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人力派遣公司 龙与魔法师[三田诚][第四卷][录入完结]


魔法人力派遣公司 龙与魔法师[三田诚][第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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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序章
第一章 魔法师与前辈
第二章 魔法师选择的城市
间章
第三章 雾中的魔法师
第四章 魔法师与调换儿
间章
第五章 龙与魔法师
第六章 魔法师与妖精之瞳
终章
后记


能看见一切的眼睛,被称作“妖精眼“。树这一过于强大的力量,被协会怀疑犯了禁忌之力而派遣监视人·冯前往调查。和穗波是同门且关系非常轻密的冯,树对他抱有一种混杂了亲切又嫉妒的奇妙感情。冯的到来,会引发怎样的骚动呢?呼唤着“妖精眼“的最强魔法生物正在觉醒!异种魔法格斗战第4弹!

  向美贯学习古文的安缇——
    “古文的话,美贯已经算得上是大学教授的水平了吧。当安缇的老师是绰绰有余哦。”
                                      ——穗波原话

大乘佛教的末期,以护摩、曼陀罗之类的魔法为中心的体系化的流派。在日本,作为取代阴阳道的综合咒术迅速发展着。
  它的特征,与曼陀罗的某种诸佛·诸神的形象相似,借神之力提升力量。因此,密教之术的具体,涉及多方面。*密教

魔法特性:
两界曼陀罗
Mandala of Dual World
魔力强度(Attack):4
灵力防护(Defence):3
术式速度(Speed):3
诅咒代价(Cost):4
咒术技术(Skill):2
危险度(Danger):2

支莲
真言密教课契约社员

在魔法的定义中,龙分三到四个种类。一种是隐藏在魔法师精神世界里的“力”之隐语的“龙”。一种是,魔法的生物为魔兽或灵兽姿态的“龙”(这里就包括了两个种类)
然后,自然现象洪水或地震也会被看成是怪物之“龙”。这种“龙”也特别的强大,是和灵脉性质有关系的超自然现象的存在,时时可以左右一个国家的命运。



看到一切事物的魔法的总称。它的存在在所有魔法中是最古老的。要说为什么的话,过去人类生活在森林中时,威胁他们的“光兽之瞳”正是以魔眼为出发点。所以人类想得到这个兽的力量,而衍生出各种各样的魔法。阿拉伯的邪视,中国的阴阳眼,妖精眼……
也就是说,魔眼无论种类还是能力,都有极其多的分支。 *魔眼

魔法特性:?(看魔眼的种类而定)
魔力强度(Attack):1-?
灵力防护(Defence):1
术式速度(Speed):3-5
诅咒代价(Cost):3-?
咒术技术(Skill):1
危险度(Danger):3-?

伊庭树
董事长兼社长


穗波·高濑·安布勒
安缇莉西亚·雷·梅扎斯
   伊庭 树
猫屋敷莲
黑羽真奈美
   葛城美贯
支莲
影崎
冯·库鲁达






序章
——黑暗,在大堂中不断扩散。
但是,并不是物质上的黑暗。
如果要说有一丝光明的话,那就是在天花板的枝型吊灯投照出的柔和的光。透过水晶淡淡的光在柔软的铺了绒毯的大圆桌上,映射出鲜艳的色彩。
但是,
给人占据主导地位的感觉,果然还是——黑暗。
叫做“黑暗”的这个概念,充斥了大堂。墙壁和枝型吊灯上设置的古代北欧文字,然后,还有在绒毯上画着的魔法圆,都保持着这个“黑暗”的状态。
如同夜晚的墓场一样。
犹如欠缺的月亮一样。
带些恐怖。
好似魔法。
就这样,无法摆脱的黑暗。如果有人在其中的话,说不定连精神也会被侵食,充满压迫感的黑暗。
——那么话说,
“我是阿因·索夫·沃尔的卡列夫·卡兰德,我进来了。”
拨开黑暗,流露出一把忧郁的“声音”。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中央的圆桌上,凝结出了一个仿佛烟一般的影子。
灵体,能运用灵体的魔法师,在东洋被称作阳体和尸解仙——这样的一种形式,是在远距离处的术师根据仪式投射出的,各自的纯粹的灵体。
从灵体的密度和投射的存在感中,也可以看出术师的技量。
“‘仙龙社’,睿虎,拜见。”
“‘山之徒’,阿拉尼·达力普,拜见。”
接下来出现的,是一把老年的“声音”和一把年轻女性的“声音”。
而且,听起来并不真实。
介入灵体,思想的波动。不是英语也不是日语,而是直接的在脑内响起的必要的话。
接下来,圆桌旁的椅子上出现了新的影子。
他们——都从属于“协会”,是魔法结社的首领们。
世界上现存的魔法结社,大约有七到八成都属于“协会”,能参加这个会议的,就是在各自魔法结社中特别有力量的——也就是说是一场关系着最高决议的会议。
“......的确,关于‘阿斯特拉尔’让他们来做——真的好吗?”
最先出现的忧郁的“声音”——阿因·索夫·沃尔的卡列夫这么说道。
仔细看看,是一副人工精灵般姿态的青年。
与其说是魔法师,更给人工整的青年实业家这样的印象。
像刃物一般的纯色瞳孔,仿佛用纯金编织成的金发。但是不知从哪散发出的忧郁感觉,从动作中可以淡淡的窥探到。
“我不能理解。......特意召开此次会议,取缔极东的一结社到底有什么意义?”
“很快,就不能说那是一结社。”
这边,响起了抗议的“声音”。
朦胧中,从口中吐出一口水烟的是——来自“仙龙社“的那个影子。
声音也好像是从哪飘过来般虚无飘渺。
“前几天,刚刚和那个“盖提亚”发表过合作宣言。然后,这回虽然缺席了,但是葛城家的小女儿也被从属了进来。想否认他们立场的重要性吗?”
“盖提亚”和葛城家。
无论哪边,都是拥有出席这个会议实力的结社。特别是,在“盖提亚”的先代在今年初死去之前为止,都不断向“协会”提醒着它对全体所能产生的影响力。
“那个......他们应该还是在籍的。卡列夫大人不知道吗?”
“......”
轻轻的,一时语塞的“声音”。
目光一下转向卡列夫的座位上。
“请继续。”
耸了耸肩,点点头。
新的“声音”,继续回应道。
“根据文件来看——问题出在那个代表身上。”
并不是朦胧的灵体之影——在有一点距离的地方站着的,是由机械启动的自动人偶。
为了公平性,在“协会”的会议中,有必要启动这样的自动人偶为议事进行服务。
行了一礼之后,自动人偶的手腕开始动了起来。
“——首先,请大家看一看吧。”
然后,大堂发生了异变。
圆桌的中心,“咻”的一声映射出了一个新的人影。
脸上还一副稚气,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无论怎么看都人畜无害的脸的右半部分,戴着简直像海盗一般的黑色眼罩。就连这个眼罩,放在少年脸上也给人是开玩笑的感觉。
“这是‘阿斯特拉尔’的代表取缔役社长,伊庭树。”
自动人偶这么说道。
“关于他,有他犯了禁忌的传言。”
“禁忌?”
“——是妖精眼。”
骚动,在圆桌附近响起。
然后——
“那么......妖精眼本体就是禁忌不是吗?”
“如果是魔法师的话,那是谁都希望得到的瞳孔。也可以说,是任谁都忌避的瞳孔。”
有好几把声音在大堂响起。
困惑和惊讶——真正意义上也混合着一些羡慕的“声音”。这些感情,就是魔法师的知识欲和独占欲在作怪。
过了一会,又有人提问了。
“——说起来,伊庭树本人。为什么不能使用魔法呢?”
“说的也是。”
对这个做出肯定的,是刚才的自动人偶。
“那么,如果不能使用魔法的话,那不是和前代的伊庭司没什么两样。再加上,那个尤戴克斯在魔法决斗中退出了,单单在魔法技量上估摸不到不是?”
这个,才仿佛是这次会议的焦点一般。
尤戴克斯·特罗迪
不仅是稀世的炼金术师——而且是‘阿斯特拉尔’的创设成员。
是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能轻视的人物。
正因为这样,连魔法都不能轻松驾御的少年首领吓退了这位炼金术师,这不得不另人疑惑。
“那边的负责人呢?”
“那边的负责人一直是影崎。”
“......”
全员都沉默了。
“——惩罚魔法师的魔法师。”
不知道是谁,突然这样小声说道。
“怎么了?”
自动人偶问道。
“在现阶段,并没有‘阿斯特拉尔’犯了禁忌的证据。有哪位,可以去稍微了解一下情况呢?”
慢慢的,文字的机械“声音”响起。
“......”
灵体的影子们,谁也没有动一下。
自动人偶,只是静静地看着周围。
“......没有的话,这回先继续让影崎......”
“那个,我的话怎么样?”
突然,响起了一个沉稳的“声音”。
在圆桌的一角,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影子。
“......冯。”
在大堂内又立刻引起一片骚动。
从反应来看,这个人也并不是很受欢迎。倒不如说比起对“阿斯特拉尔”的反应带有更强烈的厌恶色彩。
“结社之间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但是要解决问题的话,我觉得我还是适合这个任务的。”
“首先出于必要,我想问问自荐的原因。”
自动人偶,提出了问题。
“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只是单纯的有兴趣而已。而且,我也觉得自己很适合再‘协会’担任监视人这个角色。”
“这个理由接受了”
大堂,被圆桌旁影子们的“声音”埋没了。
但是,也没有很强烈表示反对的“声音”。
“......那么,就采用了。”
自动人偶走近圆桌。
认同的方法,并不是举手,也不是投票,而是在大堂内传递着的思维念波。
传达着影子们的意思。
自动人偶微微点了点头。
“赞成属于多数,那么由冯·库鲁达担任监视人这一决定通过。”
“非常感谢。”
非常有礼的,冯的影子行了一礼。
“那么,会议结束。大家回去的时候请小心。”
自动人偶话音刚落,影子们便都消失了。
只有一个——报着“阿因·索夫·沃尔”结社之名的影子留了下来。
“......区区一个调换儿(注:CHANGELING。欧洲传说中,当美丽的婴儿出生后,精灵会用自己丑陋的孩子偷偷换走婴儿,被留下来的抽孩子,就是changeling.)”
带着憎恨的低语。
拳头颤抖地敲打着圆桌。灵体的拳并没有声音,只是在肌肤的表面可以看到小小的波纹而已。
“可是......到底是谁?对‘阿斯特拉尔’感到怀疑,然后特地召开了这次会议。”
并没有得到回答。
然后——没过一阵,那影子就消失了。
第一章 魔法师与前辈
1
十月的下旬,一个半弦月的夜晚。
在森林之中。
有阔树叶互相摩擦产生的声音——时而也混合入虫子的鸣叫,慢慢地向天空延展。
在森林湿润的土地上,站立着两个人。
“我祈愿。”
伴随着这句话,少女的手中有一颗圆石掉下。
在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孔,没有任何特点的小石头。
“我祈愿,让这弱小的石头,展现森林之息。”
形状可爱的嘴唇在咏唱。
十六岁的小小身体,在夜晚的森林中还是异常的冷静。无论是握着扫帚的手指,还是从宽大帽檐落下的栗色头发,还有高高直直的鼻梁,这一切都仿佛像一幅画一般的美丽。
比什么都要给人留下印象的是,应该是眼镜下面,那双瞳孔的颜色吧。
深深的,冰蓝。
——穗波·高濑·安布勒。
“阿斯特拉尔“凯尔特魔法·魔女术课的正式成员。
“......”
伊庭站在这个少女的身旁,屏着呼吸静静地看着。
慢慢地,那少女再小声说出了一句话。
“我祈愿。弱石的力量,能败北于森林的吐息。请快速展现森林气息的流向在我面前。”
之后,仿佛回应这句话般,落在地面上的小石稍稍地震动了一下。
当然,并不是风带动了小圆石。因为紧接着,这个震动越来越大。并最终,集中到了一个方向。
“是,魔法吗?......”
树在心中小声嘀咕着。
在这几个月间,自己到此为止的日常生活被完全颠覆了的奇迹。世界的另一面是的确存在的,只是被某些力量覆盖了而已。
少女的头发闪烁起柔和的光辉。
是魔法之源,咒力的光芒。这个光亮,从穗波的指尖,直到连衣裙,闪烁着神圣的光辉。
“唔,哇啊......”
忍不住发出惊讶的感叹。
还有非常多,要好好思考的事情。
在使用欧洲传统“岩石和森林和歌之魔法”的时候,这个少女存在的美丽的另一面,更让树自然的感觉到了。
......还有一个人。
与这受非常高赞誉的金发魔女同样的......。
“——社长,看到了吗?”
突然,眼前的穗波说话了。
“啊,啊,什么?”
“真是,我不是叫你好好看着的吗?圆石的前方。”
唇微动,有一点不满意的少女抗议着。
“唔,嗯,那个,那个——啊,那边。”
树慌忙向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地面上奔跑,带出一条光的轨迹。带动小石的咒力,也在大地上残留下了掠过的痕迹。
“嗯。拜托了。”
像导师一般点点头,穗波展露出爽朗的笑容。
(性格的转换还真是难捉摸啊。)
这样——一再小心不让对方主意地看了看那个笑容——树轻轻叹一口气。
虽然最近有注意到,这个少女,有着绵密的计算精确的头脑,所以也有了在各种场合占主导地位的强势。
就算是今天,在“阿斯特拉尔”快终业的时刻却突然抓住树——“今天要采集触媒,你来帮忙吧。”,便毫不客气地把他带了出来。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夜晚的森林啊。)
唔唔唔唔,拼命抑制着喉咙里将要泄露出的哭泣声。
要说遭遇魔法和怪物,现在树已经可以克服恐惧。但是在采集“试验体”的时候,却实在还有不得不强化的东西。
“......!!!”
紧张得不敢大口呼吸。
树叶摩擦的声音仿佛是死灵的骚动。心脏一边激烈的跳动,两足像踩在艰难的沼泽上一般行走着。
即使这样,在追寻隐隐约约的光亮的时候。
突然,一只柔软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树的手。
“啊......穗波?”
“反,反正你很害怕吧?把手借你。”
转向这边,少女说道。有点不好意思,又带些刻薄的语调。
但是,手传递而来的温度,的确将心中的恐惧柔和了。
“对......对不起。”
到着歉,树走近少女。
咚,咚,咚——树的心脏却在另一层的意义上强力跳动。
“......”
“......”
双方都暂时没有再开腔,只是踏着厚厚的树叶继续前行。瞬间仿佛异行国度的夜之森林,又突然变回成了普通的世界了。风的声音,黑暗的诡异的风景,也从意识中远去。
只有牵着的手,非常地温暖。
差不多相同的步伐,也可以听到互相地吐息,只是一味的前行,不自然地牵在一起的手指,仿佛不是自己声体的一部分般。
“......”
小声地,穗波嘴里在念着什么。
“啊,怎么了?”
面对回过头的少年,穗波意思不明地耸了耸肩膀。
唇微动,并看不出是在组合魔法之印,也并没有聚集咒力的迹象。
“没。没事吗......”
摇摇头,穗波——虽然应该没有注意到树的心情——但还是抬起了红着的脸。
“说起来右眼......如何了?”
“啊,右眼?”
碰了碰眼罩,树迅速领悟。
“啊,啊啊右眼。嗯,完全不要紧。”
“真的吗?”
对这提问的穗波,树淡淡地笑了,指着眼罩。
“那个,嗯。有一点痛。也有每周涂穗波给的药。从那以后......就没有使用了。”
现在谈的,是眼罩里边右眼的事情。
在和那炼金术师地战斗以后,“阿斯特拉尔”接到了好几个委托。
但是。
树,的确没有使用过右眼。
不断抚摸着,但是眼罩却不能摘下。按结果来看,那场战斗可以说是在右眼没有使用的情况下获胜的。所以,不仅是旁人,连树本人也想不通,百般思考得不到解答。
这样的少年,单单只是恐惧着自己的右眼不是吗?
穗波面露出稍微难色。
“没有使用就好。你也说过不是,能变强就尽力变强,魔法是要求付出很大代价。但是,也只有危及自己生命的时候,除此以外绝对不可以外现。”
“唔,嗯。”
点点头,突然主意到——
“......她在,为我担心吗?”
不觉脑海里浮现出的理由,让前进的步伐停了下来。
“啊。”
穗波发出了一声明亮的惊叹。
“啊?”
“是那个。”
“那个?”
树的目光追随着直直伸展的穗波的指前看了过去。
右眼又跳动着痛了起来。
手指的前端——是茂密的橡树的半腰,在那长出一丛青绿别样的植物。
是榭寄生。
“哼哼,果然!来到日本之后,就一直在这森林里做着仪式魔法,我也认为是时候该长出来了。”
穗波很开心般拍着手掌。“终于可以节约买榭寄生的钱了。”听了这句话,仿佛内心也被轻轻地牵动了一下。
悄悄地在一旁蹲下,穗波从腰间的挎包里,取出了一把非常小的李镰刀。
“安静一会。”
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了一下,便站起伸直了背。
然后,把黄金色的镰刀一下砍向树枝的接点。
“我祈愿。”
嘴唇动着,咏唱随之而出。
“不属于蓝天也不属于绿地之物,即脱离神之庇护。我带着黄金之刃,祈愿你的拜访。那么,请快速来到我身边。”
之后,镰刀倾斜的动了动。
明明没有碰到利刃,树叶却纷纷剥离了。随着重力落下,然后穗波把一切都收集到一张宽大的白布里。
或者说是,是榭寄生本身,自己选择了那个场所。
“拜托了。”
穗波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对榭寄生说道。
只是看到这张表情快乐的脸,就有跟来的价值,树笑起来。
“说起来,穗波的魔法,会经常使用到榭寄生对吧?”
“从远古开始,对德鲁而言榭寄生就是最好的灵草。榭寄生和咒力地相性相辅相成的话,就可以应用大概的咒术。”
“那么,两者的能力,还有触媒的相性,最终可以反映出魔法的强度是这么回事吗?”
突然,感觉在“穗波的授业”中学习到了知识。
就任“阿斯特拉尔”的社长以来,一直持续着的个人授业,最近也终于可以看到一定的成果了。啊,虽然如果拿学习的时间和量来比较的话,只是微微的成果而已。
“对对,当然,在这个时候,咒术自体的相性,外来环境的干涉,还有综合力量显示下的抵抗性这一切都不得不考虑。”
非常乐意的,穗波加上注释。
“说起来,自己出来采集还真是久违了。”
好像对闻道榭寄生的气味很高兴。穗波把脸凑近白布,小小的鼻端微微耸动,非常的可爱。
那张可爱的脸突然一下抬起来。
“社长,眼睛。”
“啊!?”
“好了听我的。”
一把抓住树的领带,把他强力的拉了过来。
当然,也没敢冒冒然一头撞过去,而且穗波把手边的榭寄生压了过来。
“我祈愿,灵树的生命和月的加护,能使眼前之人的肉体和灵魂治愈。”
右眼中——咻的一下有冰冷的感觉流入。
闻起来很舒服,是榭寄生的气味。
“啊......”
“嗯,这周的治疗结束了。”
笑着,穗波一下放开了树的领带。
全身僵直了的树,左眼睁得圆圆地——
“我才刚回过神来。穗波......难道是为了这个才把我带来的吗?”
“这样不好吗?”
微风抚过少女的脸,穗波笑了一下。
“以前给你的药是软膏,偶尔使用野生榭寄生的话,会相当有治疗效果的哦,这样不好吗?”
“不,不会......谢谢。”
听到树的道谢,穗波满足了般点点头。
“那么,继续吧,我还有一个小仪式要举行。”
“啊,唔,嗯。”
按照少女吩咐的那样跪了下来,树闭上眼睛。
脸上和额头上,有榭寄生和少女的手指碰触的感觉,一阵痒和害羞。
树接受了穗波的咒力。
碰触眼罩的时候,那个指尖在颤抖。
树沉默了。
(......果然。)
这样的近距离,也只有互相沉默了。
但是心中也始终还有想询问的问题。
——那就是......
这个右眼,到底会变成如何呢?
妖精眼。
被这样称呼的眼睛,树对自己右眼所发生的事情都了解。这是少年魔法师唯一的魔法。也可以说是魔法之源的咒力之极——拥有操控咒力的力量。
而后,这般力量也与其他的魔法同样,要求实力相当匹配的上等瞳孔。
(那个声音......)
露出妖精眼的时候,树听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把声音传出。

让自己看的声音。
让自己视的声音。
让自己观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自己猛烈地堕入了痛苦的地狱。
然后,到了最后——
被那把声音吸入后,自己到底会变成怎样呢?
(......单眼。)
以前遇到过的一位少女曾说过。
历史上,拥有妖精眼的人都是两只眼镜同是妖精眼。只有一个妖精眼属稀少的体质,树是少数的其中一个。
“不要紧吧?”
是因为察觉到了吗?穗波这么问道。
“之前......一直有在解读前代的书......秘密,一定......很快就会解开的了。”
树安慰道,穗波轻轻咬了一下下唇。
即使这样,她还是努力地回答道。
“嗯,我知道了。”
“......对了,社长。”
然后,少女继续说道。
语气非常的认真。
“你真的......还决心继续当社长下去吗?继续下去真的好吗?”
“......”
这个,也是树本身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阿斯特拉尔”——是树的父亲伊庭司留下的魔法师结社。
只要还是“阿斯特拉尔”的社长,就不得不面对这个瞳孔,或许要到自己灭亡了那一天为止。
“但是......”
在清香的草药气味中,树想起了到此为止与他相关的人们。
穗波,美贯,黑羽,猫屋敷——安缇莉西亚。
然后,还想起了那个时候尤戴克斯说过的那句话。
“你不能成为你爸爸那样的社长。”
“但是,我可以作我自己。”
现在也没有退路了。下定了决心就要有所觉悟。
即使是一瞬间的,或者说是刹那间的冲动也好。
“......我......想坚持下去......因为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是因为草药的关系吗?树一边轻微地颤抖着,笑了。
“......!”
穗波此时相对无言。——不知道为何脸上却一副生气了的样子,只是无言的操纵着榭寄生。
眼中不能抹去刚才少年的笑。
过了一会儿,时间到了。
“嗯,结束了。”
穗波大大伸了一个懒腰,接下来便伸过手去打算扶少年站起来。但是少年却一动也不动。
而且——就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树发出了有规律的睡息声。
“......啊。”
穗波叹了一口气。肩膀的力量放松起来。
之后,
“......笨蛋。”
用近乎听不到的声音,少女小声骂道。

2
[“魔法师派遣公司·阿斯特拉尔”
——能实现你愿望的魔法师,出租中。]
刻着这几句字样的铜板,在午后的阳光中闪烁着。
铜板有一些铜锈看起来年代很久远的样子,但也有最近磨擦过的痕迹。背后的洋馆虽然有一半都被破坏了,因为修理的关系也勉强得以使用。托这铜板的福也看到了一点经营中的状态。
现在,“阿斯特拉尔”事务所内,办公桌的上方,正软绵绵的飘着些陶瓷茶壶和茶杯。
托着它们的是一位少女,是她让茶壶茶杯呈浮游状的。
垂至腰际的黑发,与发色相同滴溜溜转的瞳孔,纤瘦的十五,六岁的身体与红色的巫女裙和蓝色的上衣都很适合。
但是,这少女的一切姿态,都呈半透明状。
她是“阿斯特拉尔”的实习生——黑羽真奈美。
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少女不解地偏偏头。
“啊,啊呀?猫屋敷先生,上哪去了......?”
“......我在这......”
微弱的声音从旁边的沙发那传过来的。
样式古旧的黑色沙发上面,堆满了白色的毛毯。缓缓地在那毛毯下,伸出了一只细细的手,随之四只猫也逐一从毛毯里跳了出来。
“......喵”
“喵呜~”
“呜喵~”
“喵噢~”
黑,白,花斑还有三色——四只猫都一起叫了起来。
“唔唔唔唔唔,猫的天国,这个世间是地狱,如果可以的话,我但愿能被那柔软的毛皮包裹着去可以放下一切的另一个世界......。猫大神明啊,猫大王啊,猫大王哟,请用那温暖,柔软,崇高的肉球来迎接我吧!!”
接着,猫屋敷莲刚伸出的手不断抽筋着,仿佛是死前的痉挛般激烈。
“请,请不要死!红茶,红茶才刚冲好!”
黑羽端着茶壶急忙赶过来。
“让我死~!我已经受够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一片空白的原稿纸了~!我,我最最最讨厌增刊~~~~~~!!!!!!!!!”
随着猫屋敷的暴乱,大量的原稿用纸从沙发处飞出。
纸吹雪虽然很壮观,但是因为怕收拾麻烦——使用“骚灵现象”,在纸张散乱之前黑羽就把它们整理好了。
那里——大概有五百张左右的原稿纸。
这个数量的确会让人大吃一惊。
猫屋敷就职的超自然杂志社突然说要增刊,就代表了猫屋敷要在这一周内不眠不休地写作。除了还进食这件事以外,差不多和僵尸没什么两样了。
就在猫屋敷周围因为是太过残酷的修罗场所以其它人类都不可以接近。“阿斯特拉尔”之中只有猫屋敷周围是隔离状态。现在这个,是由美贯弄成的,叫做“禊”的完美万能结界。
那么也就是说......唯一可以接近猫屋敷的,只有黑羽。
“.......那么,会太浓吗?”
终于猫屋敷冷静了下来,黑羽送上茶,小心翼翼地问道。
“唔唔唔,很好喝。谢谢。”
仿佛喝过了天上的琼浆一般握着茶杯,猫屋敷泪水盈眶。
“还以为这回真就要死了呢。……不,我还是要死!真不敢相信明天我还要写五十页!”
“等,等等!这么早就放弃可不行!”
黑羽拼命的阻止猫屋敷拿钢笔刺向喉咙。
““““喵噢噢噢噢!””””
四只猫也焦急地拽着猫屋敷的袖子,阻止他自杀。
就在这个时候。
玄关处,响起了门铃声。
“啊呀,来客人了。”
停顿数秒后,猫屋敷的自杀行为停止了。
因为太过突然猫们都摔在了一边,连黑羽也——即使是幽灵,也失却了平衡。
“喂!猫屋敷!!”
“呀啊,那个,即使我要死,也不能让客人等吧。”
啊哈哈的笑完之后,便把手里的扇子打开向玄关走去。
就是这样一个青年。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嘲弄了,黑羽有一些恼怒,在“阿斯特拉尔”工作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但是直到现在还不是很了解这个青年。
阴阳师,只知道这是他的身份。
拥有很高的实力,人脉也异常的广。不单单是在墨法师的世界,在出版和报道,乃至各种各样的业界都可以独当一面。
然后,猫屋敷也是唯一,清楚知道前代社长事情的人。
有时候,树会追问有关事情,但是猫屋敷并不回答。只是用银发把眼睛遮掩起来,暧昧地笑笑。这个时候,一直给人阳光感觉的这个青年,就会让黑羽感觉到他不同的另一面。
“唔?”
在玄关,猫屋敷的眉头皱起来。
“......喵”
“哇啊!”
黑羽的脚边,玄武和青龙也都紧张了起来。
门的那一边,可以说有他们的天敌正在等待着。
......叽呀!
从那里,门被推开了。
事务所的外边,有一片落叶在旋转。这秋天的象征,有着稳重又悲哀的大地的颜色。一下把落叶踩在脚下,门外站着的是个平凡的人影。
黑羽也认识——但是,总是会从记忆里消失的——非常欠缺特征的男人。
看起来像二十几岁,也像四十几岁,从外貌判断不出对方的年龄。不胖不瘦的身材,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从鼻子的高度到嘴唇的厚度
,眉毛的长度——直到瞳孔的深处,都没有一点叫做男子气概的东西。
与其说普通,不如说有点像恶魔的异貌。
“好久不见了。”
把手放在胸前,男人微微鞠躬。
瞬间,一阵风把地上的落叶都卷起来。
制裁魔法师的魔法师。
“协会”一员的影崎,正站在猫屋敷和黑羽的面前
远离繁华的街道,两旁钟有树木的林荫大道。
小瓷砖铺设的路面两旁,红叶枫树整齐排列着。一到休息日,在布留部市的这条古老街道就成了居民们散步的好地方。
“......对了,树考的如何?”
在这样的街道上。一阵欢乐的笑声突然响起。
是四个同校的学生。
回过头向同学微笑的女孩,非常的开朗。
虽然制服穿的都一样,但是这位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日本人。
金色,绚丽的长卷发,白瓷般细滑的肌肤,嘴唇比蔷薇还要红。碧眼里栖宿着惹人怜爱的魔力。
就算是电视上的名演员,也没有这般魅力。
她是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
作为“盖提亚”的首领,现在也是“阿斯特拉尔”的一个大股东。
“......”
在那前面,树握着考卷,绝望地垂下头。
上星期的期中考,击败了树。
满是红叉的考卷。
原来树的成绩就在中下,继承“阿斯特拉尔”的工作之后成绩就更这样大幅下滑了。
“......安缇莉西亚小姐你考的是针对留学生的专用考卷吧?”
从这句话中可以看出一点点的反抗。
但是——
“呀啊,这回的期中考,我用的也是日语考卷哦。”
只一句话,就很好的反击了。
“啊?!”
“日文题目我还是看得懂的,虽然古文有一点伤脑筋,除此以外还好。那个古文,我也是有请美贯辅导我。”
“美,美贯吗?”
“古文的话,美贯已经算的上是大学教授的水平了吧。当安缇的老师是绰绰有余。“
说这话的是穗波。
反手在背后提着书包,在树的身旁走着的穗波,也有不输于安缇莉西亚的美貌,正淡淡地微笑着。
“穗波,这回是第一次,以后我可不会输你。”
“我很期待哦。”
两人相视而笑。
这两个人来了之后,好成绩在学校的期中考试就可以看出。虽然安缇莉西亚的成绩因为古文有所拖累,但总成绩在学校也是数一数二。
“说起来…..
说着,穗波的视线飘开了。
“树不仅输给了安缇。竟然还不及格,真是没有想到。”
穗波水蓝色的视线直刺树而来。
因为太过锐利而让树呼吸困难,树赶紧把脸别向了反方向。
“呀,山田他……
寻求最后的救赎,树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同学。
身为物理部社员,有着棋盘一样的脸,和树小学时开始就是好朋友。是树的“多啦A梦般的男人”。除他以外不能再拜托其他人。
“嗯。我虽然不是属于穗波和安缇莉西亚那一边的,但是分数也还过得去,就是这样。”
“邦”的一声,仿佛有个叫做“考试”的印鉴,无声的砸在树头上。
山田的分数虽然比平均分还要低很多,但又比树的分数高一些。就在这危险的范围,好歹也取得了及格。
说起来,这家伙是抓着这种要点生存的生物。
“唔~背叛者~。”
悲痛的声音响起。
棋盘脸上的嘴角向上翘起,进行了胜利宣言的微笑。
“好了做为转换心情,今天去树平常一直去的店里怎样?唔哈哈哈哈。今天要吃遍菜单上所有的菜。”
“啊,抱歉。我不去了。今天我要等美贯防灾训练完了之后去接她。”
举起手,穗波这样说道。
“啊,穗波不来吗?”
山田一下表现出很没趣的样子。
真是个很容易让人看明白的男人。就算弄错也不能说他对穗波没有好感……
“嗯,但是,树会请客哦。”
“果,果然要我请?”
“当然”
树这才回过神来——但是一瞬,穗波的脸上好像有了一丝阴云。
……啊?”
“穗波,怎么了?”
安缇莉西亚皱了皱眉头看向穗波。
“啊,,没什么.只是发了一下呆。”
摇摇头。
“那,我先走了。”
爽朗的笑声下,少女的足尖轻轻点地地先告辞了。
3

……影崎”
站在面无表情的男人面前,猫屋敷一时语塞。
他在踌躇,影崎是个很厉害的对手。背后不只有“协会”势力,而他本人这个存在就压迫着各个魔法师。
此时落叶不断旋转的玄关前的风景也因为有这个男人而尽失了色彩。
就像从油彩笔上随意滴落的颜料,极度的没有个性,要说那不自然还不如说是它把周围的现实性给夺走了。
“如果没有不受欢迎那就太好了。总的来说,我们也不属于敌对关系不是?”
影崎微微地笑了笑。
“那也不等于我们关系好吧?”
猫屋敷回答道。
互相都没有敌意。
只是,要确认各自的立场。既然身处魔法师的世界,拥有“魔法”这一力量,这就成了不可或缺的程序。
这就好像举着手枪谈笑一样。
“那么,请问有什么事?”……
猫屋敷首先提出了问题,但就在这个时候——
“啊,影崎先生要不要喝杯红茶?”
黑羽,从猫屋敷身后探出来问道。
……!
她的突然的话语,让两人的紧张气氛动摇了。
顿一会,
……不麻烦了。”
礼貌地,影崎摇了摇手。
“但是,怎么可以让客人站着说话?也请进来坐坐吧?”
“不了,这个也请不用担心。”
好像非常难拒绝般,影崎的声音有一点点变调。
……
猫屋敷看着眼前的情景,察觉出一个道理。
这个,就是黑羽的特质。
与其说是无知,还不如说是天性天真烂漫。
非常自然的,她的真诚,就会传递到对方的心里。
影崎是和“阿斯特拉尔”拥有因缘的对手。他好像也能理解现在的状态一般,没有半点为难,影崎只对这个幽灵少女也有相对应的温柔。
“那么长话短说,我是来进行通告的,关于‘协会’的规定。”
影崎低声说道。
这个男人,到现在还执行着这种任务,让猫屋敷非常惊讶。
“关于‘阿斯特拉尔’有什么问题吗?”
影崎摇摇头给予了否定
“是些私人的问题。——我,在短时间内,不会再任‘阿斯特拉尔’的负责人。这段时间,会派遣新的负责人来这里。”
“什么!……
猫屋敷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并不止单纯的小小的开心,还有担忧。影崎并不是这样简单就能停止的。从“阿斯特拉尔”的性质来看,没有理由变更负责人更让人担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猫屋敷低低地问道。
然后影崎,简单地就摊开了手里的“牌”。
是对魔法师而言,最致命的一张“牌”。
“‘阿斯特拉尔’社长——伊庭树,有犯禁忌的嫌疑。”

“唔……
抱着迅速轻化的钱包,树的眼泪不断在眼里打转。
意外的好冷,即使把学生服的外套穿上也感觉得到一丝凉意。手碰触到的是金属的冰冷触感。树站在一个高他一倍的攀爬架下。攀爬架因为遭常年的风雨,涂层已经剥离了。
这里是一个小小的公园。
从幼稚园的时候开始,这里就是树躲避问题时喜欢来的地方。这个小公园并不热闹,平时没什么人。今天也是这样,除了树和安缇莉西亚之外,再看不到其他的人影。
山田因为还要打工,从拉面店出来之后就分手了。树本来打算直接去“阿斯特拉尔”事务所的,但是因为安缇莉西亚的要求在中途来了一下这个公园。
“真是,你还要沮丧到什么时候?”
安缇莉西亚插着腰,不满的咬咬嘴唇。
“请淑女吃饭应该改到高兴,这是世界上最有效的使用金钱的方法不是吗?”
用可爱的鼻音抱怨道。
红色的夕阳,让少女金发染上了鲜艳的色彩。反复金器,在柔美的灯光下更闪烁着华美的辉煌。
“说起来…… 真是很好吃哦,那个拉面。”
“真没想到安缇莉西亚小姐也能吃那个。”
回想起刚才的骚动,树苦笑了一下。
安缇莉西亚在树他们都熟悉的拉面店进来的那个刹那,正是非常厉害!吃面的客人看到她都一下僵直了。店主也只是呆呆地拿着手中的中华锅,连打工的招待生们也,一个个把托盘掉在地上形成一片地狱图。
回过神来之后,店主一边忙着道歉,一边重新端出拉面——那样大碗的拉面,恐怕在以后的人生都难得一见了。
“啊呀,料理可没有贵贱之分。”
安缇莉西亚认真地反驳道。
“而且,让东西更好吃的话,比起味道来还要看是和谁一起吃对吧?”
“啊,唔,嗯”
点点头,少女笑了。
之后,便抬头慢慢地环看小小的公园。
“说起来这里,是我和树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呢。”
“是吗?”
“就是这样哟。那个时候我刚从英国过来。正在寻找‘阿斯特拉尔’的社长。”
“啊……
回想起来,树脸色发青。
是只是记忆,也让人感觉十分可怕的事情。
“啊。是被安缇莉西亚小姐用魔法威胁的那一次……
“谁,谁叫树说我是‘阿斯特拉尔’的社员……
那个时候,以为死到临头了.

因为“阿斯特拉尔”和“盖提亚”的对立,而变成了和安缇莉西亚的战斗——最后把穗波也牵扯了进来。
在树看来,最初的魔法师之间的战斗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安缇莉西亚使用七十二魔神,穗波使用榭寄生之箭对立着。
但就在那第二天,两位都以转校生的身份来到了树的班上。
……简直像做梦一样。”
安缇莉西亚低语道,垂下了眼帘。
“这样的我还能上学,接受普通的考试,去店里吃拉面。无论哪方面,都净是我以前所不知道的世界。”
静静的低语。
在红色的公园里,这声音像水晶的碰撞声般响起。金色的睫毛,被夕阳的光包裹着微微震动。
之后,一下向树转了过来。
“所以,树,我要谢谢你。”
非常直接地这么说完,安缇莉西亚笑了。
“啊……
树一时无言。
那个纯真无邪的笑,敲打着树的内心。
“我,我想也不必向我道谢……
“啊呀。如果没有树的话,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安缇莉西亚好像有点生气地说道。
“还有,以后可以不用称呼我为‘安缇莉西亚小姐’了吧?”
“啊?”
“因为……你也直接称呼穗波的名字,都没有加上‘小姐’的称呼不是吗?没有把我排除在外的理由啊!”
树一下呆住了,感觉眼前有非常认真的安缇莉西亚压迫了过来。那个态度突然在夕阳下隐藏起来了,接着白皙的脸上突然像火一般含羞着。
在这互相感觉得到吐息的距离,双方都静止了。
“啊……
“诶……
让人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般。
时间随着意识慢慢流走。
就这样突然从远处——传来鸣钟的声音。
“啊,那个……
“嗯,那个……
无论哪方都说不下去的时候,只是僵硬在那。
就是这个时候。

“麻,麻烦了!谁来,救我一下~~~~~~~!”

一阵悲凉的声音,在公园中响起。
“啊!?”
树和安缇莉西亚差不多同时转过头去。
公园的一角,一棵榆树上。
在那黄了一半的枝条上,有个身穿西装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被挂在了那里。
他和安缇莉西亚一样,并不是日本人。
有着枯草一般颜色的头发,孩子气的蓝色瞳孔,虽然全身装扮非常严整却让人感觉不到做作的这么一个年轻人。
年龄在十七,八左右。
“啊,那个!抱歉!对不起!抓到它我也下不来了!”
在必死呼救的年轻人手里,有一个小猫在鸣叫。
眼睛瞪的大大的,脖子微探,虽然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还是拼命的想在年轻人手中探出脖子。
“不,不可以,再伸出去就要掉下去了。”
年轻人发出悲鸣。
啊,已经迟了。
因为失去平衡,树枝更弯了下来。
但是年轻人并没有伸出手去抓住树枝,相反用脚夹住了树枝,腾出手来喊道“抱,抱歉!请接住这个!”
然后。
一下把小猫抛了出来。
“啊!哇啊啊啊!!”
千钧一发,树接住了小猫。
同时,一声很大的声响,榆树底下掀起一阵尘土。
“不,不要紧吧?!”
在慌张的树跑过去之前,年轻人把手举了起来。
“谢,谢谢。”
一边搔搔头,晃晃悠悠站起来的年轻人茫然地笑了笑。
之后——小猫从树的怀中跳出,跑走了。
“啊!”
“啊哈哈,太好了。”
看着小猫消失的方向,年轻人笑了。
在那之后,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呀,真是谢谢了。刚才我还以为一生都下不来了呢还在认真苦恼。”
“呀,也没这么夸张吧。”
慌忙的,树摇摇手。
……
安缇莉西亚则在一旁不满地看着这两人。
“已经结束了,这样不是好吗?”
“啊,说的也是。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安缇莉西亚也不是生气,低下了头。
“啊呀?”
突然,年轻人的眉头皱了皱。
“这个制服,——是附近高中的吗?”
“啊,嗯!”
树点点头。
两人穿着的都是公立高校的制服。并不是有名的高中,也真没有想到还有外国人知道。
“而且,这个眼罩……让我想起来了……你是‘阿斯特拉尔’的伊庭树社长?”
“是,是的……
突然被对方说出公司和自己的名字,树有点狼狈。
之后,就感觉到了气氛的稍微异变。
“社长哥哥~!”
就在这时候从公园的入口处,有一个背着红色的双肩带书包,年幼的女孩跑了过来。
小女孩的身后,还有结束了防灾训练的穗波。
水蓝色瞳孔的少女,“拿她没办法”一般看着背着双背带书包的美贯。
“啊……
树一下便把目光转了过去。
“呀啊,好久不见了,穗波。”
年轻人也一点不生疏地打着招呼。
…………
学生书包,一下从穗波的手中掉落。

*

一个奇特的人影,出现在被夕阳笼罩的山坡上。
这是一条不好走的,细细的山道。
山道的倾斜度大大地超过了二十度,路面也坑坑洼洼。
再加上有很多倒下的树木——被雷雨和台风弄倒的树木,山道有的地方还被堵塞了。
自然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在有树木倒下的地方也长出了新的杂草和灌木,让谜一般的山路更加的复杂化了。
就在前面不远,道路就要消失的一端。
在那有一个迅势奔跑的人影。
另人不能相信的是,那人奔跑的脚步没有一丝慌乱。破烂的草鞋踢着地面,呈跳跃的姿势在树木之间穿梭。
而且他的打扮,一点也不普通。
草鞋就不用说了,头上还戴着一个不小的斗笠,小小的身体上披着黑色的袈裟。胸口处有个四角型的缘箱。两手分别拿着锡仗和金属的手甲,肩膀上还披着唐草色的大褂。
虚无僧(注:指日本禅宗支派普化宗门徒。他们游历四方,到处住宿,枕于草席上,故借用虚无之意而诚虚无僧)。
这个称呼,一般都属于这身打扮的人。
一边跑,虚无僧一边单手把食指与中指并列竖起放在额头上。
“韦驮天神归命。”
嘴里一边念着真言。
在佛法的诸神中,韦驮天神是脚速最快的神。把这些印记组合起来,就给予了虚无僧超常的速度。
草鞋轻踏地面,一下就跳过前面的树木了。
自然落下后便接着迅速疾走。
但是,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古色沧然的口气中,有着很浓厚的]焦虑色彩。
“为什么到处都如此松动?尤戴克斯和莲到底在搞什么?如果是贫僧的咒术的话,应该还可以保持十年以上的……?!
虚无僧一边跑一边看着的是,并不止表面的岩石和树木——
还有隐藏在地下,潜伏在大地的底部,一股巨大的致命的流动。
它的名字,叫做灵脉。
“文殊菩萨归命,请授予我你的大智。”
交替划着另一组印记,虚无僧说出新的真言。
这次是文殊菩萨的真言。
不一会,就借着有着无边智慧文殊菩萨的权威——进行着能知道未知的东西,看到看不见的事物的修法。
就像刚才的韦驮天真言,属于密教其中的一个秘术。
“果然,已经破散了啊。”
随之脚步一下停住了。
前方,是悬崖。
在悬崖之下便是布留部市。被夕阳染成红色的街道上,非常美丽的幻影下,有着非常不吉利的氛围。
“从那以后,已经十年了……
视线,从山顶到山脚,再从山脚移向前方的城市。
确定着灵脉的流动。
就像在河流的深处,人是无力抵抗的。虚无僧深深地感觉到一股壮烈的暴风雨的力量要把自己卷入漩涡中一般。
“如果再发生意外,在这种情况下,就一定会孵化。”
战栗的声音,在风中响起。
此时的山顶上吹起了强烈的暴风雨。湿了山头的风,吹撕着虚无僧的袈裟和大褂,就这样消失在城市上空。
之后虚无僧说出了一个严肃的词语。
…… ‘龙’。”

第二章 魔法师选择的城市
1
“呀啊,真想不到会在那种地方碰面。”
冯爽朗的声音从接待室中传出。
这里是“阿斯特拉尔”事务所。
接待室也只是个名称而已。单单只是在房间里把办公桌隔开的这么一个空间。树,穗波,冯,猫屋敷四人面对面坐着。穗波还是平常的样子,树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换上了西装。
之后,在中央的茶几上,放着大量的奶油雪糕——冯把它们一一送入口中。
“呀啊,真是好吃!这种叫‘帕西堂’的雪糕。呀啊真是!无论是牛奶蛋糊还是外层的脆皮都是绝品。日本真是个好国家!”
微笑着,非常满意般的表情。
怎么说,冯就是个很适合这样笑的年轻人。
当然“阿斯特拉尔”并没有端出这些高级点心招待客人的资金,奶油雪糕是冯自己带来的。看见他买了半打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但重要的是看起来他还有自己一个人全部吃完的自信。
“你是穗波姐姐的前辈吗?”
隔间外边,单手拿着奶油雪糕,美贯一边吃一边问道。
美贯在“阿斯特拉尔”时都是一副巫女的打扮,兴趣满满的眼睛,嘴角还粘着雪糕,这正是惹人怜爱的一点。
“算是吧。可是后辈太优秀了,我这个前辈当的无地自容啊。”
“请不要说些奇怪的话,你没有这么想过不是?”
年轻男子的回话被一旁的穗波否定了。
只是,不像对树那样严厉。口气之中,比起客气来更多的是敬意。
稍微思考了一阵之后,少女开口道:
“他是来自英国的冯·库鲁达,我的…….是我在凯尔特修行中认识的人。”
“啊,这也是一种缘份啊。”
呆呆地,冯点了点头。
“我的日语也是跟穗波学的哦。虽然一开始心里有点不安,但看来好像无论如何都能沟通的样子那真是太好了。”
年轻人的言语,稳重又温柔。
懒散地坐进沙发里,突然视线望向天花板。
“你也听得懂吧?”
“啊……是的,听得很明白。”
浮在隔间上空的黑羽回答道。
“那就好了。灵体也听的懂,说明我的日语也还行。”
(…….果然,这家伙是魔法师)
看到眼前这一切,树觉得有些震惊。
没有一定的灵感是看不到也听不到黑羽的言行的。能看到她,正是他是积累了正式修行成果的魔法师的证明。而且也是拥有特殊才能的人。
但是……这个年轻人,无论怎么看都和至今为止接触过的魔法师有很大区别。
要怎么说才好呢。
他不像是穗波和安缇莉西亚那样,身上并没有超然的氛围。也不像是美贯和猫屋敷那样,从出生开始就伴随着魔法成长。说起来,也不像影崎那样拥有诡异的不平凡中的平凡性。
只是让人感觉,是个非常普通的认,但也能自然地接受魔法——是这样一个感觉。
(他和穗波……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能说只有前辈和后辈的关系,还有更深一层意思的感觉。
眼前的也是树从没见过的穗波。
“——怎么了?”
“啊!”
一下,穗波就转向了这边。
不解的偏偏头,少女问道。
“看你在发呆……会热吗?”
“啊,不会,不会热。”
“说起来,刚才在回家的路上,安缇看起来很高兴……”
好像有“盖提亚”的工作,回想起刚才分别的魔女。一瞬树的思考停了下来。
——“啊……”
近距离时看到的安缇莉西亚的脸,不觉回忆了起来。
泛着红潮的两颊,微微轻启的唇。
花的香味,甘甜的吐息。
马上回过神来,但是已经给眼前的人儿察觉到了。
就在眼前的水蓝色的瞳孔,栖宿了某种不稳的光芒。
“——刚才,你好像心不在焉地样子。”
“啊,没没没。”
摇摇两手,紧接着从上空传来了爆发音。
“树,树君……不是是社长。那个……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社长哥哥,这样一副敷衍的表情可不行不行~!”
“呀啊呀啊呀啊。”
美贯和黑羽开始了非难。特别是因为美贯,白虎和朱雀也加入了大合唱。
“……”
冯好像很高兴般看着眼前的光景。
“呀啊,看来你们相处地很好嘛。”
猫屋敷则慢慢喝着红茶,一副优悠的姿态。
“你这次来……不单单是来见穗波的吧?”
猫屋敷开口道。
(啊呀……?)
一边承受着社员们的攻击,树一边皱了皱眉头。
刚才猫屋敷的语气,与平时有一点不同。
冯一副困惑的表情,搔了搔脸。
“对了……我刚才才想起来,影崎来拜访过了吗?”
“算是吧。”
猫屋敷肯定道。
是因为注意到气氛的变化吗?其它人也都把视线转移了过来。
“那么的话……”
静静地点点头,冯继续说道:
“……‘协会’怀疑伊庭树社长犯了禁忌这个消息也都已经知道了吧。”
“禁忌?!”
咣当,茶几被碰撞了一下。
穗波对那话比谁都要快做出了反应,站了起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树什么都没有做!本来他就不是魔法师!”
“……”
树什么都说不出来。
——禁忌。
少年本身也明白这个意思。
在第一次与自己相关的大事件中,让自己变成魔法的魔法师——安缇莉西亚的爸爸犯下的过错。
“穗波……冷静一点。”
冯慢慢地说道。
“……但是!
“穗波!”
伴随着这声音,温柔的手放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穗波一下坐了下来。从能迅速安抚少女的胜利气质来看,在一定意义上不能不说这像魔法一般。
猫屋敷继续说道。
“我从影崎那听说了,你是‘阿斯特拉尔’新的负责人,也就是说,你是来观察我们‘是否触犯禁忌’的对吧。”
“可以这么说。”
苦笑着,冯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协会’早就已经知道伊庭社长的体质了。”
“……!”
下意识地,树摸了摸眼罩。
一下,紧张的气氛笼罩了接待室。
但是,
“请不要那么紧张,其实也没有什么。‘协会’只是想对伊庭社长进行一下调查,看看为什么会有传言说他犯了禁忌,也并不是说他真的就触犯了禁忌了。”
桌子那边的冯的话,还是那么地沉稳。
比起说他是魔法师,更让人觉得是有才能的教师或律师。如果从年龄来考虑的话,至少也是学生会长。
“那么……”
冯接下来还是提出了问题。
“在‘阿斯特拉尔‘里,有什么秘密存在吗?”
(秘密……!)
这个正是,树也搞不清楚的事态。
“阿斯特拉尔”里是发生了一点事情,这个少年也察觉的到。
本来所属其它组织的猫屋敷还有美贯,然后还有自动人偶尤戴克斯。他们几个对“阿斯特拉尔”而言是非常特殊的。
“我在‘协会”那里调查了‘阿斯特拉尔’过去接受过的委托,觉得有不少麻烦事。对本来‘协会’也为作为外部者的影崎一直身为‘阿斯特拉尔’的负责人这点也感到不可思议。”
“……”
“先代的——不能使用魔法的魔法师——伊庭司,他到底做过了些什么呢?”
无论是冯还是猫屋敷,都屏住了呼吸般思考起来。接待室里有的只是凝重的气氛。
“……喵呜。”
猫儿想睡觉的声音,从脚底升起来。
是玄武。
“如果说无可奉告——不,如果说‘我也不知道’的话,你会怎样?”
一边抚摸着玄武那黑胖的头,猫屋敷说道。
但是,
“我无所谓。”
冯笑了一下回答道。
接着便展现出他那非常天真无邪,吸引人的笑脸继续说道:
“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要相信‘阿斯特拉尔’的。所以,如果真的有什么麻烦事的话就请你们好好保密吧,以防隔墙有耳。”
说完诙谐地举起一只手。
“……这是,为什么?”
猫屋敷再一次不解地问到。
冯这回是用有点柔和了的语气——并不只是这样,冯给人的感觉,并不单单让人感觉他表面做的好,而是从心底也发出了真挚的感情。
冯这样回答道:
“因为穗波在你们这。”
“……!”
穗波一下脸红到耳根。
“冯,冯——!”
少女的表情起了有趣的变化,焦虑和混乱,然后还混杂着一些其它表情的脸。
(……!)
树也吃了一大惊。有一股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冲击,强烈撞击着内心。
(因为,有穗波在的原因吗?——)
这句话,在心中高鸣。
相对的,冯还是很绅士地笑了笑。
“现在这样,比在任何地方重遇穗波都要高兴。我相信她,我想这个理由就已经十分足够了。”
“相信她”——这就是理由。
说完之后,冯便向剩下的奶油雪糕伸出手去——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从桌上窜了下来。
“呀啊啊!”
“啊,啊,啊, 等一下白虎!还回来,这个奶油雪糕!这个是我的,是最后剩下的了!!等等!!不要吃!!”
悲痛的叫声,让全员闭上了眼睛。
……当然。
白虎为了点心可是非常不客气的。
2
过了一会。
冯从洋馆离开后,穗波头上落下一把慌张的声音。
“——那个人,就是前辈以前说过的那位对吧?你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一边整理着骚灵现象的茶壶和盘子,黑羽满是兴趣地问道。
帮忙整理的穗波,一瞬间回答不出来,看向了一边。
“说,说起这个,他只是在我进行凯尔特魔法修行的过程中认识的女人。”
“只有这样吗?”

忽闪着那双大大的黑眼睛,黑羽问道。
“唔,嗯,只有这样……”
“但是,他明明说自己是‘协会’的监视员,但是就因为有穗波前辈在就觉得公司有信用哦!你们的关系并不像是前辈说的那么简单吧?!”
只限今天,黑羽第一次严厉地追问。
这就是她本来的特质吗?——好奇心旺盛的女子高中生般的态度。
穗波也慌乱了起来。
“在学院里,他的确是有点不同的前辈。”
这么解释。
“你们还一起在学校里呆过吗?”
“认识是在凯尔特魔法的野外修行中认识的,但实际说来他还是学校的前辈……他像老师一样非常照顾人……和他相处过整整一年。”
“那么他也是非常厉害的魔法师喽?”
双手合十,在空中的黑羽睁大了双眼。
无论怎么说也应该是厉害的魔法师,但是也只能知道这一点而已。因为有能力辅导这样使用草药的少女,在世界上也只有少数几个人有资格。
“说是魔法师,可他与周围的人是在很不同。仿佛不属于结社也不属于学院。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一点也感觉不出他是魔法师——嗯,就一副那边学生的平常打扮,悠闲地睡在森林里,在那个森林,最大的一棵树下。”
一边擦着桌子,穗波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少有的与年龄相应,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表情。
“看他太过无防备的睡觉,很真叫人生气。因为如果是魔法师的话,我想也必须结个结界什么的。可是就算我喊他,他也只是一 ——直在睡。在我想踢他正要提起脚的时候,他突然就睁开眼睛。悠闲地说道‘啊呀真是好天气’。”
“啊哈哈,这点和树没什么两样嘛。”
叫人生气的发现,黑羽掩着唇笑了。
“啊。”
这回出声的是美贯。
“我还有一种感觉,不知道为何就感觉他和社长哥哥很像呢,那个冯哥哥。”
“对……对对,说地也是。”
实际上,这也是穗波最先发现的一个重点。——在黑羽和美贯都还没有注意到之前。
就在这时候,
“那个……”
猫屋敷从庭院里探出脸来。
“社长到哪去了知道吗?”
接着环看了一下事务所。
少年社长的身影却已经从事务所里消失了。
4
外面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了。
一出“阿斯特拉尔”事务所,就是商店街。
在营业时间结束后关闭了的店门前,落叶在随风打转。
街道上很少行人。
本来这种风景在夜里的商店街是常见的,但像今天这样静寂还是很少有的。
除了风吹落叶的声音外再没其它动静。
在离开的途中,冯回过头来。
“啊呀,伊庭社长?”
“那个……请不要再称呼我为社长了。”
“怎么了?我在‘阿斯特拉尔’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树摇摇头,冯表现出不解的模样。
“那个……我是有点事情想问一问。”
“可以啊。”
很快地,冯点点头。
因为太过爽快了,也让少年有点吃惊。
“那可真是太谢谢了。”
“那么就请不要顾虑,有什么要问的就请问吧,无论怎么说,你还是照顾穗波的前辈。”
“不,那个……那个原来,我以为‘协会’的人都是像影崎先生那样的人……”
“饶了我吧。那个人在‘协会’也是有够特殊的人。”
一副困惑的表情,冯解释道。
“是这样啊?”
“是的。
比刚才树倍用力地点点头。年轻人极力要和影崎撇请关系。
之后便浮现出一丝苦笑,催促道:
“……那么,你想问的事情是什么?”
“啊,那个。”
摸摸脸,树说不出话来。
想问的问题有好几个,可是现在却一时语塞。
例如:你与穗波,度过了怎样的修行时代这样之类。
说“因为有穗波在,‘阿斯特拉尔‘就值得信赖”的根据友是什么呢?
围绕着这个年轻人净是些让人弄不明白的事情——所以想问的事情也像山一样多。
的确也不是一一问过就能一一明了的。
那么,这些问题围绕的中心到底是什么呢?
对这个在树所知的范围内,最不像魔法师的魔法师,首先必须问的一个问题。
一边这么想着,树就一边自然地说出了口。
“…….之前就有个人这么对我说过……冯——你认为魔法师必须是异形,异端吗?
——因为魔法师就是为了让起源的异形不断‘延续下去’而存在的生物。”
这个,是以前尤戴克斯说过的思想。
“……原来如此,也有这种思考方式。”
冯小小地叹息了一声。
“魔法师就是这么一种异常的存在。有超越了自己东西便要抢夺,有追赶自己的东西就毫不留情地挥剑斩去。这种思考方式,也没有错。”
“……”
突然地,冯向树问道。
“说起来……你,想变成怎么样的社长呢?”
“啊?”
没有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树迷惑了——冯则微微地笑了笑。
“魔法师的首领,也有各式各样不同的。”
抬头看向夜空,一边在商店街上走着,年轻人一边说着。
“但最后都不过是为了追求真理,而在利用他人的人而已。你或者是共同作业中互相依存的对象,也有可能是偶尔把引导他人作为自己义务的人。”
“……”
对沉默不语的树,冯继续温柔的话语。
“所以,你也很够戗吧。”
“……我吗?”
“拥有妖精眼,他人便从外表上对你进行识别,这个,并不能说是幸福的事不是?不是魔法师也不是普通人――不得不在这之中的夹缝生存。”
“啊……”
不知道为何这个年轻人的话语,的确让树的心产生了动摇。
“在你的眼中,能更清楚的看清异端和异形吧?只要进入你眼中的东西,就一定会有更多破绽吧。所以,请先不要在意这些,又不是树非变成这样不可。――对还没有理解的事情,没有必要盲目顺从。”
这番话语的力度非常强。
“冯……”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环看着商店街,冯说道。
布留部市,是一个古老又新兴的城市。
平安时代就存在的这个小街道,在泡沫时期因为人口涌入而一气演化成商业街。现在迅速被现代化吞食,两旁满是商店和企业大楼,繁华的街道周边更建起了许多大楼。
从诞生开始就一直变化着的,有着历史文化的这片土地。
“无论风、水还是人流都不会停滞。明明也集中了灵脉和龙穴,但是城市却靠着自己的力量生存着。是这样一座城市的这样一条街道。也难怪前代社长――伊庭司先生会在这里建立“阿斯特拉尔”公司。”
虽然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番话,但是也感觉到了冯是在用真挚地情感说着这些事。
也明白到,恐怕接下来便是重要的答案。
大大地张开手,冯继续道:
“像这条街道能接受魔法结社一样――就这样生存下去。”
“就这样生存下去……吗?”
“对,不受周围的影响,用自己的力量,摸索自己的生存方式。你的爸爸是抱着这样的希望创建这间公司的。”
不急也不噪,依旧只是稳健的声音。
“所以,伊庭社长,请拿出自信来,让自己适合社长这个称呼吧。”
这么说着,冯伸出手去摸着树的头。
“啊”
“请变坚强。”
只因为这句话。
剩下的不安,仿佛都消失了。
虽然对穗波说过“要成为称职的社长。”,也对尤戴克斯进行过“我要做我自己”的宣言。但是现在没有决心也是自已的一个软肋。
(真难看啊)。
树下意识的想到。
伊庭树,完全不能成长。还是个晃悠悠学走的社长,还不能够说是个成熟的独当一面的人。
但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注意到对方是想告诉自己这个。
“那个……非常感谢。”
“不,能帮上你的忙是我的荣幸。”
对低下头的树,冯又微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穗波一直都是在谈有关树的事情。我想不帮帮忙的话,他会生气的。”
“……啊?”
树一时转不过弯来。
“可是我和穗波……才刚认识了几个月啊。”
“哈?但是,那个……”
冯的话语,让树脑中的记忆鲜明地觉醒了。
(安缇莉西亚小姐的确有说过……)
以前,也发生过相同的事情。
安缇莉西亚,说着关于穗波的话语时……
“那个人,毕业之后就直奔‘阿斯特拉尔’来了。”
只是学习过两年凯尔特魔法的穗波,特意来“阿斯特拉尔”的理由。而且还有在两年内不得不学好凯尔特魔法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说不定她是和某人约好的也说不定。”
和穗波最亲近的魔女微笑地说道。
那些话和刚才冯所说的有关联吗?
(对了……我,差点忘掉了……)
一下,心脏深处响起轰鸣。
深深的,在脑里埋藏的某物,一下突显了出来,就像被挖掘出来了一般。靠条细细微弱的丝线,牵引着带出了记忆深处的过去。
“……那……个……”
手轻轻地按在眼罩旁边,树游走在自己记忆的深处。
……刹那
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
一下,右眼燃烧了起来。
“!!!!!!!”
激烈的痛觉。
纯粹的激痛。
就像被赤红的铁钉钉入,眼窝都被搜刮的痛感。突然在树眼罩的深处游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时,树在自己的意识中看到了一个让人恐惧的,巨大的“影”。
仿佛在脑内暴乱的“野兽”。
(刚才的……是幻想吗?……!)
没有思考的间隙。
激痛超越了人类能忍受的感觉界限。思考神经自动中断了。无论视觉,听觉,触觉,味觉都一下被夺走了。
一下,身体向旁边倒去。
“树?!!”
声音仿佛是从远方传来的。
仿佛被那声音引领一般,原本像铅般重的眼睑睁开了。
金发碧眼的年轻人正撑着树的身体。
“……啊。”
“树,不要紧吧?!”
树微弱地点点头。
自己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发青了。身上还感觉到仿佛心脏都被提起来一般冷,仿佛随时都会被冻僵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树,你真的不要紧吗?”
恍惚中,听见冯又呼唤了一声。
“啊、啊,是……”
一边回答,树一边摸眼罩。
残余的痛感,还在不时地扎着眼睛。
总之现在看来好像已经不成问题了。依靠猫屋敷的检查还有穗波的药,现在已经能够习惯右眼的反应了。
……但是像刚才那样的反应,还是第一次。
“……唔,哈啊……”
按着胸进行着深呼吸。
随着血液的流动,意识又回来了。
恢复意识的时候,注意到自己不远的前方就是三叉路。
“啊,我的家,在那边。”
指着前方,树摸了摸脸。
“你一个人不要紧吧。”
“啊,真的不要紧。谢谢你。”
道完谢,少年便站了起来道别了。虽然有点脚步不稳,但还是努力向家的方向走去。
“……”
冯目送了那背影一会后,便把视线转向上空说道:
“不跟去真的可以吗?”
3
“——不跟去真的可以吗?”
目送完树的背影之后,冯把视线转向夜空。
在那半空之中,有一把扫帚。带着尖帽子的魔女坐在上边。右边拿着榆木手杖。制服的外面是暗色的披风。红色的蝴蝶结在半月下随风摇曳。
那是穗波。
“你,你在说什么呢……”
拉低帽檐,少女不安地说道。
“因为,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跟踪不是?那个……从“这真是一个好地方”那时开始。还有树倒下的时候,你也太过担心了。我还想是不是被他发现了呢。”
“唔……”
看着脸红的少女,冯继续说道。
“你不下来吗?”
“……我知道了。”
犹豫了一阵后,少女所乘坐的扫帚一下落地了。
一下把帽子拿下来的时候,注意到冯在偷偷地笑。
“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阿。”
“你,你是指什么?”
“没,就是很怀念在英国的时光。还有,看到树和你描述的简直一模一样,就觉得很好笑。”
“又懦弱又胆小?”
“再加上一点,非常努力。和那个时候的穗波很像。”
“才,才没有什么相像,不要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那。他很努力这一点你也承认吧?”
冯又爽朗地笑了一下。
“啊……!”
结果,穗波想要挥起的拳只好又垂了下来,只有从尖帽檐下射出不满的眼神看着对方。
(啊,心眼真是难……)
这个年轻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作为使用凯尔特魔法的魔法师寻求更多的知识,进行了近一年的修行。但是关于这个年轻人穗波所知道的,就是几个魔法,以及一个用来说明他经历的词语——
(……调换儿)
即使在魔法师之间,这也是一个禁忌的名称。
它的由来和传说。
之后,突然回想起刚才的光景。
(不好……)
按着眼罩,痛苦万分的少年。
(……他不要紧吧……)
心中生出一股悄悄的不安。
从没见过树那样的发作。没有使用妖精眼也会那么痛苦,大大超出了穗波的预想。
那么——说明症状有所加重吗?
咬着红色的唇,抓紧扫帚。
“果然,我——对——社长”
“对了,我问你一些事情可以吗?”
正要回去的时候,被冯叫住了。
“……什么事?”
回过头,穗波惊讶地皱了皱眉。
因为冯的语气,多少有了些改变。至少,有一种她听得出来的严肃感:
“马上就问完了。”
冯继续说道:
“我想问的是,关于这个街道的事情。”
年轻人说道。
在归家路上,树一直按着眼罩。
“……啊啊痛。”
不禁呻吟道。
右边的眼球,仿佛有根刺一般的感觉。那根刺刺穿了眼罩,刺进了眼球,疼痛像火花一般散开。
(还没过去吗?)
但是他本人倒还是挺冷静的。
只有倒下的瞬间非常难以忍受,但是现在这个程度的疼痛树已经习惯了。帮助穗波和安缇莉西亚使用魔法的时候,树大概都会被相同的疼痛袭击。在树就任“阿斯特拉尔”的社长以后,这就变成了职业病一般。
(嗯,真是个不好的“习惯”。)
轻轻地摇摇头,继续在回家的路上走着。
之后再拐两个弯就到家了,但是少年突然停住了脚步。
“……啊呀?”
发出了一声惊叹。
“阳炎?”(注:春天或夏天,阳光照射地面蒸发出得蒸气。)
这种季节,应该是看不到的。
而且在这样的夜里,更不可能发生阳炎现象。
但是,却的确有种相似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取而代之眼前出现的是一只蹲坐着的小狗。
“嗯?”
是一只白色的杂种小狗。
小狗脖子上围了个领巾,满脸是泥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树看。
“汪。”
随后这样叫了一声。
之后一下便跑向小巷子里去了。
跑了一下停住,又一下转过头来,仿佛在确认树有没跟在后面。
“你是让我跟着你吗?”
对树的话,小狗又“汪”地应答了一声。就在这个时候领巾因为小狗的动作而掉了下来。
领巾遮掩下的是溃烂的皮肤和剥落的皮毛,还有已经破了的赤红色的水疱,另人不忍将目光投注过去。
看起来好像是火烧伤的痕迹。
“……”
倒叹了一口气,树想都没想便向小狗追去。
“啊,真是!等等!我家有药!!”
一气追赶了过去。
……之后想起来,那可能就是一切的开始。
少年跑入小巷子之后,路旁的一位主妇看到这光景不解地说道:
“现在的孩子,怎么喜欢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在大街上跑呢?这是怎么回事?”
*
笔直的道路上很容易出现魔物。
所以在自然界中是很少有笔直的道路的,这难道就是为了躲避魔物?这种信仰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所以为了在古老道路上击退怪物,进行某种祭祀也是常常有的事情。
正如这个山脚也是一样。
布留部市北,离住宅区稍远的竹林一侧。仿佛守护着那边一直通下去的道路一般,在路旁设了一个小小的神社。
是地藏菩萨的神社。
那里有着一个表情稳重的石地藏菩萨。
在地藏菩萨面前,站着一位虚无僧。
“……果然。”
虚无僧神情凝重。
因为在地藏菩萨身上,看到了异变。
“啪嚓”一声,地藏菩萨的头部发生了龟裂。
龟裂越来越大,一直延伸到地藏菩萨的脚部,最后更“啪嗒”一声散开了。
“四神相应的石制法圈……在郊外的这些设置,都要一个不剩地破坏吗?”
“咯咯”——从斗笠的内侧,传出了咬紧牙关的声音。
(恐怕今夜……这座城市就要改变了。)
这句话暗暗在脑内响起。
正如十年前的一天一样。
令自己后悔万分的记忆。
仅仅一个人的牺牲。倒在地板上的孩子的映像。不是血也不是肉,而是灵体被吞噬的孩子
(……都因为贫僧的无力……)
后悔地握紧拳头。
抬头看向夜空。
发现了城市上空还有几棵点点霞光的星星。虚无僧从怀里拿出小小的盘子。
盘子里重叠着几个圆形的铜板,铜板上刻着复杂精致的文字,像米粒般大小的文字。
这就是“宿曜盘”
可以用它根据星星的位置判断吉凶,是密教法具中的其中一个法具。
“从这个星和街道的位置来看,首先受害的是……”
“咔嗒咔嗒”——随着盘子的微动,从斗笠底下窥探着的瞳孔也跟着转动了。把相关的数值在脑中处理后,得出了一个答案。
得出答案后,虚无僧茫然地站着。
说这是另人绝望的答案,一点也不为过,或许他再做任何努力都没有用了。
“……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再允许情况变成那样!!”
(就算只有贫僧一人,我也一定要阻止。)
下定了决心之后便跑了出去。
没有一秒的犹豫
不允许一丝迟疑。
虚无僧的身姿,一下便溶入了夜色中。
——向着城市的方向。
4
——绿色的行列,数不清的绿色行列在眼前延伸。
“啊……?”
回过神来,树已经置身在竹林里了。
从大地到夜空,无数的竹刺向天空。因为眼前的竹子太过密集,使人都分辨不出远近感了。
但是有一点树还是清楚知道。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位于布留部市郊外的一个竹林。
“为、为什么我会在这……”
小声嘟噜着。
之前应该是追着小狗,跑进了住宅区的小巷子里。印象中跑了很远很远的路。
但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站在这片郊外竹林的土地上?
“汪!”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小狗又叫了一声。
“你——!”
小狗转过身,看了树一眼,之后便向竹林的深处跑去了。
ZAZAZAZAZAZA
竹林,在秋风中摇曳。
枝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就像潮水发出的声响一般。
潮起又潮落,潮起又潮落,给人永远重复继续着的错觉。
听着听着,就让人像入睡。
听着听着,就让人觉得仿佛要被熔化了似的。
“……?”
树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随着潮水般的声响,世界仿佛消失在了一片白光之中。
不。
并不是错觉。
“雾——?”
异常的浓密,只要十几秒便完全埋没视界的雾,从竹林的深处涌出。
而且,在那边——
“——什么。”
那片浓雾渐渐隐藏了一切。
声音消失了。
连气味也都仿佛消失了。
而且,还有一个特殊的“气息”存在。
强烈的压制感,有只要接近那种“气息”,就要被吸入一般,强大的另类“气息”感在浓雾中出现了。
有仿佛手伸出去就摸得到的近距离感,也有就算跑一百步也碰不到的远距离感。这样的一种“气息”。
“能看到……吗?”
突然,那股“气息”说话了。
并不是声音,而是在脑中感受到的回响。
“……”
树做不出反应。
大脑和声带都麻痹了般,心也变成了一个空壳。分辨不出现状。只有这回不单单是心理上的软弱,还有真正的从生理上的僵直。
相对那股巨大的“气息”,仿佛不能忍受人类的卑微感,继续压迫而来。
“你是……?”
“气息”在问话。
(……不对。)
树直接的感觉。
(在问的,并不是我的名字。)
混沌的脑内,思考勉强在继续。
刚才被提问到的是——
“……吗?”
再一次,“气息”问道。
“——!!!”
树的右眼,有了反应。
[……看把。视吧。观吧。]
右眼,感觉非常的闷。
眼罩自己哧溜地动了起来。
眼睛露出来了,看到了光亮,眼罩完全的剥离了。
想让右眼远离树的意思,让它与自己分开。现在的“气息”,仿佛就有这个意思。
“住……手……!”
一边流着泪,树一边反抗。
但是,手却动不了。声体也仿佛被束缚了起来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右眼再暴乱。
“你………%#=…”
那个声音,还在纠缠着的。
眼前的世界便一下全歪斜了。
白色的雾,变幻成了怒涛般压过来。这样浓密的雾,从外观来看和海浪非常相似。连竹林都打算一一吞食般覆盖过去,迅速膨大的雾之怒涛。
(要被、淹没了……!)
刹那,树看到了。
渗透在雾之中的东西。
5
“——在来‘阿斯特拉尔’之前,我是沿途走过来的。果然这座城市与其它的城市差别相当大。 ”
冯与穗波的谈话,和刚才对树说的话,本质都围绕在一个中心点上。
“灵脉在流动,也有龙穴。只从魔法的要素来看,这里有足够的资本担当大过的首都。但是,城市本身却很平凡。从之前在“协会”那得来的资料来看,知道这里在数月前发生了‘夜’的现象——那简直就像一方土地要被咒力连根吞食干净的现象,对吧?”
“你要作为‘协会’监视员所提出的问题就是这些吗?”
“不,这只是我的好奇心。”
年轻人,像往常一样笑着说道。
“是吗……”
“认真想想,我刚才的谈话可能进入了工作的范围也说不定。但是就算就我个人而言,如果你能给我稍微解开一下谜题的话那真是太高兴了。”
轻叹一口气后,冯慢慢地转移了视线。
夜晚的三岔口,并没有其它的人影。
只是秋季的夜风吹刮着路面,迅速扫过。
是从山那边吹来的风。
以前的人,或者说是以前的魔法师,就视那风为“神地吹息”,而非常敬畏。
“在先代设立‘阿斯特拉尔’的时候,在这个业界可是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呢。”
迎着这股风,年轻人淡淡说道。
“不能使用魔法的魔法师伊庭司,年仅十几岁就修行密教的支莲。稀世的炼金术师尤戴克斯·特罗迪。混合了各种魔法分类的构成,破坏固有形态的运营。还有引起世间骚动的最后一人的参与——黑泽尔·安布勒。从古代北欧魔法到魔女术无不精通到极至,被称做是魔女中的魔女的那么一位女性……也就是你的祖母。”
“……”
穗波沉默了。
“我……也只接受过祖母入门的辅导。”
“这我知道。”
冯点点头。
“那么,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选择这座城市吗?”
竖起中指,冯继续像授课一般讲到。
“对魔法结社而言,选择本部的设立地点要慎重再慎重。而且实际上,无论是‘协会’所属的魔法结社也好,他们的本部·支部都是设立在灵力浑厚的土地上。所以,他们选择的这片土地不是说一点灵力没有,但也不能说有很高的灵力价值。这一点让人很奇怪。”
“可能是因为,没有时间或能力选择其它的地方了吧?”
“这点也有被考虑过。”
并不反驳,冯承认道。
“连其它教派,也差不多都设立在地脉和灵峰上。新创立的‘阿斯特拉尔’即使不选择重要的土地,也没有必要选择这里——实际上,当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考虑了一下。
看着有些焦虑的穗波,年轻人摊出了手中的中心牌。
“直到知道树的右眼的事情为止……”
“冯——!”
瞬间,穗波喊出声来。
“你知道?!你知道树右眼的事情?!!”
“唔哇!哇哇!不要拽我的领子穗波!”
西装的领口被抓着,年轻人必死申诉。抓着的一方的力气,只是几秒钟就让年轻人的脸上血色尽失。
“啊……对、对不起。”
终于被放开了,年轻人一边摸着脖子一边哭笑。
“呼,我不是说了吗?我看过来自‘协会’的报告,关于他的体质我还是知道的,而且,虽然这也没什么,但是我也清楚穗波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去我那里修行的对吧?”
“这、这个……”
对冯提出的问题,穗波一时回答不上来。
隐藏在了尖帽子里边的是,一片脸红至耳根。
“呀啊真是让人羡慕,竟然有人会为他做到那一步,他可真是上辈子修的福气啊。”
冯虽然微笑着——但是脸上也带着点恶作剧的表情。
“所、所以说不是那样的……那么,继续说社长右眼的事情。”
“树以前在这个城市看见过些什么吧?”
“——”
穗波倒吸一口冷气。
冯刚才的话语刺中了核心。
“看到也就等于被看到。”
循循善诱,冯继续说道:
“当认识了什么的时候,也会被那个东西所认识。妖精眼受禁忌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能看到太对‘其它’的东西,就会接近魔物。说来他的懦弱还有胆小,其实都是从自己的妖精眼那自发的作为做自我防卫的本能吧。”
——妖精眼。
看见太多自己不应该看到的东西的话,就会把自己本人都侵蚀干净的瞳孔。
看得见咒力,看得见魔物,从底层的底层都看得一清二楚的魔眼。
“因此,在他的眼中,也有隐藏不了的污秽停滞。所以说,他的人格也会被那些东西影响到吧。”
冯接着说道。
这些和穗波所知道的事情都相符。
取下那个眼罩时候,树就会变成另一个人般。平时缺乏信心的柔弱少年,一下就会转换成一副狂傲不羁,比任何人都高高在上的君主姿态。
“这个,是不是因为他看见了这座城市的秘密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并没有理解冯所说的意思,穗波皱了皱眉头。
“穗波你难道还没有注意到吗?这个城市的违和感?”
“……啊。”
回想起了和冯重逢之前,有一天和树一起在放学路上的情形。
真只是一瞬间——连安缇莉西亚都没有注意到的,那稍微的违和感。
“树担任‘阿斯特拉尔’的社长也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对吧?在这期间,慢慢地这个城市的某处,那股力量有在进行中你也感觉到了吧?恐怕,就是在树使用妖精眼之后开始的——”
反复发作的妖精眼,随着它的发作运行,在那瞳孔之中,也有东西正在成长。
说到这,看着远方的冯表情突然瞬间僵直了。
“怎么了?”
“……来了。”
穗波转身看过去时,马上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气息”。
令人恐惧的,禁忌的,巨大的“气息”。
迅速膨胀过来得“气息”——变成了白色的雾。从三叉口的其中一个方向涌来。
“怎么了——!?”
冯挡在穗波的面前。
“榭寄生借我。”
穗波从披风内侧,一下取出了榭寄生的箭。
“嗯,真不愧是穗波,虽然这是在日本找到的,但看来咒力的纯度一点都没有减弱。即使威尔士的森林也好,也找不到有这种程度的榭寄生。”
就着便“咻”的一声把箭射出。
随后,
“我命令。”
咒力来袭。
一瞬,聚集了比穗波平常还要高出数倍的咒力,形成让人看起来目眩的强光,集中在了榭寄生之箭上。
就这样,一下向雾中直射过去。
那并不是寻常的雾。孕育着许多的狂气,且越来越浓。
“冯、那边……!”
随着庄严的咏唱,年轻人眯细了眼睛。
“我命令,牺牲了的怨敌,你将为那血和肉付出代价。那么,按照我的期望,吞食一切幻想!”
纤长的手指,再次将箭射出。
榭寄生之箭划开浓雾、仿佛要穿透遥远彼方未知事物般,呈直线急速射去。
终于——
“啪嚓”一声。
仿佛雾化破碎般的声音。
世界——世界的幻想——同时碎散的声音。
“——!”
绿色的色彩,贯穿了穗波的视网膜。
*
“……”
在事务所里加班的猫屋敷,突然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
桌上散开的原稿纸,是熬夜书写的证明。端正犀利的眼睛下面,有着大大的黑眼圈。
猫屋敷身后睡在沙发上的美贯把身体蜷的小小的,睡得正香。玩累了的白虎也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ZZZZZZZZZZZZZZZ……”
两人发出工整的睡息,非常的惹人怜爱。
但是,猫屋敷的视线却在捕捉其它的东西。
“……猫屋敷先生?”
黑羽从空中不安地问道。
黑羽正做着会计的工作,最近经过穗波和猫屋敷的教导之后,黑羽也可以负责一部分“阿斯特拉尔”的会计工作了。
“那个,怎么了?”
“没。——哦呀,黑羽你才是,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呢。”
“那,那个,就是有一点点,感觉有点冷……”
轻轻地抱着自己的肩,黑羽说道。
身为灵体的黑羽,通常来说是不会感冒生病的。
所以,也就是说情况和通常不同,异常到连这个少女的身体也感觉到了寒气和异状。
“……喵。”
玄武挠了挠在思考着的猫屋敷的脚。
胖呼呼的头,一点一点地示意着美贯的方向。
“——!”
猫屋敷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
“美贯?”
并迅速走过去,呼唤起美贯来。
但是美贯并没有反应。
轻轻摇晃,再大声叫她。但就算拍她的脸,美贯也没有醒过来。
“猫屋敷先生?”
看见这奇怪的景象,黑羽紧缩眉头。
接着,猫屋敷便一下向旁甩出手去。
“疾!”
放出数枚灵符。
一下就贴在了窗户的四角。看不见的咒力覆盖在了窗户上。
——与此同时。
“叩”一声,白色的怒涛撞击在了窗户上。
“咔嚓,咔嚓”窗户不断震动,连事务所的空气都仿佛带电一般炸开了。
黑羽非常清楚现在的事态。
刚才的是事务所的拒绝反映。外来的敌对的魔法,使这所古老洋馆的结界启动了,猫屋敷的灵符更是使之强化。
“那个白色的是——雾吗?”
“可以过来帮下忙吗?”
并没有回答黑羽的问题,猫屋敷只是这样回答道。
青年阴阳师把美贯抱了起来。三只猫也跟了过来,只有白虎还在香甜的睡着。
“啊……是。”
美贯慢慢地浮了起来。
确认美贯被骚灵现象支撑起来之后,猫屋敷拿起了黑色的电话听筒。
但是很快,就快下了。
“果然……电话打不通。社长和穗波的手机都联系不上。”
“打不通?”
对黑羽的重复确定,青年点点头。
“虽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暂且静观其变吧。”
这样说道的猫屋敷的脸上——有着这个青年少有的——非常认真的表情。

[ 本帖最后由 ZHANGFY21 于 2007-12-12 10:53 编辑 ]


间章
那是,让人昏睡的摇篮。
那是,能溶化一切的魔力。
那是,孵化之前的蛹动。
那是,诞生之前的胎儿。

深深的黑暗中,黑暗的地之底,长久存在着的,像睡风飘动的孢子般的,又或者可以说是在海里流动着的种子,接近永恒的时间被某种力量固定聚合了。
——但是,
被看见了
被那只眼睛。
被那只眼睛。
被那只眼睛。
过去,第一次让自己作为自己被认识的,那只眼睛。
——所以
它抬起了头。
从地上慢慢向天上延伸,伸出了长长的脖颈。
虽然只是那一百个头的其中一个——这样看来,实在是充满勇气。划时代的行为
它问道:
“你是……吗?”
纤细的声音响起了。
看起来是期待这一刻已久。
只是发出声音这般的快乐,
而且让人感觉单是发出声音这个行为,就让它满是愉悦。
快乐,非常愉快。相同的事情问了一遍又一遍。洪亮的,扬扬得意的,天真无邪的声音。
“……吗?”
“……吗?”
不祥的——不成句子的声音,在黑暗中持续传达着。
最后,仿佛一声叹息后,听到了新的问句。
“我……到底是谁……?”

第三章 雾中的魔法师
1
“小姐,那么晚还要出去吗?”
从家里出来之时,被叫住了。
安缇莉西亚转过头来淡淡地笑了一下。
“是的,达芙奈,今晚我要出去一下。”
“我知道了,那你路上小心。”
严谨套装姿态的女仆总管(本人主张陈呼为“管家”。),恭敬地行了一礼。她是唯一留在日本的“盖提亚”的门徒。
打开门,走到庭院内。
发现世界被一片浓雾笼罩。
无论蔷薇园还是石像列,一切都被白色掩盖。安缇莉西亚伸出手去,还有细细的水分子在手上聚集。
庭院里分散着几个人——正在做着草木养护工作的工人们都手捧着花草入睡了。
“啊呀呀。”
微微地苦笑,安缇莉西亚擦了擦有睡涎垂落的女仆唇边。
之后,从正门走上外面的道路,雾也没有散。
到处都能看到有人睡着,也可以看到车陷入围墙内的光景。如果布留部市是一个大城市的话,这幅景象都不知道会引发多大骚动。
一片静寂。
即使是郊外也不是说就完全远离城市的喧哗的。
但是,只限于今晚,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不止是人声,还有虫鸣,甚至连风的声音都消失了。
“这座城市沉睡了阿。”
小声说道,安缇莉西亚陷入了沉思。
今天并没有“夜”降临的报告。
而且这个雾,也不能认为是咒波污染的结果。
的确是有一股强大的咒力。但是却充满了原来人间的“气息”。有很强的力量把城市催眠了。恐怕就算是魔法师,如果没有很强的能力也不能从这睡眠中逃脱。
但是,咒力却没有被污染。
只能说是,自然界常见的咒力——在这之上的延长而已。
“……”
安缇莉西亚从以前开始就对布留部市报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诅咒事件的频发,还有魔法师们的到访。
虽然这样,但也并不是因为灵脉或龙穴有多么强大。虽然存在,但也仅此而已,很难想象能够一年内诱发多次大规模的诅咒事件。
(说来,父亲到这的原因是……)
心中微妙的骚动了起来。
寻着破了禁忌的父亲的足迹,自己来到了这个城市。在这个城市里,又遇到了树。
说起来,为什么父亲会选择这个城市呢?
或者还是说——只能选择这座城市再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之后,还有“阿斯特拉尔”在这片土地上建立的理由。
点,连成了线。
把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全部连接起来,一个答案几近得出。
(说起来,现在变成这样……)
安缇莉西亚皱了皱眉头。
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少年的面容。
(树———)
那个少年在这片浓雾中平安无事吧?
会不会又因为人太好而被卷入了某些事件?
自己也非常确定事件结果一定会变成这样的。
这样想到,
“笨蛋。”
只用一个词就骂出了心中的感想。安缇莉西亚握紧了怀中的五芒星。
“———降临吧弗内乌!支配二十九军团的侯爵!”
少女在风中吟唱着。
灵体拥有实体显现之际,从空气中形成出了一股自然的风。
与安缇莉西亚最亲近的——魔神银鲛,出现在安缇莉西亚面前之后,便欢快地在空气中游走。
“今晚,没有避人耳目的必要了吧。”
仿佛带点寂寞地笑笑,安缇莉西亚乘上了银鲛的背。
黑色的裙边,在夜风中飘扬。
向奇怪的魔法之夜进发——在成为操控七十二魔神的“盖提亚”魔女的那一瞬间。
2
自己溶进了雾里,树能感觉到。
自己的身体慢慢的被分解了。细胞一个接一个以残酷的速度被慢慢地剥离。
(啊……啊……啊……)
连抵抗都做不到。
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感觉全身都被无形的束缚着,连指尖都失去知觉了。
但是另人恐惧的,是这种感觉并不痛苦。
而几近快乐。
或者可以说是,接近死亡的快乐。
感觉这样下去的话,就算身体全部消失都不会后悔——就这样缓慢沉稳地死去。
(我不要……这样……)
树咬紧牙关。
咬紧的牙齿就算没有感觉了,也要这样来维持自己的意识。这是不能使用魔法的自己,唯一知道的战斗方法。
至少在精神上面不要输。
就在这个时候,那把“声音”也在持续响起。
“你是……吗?”
只有重要的地方,一直都听不到。
到底是在叫谁?
到底是在乞求谁?
而且,与强大的“气息”相比,这把“声音”就显得非常的细小。
如果不是这种状态的话,说不定还不会被人发现这非常弱的声音。
“我……是谁……?”
(你就算……问我……)
记忆的某处——在痛
但是,很快就又被右眼的障火给燃烧殆尽了。
燃烧般炙热的发作在继续,感觉右眼的眼窝都快焦了般。 从视神经到大脑,只有燃烧的剧烈痛感。
[……看吧。视吧。观吧。]
一下,从身体里,有某种蛊动开始了
手动了
失去知觉的手指被某种力量驱使着,碰了碰眼罩,接着便弯曲了一根手指,准备拿开眼罩。
“不要!……”
也发不出声音,只是从喉咙里喷露出一些空气而已。
手指,拿下了眼罩——
——突然
“月光菩萨归命,助我驱逐一切!”
浓雾散开了。
“帕嗒”——树听到了自己的身体一下掉落地面的声音。
在竹林里。
之后,在那整齐的绿色行列之间,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虚无僧——这样的俗称浮现在脑海,都是回想起时代剧的关系吧。
整张脸都被斗笠遮住了。胸前的缘箱,手里拿着锡仗。无论怎么看,虽然与时代剧有小小差别,但这个人影的形象正是与虚无僧非常相符。
“没事吧,年轻人。”
“啊、啊、……是,是。”
点点头,虚无僧把锡杖抻出。
“果然始发地是这里吗?——还记得贫僧吧?”
看着雾,虚无僧这样问道。在这期间,雾已经恢复了刚才的状态。
并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
蛇。
狼。
狮子。
蝙蝠。
但是,这些也都是透明的——并且好像是孩子的未完成图画般。
例如,蛇没有眼睛,狼没有尾巴,狮子没有牙。蝙蝠没有耳朵。
不完整的,雾化的野兽。
看起来是些柔软又稚拙的怪物。
“果然还是这样难看,刚孵化就是这个样子啊。”
虚无僧用锡杖在肩膀上叩叩,在斗笠下调皮地笑了。
无牙的狮子跳起来。
巨大的身体跳过竹枝间,身体被带出丝丝雾化,然后前爪稳健的落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虚无僧也拿出锡杖念着真言。
差不多同一时间,脚边的蛇,左侧的狼和上方的蝙蝠都一下袭来。
锡杖抓准空隙,一下向狮子的鼻面打去。
“……!”
树倒吸了一口冷气。
蛇的毒牙和狼的突袭也都扑空了,虚无僧的身体在竹林里跳跃着。
这一切都有在隐隐约约中。
光源,只有从浓雾中渗透出的稍微光明。
“喝呀喝呀!”
但是,一切都仿佛不会有半点不便,虚无僧准确地挥动着锡杖。
一下一下的,狼的腿碎了,蛇变成了两半。蝙蝠也被打落。狮子也因为第二次从脑门打下来的锡杖而散掉了。
“嘿呀,怎么样?不像垂死挣扎的野兽再努力一下吗?”
面对剩下的狼,虚无僧喝道。
带着点玩笑语气,但是行动却一点都不含糊。从这里可以看出虚无僧厚实的修行。
“下轮的卵会怎样孵化呢?就让我检查一下你们的实力吧!”
一下,锡杖突击。
这个时候,树看到了。
剩下的蝙蝠,就算失去了一边翅膀也还是一下飞出,在虚无僧的背上落下牙。
“后面!”
随着叫声,虚无僧挥出了锡杖,到底哪边快些呢。
蝙蝠的牙一下便划破了袈裟的肩口。
之后,蝙蝠还不断袭来。一边对付着蝙蝠,虚无僧一边念着真言:
“法力无边之刚尊。”
并用指尖划着印记。
真言、印记——加上不动明王。
愤怒的炎,能把人的一切烦恼燃烧。明王之擅长。
“归命吧!”
拳头处掀起了一股猛烈的炎之漩涡。
极度的热量,一下就把雾形成的蝙蝠蒸发了。并不是物质的炎,而是能毁灭魔性的,咒力形成的炎。
“……切,看来做过头了。”
把拳头上还带着火的碎末甩落,虚无僧小声说道。
不知不觉间,狼的姿态消失了。
才出感觉到变薄了一点。
“……哈啊。”
树一屁股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虚无僧转过头去,看向眼前的少年。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从斗笠侧,有一把声音发问道。
“你、你又是谁?”
“你看得到刚才的野兽对吧?普通人是根本看不到的——那么说,你是魔法师?”
(啊……)
连迷惑的时间都没有。
“咻嚓”——
虚无僧突然从袈裟拿出近十支的武器,
锡杖、棍棒、长刀、六角棒——到底是藏在哪的?不断的有法具从袖口和背后拿出,然后全部都对准了树。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说不定会让你尝点苦头哦。”
虚无僧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
“不,那个,我只是跟着一只小狗走到这里来的。”
“啊?小狗?”
“是,是的!在住宅区那边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小狗……我想着给它包扎了一下才追到这的……但是等回过神来身边已经聚集了一片厚厚的浓雾。”
自己也觉得这是非常没有说服力的言辞,但是到了这一步也只有说出事实。
但是--
突然,虚无僧大声叫道。
“抱、抱歉!我竟然威胁了这个时代少有的善男!真是我支莲一世的耻辱。为了向你道歉,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切腹--”
“不,不要!请不要为这种事切腹!!”
“不,都是我不好!至少也让我做点什么补偿!”
脱下斗笠。虚无僧一下跪了下来。
五官分明的脸,年龄看起来比猫屋敷要大一点,大概三十多岁。头发剪成板寸,给人素朴的印象。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虚无僧击了一下掌。
“哦哦!那个。应该还有剩……”
在手探入怀中,虚无僧拿出一张纸片。
那是一张名片。
反光的名片上,用行书体,印着深棕色的文字。
“贫僧在这个公司工作。如果有什么麻烦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接着,便有些羞愧般地,虚无僧--支莲说道。
在那个名片中,伴随着这个名字,还刻着这样一句话--
“魔法师派遣公司·阿斯特拉尔
——能实现你愿望的魔法师,出租中。”
*
浓浓的雾,覆盖了整座城市。
冯用榭寄生之箭划开的景色,也还是一下被那白色覆盖了。
穗波还是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之前出现的情景,仿佛还在燃烧着她的眼睛。
“刚才的是……”
穗波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在雾的内侧——她看到的是。
浩大的蛊动。
胎动,应该这么说才准确吧。
“咕咚咕咚”有规则的律动,存在于雾的内侧。
而且,那是什么穗波非常清楚。
“那是……卵?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听了颤抖着的穗波的言语,冯看了过去。
“穗波你果然知道吗?关于这个城市的事情。”
“啊。”
穗波用手按了一下口角。
“算了没事,魔法师也不是能随便把什么事情都说出来的。”
拨了拨眼前的雾,年轻人说道。
刚才驱散了雾气的魔法气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咒力残留下来的气味,也都抹得干干净净。咒力的制御对魔法师而言是必需的技术,而冯的技术则异样的高人一筹。
“——说起来,刚才的一切,不能代表有人接近了那个秘密吗?”
听了冯的话,穗波的脸都青了。
“……树。”
“不可能是他吧。”
“但是,在这座城市!能诱发这样异变的魔法师没有第二个。”
轻轻地摇摇头,冯继续问道。
“说来,你打算怎么做?”
“你说怎么做……”
“这个雾对这座城市会形成什么影响,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吧?”
听了这话,穗波咬了咬嘴唇。
虽然说是在夜里,但是要在以前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仍然可以听到朦胧的人声和来自繁华城市里的喧哗,连住宅区里做饭的声音也可以听到。
但是现在这美丽的一切都绝迹了。
“城市陷入了睡眠。”
冯这样告诉穗波。
“沉睡这件事,虽然也不是什么特殊现象。不限于被咒波污染,人能入睡多半也是咒波的现象。但是以一个城市为规模的话那就……”
语气放慢了下来,年轻人继续对少女说到。
“到了这地步不能再为‘阿斯特拉尔’守护秘密了。也有必要听从‘协会’的判断。如果是这种规模的话,一定要采取行动,我也是作为‘协会’监视员的身份和你说这番话的。”
“……”
不知道回应他些什么,穗波只有咬紧了嘴唇。
年轻人说的有道理。
现代的魔法结社,绝对不是自由的存在。拿所属‘协会’的‘阿斯特拉尔’来说的话,首先它的一切活动就不得不听从‘协会’的指示。而且,没经过“协会”许可就擅自行动的话,也会受到惩罚。
所以封锁情报的话,这一天所产生的悲剧就有可能无法挽回。
“即使这样……我……”
“还是说,要去找树吗?”
“……”
对冯的话,穗波犹豫了一下。
虽然犹豫了一下,可回答还是没有改变。
“对不起。我……”
看着低下头的穗波,年轻人笑了一下。
“那么,暂且不谈这个,首先先确定树君平安无事吧?”
“冯——?!!”
“可爱的后辈在烦恼,我不可能不帮助嘛。”
“啊……”
穗波的唇有一点点的开启,小小的颤抖着。然后在胸口前把双手交叉,鞠了一躬。
“谢谢……”
看着低下头的穗波这么说道,冯又搔着脸笑了。
“而且——这说不定是个绝佳的机会。”
“……你是谁?”
“如果,这次这个是和树的眼睛有关的东西——”
继续的一句。
对穗波而言,是致命的美好的一句话。
“进行顺利的话,说不定就能治好树的眼睛了。”
“小树的……眼睛……”
这句话给穗波带来了不小的震动。冯继续说道。
“所以——能告诉我吗?树曾经看到的东西。”
“……”
穗波动不了。
那是,对树也保密的秘密。
自己犯下的罪——偏偏,却要让树来代替自己接受惩罚。
“祖母……”
穗波想到。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
在“鬼屋”发生的那件事情。
为了在喜欢的男生面前逞强,因此而引发的惨剧。
“……”
沉思片刻,穗波在口中开始小声念道。
“那是……‘龙’之卵。”
“‘龙’?”
“小树……那一天,看到了在这个城市沉睡的,‘龙’的碎片。”
“‘龙’的碎片……”
在口中重复念道,冯静静地笑了。
因为隐藏在暗处,所以穗波并没看到。
那是——几乎不像人类的,非常非常温柔的笑。
3
“啊,写着‘阿斯特拉尔’,那么支莲你—— ”
对着紧盯名片的树,叫做支莲的虚无僧咧嘴笑了。
“哦哦、你知道吗?!贫僧都没有想到‘阿斯特拉尔’竟然会这样出名!!”
“不、不是,并不是这样——我是伊挺司的……”
“啊,没有没有,大家都知道那是好事。原来你是司社长的朋友啊。怪不得可以看到那些野兽了。”
虚无僧说完,便扭了扭自己的脖颈。
看来大家说的话都没有互相听明白,而且理解还有恶化的倾向。
“……那么。”
支莲接着又伸了一个懒腰。
“抱歉了少年,我要张一个结界了。你今晚能在这里呆一夜吗?”
“啊?为什么……”
“因为城市沉睡了。”
虚无僧的眼神忽然转为严肃的说道。
覆盖了竹林的雾,因为它能见度都被削弱了。
“——你说城市……?!”
“在雾笼罩城市的期间,魔法师如果能力不强的话也不能躲过这让人沉睡的雾。等会,那家伙就要趁着这势头孵化了。不知道是谁,把封印一个个给破坏了……这个晚上不结束的话,可是要弄出人命的。”
“……”
虽然树对虚无僧的那番话大部分都没有听明白,但是也有稍稍了解情况了。
这个城市,正处在危险的边缘。
就在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吗?
而且,是关系到自己——关系到“阿斯特拉尔”的问题。
(……这样,不行)
“我……是谁?……”
回想起了那把不可思议的“声音”。
听起来非常的耳熟,在强大的“气息”中传来的弱小,纤细的“声音”。
(和我,有关系吗?)
树自问道。
右眼仿佛产生了共鸣般。
(与这个眼睛……有关系吗?)
只是想了一会,就感到恐怖。
还有刚才那种程度的痛,灼热,仿佛连神经线的中芯也被牵动了,剧烈的痛苦。
但是。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社长?”
年情人说的那番话,还残留在心中。
“就是这样,抱歉了,贫僧得赶快……”
拿着锡杖,正准备划出结届的支莲,让树退下。
“支莲……”
树说道。
“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的,到底是什么?”
“你问来干什么?”
“我有……知道的义务。”
“义务?什么样的义务?”
对迷惑着的支莲,这回树鼓起勇气说出了全部。
“我身为社长,有知道的义务。”
“——社、长?”
“作为‘阿斯特拉尔’的现任社长,要求你说明事件的实情。”
轻轻地,树全部说了出来。
再次,右眼又感觉到了燃烧起来的痛感。
“——你!?”
膝盖跪了下来。带着刺痛的右眼的蛊动,让树吼叫了起来。
[……看吧。视吧。观吧。]
(为什么……还没有结束……)
以前从未发生过的,结束没多久之后又紧接着发作的剧烈疼痛。
仿佛被这疼痛牵引着般,被卷进了雾中。
竹林在震动。
一时散开的雾再次聚集,雾化之兽再次恢复了原貌。
蛇。
狮子。
蝙蝠。
没有任何一部分的欠缺,以完美的姿态复活了。
“什么……?!这再生的也太早了吧?!”
“咔嚓”一声,之前指向树的发器一下被支莲全部收回。
[……看吧。视吧。观吧。]
这个期间,仿佛右眼也开始呼唤般。
竭尽全力的呼唤。
就像在呼唤兄弟一般,呼唤着亲人。
雾之野兽还在继续增加,十……二十……三十。埋没了竹林。
“你……?”
支莲终于注意到某种关联而看向树。
“难道,那个眼睛……你是……司大人的儿子吗?”
树也回答不出声来。
右眼越来越热,似乎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直至树的神经,内脏——直到脑子里全部都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可恶,把眼罩给我!!”
把树的头强扭过来,支莲一把将手放在了树的脸上。
(啊……!)
一瞬,树被绝望笼罩。
眼罩,被拿掉了。
可是,妖精眼并没有露出来。
快速地,支莲用念珠在树的眼睛周围到头部围绕了一圈。
一边划着印,支莲念着真言。
“鸟枢沙摩明王归命!拥有实力与策略的你用无上的权威来束缚这一切吧。”
鸟枢沙摩明王。
五大明王之一,燃烧一切不净的清佛的化身。
那股咒力,附在了卷在树眼睛上的那几颗念珠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间,右眼的灼热膨胀了树倍以上——
与此同时,连那些雾化之兽也简直就想变魔术一般。
一瞬间就消失了。
“啊啊啊、啊……”
树一下垂下头来。
还没有失去意识真是不可思议,极度的痛苦也不允许失去意识。
“果然是尤戴克斯的眼罩。”
在那样的树跟前,摇了摇那根眼罩,支莲皱紧了眉头。
“这眼罩上的一切封印都被破坏了。”
(被……破坏……?)
此时,支莲跪了下来。
“失礼了,年轻人。”
“啊!啊啊!……”
连惊讶的声音,也不能很顺畅地发出。
“少主已经成长得这般大了,没能认出是少主,真是我支莲一生的罪责,我已经有接受罪罚的觉悟了。”
“没,没……我已经不要紧了……也不必称呼我……少主。”
树淡淡地笑笑。
(这么说……这个人和我,以前见过面……)
一边回想着,树一边问起重要的事情。
“说起来……你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你说……眼罩被破坏了?”
表情严肃的支莲点了点头,道:
“这个眼罩是尤戴克斯,黑泽尔然后还有贫僧三人一起合力制做的。但是,能抑制魔眼的封印,也基本被破坏了。这个也是——而且,这个城市的守护封印也被某人破坏了。对少主的眼睛来说,眼罩被破坏,魔性就无法抑制这是必然的。”
“……!”
“少主,你心中有底吗?在这树小时之内,你有和法力强大的魔法师见过面吗?”
支莲向虚弱的树关切地问道。
结果——树猜到了。
“难道是,冯……”
“什么?”
慌张的,树从西装的口袋拿出手机。想确定一下。
但是无论是穗波的号码还是“阿斯特拉尔”和安缇莉西亚的电话都联系不上。
“——少主?”
“……我不……快点回去的话可不行……”
不能想象冯就是破坏眼罩的魔法师。
但是除他以外也再想不到还有何人了。
——“请变坚强。”
一下,树想起了头被抚摸时的情形。
在那之后,右眼就开始了暴走的状态。
勉强想站起来,比起疼痛,比起疲惫,焦虑更让人难耐。
“你打算做什么?”
对支莲的问语,树回答道:
“我想去……确认看看……”
咬紧牙关,再一次说道。
“有不得不确定……的事情……”
4
每次都在梦中见到那天的事。
梦见的是将那个男孩带到那被称做“鬼屋”的小小洋馆里时的情景。
那时穗波六岁,男孩子五岁。
看来非常老实的男孩子的实际身份,穗波是知道的/
因为祖母已经告诉过她。
“那孩子拥有妖精眼。”
祖母说。
那时,穗波是多么兴奋啊。
不能对任何说的,作为魔法师所拥有的力量。
不能对任何说的,必须进行的魔法师的修行。
但是,即使没有这些,那个男孩也是特别的。
妖精眼!
是很久以前的魔法师才拥有的,传说中的瞳孔。
虽然没有对人说过,但是对穗波来说,那个男孩就像英雄一样。不管被谁欺负,不管多么胆小,对穗波来说都没有关系。
正因为这样吧。
终于不能忍耐了,把男生带了出来。
因为想与他共有秘密。
既然都是“特别的”——那么,成为好朋友吧。
就这么任性。
这么地……愚蠢。
然后,得到了与着愚蠢行为相印的惩罚。
相遇了。
与那——“龙”的碎片。
用身体拦下女孩,男子盯着雾的那边看。
从深处的深处,底层的底层,什么都不能躲过妖精眼。
*
“那是……‘龙’吗?”
黑羽忽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
雾已经覆盖了整个布留部市。因为没有云,在高楼顶上还看得见月亮和星星。
黑羽使用骚灵现象,移动到了与“阿斯特拉尔”相邻的最高的一个高楼上。
在那里的话,整个布留部市就可以一目了然。
一片白——被暴力般的白色包围着,小小的地方都市。
“那个时候的我,还是个新人对这些事没有什么了解。”
猫屋敷解释道。
“但是听说将‘阿斯特拉尔’建立在布留部市的原因,就是为了抑制沉睡的‘龙’。”
“但是,‘龙’什么的……”
说到一半,黑羽闭上了嘴。
她想起了,自己入社时有一只三头魔犬。最近,虽然不知道被哪里收养了,但是毫无疑问那也是不为人知的生物。
“不过这里的龙,是不同于单纯的魔兽的。原本被称做‘龙’的魔兽就分成几个种类。现在所说的魔兽的‘龙’,潜藏在魔法师的潜在意识中的,作为力的象征的‘龙’。
——以及,自然现象具像化的,自然界的‘龙’。”
最后,猫屋敷庄严地宣告。
在这种氛围的压制下,黑羽失去了言语。
“不过,基于‘龙’的自然现象,就算和咒力无关也经常能看见。”
“……啊?”
对发出疑问的黑羽,猫屋敷靠近后告诉了她一个单词。
“那就是暴风雨。”
食指还一下下地在黑羽面前转动着。
“身为自然灵的龙,在很多的神话里都有登场。在日本是大蛇,中国是女娲,希腊是特瑞法力斯(注:Typhoeus,希腊神话的百头巨怪),这特瑞法力斯用英语来读就是台风。——也就是,暴风雨。大概的规模和能力都能观测的到。按现在在布留部市发生的来说,属强力但并不是很大的。”
黑羽听了之后非常的惊讶。
单是想象到大规模的景象,就被自己的想象压倒了。
包围着布留部市全体的——“龙”。
这个雾,不单单是力的展现,也是龙的具现化。
“但、但是,说起来就算是暴风雨,也不可能让大家都睡着了啊!”
“这个说的也是,我所说的‘暴风雨’既是一种自然现象,也是一种自然灵。叫做暴风雨的水平自然现象,如果被咒力干扰的时候——也就是说,就会变成‘龙’。”
一下一下转动着的食指,一下与另一只手的手指联络在了一起,“龙”——被这么样形容了出来。
“啊,如果难理解的话,就想象为是暴风雨的幽灵就好了。”
“就像我一样是幽灵吗?”
“对。也不是所有死去了的人都会变成和黑羽一样不是吗?这也是一样的,在自然现象中,稀少的‘龙’如果在有条件的场合下就可以形成。对没有形状的‘龙’就没有什么限制。”
猫屋敷并不知道。
正在差不多同时,在竹林中“龙”的碎片——雾化之兽们,正应了他所教授的事实。
但是结果这位青年阴阳师所说的,只是关于“龙”现象的一般论而已。
现在“阿斯特拉尔”里资格最老的他,关于创设时期的疑问也还有很多不了解。
猫屋敷最后把视线转向了美贯。
“唔……不要乱动,小心摔下哦。”
到底看见了什么样的梦?和白虎一起包裹在毛毯里的美贯,手脚都不停地乱动着。
在那额头上贴上灵符,猫屋敷念道。
“疾——”
“唔啊!!”
小小的电击在游走,美贯和白虎同时发出了悲鸣,一下跳了起来。
眼睛一下睁开来,美贯“呋噜呋噜”地摇摇着头。
“啊、啊、什么?!……啊,这是哪里?是在室外吗?”

“我们在事务所旁边的大楼上哦,具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问黑羽吧。”
“啊?啊、啊……是。”
被指名的黑羽慌忙点点头。
在这期间,猫屋敷一下抓住白虎的脖子,把它与其它的得三只猫放在了一起。
“白虎,朱雀,青龙,玄武,拜托大家了。首先是要找到社长和穗波,找不到可就麻烦了。”
调整了一下呼吸。
猫屋敷一下拿起扇子,翻了开来。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成六十四大卦。六十四大卦结三百八十四爻——”
扇子在旋转。
听了猫屋敷的话语,四只猫轻轻颤抖着。
“喵~~~~~~~~~~~~~~~~~呜~~~~~~~~~~~~~~~~~~~~”
猫们发出尖叫。
四只猫——不,正确的来说不止四只,因为从那以后,猫们的数量在静静地增加。
就像猫屋敷所说的那样,一只变成了两只,两只变成了四只,四只变成了八只,在急速地加剧。
这是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阵。
猫屋敷利用了绝妙的操作咒力的可能,使出了魔法增长术。
“——拜托了哦。”
最后祈祷般,向猫们小声说道。
然后,猫咪们,就一齐向沉睡的城市进发而去。——
5
即使在白冷的雾中,那座塔也还是傲然向天。
位于城市的中央,这是布留部市的地标,水晶塔。
水晶塔的前面是市政厅。塔里也被导入了当时最先端的设备。整体高度超过了100米,位于市政厅前的广场,在市民之中也取得了广泛的好评。
穗波他们,现在就站在这塔的下方。
“你感觉到了吗?穗波。”
“嗯……一部分。”
对冯的提问,穗波点点头。
之后从外套中取出的,是中间穿了一个小孔的小圆石。
在凯尔特中,开了自然穴的圆石非常的珍贵。被作为魔法的媒介使用。是传导穗波咒力最适当的东西。
向分开的道路,一一投出圆石。穗波低低地咏唱出咒语。
“力之圆锥,我祈愿,拥有圆石的祝福。找寻出我要寻觅的人。”
然后,圆石都分别立了起来,像有生命一般旋转着。
塔周围一圈的范围内,雾都一下消失了。
“果然,不使用凯尔特魔法啊。”
冯开口道。
“这是凯尔特魔法啊。”
“力量的来源是月和圆锥的力量,这是魔女术吧?严格来说不能算是正统的凯尔特魔法。虽然相性不错,但是勉强组合起来,会有难处。只是因为是穗波。才克服了这些难处。”
“……我不太喜欢正统的做法。”
少女的视线垂了下来。
穗波他们正在寻找的,是“龙”——孵化之前的卵。
这里就是所谓的龙穴,只要找到了龙穴,也可以找到“力量的源头。”
也就是说,流向世界的咒力的起始点。
这种地方会给城市带来荣光。特别是有龙穴存在的地方就有可能是一国的首都。
只要把它想成是一个海峡中的大漩涡就好了。
咒力形成的巨大的漩涡。
大蛇,女娲,特瑞法力斯,暴风雨所代表的意思。
综合起来,也就是所谓的——
——“龙”。
“这个城市的基本灵脉流有两股。一股从丹生山到城市的东部。一股从苇原山到城市的西部。虽然中心点常常移动,穗波的话应该明白。只要以前曾经见过,就会有线索。”
冯的说明,使穗波回想起来了。
对,应该是遇见过的。
自己和“龙”的碎片。虽然是破散的记忆,的确是应该在哪遇见过的。
——“小树!小树!小树!”
哭喊的自己,还有倒下的男生。
那个时候,的确看到了。
看到的瞬间,自己的意识也一下破散了。因为太过恐惧所以魔法和魔术都忘记了,得到了眼前男子的帮助,把那个记忆连上了丝线。
男子接着说明到现在的任务,是要把沉睡的卵引出来。
“把卵引出来?”
“就是这样,把作为主因的卵引来这边的话,树就算遇上麻烦,也可以自然地解决了。”
冯静静地说道。
“他的妖精眼,被强大的咒力扭曲了。无论是多么优秀的魔法师,都几乎不可能净化这个污秽本身的。但是,‘龙’的话又另当别论。”
轻声的说话温柔地抚挲着穗波的耳朵。
“小树的眼睛,可以治好……?”
穗波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是梦中几次看到的。
这是几次祈祷过的。
对穗波而言,这比什么都好,是最重要的事情。正因为想治好树的眼睛,所以要成为最好的魔法师——当初就是这样祈愿着的。
不。
——还是说因为想偿还。
穗波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
“我,要去寻找‘龙’——”
这么说的时候,
突然,冯的眉头皱了皱。
“对不起,你可以先行一布吗?”
“啊,但是……”
“嗯,那拜托了。”
冯在她背上推了推,穗波便慢慢消失在了圆石消失的方向。虽然穗波有好几次不安地回过头来,但是很快就看不到她了——原本怪雾的能见度也只有十米左右。
现在只剩下了冯一人。
“……啊呀啊呀。”
轻轻地耸了耸肩,年轻人小小地深呼吸。
这时。
“您这是打算去哪儿?”
一阵动听的声音,从天空降落。
冯慢慢地抬起头。
在淡淡月光的照耀下,有一条巨大的银鲛游走在雾中。乘坐在上面的少女有着分明的五官,姿态带着不可思议的威严,非常地美丽。
在少女的身旁,张开双翼的黑鸠落地了。
这黑鸠正是所罗门的魔神——沙克斯。找到冯他们的,也是这黑鸠吧。
“包含这雾的事情在内,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与浓雾很适合的暗色裙子在风中飘荡,少女微笑了一下。
……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

第四章 魔法师与调换儿
1
经过了几秒钟紧张的对峙。
“你好,有半天没见了。”
向着空中,冯还是平常的笑容。微笑地行了一礼。感觉不到包含任何杂质,纯粹的笑容。
“……”
骑着银鲛的安缇莉西亚,一下举起手,握了一把雾。
从指间感觉到了冰冷的水分子。
“这个雾……”
魔女开口道:
“是‘龙’的吐息吗?”
“真不愧是梅扎斯家族的当家。”
苦笑着,冯搔了搔脸。
“我关于这城市有一点想调查的东西。据我说推测的,这里就是这个雾的出处。”
安缇莉西亚的声音非常冰冷。
碧眼像枪口一般向年轻人突袭——那是叫人心脏都几近停止的严厉视线。
“你到底打算在这个城市干什么?”
“……你说的是?”
“我和穗波不同,我可不会无条件信赖你。你的来访只有半天‘龙’就孵化了。我不会心地善良到把这两件事分开想。”
安缇莉西亚沉稳地说道。
在她脚下,冯叹了一口气。
“真头痛啊,我还真没想到会有你来妨害。”
“除‘阿斯特拉尔’外,这个城市也是‘盖提亚’的地盘。如果你随意玩弄这个城市的话,无论是谁也好,都必须要有相应的觉悟。”
“……觉悟吗?还真是恐怖啊。”
一边说道,年轻人一边在周围生出不可视的漩涡。
那是咒力。
没有妖精眼的安缇莉西亚是看不到的。但是她的肌肤却感觉得到。从孩提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亲近的,魔法的“气息”。
“说起来,你是穗波的前辈对吧?”
安缇莉西亚问道。
“世界上少有的使用凯尔特魔法的人。我记得,德鲁伊最高等的魔法,不就是足以覆盖一国的雾吗?而且,也的确是和‘龙’有关的传承。”
冯一下笑了。
一点也感觉不到恶意,是那样天真无邪的笑。
“我命令!”
脸上带着那样的笑容,手却一下射出了榭寄生之箭。
螺旋快速旋转的箭拨开雾,画着曲线,向乘着银鲛的少女袭去。
“真不巧,这一招早就见穗波使惯了!”
银鲛一下用尾巴就把箭挡开了。
与此同时,黑鸠张开了翅膀。
张开嘴,释放出了咒力。
“QW-P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
禁忌的声音。
能让万物腐败的声音,震动着雾,加上咒力真正让对手吃了一记的话,是会从内脏到骨头都要腐化的。
慌忙地,年轻人的指间弹出了圆石。
“我命令!”
随着语言,两个石头互相结合在了一起。
“咻”一声。
两个石头敲响的声音,与黑鸠的声音形成了完全相杀的结果。
“——!”
安缇莉西亚战栗着。
以前都没有这样直接,魔法被破坏的事情。就连与那尤戴克斯对峙之时,也还是经过了一番消耗战的。
(他使用的真是……和穗波一样的凯尔特魔法吗?)
穗波的话,需要吟唱,也还需要借用媒介导出咒力。
连基本的攻防战都没有。
非常自然的——简直像呼吸一般的魔法。
“你……想要的是什么?”
强忍着颤抖,安缇莉西亚问道。
冯仍然保持微笑。
“‘龙’的力量?‘阿斯特拉尔’的失败?单单作为魔法师的好奇心?”
尽管这么问,安缇莉西亚却感觉那一个都不是。
冯闭嘴不答。
直至这一步,也没有半点邪恶,在冯身上也感觉不到像魔法师般的渴望。
难以理解的存在。
无论怎样,都没有从心底涌上来的敌意。连使出强力魔法说必须的,根本的热情都没有。
(难道……)
少女咬了咬嘴唇。
但是,仿佛知道少女的内心一般,年轻人还是温柔地笑了笑。
“无论是哪一个,你都不会接受不是吗?”
紧迫的空气,在两人之间凝结。
“……”
“……”
经过一段短暂的沉默。
安缇莉西亚从裙子里,那出了两个黄铜之壶。本来认为没有必要,不过到了这一步看来不使用不行。
“—— I do strongly command thee,by Beralanensis,Baldachiensis,Paumachla,and Apologle Sedes;by the most Powerful Princes,Genii,Lichide,and Ministers of the Tartarean Abode;and by the ChiefPrince of the Seat of Apologia in the Ninth Legion——”
安缇莉西亚开始唤唱起魔神。
就在中途——

“——安缇!”

“穗波?!”
从水晶塔的阴影处,穗波回来了。
瞪着大大的水蓝色的眼睛,向上空的安缇莉西亚看去。
“安缇,为什么……”
虽然有一瞬间吃了一惊——但是很快振奋精神,安缇莉西亚这样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吗?穗波?擅自碰触‘龙’——是违反禁忌的。”
安缇莉西亚严厉地瞪着穗波。
“你们打算干什么?”
“……我们。”
穗波踌躇着。
咬着红色的唇,俯下头。
眼前少女少有的姿态——也让安缇莉西亚回想起过去的光景。
学院时代一开始,一直在班中被孤立的,日本人的混血儿。为了唯一的一个目的,要成为“最好的魔法师”的女孩。
连安缇莉西亚也没有告诉的,这个目的——
“——可以哟穗波,你告诉她吧。”
冯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了。
就这样,穗波像下定了决心般抬起头来。
如果用语言来告白,是非常容易的。
“我们打算……把‘龙’——当作祭品。”
“穗波——”
下意识地,安缇莉西亚叫道。
真不敢相信。
在明确不过的,禁忌的行为。而且是与想要变为魔法的魔法师一样,是第一级的禁忌。
“你到底,想做,什么?”
“因为我……想治好小树的眼睛……”
一下握紧拳头,但是这次穗波坚定地盯着安缇莉西亚的眼睛看,这么说道。
“树的眼睛。”
仿佛有点震惊,安缇莉西亚小声说道。
“所以我……不会让步……”
穗波的手隐藏在了暗色的披风里。
从那里拿出的,是魔法的秘仪。
“——!”
安缇莉西亚下意识地握了握“所罗门五芒星”。
有一点她很明白。
就是眼前的这个穗波,绝对不会退让。
与正确还是错误无关——只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所愿,她才行使魔法。
(穗波……)
安缇莉西亚咬了咬嘴唇。
(但是,这样的……并不是我的本意……)
呼吸一下急速起来。
互相都知道对方的实力。虽然还有没给对方看过的招术,但都是除了夺走对方性命以外,绝对不会使用的秘术。
那么,结果,到底是哪方的“死”呢?
“……!”

雾——溃散了。

不,粒子重新聚集,形成了新的形态。
那个形态变成了长长的漩涡,卷住了水晶塔。突然呈现一直线的雾崩落了,向三个魔法师伸出了利牙。
那正是“龙”的利牙。
“是‘龙’吗——?!”
安缇莉西亚很快,向守护的魔神发出命令。
但是,到了这一步魔神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用牙将银鲛撕碎,吞入了黑鸠的头,安缇莉西亚看到了这一切。
那牙就这样向沥青地面撞去——连地基也粉碎了。
就像砂糖玩具一样,又仿佛巧克力一般,大地断裂了。
连逃的时间也没有,三个魔法师。被卷入了陷落的地下。

2

飞上上空的黑羽,最初发现了那副景象。
“猫屋敷先生,那个——!”
““““喵喵喵喵””””
在前面带路的猫们也叫了起来。在黑羽手指的方向,虽然有雾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隐约中还是可以看到一阵被掀起的朦胧的土尘。
那是在水晶塔的方向。
“……切!我们来迟了吗?”
追着引路的猫们,猫屋敷一时语塞。
五分钟前,还是一小时前?
(如果不是致命的话,那还好……)
“猫屋敷先生……”
从腰际传来了一阵很担心的声音。
跟在背后跑来的美贯,抬头看着青年。
温柔的摸着那个头,青年鼓励到。
“不要紧,穗波不会因为这样就受伤。”
“嗯……”
安慰着点点头的美贯,猫屋敷陷入了思考。
(问题是,穗波有没把自己牵连进去。)
青年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从那个冯来的时候,心中就满是不安。虽然没有证实过,但布留部市全体的灵脉都发生了异常,青年也都注意到了。
而且,没想到那么快就被牵扯进了事态。
为自己的天真后悔。
作为“阿斯特拉尔”唯一资格最老的社员,痛感自己的未成熟。
(……如果是司社长的话,会怎么办呢?)
或者,如果是尤戴克斯,黑泽尔和支莲的话……
自己有好好追随着前辈们的脚步吗?或者是,只是一昧地往错误的方向走去?
中断这样的思考,首先要想出解决的策略。
“黑羽,你能先过去看看吗?”
“好的,我试试看”
黑羽向高处飞去。
“不,等等!”
但是正要往前的时候,猫屋敷却拦下了她。
视线往旁边看了看。
“……你可以出来了吧?”
向雾那边喊道。
很快就从雾中渗出了一个人影。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一个人影
“——只是半天不在,还真是发生了大的骚动啊。”
“啊!……”
光是听声音,就让美贯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把她挡在身后,猫屋敷说出了人影的名字。
“影崎先生。”
带着平常般淡薄笑容的影崎继续说道。
“呀呀,一回来就看见了这片雾。真是吓了我一跳哟。我还在想如果找不到你该怎么办?”
调整了一下西装的领口,行了一个六十度的礼。
还是没变的一副悠闲的表情,感觉不到任何特征的动作。就算遇上了这样的奇祸,叫影崎的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也是一点都不慌张什么都没有改变。
“那么能告诉我事实的真相了吗?‘阿斯特拉尔’的各位。”

*

啪嗒啪嗒,从地面的裂口处还不断有灰尘掉落。
从上方仿佛还有人工照明射入。沐浴在一片光亮中,尘土漂浮着,形成了一片美丽的光景。但是一想到自己也被弄脏了,安缇莉西亚就高兴不起来。
“……!”
甩了甩金色的长卷发,站起身。
奇迹般的,并没有受很大的伤。只是有几处微微的擦伤。裙子也没有多大的破损。
(应该是托弗内鸟的福吧?)
如果原本是不死的魔神的话,一般的攻击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龙”的牙的话就可以让灵体消失,而且在短时间内也不可以唤起。
闭上了眼睛。
看起来,好像是陷落到了地下街的样子。
是因为深夜的关系吗?所有的铺面都关闭了,也嗅不到人的气息。
因为刚才的冲击带来的危害到底有多大,现在虽然也不是很清楚,但明白的是瓦砾下好像没有人被埋住,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刚才的“龙”……)
安缇莉西亚继续思考着。
随着孵化,“龙”的各种变化会把周围卷进去。刚才的雾之魔兽也是这样吧/
重要的问题是,“龙”的孵化正在进行这件事。
本来在成长之前所属“协会”管理——在自然灵中也只有“龙”是特别的。也并不是单单因为它的力量强大。
如果完全孵化的话,“龙”就会引起世界的变革。
拥有意志的灵脉如果变成“龙”的正体的话,那“龙”所在的地方就会成为能和大国的首都匹敌的灵的都市。
如果,这个“龙”的存在被保密隐藏了起来的话——
“‘阿斯特拉尔’……会被‘协会’击溃……”
如果失去了“阿斯特拉尔”的话,安缇莉西亚想象了一下。
如果失去了那温柔的空间。失去了那还是小学生的巫女,喜欢猫的阴阳师,还有那凯尔特魔女的话——
那个少年一定会非常的伤心。
这样的话安缇莉西亚就有十分的战斗理由。
“……必须制止。”
“为什么,非要制止不可?”
对安缇莉西亚小声说出的话语,突然有了回应。
悄悄的,从地下街的黑暗角落出现了一个人影。
“……冯!”
安缇莉西亚反射性地取出黄铜壶。
这回她没有半点犹豫地壶盖弹起,开始了唤唱。

“——来吧马尔巴士!统治三十六军团的王!”
“——来吧艾利欧格!统治六十军团的坚定骑士!”
黄金狮子,一下出现在安缇莉西亚的左侧。
钢铁的骑士,则出现在了安缇莉西亚的右侧与她并排站着。
双方都被足以令人恐惧的咒力缠绕,从白色的牙到钢枪,都释放出了壮绝的灵气。
他们是在七十二魔神之中最勇猛的,为了血和战斗才诞生的恶灵们。
但是,
“为什么你要唤他们出来?”
年轻人问道,站在两个魔神之前,一点也不慌张。
“是为了‘盖提亚’的权益,还是为了‘龙’?”
在魔神和年轻人之间,凝结了一股杀气。
年轻人继续问道。
“或者还是说,是为了树那家伙?”
安缇莉西亚雪白的脸上一下子染上了朱红的颜色。

“但是——这些都是骗人的吧!”

一句话,年轻人都将魔女的思念斩断了。
“——!”
“我在想。”
但是微笑保持不变,年轻人继续温柔地说道。
“要说好感,就是人与人的真心交换,魔法也是相同的,就是以交换成立的行为。”
没有任何魔法,只有年轻人的声音响起,能直射入对方心中的,纤细温柔的声音。
(……为什么。)
手放在额头上,安缇莉西亚摇了摇。
果然——到了这一步,还是不能把眼前的年轻人当做敌人来看待。
安缇莉西亚明白自己有好战的性格。对魔法师而言拥有这种个性,未必是负面的。
可是。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却不同。
无论怎么煽动敌意,告诉自己他是应该要打倒的对手,可还是无法把这种感情贯彻到底。
年轻人的身影,不知为何和那个少年的姿态重叠了起来——让内心一片柔软。
安缇莉西亚咬紧牙关。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安缇莉西亚用攻击的语气问道。
可是年轻人却理所当然似的回答道。
“对魔法师而言,原本就一无所有不是吗。”

这句话——的确——,刺穿了安缇莉西亚的心。

“事到如今,你还能为他奉献什么呢?只要你身为魔女,就没有什么能奉献给他人的东西吧?你不是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出卖给了恶魔和魔法吗?”
正如他所言。
所谓魔法师,就是这种东西.
舍弃了其他一切道路,舍弃了其他一切恩惠,只是将最初的异行,继续下去.
经过数十代,将执著层层积累.
在那没有夹带个人感情的余地,有没有夹带的可能.
“再加上,你还是所罗门的公主。”
年轻人带着透明的笑容说道。
“你是继承了与魔神结下的契约的人对吧。那契约也可以说是为了让未来继承的‘齿轮’吧。”
为了能“继续”让魔法师这样的异端存在,安缇莉西亚才存在。
她也是继承魔神的契约,再把它传承给下一代的“装置”。
她也可以说成是其中一环的“齿轮”。
所罗门的公主,是役使七十二魔神魔法师中的魔法师,有这几重的宿命束缚着她。
……这种事情,安缇莉西亚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了,但是年轻人的话语还是打乱了她的心情。
舌头麻痹了,喉咙也相当的干渴。
心里承认了这个年轻人的话语。
(……这个人。)
醒悟到了。
这个年轻人,并没有什么意图。
并不是谎言,也不是伪装。
他所说的都是大实话。
只是自然地带出了自己没对任何人说的,隐藏在自己眼睛里的真实。
这样,年轻人的确和那少年很像。
因为太过的无防备地让他走了进来,与脑海里不觉想起来的少安,重叠了起来。
“所以,无论你想怎么帮忙,都是徒劳。”
年轻人下出了结论。
“你只要还身为所罗门的魔法师,就不能为任何人牺牲。无论何时失去友人,或者失去恋人结果也是一样——这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地下街只有无尽地的沉默延续着。
有某种“蛊动”隐进了雾里,随着冰冷的空气一起舞动。伴随着“龙”的孵化现象,气势仿佛更加威猛了一般。
“——那么,我该告辞了。”
冯回过头来道。
“……说的也是呢。”
安缇莉西亚表示同意。
冯的笑容变深了。
“从出生开始就是魔女。我——不,我们都不是无垢的。”
安缇莉西亚继续静静地说道。
“无论身体还是灵魂还是灵体,细胞的一小片都没有例外,都染上了魔法的颜色。这不值得愤怒,也不应该悲哀。——但是——”
说到这,少女就叹了一口气。混进了雾里的吐息。
隔了一声呼吸后。
“但是,正因为这样……”
少女垂下眼帘继续说道。
一下把手放在胸口,仿佛在守护重要的东西般,伟大的魔女这样继续说道:
“正因为这样——只有这颗心,不能混入任何杂质,是属于那个人的。无论身体还是灵魂,我都不能奉献给那个人。所以,只有在这个心中深处的东西,不会让给其他人。只有这一点,是我唯一的真实。”
“——!”
到此,冯第一次吃了一惊。
现在站在他眼前的这位少女并不是魔女。
即使操纵着七十二魔神也好,即使研修了一万本魔法书也好,站在这里的少女都不是魔女。
“他还真有福气。”
年轻人这么说道。
“有人会为他的事,这样的焦虑。”
冯说完,皱了皱眉头。
但是好像很奇怪般,安缇莉西亚按住了嘴唇。
“怎么了?”
“刚才,终于明白了。”
这样,安缇莉西亚微笑道。
像普通的少女一样,开朗地笑了。
“对了,你一定没有很重要的人。”
年轻人并没有回答安缇莉西亚,只是不解地盯着她看。
“说起来无论在哪,做什么,还有的你的身份是什么,这种东西和人喜欢上人都是没有关系的。所以,会问出这种问题,正说明了你的滑稽。”
“……”
年轻人暧昧地咪了一下眼睛。
潜藏在那瞳孔中的狂妄,安缇莉西亚已经注意到了。
温柔的狂妄。
无偿地拯救他人,同时,也无偿地伤害他人的精神。
“……果然,你还是和树不同。”
安缇莉西亚断言道。
“我已经没有什么话和你讲了。我只是想你告诉我穗波她现在在哪?”
“现在她正在寻找‘龙’的途中吧,原本我就是来帮助她实现愿望的。”
只是来帮助她实现愿望。
因为这句话,安缇莉西亚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的确,是这样的吧。
就算这个人的目的不明,可是他刚才的话应该不会假。
但是,他刚才所说的。
是来帮她实现愿望的——这可能是他的温柔好意也说不定。但是结果还是错误的。因为眼望如果勉强实现的话,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然后,也可以说还不如不实现的好,这样的愿望。
“你也够了吧,反正我现在只要击退你就好了。”
一下,把手向旁边挥去。
终于得到了主人的确认,两旁的魔神仿佛都很高兴般。
黄金的狮子露出了牙齿,钢铁骑士举起了枪。
年轻人只是在那前面站着。
静静的咒力继续膨胀,快要一决雌雄了。
就在这个时候,
“安缇莉西亚!”

声音突然响起。
“……啊?”
安缇莉西亚会过头来。
从和陷落的地表相接的那堆瓦砾上,出现了新的人影。
那个人影跑了过来。
在瓦砾中奔跑,其间还摔了交,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一边按着头念道:
“痛痛痛……”
真是——没有一点形象。
就连眼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念珠。好像是从哪来的疯癫异人一般。
但是……
此时安缇莉西亚的泪水却流了出来。
心中有一股爆发的情感,不能抑制了。
“安缇莉西亚小姐,你不要紧吧?”
伊庭树,这么问道。

3
从瓦砾上滑落的人影。还有一个。
那就是虚无僧。
和树差不多的小身材,也一下落到平地上。
挥动着锡杖,仿佛驱赶恶灵般地向冯挥去。
“你就是元凶吗?!”
在雾也渗透了进来的地下街,严肃的声音回响着。
“引起城市的骚动,还破坏了这位少年的眼罩,你到底打算干什么?请老实交待!”
“……原来如此。”
冯苦笑了一下。
“原来你们俩遇上了啊,这可真是预料之外。”
“……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是树的声音。
踉踉跄跄跑到安缇莉西亚的身边,因为太过努力奔跑,脸色都变成病人一般的菜色了。
实际上说他是病人也不为过。
这样的疲劳,都是因为右眼的发作太强的关系。
“冯……是真的吗,我的眼睛,还有‘龙’的事?”
树按了按自己被念珠覆盖着的右眼。
虽然暴走已经过去了,疼痛却还没有完全消失。在右眼的深处,还残留着很强烈的疼痛。在这个雾中,那个疼痛好像更加加剧了一样。
“对,这是穗波所希望的。”
冯简洁地回答道。
“她说想治好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因为那是她的愿望。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的愿望。我来为她实现。为此,用‘龙’来做祭品也是必须的,这有什么不好吗?”
“……啊?”
这么笑着说道,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
这个年轻人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带有敌意也感觉不到他的背叛。是非常透明纯粹的——好意,——就近好意的东西。
但是也就是说,也还不完全是好意。
“没用的。”
安缇莉西亚说道。
“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有合理的动机。”
“但是……”
“树,已经没有时间了!”
接着少年,安缇莉西亚看了看年轻人。
魔神也察觉到主人的意思而上前来。
“怎么样?冯,看来你好像做了很多白费劲的事请。”
“啊,是这样吗?”
支莲一方,首先也可以看出是站在她那边的。也没有应答,只是盯着冯,又一边沉下腰来,一边食指与中指并列竖起来,开始走起古流的步伐。
“很好嘛。”
冯点点头。
“冒牌货的话,这样的阵营是必要的。”
(……冒牌货?)
在树还没有理解这个词语之前,魔神们就先跃了过去。
这是安缇莉西亚的第一选择。

金狮之牙在游走,骑士的长枪在咆哮。
找准时机,支莲从上方挥下锡杖。
并没有事先商量好的行动,但是一切也配合的很好。一瞬间,仿佛人的身体都要解体。从指尖到头发,都不能躲过这攻击的暴风雨。
是错觉?
下一个瞬间,冯的身体,已经在利爪和长枪的轨迹之外了。
“什么——?”
“怎么回事?”
所罗门的魔女和虚无僧两人都呻吟着。
虽然魔神和支莲的攻击都没有停止——但是,冯全部都轻轻地躲过去了。
简直就像舞蹈一般。
总能提前预知似的,牙和长枪还有锡杖都扑向虚空。
躲避并不狼狈,脚步也相当轻松优美。
就是击不中他。
“那个……动作……”
树瞪大了眼睛。
简直就像从最初开始就知道对方的一切行动一样。
从哪里,要开始什么样的攻击。要抓住怎么样的时机,如同一开始就知道了。
能预见一切一般的魔力。
“……难道。”
[……看吧,视吧,观吧。]

“唔啊……”
感觉到念珠的压迫感,痛苦让树大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发生了新的异变。
“马尔巴士!埃利欧格!”
随着安缇莉西亚的悲鸣,骑士和狮子的身影都变薄了,
“咒力……”
咒力被分解了,树看到了。
叫咒力的这种东西,从骑士和狮子的身体——不,是从安缇莉西亚和支莲的周围流出。丧失魔法之源的咒力的话,也就等于魔神力量的丧失。
“O THOU wicked and disobedient spirit N,because thou hast rebelled,and hast not obeyed nor regarded being all glorious and incomprehensible……”
抓紧“所罗门的五芒星”,安缇莉西亚吟唱起唤起的咒文。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命令。”
冯笑了。
榭寄生之箭一下飞出。
骑士和狮子就这样在雾中消失了。榭寄生之箭与咒力的消失起了相乘的效果,令魔神保持不了实体。
“四路诸佛归命!”
口中念着真言,单手划着印,支莲脚化狐步。
“风天归命。“
风天。是印度神话中的风之神。是“胎藏界曼陀罗十二天”之一。
借助风天的权威跳了起来,周围一下处在真空状态,魔性被撕裂了。
但是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年轻人眼前云散雾开,只有金发在风中摆动。
“哦!?”
“辛苦了。”
在耳边,冯小声说道。
注意到这个的瞬间,支莲倒了下去。
鲜血流了出来,年轻人手里拿着的榭寄生之长枪,斜斜地撕裂了支莲的袈裟。
支莲踉跄的脚步不稳,看来伤势不浅。
地下街的地板,被一片红色弄污了。
“……你……”
但是,此时连自己的伤势也毫不在意。
无论支莲还是安缇莉西亚,都呼吸紧促地看着眼前的光景。
“‘龙’只是附加品。”
年轻人这样说道。
年轻人的手摸了摸眼睛周围,接着出现在他掌里的,是有颜色的隐形眼镜。
“我想要的,从最初开始就是只有两人。”
闭上的眼睛,缓缓地睁开。

[那只眼睛……]

树的右眼一阵激痛,眼前的一切都歪斜了。
可是,只有年轻人的瞳孔——没有比这更能看得清楚的,即使是在雾之中,也绝对也不会看错的色彩。
年轻人的瞳孔所散发的,是人类绝对没有见过的,异样的色彩。
“早就想见见了。”
冯这样说。
那个瞳孔,红的不可思议。
“想见见那个拥有这个妖精眼——能成为真正的魔法师的,另一个人。”
红玉一般赤红而美丽——人类的色素中绝不可能存在的颜色——真红之瞳。不就是红眼病嘛)

[间章]
“想……见……”

不断响起的声音,穿透了黑暗。
在脑里直接响起,不成“声音”的“声音”。或者也可以说这是,要传达给他人的强烈的意识。

水晶塔的最上层,特别展望台。休息日一般开放。百米的展望台为了方便市民观景还有特殊的装有玻璃的了望台。
穗波现在就身处在那。
电灯一个都没开,在夜雾中只有少量城市里的光线传来。
仿佛在雾的海上飘浮的客船。
只是,在这客船上乘坐的,是非常危险的物体。
无论地上还是天空,无论是玻璃还是水泥混凝土都可以穿透的“力”之流。
“龙”的精髓——严格来讲,就是这样。
说起“龙”的水平在还没有孵化之前——拿人类来比喻的话,幼稚园的小孩就是这个程度吧。
穗波问道:
“你想见的……是谁?”

“想……见……”

在穗波的脑内映出一个人影。
“……啊……”
少女的唇张成小小的O型。
她认识的—— 一个少年的,小时候的身影。
还是被自己叫作“小树”的时候的那个少年。
看到这个,不能忍受,穗波的唇微动了。
“我也想……见他啊……”
小声地说出。
只是,没有想到可以在和以前那样的情况下见面。
——自己,选择了要治好树的眼睛。
向禁忌出手,与安缇莉西亚相争。这样也好,即使这样也想偿还。
可是,变成一个人的话,疑念就像阴云一样涌上来。穗波抑制不了地问自己——能偿还一切吗?
这个方法,真的好吗?
这回自己真的不会后悔了吗?

没有答案。
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答案。

[ 本帖最后由 ZHANGFY21 于 2007-12-11 12:07 编辑 ]


第五章 龙与魔法师

“原本冯·库鲁达作为调换儿(changeling)就很有名……”
了解了事情大概之后,影崎这样说道。
“……changeling?调换儿?”
“欧洲古老的传说,说的是刚生下来的孩子被妖精偷走的故事。而且据说时间以朝日和晚霞出现的时间居多。”
看到黑羽一脸地不明白,猫屋敷解释道。
即使这样,对影崎视线里的敌意,还是没有改变。简直就好像看到百年夙敌似的。仿佛要从这眼神中守护自己重要的人一样,美贯被挡在了猫屋敷的身后。
“说起来也是被叫做妖精的现象。”
毫不介意地,影崎继续补充道。
“即使是‘协会’也没有发现过的妖精存在的现象。只是把叫做妖精之环的这个现象,临时地称呼为‘妖精所为’而已。调换儿——丢失小孩的超自然现象也是其中之一。”
在日本,被称作神隐。
去了世界的另一边的孩子们。
就算回到了这边的世界,也不能普通地生活。只要窥探了一下那边的世界,就一定会受到影响。
例如,身体。
例如,精神。
还有例如——异能。
“所以正是这样。调换儿在魔法师之中也是被禁忌讨厌的。他的存在就代表着无边的魔法,对当权得益者是个大威胁。”
“他们都是突然的变异吗?”
“你也知道吗?冯·库鲁达,和伊庭树的体质是相同的哦。”
“——妖精眼?!”
黑羽和美贯,瞪圆了眼睛。
只有猫屋敷用不变的沉稳语气说道。
“所以……穗波才去冯那里学魔法吗?”
“这个也只有她知道吧?但是,要说‘协会’唯一认定有妖精眼的人类是他就是。”
过了一会。
“——是发生了什么吗?”
猫屋敷再一次问道。
“哈,是什么呢……”
“不要给我装傻,我不认为‘协会’会没有任何好处就透露这么重要的情报。而且,刚刚说过变更负责人,没有理由半日就回来吧。影崎……你究竟做了些什么?”
浅浅地笑了笑,影崎耸了耸肩。
在那之后,说出了这样一个词语。
“——‘螺旋之蛇’(注:被称为奥芬(Ophion)的蛇,形象为用自的嘴咬住自己的尾巴,构成O型。早期基督教诺斯替派的一个分支“拜蛇教”(Ophites),他们崇拜奥芬,将它和耶稣混为一谈。)。”
猫屋敷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听说了冯·库鲁达有和那个组织接触的情报,为了确认,才慌忙赶回来,结果就是折副状况。”
“……”
猫屋敷什么都说不出来。
影崎继续着话语。
“现在,‘协会’正在为封锁这个地域而在商讨了。如果今夜还不能结束的话,就算派驻先发队也没关系了。在这种情况下,‘阿斯特拉尔’最终只会成为处罚对象。”
封锁,这样简单地说出。
这样的力量,只有‘协会’拥有。与古老权利社会结下渊源的组织,在地方都市这么一个容易隔离的地方,进行情报操作,伪装工作——进行这种类的行动都是很容易的。
“情况如果变成这样的话——那么我以前也说过,猫屋敷和美贯就会回到原来的所属对吧?”
“这正是你所期望的吧?”
最后猫屋敷反驳道。
“没没。……对我而言,我还是很期待‘阿斯特拉尔’的精彩作战哦。那么在此失礼。”
感觉非常不真实的,影崎笑笑。
就这样,男人消失在雾中。
在看不到那背影之后——
“社长哥哥他……”
美贯眼睛充满泪水。
摇摇头擦去大颗的泪水,猫屋敷像鼓励她一般笑了。
“还来得及……。无论是社长、穗波,我都会想办法看看。”
这个时候,青年的视线在脚边游走。
“玄武、白虎、可以吗?”
“……喵”
“喵!”
眼帘有些耸拉下来想睡觉一般的玄武,还有蓄势待发的白虎叫道。

*
浓雾中,没有任何事物——能从那个青年人的瞳孔中逃走。
赤红色的瞳孔。
像栖宿了落日的颜色在里边,让人的视线离不开的那双眼睛。
“你……”
安缇莉西亚,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说过了,我是妖精眼哟。”
冯笑了。
那个笑容,明明和刚才的完全相同,却感觉简直包含其他的意思一样。或者也可以说,让这个微笑也染上了瞳孔的深处的妖艳绯色一般。
“——艾利欧格!”
听到魔女的叫唤,钢铁骑士动了。
一下,卷起了风。
以至今为止最快的速度进行突袭。能破碎岩石的豪枪,化作了迅雷。
可是,冯却似乎了解了他的行动。
“遗憾。”
他笑道。
预知了对手的动作,冯悠然地闪到了骑士的旁边。
之后,榭寄生之枪,一下从艾利欧格的侧腹穿至肩口。
“艾利欧格?!”
在安缇莉西亚的悲鸣下——骑士消失了。
同时,受伤的支莲跑了起来。一瞬间,就从袈裟的袖口里放出了刀状的影子。
“帝释天归命!借我力量!”
独钴杵。
古代印度武器的密教法具。法具周围有“刃军神·帝释天”之雷缠绕,支莲向冯投甄而去。
使出了最后的牵制。
支莲停在与冯只有一步的距离,从背部取出了锡杖和六角棒。魔法消失了,换成了近距离战斗。就算流血,支莲想也只有带入短距离决战他才有胜利的可能。
“折伏——!”
这个想法并没有错。
但是冯的动作却大大超出了支莲的想象。
只是偏了偏头就躲过了独钴杵。从上方挥下的锡杖在千钧一发之时也被躲过了。交错间榭寄生之枪在回转。
六角棒截住了榭寄生之枪,但是支莲的这防御也只是一时之间。
在数十分之一秒内,六角棒就被粉碎了。比起咒力,是纯粹败北在打击的力度上。在冯的细腕中就有这样的钢力隐藏着。
“嗯,你的判断很好。”
之后悠闲地,说出了冷静的评价。但是,伴随着这个声音,是风车高速旋转般的离心力第二击。
“——哦哦哦哦!”
这回是锡杖支持着支莲的身体。
无视重力,支莲在地板上平行地被吹飞。
咣!
响起不吉的声音,小小的身体被撞在墙上后下一瞬摔在了地板上一动不动了。树一时间反映不过来。
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也只不过是短短数秒的攻防战而已。
“支莲!”
想要跑过去的树,被黑色蕾丝袖口的腕拦了下来。
“没用的,树!”
安缇莉西亚张开了手。
“现在不能接近冯!”
“但,但是……”
“我会想办法的……”
握着“所罗门五芒星”,安缇莉西亚说道。
那个侧脸,异常的发青。
(啊……)
树咬紧牙关。
要役使魔神,就需要和那个强大的力量成比例的,膨大的来自术者的集中力。
而且集中力被打断的话,一切袭击魔神的力量就会打击在术者身上。
再加上,冯的妖精眼,明显能制御周围的咒力。在冯视线内所使用的魔法,都会变弱。必然,所罗门的七十二魔神要维持实体就很难了,也给术者倍增负担。
“怎么了?”
冯问道。
“你的妖精眼,不给我看看吗?”
“不可伊,树!”
很快,安缇莉西亚制止道。
目的就是树的妖精眼吗?
冯刚才的华语,仿佛是对树发出挑衅一般。
无论伊挺树多么的没顾气和懦弱,看到这种光景,也没有坐视不顾的道理。
膝盖颤抖着,树咬紧牙关。
“这是……为什么?”
树这样问道。
“我还想,再确定一次。为什么,冯要用这种做法来实现穗波的愿望呢?”
“因为回来了,吧?”
年轻人,自己也好像感觉到很不可思议般偏偏头。
“常有的问题。我所看见的红色,和你所看见的红色是相同的吗?这样的感觉。回来了之后好像突然不见了。”
冯所说的,树一点都没有明白。
回来了?
从哪?
说来,突然右眼的深处,闪过一道光景。
——异国的夕阳中。
仿佛无论到哪都躲不过,都要笼罩在它之下一般,非常鲜艳的夕阳。
一直盯着看,连自己现在所在位置的感觉都变暧昧了。
(这是哪……)
“我们俩是一个人。”
冯这样说道。
“既然回来了,恐怕,不管过多久都是一个人。所以才有归宿。有需要我们的人。所以,实现别人的愿望是当然的吧?因为,我希望自己比任何人都被人需要。”
不对,冯心里动了一下。
树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去帮助人,不会认可用这种理由去帮助人。
“我……不明白。”
“真遗憾。”
年轻人的瞳孔,越发放出红色的光。
树的右眼也一下热起来。
仿佛要把念珠燃烧起来般的热。眼窝被炎埋入的感觉。这个热度,感觉非常舒服。
“绝对不能露出右眼。”
不觉想起来,昨天和穗波的约定。
(穗波……对不起……)
树的手指放在了绕在右眼的念珠上。
“树!”
(即使这样……)
还是勉强的用力。
念珠被一下扯开,仿佛从念珠处开解,右眼一下解放——
——瞬间。
有什么落了进来。
从落尘,从瓦砾,从地表,不断崩落。

~~~~~~~~~~喵呜~~~~~~~~~~~~~~~~~~~~~~~~~~~~~`
发出高鸣的,是大量的猫影。
“——猫屋敷?”
在树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之前,猫们开始了行动。
“连我家的社长都要诱惑的话那可真是让人头痛。”
含着笑的声音在地下街的空间里响起,猫们一拥而进。
伴随着这些猫的身影,树,安缇莉西亚,支莲三人的身影都一下消失在了猫群里。
“原来如此,打算这样救回大家吗?”
冯点点头。
“但是,只有树不行,给我留下吧。”
妖精眼散发出红色的光辉,放出了榭寄生之箭。
悲鸣响起。
数枝箭无情地游走,一些猫消失了,仿佛被橡胶擦去一般消失得那样无情。这个,也就是冯的妖精眼的利害之处。
之后——正像冯要求的那样,只有倒下的树的身姿剩了下来。
“……哦呀,‘龙’?”
冯的眉头扬了起来。
雾之龙,缠绕在了昏倒过去的树身上。
“你还真是受魔性的东西欢迎呢。”
淡淡地笑了笑。
然后,冯抱起少年,向地下街的暗处走去。

2
“沙啊啊啊”—猫的影子们在舞动着。
在雾中,像电波一样地行走着。
终于在高楼处转角,进入了某个小巷子。之后猫们就像小山一样堆出来,一下仍下两个身体,就这样消失了。
“……啊呀啊呀。”
看到这番情景,猫屋敷终于舒了一口气
“没有把社长带出来吗?虽然有点遗憾——但是连支莲都在,有点意外呢。”
苦笑。
说完,猫屋敷一下跪了下来。
“猫屋敷先生?!”
慌忙地,美贯和黑羽跑过去把他撑了起来。虽然美贯有点扶不稳,但是黑羽总算用骚灵现象把青年的身体给支撑住了。
“呀呀,谢谢……真,辛苦了。”
猫们的消失也就代表力量侵蚀了作为术者的猫屋敷。
术被破的时候,必然到访的攻击。
“……还是,休息一下的好。
“不用,一想到现在的状况,就不能安心。现在离天亮,也还剩几小时了……”
勉强地笑笑,猫屋敷回答黑羽道。
实际上,不只是时间,现在无论哪方面都已经来不及了。
“龙”和妖精眼。树被抓住了。穗波也被冯控制住了。这样四面楚歌,天一亮的话,“协会”的先发队就要来了。
只有半天的时间,猫屋敷想到。
只是半天,就这样改变了世界。身为魔法师的自己知道的再清楚不过。
这个现实残酷的苛责着猫屋敷的内心。
不能这样下去。
猫屋敷把消极的想法一下咬碎在牙齿里。
接着开始整理起思绪——
“问题是,他们唤出‘龙’来到底想干什么……”
“……据说是祭品。”
有人回答。
“安缇莉西亚?!”——美贯反应最快地说道。
“做了多余的事呢,逞强的阴阳师先生。”
安缇莉西亚,在地上稍稍撑起了上半身。
不自然的煞白的脸摇了摇,一阵目眩。她的魔神刚才也被打倒了。大概是那个连锁攻击的关系吧?安缇莉西亚现在的表情和动作还有些缓慢。
但是,猫屋敷现在却被别的事情夺去了注意力。
“……你刚才,说龙什么?”
“穗波那笨蛋。要拿龙做祭品。来治疗树的眼睛。”

*
树倒在了黑暗中。
有了身在海上的柔软触感。
没有上下左右的世界摇晃着,连右目的热度也仿佛溶化在了那片温柔之中。

“我……是谁……?”

又听到了那把“声音”。
“我不知道……啊……”
直接的回答道。
但是,“声音”仿佛还不明白一般。

“我……是谁……?”

继续问道。
带着哭腔的“声音”。
仿佛和亲人分开了的孩子,让人听了为之动容的“声音”。树也终于找到了回忆。
真的,没有遇见过吗?
自己真和这个“声音”的主人,没有在哪遇见过吗?
思考,思考,思考。
突然,某种记忆在脑里苏醒了。
“小树……”
是谁?
感觉以前的确有人这样称呼自己。
在自己记忆完全消失的那一年内。从幼稚园升到小学的,树忘记了的那部分。
说来——是在那个叫做“鬼屋”的场所。
自己——和某人在一起。
对,是个女孩子。
最重要的名字——
“……小安。”
记忆中朦胧的名字,被树说了出来。
但就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记忆就淡淡地熔化,渐渐地消失了。
(啊……!)
愕然的,回过神来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不对。
是不能记起。
为什么不能保持这个记忆?只有十年前的那个事件,从树的意识里被马上隔阻了。
(……为什么?)
没有办法。
失去重要东西的丧失感,侵袭者树的内心。
取而代之的是,树的右眼还看到了其他形状。
(啊?——)
黑暗被集中了。
奇妙的形容,但也只有这样表达。黑暗的密度突然激增,形成一个形状。

“我……是谁……?”

在这个形状中有一只手伸出。
小小的,五岁女孩的手。
树瞪大了眼睛。
“你……是‘龙’……?”

“……小安。”
躺在地板上的树,口里说着这个名字。
“啊!……”
这个名字,引起了穗波的注意。
因为那是,自己很久以前的小名——以为不会再从树口中听到的名字。
慌忙把耳朵贴近,树却没有再说出什么了。
在水晶塔的特别展望台上。
树躺倒在特别展望台的地上画着的魔法阵中。为了原本在森林里诞生的凯尔特魔法能方便地在城市中使用,魔法阵周围配置了榭寄生和圆石。把凯尔特魔法那股强大的力量之源和魔发阵结合在了一起。
树的头上,一片炙热的阳炎空间。
——“龙”之卵。
“那么,准备好了吗?穗波。”
从背后传来了声音。
“……冯。”
穗波默默转过头来,年轻人淡淡地笑了。
碧眼中有着无底的冰凉,笑颜却没有一丝的阴云。
“我……”
“在凯尔特魔法中,最大的力源……就是祭品。”
冯慢慢说道。
“而且祭品越贵重的话,魔法之力就会越增加。”

代表了凯尔特魔法的魔法特性——“灵树之末裔”。
那个是和自然密接的魔法特性。
根据和自然的融合,或者说根绝自然污秽的反动,得到“力源”这样的魔法特性。
这样的代表,就是祭品。
例如牲畜,例如狩猎得到的猎物,最究极的产个拿人作为祭品牺牲。从污秽的反动中,带出不寻常的“力”。
古代的德鲁伊,和罗马军为敌的时候,因为污秽了森林而带来自灭。据说是触犯了森林。
所以,穗波从未使用过那个力量。
凯尔特魔法说到底也是源自魔女术的“力”——月之力,圆锥的力,并加以运用。
“应该可以治好树的眼睛吧。”
冯牵过了穗波的手。
“治好……”
轻轻地,穗波碰了碰树的脸。
从那头部到右眼,念珠被卷了起来。被那念珠压制的污秽,让穗波一直很后悔。
“这个少年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也可以说,他最终会被自己的眼睛吞杀。”
十年前尤戴克斯所说的那句话在耳边响起。
让穗波下定决心要成为“世界第一的魔法师”的那句话。
但是,在学习的过程中愈加了解魔法,就愈对树的右眼感到绝望。
用什么来比喻树的右眼的话,那就像是“鸡尾酒”一样的东西。
把果汁和酒精混在一起谁都能做的到,但是一旦混合了之后再分开就是无人做的到的。
和这个相同。
树的瞳孔,有着一切致命的污秽。并不止是单单的妖精眼,而还藏有了其它的秘密。
树的无意识,用“忘却”和“胆怯”守护着自己,但这也是有限度的。
在超越限度之前能否赶上。
穗波一直都很在意这个。
现在,终于能实现愿望了——
(为什么,我……)
无法言喻的心情,压制着穗波
年轻人,上前一步。
“开始吧,以‘龙’当祭品。”
走近了魔法阵。
那个瞳孔,一下染上了别样的颜色

“我命令!”

穗波勉强地吟唱道
“我祈愿!”
集中了声音,形成了一个音波之圆。在凯尔特魔法中,这是魔法最初的生命形状。
就像古代遗迹环状圆柱一般,圆环的形状带给了魔法很大的影响。
“我们成为灵树之末裔,我们是神圣森林的子民,我们拥有伟大的牺牲,请赐予我们伟大的力量。”

“咔嚓咔嚓”——特别展望台的硬质玻璃被震动了。
太过浓密的咒力,引起了物理的现象——生出了两股与灵脉对抗的力。
那个咒力,充满了这个世界。
赤色。
红色。
妖精眼——开始侵蚀世界。

3
风开始了不自然的跳跃。
伴随着咒力,是魔之风。不是魔法师的人,长时间接触这风也会侵蚀呼吸和目眩吧。
这样来说,在雾的笼罩之下大部分的市民在沉睡中也应该还是件幸运的事吧。
“你没事吧?猫痴阴阳师。”
“你才是,脚都站不稳了不是?”
互相地对骂了几句后,猫屋敷和安缇莉西亚互相看了看。
在水晶塔的入口。
把受了重伤的支莲交给美贯和黑羽。猫屋敷和安缇莉西亚再次回到了这里。现在魔法战斗的关键,就要看这两位了。
冯的话就无情面可讲,如果和穗波为敌的话,黑羽和美贯就不能在场。
魔法师必要的正常情理,这种东西两个人都欠缺。
只是,从安缇莉西亚来讲的话,这个欠缺也可以看作是对她的祝福。
(让人也有一点羡慕呢。)
普通人类的思考方式。
普通人类的生存方式。
无论哪一点都和安缇莉西亚距离很远,猫屋敷对这点很明白。
“对魔法师而言,原本就一无所有不是吗。”
冯的话,结果并没有错。
原本安缇莉西亚并不以身为魔法师为耻。因为这是自己选择的生存方式。有时候会被夸奖,有时候会被羡慕,也就是这样。
突然——思路被拉回。
“——阴阳师。”
安缇莉西亚叫到自己身旁的青年。
“什么事?”
“你为什么会在‘阿斯特拉尔’中的?”
“这个……”
一边摸了摸肩膀上的青龙的头,猫屋敷偏了偏头。
“穗波最初打算来‘阿斯特拉尔’,大概就是想治疗树的眼睛。黑羽是幽灵,我也听说了美贯家里的事情。但是,只有你不同不是?”
“唔,我有点摸不清你问题的意图。”
稍微思考了一阵。
猫屋敷又单刀直入地向安缇莉西亚问道。
“那你又为什么想要守护‘阿斯特拉尔’?”
“啊,这是因为以前有个约定。”
猫屋敷脑里有被撞击了一下的感觉。
之后举目向远方看去,苦笑了一下。
“——啊,我大概和你是同样的理由。”
停顿了一下,更说道:
“大概,没有比这让人更心情好的地方。”
猫屋敷默默地说道。
“……或许,是这样。”
安缇莉西亚也承认。
此时城市中的雾,开始了急速地集中。

和暴风云雨一起纷纷旋转,收缩。看起来,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要被卷入这股恶雾里。
实际上,是这样的。
灵脉的话,也是这城市的精髓。灵脉都成为祭品的话,在一定意义上就等于谋杀了这座城市。
“要快——在那边——”
猫屋敷向水晶塔的入口处扬扬头。
“等等!”
安缇莉西亚叫住就这样跑过去的猫屋敷。
瞬间。
仿佛有股力量要阻止他们一般,随之在道路一旁的安缇莉西亚,发出了高声惊叫。
“什么——?”
“那是……什么……?!”
绝望的颜色,染黑了两人瞳孔。
眼前并排竖立着的电线杆接二连三地粉碎,碎片划破了建筑物的玻璃。仿佛下起一场危险的透明雨。
接着,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那边糅合着——
然后,各处的碎片都被集合了,重叠起来,仿佛小孩的积木一样,组成了一个形状。
全长可以和小型的高楼匹敌的形状。
“‘龙’……”
安缇莉西亚发出了惊呆了的声音。
的确,这个“龙”的瞳孔是玻璃碎片形成的球。
鳞是水泥混凝土的再构成。
牙是铮铮铁骨。
潜伏在现代城市里的自然灵,如果要直接现形的话,就会变成这种东西。这种姿态对城市来讲才是最自然的。
“我……是谁……?”

用不成“声音”的“声音”,龙咆哮道。
就像传说中那样的,巨大的野兽的咆哮。

*
“你就是……‘龙’……?”
树问道。
眼前的女子,一下偏了偏头。
“‘龙’……”
幼小的眉宇间,反复栖宿着一个疑问符般——当然这一切并不是演技,谎言原本也瞒不过树的右眼。
“终于……见面了……”
“……和我吗?……那个,为什么?……”
“你……”
女孩说道:
“你……以前,和我见过对吧?”
“和你吗?……”
右目又开始了疼痛。
树回想不起来的记忆,在听到了女孩的说话后,再次在脑中一瞬闪过。
女孩露出伤心的表情。
“你……忘记了吗?”
(……!)
树的心被深深地撞击了一下。
仿佛碰到了自己的罪,非常的疼痛。对回想不起来的东西,或者说忘记了的东西的重要性,咬齿不甘。
(我……)
树自问道。
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就到了这。
无论穗波的事情,还是冯的事情,还是自己的事情。
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到了这里。
(但是……)
只是不知道吗?
实际上不是只是忘记了吗?
“那家伙,毕业后就直奔‘阿斯特拉尔’来了。”
安缇莉西亚的话再次回想在脑内。
“或许是和谁的,约定也说不定。”
树却不想让穗波知道自己已经从安缇莉西亚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
“你……还记得吗?”
“我……没有忘记……什么都……忘不了。”
女孩回答。
“约定……好了……”
“约定?……”
听到这,树愣了一下。
女孩此时,却马上转身走去。
“你要去哪?”
树慌忙问道。
“我……”
女孩淡淡地笑了笑。
那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映在了树的右眼中。

“我……很快就要被杀了……”
*
那个姿态,就像被破坏了的玩具。
仿佛被人工堆积起来的,铁和混凝土还有玻璃组成的人偶——抬起头,龙吼叫道:

“我……是谁……?”

不成“声音”的“声音”。
“似乎在抵抗成为祭品,所以拥有了形态。”
脸沉下来,猫屋敷说道。
比常人感受性还强很多的魔法师,只有他们能和“声音”自然地交流。
“这是作为自然灵最后的抵抗吗?——而且好像还是往坏方向发展的样子。没有一点点的理性。”
“那么……”
安缇莉西亚脸色有点发青。
也就是说,“龙”狂乱了。
必须进行抵抗,只有现出形态。
但可悲的是,术者,组了几重的魔法阵和咒术守护着。换言之,“龙”连自己要被杀这件事情都不能自觉。
只有破坏眼前的一切事物。
可以的话,魔法师。
—也就是说,追阻猫屋敷和安缇莉西亚进行着你死我亡的战斗。

“我……”
龙吼叫道。
挥动着爪子。
毫不犹豫,安缇莉西亚把“所罗门五芒星”握在手里。
“——来吧斯伯纳克!统治五十军团的,强壮大侯爵!”
压着空气,狮子头的战士实体化了。
同时,周围诞生了不可视的魔法基盘,阻止了“龙”之爪。斯伯纳克是少女的使役魔神中,最具有防御性的魔神。
但是。
那些魔法基盘,一下就像纸一样地被破坏了。
带者怒涛的极至,黑色的爪开始压迫而来——

“——祓除吧,清净吧。”

在那之前,玉串和白色的盐撒落下来。
“祓除吧,清净吧。乞求连说出口亦感敬畏之祓户大神灵验,若愿一切恶事罪秽祓去消除便宣读赞美的祝词吧——”

冰凉的声音响起。
这是神乐铃的声音。
这把声音与魔法基盘重叠,但最后还是被龙之爪攻破了。
“美贯!”
猛然转过身的猫屋敷,瞪眼看着从背后大楼出现的铃的主人。
“那……那个,对不起,因为我不想再等了。”
美贯道着歉,右手拿着玉串,左手拿着神乐铃,不安地看向这边。
“你……”
好像很伤脑筋般,猫屋敷话到一半又说不出来。
在他们上空,接下来更飞下了一位半透明的少女。
“哎依!”
黑羽用骚灵现象,一下把“龙”束缚住了。
即使说是“龙”,拥有这样的实体,但也还是会被念动力影响的。
但是,黑羽的力量还不足够。
“龙”具有压倒一切的巨大力量。
连魔法都没有使用,单纯地就用暴力破坏了骚灵现象。恢复了自由的“龙”的身体,一下一下地颤抖着。在沥青地面上掉下了自己的碎片。
混浊的玻璃之瞳,辉映着四人。
“龙”更大大地抬起头。
就像传说中的那样的。
龙的吐息,是有毒的。或者是含有炎,冰或者是暴风雨。
那么,这个龙所放出的吐息包含的是——
下颚张开了。
锋利的牙之间,流出了咒力的吐息。
这个吐息覆盖了一切,把沥青地面溶解。连清理污秽的神乐铃都没有剩下,一切在腐败的气息中低头了。
另人恐惧的龙。
超越了人类的智慧,看来这条龙还拥有思想。
再度龙抬起了喉咙。
是因为刚才得到要领了吗?抬起的速度更快了。玻璃的眼球一下盯准了眼前的三个人类和一个幽灵。
“——唔!”
猫屋敷的手指探入了怀中。
比这还块。
突然,龙的下颚张启动作停住了。
从旁边投过来的锡杖,贯穿了龙的上下颚之间。
腐败的气息在“龙”自己的口腔内狂乱。
不一会,就从牙内泄露出了黑烟。“龙”的巨体向一边倒去。 周围的环境像地震一样地动摇了起来。
“——不知道它这样会不会被降伏呢?”
缠着满是血的袈裟的身影,出现在了猫屋敷的旁边。
猫屋敷慢慢地回过头,发起了惊讶的声音。
“支莲!……”
“真是久违了,莲。虽然这里交给你留守,但是看来完全不行啊。”
之后便看着阴阳师笑了。
“龙”在倒下之后,身体一下下地挣扎着,下颚微微打开了。
“好!要快才行,要夺回少主!”
“哈?”
青年从头到脚看了看虚无僧,无奈地说道:
“你还是你”。
虚无僧点点头,之后转向美贯和黑羽——
“从少主那听说了,这个巫女和幽灵是新社员对吧?那正好,贫僧可以堂堂地做社员教育了。”
之后虚无僧更大喝了一声:
“喝啊!……”
“什,什么?”
美贯和黑羽听到后都惊恐的看了过来。
“卡卡”地笑着,支莲挥挥手。
接着便“哐啷”一声,从两腕中取出许多法器。无论怎么看都是放不进缘箱和袖口的锡杖和棍棒,还有六角棒这样的大物。
“嗯,我不是说了要快点赶过去吗?”
那个锡杖,指了指水晶塔的方向。
“啊,你——”
“支,支莲,但是你的伤——”
“啊,这要怎么说?莲,难道受了伤的贫僧,就要被对方看成是一只不能战斗的蜥蜴吗?”
虚无僧亮出了锐利的牙齿,发出怒吼。因为本来就是一副好人的脸,所以说这怒吼也不能说太有效果。
“……”
有钟说不出的感觉,令猫屋敷苦笑了一下。
“……那么拜托你了,前辈。”
“你退下吧”
心情很好般,支莲点了点头。
支莲就这样,跑进了龙的视线。
“龙”巨大的身体开始有一点点抬起,玻璃的瞳孔燃烧起了激烈的怒火。
“那么我支莲,要开始用助太刀了!”手中的法具在不断回转。支莲小小的身体,直向龙的怀中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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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魔法师与妖精之瞳
1
城市在震动。
穗波感觉到了。
是自己行使的魔法的影响吗?影响了整个布留部市全体。
过去的德鲁伊们,会在森林聚集,堆积巨石组成仪式场——在这个叫做名圆形石林(Stonehenge)的仪式场内献上家畜,为大魔法进行准备。
此时的情况也基本上相同。
只是森林变成了都市,“龙”作为祭品。圆形石林场变成了周围的大楼——这就是现代的凯尔特魔法。
用妖精眼行使咒力的制御,即使在古代这种魔法也是少见的。
穗波正在做的,就是这种事情。

“我祈愿,我的供物,控制在我手中。”

强大的“龙”的咒力,有几个转换到了旁边的大楼,开始了传导。这个过程,“龙”的咒力,会过滤魔法师的操纵。

“我命令!”

冯唱和道,咒力的流更一气加速了。
穗波握着榆木之杖,只是集中意识在自己的仪式中。
“我祈愿。我祈愿。我祈愿。森林集中吧。让我们的仪式将邪恶之力分开。”

过滤了咒力,在树周围的魔法阵集合了。
放置在四方的榭寄生也有了反应。叶子越来越茂盛。过滤了咒力让榭寄生活化之后更进一步变更,变成了纯粹的能量。
目的是用高密度的咒力,一气洗刷树的右目。
和这少年一切有关的缘和孽,都因为“龙”这个祭品,将一切关联在了一起。

“我……是谁?……”

远远的,“龙”咆哮道。
听起来像是痛苦的鸣叫。
这是当然的。从出生开始,就被夺走了咒力,这种苦痛连龙都不能忍耐。再加上,这个龙刚诞生,无论是意识水平还是精神年龄,都和人类的幼儿没有什么大的差别,
对穗波说“想见”的“龙”。
(……)
穗波咬紧了唇。
注意力有了一些晃动。
“穗波,不要分散精神。”
年轻人这么说,穗波的心还是千丝万缕。
(我……)
——这样。
年轻人突然回过头来。
“看起来好像有客人到了。”
年轻人所看的方向,是和下层连接起来的楼梯入口处。
从电梯下来再走过这楼梯便是特别了望台。那里有一个人影正在走过来。
影子穿着袖口宽大的和服。
银发长长的,眼睛薄细,单手拿着扇子。人影用浑厚的声音说道:
“穗波,我们来迎接你了哟?”
“……猫屋敷,先生。”
穗波呆呆地呓语。
在两人之间伸出手,冯制止到。
“你想干什么?”
“想从你手上把我家的社长还有社员都抢回来。”
“穗波可是自愿呆在这里的。”
“那么……即使使用蛮力也好。”
交谈不下去了。
咒力和一种异样的气氛,压扎在了两个年轻人之间。满载魔法的空气被压缩了,混入了一种别的成分。
成分的名字叫——杀气。
“这个……说来……”
冯的嘴角翘了起来。
“只有你,不信任我对吧。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以前遇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平静的猫屋敷回答道。
“可以认真地说谎,不,原本这就是你们这些人的真面目也说不定。如果一切都是谎言的话,实际上的真假是分辨不出来的。”
在特别展望台上,也有几重雾笼罩着。魔法阵吸入了龙的咒力,作为副产物诞生的雾。
“——疾!
拨开浓雾,猫屋敷的手指纵四根,横五根摆成一个“早九字”型。
手指中夹着的,是写着“急急如律令”的灵符。
飞到半空,灵符化作了雪崩似的土石流。这股土石流无论中了哪边也会把这地方淹没,继而粉碎散成彗星般地飞石。
这正是“玄天上帝石星符咒”
但是,在无数的飞石袭来之前,冯就发出了命令。
“穗波,射出榭寄生之箭。右十八·六度,上方二十五度。”
从背后“咻”地飞出一个细细的影子。
瞬间——飞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被榭寄生之箭贯穿了的灵符掉了下来。
榭寄生之箭的咒力,与灵符之咒力相抹杀了。
“穗波。”
“……”
向猫屋敷的方向,穗波低下了头去,这么说,她逆反不了冯所说的话。
不,不对。
是穗波不能违背自己的愿望。
敌不过,一直祈愿着的自己。
即使这样不对,也不能反悔。
“你知道不能胜利。”
冯向猫屋敷说道。
“但是,还要勉强与我战斗……这里隐藏了什么玄机吗?”
“就不可以单单出自想战斗下去的心理吗?”
最后拿起灵符,猫屋敷微笑了。但是,失去血色的侧脸,如实地表现出了刚才话语的无力感。
“这样的话——”
就在冯与猫屋敷对话的这一时刻,水晶塔开始了激烈的动摇。
冯和猫屋敷都站不稳,身体撞在了强化的玻璃上。
“什么……”
回过神来发现了原因,两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叫喊。
“龙”的巨体,向水晶塔撞去。
而且,在“龙”的龙头上,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支莲。
“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努力站起来,一边挥着锡杖。眼睛闭上的瞬间,更加想甩掉支莲。

“无敌金刚尊归命!”
从挥舞的锡杖那,不动明王的炎炸裂开。
龙的颜面在燃烧,继而一阵咆哮。
“快!莲!”
这个时候,支莲大声叫道。
之后,还有一个身影。
在水晶塔鸣动的期间,还有一个新的影子从地表飞出。
“——来吧,格莱杨拉波尔!制御三十六军团的强力伯爵。”

风吹舞着,吹散了雾。
一条直线向天空冲去,强化玻璃碎了。
“安缇莉西亚……”
看到眼前的情景,穗波屏住了呼吸。
乘着有翼的狼,金发的少女靠近了水晶塔的最上层,向特别展望台飞来。

*
树察觉到了外面的事情。
女孩消失以后,感知到了右眼外面的事情。
同时树也看到了别的光景。明明是二重的景色,不可思议的并没有混乱,或许这并不是妖精眼的能力也说不定。
(这是在哪……?)
眼前是一座看起来,非常古老的村落。
在地方都市长大的树,并不知道周边有村的存在。无论是耕地、水田还是河流旁的水车小屋,都是少年没有亲眼见过的景象。
可是,不知为何却有种很怀念的心情。
最初她——守护着这个村落。
最后那村落经过无数变迁,最后变成由木、铁和水泥混凝土组成的家,只有她没有改变。
有时变成吹过山丘的风,有时变成在行走于地的虫。她一直呆在老地方。
然后——
“唔,是吗?你喜欢这个村落?”
有一把声音对树说道。
喜欢这个词语,她开始第一次知道。还有认识自己以外的人类,对她而言也是第一次。
“可以谈谈吗?我在找属于自己的场所。方便的话,这一切交给我的事务所可以吗?”
年轻的男子。
穿着洒脱的服装,戴着薄薄的眼镜。脸上带着友好的笑容。
(父亲……?)
在树的追忆中没有留下多少回忆的父亲,伊庭司。
“阿斯特拉尔”的前代社长。
(那么……这里就是布留部市?)
考虑的瞬间,光景改变了。
换做一间古老的洋馆。
这次这个地方树还记得。
这个被叫做“鬼屋”的地方。
在那黑暗中,还是孩子的自己逃了。
穿着幼儿服,一边哭,一边在满是灰尘的走廊上奔走。
(对了……)
树回想起来。
的确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女孩在前面跑着。
(这是……为什么……)
记忆模糊了,不能再回想下去。激痛阻碍了树的思考。
一边忍受着这痛苦。
(这个……是谁的视界……?)
虽然自己看得到,但这绝对不是树的视界。
答案渐渐分明。
这是龙
“龙……在追着我吗?”
那个理由是?
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我……诞生了……”

突然,右眼一阵激痛。
(你……吗?)
视界消失了。右目的业火将一切都覆盖燃烧怠尽。仿佛有什么刺入了视觉神经的错觉,只感觉到激烈的疼痛。
但是有一件事树还是明白的。
为了保护那女孩儿看到的东西,使自己的右目狂乱了。
(……这样的……为什么……)
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痛在少年的心中燃烧。
“——小树!小树!小树!”
在彼方,还听到了女孩哭泣的呼喊声——

2
“韦驮天神归命!”
支莲用真言吟唱道,以非常快的速度向道路跑去。
獠牙交错,斜斜地向楼面的外墙铲去——简直就像不受任何伤痛影响般的动作。
在“龙”头上的支莲再接二连三的用锡杖打龙,之后更冲黑羽喊道。
“幽灵,让贫僧飞起来。”
刹那,虚无僧跳跃上了墙壁面。
“是、是!”
慌忙的黑羽用骚灵现象抓住了他想他要求的那样把他撑了起来。
俯瞰龙的身体,支莲接着做出了接下来的指示。
“巫女,小心!”
“诶,啊,嗯……!”
一下点点头,美贯投出了大量献神用的币帛。
“若如此宣读,天津神将推开高天原盘门,以激烈之势排开天之八重云倾听。国津神将升至高山与矮丘山颠——”
玉串一闪。
结界迅速地膨胀,美贯从龙身上跳了过去。龙很快失去平衡倒了下来,掀起一阵尘与烟。
(好,好厉害……)
黑羽吞咽了一下。
魔法战斗,可以有这样的幅度吗?
如果猫屋敷的作战秘诀是兼并了防御和迎击,那么支莲则更有那压倒性的连续攻击的能力。
过了一会,这个对龙终于产生了效果。
无论怎么说,比起防御赌上机动性和攻击,即使有危险也是正确的。
叫支莲的这个僧侣就负责把那“攻击”延长。
无论如何操纵锡杖和六角棒,一边躲避一边打击,有间隙的话用的真言魔法也都是上乘的。无数的组合变换着,用两手都数不过来。
借佛神·诸神的权能,引起各种现象这就是密教的魔法特性——“两界曼陀罗”。
确实支莲有着能纵横无尽使用魔法的特性。
“金刚夜叉尊归命!请借予我你的金刚力!”
支莲用栖宿了巨人钢力的锡杖,袭向了龙的肩口。
由水泥混凝土组成的鳞爆裂,其中一个爪还掉在了地上。
但是,这样的攻击要付出舍身的代价——“龙”向空中的支莲,伸出了另一边的爪。
躲过了第一次下的攻击,接下来第二次跳跃,第三次跳跃……转还未落地之前还是被击落了。
“叔叔?”
带着悲鸣的哭腔,美贯跑近了。
黑羽也飞到空中,眼中满是泪水。
但是,
“……这个称呼——虽然没错,听着可不怎么高兴啊。”
还是呈躺倒地上的姿态,支莲回应道。
让人不得不惊讶的是,他现在还有意识。多亏了刚才的真言给予的金刚力,支莲慢慢地站了起来。
“这样还不能制服它那真是厄运。”
龙抬头看了看。
过了一阵终于,龙把旁边道路上的车当做素材一般的吸取,再生出崭新的腕。在夜晚的商业街没有什么人,那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黑羽,无声惊讶地张开口。
“……,这是,怎么回事?”
“啊,我们能做得只是拖延时间。”
扫看了看那边,支莲转了转肩膀。
“之后就只有等待对方的咒术崩坏了。”

*
“安缇……”
穗波屏住呼吸的一瞬间,安缇莉西亚微微动容。
但是很快就把视线转移开了。
“格莱杨拉波尔!”
安缇莉西亚的命令一下,拥有翼的狼便轰然张开翅膀。
一阵阵的烈风吹来,咒力形成的炼狱的飓风。
那个风,一气吹散了魔法阵。在特别展望台里聚集的咒力被吹散了。
槲寄生和圆石守护着的魔法阵,开始发生动摇。
(这样吹下去的话……)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策略吗?”
在摇动中站起来的冯,抓住了新的槲寄生。
“我命令!”
“――疾!”
猫屋敷用手指划出五芒星,从五芒星的顶点放出一个灵符。
灵符向着冯放出的槲寄生之箭,吐出无数的针。
这是“太白破军金神符咒”。
用金克木的道理,迎击槲寄生之箭。
但是,连这都没有用。
红色的妖精眼在雾内闪光,灵符之力马上被减半了。
还未接触槲寄生,无尽的针就散开了。――槲寄生之箭突进袭击格莱杨拉波尔的单翼。槲寄生之箭的威力,令魔神之翼在一击下就被打散了。
飓风也随之消失。
“真可惜。”
冯小声说道。
“再来――!!”
在格莱杨拉波尔的伴随下,安缇莉西亚冲了过来。
但是,这也是无效的攻击。
冯的身体轻轻地在雾中游走着。
无论是狼的牙还是爪的攻击,都能轻松地避开。
再一次大大地跳跃起来回避了锐利的一击后,冯绕到了翼狼的背后。
一下用槲寄生刺穿了它。
只是这样就把魔神给消灭了――仿佛溶进了雾中一般,魔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安缇莉西亚马上使出魔法武器――将仪式刀握在了右手中。
“!――!”
“还差一点龙的献祭就结束了。”
把视线转移至玻璃下,冯向安缇莉西亚笑了笑。
在天真无邪的笑容下,突然飞出发起进攻。
背撞在柱子上,安缇莉西亚吐出炙热的呼吸。
“……唔,啊!”
“好了,让我们来个了结吧。”
绝望的脚步声接近了――
猫屋敷一动不动。安缇莉西亚也没有再使出力量的自信。
吐息中有血的气味。
刚才的冲击,好像伤到了内脏。
“……!”
安缇莉西亚,一下抬起头来。
她的目标是对面楼顶的那人影,安缇莉西亚唯一的希望。
“穗波!”
这声叫喊让少女的肩震动了一下。
水蓝色的瞳孔,和安缇莉西亚的碧眼对上了。
只是这样,就传达了相当多的情感。
传达到了。
从学院时代开始,安缇莉西亚就认识和了解了穗波。知道这个少女付出了怎么样的努力,知道她多么地期望学好魔法。
正因为这样,才坚信她不会退让。
所以,
所以,努力加油、坚定信念,这些东西虽然让人讨厌。但是的确努力会得到回应,只有加油才会幸福。这样梦一般的东西,安缇莉西亚始终坚信着。
“你――!”
叫喊道――安缇莉西亚全力地叫喊道。
虽然安缇莉西亚也不认为这么做有意义。
(但是我……即使这样……)

接下来,安缇莉西亚说出的一句话深深地触动了穗波心里的一道隐蔽场所。

“你――真的喜欢树吗?!还是说,只是觉得过去的事有所亏欠呢?!”

一下,穗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反应。
这是只有她们两人才听得懂的语言。
“你想偿还还是为了什么?!单单的是想挽回失败吗?!或者,弥补失败之后要重新开始些什么吗?”
极力地用言语倾诉着。
“你回答我!穗波!”
“……”
并没有得到穗波的回答。
安缇莉西亚再次叫喊道。
“穗波!”
从肺里扬起的悲鸣,深深刺痛了内心,体内一阵仿佛要燃烧起来了的感觉。
“……够了吧?”
冯这么说道。
“不要太牵强了如何,一切不都已经终结了吗?”
仿佛沉稳、温柔地宣布着结束的死神一般。
妖精眼放出光辉,把新的槲寄生之箭拿在了手里――
“安缇……小树……”
突然从他的身后,有一把声音响起。
那是没有听到过的,穗波非常焦切的声音――
“……抱歉。”
在手掌按着的脸上,穗波滑落下了泪。
与此同时,简直像花瓣散开一般,地板上的魔法阵消失了。
“什么……!?”
冯迅速转过头来。
接着,全员也都看向了这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在消失的魔法阵那,看到了树站起来的身影。
念珠从他头上一一掉落,响起了断珠敲击地面的“咯哒、咯哒”地声音。
“嗯……”
慢慢地,少年点了点头。
透明的眼泪,从红玉之瞳,滑落到了脸上。

3
看到了。
眼前的一切都能看清,无论是冯还是猫屋敷,安缇莉西亚还有穗波——他们都一并看着树。
但是声音却都听不到。安缇莉西亚说了些什么?穗波是怎样回答的?这些都在少年的意识之外。
但是,树却清楚地知道了穗波哭了。
“——小树!小树!小树!”
那个在“鬼屋”里的,小女孩的哭声。
还是——不能全部回想起来。
记忆不完全,那个时候,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究竟看到了些什么还是想不起来。
即使这样,还是清楚知道自己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小树……”
穗波看向了这边。水蓝色的瞳孔里满是泪水。用非常熟悉的方式叫着树的名字。
“那个眼睛……”
一边说,树一边按了按额头。
记忆被卡在了那里。有一种东西从树那里,取走了他刚回想起的某种东西。
即使这样还是要说出来。
“……不是什么原谅……或是不原谅的问题……”
在朦胧的意识下,说出口。
即使这个记忆马上消失,也有不得不传达的事情。
对自己而言最最重要的事情。
因为自己的无知,不能好好地说出来。
迅速地摇了摇头,
(这样也好。)
记忆暧昧也好。
要将更加深层,更加里层,更加底层的想法说出来。
“我……很高兴。”
回忆起来了。
在那个“鬼屋”里比起逃跑来,伊庭树——“小树”的感受。
“我……受到小安的邀请……非常的高兴……”
“……”
穗波被定住了一般。
忘记了一切,站了起来。仪式的咒力也随之散逸了。暴走的空间立即狂乱了起来。
暴走的流只有一个,像蛇一般向少女袭击而去。
树的瞳孔立刻有一股力量放出。
就这样,这股咒力弹开了暴走之流。
“所以……这原本……就不是只属于我一个的伤……”
放出红玉之光的瞳孔,但给了树不寻常的痛。
因为这个痛,让树保持住了意识。
笑着,说道。
“这是属于我们的……我们两人的伤哦……”
仿佛魔法一般。
“咔嚓”一声榆木之杖从穗波的手里掉落,落在魔法阵里完全消失了。
“……小树——”
接着叩击着树的耳膜的是,成长了的女孩的哭声。
突然龙停止了一切动作。
就像机关被破坏了的动作人偶一般。
城市中的雾也渐渐变薄消失了。
“树……?!”
“少主?!”
黑羽和支莲,仰望着水晶塔。
“社长哥哥……”
只有美贯,仿佛祈祷一般合上双手。

(这次……是哪边?)
在朦胧的意识下,安缇莉西亚凝视着少年。
解放妖精眼的时候,这个少年的人格也会随之改变。一反平常懦弱的模样,变成了傲岸的魔王。
但是,这次却无法辨别。
闭上眼睛。
“——!”
很快,连耳朵都染成了一片朱红。
睁开眼睛的时候,树将背转了过来,可是火烧的脸还是无法恢复——
“……谢谢。”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声这么说道。

然后,树转向了年轻人。
“终于见面了。”
冯微笑了一下。
真红的瞳,盯着树。
还有另外一个妖精眼,第一次相遇了,另一个的自己。
“但是,在成功之前还可以请你再安静呆一会吗?”
仿佛从心底感到抱歉般,年轻人问道。
“仪式还没有结束,这里有治愈你瞳孔的咒力。如果你只是给我老实站在那的话——”
“我不要。”
树坚决地拒绝道。
冯皱了皱眉头。
眼前明明是树平常的声音,平常的表情。
但是,明显的又有点不同。根源的部分命名相同,但是触及魂魄的话那就不一般了。
“原来如此……的确是和普通的妖精眼有所不同。”
冯的眼睛眯地细细的,好像很高兴。
“你不和我一起来吗?”
唐突的,冯邀请少年。
“一起?”
“‘螺旋之蛇’。”
说出给人不吉印象的这个名称,年轻人点点头。只知道这是个组织的名字。恐怕是个比‘协会’还要处在更深的黑暗里的组织。
“对于犯了禁忌的人来说,我想这边比起‘协会’来还要更加适合。”
“因为这个,才让‘龙’孵化的吗?”
“不是说过了吗?这只是附加品。”
年轻人耸了耸肩。
“不然一般来讲这种事情怎样都好,没有穗波的愿望的话也不会启动这一切不是?我只不过是想实现那个愿望。”
“我还想在问一件事。”
树的食指指向了冯。
“邀请我参加螺旋之蛇,也是谁的愿望吗?”
冯暧昧地笑了笑。
果然——这一切都不用解释,年轻人就是为了实现他人的愿望才行动起来的。
“我还是拒绝你的邀请。”
“这可真是遗憾。”
仿佛真是很遗憾般,年轻人一时语塞。
接下来的刹那,两人的身体——像商量好了一般都一下跳开。
“猫屋敷,安缇莉西亚,社长命令!”
伴随着树的声音,爆发的咒力迅速膨胀——战斗又再次开始了。
“从左上方六十度到六十八度连续射出火行符咒。”
“连续强制唤起七十二魔神统治六十军团的骑士和支配六十军团的伯爵。”
风哭泣了,是魔胜实体化的声音。本来灵体已经散逸的钢铁骑士重新站了起来,和绿色的榭寄生之“蛇”形成对立,在中间则是缠绕着地域之炎的灵符。
“原来如此,还真是精彩。”
冯拍了拍手称赞道。
“但是,看来你还没有觉悟,你是伤不了我的。”
像证明这番话般,年轻人开始行动起来。
——但是步伐,看起来更像跳舞。
无论是灵符放出的炎,还是魔神挥动的枪和毒牙,都一点也伤不着他的样子。
“我命令!”
接着冯放下了榭寄生之箭,而拿起了长枪。
即使躲开了致命伤,也不能去安全躲过冯的攻击。过了不一会,树便全身是血,有的地方还可以看见翻开的皮肉了。
相对毫发无伤的冯,树的伤势随着时间的推移则更是在一个劲的增加。

“呼唤——”

右眼,呢喃道。

“更加,呼唤我吧。”

“……我拒绝。”
一下咬紧咬牙关,树鞍子说道。
冯笑了。
再次,两人间的距离触手可及,两人的妖精眼的战斗,也可以被看成是优美的两人舞会一般。
“——真快乐呢。”
年轻人说道。
那个右手动了。
没有声音的一直线,榭寄生之枪袭击了树。
树迅速闪向左边。
“左修正十二·六度上方修正七·一度,金行符咒。”
从旁边传来这样一声命令。
榭寄生之箭迅速迎击了猫屋敷的符咒,灵符坠落。
树的身体开始摇晃不稳。
渐渐地,自己也感觉动作变得迟钝起来。流血的量,已经达到了致命的程度。
“你不辛苦吗?呀,你也经过了一番苦战不是吗?就这样放弃,大家也会承认原谅你的。”
只为了实现他人愿望的调换儿。
“你。的愿望是什么?”
树只回答了这一句话。
“你不会只会为他人实现愿望吧?”
年轻人的表情,一瞬间有了一丝波动。
但很快就消失了。
又一发锐利的榭寄生之箭射出。
“——!”
树努力地跳跃躲避着。
直至满身是血。
“树!”
一声凄凉的声音响起。
树挡在安缇莉西亚前面的左手,被榭寄生之箭伤出了惨白的骨头,树一下跪了下来。
在他们面前,传来了年轻人的脚步声。
“结束了。”
带着悲伤语气的话语,冯摇了摇手中的长枪。

4
“——树!”
安缇莉西亚的眼前,树的左手一下像石榴一样爆开了。
“啪哒”一声,红色的肉落在了地板上。鲜红的血喷了安缇莉西亚一脸。
献血继而也弄污了她的裙边,安缇莉西亚呆住了。
树就在她面前。
张开连骨头都看得到的左手,护着少女。
明明是和平常完全不同的脸——但又是和平常一般的表情。只有那不变的真挚态度,让安缇莉西亚把以前她所认识少年和现在眼前的少年重叠起来。
“结束了。”
冯把手中的长枪高高地举起。
慢慢地仿佛要让大家都看到,如同不要浪费了这个过程似的。无论是魔神还是灵符,现在都不能阻止那把枪的落下了。
树也没有了自救之术。
深深的绝望。
一想象到即将要失去少年,那股恐惧感刹那侵蚀了少女的精神。
哭叫道。
仿佛祈祷一般,哭叫道。
“穗波!”
没有任何思考和策略,也没有时间再进行任何计划和打算,现在安缇莉西亚只有向自己最好的朋友求救道。

*
在魔法中,那个枪的名字叫做密斯特鲁逖(注:Mystletainn,北欧神话杀死奥丁的儿子巴鲁特罗的榭寄生之剑)。
在北欧神话中,刺杀神的榭寄生魔枪再现。可以刺穿任何盔甲和结界,进而削减对手性命。
那个枪,从冯的手中向树挥去。

“我祈愿!”

——突然,长枪不自然地停了下来。
就像沐浴在太阳底下的吸血鬼一般,长枪迅速地枯萎了。接着朽落的树皮更“啪嗒啪嗒”地掉落在了地板上。
同时,冯的身体也大大地晃动了一下。
不一会,年轻人向后看去。
“……祭品的对象……从龙那里……替换成我了对吧?穗波?”
不能理解的,沙哑的声音。
“——冯!”
在冯视线的尽头,是因为冲击而微启朱唇的穗波。
雪白的手在颤抖。
是人在下定决心时的颤抖。
“……我也……和社长一样……”
垂下头的穗波说道。
少女的那边,魔法阵再次修复。只是这次的魔法阵同时出现在了冯和少女的脚边。以冯落下的发丝为媒介,穗波使用了接触魔法。在穗波足边被重写的魔法阵,现在代替龙夺走了冯的咒力,连榭寄生之枪都枯死了。
下定决心摆脱自己的弱点,少女抬起头。
“我的罪……不是让他人来帮忙偿还的。不是可以单方面地任性偿还,单方面的自我满足就了事的。事情到了这一步,才终于明白了。虽然很丢人,虽然很无地自容……但是终于明白这种理所当然的事了。”
水蓝色的瞳孔上闪动起微微的光亮,是经过长长的黑夜终于迎来的早晨的,不屈的光荣。
“所以……我的愿望……不视线也可以!”
真的有一瞬间,冯被那光所震撼了。

——就在那一瞬间,树也有所触动。

眼帘也微微颤抖着。
(我使用不了魔法……)
即使有妖精眼,伊庭树也不是魔法师。无论怎么简单的魔法他都不会使用。
但是。
(即使不能使用魔法……)
树举起伤痕累累的左手,不顾伤痛,右脚踏了出去——
那是面对迷雾之兽时,支莲使过的招式。
只是一个拳头。
非常的单纯——一记狠拳。
连叫“崩拳”的这个名字,树也不知道。
没有技术,不是魔法,连妖精眼也不是,只是伊庭树的拳头。
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非常正直的,没有任何顾虑的一击。叫作冯的那位年轻人也仿佛在这震撼下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你的黑暗——”
“——!”
“你自己去拥抱吧!”
伴随着叫声的强力踏出一大步,
画着螺旋的右拳,向冯的眉骨狠狠砸去!

接下来,也仅仅是一瞬间。

年轻人的妖精眼——失去了红色的光辉。
这就足够了,两个魔法师也没有趁机会逃跑。
“艾利欧格!马尔巴士!”
“——疾!”
飞起的灵符和两柱魔神,一并向年轻人袭去。
世界炸开了,炎覆盖了一切。
终于,在炎渐渐消失了的时候。
“这个……比什么都……”
被冲开有一段距离,冯有点辛苦地滴着汗,按着腹部。看起来不是致命伤,但还是流了很多血的样子。
“而且……好像有多管闲事的人来了。”
冯这话的意思,众人马上就知道了。
从上空,“空空空”地响起一阵重低音,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是‘协会’支部的……飞行船……”
吃了一惊的树,马上转过身来。
“该退场了。”
以虚弱的步伐,冯走进了特别展望台的玻璃窗边。
他只是轻轻地触摸了一下,强化玻璃就一下粉碎了。
“冯——!”
“那么,再见。”
微笑了一下。
之后,年轻人的身体迅速向地面坠去。
树赶紧跑过去,但已看不到年轻人的身影了。
取而代之,有某种闪亮的东西刺着树的眼睛。
是朝阳。
雾迅速散去,薄亮的光照耀着布留部市。此时,树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是谁?……”

“啊……是吗?”
树稍稍微笑了。
“你其实……并不是……想知道自己是谁吧?”
小声说道。
回忆起梦里的风景。
和父亲说了话很高兴的“龙”。自己存在这件事被承认了,是最值得高兴的。
“……你只是……想要一个名字吧……抱歉……我没有注意到……”
摇晃了一下,树的身体倒下了。
“小树!”
“树!”
也忘记了自己的负伤,两位少女跑近。
但是并没有注意到她们,树闭上眼睛。
“你的……名字是……”
最后,只剩下一片雾在树的身边围绕。

——从天空,有架飞行船正在慢慢降落。

终章

“树哥哥,你真的不要紧吗?!”
从救护中心旁边的公众电话中,传出了一声怒鸣。
这声音的主人是树的表妹勇花。
虽然这边还是早上,在纽约那边已经是夜晚了。本来就着急地在等人接电话,在听到了树的声音后,勇花就马上扬高了声调。
“嗯,不要紧,只是右手受了点伤。”
“这是你今年第三回入院了哟!再怎么样也太乱来了吧!听说布留部市发生了瓦斯事故,妈妈也一直在担心!”
“呀阿,那个,嗯,我不要紧的。”
一边忙着道歉,树边想起了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瓦斯事故。
表面上是那个样子。
那个时候,“协会”的飞行船,为了收拾事件好像做了操作情报的工作。
——“听说主谋着就是‘协会’里的人,所以就先不论‘阿斯特拉尔’的处罚了。”
从猫屋敷那里听说了,影崎好像也是这样解释的。
但是实际上从报纸上看到报道说是“瓦斯事故”的时候,树还是忍不住非常惊讶。
世界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也有着某些活动——现在深深地体会了这一点。
“——哥哥,你有在听吗?”
“啊,嗯,在听在听。”
“真是,所以就是这样,哥哥也请到美国来!无论英语还是学习我都可以帮你!我可不要你在我看不到得地方随便受伤……”兄控出现!)
最后的话未能讲完,少女开始了哭泣。
对树而言,这比骂他还要更让他难受。
无论如何都要先劝慰她,为了让她恢复心情而努力。
在大量的电话卡用完之后,从背后传来了声音。
“电话打完了吗?”
“唔,看来还真够呛啊,少主。”
两个显眼的人影,出现在病院的走廊里。
“安缇莉西亚小姐、支莲,是你们啊。”
然后,安缇莉西亚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脸说道。
“又叫我‘小姐’了呢。”
“啊?”
“真是,难得我还那么高兴。”
头低了下来,安缇莉西亚表示了自己的气闷。
“呵呵,少主也还真有一手。”
“啊,安缇莉西亚小姐?!支莲?!”
慌张的树,看了看安缇莉西亚又看了看支莲,显然把他弄慌了。
“咔咔”地笑笑,支莲转了转肩膀。他明明和树一样受了重伤,却没有入院。比起锻炼,他更具有异于常人的恢复力。
“那么,眼罩的状况怎么样了?”
转了一下三白眼,支莲看着树的眼罩。
“啊,啊啊……看起来状态很好,完全不会痛。”
眼罩由与他们有很深交往的咒物商“特里斯美吉斯托斯”(注:取自HermesTrismegistos,传说中唯一得到了贤者之石的炼金术师。)重新修复了。
但同时也被忠告眼罩会比以前还要更脆弱。是否能完全抑制妖精眼也还是个未知数——而且再破坏一次的话,恐怕就不能修理了。
这个忠告,牢记在了心中。
“支莲,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贫僧吗?因为贫僧是临时契约社员,所以只打算短暂停留,然后又重新开始旅行。”
“……旅行吗?”
“对修行而言这是最好的。”
好像很期待般翘起嘴角,一般说起僧侣修行的话,会给人有严格的绝食行动之类的印象,但这个家伙给人反而是自由豁达的武术家的印象。
“那么,在你留下得期间就足够了,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嗯?”
姿势端正,眼神严肃地树继续向支莲说道:
“我想请你……教授我防身术。”
这是,经过了这回的事件,少年所醒悟到的一件事。
自己并不认为自己会拥有魔法。
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拥有,那也应该是很遥远的未来的事情。
但是,现在自己,拥有的是自己实在的“力量”。
作用只有一点点也好,想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周围的一切,或不再给周围添麻烦。
“我知道了,……这很好哟。”
微微地笑了笑,支莲搔了搔头。
“那么,就算是少主,在练习上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有所觉悟吗?!”
“啊是,……是!我会加油。”
虽然有些战战兢兢,树还是努力地回答道。
回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的热闹气氛还是没有改变。
“社长哥哥!”
坐在树的床上,美贯一脸散发着高兴的光彩。
顺带一提,这回作为“收拾事件残局”,也是“协会”出的治疗费,而且是独立的个人病房。
“啊呀,这个水果篮是谁送的?”
“是猫屋敷送的礼物!”
接着便说着“当当当”,美贯举起了水果篮子。
“但是这个,没有社长哥哥的份!”
“没有我的份吗?!”
“因为,社长哥哥刚才偷偷一个人溜出去了!没有社长哥哥的水果!”
“唔——”地,美贯做了一个鬼脸表示生气。
平时都是黑羽进行仲裁的,但是现在她也只是冷静地看着。
“我也是这样想,而且树,时常就是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乱来。”
一边用骚灵现象削着苹果皮,黑羽一边用冷冷的目光看着术。
就是这样。
树处在孤立无援中。
只是用自己的力量(单手)剥着香蕉皮,在努力挣扎着,即使看到这副情景,美贯还是只顾自己大口大口地吃。
怎么说——这就是树的日常。
但是,仿佛还有欠缺感。
一想到这,树就沉默了。
“……”
黑羽突然揪了一下发呆的树的耳朵。
“树!……不是,社长,看着入口吧。”
“啊?”
那边有一个人影。交错着手放在胸前,一副忐忑不安地表请站在病房前。
那是谁,不用想一看就知道。

——她不进来吗?
——还要在那边,等多久呢?

正烦恼着不知说些什么好,又一个新到的访客先开口了——
“——喂,你在干什么呢,穗波。”
“啊!”
被推了推的穗波一下迈进病房。
就这样抬起头,和树的视线相遇了。
“那,社长……”
“嗯。”
点点头,树笑了。
当然,也没有忘记说这句话。

“——欢迎回来,穗波。”

“欢迎回来,穗波。”
“欢迎回来,穗波姐姐!”
黑羽和美贯也都相继说道。
在入口处的安缇莉西亚,静静地微笑了。
“……我回来了,大家。”
笑了笑,穗波·高濑·安布勒这么说道。(玲珑跪下,书上这里竟然是“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

*
先离开的支莲走向了病院的接待室。
猫屋敷坐在接待室里的椅子上。
一旁的外套在动,无论怎么看都是有四只猫藏在里边嬉戏。不时还发出“喵、喵”地叫声。
看到着光景,支莲小小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样?莲。”
支莲问道。
“龙的再封印总算告一段落了。‘协会’已经做了很多检查,无论怎么说已经两边不看好,而且会被登记在黑名单上看来也一定不会错了。”
也没有回过头,猫屋敷只是轻轻地不断抚摸着探出头来的白虎和朱雀的头,从那样子看来,关于这个方面的问题他也早已了解了。
“看来从现在开始,会被盯得更紧吧。说起来……”
猫屋敷转向了支莲。
“还有关于社长的记忆……”
这个问题,让支莲眯细了眼睛。
“我以前都没有注意到的,社长的记忆,有做过特殊的魔法处理。前辈知道这件事情吗?”
“非常遗憾。”
树的记忆,结果还是没能完全恢复。
虽然勉强回想起了“鬼屋”的相关事情,但重要的那一年内的记忆却始终欠缺。猫屋敷用几重咒术擦拭,但还是以失败告终。
唯一清楚的,就是树的记忆通他人之手被进行了处理这件事。
而且,也是大大超过猫屋敷的处理技量。
“关于少主的那段往事,也只有司社长和黑泽尔祖母知道吧。无论是哪边现在都不可能联络了。”
“而且,冯留下的话——‘螺旋之蛇’?……”
支莲点点头。
“是诺斯替(注:早期基督教的一派,尊重某种灵的直觉,含有西亚,东亚哲学,曾被视为邪教)之蛇吧。以前就听说过这样的传言,据说有一个不同于‘协会’的互助组织,其中大多都是对‘协会’抱有不满的魔法师。特别是在某一个问题上……”
“你指‘禁忌’吗?”
支莲点点头。
“身为魔法师。被禁忌所吸引也可以说是宿命。即使有肯定它的组织存在也不奇怪。就算是莲,以前不也那样吗?”
“以前的事就请不要提了。”
有一点不好意思的青年阴阳师要求道。
“哼,明明是你自己先提起来的。”
“啊,痛。”
轻轻敲了敲猫屋敷,支莲向窗外看去。
最后,这么说道:
“无论怎么说这个名字对‘协会’也是不利的。不久,消息就会传到本部上层引起骚动吧。——贫僧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准备了看来。

*
夜晚。
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树,呆呆看着天花板。
安静的夜晚。或许是白天热闹的缘故——独立病房中的夜晚无论如何都很难让人习惯。
“……有点冷啊”
树用没有打石膏的右手抱着肩,小小打了个冷颤。
——然后。
“叩叩。”
突然,病房里响起了一阵声音。
“唔哇啊。”
被吓一大跳,树下意识地拉上了被单。
“……是我。”
“啊?……啊,穗波。”
窗户外面,横坐在浮游着扫帚上的少女。尖帽子在月光下可以看得很清楚,帽子下面的脸却躲起来了。在夜风下翻抖的披风,没有什么存在感。
“怎么了,那么晚了……”
“咔啦”打开窗户,树问道。
“那个……很快,‘龙’就要再次入眠了。”
穗波回答道。
“‘龙’吗?”
“嗯,封印结束了的话,‘龙’的意识水平就会渐渐低下。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就会完全陷入睡眠吧。就突然想到,在那之前说不定社长想见一面。”
“——走吧。”
踩上窗框,树没有半点疑惑地宣告道。

还就没有像这样坐在扫帚后面了,不可思议的是一趟快乐的旅程。
没有掉下来的担心,也没有坐道屁股痛的感觉。
头顶是没有一片云的布留部市的夜空,有着滑翔一般的爽快感。
“手,会痛吗?”
在前面的穗波问道。
“啊,嗯,支前有一点痛。穗波给我的药还是很有效果的。”
“右眼呢?”
“虽然也有一点辛苦,但眼罩修好之后就好了。”
在眼罩修复之前虽然支莲有再一次用念珠卷起树的右眼来,但还不能达到完全的抑制疼痛的作用。再次右半身完全麻痹,有一时间曾一度被难以忍受的疼痛袭击。
但是……这样已经算好了,树这么想。
因为只有这回,右眼救了自己——树注意到了这个。
突然,有一下柔软的感触碰到了自己的脸上。
“诶?!”
穗波横坐着回过头,碰了碰眼罩。
“穗、穗波?”
“这是两人的伤……不是说过了吗?”
少女非常认真地说道。
“记得吗?”
仿佛有点不安地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
树剩下的记忆。
虽然一切都模模糊糊,即使这样也还是有记得的东西的。
例如,“鬼屋”的事情。
例如,自己的右眼变成这样的理由,和与幼小的穗波在一起发生过的事情。
“我,一直很害怕。”
一边抚摸着眼罩,穗波一直断续地说道:
“都是因为我,小树变成这样……眼睛变成谁也治不好得状态。
所以我想成为最好的魔法师治好你的眼睛。……结果还是因为那样的借口逃走了。”
静静地诉说。
树只是沉默。
听她诉说完后,树再问了一些其它的问题,
“穗波……对冯是怎么想的?”
“是有点与众不同的前辈。”
穗波向远处看去。
“听说他是调换儿,就想说不定他会知道小树眼睛的事,所以才去拜访的——当初他一点都不像魔法师的作风还真是让人下一跳。还会一起讨论说再兴‘凯尔特魔法’,这些印象一直都没有改变,很喜欢他这种地方。”
“即使现在也?”
对树的疑问,穗波叹了口气——点点头。
“……大概。”
“我,直到现在,都讨厌不了那个人。”
笑着,穗波说道。
树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时候那个人所说的——
“——请变坚强。”
温柔摸着树的头,说出的坚定话语。
“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讨厌不起来。”
对那个年轻人的感情,非常复杂,并不能简单的说明。
“这样的话,不是很好吗?就一直保持着这种心情。”
这个话,让少女愣了一下。
“因为,他对穗波而言是很好的前辈不是吗?之后就算有做过坏事请,也不可能连过去的好印象都一并消去。这个大概,无论哪方面都是独立的存在。——和这个眼睛的事情也相同。是它令穗波变成这样。之后穗波的努力也不能抵消不是?”
呆住了的穗波看着少年。
两人脚下,是没有雾的城市的夜景在流走。
大概几十秒后。
“果然是……没有什么亏欠的。”
穗波呆呆地说道。
“啊?”
“什么都没有了,之后,我还有欠着安缇的问题要回答……”
澄净明亮的脸抬了起来。而且,掩饰不住嘴边高兴的神态。
接着,便举起了食指。
“快看,那边。”
听了穗波的话,树也顺着她的指引方向看去。
“——哇。”
满天的,星星。
特别在树的眼中,星星一个接一个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就算戴了眼罩,树从以前开始就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星星。
过了一阵——那片星星的光芒,突然降落了。
“唔哇哇哇哇哇!”
最初吃了一惊,用右眼一看,才明白过来那片物质和普通的星星并不相同。闪着非常微弱的光。

“我……是谁……?”

从发光处传来一个声音。
“社长?!”
穗波慌张地转过头来。
“啊,是吗?……你是来找名字的吗?”
在扫帚的后面,树抚摸了一下胸口笑了。
这回淡淡的光接近了树的唇边。
“你的名字是……”
树秒后——
好像很高兴般,光一下一下地好像跳舞般旋转着,慢慢地转到了地面上。
最后,残留下的声音诉说着。

“再一起……玩吧……”

听到这,少年苦笑了一下。
确认光完全消失之后,穗波问到。
“你为龙起了个什么名字?”
然后,好像有些害羞似地蹭了蹭鼻头,树回答道。
“……阿斯特拉尔。”
“啊”地发出小声惊讶,穗波马上没办法般骂树道:“笨蛋”,水蓝色的瞳孔更湿润了。
因为注意到了少年为‘龙’起的这个名字,无论是对树而言还是对穗波而言,或者还是对不在这的美贯、猫屋敷、支莲和安缇莉西亚而言——这都是一个集中了他们所有人愿望的名字。

后记
这回因为页数的关系要进行令人悲伤的通知——“后记只有一页”。但是我想即使一点也好为了增加分量,就不分开段落来写了。读起来觉得困难的读者还真是抱歉了。
龙是存在传说中的幻兽。也不拘于只是想象中的兽。也可以作为国家的象征——在这之上,更可以说龙居住在了人类的共同意识里。就像,无论怎样的魔法师都不能触及,启动的一场壮大的魔术一般。
那么,这样的龙和魔法师偶然相遇,情况会变成怎么样呢?
这就是本文要讲的故事。
最后,要感谢带我做龙和凯尔特魔法讲义的三轮清宗先生;陪我也是第一次走进“罐头人生”阶段的插画PAKO老师;在时间不充裕的情况下和行程作战的负责人难波江氏——真心为你们的牺牲表示感谢。然后下一卷——怎么说,就是“下个月”了!

00五年十一月七日

正在阅读和田慎二的《七海游龙》

[ 本帖最后由 ZHANGFY21 于 2007-12-6 13:15 编辑 ]


总算结束了,拖拖拉拉了那么长的时间真是万分抱歉。第一次手打,经验不足,请大家多多包涵。
P.S.不是借口的借口:为什么我决定手打后上班就一下忙起来了呢?!

插图偷偷的补上了

[ 本帖最后由 ZHANGFY21 于 2007-12-12 10:55 编辑 ]


第3卷老板说由于进货商的问题没拿到,手上只有4-6。
过2天再去看看。


吊胃口的是作者可不是我啊。我可是一章一章录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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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夏白 王爵
作者又留下了一个坑啊。

13 年前 0 回復

battle100 王爵
这卷里面的剧情非常充实。TV把其中部分分开,似乎有点败笔的意味。
并以其为最终话,实在是。。。
金发魔女对男主的表白还真是彻底,不过也正如她所言里包含的遗憾。

14 年前 0 回復

乂魔王乂 騎士
在看完動畫之後很希望可以看到原著,但一直都沒有這個機會,這次終於可以抽空看了,是一本很好看的書。

14 年前 0 回復

l0n3wolf 伯爵
本帖最后由 l0n3wolf 于 2009-7-28 22:42 编辑


图画没有了. 能铺上吗? 还有很多的小说的图画都需要铺上

15 年前 0 回復

mark20hk 王爵
真是太令在下著迷的小說..!!
劇情十分精彩..!!
謝謝了閣下的分享..!!

15 年前 0 回復

coco0123 侯爵
非常的精彩! 請下次也再上傳! 多謝你的分享!

15 年前 0 回復

dallytoad 平民
感谢楼主伟大而辛苦的翻译及录入~

15 年前 0 回復

dplal 騎士
怀旧,重温经典~~~~~

15 年前 0 回復

mumake2006 騎士
男主角实在太扯了,有点无语啊

15 年前 0 回復

幻月战神 侯爵
秘密越来越多啦。。。怎么来头一个比一个大,汗水,已经到达一个国家级别啦,看来再大就要世界级别啦

15 年前 0 回復

齐霁 平民
小说没看过~

突然发现自己很多都是看完TV的以后再来看小说

15 年前 0 回復

秋姬 平民
谢谢大大分享,期待后面的~~~

15 年前 0 回復

genki3010 子爵
剛看完第1還有2捲

狂趕進度中XD

謝謝分享

15 年前 0 回復

yuan471 公爵
为什么冯会说树的妖精眼和自己的不一样啊?

15 年前 0 回復

jintan001 伯爵
第四卷!~~~~~~好看!期待第五卷

15 年前 0 回復

siryu 騎士
感覺樹老是莫名奇妙就捲入危機中 = =
這本對於眼痛的感覺寫的真的是很入木三分...大概也只有這心得吧 XD

雖然這套風評感覺不是很好 (魔法系列出太多了?)
但還是算是中間偏上之作吧

可惜沒辦法像文學少女這樣有很深的感觸,可能波長不太對吧
還是會努力把他看完的 XD

16 年前 0 回復

无毁的湖光 伯爵
重新恶补 动画看过果然还是小说好阿

16 年前 0 回復

wing237 平民
听说是后宫的  我喜欢 收下了  呵呵

16 年前 0 回復

asdfghj750 伯爵
妖精眼对妖精眼,挺有意思的

16 年前 0 回復

碧岛de晟 平民
更新加油,小说很美啊~~~~~~~~~~~

16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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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NGFY21 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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