停车场。我把脚踏车塞进书店旁边的巷子里停下来。
这时候累积的汗水终於喷出来。衬衫的背部马上就因为带着水分而贴住背部,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跟粒子同学有时候会在放学後来这家书店。另外也会跟前川同学来,但这真的是偶然。粒子同学经常推荐我漫画,前川同学则是经常推荐我小说。而粒子同学有推荐少年漫画给我,前川同学则是有推荐科幻小说给我的倾向。
当然我跟她们一起来的时候,都没有很热心的看过与裸女有关的书架。
我把脚踏车上锁之後,便走到书店的正门穿过自动门。突然就像是有人类冻僵的手在摸我那样,非常冷的冷气跑来迎接我。本来不太想流出来的剩馀汗水一口气全都流出来,然後被急速降温。这种已经超越快感的寒冷,让我的上半身发抖。鸡皮疙瘩就像是把汗水吸进去,并且膨胀起来。
书店里的宽敞程度,无法从那狭窄的入口来想像。虽然面积只有车站地下那家大书店的一半左右,但对像我这种乡下出身的人来说,这已经非常足够了。其实乡下也有两层楼的大书店。但问题是只有那家书店。
我老家的书店状况并不重要。我必须要迅速达成预定,并且像是疾风般离开。
我迅速进入店里,通过摆放周刊杂志与本周新书区後往店里前进。未满十八岁禁止购买之书籍的放置区域,就放置在不容易被人们看到的店内最深处。那就在游戏攻略本区的旁边,健全的偶像写真集也一起放在那里。我祈祷没有先来的客人在那里,快步的迈进……可恶,有人在。有人在…我确认之後就停下脚步。
有一对疑似高中生的情侣,在A书区前面亲热。两个人发出哎呀~哎呀~的高亢叫声,把一本A书互相推到对手胸前去。搞什麽啊?这是书店提供的纾解压力服务吗?我可以对他们丢石头吗?他们的妨碍程度,甚至让我有这种想法。
在进行着只对他们有好处之沟通的这对白痴情侣,似乎还没有离开书架前的迹象。他们显得更是兴奋,而且脸还变得很红。
我的热情根本无法弥补要我堂堂正正的站在他们旁边物色A书的勇气。
只好中断突击。我装出就是有事情要去攻略本区那样的态度往书架走过去,然後斜眼观察那对在A书区前面的白痴情侣。搞什麽鬼啊。
这对白痴情侣的女方好像是比较成熟的学姊,而男方年纪大概跟我差不多。虽然只听到片段,但我听到「玉子姊」丶「柏」等等的词语,所以他们说不定是养鸡业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出处根本不重要,但是挡在我面前这个举动真的很麻烦。
到底该怎麽办?於是我就转头看看店里,但实际上只是在注意特定的地方。没有店员跑来制止这对白痴情侣。女方就算了,但男方怎麽看都像是未满十八岁,应该要跑来制止吧!我就这样先不管白己的事情,而是诅咒他们。
我想藉由再走到位於比A书区更里面的厕所,来观察这对白痴情侣的状况,但我只好先去看看别的书架消磨时间,藉此等他们离开。其实我根本没有时间等待,但是有某种东西在警告我这时候千万不能着急。我先不理会其实我只是个胆小鬼这种几乎是正确答案的吐槽,然後离开了攻略本区。
不管做什麽,心里都不轻松就是指这种状况吧。而且我的钱包里也没什麽钱,所以选择的时候必须要严密的选择才行。如果被同学看到我以稍微驼背的方式选购A书的样子,那可能就会被人生中少数的羞耻心袭击吧,这很糟糕呢。我一边这麽想,一边把身体的重心移到右边去,准备进入小说区时,有人跟我说「咦?转学生?」结果我就「哇!」的差点跳起来。
因为我在安静的书店里发出很大的声音,因此客人与店员全都在看我。相对於因为觉得丢脸而缩起身子的我,不是很吃惊地靠近我的,是在小说区的前川同学。今天是星期日,她却穿着制服…而且是我没看过的制服。
「今天是在玩哪种角色扮演啊?」
「这是国中的制服,没想到还能穿呢。」
前川同学没有抑扬顿挫的哈哈哈笑着。但是我没办法形成这麽稳定的感情。因为随着心跳加速而混乱的意识,让我的眼球飘移不定。我看到的景色一直在改变。
前川同学就在这里。在我想要来买A书的书店遇到她。这只是偶然,完全感觉不到藏起来的恶意。如果不是今天在这个地方遇到,我们就能够保持不是很了解对方的朋友关系。妳怎麽会在这里呢?喂~
没让她在我挺胸耸立於A书区那里的时候遇到我,算是不幸中的什麽吧。
「转学生,你也来买书啊?你有空啊?」
「啊…嗯…我很闲呢。」
啊…语尾的声音整个变假音了。而且还「呜」这样开始打嗝。
「嗯?」前川同学看到我诡异的动作之後,带着笑容稍微歪了头。糟糕,万一被怀疑,我的计画不只会泡汤,还可能会变成无耻同学。所以…呃…我该怎麽做?
我捏住鼻子停止呼吸,先想办法止住打嗝。然後顺便抬头看着前川同学。这样跟她面对面,就会觉得她真的是又高又瘦。
前川同学穿着国中时代的水手服也没什麽奇怪的感觉。衣服的长度没有变短,就表示她在国中时期,身高就是这个样子了吧。这样一定很醒目吧,例如倒下的时候。
回顾前川同学的角色扮演历史,这应该算是在街上看起来比较不会太奇怪,而且算是比较正常的穿着吧。跟三明治或红豆汤圆比起来,至少是属於人类社会的打扮。
「你干嘛紧盯着我?难道转学生你喜欢国中生啊?」
不是啦,我带着这种意思摇头。要停止呼吸多久,才能止住打嗝啊?而且现在并不是在意打嗝的时候。因为遇到前川同学的关系,在不遇见朋友的状况下立刻购买这件事情,就让我觉得变成了一道难关。
「喔~你在止住打嗝啊?」
前川同学看了我的状况之後,似乎就察觉了。被评价为除了服装之外,她还是能够用心的正常人的前川同学之慧眼,似乎很顺利在运作。她似乎在等我重新开始呼吸,於是就把眼光转移到手上拿着小说上,并且抿住嘴巴。我很感谢她这种应对方式,於是我就尽情的停止呼吸,努力的想止住打嗝。不过这样停止呼吸时,如果觉得难过,就会让我想起被棉被卷起来的状况。
其实我曾经试过一次。当时并没有绑得很紧,但却非常有压迫感,而且因为自己的气息会被眼前的棉被布料反弹回来,所以嘴边会变热。老实说,我实在不觉得棉被里面是地球。
能够长时间在那种状况下渡过的人根本是变态了。不过世上没有这种人啦。
「呼…啊…好像止住了。」
我报告之後,前川同学就轻轻抬起头来,然後以有如男人的态度微笑着说「是喔。」嗯~真是帅啊。她居然跟那个只要举起双手,就会像是被不认识的某人吸走元气那样,头晕眼花的「啊?」的人是同一个人,神还真残酷啊。
好啦…
虽然打嗝止住了,但大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目前只是稍微修正了一些负面因素,但还没有回到我进入书店时的原点。事态根本没有好转。我接下来到底要越过什麽,才能回到那光芒灿烂的A书区呢?当我深深的想到这点,不知道为什麽,泪腺就变得有点无力。高中二年级的人生都是难题呢,而且比期末考还难。
「那个…前川同学,妳怎麽会来书店呢?」
哈哈哈哈哈。我到底在说什麽啊?加上笑声来企图让状况改变就变得很强硬。前川同学眯起眼睛,那友好的笑容消失了。
而且在这种状况下,我的眼球还是一直在为了想要确认书店里面的状况而转动。可恶,别看啊。万一被前川同学看穿就糟了。前川同学一定会跟我一起去选A书,然後不顾我的羞耻心说「喔~原来转学生喜欢这种女性的裸体啊。」这些话来攻击我…想像一下这种状况,好像也不错,不…不行,我不能被骗。
「转学生,你的脑袋因为考试而燃烧殆尽了吗?」
她很明显的显得惊讶。如果妳要怀疑这种事情当然没问题,但前川同学是很敏锐的。她有可能会从自己的怀疑发展,最後就查出真相。所以被她怀疑就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啊~可能吧。说不定是放假的时候放松,导致脑筋变笨了。」
於是我就故意肯定她的说法,藉此试着来逃避被她追究。前川同学可能是一开始就没什麽兴趣吧,只是「喔~」这样短暂的反应一下,然後就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前川同学直接转头像是在稍微观察店内那样看看四周之後,再将手放在下巴那里。
「嗯…嗯…」
「呃…怎麽了?」
「没有啦,我想说你应该会跟藤和或粒子在一起。」
「这个…今天只有我一个人。」
「是喔…以一个色鬼来说,算是很稀奇的呢。」
虽然她说很可惜,但是从她嘴角的状况来看,她似乎并没有很不高兴。色鬼这种令人羡慕的坏话并不适合我啊。虽然我最近跟女生走得很近。
先不论粒子同学,但艾莉欧就…这简直就像是被雏鸟黏着的母鸟的感觉。
「对了,我看你一直说话都说得很急,有什麽原因让你这麽紧张吗?」
呜…前川同学又再次毫不畏惧的刺探我形迹可疑的原因。我的喉咙卡住,又差点开始打嗝。原来我说话变得很急啊,自己都没注意到。
「呃…应该…没有吧…」
我故意做个区隔,结果听起来就是充满了刻意的感觉。背部也流出讨人厌的汗水。可能是因为这个影响,让我的背与脖子背部想要往後仰那样蠢蠢欲动,我在想是不是冷气没那麽强了,所以就想抬头看天花板。
「而且你在说话之前都一定会加上『呃』。」
「呃…哈哈哈…」
这感觉就像是在跟侦探对峙的嫌疑犯。这种像是背後的地面好像会消失的不安袭击的感觉,大概就叫做被逼入绝境吧。
「看来你有事情隐瞒…应该说好像怀抱着某种很容易看穿的事情。」
她像是低头看着我那样,带着笑容看我的脸。她摆出似乎找到比书更有趣的东西那样的表情。看在旁人的眼中,现在的我看起来应该就像是个被高大的女人纠缠的懦弱高中生吧。但是因为不会有人对我伸出援手,所以我还是孤立无援。
如果是平常隐瞒的事情,那我现在就会放弃并且说出来,但这次实在是没办法轻易说出来。尤其对亲密的女孩子说出真相,是高中二年级学生的自尊心不容许的。
虽然最後的手段经常都伴随着最可怕的可能性,但我还是只好反抗了。
「我好像妨碍到妳了呢!妳想慢慢的挑书吧!」
「转学生,说得太突然了吧?」
我乖乖认命的放弃跟她对话。我只剩下这个方法了。
「如果又有值得推荐的小说再跟我说吧,再见!」
「啊…逃走了。转学生~等等~」
我不理会以非常没有干劲的声音,慢吞吞追过来的前川同学,逃进了隔着小说区,在另一边的漫画书区。至於明天在学校遇到她之後要怎麽办的问题,只能以後再想,但现在是最重要的。
即使今天弄到A书,明天学校里也不会卖那种东西。跟延後这件事导致什麽都没弄到比起来,真的是好太多了。「咦?是丹羽啊~」哇!
这…这个独特的懒惰声音…我慢慢的抬起头来之後,果然是粒子同学。她可能是刚结束社团活动的关系,所以还穿着制服,把书包背在肩膀上,并且站在漫画书区前面。等等,不要继续在书店里树立对人生根本没有帮助的障碍了。
我把陆续出现的问题所造成的辛劳灰尘吸进去,使得我激烈的咳嗽。
「哎呀~丹羽,你怎麽啦?得了夏天的感冒吗?」
别人不可能会这麽像的懒散口吻与圆圆的眼睛。正牌的粒子同学就在书店里,是的,抓到命运的尾巴了。这世间名为偶然的必然,正在为了不让我买A书而制造出这种状况。
「没有啦,我对这世间的必然感到震惊。因为我擅长给人惊喜。」
如果是平常的假日,那偶然在街上遇到女同学,当然就会立刻给青春点数加分,可是在这种状况之下,并不会感到高兴,而是只会感到焦躁。
「丹羽,没想到你有这种专长呢。那如果我流子立刻跑去平行世界把丹羽带过来让你见面,你应该会比任何人都吃惊吧。」
如果不对这种事情吃惊,那就不是有机物了。
「不过还真是偶然啊。真是美妙的偶然。」
「哈哈哈…是啊。」我只觉得这是故意的。
这种偶然就是青春点数的醍醐味!如果现在有人跟我这麽说,我应该就会踹他。
「丹羽,你是来买什麽书的啊?」
粒子同学一边把她手上拿的漫画书封面亮给我看,并且带着笑容问我。该怎麽说呢…我是来买最适合一个人单独兴奋起来的书呢!哈哈哈!怎麽敢这麽说啊。
我发出嘻哈哈这种恶心的笑声来拖延回答时,粒子同学就表现出「难…难…难道…」这种像是在演戏的口气,以及夸张的往後仰的动作。
「你来买有很多裸体的那种无耻的书!」
bdgf。呜咕呜喔,虽然我的内心发出这样的惨叫,但并没有正确的被变换出来。即使变换出来,大概也只会传达那是切身之痛的事实。
粒子同学把往後仰的身体摆回原位之後,便摆出爽朗的笑容。
「开玩笑的啦?」
「开…开玩笑的啦~」
「喔?丹羽,你的脸好像都挤在中间,变得很糟糕呢。」
好痛,心脏好痛。虽然夏天应该可以试胆,但是心脏一整年都要珍惜啊。
我感觉到视线之後就回头,结果前川同学就绕过书架追过来了。但是可能是因为看到粒子同学的关系,所以她没有继续靠近,而是把身体缩回去,并且带着嘻嘻那种独特的笑容消失在书柜的阴影处。
「嗯?」正面的粒子同学因为对我回头的动作感到不可思议,所以她应该没发现前川同学的存在。如果发现了,她会做出什麽反应,并不是我在这个状况下必须在意的事情。不过现在到底是什麽状况?先来整理一下吧。我一边压住心脏。
首先结束社团活动的粒子同学在漫画书区。目前她正在我旁边「嗯~」的皱着眉头比较双手拿的书的价格。因为这种烦恼的方式,让我了解到她前几天说的「零用钱尼加拉瓜瀑布」这句话的意思,所以我觉得她的财政应该满紧迫的。
而穿着国中制服的前川同学应该就在小说区。啊…她刚刚从书架那里探头出来,还跟我四目相交,而且脸上还带着笑容。她那表情似乎就是想说「你果然跟粒子在一起嘛。」虽然这是误会,但如果要解释,我跟前川同学的距离实在是有点远。
先不管这件事情,目前粒子同学与前川同学合计共四颗眼球,对我来说,根本就像是正在运作的监视器。我认为根本不能期待,她们会完全不去注意在店里遇到的同学。粒子同学甚至散发出会邀约我「一起回家吧!」或是「等一下要不要去咖啡厅喝水与喝茶呢?」的感觉。平常我一定会三呼万岁,但现在可麻烦了。我深切的感觉到要看时间与场合是很重要的。
而且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在A书区前面的那对白痴情侣。我眯起眼睛确认远方,就发现他们还在同一个位置。他们在搞什麽啊。他们想在不能站着看免钱书的那个地方,浪费多少时间啊?沉浸在两人世界中的白痴情侣真的很麻烦。根本是人间公害。
算了,我不把他们当成最麻烦的问题了。我就堂堂正正的无视他们,跑到旁边去选择并购买白己喜欢的A书,然後不理他们拿去收银台结帐…我想这麽做,但因为现在有别的因素,让我要这麽做也很困难了。一开始不够果断就是个错误。虽然慎重是很重要的,但裹足不前根本没有意义。只有慎重的前进的人才能够成功。这种人生教训让我苦笑,而我则是对这痛苦的感觉叹息。
想啊,快想啊。
想出我能做的最佳方法。想出我能躲避粒子同学与前川同学目光的方法吧。
如果说对目前的状况感到乐观的因素,那大概就是幸好藤和母女不在场。那两个人虽然是属於不同的领域,但却有能够让事情变得更混乱的技术。艾莉欧会喊着「表哥」,并且彻底的在後面跟着我,女女姑姑则是可能会说「老兄,这边啦」,并且牵着我的手带我去A书区。真的是太好了。
但是我不能再慢吞吞了,我感觉到可能连那两个人都会被加入这个书店。我深深觉得这种气氛,就乘着冷得过剩的空调冷气在触碰我的皮肤。「丹羽,我看你一直默默的发呆,怎麽啦?身体不舒服吗?」
「哇!」粒子同学在看我的脸,而且靠得很近。她的脸出现的位置简直就是国中时代的纸模社学长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当我用像是严格的学长学弟关系那样低头说声「你好」时,就会碰到粒子同学嘴唇的距离,所以我当然很慌张。然後我像是在後退那样移动一步,我对刻意跟粒子同学的脸保持距离的胆小感到痛恨。难道你的下半身没办法停住吗?
「啊…今天的丹羽真的很容易受惊呢。」
对自己的行为毫无防备的粒子同学,拍了手纯真的感到高兴。呜…好可爱啊。她的可爱与少根筋真是麻烦死了。到底该怎麽办?我到底该怎麽做?可恶,我真希望能想个办法。我用这种乱七八糟的三段变化来称赞粒子同学。
「丹羽,你也是来买漫画的吗?」
「什麽?漫画界?啊…不对啊?买漫画。嗯…要买哪一本呢?」
其实我根本是一本都不能买。如果多买了一本书,我就无法达成来到这里的目的。当然如果前川同学跟我推荐小说,那我也只能拒绝。不过这样又会把难度变得更高。
因为这样会被吐槽说「你到底是来买什麽的?」并且让她们对我的行动感兴趣。尤其前川同学明显的会怀疑我的狼狈,并且享受其中的乐趣。至於粒子同学,我觉得应该能够瞒过去。我不经意的看着她脸颊那软软的样子,就让我浮现自信。啊!好想戳啊。为什麽女孩子每个部位都看起来好软啊。是蛋白糖吗?秘诀是蛋白糖吗?会把蛋白打到起泡吗?
「喔…啊…呜?」
「啊…」当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我的指尖陷入粒子同学的脸颊里。
因为意识放松的关系,所以我根本想不起来事情变成这样的过程。我就像是黑衣推销员的伸出食指的那个动作那样,拿我的食指去充分享受粒子同学的脸颊。真糟糕啊,虽然已经在压抑了,但是在解除枷锁的那一瞬间居然就做出神秘的动作。这麽说能够蒙混过去吗?戳戳。
粒子同学表情呆滞的瞪大眼睛。她看着我的眼睛发呆。咦?这是什麽反应啊?当我歪着头在想这个问题时,粒子同学像是燃烧殆尽的大叔那样发出「呜啊啊啊啊!」的声音,并且跳来跳去。虽然周围客人的视线很刺眼,但粒子同学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继续大叫…
「你…你干嘛啦!丹羽,呃…你干什麽啦!」
她啪啪的像是把手当做翅膀般飞起来的那样跳来跳去,被戳的脸颊出现的淡红色,已经变得跟皮肤的其他部位无法分辨了。
粒子同学的脸变得很红。
「粒…粒子同学,妳太大声了啦!」
「我是流子啦!然後…呜…呜…你干嘛啦!」
「没…没有啦…妳的脸颊软软的…」
「什麽啊!难道没有更有道理的说法吗?你…你没有自主性吗?」
因为粒子同学从刚刚就一直只是在说「你干嘛」,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扯平了。
「真是的…呜…」
粒子同学用手摸着脸颊,并且扭动身体。然後她小声的说「流子好难为情喔」,然後用手掌包覆住整张脸。我确实也觉得难为情。前川同学应该也看到这个骚动,周围的客人与店员应该也把我们认为是吵闹且麻烦的客人了。以後暂时没办法来这家书店了。
所以我更是要把目标物买回家才行。我趁着粒子同学低头的机会,伸长脖子去看後面的书架。
啊…那对养鸡白痴情侣好像要离开A书区了。他们带着像是成熟的柿子那种不像是红色的脸色,紧贴在一起走路。刚刚他们在推来推去的那本A书,不知道为什麽,却拿在女方的手上。当他们通过我与粒子同学的旁边,并且走向收银台的时候,我稍微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总结起来就似乎是「如果不买这本书,柏同学总有一天就会自己跑来买。为了禁止这种事情,姊姊我先买下来帮你保管。」
原来柏是男方的姓啊,但这不重要。现在那对白痴情侣已经离开,而且没有人在A书区前面,所以现在就是重要关头,甚至是胜负的关键时刻。
想啊!快想啊!
「………………………………………………………………………………」
想不出任何办法,其实根本就没有为了买A书的策略。高中生随时都是在拚命。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来行动。不要去管是这样,是那样这种确定的状况,现在是要随着变成这样,变成那样的情势来行动。
如果我继续跟粒子同学一起行动,就只会感到难为情,或是脸上带着笑容。於是我就回头,并且大步且夸张的摆动手走路。
「丹…丹羽,你要去哪里?」
「我有点事情。」
我一边隐瞒,一边走向书店的出入口。我走出自动门之後,像是要把外面的热气一起捞过来那样的动手。我从放在入口旁边的篮子里,拿起大量陈列的市情报杂志之中的两本,然後立刻回到店里。正好害羞的粒子同学,也从後面跟上来了,於是我就带着稍微有点僵硬的笑容,无言地走往小说区的方向。
「嗨,前川同学。」
我对正好在小说区蹲下来,看着平放着的书籍封面的前川同学说话。当然我完全不想挺胸骄傲的说怎麽样?这次我可不是开头就说「啊~」了!
让粒子同学与前川同学碰面,然後趁着她们在对话的机会迅速购买A书。这已经不是策略了,靠着运气的最佳战法就是这个了。
但是她们碰面之後发生的化学变化实在是不容小觑,我从以往的经验学习到这件事情。如果她们在书店里相遇,那我就把这一点活用到极限就行了。
「咦?丹羽,你跟前川同学一起来的啊?」
粒子同学得知假日的同学(跟她们是朋友吗?)的存在之後,显得有点吃惊。後来还立刻显得有点不满。而前川同学,则是跟平常一样,让嘴角微微上扬。
「妳才是吧?在书店里大吵大闹的白痴情侣不是一起来的吗?」
她以包含了讽刺与揶揄的口气,来询问我们会在一起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
「我…我不是白痴!而且我们也不是情侣!」
粒子同学又啪啪啪的摆动两个翅膀。嗯…这个动作…这是个好机会。我深信前川同学看着粒子同学的眼球充满好奇心之後,就开始行动。
「啊…我要去一下厕所。」
我小声地这麽说之後,就立刻远离两人。前川同学说「啊…嗯…」之後,便稍微点点头。粒子同学虽然因为翅膀的声音而没听清楚,但她似乎毫无反应,没发现我已经离开了。
厕所在书店的里面。A书区就在厕所前面。这配置真的是棒呆了。即使走到那里去,我也不会显得很奇怪。我就像是被尿意推了一把那样,迅速的往厕所走去。我感觉到每当我加快走路的速度,心脏的跳动与手腕的脉搏也在加快。



因为书店的出入口有点吵,於是我就看了一眼,结果看到那对白痴情侣一边顶对方的腹部,一边走出书店。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祈祷他们会遭遇不幸。
我首先连A书区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进入厕所。关上门之後,我就直接把身体贴在门上。我一边把拇指贴在手腕上测量脉搏,一边等待出去的时机。
虽然立刻出去会很可疑,但如果待太久,等到粒子同学安稳下来之後,就有可能会跟前川同学一起在书店里徘徊。所以我必须抓准适当的时机,迅速的拿起我要买的东西。这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比赛了,不过竞争对手是自己。
虽然厕所里打扫得很乾净,但因为冷气吹不进来,所以我开始流汗。闷热的感觉像是水位一样往上爬,渐渐的让我感到呼吸困难。呼啊…呼啊…我觉得喉咙的深处好渴,同时乾燥的气息也很吵。而且气息的味道有如烧焦味,鼻子的水分也流失了~紧张与缺乏水分,这两种症状完美的调和起来让我受苦。我稍微摇摇头之後,便碰的轻轻去撞眼前的门。
我感受当我还在少年足球队时,一开始只在心中感受到的那种手脚的痲痹,闭即将要上场…我相信这件事并且等待时的紧张,会慢慢的侵蚀我的指尖。
考试的时候,也感觉到这种令人按捺不住的焦躁感之循环。虽然我没想到会只是为了买A书而感受到这种感觉,但这也至一种好徵兆。这跟硬邦邦的身体完全不动时的那种极度的紧张不同,这种感觉能够顺利的让身体放松。胃液涌上来的心境所伴随的压力虽然难受,但这种状态的身体,还能够擅白行动。
就我的经验来看,这种时候我都能够做出不错的行动。大概是因为适度的紧张与紧绷的精神,能够成为人生的润滑剂吧。
在我渡过人生中最长的三十秒之後,我长长的吐出乾燥的气息,并且又吸进去。
用臼齿咬碎独特的烧焦空气之後,就直接咬住。
好,这时候就该出去了。我下定决心,冲出厕所的门。
哒哒…我走了两大步抵达A书区的中央,然後睁大眼睛去看平放着的书的封面来选择。我没有时间去看放在书架里的A书。因为有可能在抽出来又放回去的时候,必须花费不少工夫。我不能浪费待在这个地方的时间的任何一秒钟,而且也不能停留太久。我很在意会不会被她们看到,因此背部变得非常敏锐。每一本书的封面都非常有魅力,而且也很蛊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花将近两小时的时间慢慢比较,并且选出最棒的一本书。可是现在的我没办法做出最好的选择,只能做出较好的选择。
我听到背後传来女孩子的笑声。我就像是被这声音催促那样,稍微弯下身子来拿起平放的书。确认了一次封面之後,「好!」就回头了。
虽然封面上的女孩子似乎长得像粒子同学,这只是这次许多偶然之中,比较不重要的一个偶然,绝对不是让我决定的原因。
我一边被脸的侧面与耳朵像是在灼热燃烧的感觉影响着,一边把A书交给收银人员。这行动简直就像脸红心跳着把情书交给仰慕的学姊的学弟。
妆快花掉的欧巴桑店员,瞪着我放在收银台上的书与我的脸。
虽然我因为担心她跟我提到年龄的问题而僵住,但是在欧巴桑店员无言的带着严肃表情开始打收银机,才让我放松。可能是因为刚刚粒子同学在店里大叫,所以让她觉得不高兴。
听到欧巴桑店员毫无感情的跟我说价格之後,我就说声「好的」回答,回答的时候还差点咬到舌头,然後我就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千圆钞票。我把钞票交给欧巴桑店员,收银机发出喀啦喀啦叮的声音。
找给我的钱少到适合用麻雀的眼泪来形容,因为买了这本书,就让我没办法再去任何一家店了。啊…说不定能够去零食店买一点点零食。
欧巴桑店员粗暴的把A书塞进袋子里,再把袋子与发票一起交给我。
我以稍微发抖的手收下。但是当我在接到袋子的瞬间,确信与成就感让我握起拳头,而且还用力到我的指甲几乎陷入手掌里。
因为我考虑到这家书店的袋子是半透明的,所以我就把拿来的情报杂志放在A书的封面与封底处。这样大胆的皮肤色,应该就不会被别人看到了。
我虽然陶醉在想要举起右手用力踏步走出去的胜利感,但是为了不要太醒目,我还是若无其事的离开收银台。并且在深呼吸一次之後,才去跟还在小说区的粒子同学与前川同学会合。她们应该没看到我在做什麽吧。
「嗨,让妳们久等啦。」啊…语尾又变成假音了。
虽然是我自己举起手在肩膀上挥手,但却觉得空虚。
「啊,丹羽,你跑到哪里去啦?靠我流子一个人要解开误会可是很辛苦的啊。」
「抱歉啦,我去上厕所。对了,妳们不买书吗?」
「嗯?转学生变得好有礼貌啊。」
「没这回事啊,赶快去买书吧。」
我推了两人的背後,总之就是急着要让事情进行下去。不过两个人的身高差这麽多,我却觉得前川同学比较好推动,这是怎麽一口事呢?
「哇…你干嘛~」
粒子同学虽然在反抗,但是跟我用手指去戳她的脸颊时比起来,推她的背时似乎比较没有反抗得那麽厉害。而我可能也是因为中间隔了衣服的关系,所以充满罪恶感的内心并没有任何期待。
「丹羽,你听我说,前川同学她…」
「喔~」
听到我这种完全心不在焉的迅速回答,轻轻笑的人并不是粒子同学,而是前川同学。
就像是发现某件事情…不,这不可能。
後来在我等她们买东西的时候,实在是很不安。我做出不经意的把塑胶袋拿到後面去,藉此不让她们看到等等的设想,让我觉得我真的是拚命到觉得白己很丢脸。
不过这也是有青春的戚觉呢,手的重量让我感觉到我有着能够稍微感觉到这种事情的轻松,因此我就偷笑了。
後来等她们终於买好书之後,我就跟她们一起离开书店。
离开书店之後,用手在额上遮阳的粒子同学如此间我…
「丹羽,你买了什麽书?」
「嗯?我买了有点硬邦邦的书。」
这种书的封面比一般的漫画书还要硬,这是真的。
跟用自制的遮阳蓬来遮挡阳光的粒子同学不同,我毫无防备的来到阳光之下。
我把感觉到疲劳的身体交付在抬头看的天空的阳光,以及焦热的空气味道之中,并且轻轻的闭上眼睛。
我在降临的黑暗之中,慢慢且心爱的数着自己的脉搏。
「嗯?」
我在烦恼着。当然是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烦恼的。我在床上坐着,并且把手抱在胸前。我就像是遇到难题的科学家,或是遭遇考试痛苦的学生那样呻吟,并且跟放在我眼前的A书对峙着。我用指尖稍微翻开封面。
转来转去这种表现就在我的脑中与眼球内侧跑过。
充满色情的脑袋里,出现似乎能够听到咻咻这种声音的幻想。
「不行!不行!不行!」我像是不倒翁般的翻滚。「呜…呜…呜…」我发出像是啜泣的声音,让身体变得僵硬,然後「啊啊啊…」的像是在求援般的把手伸向空中。
「我的粉红色之夜啊!」单纯的黑色夜晚,似乎就要跟往常一样变得越来越深。
我靠着智慧丶勇气与色情支撑,透过苦难与苦战之後,成功的从书店凯旋归来。我买的书的内容,应该只有在书店负责收银的店员才知道。所以该怎麽说呢?我应该能够带着战胜人生的馀韵回到家。直到我仔细的看A书的封面之前。
「可恶…印象太强烈了…一定是因为见到她们的关系。」
是啊,这里有一本A书。然後会翻开看看吧,并且能够看到皮肤色吧。然後会看到女性的脸吧。结果本来应该要开始快乐观赏的眼球与脑浆,产生了神秘的化学变化,让我联想到粒子同学与前川同学的裸体!就很棒的角度而言,这实在是不忍心看啊!因为我会被无人能知,而且无谓的罪恶感侵袭!啊啊啊啊…我这样一边叹息一边挣扎。我把脸埋在枕头里,并且让脚像是少女那样摆动着。
「嗯…这也是青春呢哈哈哈~」我是笨蛋吗!
我碰碰在床上的跳动,在我的呼吸变得混乱,而且爬不起来之後,开始自言自语。与其说我是稳定下来了,不如说这种声音是精疲力尽的感觉。
「可恶…真和平啊…」
我在为了与地球存在的问题比起来,只有几十亿分之一的小问题苦恼着。但是我只是地球人类中的几十亿分之一个人,所以相对应起来,这应该是个大问题吧。
艾莉欧有她自己的问题。(例如乡土妖怪卷棉被怪)粒子同学有她自己的问题。(例如我是流子)。前川同学也有她的谜团(名字到底是什麽?)。我们每一天都只能被这样牵着鼻子活下去。
「现在并不是这样装模作样的时候…」
嗯…我发出这种声音,并且以趴着的状态,用比翻参考书还要慎重的手,并且保持警戒的去摸A书。我用指尖去戳书。因为我觉得已经克服了,所以就把书翻开。「哇啊啊啊啊!」



可能是因为我翻开的那一页背景是蓝天之下的沙滩的关系,所以让我联想到艾莉欧。我觉得不行…我觉得想像到艾莉欧就更加不行了!因为她是卷棉被怪啊!这根本不是理由啊!
这种理由根本没有意义!所以这也不是我对A书产生拒绝反应的理由!拒绝A书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人类!没问题!我没问题!我要轻盈的翻页,优雅的观赏,然後享受典雅的夜晚「表哥,我回来了~」 「哒哒哒!」
我不禁发出与在走廊上奔跑的声音相同的叫声跳起来。我确认自己保持坐姿浮在空中之後,让我感到恐怖。同时脑筋的一部分也僵住了。
因为只有我的时间停下来,所以没办法把右手拿着的那本书藏起来。
「表哥?」
就在艾莉欧一边这麽说,一边跑进我的房间的同时,我终於动起来的右手,就把A书夹到睡垫下藏起来。先不管那本书的封面,但我这个行动,完全被艾莉欧看到了。
「嗯?」
「回来啦!」
我用假音说出带有「欢迎回来」与「快回房间」(注…两者日文发音相同)这两种意思的词语跟她打招呼。
我完全没发现艾莉欧到底是什麽时候回来的。我没有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以及她爬楼梯上来的声音。这大概是因为我太过集中精神烦恼A书的问题吧。
我开始想哭了。难道我在房间里大闹,然後在床上打滚的声音都被她听到了?艾莉欧歪着头紧盯着我的棉被看。当然她的视线就集中在我夹着A书的那个点。
「表哥,你藏了某个东西。」
「没有啊,棉被里没有东西。」
我是不是该乐观的想幸好不是被女女姑姑看到呢?她大概不需要几秒就能看穿我的行动吧。真的是该举杯敬艾莉欧的天真无邪呢?
我好不容易要鼓起勇气翻开A书呢。因为隔壁性别算是女性的人回来了,所以会有更多限制。应该说没办法看了。
她应该要多替寄住在这里的男性高中生多设想一下啊。
「嗯…嗯…」艾莉欧左右摇动她的头,企图要偷看床底下。
「嗯嗯~」我把身体移动到相同的方向进行阻挡。
我与艾莉欧就像是面对面的节拍器那样,左右摆动着头。因为艾莉欧扭动上半身企图要偷看我的床,所以我也拚命防守。
「周日特别节目,追查表哥藏的东西。」
「别弄个特别节目啦。与其追查那种东西,不如想办法提高打工的时薪。」
艾莉欧微妙的靠近我。可恶…太卑鄙了!不过根本就没有规则存在。如果就这样被艾莉欧看到A书的封面…会怎麽样呢?虽然确定会被女女姑姑嘲笑超过一个月,但这位女孩呢。嗯~她会脸红吗?还是会喔它的很有兴趣的看着吗?这是未知数。而且根本不重要。
「我!回!来!啦!」
如果是援军就算了,但大门传来不像是四十岁的姑姑的声音。那音量与音质,就像是在住家前面大声喧哗并且跑过来的小学生。
「女女姑姑回来罗。」
我把食指伸到艾莉欧的脸旁,并且指着走廊。
「嗯。」艾莉欧虽然点头了,但却还是继续靠近。一直防守根本就无法成功的防卫,如此做了决定的我便离开床铺。我站起来之後,让艾莉欧转半圈,并且推她的背部。
「妳该去迎接妳最喜欢的妈妈喔。」
「探索表哥的秘密,就是被称为收视率之鬼的我该做的工作。」
「我倒是觉得妳妈妈比较神秘。」
「二十年前~是二十岁~啦啦~」
走廊传来神秘的歌声。
「她大概在伴随着空气吉他唱这种悲伤的歌,妳去看看她吧。」
「嗯…」
艾莉欧被我推出去,但是她还是回头,而且似乎不满的鼓起脸颊。她留恋的看着藏A书的地方。真是的!妳只要关心棉被就好了!
「如果寿命是四百岁~那四十岁就跟八岁一样~」
啦啦?这种唱歌的方式,比醉汉们的卡拉OK大会还要难听。虽然应该是有加入感情。
我把艾莉欧推出房间。这时候她似乎萌生了厌烦或放弃其中之一的心情。她回头看的并不是床的方向,而是看我的脸。
「下周请继续收看周日特别节目。」
「每星期都有就不是特别节目了。」
最後我推了她的肩胛骨一把,总算是成功的把艾莉欧送往楼下去。呼…
我在走廊上确认艾莉欧没有做假动作,然後跑回房间之後,就迅速的回到床上。接下来,如果艾莉欧回到隔壁的房间,那我就更难以有效运用A书了。所以就采取现在赶快把该做的事情解决掉的方法吧!
虽然我想这麽做…
「再…再这样下去…那个四十岁就可能会出现在我的妄想中…」
可能是因为听到她大声喧哗的关系吧。女女姑姑的存在感,在我脑中变得非常大。如果她登场了,那我就完全败北了。我的理性堤防可能会崩溃,并且变成心灵创伤。为什麽我在追求快乐之类的娱乐时,还必须要产生恐怖的感觉呢?
总结起来,我只能感叹这真是个烂假日。结果只剩下没办法使用的美妙A书在我手边。
而且还必须开始过着像刚刚那样,为了不被同居人发现而藏在房间里的那种青春期生活。
我拥有的东西,只是在束缚我的生活。
「唉…」
今天我已经放弃计算青春点数了。
「结果…」
今天我似乎也没办法做个好梦了。
我祈祷梦到的对象不是姑姑之後,今天就熄灯了。
晚安,再见。明天再来面对可以说是很小的烦恼吧。


本帖最后由 timekeeper 于 2010-11-5 03:09 编辑


後记

最近我喜欢的短篇漫画是Dead Man's Q。
至於我的近况是爱做梦且会说「有没有读者要给我的信?」的家父来到我家。

像是小说的东西,其之3。

动作要快点才行,我这样说给自己听,然後冲出商店的後门。因为今天必须要去两丶三家店,所以需要讲求速度。这时候应该就要仰赖大众运输工具或是交通工具这种文明利器,但居然在这时候不能搭。
我个人拥有的脚踏车,昨天晚上被某人,应该是深夜跑出来徘徊的坏小孩们恶搞了,因此造成前轮漏气。所以我只好用自己的脚跑去市内的餐厅。
虽然不在截稿日之前把原稿写好的人也很过分,但是我承认到了最後一天才要去回收稿子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去回收原稿的时候,都没有把我的不满表现出来。
在我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的同时,我也一边发现我的下巴抬起来了,并且一边在市中心能跑的路上奔跑着。当我带着自觉夸张的挥舞着手在马路上奔跑时,就会觉得走在周围的人像是衣架模特儿。
只有我一个人努力的急着活下去,真的是很难看。如果是五丶六年前,还是大学生,看到现在的我,应该就会嘲笑。但是偷懒所留下的结果,就只能这样拚命的收拾。
这句话应该也可以用来形容人生。如果大学时代,我能够更努力一点的话…其他的梦想就…「你运用时间的方法错了!」 「哇!」旁边有个女性的脸跑进来。
因为她突然跑出来阻挡我,所以我的脚来不及紧急煞车。女性的额头与我的额头相撞。骨头彼此相撞的声音小小的凝缩在一起,但听起来很沉重。随着撞击而来的一瞬间之黑暗。眼睑就像是被拉开那样,发出啪叽的声音,视线随着难过的呼吸恢复色彩与轮廓。
「好痛…痛死人了…呜…」
就像是染毒那样,患部感到剧烈的疼痛。就像是有无数的线贯穿到骨头深处那样,疼痛没有散开。而且还发出叽叽的声音,就是没有远离骨头。我甚至担心骨头是不是有裂痕了。
在我担心过自己之後,终於去看突然冲出来的女性。这位女性根本不去管因为相撞而变红的额头,而是有如练习过那样,一直摆着微笑若无其事的站着。而且刚刚这个女性是从马路那边冲出来的。她太过於於神出鬼没,让我觉得很恶心。
「让我们来谈谈幸福吧。」
「什麽?」
「我们要谈谈幸福也可以,要让我来帮你看看手相也可以。让你突然停下脚步,并且改变你运用时间的方法就是我的期望。」
女性面带微笑,并且像是不管对路人造成麻烦那样,把双手水平的张开挡住我的去路,并且说出像是脑袋的螺丝逆向旋转般的日文。
我僵住了,而且没有擦掉顺着额头流下来的汗水,并且保持着困惑的感觉。
女性继续摆出笑容。
这个女人是天生脑袋就有问题吗?还是来传教的?我看两者都是吧,要区隔这两者真不容易。虽然从她以清楚的口吻述说幸福的样子来看,应该是属於後者,但因为她的笑容非常开朗,所以看起来就是很恐怖。
女性留着有点长的头发,皮肤稍微有点晒黑。头发染成像是在配合她的皮肤的褐色。长相年轻,而且有点可爱。服装完全都是穿思○乐的产品,简直就像是在担任杂志编辑的主妇欧巴桑。她还配合夏天,穿着轻薄的衣服。脖子上则是挂着藤蔓花纹的护身符。
「不好意思,我在赶时间。」
「你搞错人生急急忙忙的方式了。应该要急急忙忙得更有意义才对。」
「我真的在赶时间。」
我试着绕过去往前走,结果她抓住我的手腕。女性的体温与初夏一起混杂在我的皮肤上,但不知道为什麽,这种热气却让我感到寒冷。难道这个女人的热情,是夺取周围人们的温度而形成的吗?
「我就是在说你急急忙忙的方式太奇怪了。请你听我说。」
即使我想甩掉她的手,但她的双手只是上下摇动并且放松而已。
「什麽奇怪。」奇怪的是妳吧。我想这麽说。在我停下来之後,周围像是衣架模特儿的人们就开始动起来了。我转头跟身边的人求援,但是大家都毫不关心。
只有那位女性用热切的视线看着我。那表情就跟车站前那个很想帮我看手相的人一样。
「以後世界会发生大事。大师是这麽说的。」
「大…大师?是喔~」糟糕,她完全是信仰某种东西的信徒。我会被她影响的。
「那个时刻正在慢慢逼近,但是人们却把急急忙忙的方式搞错了。我们为了协助大师进行他所指示的救赎,才会像这样祈祷路上的人们能够步上正途。」
既然是为了祈祷,那有需要紧紧抓住我的手腕吗?你们是虎头钳教吗?
因为救赎的方式实在是太强硬了,让我觉得很不爽。如果妳这麽想救赎我,那就来帮我收原稿吧。
「妳刚刚说世界会发生大事,那具体上到底是会怎麽样?到时候妳要怎麽做?妳找我又能做什麽?妳根本都没想过,只不过是照个上级的吩咐在做事而已。」「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就请务必来听听大师的话!」
即使我以适合夏天的激烈口气这麽说,也只是被她的话掩盖过去,并且被她硬拉我的手。这种强硬的态度令人受不了,会让我想厌恶的跟她说请妳到冬天再这样搞。
我的关心重点就锁定在怎麽让她放开抓住我手腕的手。而且要安全的,或是让我逃离这个女性的关切。我那被不像是人类的握力紧紧抓住的手腕开始瘀青了。
「虽然个人的力量可能很小,可是只要人们能够一起联手,并臣由我们把大师的预言散播到世界上,说不定就能回避那个状况。我问你,像你在撞到我之前那样,用错误的方式急急忙忙的过生活,能够改变世界的任何事情吗?」
女性以非常快的口吻,而且像是把口水喷在马路上那个样子,述说着人类的渺小。
最後被她稍微戳到痛处。当然如果是小规模的杂志编辑或构成,即使我没有出生在地球上,应该也会有别人负责这个工作,让事情继续下去。
少了我就没办法进行。这种状况会在一生之中碰到几次?
但妳也一样吧。连那个大师都是可以取代的。
即使低头看着放在棋盘上的卒子,也没办法做个区别。就是因为了解这一点,但即使是小事还是跟自己有关,所以才会对很多事情感到後悔,而且拚命的奔走。
我心中涌现愤怒,同时也涌现焦躁。如果我企图想用理论让这个女性屈服,而认真的跟她谈论,可能就会不知不觉的让我也被带去昏暗的地方,看着她所谓的大师带来的耀眼光明。
所以我强硬的开始往前走。抓住我的手腕的女性就跟我一起动起来。我确认这件事情,并且点了头之後,就开始走往车道的方向。我反过来拉着「咦?」这样感到惊讶的女性,站在车道的中央。
当然那就是有汽车来回奔驰的马路。
「你在想什麽啊!」
我想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妳呢。
当汽车靠近的时候,女性便放开我的手腕,一个人慌慌张张的逃到步道上。我先不对手腕被放开这件事感到高兴,而是慌慌张张的跟着她走。汽车按了喇叭,对不起。
女性回到步道上之後,因为惊慌与恐怖而瞪大眼睛,而且因为恐怖造成的呼吸困难,使得她呼吸的时候,肩膀也跟着上下移动。
至少对方还有点正常这一点,让我稍微的感动了。
在见到这个女性之後,虽然是暧昧的,但我第一次露出笑容。然後我就穿过那个女性的旁边开始奔跑。
「你真的不在意吗!那个时候来临时,你一定会後悔的!」
「少罗唆!哪有人活着不会後悔啊!」
我丢下这句话之後,就逃离了那个女性。那个女性才应该要改变她那种急急忙忙活着的方式。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去触碰到人们对许多事情感到後悔的部分,并且受到反抗,还像这样被拒绝。
不过在年轻还有体力的时候,就应该急急忙忙的活下去这种想法可能存在就是了。
总之预定已经晚了很多,动作必须要快一点。
「嗯…该怎麽走呢?」
因为跟她相撞的关系,让我的记忆有点模糊,导致我必须仔细确认这件事情。我进到路上的转角之後,就停下脚步把背靠在墙壁上,然後小声的念着我的预定。
因为跟那种女人扯上关系,害我不只要停下脚步,还这样子浪费掉时间。
真令人受不了。
以後不管我要奔走的路多麽辛苦或没有意义,但我被深深沉浸在宗教之中的女人占去时间的感想就只有一个。
「希望刚刚的时间不会是今天最无谓的时间。」
对那个女人来说也一样。啪啪…我就结束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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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yey 平民
很喜欢这部东西,插图的q版也好好玩

13 年前 0 回復

inugami 騎士
也看了动画片。是真的有趣的作品

13 年前 0 回復

hbq8233713 公爵
开始我还以为是庙会后的事了,仔细一看原来是讲了一些以前的事

13 年前 0 回復

g2095852 子爵
话说这个系列打算动画直接演完?这个段pain是费尽了

13 年前 0 回復

darkzero5859 伯爵
我倒是觉得表哥你该放弃A书色情营养素.

13 年前 0 回復

xixi918 平民
趁着新番开播 回来补小说

13 年前 0 回復

vsmilepig 騎士
另外因为我打了好几次,所以知道她的头凹凸不平,触感很像马铃薯。
这人真是糟蹋马铃薯了,真亏我一直以为长着马铃薯脑袋的人都像小新一样善良!

艾利欧那个故事的插图里,女女姑姑的胸部可真大啊,看得我血脉贲张。

「我要去找老师罗。」
「是她找我的。」
…… …… ……
日本作者塑造废柴角色的能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回忆中的丹羽还能再渣一点吗?

星中妹子很漂亮,诀别的那段写的也很有感觉。
虽然纠结的程度不同,但仍是秒速五厘米那种类型呢。
擦肩而过,怅然若失。
原来男主角变成青春点数男是因为星中,很有内涵的往事。

话说这本是真打算跟外星人死磕了啊。
这部小说的确让人恍恍惚惚的,东沟一犁西沟一耙,感觉上下文没什么联系。

13 年前 0 回復

ahsd852 平民
话说入间人间的作品总有种悬在半空,八下不沾边的感觉。独白式的语言也让人分不清是小说中人物还是作者自身的想法。
但依然值得期待、、、、

13 年前 0 回復

ccpkobe 騎士
总觉得火2卷扯太远了

13 年前 0 回復

maou 王爵
到这本终于看出这世界观里是真有外星人的了,而且还不是那么一两个...看来艾里欧真是混血了

13 年前 0 回復

igasei 平民
这个样子看。痛苦。

13 年前 0 回復

不良 伯爵
这小说给我的印象仅仅是插图美..

13 年前 0 回復

画廊 平民
其实觉得入间的小说有一种西尾的味道....特别是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系列......

13 年前 0 回復

book8899174 勳爵
好东西,好好看。

13 年前 0 回復

wan707328434 勳爵
表妹萌吗。。。

13 年前 0 回復

sunlast 平民
看了前面3卷感觉是治愈系小说啊

13 年前 0 回復

livekrad 王爵
五篇短篇都洋逸着青春的气息
个人最喜欢第四篇的<我与她的月亮的距离>
看完一整个让人感觉年轻真好
而第五篇的<工口>最让我有共鸣
想毕大家年轻时都有这方面的经验吧XD

13 年前 0 回復

凌乱 勳爵
这样的在网上看很累人啊。。。

13 年前 0 回復

jay99811 伯爵
哈,终于看完了,这卷是以四个旧故事加上一个青春男买A书事件的故事集呢,前面三个女生的故事真的让我对她们三个的了解增加了不少,而丹羽你就一直处于那60次之中吧~八嘎八嘎~
果然小艾莉欧和粒子都超萌的啊~

13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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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mekeeper 王爵
與三次元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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