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朋友爱上工作

咲良一点都没变。

除了很爱胡思乱想，还意外地保持天然呆的性格，偶尔不看场合说出莫名其妙的话。

今天的她就是这样。

「啊，是日奈。」

锦织小姐因为还有其他事所以先离席，没想到咲良紧接着出现。

看来那个「组织」依旧坚持不让我有跟佳奈独处的机会。难道说锦织小姐与咲良都是组织的人……

「你好。」

虽然内心冒出阴谋论，我还是努力装出一副笑咪咪的表情向咲良打招呼。

「……呐、日奈，这一位该不会是那位SAKURA吧?」

一旁的佳奈对于咲良的出现，似乎感到相当讶异。

我这才想起对佳奈而言，艺人SAKURA这个身分比咲良更令她熟悉。

佳奈对演艺圈的热情真是惊人。话说回来，搞不好年轻女孩本来就该像她这样。只不过我跟咲良都不能算是普通女孩。

「嗯。我跟咲良在出道前就认识了。」

「是、是这样吗?」

佳奈对我跟咲良感情不错这点，好像咸到很意外。

「呃……请问……我该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吧?」

哄良察觉这一点，以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询问我。

「不会、下会。你什么时候想来都很欢迎。」

抢着回答的人却是佳奈。

「啊、对了，我是日奈的双胞胎姊姊，洼冢佳奈。请多指教!」

佳奈开始主动自我介绍。

「……这是我们初次见面，对吧?」

咲良露出些许不可思议的表情。

「咦?难道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这两人像是完全忘记我的存在，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是啊……不过我们之前没有说过话。应该说我见过你，单方面想要认识你。」

「咦?耶!这是怎么回事?单方面认识你的人应该是我……对了，我一直都是SAKURA小姐的歌迷，每次一有新专辑也会购买CD。为了下次去KTV时能够大显身手，我还在努力练习你的歌呢。」

「是吗?那真是太感激你了。」

咲良立刻浮现工作时的微笑，并且向佳奈鞠个躬。

「对了，有件事……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失礼……可以跟你握手吗?」

「咦?当然可以……不过有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嚼?你可是日奈的姊姊佳奈喔?」

「哎呀，讨厌，光是像这样跟你讲话就灭觉好像是在作梦。如果能跟你握手我搞不好会因为心跳太快而昏倒……」

「……是吗?」

咲良也不知如何应付情绪有点亢奋的佳奈，只好偷偷瞥了我一眼。

「一点也没错!」

佳奈又在我反应之前出声。

「那么拜托你千万不要昏倒。」

咲良最后还是决定跟佳奈握手。

「太感谢你了。」

佳奈察觉对方点头之后立刻握住咲良的手。如果真的那么想跟艺人握手，要我握几次都行……然而很遗憾地，我明白这两件事并不能相提并论。

「那么佳奈小姐，可以暂时回归正题吗?」

咲良等对方握够了才放手，然后再度开口。

「好的，有什么事吗?」

「我从满久以前就认识佳奈小姐了。」

咲良的这句话让我全身顿时绷紧。那是因为我大概可以想像咲良要说什么。我当然晓得咲良为什么会知道佳奈的存在。

「……为什么呢?」

结果佳奈对此事一点概念也没有。

「因为我以前也是西奈与巴克兹的支持者喔?」

咲良没有看出佳奈跟我的情绪之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我差点想要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是、是吗?」

「其实我比较喜欢巴克兹。佳奈小姐当初在那群歌迷里非常显眼，所以才会记住你。」

「原、原来如此……」

佳奈似乎因为咲良早就对自己有印象而感到心情不错。但是我可不那么想，这种情况根本没什么好高兴。

「……唔，还是别聊这些陈年往事吧。」

即使不明白原因，哄良也发现我烦躁的反应，于是赶紧改口。

「哪里哪里，你不必这么客气。原来SAKURA小姐已经认识我这么久了，我应该感到光荣才对。」

佳奈仍然沉浸在喜悦之中。虽说让她发现我的反应也不太好……但是没想到她能够如此彻底无视我的存在。

「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这时女服务生终于走来，为丝毫没想要点餐的咲良服务。

「请给我柠檬茶。」

咲良看也不看菜单便如此回答。或许她每次都是点同样的东西。

「请问要热的吗?」

不过女服务生再度进行确认，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嗯，麻烦给我热的。」

咲良笑着回答之后，转头看往佳奈的方向。

确认服务生离去之后，佳奈对着咲良问道：

「你喜欢暍柠檬茶吗?」

「也没那么喜欢。只是这种饮料应该每问店都有。」

「那么招牌咖啡不是更好吗?」

「嗯——其实我对咖啡……」

「你不喜欢咖啡?」

「啊，我喜欢咖啡。很喜欢喝咖啡。」

「那么为什么要点柠檬茶呢?」

「大概是因为我品尝过很美味的咖啡吧。所以对其他店的咖啡没兴趣。」

「哇啊，这种经验听起来真让人羡慕。」

「……会吗?啊、对了，那问店应该离佳奈小姐的家很近喔?」

「咦?是吗?难道SAKURA小姐也住在我们家附近?」

「我以前曾经在『Mont Saint Michel』打工。」

「咦?真的假的?『Mont Saint Michel』确实就在我家附近。但是我不记得曾经在店里看过SAKURA小姐……」

「哈哈，因为我不可能每天都去，况且我的外型跟当时相差很多。当初的我也没有戴眼镜。」

「咦?一提到SAKURA小姐，大家都会马上想到高雅的眼镜。以前真的没戴吗?」

「啊哈哈，其实这是平光眼镜，而且款式也不是我自己选的。我的朋友当中有个品味很好的女孩，每次都是请她帮忙。」

「……原、原来如此，真是让人震撼的事实。」

「让你感到失望了吗?」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很可惜。如果当时我多注意周围的其他人，搞不好早就可以跟SAKURA小姐交朋友了，对吧?」

这么说来，佳奈还在重蹈将来会让自己扼腕的覆辙。然而点明这个事实未免太难为情，我只好闭口不语。

「现在开始也不迟吧?」

正当我迟疑时，咲良已经爽快地说出这句会让佳奈欣喜若狂的话。

「咦?真的吗?」

「佳奈小姐是日奈的姊姊……这个理由不奇怪吧?」

我当然觉得奇怪，但是佳奈完全下管理由是什么，迫不及待说道：

「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

想对佳奈吐嘈真不容易。

「那么下次如果有机会去比良井，我再带你去那问咖啡厅吧?刚才我说的美味咖啡，就是那间店的咖啡。」

「哇啊——真是不敢相信。SAKURA小姐竟然主动约我出门……」

佳奈露出好像在作梦的表情，这时女服务生也刚好把柠檬茶端过来。

「这是您的柠檬茶。」

「啊、谢谢。」

咲良的注意力转移之后，两人的对话也突然中断。

「对了，咲良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因此我便趁机提问。为什么明明看到我跟佳奈在说话还跑过来?如果不问个水落石出，我可不能善罢千休。

「嗯……因为我很喜欢咖啡厅。」

结果咲良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该怎么说?她的话中似乎带有难懂的含意。

「每次看到陌生的咖啡厅，我就很想进去逛逛。只是没想到日奈你们也在这里。」

「……未免太巧了。」

我只能露出无奈的表情。

「是啊，真的好巧。或许该说是命运的安排吧。」

然而佳奈将这种巧合视为奇迹。

不过自己喜欢的艺人主动跑进店里找自己，身为支持者会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

「这么说太夸张了。我是因为看到这问店里有一位长得很像锦织小姐的人，可不是真的随便挑一问咖啡厅。」

咲良如此解释。看来她不像佳奈那样轻易相信命运或是神的安排。

「那一定是锦织小姐没错。因为咲良过来之前，我们才在这里跟她聊天。」

「啊，果然没错。这么说来还得威谢锦织小姐，让我能在这里跟佳奈小姐碰面。」

「该感谢的人是我才对!」

佳奈似乎打从心底这么认为。如果她能稍微想起锦织小姐是我认识的人，我心中难以压抑的不满或许会稍微释怀。

「对了，佳奈小姐等一下有事吗?」

「没有……只是明天还要上班，今天不能太晚回家。」

「那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派对?啊、说是派对好像有点夸张，其实只是几个认识的朋友聚一聚。」

「等一下，那个聚会……该不会都是艺人吧?」

「嗯，当然也有艺人。加上其他朋友大约六个人吧。」

「……像我这种普通人，可以出现在这种场合吗?」

「没什么关系吧。佳奈小姐也是我的朋友。」

「……真的可以吗?我好高兴。」

佳奈以有点伤脑筋的表情望着我。

她很想去，但是总觉得自己配不上那种场合，我可以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没什么不好吧?咲良也说可以了。」

于是我如此鼓励她。看来只要佳奈对我撒娇，不论什么事我都会竖白旗投降。根本没办法劝她打消主意。

「唔、嗯，说得也是。拒绝对方的诚心邀请太没礼貌了。」

佳奈拚命将自己内心的渴望合理化。明知如此还鼓励她这么做，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好事，但是可以肯定我无法阻止她。

我不可能对正在兴头上的佳奈浇冷水。面对这样的她，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日奈也会来吧?」

咲良似乎认为我是真心同意佳奈的行动。

「……我等一下还有事。」

这不是说谎，不过我自己也觉得听起来很像藉口。好像是我不想去才会这么说。

「真的吗?」

哄良讶异地问道，佳奈却没什么反应。

「嗯。佳奈跟咲良去玩吧，没关系。」

其实我很想跟佳奈一起去，只可惜没那个胆量。

抱着这种心情参加派对并且喝酒，天晓得自己会说出什么话。我可以轻易想像自己把派对气氛弄僵的场景。

我觉得差不多该走了。反正不久之前才碰面，今天也聊了很久。

我与佳奈虽然是双胞胎姊妹，但也是分手的情侣，不能像以往那样自然相处。或许佳奈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可是我不可能轻易淡忘。

自己之所以离开家里，走到今日这一步——千万不能忘记初哀。

「……日奈，我不知道你等一下还有什么事，不过该不会是我不能参加的吧?」

但是佳奈否决我的藉口，这让我感到相当意外。

我以为她会选择去认识那群艺人，她应该不可能拒绝咲良的邀约。

「下、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跟咲良去玩会比较开心。」

我知道自己的事对佳奈来说无阔紧要，所以不想以任何方式蒙混过去。

然而佳奈闾言却露出悲伤的表情，这让我的内心非常苦恼。

「我打扰到你了?」

「没、没那回事……只是难得咲良邀请你去参加。你说对吧，咲良?咲良应该也很希望能跟佳奈一起参加派对。」

我无法正视佳奈的睑，只好努力望向咲良。

如果不会被佳奈听到，我还真想当场大喊：「谁来救救我!」

「咦?如果佳奈小姐想跟日奈一起去，我也不勉强喔?」

咲良丝毫不打算伸出援手。不知道她是没看出我的想法，还是刻意见死不救。

我这才想到咲良的个性还是跟以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

「……佳奈，你真的不去派对?」

「嗯。好不容易有机会跟日奈见面，我想多在你身边一会儿。」

佳奈的性格也是一如往常。只有她才能面带微笑说出这种既让人开心又残酷的话。

「唔、嗯。既然佳奈希望这样，那就这样吧。」

我还是没办法拒绝她。

只要佳奈说好就没问题。我们的关系从以前便是如此，直到今天还是一样。

看来我的个性也没有丝毫长进。

「既然如此，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咲良似乎在等待这个答案，随即站起身来。

不知何时她已经把柠檬茶喝完，真是个大意不得的家伙。

「啊，好的。这次很抱歉拒绝你的邀请，但是下次一定会有时间，希望你能再找我。」

佳奈似乎非常信任咲良。

「好的，我一定会找你。我们下次一起去喝咖啡吧。」

咲良露出笑容轻轻挥手，接着将目光转向我：

「再见了，日奈。」

她的笑容有点不怀好意。真不知她心底此刻正在盘算什么。

「再见，咲良。」

我依然以一贯的笑容回应对方。

「嗯，拜拜。」

看来这么做是正确的。只见咲良露出满意的笑容定出店外。

佳奈在咲良结帐时就一直对她挥手道别，直到走出店门再也看不见为止，就算对方没有回头也不在乎。

「对了，日奈，你接下来有时间吗?」

「咦?嗯，应该有吧。」

佳奈如此发问的同时，脸颊就在我的身边——她不是一直坐在我旁边吗?

对面的两个位子明明是空的。

「要去找别问店可能得花一点时间，搞不好刚坐下来又得离开。」

我非常欢迎她坐在这里。换句话说，就是希望一直保持目前的状态。

「那我们还是不要换地方好了。」

佳奈似乎顺利接收到我的心声。

「不过一直占着位置好像不太好，还是来点一些东西吧?之前是让锦织小姐请客，接下来轮到我请客。」

这种幸运让我忍不住以开心的语气如此说道。不，就算没有这种幸运，不论什么时候我都很乐意请佳奈。

「真的吗?那我可以点松饼吗?」

话虽如此，还是猜不透佳奈的举动。

「我肚子也刚好饿了，一起点吧。」

我当然没办法吐嘈她。

只要佳奈说想吃，我就会想请她吃。既然如此，我想吃松饼也是再自然不过的结果。

「我们真不愧是双胞胎。」

不过佳奈丝毫没察觉到我说的谎。

「嗯，就是说啊。」

我喜欢这样的佳奈，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怨。

或许这是说谎，不过肯定也是出自我的真心。

我从以前就深爱佳奈，希望她开心。这种想法一直跟随我到现在。

只要佳奈露出笑容，其他的事都无所谓。我的初哀从来没有改变。

「双胞胎就是这样。」

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至少对佳奈而言，那是一直以来的真理。

第十四话 喜忧参半的两人

刚才自己真的兴奋过头，健一觉得此刻身体意外沉重。

演唱会带来的疲劳让他几乎站不起身，好像体内的所有能源都被榨干。

幸好有西奈把自己拉起来，并在走回幽灵大楼的途中逐渐恢复体力。

身体的耗损似乎可以很快恢复——健一如此心想。

不知是从旁人眼中看来自己的状态真的很糟，还是讶子考虑情况刻意为自己着想，她主动对健一表示今天做不做都没关系。

即使讶子这么说，健一还是选择和讶子一起睡。而且似乎比平常更加激烈。

「……结果有马同学好像比我还累?」

比平常早醒来的健一淋浴完毕之后回到客厅。

讶子还在睡。这一点让健一感到很稀奇。

健一向来以为讶子是那种只要有一点声音就会醒来的人。虽说只要熟睡也不至于那么容易清醒，但是每次到了清晨，她都会被自己在无意问吵醒。

今天健一已经醒来很久，她依然还在睡梦之中。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悄悄洒进室内，光线没有微弱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我这样偷看她，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在昏暗的光线下，健一仔细端详讶子熟睡的脸孔。

健一再度心想，这真是难得的经验。

他在返家时顾虑熟睡的讶子，刻意将动作放轻，但是当时没有机会像这样悠闲欣赏讶子的睡脸。

从讶子住进1303起，她总是比自己早起床。就算健一先睁开眼睛，在意识完全清醒前，对方也一定会醒过来。

「……嗯。」

讶子翻了个身，好像在抗议健一紧盯不放的目光。

于是健一决定不再看下去，迳自走向厨房。

先暍口水吧——这也是原因之一。

「……早安，绢川同学。」

然而水龙头的声音还是吵醒了讶子。健一刚装满一杯水，便听见后方传来讶子的问候。

「早安，有马同学。」

健一转身向她打声招呼，同时犹豫手中这杯水该怎么处理。

「嗯……你要暍点水吗?」

本来打算倒来自己喝，但在这种情况下总觉得直接暍掉很奇怪。

「啊，嗯。」

讶子轻声回答。健一再度有了对方似乎很累的感觉，从旁将杯子递给对方。

「来，请用。」

「嗯。」

讶子一边以左手压着被子防止滑落，一边用右手接过水。这个动作让健一想起就算他们几乎每天晚上做爱，讶子也不愿让自己看见她赤身裸体的模样。因此健一为了帮自己再倒一杯水，转身走回厨房。

「绢川同学真是健康。」

讶子的声音再度从后方传来。看来她已经喝完水了。

「咦?」

不过她的这番话让健一感到有点奇怪，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

「我是说你精力旺盛。」

「啊……是啊。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健一边回答边将杯子凑近打开的水龙头，同时继续与讶子对话。刚才那番话，说不定只是她的自言自语。

「我听说你演唱结束之后，几乎累到瘫在地上站不起来。」

「是那样没错。」

健一确认装够水之后便关闭水龙头，转身面对讶子：

「也许我的体力恢复速度很快。」

「嗯，也许吧……」

讶子似乎欲言又止，健一等了许久都等不到她开口，只好自己主动说道：

「事后想想，当时我不只是身体疲劳，或许连气力都已经用尽。」

事实上，在摄影机前面表演的压力非常沉重，不过自己做的事跟以前一样，只是吹口琴罢了。这跟曲目的数量比平常多，或者有舞者伴舞没有关系。

自己花费比平常更大的决心演奏口琴才是关键。

因此比起体力，精神上的消耗想必更大。

「是这样吗?」

讶子的认知似乎与健一不同。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马同学好像比我更累。」

「是吗?」

「因为平常你总是比我先起床。」

「……我刚刚睡得很熟吗?」

讶于的反应似乎有点慌张。

「啊、或许只是我太早起了。平常就算我先睁开眼睛，只要稍微发呆，有马同学就会跟着醒来。只是今天我已经淋浴完毕你还在睡，所以觉得有点稀奇。」

「……你看了吗?」

「咦?」

「看了我睡着的样子?」

讶子好像生气了，她的语调比平常激烈一点。

「呃……只是稍微瞄一下。」

「……那就好。」

健一心想，幸好自己没有一直盯着她直到她醒来。

「不过你没事吧?」

「嗯?」

「呃、我是指有马同学看起来好像很累。」

「啊、唔、嗯。我不觉得自己很累，就算真的累，也是那种身心舒畅的累……等等，你可不要想歪……」

讶子发现自己似乎说了很奇怪的话。

「你是指打工很有意思吧?」

然而健一听得懂讶子的意思。为了愉快的工作而疲累，确实让人感到身心舒畅。对自己来说那就好比街头表演。健一可以想像讶子虽然比开始打工前忙碌，还是会有那种感受。

「……嗯。」

讶子的回答意外小声，随后又喃喃说些健一听不清楚的话。尽管他没听仔细，也没有多加追问。

如果是可以告诉自己的事，对方一开始就会清楚说出口。

「绢川同学，差不多该吃早饭了吧?」

讶子果然直接转移话题。

「啊，对了。绫的状况我不清楚，不过八云同学差不多要起床了。」

时间虽然不早，健一觉得还可以再磨蹭一会儿。讶子似乎感受到健一的心情，于是又提起新的话题：

「绢川同学在经历过愉快的事之后，暂时没那么开心也没关系吧?」

「咦?」

讶子的这个话题实在太过突然，健一绞尽脑汁也猜不透她想说什么。

「当我搬进来时，不是办了场欢迎会吗?我当时非常开心。」

「我也很开心。不过如果绫跟八云同学不要吵架就更完美了。」

健一边回答边回想起讶子在那场欢迎会结束之后，似乎显得情绪低落。看来她想提的就是那件事。

「每当我经历比平常来得兴奋的情绪之后，就会出现反作用。虽然我不是强颜欢笑，但是在那之后心情总是会变得很低落。」

「……或许我也是那样。」

健一在欢迎会时虽然没有这种感觉，但是与千夜子的家人吃饭时好像也有类似的心情。

「如果是昨天呢?」

「昨天?是指表演结束吗?」

健一不太清楚对方想问什么，也没有特别在意。

回程时他与西奈同行，其余房客也在1301一起迎接他们。

「你觉得呢?」

「假如只有我一个人，大概会感到很悲惨。」

健一还没有好好想清楚，答案就已经脱口而出。

倘若自己结束表演后不是返回幽灵大楼，而是绢川家——那个没有父母、没有萤子，空无一人的地方。

在那场愉快的表演之后，自己说不定会孤单痛哭。这是健一内心的想法。

「……就是这么回事。」

讶子好像大致猜想到结果。她大概是以自己的经验推论到健一身上，才会提及此事。

「这么说来，昨晚的我好像太任性了。」

不过讶子没料到健一还会补上这句话，所以一脸讶异。

「咦?」

「有马同学说无所谓时，我以为你是顾虑我太累了，所以要我不必勉强。结果我为了不让你操心，反而想表现出自己的状况很好……」

说到这里，健一也觉得自己太过努力。

「……原来如此。」

「不过也不尽然是那样，或许我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表演的激情冷却后，单独一人似乎很悲惨，也许我是害怕那种威觉。刚才听了有马同学的话我才察觉，说不定——」

话说到一半，健一开始犹豫起来——到底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想跟有马同学在一起。」

结果他还是自然而然把话说出口。

「是吗……」

讶子轻声地回了一句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

自己可能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健一对于笼罩在两人之间的沉默感到相当不安。

换个角度思考，刚才那番话简直就是告白。

自己早就与讶子说好绝对不能爱上她，方才那种话下是明显地破坏约定吗?讶子搞不好会因此生气。

「我也会有无论是谁都好，就是想要有人陪伴的心情。」

结果讶子没有发怒，至少就语气来判断她不像是在生气。尽管语气平和，却又隐含哀伤。听起来像是肯定，又像是否定。

「……的确。」

虽说健一表现出希望讶子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意思，或许没有太深的含意。

自己只要守在原本的位置就好。这个角色就算由其他人扮演也下会有太大的差别，想必讶于的心里也是这么认为。

「话说回来，绢川同学，早饭没问题吗?」

这种没有结果的讨论又回到原点。

「啊……对喔。」

又过了不少时间，健一也觉得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我冲完澡就去帮忙。」

讶子表现出想要协助健一的态度。

「没关系，只是早饭而已。」

健一不怎么在意对方要不要帮忙，如此回答之俊便离开房间。

「等等1301见。」

如果不这么做，讶子搞不好无法安心冲澡。

「……嗯。」

大概是被健一猜中，只见讶子不太好意思地如此回答。

「早安——」

最先在1301遇到的人令健一大感意外。没想到竟然是绫。

以绫的立场来说，应该不是因为早饭时间到了所以起床，而是起床刚好遇到早饭时间。

「早安，绫。」

如此回答的健一刚好打开冰箱。他还在考虑该不该准备绫的份，所以绫的出现时机真是恰到好处。

「绫也要吃早饭吧?」

「嗯，要吃——」

「火腿蛋好吗?」

冰箱里刚好剩下四颗蛋。就算绫没现身也没其他选择，不过健一还是开口确认。

「只要是小健煮的什么都好。」

「那就决定是火腿蛋了。」

「嗯。」

如此答应的绫没有坐在餐桌旁边，而是主动走向厨房。

「怎么了吗?」

「比起坐在那里空等，还不如过来欣赏一下。」

「……嗯，我是不介意。」

话说回来，做早餐时有人在旁边盯着也很麻烦。况且这种简单料理根本没什么看头。

只要把火腿煎熟，把蛋打上去就完成了。

「总觉得小健好像没什么精神?」

绫的兴趣一下子从火腿蛋转移到健一身上。

「大概是表演的疲劳还没消除吧?」

她每次都是这样，因此健一也若无其事地回答。

「嗯——我觉得不像。感觉更像失落或是心灵受创。」

「……应该没那么夸张吧。」

但是绫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与讶子在房间道别之后，健一重新思考许多事。

包括自己与讶子的关系，以及每天跟西奈在一起、完全没理会千夜子等等。

要说自己向来如此也没错。但是老实说，我不适合谈恋爱。

昨晚的演出虽然令人满意，可是或许是自己顺应周遭气氛表现出来的结果。等到兴奋的心情冷却下来，内心不免有所疑问。

「不过我觉得小健好像有点失望?」

这种事不值得特地讨论——就算自己这么辩解，绫也不会乖乖接受吧。这个回答或许只会让她更加紧追不舍。

「不、呃、我只是……只是在思考恋爱到底是什么。」

健一希望这个话题能在这个回答之后就此打住。

「恋爱?」

但是看到绫的反应，他发现这样根本是自掘坟墓。

话说回来，健一这才惊觉这句话太危险了。

「嗯，是啊……」

在两人独处时讨论这个话题，绫很有可能冷不防地袭击健一。健一下由得提高警戒。

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只见绫以认真的表情反问：

「小健是指普通的恋爱吗?」

「咦?是啊，没错，我就是那个意思……」

健一觉得讨论的发展好像与以前不太一样，忍不住想起过去的经验。

当绫独自前往杂志的摄影邀约时，在回程的电车遇到色狼，健一只好拚命安慰她。当时的自己对绫说了什么?

那就好像两人在谈一场普通的恋爱。

「我虽然不明白普通的恋爱应该是怎么样，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小健哟?」

健一心想——绫脑中果然还想着那一次的经验——

「……那真是谢谢你。」

「而且我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幸福，就算不谈普通的恋爱也无所谓。小健想谈普通的恋爱吗?」

「与其说我自己想，还不如说我觉得不那样做不行。」

健一认为就算自己能谈场普通的恋爱，也不见得会得到幸福。只是眼前这种难以平复的焦躁心情，或许可以归咎于自己无法谈普通的恋爱。

「我跟小健的女朋友不是很熟。」

绫开始关于千夜子的话题。如果要讨论普通恋爱这个话题，很自然地会提到千夜子，但是健一总觉得这样有点不对劲。

「……嗯。」

「是她这么询问小健吗?」

健一没办法立刻解决绫的疑惑。

虽然他很清楚，千夜子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想跟健一同学谈一场普通的恋爱——千夜子没有如此要求。

「……她没这么说。」

「所以是小健自己这么认为?」

这个问题跟先前一样，让健一说不出话来。

「……我不确定。」

然而健一隐约知道绫想要表达的意思。

千夜子没有逼迫自己，自己为何要对这点耿耿于怀?绫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担心。」

「确实没错。」

绫换个方式，说出一样的结论。健三兀全赞同她的说法。

「我虽然不敢肯定这样好不好，但是没有必要那么焦虑。那名女朋友对小健的要求，也不见得是普通的恋爱。」

「说得也是。」

健一同意绫的看法，但又不禁暗地心想自己之前为何没察觉这一点。

至少可以肯定千夜子所追求的恋爱，并非普通的恋爱。如果真是那样，两人早该在更久之前就分手了。

「而且能谈普通的恋爱虽然了不起，但是发现自己办不到也是同等重要的事。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健一想起自己过去也跟绫说过类似的话。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结果最后却办不到——这样其实比较有问题吧?」

「既然真的没办法，那就不必勉强。如果对方很希望如此，小健说不定会强迫自己。下过既然已经知道办不到，我觉得应该可以尝试其他方法。」

「其他方法?」

「嗯。我很不擅长用言语表达自己，但是画图和金属加工就是我的专长，只要能透过那些表达心情就好。就好比我每次说话很难讨小健的欢心，不过创作的成果却能让小健心花怒放一样?那种感觉就好像两个人携手完成对吧?」

「……的确是如此。」

健一觉得一切就如同绫所说的。

如果对方想追求一场普通的恋爱，自己确实无法满足这项需求——至少到目前为止。

不过如果不是透过这种方法，还有没有其他管道?就算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取代普通的恋爱，总有补救的方法吧?

我不适合谈恋爱。搞不好就是因为认清这一点，意外能够发现什么途径。倘若是尚未察觉自身处境的人，可能连寻找的动机都没有。

而且假如真的找到替代品，或许就能明白自己不适合谈恋爱的理由。这么一来——健一想到这里，脑中立刻浮现西奈昨天说过的话。

——让我们得到一切吧。

当时自己或许是被现场的气氛影响，根本没有多想西奈的这句话有何根据。

不过搞不好她说得没错，只是这种事健一没办法独立完成。

当然也不能光靠西奈一个人，要西奈与巴克兹在一起才行。绫也是以类似的方式拉了自己一把。

虽然现在的自己还办不到，但是没有人知道以后有什么变化。

就算要在未来才能看出成果，至少眼前可以建立信心。

「恢复精神了吗?」

绫似乎能细腻地解读健一的心境变化。

「……是啊。既然现在办不到，就没有必要焦急。」

与其拘泥于办不到的事而裹足不前，还不如去寻求其他事物。

日奈又何尝不是如此。以日奈的身分无法将情感传达给佳奈，因此日奈只好化身西奈。如果是西奈、如果透过歌声，应该能将这份心意传达给佳奈吧。

「嗯，我也有同感。」

绫以肯定健一感受的口吻说道。

这或许是因为绫的个性所致。因为绫本来就不是正常人，所以才会这么想。

但是健一认为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算自己同样被归类为怪人也无所谓。

只要鼓起去寻找其他事物的勇气就够了。

「谢谢你，绫。我又欠了你一次人情。」

健一不禁觉得好像时常发生这种事。

接着思考，就算是平日时常找麻烦的绫，当自己需要人分享心事时也愿意认真倾听。相形之下，自己又能为她做些什么?

「我又不是为了要小健道谢才说那些话，只是说出心里的想法。」

绫似乎不认为自己帮了什么忙。

「结果是一样的。我又被绫的鼓励拉了一把。」

「是吗?这么说来，其实我很擅长鼓励小健罗。」

绫露出仿佛孩子拿到新玩具的开心笑容。

「或许吧。」

虽然不擅言词，但是很会鼓励人。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对了，小健?」

「什么事?」

「如果真的想感谢我，我也不反对哟。」

「怎么突然改变心意了?」

「之前我们不是约好了吗?要一起去中华街。希望小健有认真考虑那件事。」

绫的话让健一产生自己完全不遵守约定的错觉。

「我真的一直忘了这件事。不过就算你刚才没鼓励我，我也会陪你去。」

没想到之前的约定会以这种方式确认。

「那就跟刚才的事无关。小健愿意陪我去吗?」

绫稍微修正一下说法。

「好啊。不过你想要什么时候去呢?」

「唔……我也无法确定一个时间，应该在不久之后吧。」

「是吗?那等你方便时再告诉我。」

「嗯。」

绫说到这里，露出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表情。

「早安。」

讶子也在此时于1301现身。

「……啊。」

健一突然想起自己完全忘记做早饭的事，赶紧点燃瓦斯炉。

当天健一踏进教室，立刻发现讲台前聚集一堆人。

「总之没有现场听过的人，绝对不知道有多棒——」

当健一发现人群聚集的主因是燕之后，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到校。不过就算早点过来，结果应该也是一样。

不是很理解状况的千夜子在健一身旁问道：

「小燕在做什么?」

「……唉，我总觉得她不像是在夸奖我。」

健一已经大致察觉这是怎么回事。

燕正在对大批听众自吹自擂。此外这件事也确实引起班上同学的兴趣，再加上今天这个时机，铁定是跟西奈与巴克兹有关。

「要不要去阻止她?」

「唔——这个嘛……」

如果是平常，千夜子应该可以有效阻止对方，但是今天的燕看起来十分难缠。如果她打算询问千夜子的意见，应该会等千夜子与健一到校之后再这么做。

「咦?她是在提西奈与巴克兹的话题吗?」

靠着从人缝当中传出来的只字片语，千夜子也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应该没错。昨天电视台有过来采访。」

「咦?是吗?」

千夜子好像吓了一跳。话说回来，健一之前没对她提过这件事。千夜子好像不怎么喜欢西奈与巴克兹的活动，所以健一很难找到机会开口。

「是啊。不过老实说，键原应该在说她昨天以歌迷身分接受采访的事吧。」

「……所以小燕会在电视节目里出现罗?」

千夜于没有生气，只是因为突然得知此事灭到讶异。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没看过那个节目，只是来采访的阵仗满大的，之后应该会在电视上播出。」

「……原来如此。」

千夜子的脸色有点严肃。这倒不是因为她不喜欢健一说的话，而是正在想像燕在节目播出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简单来说，她担心燕会出现类似找到意中人或告白之后的举动。

光是可以上电视就让她高兴成这样，而且还在大批同学面前炫耀。如果届时发现自己的画面被剪掉，燕的态度会出现一八〇度改变也很正常。

然而燕本人与听众似乎不担心这种可能性。

「对了，键原同学，今天那个乐团也会上街表演吗?」

「我想应该会吧?西奈与巴克兹的演出几乎每天不间断。」

燕此刻已经化身为班上最了解西奈与巴克兹的专家。

「去哪里可以看到他们的表演?」

「车站前面。如果当天没有表演，也会在那里张贴海报。话说回来，他们的海报也很棒。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不过一定是知名画家的作品。」

「喔——那就算他们当天没表演也可以过去看看罗——」

结果就像这样，班上掀起一股想组团去看街头表演的风潮。在这种气氛下，燕继续自豪地说个不停。

「这样下去不会出事吧?」

旁观的千夜子不禁担心起来。

「她的镜头也不见得一定会被剪掉……」

不过健一有肯定是这样的强烈预感。就好像燕每次都说她的告白一定成功一样。

「我不是担心她，是担心健一同学。」

结果是健一误解千夜子的意思。

「咦?担心我?」

「这么一来班上同学不就都会跑到表演现场观看吗?」

「啊……那的确满不好意思的。」

要不是千夜子点出这件事，健一完全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或许是经历了昨天的采访，今天这种程度的发展一点也没什么好惊慌失措。

「只不过是去看西奈与巴克兹的演出，小燕却搞得这么声势浩大?」

「……确实有点夸张。」

他同意千夜子的看法，但是不太能够理解她想表达什么。

「如果被大家发现健一同学就是巴克兹，应该会引来更多人吧?」

「……没错。」

健一这才发现自己太轻匆这件事。就连单纯只是以歌迷之姿接受采访的燕都能引来这么多同学，身为乐团成员的自己会得到更多关注的眼光也很正常。

健一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依然不知道如何面对。

「你不会担心吗?」

就算被千夜于如此询问也一样。

「不……反正我只是巴克兹。西奈才需要担心吧。」

「但是小燕的样子看起来很兴奋喔?」

千夜子边说边指向人群。那里围着七名女生加上三名男生。若是以人数全都来自班上同学为考量，比例确实很惊人。

「看来如果默不作声，情况好像会变得更糟。」

「……这都是因为有小燕在帮忙宣传的关系。」

「不过这种风潮应该只是一时的。等到节目正式播出，大家也部忘记这件事了吧?」

这是健一的真心话。就算大家现在都说要去看现场表演，真正会来的人又有几个。

「健一同学应该不想出道成为艺人吧?」

千夜子似乎是很严肃地看待这件事。

「咦?出道?」

如果继续放着不管，很有可能会变成那样。健一也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不过西奈与巴克兹的目标原本就不是那个。

他们是为了促进日奈与佳奈的感情才组成。

「节目播出之后瞬间获得全国瞩目……这种事不是不可能。西奈的歌声那么迷人，健一同学的口琴也很有魅力。就连电视台都过来采访，我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

这么说来健一才想起千夜子对西奈与巴克兹的评价不差。搞不好就是因为给予极高的评价，才会刻意与这个团体保持距离。

只是千夜子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还是让健一感到意外。于是健一直接问道：

「千夜子认为呢?」

「咦?」

千夜子似乎感到非常讶异。

「如果我真的出道，千夜子会感到高兴吗?」

「嗯……」

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千夜子开始认真思考。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

健一不禁有点担心。

「不，也不是……只是我觉得这个问题不单纯。」

「你觉得哪里不单纯?」

「呃……如果根本不可能出道，问这种问题也无阅紧要。但是健一同学如果有那个意思，现在的确很有机会实现，所以我感觉压力很大。」

说到这里，健一才发现千夜子的眼中充满斗志。看来她不服输的个性又在蠢蠢欲动了。

「……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

千夜子好像开始想像未来可能发生的各种场景。健一不认为这种事需要如此认真看待，但是现在提醒可能会让她生气，所以还是等她自己做出结论。

「…………」

然而千夜子一直没说出答案，所以健一也不打算再等：

「你会高兴吗?」

「呃……威觉好复杂。」

这应该就是千夜子此刻的感受。

「复杂……吗?」

健一也觉得这种问题很难一下子要对方说出答案。

「如果单纯一点去思考，我会高兴吧……应该……」

「原来如此。」

健一也觉得千夜子的想法其实跟围着燕的同学颇为接近。

「不过那样可能会越来越棘手。」

「棘手?」

千夜子的思考逻辑果然还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呃……就算健一同学跟佳奈同学的交情变好，我也有自信对抗，但是西奈与巳克兹—旦出道就会增加太多对手……啊、不过不用担心，我会继续战斗下去喔?」

这个时候用上「战斗」这种字眼确实很像千夜子的作风。不过如果针对这点吐嘈，应该会让她感到很不好意思。

「不过……这只是一个假设性的问题，不必那么拚命。」

千夜子如此严肃面对的态度虽然让健一有些高兴，也觉得好像会因此造成不少麻烦。

「这也不尽然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或许吧。」

「啊、不过如果真的出道了，健一同学是不是得转学?」

假如忙于演艺活动，的确很有可能会发展成这种情况。但是健一不认为那种事会发生。倒不是因为他想当个轻松悠闲的艺人，而是出道与他和西奈的目的本末倒置。

「我不认为我会转学。」

「是吗?我印象中还在求学的艺人都会转入允许经常请假的学校。一

「话是没错……但是我不想离开故乡。」

「那样不会很不方便吗?」

健一对于这点也有同感：

「所以我对出道这件事不是很有兴趣。」

况且一旦到了要转学的地步，洼冢家势必会掀起一阵大骚动。届时如果佳奈还能体谅西奈的秘密就好，不过如果真是那样，根本不必讨论什么转学的问题。总而言之，担心这种事情是多余的。

「……总觉得有点可惜。」

千夜子如此说了一句，健一心底也多少有类似的感想。

自己就算了，西奈的美妙歌声应该要让更多人分享。

但是这并非日奈的初衷。对日奈而言，她的歌唱天赋只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以旁人的立场来评断「太可惜了」未免有些多管闲事。

健一很清楚日奈真正的期望，所以没办法同意千夜子的灭想。

「姑且不论我的想法，但是我想西奈没有出道的打算。」

「真的吗?那么健一同学有认真考虑要出道吗?」

「唔——相对来说或许可以这么说。」

但那也只是比较之下的结果。就好像零虽然比负数大，但不表示零本身很大。

「所以说健一同学比较有可能单独出道罗?」

「不，我想这种机串也很低。」

昨晚自己虽然被伴舞的伸吾夸奖，但是巴克兹的价值还是建立在西奈之上。如果西奈决定不出道，光是巴克兹一定很快就会被遗忘。

「那可不一定喔?」

「是吗?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一

于是健一又问了一个和刚才很像的问题：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出道，千夜子会高兴吗?」

问题的内容还是跟先前不大一样。

「……这又比之前更复杂了。」

总之千夜子就是没办法立刻举双手赞成，因此健一也忍不住开始思考。不是关于出道的事，而是千夜子为何会想得如此复杂。

「我想那是因为她虽然开心，却又害怕情敌变多吧。」

健一由于始终想不通，只好求助于人。

对象是自己打工的咖啡厅店长——古西早苗。

「可是如果我和西奈一起出道，情况不是相同吗?」

不过千夜子的回答却是「会变得更复杂」可见两种情形有所分别。

「这么说也没错。」

早苗露出同意的表情。

「为什么她会认为我一个人出道更复杂?」

「因为歌迷的注意力会全部放在健一同学身上?」

「但是比起西奈与巴克兹的情况，歌迷人数应该会少很多吧?」

「嗯——或许是那样没错。」

早苗沉思了一会儿，咖啡厅里也笼罩一阵沉默。

健一不禁觉得这间店的生意真是清淡。早苗虽然说过开咖啡厅只是她的兴趣，但是眼前的景象不免让健一感到忧虑。

「我知道了!」

早苗似乎对自家店铺的前途不灭兴趣。

「……什么?」

「健一同学是负责吹口琴的吧?」

「是的。」

「那么应该不可能单独出道吧?」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得跟西奈以外的人搭档。」

「没错没错。而且那个搭档很有可能是女生。这么一来女性搭档待在你身边的时间，不就比女朋友还多了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

话说回来，西奈的真面目日奈也是女生吧?考虑到这一点的健一觉得这个问题真的不是普通复杂。

「而且要当艺人，一定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加上又有美妙的歌喉，这样才有资格。」

「是啊。」

「如果你跟那名女孩辛苦地完成全国巡回演唱，最后肯定会彼此爱上对方。」

「也下一定吧……」

但是和千夜子相比，与搭档的相处时间更多这点是确定的。不过这么说来，自己跟讶子不就是那种阅系吗?如果这样会有问题，应该早就出问题了。

「也不能完全否定这种可能吧?」

「那样的女孩子或许早就有男朋友了。」

「嗯，的确。」

「况且搭档也不见得是女性吧?如果男性双人团体不受欢迎，西奈与巴克兹也不行。」

「我个人对这一点是没什么意见，但是你的女朋友在意的事可不见得跟我一样喔?」

「……是吗?」

虽然健一认为早苗的话不无道理，只是他不认为在自己跟千夜子讨论的当下，对方有过如同早苗的推测。

发现健一似乎不是很认同自己的看法，早苗再度开口：

「不过健一同学也不是为了吸引异性才组乐团吧?」

「是啊。」

「女朋友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知道。」

其实健一也不敢肯定。如果到现在还担心这种事，那么就如同燕所说的，千夜子或许该生气一下比较好。

「女朋友因为知道健一同学的性格，所以才认为不必担心吧。」

「我也这么认为。」

话说回来，一想到自己跟讶子以及日奈的关系，健一就咸到心虚。自己有着明明没有那个意思，还是和女性发生关系的纪录，所以在这方面是个不值得信赖的家伙。

「所以说吧。」

早苗不清楚健一的过去，好像另有自己的想法。不知为何，她脸上浮现忧伤的表情，再度望向健一。

「怎么了吗?」

健一好奇地问道。

「不、呃……人都会变的。」

「的确如此。」

健一虽然口头赞同，却不认为对方说的是一般论。尽管他猜不到早苗指哪件事，但是隐约可以发现对方有过被人欺骗的经验。不过感觉不像恶意，比较接近时间造成的无奈。

「现在的健一同学或许不必担心，可是如果出道之后大受欢迎，健一同学一定会有所改变吧?改变的结果会不会让女朋友担心另当别论，可以肯定的是你不会跟现在一样。」

「……是啊。」

虽说也有可能变得更接近千夜子理想中的自己。但是这种无法掌握的结果，还是让健一感到有些不安。

而且千夜子没有很率直地对健一可能出道这件事感到高兴。会担心万一事情朝并非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啊、抱歉。」

大概是健一的反应比想像中还要严肃。当他抬起视线，发现早苗不知为何露出有点害怕的表情向自己道歉。

「不，我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想通了。」

「是吗?那就好……嗯……」

早苗好像还是认为自己刚才的话不太得体，所以目光在半空中游栘了一会儿。

「啊、对了!健一同学对SPA有兴趣吗?」

「SPA?」

自己最近好像听过这几个字。

「前阵子绘里给了我几张招待券。我对那种地方没什么兴趣，又不想给薰泽。讶子也说她不需要。」

早苗边说边依序把柜台内侧的几个抽屉拉开关上，好像记不得放在哪里。

「SPA啊……」

健一开始回想自己是在何时听过这几个字。他记得应该是千夜子提起的。好像是燕拿到招待券，想要约佳奈跟日奈一起去。

「有了有了。就是这个……五张招待券好像不太好分。健一同学家里有几个人?」

「四个人。」

但是他心想自己不可能跟家人一起去。何况在母亲的心里，绢川家或许只剩下三个人。

「那我给你四张吧?另一张我再给其他人。」

「不，我想我的家人应该不会去。」

「是吗?那么健一认识的人里面有谁想去吗?」

早苗依旧把招待券塞过来，然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见状的健一忍不住问道：

「你很讨厌这些招待券吗?」

「咦?讨厌是不至于，只是下次绘里过来一定又会问东问西。」

「如果到时候被发现还塞在抽屉里就不妙了?」

「嗯，可以这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绘里的个性。」

早苗以「你很清楚吧?」的表情回答，但是健一不是很确定她要表达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早苗不想详细说明绘里的性格。

于是健一决定暂时收下这些招待券。

自己认识的人——健一打工结束返回1301后，开始寻找会想要这些招待券的对象。

「我没有去那种地方的打算。」

刻也一句话就拒绝招待券。

「我也是……」

讶子的反应也在预期之中，毕竞她已经拒绝过早苗一次。此外现在房里也只有刻也与讶子两人，时机似乎不太好。

「……还是去学校问比较好吧。」

健一这才发现似乎不太可能找其他房客一起去。望着手上的五张招待券，不禁有点不知所措。

「我认为你找大海同学一起去比较好。」

刻也的意见很中肯，健一也认为千夜子才是第一个该问的对象。

「不过里面好像是男女分开。就算两个人一起去，到时候也得各泡各的吧?」

「嗯，而且女性的洗澡时间通常很长。」

「是啊。」

既然到了那里得穿泳装，不就很类似温水游泳池吗?男女混浴应该也无妨。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而且……一共有五张。」

自己跟千夜子用两张，也还剩下三张。就算以后再去一次，也会多出一张——健一在心里如此计算。

「晚安——」

绫在这时突然现身。

「晚安，绫。」

听完健一的回应，绫似乎对眼前的三人在讨论什么很感兴趣。

「怎么了吗?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从打工的店里拿到SPA的招待券。」

「SPA是什么?」

「就是类似很大的澡堂。」

「与其去那种地方，不如来我的房间。而且我还可以陪小健一起洗，这样小健应该会比较开心吧?」

「不……我不会进去，况且现在是在讨论该如何处理这些招待券。」

「咦——不过如果小健想来我随时都欢迎喔?我绝对不会偷看，小健可以放心。」

这种说法更让健一觉得其中必定有诈。

「那件事以后再讨论……」

「真的吗?」

「总之先处理这几张招待券。」

「嗯。不过我也不需要——」

「我想也是。」

「对了，我记得锦织小姐也说过如果想去SPA，可以送我招待券，因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拒绝了。」

「……原来如此，搞不好是同一批招待卷。」

「是吗?」

「其实我也是辗转从锦织小姐那里拿到的。」

「咦?不是在小健打工的店里吗?」

「嗯，其实那里的店长跟锦织小姐是朋友。」

「原来如此。小健跟小讶在同一个地方打工吧?」

「嗯，没错。怎么了吗?」

「小讶有遇过锦织小姐吗?」

绫的这个问题好像有点怪。虽然早苗认识绘里，但是不代表绘里一定见过讶子。

「咦?我怎么了?」

突然提到自己的名字，讶子似乎有些困惑。

「小讶见过锦织小姐吗?」

「我是见过……」

「那么管理员呢?」

接着话题莫名转向刻也。

「你说我吗?」

「嗯。管理员见过锦织小姐吗?」

「那位锦织小姐是绫小姐的经纪人吧?」

「嗯，就是她。」

「我应该没见过，不过倒是过过另外一位锦织小姐。因为这个姓氏还满少见的，搞不好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管理员遇到的锦织小姐长什么样子?」

「这个嘛。我只知道是我父亲认识的人，外表既年轻又漂亮。全名我记得是……锦织绘里吧。」

「……那就是我说的锦织小姐嘛?」

绫听到刻也的话，露出很不可思议的表情。健一也深有同咸：

「我想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是吗?」

刻也似乎不太认同。不过健一可以体会对方的感受。毕竟绫所转述的「锦织小姐」与刻也实际见过的绘里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锦织小姐是廿五岁左右的女性喔?她应该是混血儿，所以有着显眼的金发碧眼。」

「那应该是同一个人。天底下不会有两个同名同姓长相又类似的人。」

刻也虽然这么说，不过表情还是不太甘愿。

「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不……我以前一直以为锦织小姐的职业应该是律师之类，结果竟然是绫小姐的经纪人，感觉不太搭调。」

「原来如此。」

健一以为讨论至此告一段落，但是仔细想想，绫不可能为了确认刻也是否认识绘里才提及这件事。

「对了，绫为什么要突然提起她?」

「嗯?小健是指锦织小姐吗?」

「是啊。你为什么要问大家认不认识她?」

「嗯?因为我觉得小讶应该认识所以问一下，结果没想到连管理员都认识，让我吓了一跳——」

「……确实很让人讶异。」

没错，这就好像某种奇妙的缘分，日奈跟绘里也有数面之缘。也就是说在不知不觉之中，住在这里的所有房客都见过绘里。

「所以小健决定怎么处理那些票?」

接着绫把自己扯开的话题重新拉回来。

「刚才我们就是在讨论这个……还不是因为绫才离题……」

健一说到一半决定停止抱怨，打算先解决那件事再说。

「大家好!你们聚在一起有什么事吗?」

结果这时又有一名房客加入。那个人正是西奈。

「不，没什么……」

健一心想，西奈的出现只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结果西奈不待健一开口就直接靠过来。正确的说法，应该是靠往招待券的方向。

「这、这不是那个吗!R A q u a的免费招待券?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西奈以理所当然的样子一把抢定招待券，然后又凑到健一面前。

「呃……是别人送我的。怎么了吗……」

「所以健一没兴趣罗?可以给我吗?」

「不，我没那么说。」

「什么嘛?所以健一想要这些票罗?」

「不，也不是那个意思。」

「你到底想怎么样!快说清楚!要?还是不要?」

西奈以近乎失控的情绪大喊。健一虽然觉得用不着这么激动，马上看出西奈会表现出这种态度的原因。

「西奈很想去吧?」

「是啊，很想要啊?超级想要的。就好像如果可以揉绫小姐的胸部，我一定不客气。」

「这个例子太奇怪了……如果我给你这些票，你要跟佳奈一起去吗?」

「是啊，我一定会找她喔?毕竟……等等，接下来是不能公开的企业机密。」

「……那我就不问了。不过我觉得你找她好像有点困难。」

西奈的真实身分是日奈。即使眼前的她跃跃欲试，届时应该也会跟与绫一起进浴室那次一样半途受挫。

「嗯?啊、我明白了……还有另一位很想跟佳奈一起去的女孩子。只要把票交给她，她应该会非常高兴。」

「很想跟佳奈一起去的女孩子啊。」

简单来说就是日奈。

「是啊，那名女孩子一定很想跟佳奈一起去。」

「好吧。五张票都要吗?」

「不，只要两张就够了。反正我不去。剩下的就让健一跟女朋友一起去吧。」

西奈的冷静思绪，让健一感到相当意外。

「我的女朋友只有一个……」

「那你可以约键原。就当是上次那件事的谢礼。」

「……为什么要答谢键原?」

「因为我……不，我是说很想跟佳奈一起去的那名女孩子非常感谢键原!」

西奈又开始激动起来。

「嗯，我懂了。那就这么决定吧。千夜子应该也会觉得找键原一起去比较好：」

「嗯，就这么说定了。所以招待券部分配完罗?可以先拿两张给我吗?那名从没见过我的女孩子从我这里拿到招待卷，应该不会很奇怪吧?」

「不，最后那句话听起来还是有点奇怪。」

「……健一，你这家伙真是婆婆妈妈。」

「下，这样很奇怪喔?」

健一边回答边环顾四周，然而在场的其余三人似乎都不想淌这个浑水。

「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我……我也是……」

「我嘛……虽然听不太懂，反正跟我没关系。」

三人各自表现出健一其实有点婆婆妈妈的态度。

「……咦?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真受不了你。你完全不会看场合嘛，绢川!大家都有这种感觉喔。」

不知为什么，西奈的态度显得更加咄咄逼人。

「……好吧。」

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众人谴责的对象。无论如何，至少招待券的问题已经解决。

「很好!那我们该出发去街头表演了。走吧!」

西奈提醒健一接下来要做的事。

「是啊。」

「今天晚上佳奈会带班上的同学过来。」

「佳奈同学啊……」

这才发现带同学来看表演的人已经从燕变成佳奈。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表现不好，可是会害佳奈丢脸。」

「唔……听起来压力好大。」

「健一知道在西奈与巴克兹辞典里，丢脸是什么意思吗?」

「啥?」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应该要先说明什么是西奈与巴克兹辞典才对。不过那在西奈的脑中好像是一种常识。

「就是我会宰了你三次。如果不知道就赶快记下来。」

「……好。」

西奈的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开玩笑，健一决定把这件事牢牢记住。

大概是因为在西奈的警告之下，健一特别拚命的缘故，那些同班同学一下子就变成街头演唱的常客。托这件事的福，燕在班上同学之间的评价也迅速上升。健一不确定这种发展是好是坏，只好暂时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周末就在这种状况下来临，健一很快依照与西奈说好的分配方式使用招待券。

他约千夜子与燕一起去R A q u a。然而在电车上，燕那家伙又开始抱怨：

「我在教室里明明那么受大家瞩目，为什么还是找不到男朋友?」

「因为西奈与巴克兹的支持者大多是女生吧。」

事实上，被燕所说的情形吸引的同学，大部分部是女生。里面虽然也有几个男同学，但是没有变成常客。

「你在炫耀自己很受女生欢迎吗?胆子也太大了吧?在我跟千夜子面前讲这种话，你以为你有几条命?」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即使自己特地邀燕一起去，她也没表现出感激的态度。健一心想，这么一来干脆把票丢掉还比较爽快。

「理由有两个!第一，你是千夜子的男朋友!第二，我没有男朋友!」

「第二点完全是你个人的问题。」

「你有意见吗?人类可是威情的动物。就算理性可以接受，但是不喜欢的人怎么看都是不喜欢。我说得一点也没错吧?」

「……你都说成这样了，我也没什么好反驳。」

「真受不了你。千夜子，你也说说这个大笨蛋吧!」

燕边抱怨健一，边望向千夜子。

「骂别人的男朋友是大笨蛋，小燕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却是换来千夜子忿忿的目光。

「话、话是没错……哈哈哈……」

燕这才察觉自己理亏。

「话说回来，小燕在教室里会不会帮西奈与巴克兹宣传过头了?」

「怎么会呢——?那也没什么不好。不但是现在流行的话题，大家也很爱听。」

「如果现场跑来太多认识的人，健一同学也很难表演吧?」

可能是千夜子的语气不够强硬，只见燕摆出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

「会吗?我看他一点问题也没有。对吧，绢川?」

「嗯，我已经比之前习惯多了，只不过还是有点在意。」

「现在才在意好像太迟了吧?都已经在电视台的摄影机面前以那种姿态吹口琴，就算多被班上一、两个同学看到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如果想来听我是不反对，只不过被看见那种模样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健一尽量委婉提出想法，不过似乎造成反效果。

「你看，绢川也说没问题。」

燕理直气壮地对千夜子说出自己的解读。

「健一同学的意思不是那样。」

「你不是那个意思吗?」

燕向健一露出怀疑的表情。健一这才发现，三人不知为何以自己、燕、千夜子的顺序抓住电车吊环。

「……我没说。」

「你刚才不是说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大家还是尽管过来吗?」

「没有。因为很不好意思，所以大家还是不要来。尤其是键原最好不要出现。」

「什么嘛?还不是托我的福，你们的支持者才变多?有必要把话说成这样吗?」

「不，我的意思是……有认识的人过来，我会觉得不好意思。」

「以前只有我去时，明明一点也不在意。」

「……话是没错。」

「所以现在也应该无所谓吧?」

「因为我会在意同学们的目光。」

「不要多想不就得了?就好像是无我境界?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发现四周景物完全消失吧?那么一来我在不在场都无关紧要。总之这是你自己必须克服的问题。」

「……那你等我达到那种境界再来吧。」

依据过往的经验，健一知道对方不是能够说理的家伙。反正燕就是要去看街头演唱，不管健一说什么都不会改变。

换个角度来看，健一很羡慕这种积极进取的精神，只不过总是用错场合与时机。

「这么说来，千夜子也差不多该来看演唱了吧?」

燕的积极态度似乎转到别的方向。

「咦?我?」

千夜子好像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发展。

「把千夜子抛下不管，就我跟班上的女生一头热，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我没有意见。」

「或许你不曾抱怨过，但是千夜子也该多关注一下绢川的活跃。他那个样子真的很帅。

平常觉得他，明明长得不错……。但是套上水桶后变得更有魅力，真是不可思议。」

「你又在说健一同学的坏话了。」

「咦?我有吗?」

燕露出讶异的表情，看来她的确没有恶意。

「就是，平常觉得他。那句。」

「……啊、那个……就好像是落差吧。本来不怎么样的家伙一下子大出风头，就会给人

很好的印象。我的意思就是那个。」

「可以不用强调『本来不怎么样』。」

「……啊，那的确是我失言。不过绢川也希望千夜子来现场帮你加油吧?」

发现情势不妙之后，燕也放弃寻求千夜子的支持。

「她如果过来我会很高兴，只是还是会威到不好意思。况且其他女性支持者应该会下高

兴吧?虽说千夜子就算到场，也不会出现很夸张的加油动作。」

「你放心，已经有佳奈同学在场，根本不必担心千夜子。」

「……嗯，你说得对。」

既然佳奈对西奈的热情喝采、欢呼都没问题，千夜子就算出现应该也不会让其他女性歌迷打退堂鼓。

「所以千夜子可以来罗?」

燕似乎认为已经得到健一的许可，便将矛头转向千夜子。

「……我还是别去比较好。」

「为什么——你只要点头事情不就有个完美的收场吗?还是说你真的很讨厌那种场合?帮自己的男朋友加油一下有什么不好?」

「我没有说我讨厌那种场合。」

「那么为什么不去?」

「有什么关系?我跟健一同学对此都没有意见。」

「哼——原来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还真是甜蜜……」

「我有时候会觉得燕似乎不希望我跟健一同学的咸情太好?」

「怎么会呢?你们要是感情不好我才受不了。就连现在你们也没有牵手，我看到都快抓狂了。」

燕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健一真拿她没办法。

「故意挤到两个人中间当电灯泡的家伙，似乎没资格说这种话。」

「咦?真的耶。那就让你们站在一块牵手吧。」

语毕的燕绕到千夜子后方，把她推向健一。

「等、等一下，燕?」

「你该不会要说你们之前没牵过手吧?一

「……竟然牵过。」

「那不就好了。来，快牵吧!」

就在燕怂恿的同时，车内广播告知他们即将抵达目的地——粹道桥。

「咦?粹道桥有这么近吗?」

三人的争执似乎花了不少时间，只听见燕低声念念有词。

「喂，你们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吗?」

下了电车之后，燕再度催促健一与千夜子牵手。没想到这家伙的个性这么纠缠不休。

「我知道了，牵手是吧?」

「你的口气真差。绢川眼女朋友牵手，难道就这么痛苦吗?」

「如果键原不在我会比较开心。」

「啊，好吧。那我不看你们总行了吧。」

如此说完的燕怒气冲冲地鼓起脸颊，真不知道她今天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对不起，健一同学。」

千夜子对如今的状况似乎威到很抱歉。

「不，不是千夜子的问题。」

健一决定不做无谓的争论，乖乖牵起千夜子的手。这种事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更何况他也不讨厌。

「咦?绢川同学也搭这班电车?」

结果就在两人牵手之时，某个熟面孔主动过来找他们说话。

「……真巧。」

对方如此说道。不过姑且不论搭同一班电车，对方今天会出现，也是可以预想的事。任何人部不太可能趁非假日匆匆忙忙赶去SPA中心，这个周末确实是拿到招待券之后第一个合适的日子。

「真的是巧合吗?」

有一个人不认为这是巧合。不用说，那个人就是燕。只见她以怀疑的目光交互望着健一与日奈的脸，然后又看向千夜子：

「你不觉得很奇怪?」

「会吗?」

千夜子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

「很怪啊，就好像一开始计划好的。三张招待券这个数量也很可疑。票是绢川打工地点的店长给的吧?」

燕很难接受眼前的情况。

「……好像是?」

「那么你为什么今天过来?」

燕的这个问题是针对日奈。

「咦?我们吗?」

日奈有点讶异，但是没有正面回答。

「因为日奈说她拿到招待券，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佳奈代替日奈回答。

「日奈同学拿到票……日奈同学跟绢川在同一间店打工吗?」

「没、没有。」

「那么为什么两个人会在同一时间拿到招待券?」

日奈敌不过燕锐利的怀疑目光，只得别开视线回答：

「我是从一位平日很照顾我……名叫锦织小姐的人手中拿到的。」

「给绢川招待券的人又是谁?」

「姓是古西的店长。她跟锦织小姐应该认识。」

「喔——所以来源都是同一个人。既然如此就算了。」

燕终于不再怀疑。

「……没有问题要问了?」

「虽然不是很肯定，不过想必是那位锦织小姐拿着招待券到处送人吧?」

「十之八九是这样。」

「这样不是很好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燕一派轻松地迈开步伐。

「随便你了。」

健一虽然无法认同燕迅速改变态度，但是也不太想吐嘈。

健一身旁的千夜子低声说道：

「……锦织这个姓氏还挺少见的。」

「或许吧。」

「你记得我爸爸在说到桑烟绫纪念馆时提过的人吗?」

「记得。」

健一想起子夜子的父亲也认识绘里。

「那个人好像也姓锦织。不但是大美女还是混血儿。据说她的英文名字是爱莉丝．」

「爱莉丝……?」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他早就知道绘里是混血儿，但是不曾耳闻她的英文名字。

「那个人就是刚才大家提到的锦织小姐吗?」

「我想应该是同一个人。」

健一老实回答。只是搞不好会被千夜子追问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果然没错。天底下没那么多人姓锦织。」

不过千夜子只是笑着回应。

「啊——要是早知道绢川同学会来就好了。」

这时佳奈的感叹恰好传人两人耳里。

「咦?怎么了吗?」

「R A q u a的设施不是男女分开吗?」

「应该吧。」

「我本来担心找西奈一个人来会很无聊，既然绢川同学也在，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原来如此。」

只不过健一很肯定西奈绝对不会在这里现身。

「绢川同学也觉得找西奈一起来比较好吧?因为绢川同学得一个人进男澡堂喔?」

「是啊。」

不过现场这些成员是在日奈找佳奈一起来之前就决定，现在后侮也无济于事。

「可以现在联络西奈吗?」

在这种情况下，千夜子提出一个让健一担心的意见。

「咦?」

「有这么惊讶吗?」

「不……只是我完全没有……想到……」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健一在内心吐嘈。西奈的真实身分就是日奈，而日奈这名女孩子如今就站在众人面前。

「就算没办法一起进SPA，等结束之后再找他一起吃饭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西奈联络……可以拜托绢川同学帮忙吗?」

因为健一是在内心吐嘈，所以无法阻止佳奈附和千夜子的提议。

「呃……反正等一下我会先出来，到时候问一下西奈的意见好了。」

实际上健一不可能这么做，但是眼前的情势不允许他拒绝。

「啊、这么说来日奈好像没有见过西奈?」

感到放心的佳奈将注意力转向日奈。

「咦?我?我……我觉得不见西奈先生……也没关系……」

这回轮到日奈陷入窘境。

「西奈是个很棒的男生，长得又很帅。下过日奈千万不能爱上他。」

「……唔，嗯。放心，我对男孩子的喜好与佳奈不一样。」

「就是说嘛。日奈……嗯，我想不必操心。」

这两人的一来一往让健一非常紧张。或许是因为刚才佳奈似乎偷偷瞄了他一眼，又或许是因为日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总之这次偶遇好像下是什么聿运的事。

「……要是一开始先说好就好了。」

健一如此喃喃自语，才追上佳奈与日奈的脚步。

结果之前的烦恼都是杞人忧天。

健一原先的打算因为自己算错时间失败，不过刚定出SPA中心与他会合的四名女孩子看起来十分开心。

就连平常总是处不来的燕与佳奈都卸下心防。

「绢川不在真是太好了。」

在这种高昂的情绪下，燕莫名将矛头转向健一。

「干嘛又扯到我。」

「日奈同学真是了不起。」

如此说道的燕没有看着日奈，而是看往佳奈的方向。

「其实我也吓了一跳。」

「唉……」

这两人自顾自地聊得很开心，健三兀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这种事没必要拿出来讨论吧。」

身为当事者的日奈似乎很不满，于是健一只好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千夜子。

「我……我不太好意思说明。」

看来千夜子也不想牵扯进这件事。

「……是吗?」

难道这就是所谓少女之间的秘密?既然如此，燕又何必扯到自己。

「给你一个提示——比基尼。」

燕似乎对于捉弄健一感到乐此不疲。

佳奈也乐得满脸笑容说道：

「这样根本是直接公布答案了。」

「比基尼……」

这个提示再加上日奈的表情，健一觉得自己好像可以猜出解答。

「请、请不要盯着我看。」

日奈害羞地出声抗议，这种反应证实健一的猜测。只见她以双手遮着自己的胸部。所以刚才燕与佳奈讨论的就是那个部位。

「抱、抱歉。」

健一也觉得讨论这个不太好。燕平常明明一直警告自己不可以注意千夜子以外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又故意拿日奈的身材来开玩笑，真是受不了。

「你猜到了?」

「……嗯，大概。」

「不过真是难以想像的事实。对吧，佳奈同学?」

「就是说啊。大小应该跟大海同学不相上下吧。」

「真奇怪，你们明明是双胞胎却差那么多。」

「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在意。」

「对了，那套比基尼是佳奈同学之前买的吧?等一下，这个提示会不会太明显了?」

「还在提示，你早就说出答案了吧?真受不了键原同学。」

「抱歉抱歉。反正绢川那家伙很迟钝，说不定这种提示才是刚好。」

真不知道这两人何时变得如此投缘。如果原因是出自日奈的胸部，那还真是少见的怪事。只是不管怎么说，臭味相投总比一见面就吵架要来得好。

「你懂了吗?」

燕以难掩笑意的表情如此问道。

「……日奈同学穿了佳奈同学买的比基尼，而且很合身?」

健一也认为燕刚才给的提示太过头了。

「嗯——可惜!」

没想到猜错了。

「不是吗……?」

「要说很合身，好像有点不一样。」

「……既然不适合日奈同学，你们又在笑什么?」

「应该说……就好的意思来说很不合身。就好的意思来说。」

就好的意思来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不合适的衣服穿在身上，所以负负得正?

泳装不合身是可以确定，不过穿在日奈身上又很吸引人。除此之外的提示还包括那是佳奈买的比基尼……

「该不会是比基尼太小吧?」

「正确答案!」

燕指着健一，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

「这、这种事有那么好笑吗?」

「绢川，我真同情你那贫乏的想像力……」

「……你不是老叫我不可以注意千夜子以外的女孩子吗?为什么我非得想像日奈同学穿比基尼的样子不可?」

「日奈同学没有关系。嗯，就连同为女性的我都觉得她很可爱。所以就算绢川多看她几眼也无可厚非。」

如果健一的记忆没错，燕确实说过日奈很可爱所以要提高警觉之类的话。现在怎么又突然没关系了?健一不禁觉得燕的个性真是不可思议。

「……就算我跟日奈同学交往也没关系?」

健一忍不住如此反问。

「耶?」、「……耶?」、「耶耶耶?」

其他三名女孩子各自发出惊呼声。

「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

只有最该发火的燕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健一冷静地吐嘈：

「键原，你到底是谁的朋友?」

「当然是千夜子的朋友罗……没错吧?」

「就算你问我……」

「因为日奈同学很可爱，的确有可能发生这种事嘛?」

「只有你这么想吧。」

「如果绢川亲眼看到她穿比基尼的样子，一定会改变主意。」

「那么我不看。键原不用引诱我，也不必逼我想像。」

「哼——绢川总算有身为千夜子男朋友的自觉了?」

「对这一点最罗嗦的人不是你吗?既然如此没有什么好抱怨吧?」

「可是……那件比基尼确实可爱到犯规。佳奈同学，你也赞成吧?」

燕转而寻求佳奈的支援。

「是啊。我也不想让西奈看到日奈穿比基尼的样子。」

「……真的有这么夸张?」

尽管健一认为根本不必担心这种事，但是连佳奈都有这样的想法，的确很稀奇。

「哎呀，你没亲眼目睹所以不知道。」

燕回想先前的场景，再度感慨起来。

「够、够够够、够了吧。」

日奈这时终于像是忍受不住而发出哀号。

「……不能说吗?」

燕露出威到意外的表情。

「为什么一定要在男生面前讨论这个?而且对象又是绢川同学……」

「嗯，因为有趣的话题当然要趁新鲜。而且你刚才露出来的下半球实在太夸张了。」

「下、下、下半球……」

日奈本来打算拚命反击，却被燕的这种说法弄得哑口无言。

「下半球……」

这个词在健一耳里也很陌生。虽然他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是在讨论胸部的话题。

「绢、绢川同学也有兴趣?」

日奈听见健一的喃喃自语，只见她红着脸并且对健一投以责难的目光。

「不、呃……只是突然听到这个话题……不小心想像了一下?」

健一躲开日奈的视线，转向千夜子求援。

「……连健一同学也这样。」

千夜子似乎觉得这件事一点也不有趣。

「唔，那个……我只是觉得这个陌生的词汇很新鲜，并不代表我对日奈同学穿比基尼的模样威兴趣。」

「真的吗?」

健一说完之后，千夜子与日奈几乎同时出声确认。

「真、真的啊?」

「不过就算现在没想，以后一定会找机会幻想。」

原本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燕说的话又让健一的努力顿时破功。

「……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不就是键原吗?」

健一终于忍不住反驳。

「就算我没提，关于日奈同学下半球的事也会被拿出来讨论!铁定是这样!」

「至少千夜子……不可能会说这种事吧?」

「……没错。」

千夜子似乎也很在意日奈的身材，所以对自己是否能够保密显得没什么把握。

「总之关于那件事的讨论到此为止。日奈同学不喜欢我们说这个，我也没兴趣听。如果真要讨论，就请键原与佳奈同学私底下再聊。」

健一决定不再继续搅和下去。

「是是是。」

燕虽然一脸遗憾的表情，基本上还是同意了。

佳奈接着向健一确认：

「话说回来，你联络上了吗?」

「啊……你是指西奈吧?」

健一现在才想起这么重要的事。刚才为什么会扯到阔于日奈下半球的问题呢?

「西奈什么时候会到?」

「不、呃……今天好像有无法脱身的重要活动。」

健一当然没有联络。不过至少「有无法脱身的重要活动」这点不算谎话。

「是吗?好吧……本来想趁机把日奈介缙给他认识的。」

「既然你们提到刚才那个话题，还是不要把日奈同学介绍给西奈比较好吧，」

「……或、或许吧。如果我是男生，我也会选日奈。」

佳奈喃喃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

「没那回事，佳奈。你比我可爱多了。如果跟我相比，西奈先生一定会选择你。」

日奈如此鼓励佳奈。

「真是那样就好了……西奈又没见过日奈，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看上我……」

日奈的鼓舞似乎造成反效果。佳奈显得十分沮丧，跟刚才那个与燕嘻嘻哈哈的女孩简直判若两人。

或许是她的内心一直以为西奈会赶过来。如今西奈不在场，她便产生一种自己不被重视的错觉。

「不必担心，西奈喜欢的是佳奈同学的个性。」

老实说，应该是肉体。但是这个真相还是暂时不要公开。

「……我也很清楚。」

佳奈的模样看起来放心多了。

「你真的不必担心。西奈不可能爱上日奈同学。」

理由虽然不能明讲，不过健一可以保证。

「既然绢川同学这么肯定，我就相信你吧。」

不过佳奈还是有点不太甘愿。

「佳奈同学这么不信任西奈吗?」

于是健一决定换个方法发问。

「咦?」

「佳奈同学认为西奈对你不是认真的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就请你相信西奈是认真的，只喜欢佳奈同学一个人。」

健一如此说完，再度回想日奈对佳奈的真切情意。

就是因为佳奈对日奈来说无可取代，她才要化身为西奈，试图完成自己的梦想。如果随便一个对象都可以，日奈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嗯。你说得对，我拿日奈与我相比，真是太对不起西奈了。」

看来健一的话已经打动佳奈的心。

「一点也没错。」

健一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觉得——绢川有时候真的很帅。」

燕似乎对于健一的表现不是很满意。

「你又在说些什么?」

「你平常一副随随便便的样子，换成西奈的事又能斩钉截铁地说出，一定要相信他。这种话。」

「你有意见吗?」

其实健一没办法否定燕的批评，只不过被燕提出这种事，就是会感到很不服气。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平常也能这么意志坚定，千夜子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燕转头寻求千夜子的同意。

「……我从来不在意这种事。」

千夜子明显无法认同这一点。

「咦?是吗?啊、该不会刚好相反?如果绢川表现得太帅，千夜子反而会担心?」

「……我一直觉得健一同学很帅。」

千夜于低声提出抗议。

「是吗?」

燕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又看往健一的方向。

「键原到底想怎样?我的表现不辟你的事。」

「你觉得不关我的事就不阔我的事。」

「但是你总是有意见。」

健一莫可奈何地念念有词，然而键原好像不肯就此认输：

「如果你不想我多管闲事，就尽量与千夜子相亲相爱吧。这么一来不论我罗嗦什么，都进不了你的耳朵吧?」

燕说到这里，强行将千夜子拉到健一身边。

「你、你在做什么，小燕?」

「你们只要更亲密一点，就不需要理会我在旁边多说什么。」

为了强调自己的看法，燕用力推着千夜子，让她几乎撞到健一。

「……对、对不起，健一同学。」

道歉的人反而是千夜子。

「不，你不需要为这种事道歉。一

健一边支撑千夜子边狠狠瞪视燕。燕却露出「你有意见吗?」的表情，迳自朝日奈的方向走去。

「……直t受不了你。」

健一已经不想多理会燕。

「真的很对不起。」

千夜子还在不停道歉。

「不过键原说的也有道理。」

健一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跟千夜子说清楚比较好。

「……咦?」

「既然好不容易一起来这种地方，我应该跟千夜子更亲密一点。」

「……是啊。」

如此同意的千夜子先离开健一身旁，接着重新对他伸出手。健一立刻紧握住她的手。

「千夜子今天玩得开心吗?」

健一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发现其他人已经自己聊了起来，所以健一决定趁机跟千夜子多讲几句话。

「咦?啊、你是指在SPA里面吗?思……还不错吧?」

「那就好。」

如果不开心就伤脑筋了。

「不过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是吗?」

看样子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是跟健一同学一起来SPA中心，但却是分开行动，虽然有小燕她们陪伴很开心，我还是会忍不住一直想健一同学现在怎么了。」

「啊……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觉得很开心。尽管比你们先出来没错，但是我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所以感觉很新鲜。」

健一没想到千夜子在这种情况，依然担心自己的事。

「健一同学一定很少跟家人出来玩吧。」

「是啊。」

千夜子说得没错。以前没跟家人去过类似SPA的地方，以后大概也没机会。

「对了，上次我来这里时，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很巧地遇到萤火虫小姐。」

「……萤火虫?」

健一不禁觉得这未免也太巧了。

「萤火虫小姐跟一名三条小姐一起来——那个朋友好像是R A q u a的常客。她们似乎经常一起过来这边。」

「原来还有这回事。」

这么说来，像今天这样突然跑来，搞不好有可能遇见萤火虫。

「萤火虫小姐当时表示她好像快结婚了。」

「……我也听说了。」

健一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过藉由千夜子的嘴巴再度证实，还是让他颇为震惊。

「而且……好像是奉子成婚……我虽然跟萤火虫小姐下熟，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的确，任何人听到都会吓一跳。」

健一虽然冷静回答，其实可以清楚感受到内心的悸动。

萤子奉子成婚——这件事真正的意义健一再清楚也不过。

「萤火虫小姐给人的印象不是这样，健一同学也没提过这件事……难道这是秘密吗?」

「可以这么说。」

健一不知道该从何对千夜子解释。不明白内幕的千夜子也不可能理解这个问题的复杂。

表面上只是萤子要结婚了。

「既然这样，我也不多问什么。」

千夜子听到健一的回答，直接结束这个话题。

「不好意思，一直没告诉你。」

「不会，没关系。萤火虫小姐的婚事也不是本人告知，而是后来才到的三条小姐说的。如果萤火虫小姐自己下想透露，硬是要健一同学告诉我也很奇怪。」

「这样就好。」

「既然是秘密，那就不要乱说吧。」

千夜子露出稍微松一口气的表情。她不是为了让健一放心，而是真心认为别再讨论这个话题比较好。

健一不知道千夜子会怎么想，还是忍不住反问：

「难道你没有想过可能另有隐情吗?」

「咦?呃……或许吧，但是我觉得不该过问他人的隐私。」

「不过还是在心底想过其他的可能性吧?」

「唔……对了，我最近还遇到狭雾。」

本来是在讨论萤子的话题，不知为何突然扯到刻也的妹妹狭雾。

「她怎么了?」

健一没办法把这两个人连在一起。

「当时狭雾她……不过这件事好像不怎么重要。」

千夜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健一觉得她在脸红。

「呃……她说了什么?」

「不、唔……我跟她讨论我们以后会不会也变成那种情况。」

「哪种情况?」

健一还是摸不着头绪。这跟萤子的婚事到底有什么关系?

「就是奉子成婚，但是又没办法对外公开。」

「……没办法对外公开吗?」

健一终于发现两者的关连性，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

「所谓的奉子成婚，就是……还在婚前就怀孕的意思吧。如果那种事发生在我身上，大家一定会刻意避免跟我讨论相关的话题。因此我才担心健一同学不告诉我关于萤火虫小姐的事，是不是出自同样的原因。」

老实说，千夜于的话让健一很难回答。她的忧虑距离事实太远了。

「不，不是因为这样。」

其实是出自更严重的理由。

萤子怀了健一的小孩。先前发生的事，导致绢川家彻底崩溃。然而健一与萤子之后竟然重蹈覆辙。

这种话当然没办法轻易向千夜子说明，这才是健一保持沉默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

千夜子恐怕作梦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这不能怪她，完全是因为健一绝口不提的缘故。

这种事不能让千夜子知道。就算对她表白也只会徒增困扰。况且健一想要忘了那件事。

他不能再跟萤子见面。就算可能偶遇，也不会是出自想要见面的意志。他已经跟萤子约好。所以就算现在把这件事告诉千夜子，也没有什么意义。

告诉千夜子真相之后，唯一得救的人只有健一。因为这么一来，他就不必独自抱着秘密、承受罪恶感的苛责。

换句话说，那也等于把自己该负的责任推给千夜子。

健一依然喜欢萤子——这不代表他要跟千夜子分手。想必萤子也不希望自己这么做。

萤子应该想看到健一与千夜子继续交往。如果让萤子知道他们是因为她而分手，铁定会让她更加痛苦。

「但是……我那个时候……」

健一此刻回想的场景，并非与萤子或千夜子共处的时光。

而是电视台采访那天，正式录影前西奈对自己说过的话。

——让我们得到一切吧。

当时的健一也赞同这句话。只要勇于面对挑战，让这次的表演顺利成功，就能实现全部

的梦想。

如今的自己到底算什么?

当时的自己和普通的自己不一样。与其说那个人是绢川健一，不如说是西奈与巴克兹里的巴克兹。

光是要对他人隐瞒萤子的事就很辛苦，想要得到一切无疑是在作梦。

「……怎么了吗?」

健一这才发现千夜子忧心仲仲地凝视自己。

「咦?啊、没事……」

「因为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不，只是我刚好想起另一件毫无关连的事……」

事实上，健一的动摇与千夜子没有关系。

「是关于西奈的事吗?」

不过千夜子似乎心里有数。

「……应该吧。」

「努力过头也不见得是好事。」

在尚未确认健一的真正想法之前，千夜子便突然这么说道。

「啊，是啊。」

健一闻言全身无力，好像本来装得很满的瓦斯突然泄气。

「努力虽然是好事，但是过头也会造成反效果。」

「……嗯。」

健一想采究千夜子话中的真正含意。但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的脸色不好看，所以她才会说些建议来激励自己。

「我爸爸说过，如果努力本身变成目的就不好了。」

「是……」

「不论情况如何，努力都应该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以我自己为例，就好像准备便当那次，我希望看到健一同学能够开心吃完便当才会下厨，但是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目的已经变成希望厨艺能够进步。厨艺进步应该只是手段，虽然说厨艺变好就能煮出让健一同学吃得更开心的菜，但是我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锻链厨艺。」

「确实如此。」

千夜子的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健一没办法套用到自己身上。

「比起在自家的厨房苦战，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爸爸提醒我这点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完全忘了最初的目的。能让健一同学开心的其实不是美味的便当，而是健一同学所说的我为了你亲自下厨。结果却因为成品不尽理想，为了不相千的事感到痛苦，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谁叫我无法理解最重要的事，独自烦恼不已。」

千夜子不时窥看健一的反应，并且继续说道：

「我虽然不清楚健一同学为了西奈的什么事而烦恼，但是应该跟健一同学努力过头有哄。所以你才会露出刚才的表情。就跟我被爸爸捉弄时的表情很像。」

「……是这样吗?」

健一终于能理解千夜子想要表达什么。

「所以希望你不要努力过头。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千夜子语毕，露出解除紧张后的轻松笑容。

「我一直在努力啊。」

虽然很感谢千夜子的关怀，健一总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接受。

比起什么努力过头，他更忧虑的是自己的努力没有成果。然而再仔细想想，这两件事造成的结果搞不好是一样的。

逼着自己去做原本就不可能办到的事，说不定就是所谓的努力过头。

「我觉得健一同学一直都很努力。」

从千夜子的回答里，健一可以感受到她对自己的看法并非一天两天的事。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健一很想知道理由。千夜子怎么能毫不迟疑地说出「健一很努力」这番结论?

「因为西奈与巴克兹的支持者越来越多。」

千夜子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回答。

「支持者变多就代表努力吗?」

「所谓的努力，就是让原本不可能的事变得可能。也就是在自己的意志下获得成长。健一同学为了符合西奈与支持者的期待而努力，结果支持者确实变多了，这就是努力最好的证明……至少我是这么觉得。」

千夜子最后补充的那句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自信。与其说是对结论有疑问，比较接近担心自己会不会太多嘴。

「我觉得支持者变多只是结果。」

尽管健一这么回答，也不否认千夜子的看法。

自己只是为了满足支持者的期待。这种想法虽然很单纯，但是背后代表的辛苦与努力恐怕没有健一想得那么容易。

「是好的结果。」

千夜子利用健一的话，再次强调自己的看法。虽然这句话既简单又稀松平常，但是健一对自己以前从来没想过感到讶异。

「确实没错。是好的结果。」

好的结果胜过干言万语。

「是啊，是好的结果。」

千夜子露出开心的笑容。这种表情或许代表她确信健一已经听懂自己的话，所以才能如此放心。

「得到了好的结果。」

凡努力必留下痕迹，这似乎是千夜子的信念。经过她的提醒，健一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确实非常努力。

演唱结束之后，伸吾会跑来找自己聊天，也是努力的结果。

包括佳奈每天来看西奈与巴克兹的表演，也是因为回应美里的期待。美里是巴克兹的支持者。这么说来，佳奈会变成街头演唱的常客也可以说是健一的努力结果。

虽然是一种机缘巧合，但是不能全部归功运气。假如自己完全没努力，也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自己为了帮日奈的恋情加油打气，才会一直努力至今。

在电视台录影时，西奈说过要放开一切勇敢向前。那不代表两人之前都毫无准备。

不知道已经累积多少次的街头表演经验，才有这么多人为了看西奈与巴克兹而前来。就是因为有这些支持者的期待，两人才能达到今日的成果。

要凑齐这些条件绝对不可能光靠偶然或运气，还得加上健一与西奈的努力才行。

「能好好努力的话就一点也不会感到辛苦。真正会感到辛苦的，是已经觉得自己没办法努力的时候。」

千夜子的这番话，让健一想起因故没办法表演的经验。

上街演唱让健一威到非常愉快。他是为了帮日奈的恋情加油而决定这么做。虽说一开始他也对佳奈是否会来感到半信半疑，至少表演本身很有意思。

真正辛苦的日子，是西奈没来幽灵大楼，没办法上街表演的时期。那也不是因为自己无法表演，而是没办法帮日奈打气的关系。到了今天健一才再次确认这一点。

「是吗?原来如此……我懂了。」

健一将思绪重新拉回萤子。

他想起两人突然分开，什么事都没办法做的那段日子。当时的他不知道自己能为萤子做什么，因此内心感到非常无力。

「如果当初能够早点想通，说不定还有努力的空间。」

尽管是过去的事，健一还是咸到耿耿于怀。

假使当初能为萤子多努力一点，现在的结果或许有所不同。

「就算从现在开始，也肯定来得及。」

千夜子这句话让健一转头看向她。

千夜子应该不可能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却说了类似讶子说过的话。

尽管形式不尽柏同，意义几乎一样。

这句话也许不是多么了不起，但是对眼前的健一来说有着不可取代的重要性。

「我想你还没得到结论吧?」

但是健一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平静下来。可能是因为这样，他又想起讶子的另一番话。

能拯救健一的人，只有千夜子——讶子确实这么说过。

大海同学是特别的存在——讶子曾经对健一这么说。当时健一还无法完全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就算到了今天，他也不知道为何讶子这么有把握。

只是讶子说得没错。

健一身边的朋友之中，只有千夜子不属于那栋幽灵大楼。

「如果自己真的想不通，也可以找我讨论。」

大概是健一平静下来的情绪传达给千夜子，只见她的表情也比先前缓和许多。

「嗯。」

健一不由自主笑了，跟千夜子相握的手也稍微加强力道。

他心中出现一个坚定的念头——自己千万不能放开这只手。

然而到了隔天，与健一牵手的人却是别人。

「话说回来，为什么非得去中华街不可?」

在去程的电车上，健一才想到这个问题。

「嗯——?我以前不是说过，要小健陪我买中华锅吗?」

就算健一特地确认，依然只能得到绫一如往常的模棱两可答案。

「等等，要买那个不必特地跑到中华街吧?况且中华街也不见得有卖那种锅子喔?」

「因为是中华街，所以我觉得有卖。」

「我想你应该没有事先调查吧?」

「嗯。因为那里叫中华街啊?」

「这么说是没错。」

反正那么大的地方，总找得到有卖中华锅的地方。但是比起特地跑一趟，去厨具专卖店说不定比较安全。

「另外，我也希望小健敦我煮拉面的方法。」

「……那种事要在1301做吧。」

「只是一想到那些事，我的脑袋就都是『中华』两个字。」

「脑袋里都是『中华』吗?」

健一大致可以理解绫的想法，如果光是讨论这种奇怪的联想又觉得非常诡异。

「此外我跟锦织小姐也聊过中华街的话题，她说可以介缙一间熟识的中华料理店。我想跟小健一起去——这样会很奇怪吗?」

「不会。只是你一开始这么说，我就清楚了。」

健一虽然这么回答，还是觉得哪里不大对劲。绫的结论姑且不管，整个事情的起因实在有点奇怪。

不过或许这才像绫的作风。虽然最近她已经好沟通许多，健一还是不免想起之前一起去神宿购物回程途中的情形。

可能是因为好久没一块出门，绫才会故态复萌。

「那家店的老板跟小健打工地点的店长好像认识哟。」

绫以自己也不太肯定的语气如此说道。

「所以也是辻堂师傅的朋友吧?」

「辻堂师傅是谁?」

「锦织小姐与早苗小姐的朋友，是世界级的点心师傅。」

「那么应该没错。」

就算对绫这么说明，她好像还是似懂非懂。不过以绫的立场来说，这些她不认识的人一点也不重要。

「所以说那位中华料理店的老板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既然是锦织小姐推荐去中华街一定要造访的店，想必不普通吧。」

健一很赞同绫的看法。绘里那种人不会把一般的餐厅或人介绍给绫。

「锦织小姐的朋友似乎都很了不起。」

如果是因为工作的缘故还不讶异，但是那些几乎都是她高中时代的朋友或同学。

「物以类众——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也觉得是那样。」

从这层意义来看，让健一不禁想起绫与十三楼的房客。不过这群人与其说都是佼佼者，更接近怪人的集合。

「总之等一下见面就知道了。」

绫似乎认为多想无益。

「是啊。」

健一也同意对方的看法，内心期待待会儿可以见到多么了不起的人。

一提到中华街大家都会想到四湖浜（注：日文发音与「横浜」相同），其实四湖浜车站距离中华街还很远。

过了四湖浜车站再搭几站电车，来到距离中华街最近的车站，下车也必须走一段路。车站前虽然有象征中华街的门，实际上还要再往前定。

「……来到这里才终于有中华街的感觉。．一

等抵达第三道门，四周的模样才渐渐符合健一对中华街的印象。中途经过某间学校时，还有一种是否走错路的想法。一路来到这里，总算有一种异空间在面前豁然开朗的威觉。

话说回来，这里就跟经常在照片等处看到的中华街风景没两样。除了有个比站前还要雄伟的门之外，四处还林立着贩卖包子和芝麻球的店家。这类店家在车站前并不显眼，到了这里可就大排长龙。那些人群想必也是从其他车站聚集过来。或者说那些人来到这里就会不知不觉一路逛下去、流连忘返。

「就是说啊。电视台好像经常来这里取景。」

绫一边看着手上的小册子，一边东张西望。那本小册上应该记录着她调查的资料吧。为了防止自己搞丢。小册子还特地用绳子挂在脖子上。这种行为在旁人看来会以为她在炫耀，不过对绫面百，那是一种不得不做的保险措施。

其实健很怀疑如果没了那本小册子，绫是否还有办法自行抵达。这么说来，那本小册子是绫自己准备的可能性也很低。由绘里提供的机率还比较高一点。

「你说的那间店在哪里?」

健一直到现在还不知道。绫虽然保证手上有地图，却一直没把店名告诉健一。

「好像是从这里右转。」

绫盯着小册子进行确认，并且朝着右边跨出步伐。由于健一没放开她的手，所以变成她拖着健一前进的状态。

「然后呢?」

「应该就在附近。在下下一个转角左转，接下来只要直走就可以在右手边看到。」

「下下一个转角左……」

听起来不复杂，但是要在脑中想像道路构造还是颇为困难。毕竟健一没有来过这里，但是绫的表情比想像中还要轻松。

她放下那本小册子，似乎已经记得之后该怎么走。

据说女性天生不擅长使用地图，可是绫似乎是例外。尽管她经常心下在焉、东张西望，而且还会瞬间忘记原本的目的，所以给人一种她不会看地图的印象。事实上她对图像的记忆力很强，还可以在脑中自由组合变换。身为艺术家的她在这方面确实具备超强能力。

「对了，小健。」

绫还是没有直接前往那间店。只见她冷不防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

「这里有一间饭店对吧?」

她指着左边的大型建筑物。

「是啊。」

那里有一块标示建筑物的大型招牌，中华街的店家好像都很喜欢这种横式设计。确实如绫所言，招牌上有「饭店」两个字。

「小健知道饭店是什么意思吗?」

「顾名思义，就是类似餐厅那种吃饭的地方吧?」

饭店。会让人联想到吃饭的场所也很合理。

不过即便这么回答，重新观察眼前这栋建筑物，怎么看也不像是餐厅之类的地方。建筑物太大，而且高度也太高。

建筑物的一楼确实很像普通餐厅，但是二楼以上并非如此。二楼以上的窗户间隔明显地变得狭窄。

此外，这栋十几层楼的建筑物难道全是餐厅?就算这里是中华街，也未免太诡异。总之问题又回到原点，这栋建筑物到底是做什么的?

「听说是旅馆。」

绫开口解决健一的疑惑。

「旅馆?」

听到这个意外的答案，健一忍不住重新确认。经她这么一提，的确很像旅馆。

「也就是住宿的地方。」

「我知道。但是为什么是旅馆，招牌上要写饭店呢?」

「这个嘛?可能在中国就是这么写吧?」

「你知道吗?」

「嗯?电视节目曾经说过，虽是旅馆却写成饭店!!我只是想把这件事告诉小健。」

「……那真是感谢你。」

知道原本不知道的东西当然好，但是健一总觉得不太对劲。

「还有，锦织小姐已经在这里预约好房间。她说如果在中华街逛累了，可以直接去里面休息。」

搞了半天，这才是绫的真正用意。

「原来如此。」

话说回来，只不过是来中华料理店吃饭，没有夸张到必须订旅馆休息的地步吧。不过这一趟出门还得买中华锅以及伴手礼之类的东西，如果有地方暂放一下或许也不错。

「总之先不管什么饭店，直接朝着餐厅前进吧。」

当健一还在思考之时，绫已经采取下一步行动。真没想到今天自己都是在绫的引导下移动，而且还能顺利抵达目的地。换个角度来想，这似乎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啊，好的。」

似乎托了绘里的指引还是什么秘密武器相劝，绫已经可以安全地在外面行动。虽然不知道真柏，绫还是专心地朝目标前进。

「嗯?小健，怎么了吗?」

大概是健一不知不觉盯着她看的缘故，绫也以不可思议的表情回望健一。

「不，我只是觉得今天这趟旅程很顺利。先前我们光是为了租片就花了几个小时，我原本还担心这一趟得浪费多少时间。」

搭了这么远的车的确得花不少时间，但是没有称得上是浪费的部分。

「应该是小健一直牵着我的手吧。」

「是这样吗?」

绫对这个答案似乎很有自信，但是健一不这么认为。

「我们不是一直牵着手吗?」

就绫的看法，只要结果是好的，详细理由根本不重要。其实过去出门他们同样也会牵手，绫还是会因为东张西望而浪费时间。

「只要牵着手，你就不会东张西望吗?」

「不只是那个原因，我觉得还有更重要的理由。」

「……嗯，反正只要能政掉你走路心不在焉的毛病，不管是什么都好。」

健一想起两个人在出门前，绫十分执着于牵手这点的事。

因为前一天与千夜子的相处，健一显得有些抗拒。但是绫不停强调如果不这么做，将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小健那么讨厌跟我牵手吗?」

「不是讨厌，只是不习惯。」

「难道小健会紧张?」

「嗯，我不否认自己会紧张，但是恐惧的成分应该更多……」

健一最担心的是万一被燕撞见怎么办。虽说到了这么远的地方，遇到那家伙的机率应该很低。

「那我们挽着手臂吧?」

不过绫丝毫不担心那种事。

「……我觉得挽着手臂比牵手更让人紧张。」

绫的提议简直是反效果，健一忍不住加以吐嘈。

「嗯，我也会觉得心跳加速。」

对于绫而言，似乎觉得挽着手臂比较好。不过听到她这么说，又觉得这样也好。

看到绫满脸笑容地说出这个提议，实在有点不忍心拒绝她。

健一于是问道：

「所以你希望挽着手臂?」

「嗯……其实都可以。只是如果不牵着我，说不定我又会到处乱逛。」

明明是绫先提议挽着手臂，现在又改口了。

「真的吗?」

健一不禁意威到困惑。

「那在抵达目的地的料理店之前，我们都牵着手吧。」

「……好。」

这就像是魔法之类的仪式吗?健一只能这么想。

因为目的地只有绫知道，健一只要跟着走就好，当然显得比较轻松。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无论如何，应该快到那间餐厅了。比起追问之前的事，还不如乖乖跟着走比较好。

这时想像绘里与早苗的共通朋友——也就是那位老板是何等人物说不定还比较有趣。

他们看见那间餐厅的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没开。」

「是啊。」

「应该是这里没错吧?」

餐厅的外观的确很容易让人起疑。除了店面不大，也缺乏类似招牌的标示。如果没有仔细看，一不小心就会忽视这间店。这跟健一的预期实在相差太多。

既然是绘里推荐的店，应该不会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健一不禁思考起来，但是绫的口气非常肯定：

「嗯，就是这里。小健你看，跟照片上一模一样喔?」

她打开手中的小册子递给健一。正如同绫所言，照片里就是眼前这间店，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多了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

「看来不会错。」

所以说这里的老板有什么紧急要事罗?至少看起来不像是已经休息好几天的样子。

健一环顾四周，发现还有一块小黑板。黑板就放在店门口旁，一般的餐厅都会在上头写些菜单之类的内容，这里写的却是暂停营业的理由。健一念出黑板上的宇。

「……嗯。」

看到健一的反应，绫以不可思议的表情问道：

「怎么了，小健?」

「这里的店长好像因为意外而住院了。」

理由写得很长，简单来说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那个人受伤了吗?」

「应该吧。这里的店长就是锦织小姐的朋友?」

「我觉得是。锦织小姐也说店长几乎是一个人支撑这间店。」

「……难怪会突然关门。」

健一这才明白这间餐厅为何这么不起眼。

那不是因为不受欢迎，而是店长不想把规模搞到必须雇用许多员工。健一不清楚详细原因，或许就跟顽固大叔开的拉面店很像。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才好……」

既然已经知道为什么，接下来就得设法处理这个预料之外的变化。

「锦织小姐会不会早就知道这件事?」

绫冷不防地冒出疑问。

「如果她早就知道，应该会说去了也没用吧。」

「也对。」

既然锦织小姐本来就认识这里的老板，应该要通知她朋友住院这件事才对。

「我打个电话好了。」

健一拿出PHS，从联络人名单里面寻找绘里的号码。

「打给锦织小姐吗?」

「我觉得先把这件事告诉她比较好。」

接着健一按下拨号键，等待对方接起电话。

『你们现在该不会在中华街吧?』

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对方劈头就这么问道。

「呃，请、请问……你是锦织小姐吗?」

有点疑虑的健一还是先确定一下。但是冷静想想，会做这种事的人也只有绘里。

『真抱歉。我已经接到对方没办法开店的通知，但是怎么样都联络不到你们。』

「啊、原来如此。我们也是为了这件事才打电话……所以你已经听说了吗?」

『原因我没有多问，只是得知今天无法营业。』

「这里的店长似乎因为意外住院了。」

『……意外?这次的发展还是一样刺激。』

绘里的语气丝毫没有半点焦急。

「嗯……要不要去探望一下对方比较好呢?」

『咦?啊、那件事我会自己处理。健一同学也不想为了不熟的人跑医院吧?』

「我是不在意……不过毕竟没见过那个人，威觉有点奇怪。」

『没关系，等下次有机会我再帮你介缙。既然如此，你们今天先去别的地方用餐吧?对了，记得要拿收据喔?今天的花费可以报帐。』

「不用这么麻烦了，吃个午餐我还付得起。」

『我本来就打算请你们吃饭，还是让我请客吧．况且还书你们白跑一趟，我更应该表示歉意。要你自己出钱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喔。好吧，我会记得拿收据的。」

『对了，你们可以直接去旅馆吃。』

「旅馆?」

听到对方的话，健一又想起半路上的插曲。

『那里的餐点很不错，还可以跟住宿费一起报帐。这么一来你们下必担心钱的问题，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既然如此就多谢了。」

其实健一不担心钱的问题，只是这种时候还是顺着绘里的意比较好。

绘里以道歉的口吻说道：

『再次跟你们说声抱歉。好不容易跑来这里，却遇到这种事。』

「哪里，这不是锦织小姐的错。」

话说回来，对于这种事情绘里有必要这么过意不去吗?按常理判断，她应该更担心那位意外受伤的友人才对吧?

『……你们不在意就好。』

绘里似乎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

「那我们就先回那家旅馆了。」

『好。我现在跟旅馆联络。』

「麻烦你了。那就这样了。」

于是健一打算结束通话。该说的事都说完了，接下来只要等绘里说再见。

『等一下，健一同学。』

不过绘里似乎还有话要说。

「思?怎么了吗?」

『你这阵子在早苗那里打工对吧?』

「是啊，没错。」

健一不清楚对方的用意。依照以往的经验，绘里经常会说些超乎健一理解范围的话。这种时候特地确认自己的打工地点，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所以你有遇过干久?』

「不……没有。」

听说干久在早苗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所以经常得亲自送蛋糕到早苗的咖啡厅。奇怪的是只要当天健一过去打工，负责这项任务的人就会换成咲良。因此从健一的角度来看，会认为由哄良跑腿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想想，这还真是奇妙的巧合。

『是吗……你完全没遇过。』

绘里在电话另一头呼出一口气。

「我没遇过他有什么问题吗?」

『咦?当然没有，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不起，又说了奇怪的话。绫正觉得很无聊，还是先挂断吧。再见了，健一同学。』

在健一还没搞清楚情况前，绘里就结束通话。仔细一瞧，绫果然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啊，好的。那就这样了，锦织小姐。」

健一也急忙挂断电话。

「呃……她说我们可以去旅馆点自己想吃的东西。」

健一望着绫，将方才的结论简单复述一遍。

「对不起，小健。」

可是绫一开口就道歉。

「……你为什么要道歉?」

「特地把小健拉来这里，结果却是这样。」

「不，这不是你的错……虽说我原本也很期待，不过今天既然是为了让绫开心才来，你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反而会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健一的真心话。

「话是这样没错……」

绫似乎还是厩到很抱歉，于是健一赶紧转移话题：

「站在这里说话太累了，我们先去那间旅馆吧。」

绫稍微思索片刻，脸上浮现柔和的笑容：

「那就沿着原路回去吧?」

「是啊。」

「对了，等一下可以让小健带路吗?」

绫又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仔细想想，这一点绫倒是跟绘里很像。健一无法判断究竟是绘里经常帮绫洗脑，还是这两个人天生意气相投。

「……嗯，我虽然对中华街不熟，不过绫也是一样吧。只要顺着原路走回去，要带路应该不难。」

「那么现在可以挽着手臂吗?」

绫再度冒出一个奇妙的问题。健一猜不透先前她选择牵手，现在又改变主意的原因。

「绫想要怎么做就请便吧。」

不过绫从刚才开始就是一副不停忍耐的模样，因此睫一也不忍心拒绝她。这一趟的目的原来就是为了咸谢绫，如果拒绝因计划被打乱而丧气的绫，健一总觉得良心不安。

不过绫却露出讶异的表情问道：

「咦?真的吗?」

「这不是你的要求吗?」

健一对她的反应威到意外。

「可是平常小健都对我的要求不理不睬。」

「也不是每次……只是有些事真的不能答应你。」

「……是吗?我总觉得只要是我想做的事，小健都不答应。」

绫露出闹别扭的表情。

「呃……所以不要挽着手臂了?」

健一如此说完便迳自前进。来的时候是绫拉着他定，现在的情况完全相反。

「那我就不客气了。」

原本健一手中的触感随着绫的声音消失。不安地回头一看，只见绫的脸庞近在咫尺。

为了与健一挽着手臂，她加快脚步追上健一。

「怎么了，小健?」

绫的话还没说完，便伸出手缠住健一。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有没有跟来。」

「这样也要担心?」

绫反问的同时，用力让健一的手臂紧紧贴住自己的身体。

「……我看还是不要好了。」

绫柔软的触感传到健一手上，他不禁开始担心其他的问题。

「小健不是答应了吗——」

绫不理会健一的担忧，只是嘟起嘴巴发出抗议。

尽管绘里感到非常抱歉，但是那间旅馆提供的餐点十分美味。的确跟日本人习惯的口味不同，不过健一觉得在中华街这种地方，就是要提供道地风味的异国料理。

「……我们刚才点的东西好像都很贵。」

用餐结束之后来到房间的健一再度感慨。话说回来，这间旅馆的摆设也意外豪华。

人口的庄严大厅是以中国传统的红色为基调，但是客房刚好相反，采取西洋风格。如果打算让两人梢微休息一下，这个房间未免太过宽敞。超乎想像的奢华感让健一不禁有些胆怯，不过绫的态度还是一派轻松，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嗯——既然锦织小姐都这么说了，应该没关系吧。」

绫平常虽然很迈遢，毕竟还是世界级的艺术家。有绘里的高明手腕辅佐，每年的收入也是以亿为单位。这么说来，住进这么高级的旅馆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说得也是。」

另一方面，健一只是一名平凡高中生。虽然是绫的朋友，但却不是什么世界级的人物。不要说年收数亿，每个星期几小时的打工时薪只有干元左右，双方对金钱的威觉天差地别。

「好宽敞的房间哟。」

绫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

「是啊。拿来当成饭后休息的地方好像太浪费了……」

光是推开房门可以窥见的空间就已经很大，没想到里面好像还有几个房间。为了确认这里的构造，健一忍不住打开里面的门。

「这里看起来也是寝室。」

难道是双人床吗?一个人睡明显太大的两张床，隔着一点距离并排在房里。

因为是两张并排，或许真的是一个人一张床。这个大小未免太奢侈了。

「稍微睡一下吧。」

绫边说边打个呵欠。健一见状似乎也有点困了。大概是因为血液都集中在被塞满食物的腹部吧。

「说得也是。反正还不到一点，休息一下应该无妨。」

虽然健一不认为自己会睡着，但是躺一下应该满舒服的。只要在晚上街头表演开始之前赶回去就好，时间还很充裕。

「唔，那就睡吧。嗯，睡吧。」

于是绫再度拉住健一的手定向床铺。

「嗯，嗯。」

健一脑中还在思考今天几乎都是绫带头，冷不防地被对方拖到床上。

「哇啊!」

失去重心的两人双双摔在床上。

「小健还好吧?」

绫似乎觉得健一的动作很有趣。

「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在上床之前放开我的手。」

「如果我放手，小健应该会逃跑吧。」

「……逃跑?」

健一终于逐渐了解对方话中含意。在离开SPA中心时千夜子所传达的威觉，如今在绫的身上似乎也感觉得到。

绫凑近好不容易起身的健一耳边问道：

「这张床很大，一起睡也没关系吧?」

「……要一起睡吗?」

床的大小的确没问题，两个人一起躺下也不必担心会摔下床。但是这跟可不可以一起睡

是两回事。

「不行吗?」

「不、呃……应该可以吧。」

只是健一没办法斩钉截铁拒绝对方。或许是因为先前听到绫抱怨自己每次部拒绝她的缘故，所以遇到相同的状况，健一总觉得很难说出「不」这个字。

「那么小健睡这边。」

绫终于安心地放开健一的手，移动到有枕头的方向。

「……好。」

健一依言爬到绫的身旁，再度注视她的脸。

「怎么了吗，小健?」

其实他想看的不是绫的脸，而是注意到对方平常很少穿的这套衣服。

「你这样睡会弄皱衣服吧?」

「啊，对喔。」

语毕的绫翻身下床，定向房内的衣橱。

「……这个好吗?」

她打开衣橱的门，将里面的浴袍拿出来给健一看。

「应该可以。」

「小健也要换吗?」

「不，我这套衣服就算……等等，绫?」

健一的话还没说完，绫便迳自脱起衣服。

「什么事，小健?」

「不，唔……你突然脱衣服我会吓到……」

话说回来，健一也很清楚绫根本不在意这种事。

「咦?怎么会呢?」

绫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身上很快地只剩内衣裤。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吗?至少她今天有穿胸罩。黑色内衣这点虽然让健一有点在意，不过有穿总比没穿好，

「你不要边说边以理所当然的样子脱衣服好吗?」

健一刻意别开视线抱怨。就算抱怨也不可能阻止绫，他只好采取消极的对抗方式。

「……小健要看也没关系哟。」

绫对此似乎咸到很不满。

「你都不会不好意思吗?」

「如果小健比较喜欢那样，我就这么做。」

转过头不看绫的健一继续说道：

「不是那个问题。」

「那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小健。」

健一被对方的声音距离之近吓了一跳。原来在不知不觉中，绫已经绕到他的后方。

「啊、绫?」

健一没办法转身，因为他不觉得绫在绕过来之前有时间穿好衣服。身上顶多就是那件浴袍，但是搞不好连披上浴袍的时间也没有。

她以仅穿着内衣的姿态走向自己的可能性的确很高。

「我每次都想让小健开心。只是一直抓不到诀窍，反而时常惹小健生气。」

声音的距离更近了，几乎是彼此靠在一起的状态。

「唔，那件事就算了……话说回来，今天不是为了让我开心才出门，而是为了向你道谢吧?我的事情现在无关紧要……」

了解状况之后，健一发现自己的内心非常着急。先前就算绫说要一起睡，自己也没有这么心跳加速。

既然困了就睡一会儿。这是刚才健一的想法。

然而同样的一句话，如今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那我可以说我想跟小健做爱吗?」

绫边说边碰触健一的身体，最后变成从后方搂住健一的姿势。

力道虽然不强，但是已经足够。光是这样健一便没办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