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疼的译者在深夜睡不着的情况下完成了这部棺姬柴卡的翻译,校对神马的会缓慢进行,所以下载也需要等些时间,请各位搬运工们留意(耸肩)
接下来的计划应该是《Wizard's Brain III 光使者之诗》预计会在3月中旬开始挖~不过也许会有变化也说不定(喂!不是说2月就开始挖么!)
至于这部小说女主的译名,网上也有说法是音译为彩卡,但是这似乎是个俄语名,也有翻译为柴卡的例子,所以就暂时决定为柴卡了
110109:开坑并更新序章
110110:放弃外链改为缩小图片上传,这回应该能看到图了吧
110113:换成大图,目前进度距第一章完成还有43页,还有一半。
110114:第一章完成,准备考试所以翻译暂停两天
110117:为了治愈期末考试给译者带来的伤害,更新第二章的三分之一,阿卡莉无可救药发作中。
110120:无可救药的译者在放假回家的前一天更新第二章剩下的部分。后续部分争取在这个月的月底或者下个月的月初全部搞定。
110124:更新第三章的1/4左右。因为重点在插图,重点在插图~
110207:第三章完成。怠工了一周了……
110219:第四章完成。之前去参加联翻了~各位敬请期待月底的《加速世界7》,剩下的后记稍后补上~
110219:全文完成。榊这家伙你有那蛋疼的时间挖新坑干嘛不去填坑?
110223:初步校对,果然校对这活对我来说很艰巨……
下载请点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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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見ファンタジア文庫:棺姫のチャイカ 01
原著:榊一郎 插图:なまにくATK
扫图:http://www.lightnovel.cn/viewthread.php?tid=260562
翻译:Leous http://blog.sina.com.cn/u/1858263105
轻之国度:http://www.lightnovel.cn/
以下翻译仅供日语爱好者及轻小说爱好者交流讨论用,严禁用于商业用途。
未经许可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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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姬柴卡1
著:榊一郎 绘:なまにくATK
睁开眼后眼前的是义妹阿卡莉那张漂亮的脸蛋。
“哥哥,早上好”,她正压住我的四肢跨在我——托鲁·阿丘拉的身上。枕头还被阿卡莉爱用的铁锤深深贯穿。在战乱之后的菲卢比斯特大陆上流浪的兄妹虽然一直生活到了这一天,但终于还是难以维持生活导致阿卡莉被我彻底激怒。“工作的话就输了”这样子自说自话后跑到了山林里寻找食材,结果发现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隐隐作动中。以为是凶暴的弃兽
榊一郎<さかきいちろう>
住在大阪府自称“轻小说屋”。凭借第九回Fantasia长篇小说准入选作《ドラゴンズ・ウィル》出道。主要系列除《废弃公主》及《ストレイト・ジャケット》<拘束衣>外还有《魔法学园MA》(Fami通文库出版)及《神曲奏界》(GA文库出版)等。
“无能。一起。可能——仅仅如此” 背棺材的魔法师——柴卡·特拉班特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持有信念的骑士——阿鲁贝里克·吉雷特
“因为吉雷特大人是那样——” 骑士吉雷特的随从——薇薇·霍洛拜因
“实际六分十七秒” 骑士吉雷特的随从——兹伊塔·布鲁扎斯科
“我没有理由会对敬爱的哥哥抱有杀意” 挥舞铁锤的乱破师——阿卡莉·阿丘拉
“不是说了工作就输了嘛” 使用小太刀的乱破师——托鲁·阿丘拉
目录
序 章——战乱时代的结束 THE END OF WAR-TORN
第一章——带着棺材的少女
第二章——妹妹的决断
第三章——昔日的英雄
第四章——追迹者们
后记
阿卡莉的人物观察报告
阿卡莉·阿丘拉
我的名字是阿卡莉·阿丘拉,阿丘拉这个姓也许会同时想到某人不过不用强求。现在在菲卢比斯特大陆和敬爱的哥哥两个人毫无目的的流浪中。顺带一提,虽说是“兄妹”,但在阿丘拉的村子里也不代表一定有血缘关系,这种事情也好那种事情也好完全是可以的,要好好记住。
托鲁·阿丘拉 ←主人公
这位就是我敬爱的哥哥,托鲁。那些没有眼光的说没有霸气,废柴之类不明所以的人到底在看着哥哥的哪里。虽然稍稍有些没有干劲或者说是没有毅力,这一年光是闷在家里不工作,但是果然还是个能干的孩子。不容异论。
柴卡·特拉班特
这小女孩似乎叫做柴卡·特拉班特。是哥哥从山上捡回来的奇怪女孩。一个人旅行什么的,背着棺材什么的,被什么人追赶什么的,总之虽然隐藏着各种各样情况但是那都不是重点。重点就在于哥哥身边出现了这样年轻的女孩子这件事。而且令我感到担心地的是她时不时会激起哥哥的保护欲。令人畏惧,实在是令人畏惧。
序 章——战乱时代的结束 THE END OF WAR-TORN
理所当然持续着的日子——在那一天唐突地结束了。
或许从以前起就有过某种预兆了也说不定。
只是她对王国周边诸国的情势认识的还太过幼稚……一切都是在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开始,又在她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结束。她能做的,仅仅是在过于唐突的事态前呆呆地伫立。
从某处传来某人的大吼。
从某处传来某人的啼哭。
从某处传来某人的尖叫。
数重交叠无数声音演奏出毁灭的歌曲。
那既是悲鸣,又是怒吼,还是绝叫——以及其他的各种声音和火焰与风暴放出的轰鸣混合诞生出的旋律。无法听出每一个单独的声音。那就是一个国家灭亡之时所发出的临终之声。
“——公主殿下!”
看到窗户外出现了其妙的东西。
遥远彼方的天空中漂浮着某样巨大的物体。
弄不清楚到底距离有多远,仅能知道是能令人惊呆的巨大造物这件事。和近前飞翔着的天龙骑兵的大小比起来,就能看出像是城——不,就像是山那样巨大。
那东西正漂浮着。
既没有支撑物也没有悬挂物。简直就像云一样。
虽有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魔法——但那也不像是如此规格外的东西。
第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直立起来的圆筒。但是——仔细审视之后就能明白那更像是某种雕像。如祈祷中的少女的那副模样……宛如将自己的双臂交叠于胸前的人类姿态。
飞在空中的巨大雕像。
那是——
“……公主殿下!”
理解到那是进攻而来的敌军要塞这件事还需要些许时间。
“……”
可怕,可怕,过于的可怕。
她像是要逃跑一样将视线转向下方。
但是那里也已经——那里已经展开了一副的地狱景象。
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敌兵——全部都是。
眼下已经被敌兵充满。
无法计数的士兵们正以逼人的其实接近。
看到敌人带着和文字描述一样以推挤压到杀尽的气势,挥舞着武器,高举着盾牌杀来。
“您在那里!?公主殿下!!”
即使是既不懂战略也不懂战术的小姑娘都能确信的。
这个样子赢不了,赢的方法也没有。
“公主殿下……!”
带着冲破房门的气势,中年女官倒进了房间。
“啊,公主殿下……竟然在这种地方!”
女官用带着恐惧与焦躁的扭曲表情大叫起来。
头发凌乱,衣服破烂,一副悲惨的打扮。时刻将“宫廷女官首先打扮是第一位的”这句话放在嘴上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骗人的一样。大概是在哪里摔倒了吧。从脸颊上的擦伤中渗出了鲜血。
“请快向这里……快!”
“……”
被女官拉住手臂在城内前进着。
本该司空见惯的景色——如今却完全变了样子。
一切的一切都染上了绯色。
那既有旺盛燃烧的火焰之色,也有飞散出来的鲜血之色,也就是说——将已经看得厌倦了的情景彻底毁灭一般的毁灭之色。不仅是悬挂着的国旗,连装饰用的绘画都在不断放出火粉地疯狂燃烧。仅有地板上的绒毯并没有被卷入火焰,那大概是因为已经吸收了大量的鲜血吧。
将地板埋没的是数量令人恐惧的尸体。
敌人和己方的数量都无法统计,真的是无法数尽。在那之中既然无法辨认出每个人的身份,那人与人之间也就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异了。
被斩杀的尸体是最多的。其中偶尔有被烧焦的尸体以及全身像受热的糖块一样融化的尸体。到底是被用怎样的方法杀死的完全无法想象。
既有男人的尸体也有女人的尸体。
既有孩子的残骸也有老人的残骸。
真的是有各种各样的死者倒在那边。
在那之中——
“没关系的公主殿下,没关系。”
女官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说着,在尸体的缝隙中——时不时的还会踏过尸体前进。不去区分敌人和己方。做不到,也没有任何做这件事的悠闲。
“陛下的所在,只要到达了陛下的御所的话——”
花费了平常一倍以上的时间,她和女官在城中走着。
在途中没有和敌兵遭遇实在是奇迹一般的幸运。
但是——
“——陛下!将公主带来了!”
这样喊着冲进了谒见厅的女官
“……!?”
愕然的愣在了原地。
平常都会有百余名臣下进行严肃会议的大厅。
被称为权威的象征的这个广大的空间——现在空旷的空虚感充满着房间,从窗户射入的夕阳将一切染上了废墟一般颓废的颜色。
而且——在最里面。
本该有着皇帝身影的玉座正空着。
相反的——
“陛……陛下……?”
女官发出了不成声的惊叹。
——距离玉座稍远的地板上,一名男人伏倒在地上。
看不到脸。但是从那个身材以及那副到处都大量装饰着金丝银丝的打扮来看,男人是什么人实在是一目了然。
更进一步地说——那位人物已经断气了。
缓缓地在大理石地板上扩散开的血迹就是证据。
“怎么会……”
这样小声嘟囔着——女官用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住皇帝遗体的对面。
那里是半圆形围在周围的八个人影。
他们个个都是全副武装。既有佩戴着刀剑的剑士或骑士,也有带着机杖
“……陛下,陛下,陛下!?”
女官叫喊着跑向倒在地板上的遗体。
但是下一个瞬间——
“陛下,陛——”
——噗滋
钝重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八人中的作出了行动。用他右手握着的大剑砍下了女官的头颅——似乎是。
判断之所以会踌躇是因为剑的动作快得完全无法看清。只能根据那位似乎是剑士的身影的姿势和前一瞬间不同这一事实,以及女官的头颅带着惊讶表情在空中划过这一事实作出判断。
接下来——
“……<魔王>的女儿吗?”
八双视线集中到了这边。
虽然没有在意但是女官确实——“把公主殿下带来了”这样喊了。
那么现在就更不可能想否定,装傻或放过她了。否——有没有女官的话状况都不会有变化。
在死亡已经蔓延到这个地步的城内,尸体增加个一两具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不如说为了不放过“禁断皇帝”的血统,更应该不容分说地将对手斩尽杀绝——这样想才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就不管是非。”
“即使是小孩也没有例外。”
“不断绝后顾之忧不行。”
八人悠然地向这边靠近。
“为了和平。”
“为了正义。”
“为了世界。”
“不接受求饶。”
看到那位砍下女官首级的剑士举起了那把大剑。
“那——就尽情地咒骂喊叫着去死吧。”
接着——
……
日期是大陆历一六零四年。
在菲卢比斯特大陆实际已经延续了三世纪的战国时代以北方霸主伽兹帝国的崩坏迎来了终结。
投入的兵力包括正规的骑士及士兵,魔法师及乱破师,佣兵团在内实际六十二万,还包括航天要塞三座在内的大量魔法兵器,弃兽兵团,天龙骑兵队等特殊战力也毫无保留的被派出,彻底地将被称为“万恶的根源”的这个伽兹帝国歼灭。
在攻略伽兹帝国期间结下同盟的大陆主要六国在之后也订立了相互和平的条约,作出了实质上的停战宣言。将伽兹帝国分割进行统治,<禁断皇帝>所拥有的莫大财富被用于战后复兴而同样被六国分割管理并有效利用。伽兹帝国引以为傲的魔法技术也是一样。
就这样,被万民期待的和平时代到来了。
但是——
第一章——带着棺材的少女
一睁开眼就看到妹妹的脸贴在眼前。
能直接感觉到呼吸那样的极尽距离。
“……”
“……”
两人之间短暂的——无言。
能听到从哪里远远传来小鸟的啼叫。
从窗边射入了明亮的阳光,漂浮的空气也带上了温暖,还呆在房间之内都可以注意到漫长的冬天已经临近尾声。草木发芽,动物出巢。在新的繁荣日子之前,这样那样的生命都怀抱着期待开始了活动——就是这样的季节。
但是……
“哥哥,早上好。”
妹妹——阿卡莉用耳语一般的声音说到。
地点在兄妹共同的床上。
但是阿卡莉在上面。她正按住四肢,如正在袭击猎物的食肉动物一样——已经将猎物制服,那么就开始吃咯,可以被这样说的姿势。本来比起同年纪的的女孩子要高的她像这样子弯起身子押上来这一行动更是发出了一种能不容分说让对手老实下来的迫力。
“……”
不仅是我的妹妹还是个美人——托鲁也不得不承认。
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已经是比起“可爱”来说更适合用“美丽”形容了。相貌端着,气质凛然,将那长长的黑发放下站立起来的话简直就像画中的美人。异性就不用说了,那是连同性都喜爱的容貌。
但是——过于缺乏表情变化这一点令人难以接受。虽然托鲁认为这是阿卡莉最大的不足,但是本人似乎对此毫不在意的样子。
相对的——
“……”
阿卡莉的眼睛中——深邃的漆黑双眸中映出的,少年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与黑发黑眼睛的阿卡莉相同的。
相貌嘛——也不能说不端正。
仅仅是表情充满了缓和。
不知该说是懒散还是该说是怠惰。
十几岁的少年本该有的霸气啦活力啦之类的东西完全没有。相反贴在那张脸上的是某种枯竭干燥的样子。虽然既没有皱纹也没有黑斑,但是却令人联想到走到了人生终盘的老人。即使抛开刚睡醒这件事,这种感觉也依然很浓重。
这可是忧郁的表情——托鲁自己这样认为。
而且也完全没有想要改变的打算。
“哥哥……”
躺在床上的哥哥及跨在他身上的妹妹。
预料之外——这个说法完全是在说谎。
想着会不会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过了一会才注意到阿卡莉看着自己的眼光发生了变化。
但是……
“我——已经忍耐不了了。”
阿卡莉盯着托鲁的眼睛这样说到。
“想到哥哥的事情就……就……”
“就……什么?”
托鲁半睁着眼睛问到。
“……这样大胆的模仿”
稍稍低下了眼睛的阿卡莉这样说。
“这样啊。”
“这可是哥哥的不好。”
“是我的错?”
“没错,哥哥——你的错。”
阿卡莉这样说着轻轻晃了一下头。
“我在想什么……明明就知道。”
“不……”
仰视着妹妹的脸,托鲁皱起眉头。
满头的黑发——像是某种不能不能忍受了的样子,用垂下的毛发前端摩擦着托鲁的脸颊。
“说实话,没想到会顽固到这般地步。”
在缺乏表情之上还经常做出各种突然地行动,连托鲁都有一点弄不明白妹妹在想些什么。虽说是忍耐力很强的性格——但是那部分不断积累不断积累,结果在某一天突然爆发出来,这对于身边的人来说是最麻烦的。
哥哥——托鲁·阿丘拉。
妹妹——阿卡莉·阿丘拉。
这就是他们兄妹的名字。
本来就从来没有报上过姓氏,临近的居民没有任何一人知道他们的姓。因为有很多平民没有姓氏的国家,所以这并不是特别稀奇的事情。在漫长的战乱后产生了大量难民,来自不同国家的人也混杂在了一起,在一个村庄或小镇中生活这种事情也并不稀奇。
这种事先放一边……
“阿卡莉,问个问题可以吗?”
半睁着眼睛的托鲁说到。
“怎么了哥哥?如果敬爱的哥哥有想要弄清的事情的话那么我将知无不达。”
和语气截然不同,阿卡莉的双眼就如冬季的湖面一般漠然冰冷。
嘛,虽然她一直都是这样。
“这是什么?”
托鲁对着自己头部的近侧伸出手指。
指着一把——铁锤。
它的尖端深深地没入了枕头中。
“哥哥,怎么了吗?”
阿卡莉不可思议地侧着头。
“这么年轻就罹患了健忘症吗?这不是我十年来最爱用的武器嘛。”
“那种事情我知道。”
托鲁用低沉的声音回答。
虽说是铁锤但是尺寸也并不大。威力依赖于材质本身的硬度重量以及使用者的力量,而且还是为了便于挥动而制作的——也就是说在屋内也可以充分被当作武器使用的物品。
“我想听的是,这个,为什么,没入了我的枕头的理由。”
“因为挥下来了。”
“这我知道。”
“那么还有哪里不明白……?”
“首先是连这都不明白的你我就不明白。”
盯着妹妹脸的托鲁这样说到。
“你把这支作为十年来的爱用品的铁锤——”
说着托鲁用手指敲了敲铁锤。
“对着我的枕头挥下来的理由。这个我就不明白。”
“哥哥……”
阿卡莉感到可怜似的摇了摇头。
不过也只是做出动作,而脸上的表情丝毫都没有变动。
“我从没有对着哥哥的枕头挥下铁锤。”
“哦?”
“挥下对着的目标是哥哥的头。”
“那就更恶劣了啊大白痴。”
托鲁骂道,但因为刚刚睡醒所以声音中没有带上力量,结果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嘟囔那样的东西。
“想杀了我吗?”
“我怎么可能会对敬爱的哥哥抱有杀意什么的呢。”
还是保持着铁锤没在枕头里的状态,阿卡莉理直气壮的说道。
完全没有任何惊慌的那副样子真的可以说得上是神清气爽。
“这只是想要叫醒无论何时都在睡觉的哥哥而已的结果。”
“差点就永远的长眠了吧。”
千钧一发……连怀疑的必要都没有,托鲁如果向一旁翻身的话,铁锤恐怕就不是没入枕头而是没入他的额头了。顺带一提现在虽然没在枕头里看不到——阿卡莉的铁锤一侧是尖锐的,被那个扑哧一下的话头盖骨根本完全无法发挥作用而全力地直捣脑部。
“这样啊。”
阿卡莉果然只是平静地点头。
似乎像是在说“那又如何?”。
“……”
“……”
两个人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又是一段时间的无言。
又听到了从哪里传来的鸟儿啼叫。
“……哥哥。”
像是厌倦了对视的阿卡莉依然是用冷淡的语气说到。
“今天的计划是?”
“睡觉。”
觉得麻烦的托鲁这样宣言到。
“或者说是无所事事。”
“嗯,其他的呢?”
“饿了的话就吃东西。”
“这样啊。有道理。还有呢?”
“就这些。”
托鲁不耐烦地的这样说着,再一次翻了个身。
她一副似乎在等待的样子暂时沉默着——
“……哥哥。”
俯视着哥哥侧脸的阿卡莉说到。
顺带一提,铁锤依然还维持着没入托鲁枕头中的状态。
“如果今天能工作的话,我一定会高兴得喷出鼻血吧。”
“就那个样子出血过多的去死吧。”
“哥哥说的真是过分啊,明明我如此敬爱着哥哥。”
“那就用铁锤砸过来?”
“那是爱的铁锤。”
阿卡莉平静地说到。
接着她一下子轻盈地从床上跳下——这才终于轻轻地将铁锤拔出来扛到肩上。虽然从她的双臂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可思议的地方,但是少女的姿态与凶恶的打击武器这种组合虽然已经看惯了但依然还是会感到很超现实。
“哥哥,虽然从以前就觉得不可思议了。”
“什么啊。”
“为什么哥哥不工作呢?”
毫无嘲笑与轻蔑的语气完全能让被询问的一方接受。
托鲁将自然而然就漏出来的叹息吞回肚子——回答道。
“工作的话就输了。”
背对着妹妹这样说。
“……”
阿卡莉歪起头这个动作隔着后背都可以感觉到。
“对于谁?”
“不知道。”
“……”
无意义的沉重寂静降临在了二人之间。
盯——————————感觉到这样刺来的视线的托鲁又随便加上了一句。
“别废话了就别管了。”
“……”
阿卡莉似乎稍稍陷入了沉思的样子——
“……杀气!?”
写作杀意读作杀气。
“——!?”
带着惊人其实回旋过来的铁锤惊险地擦过了千钧一发之下缩起身子的托鲁头部。恐怕回避再迟一瞬间的话头发与头皮就会被撕开,而托鲁则会漂亮的变为秃子吧。不过那是被剥开到头盖骨的头部也可以说成秃子的情况就是了。
“混蛋……!”
一下子跳了起来转向妹妹的托鲁。
“哥哥——”
左手心痛地按住眼角——不过话说回来表情还是那个样子——右手则是用猛烈的气势来回挥舞着铁锤,这个样子的阿卡莉清楚地说到。
“如果非要这样的话。”
“不,等等。总之先等等。或者说先把那玩意儿放下。”
即使一点也好想要离阿卡莉远一些的托鲁举起双手说到。不过这种距离的话阿卡莉只要稍稍伸出手臂就能将铁锤直击托鲁面门。可以说就是在一击必杀的距离内。吃下带着回转气势的一击的话,托鲁只能落个在床上被砸成两节的下场。
“……”
阿卡莉则是——依然用带出呼呼风声的气势旋转着铁锤。
从推测看来将那个凶器放下是不可能了。虽然平常只要这样那样的逃避过去就会放弃了——不过今天阿卡莉终于决定进行彻底的对抗了。就算是忍耐力过人也到了极限啊。
“哥哥……”
“什么?”
“哥哥想要就这样继续不工作,不出门,在家里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地持续过着颓废生活的话……”
“我这是要怎样打滚啊。”
“已经……已经可以了……”
“可以什么?”
“只能将哥哥制成标本卖掉……”
“住手!或者说根本卖不出去吧!”
“不可能。”
挥舞铁锤的手没有丝毫的减慢速度,但是阿卡莉却意外地摇了摇头。
“是我的话即使借钱也会买下来。”
“买我的标本?”
“不需要吃饭这一点,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不是比活着的哥哥要更省钱嘛。”
“……”
“……”
令人纠结的沉默。
只有依然以惊人的气势挥舞着铁锤的声音烘托出极端沉重的气氛。
“果然制成标本——”
“啊,知道了,我知道啦!”
托鲁慌张地说。
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被妹妹扑杀。不用说,被制成标本什么的就容我拒绝。虽然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没有一丝想要工作的打算,总之有必要先做好从这个不能睡回笼觉的地方逃离的打算。
“总而言之就是那个。嘛,那个,总之先吃早饭。”
“已经没有做饭的材料了。”
阿卡莉终于将铁锤放下之后这样说。
“不是说过昨天的晚饭就是最后的晚餐了嘛。”
“是……是那样吗?”
“我坚信着我所敬爱的有着远见卓识的哥哥是不可能忘记的。”
“……”
托鲁仰望着天花板发出了一声叹息。
被这样一说之后既觉得昨晚似乎听过这句话又像是没有听到过。就像是平常阿卡莉的牢骚一样随便听过就忘了,没有明确地记住。
“哥哥——”
阿卡莉再一次举起铁锤。
“明白了,总之会想办法解决早饭就是了!!”
带着撕裂空气的气势的铁锤随着一声惨叫,在差一点就可以把托鲁的脸粉碎的位置停住了。
——————————
走在路上能够不断感到被针刺般的视线注视着。
这种感觉对于敏锐的托鲁来说实在是件郁闷的是。不过对于站在新参加者的立场上的自己对这里来说才该说是不速之客这件事还是有自觉地。也就没有能够抱怨的立场了。
“……”
不假思索地叹了一口气。
向右看是破屋,向左看也是破屋。视线所到范围内能看到的只有破屋群。如果没有人影的话看上去和废墟没两样的破旧肮脏的矮小建筑物几个几个的并列在一起。墙壁出现龟裂以及油漆剥落还算是好的了——还有着明显倾斜着的建筑物,以及用途上了油脂的防水布代替已经倒塌的天花板来挡风遮雨的建筑物。虽然不论怎么想都很危险……但是这对他们来说也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可是荒废的气息不存在于这里。
虽然绝对算不上高级与优雅——但是却能够被称为生命本身,带有泥土味与活力的空气充满了街道。
特别是在这边还成立了黑市。
因为这个原因在平时通过的人数就很多……依靠着这些就出现了很多称不上店铺,只是由男人女人们在木箱上排列着着将其称为“商品”都需要犹豫一下的破烂,野菜,及不明的兽肉等物来进行销售的小贩。另外在这些大人们的间隙中,衣着破烂的小孩子们一边发出明快笑声一边来回奔跑,从各家出来的为了处理生鲜垃圾而饲养的猪也哼哼着在街道上散步。
国家被毁灭。
城市被烧毁。
朋友和亲人全部死去。
但是……即使如此只要人来还活着,经营就绝不会停止。不像给自己深陷绝望深渊的人生画上休止符的话,人类即使饮泥水,嚼树根也会继续活下去。这里就是这些坚强的人们漂流到的地方。所以虽然邋遢但仍充满活力也是自然的。
就因为这样……托鲁这样的人就会很显眼。
一直都是带着忧郁而且毫无霸气,简直就像是被黄昏的空气牵引着迈出步子的家伙。
“……”
托鲁所走的是位于地方都市迪鲁索兰特南侧的难民街。
幸运——虽然不知道这样说算不算合适,托长期战乱的福,无论是哪里的街道都不缺少因为居住者不在了而化作废屋的例子。从其他的国家和地方流浪过来的战争难民们对其进行修缮并住下这种事情毫不稀奇。
流浪者在街道中住下这种事情——当然的,虽然没能得到原本居民的好脸色,但也没有发生被强烈排斥的事情。在终于到来的太平年代说什么都要活下去,因此在平民之间产生的类似于超越立场相互帮助的意识被确立了起来。
现在正处在战后的混乱期。
大部分的国家从领主到贵族,骑士等相继对国家体制进行改变,所以更无从顾及平民的生活。因此下层的人民不依靠上层而是自己合作保护明天的生活——这种气氛在各个街道都自然而然的体现出来。
他和阿卡莉所居住的废屋也位于难民街之中。
逃出了诞生成长的故乡,在经历了半年的浏览生活之后,漂泊到了这条迪鲁索兰特市角落自然产生出的难民街。
仅有兄妹二人的生活。
对父母与亲戚的行踪一无所知。
战乱结束后没多久一族所有族人就分散了——现在连是生是死都不清楚。反正从里离开的时候尽可能的带上了财物,大概也有某些大胆的家伙就和这条难民街上的人一样,在某处坚强并且适当地活着吧。
“哦呀,托鲁。”
坐在道路尽头长椅上的正编着藤笼子的老婆婆注意到托鲁向他搭话到。虽然忘记了名字——但是相貌还记得。记得在刚住到这条难民街的时候多次遇到过。的确是很喜欢照顾别人,从调解到简单工作的周旋,活用着丰富的人生经验对邻居提供诸多帮助。
“真难得啊,你会出来外面。”
“也许是吧。”
托鲁不耐烦地回应。
接下来的一句话已经几乎可以想象了。
“不能光是让小阿卡莉工作,你也得好好工作啊。”
“……”
真是多余的关照——差点说出口的这句话被托鲁吞回肚子。
不工作这确实是事实,虽然不是自己希望的,但是被阿里卡养着也是事实。说到底阿卡莉有着阿卡莉独特的不懂常识的地方……绝对称不上能够好好工作。更何况在难民之中想要找到收入良好的工作也很困难。所以才导致今天的早饭出现困难……
“到那时候——会那样子的”
托鲁轻轻地挥手从老婆婆面前走过。
托鲁是无职人士。
更详细的说——现在并不是处于偶然被解雇后在重新找到工作之前的期间为了适应新的职位而进行修行和锻炼之类的状态。严谨的说是虽然形式上在这条街上的职业介绍所做了登记……但是至今为止一次都没有做过具体的工作。
也就是说不仅没有收入而且身无分文——而且对于这个状态完全没有想要尝试自己改的志气。
因为托鲁是这个样子,妹妹会在刚起床就用铁锤袭击过来也是当然的——不进行阻止而是点头说着“没有办法”的人有很多。从要被杀死的托鲁这个角度来看的话就不是能够忍耐的了。
“‘工作’……呐。”
不是对着任何人——非要说的话就是对着自己——用讽刺的语气这样念叨着,确认了腰后挂着的柴刀的重量之后,托鲁穿过难民街想着迪鲁索兰特的南门走去。
——————————
放下了羽毛笔后叹了一口气。
虽然从今天的工作开始才过去半个小时——康拉德·修坦因梅茨就已经疲劳到了极限。由于在没能完全消除前一天疲惫的状态下就开始工作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向着办公室入口与衣帽架并排设置的穿衣镜看了过去,镜面中映出了充满疲惫的中年男子正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这边。最近耳朵上方的头发也有了减少的迹象,完全成为秃顶也不是什么遥远的事情了。
“——说起来。”
在桌子上堆积如山的书物对面,女秘书卡莲·庞巴迪发出声音。看来放下羽毛笔这个动作被看作康拉德想要稍事休息。用手指推了一下戴在有些神经质的脸上的眼镜,她面无表情的继续说到。
“关于那件事。”
“哪个那件事?”
康拉德今年已经五十有八,虽然自认为记忆力仍然没有衰退,但是要全部记住每天追加的数十个案件终究还是不可能。
他和卡莲所属的战后复兴推进机关“克里曼”是非常忙碌的。究其原因就在于有明显超过了处理能力的案件被不断的送来。
无论好坏,在战乱时代结束后的菲卢比斯特大陆正迎来变化。
理所当然发生战争的时代的价值观以及——不是那样的时代的价值观自然会发展成不同的结果。
政治上也好,经济上也好,其他方面也好。
特别是一直用战争的“大义名分”来蒙混过去的诸多政客们——主要是贵族们对今后的统治方法不得不认真的考虑一下了。
“现在可是在战争中,别说什么浪费。”
“战争输了的话一切可就会被夺走了哦,那样也没关系吗?”
用这种话让民众不满的矛头转向敌人国家这种事情也做不到了。
问题就在于无论哪个国家都有着堆积如山的问题。
所有人都相信着战国时代结束的话——“和平”到来的话,诸多的不安与不幸就能全部解决。带着这种信念从艰苦的战乱时代活了下来,但是狼狈的是没有人知道在漫长的——贯穿数世纪的战争结束后,那所谓的“和平”具体是什么样。
贵族们不得不改变思考模式。
不用说——顺利适应新时代的贵族也是有的。但是大部分仍然使用着和战国时代没有两样的强硬手段对人民进行统治,结果就是遭到了严重的反击。不知道具体样子却对“和平”越发期待的民众对生活没有变得安乐感到了不满。
作为结果……今天在菲卢比斯特大陆的各地也爆发了数起暴动。
曾经骑士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而挥舞的剑,现在却变成了指向了自己国家人民的状况。
不用问——贵族们也不认为能够这样下去。
不过并不是所有国家与城镇都不顺利。
其中偶尔也有着不知统治者的手腕高明而且没有严重问题,正如文字形容的一般享受着和平的地方。也有着由于经济的活跃而变得富饶的国家与城镇。
贵族们像是要模仿这些少数的成功例子而开始进行情报交换。重新雇佣了随着战争的结束而被解雇的魔法师们,通过通讯用的魔法不断展开会议。
进入了慌忙开始努力学习起在这数百年间荒废了的政治经济的状态。
当然——情报在交错之后就产生了混乱。
为了将这种混乱抑制在最小限度——为了能够将情报进行整理起来明确的进行交换——各国共同组建了超国家机关。
那就是战后复兴推进机关“克里曼”。
研究理想中的国家运营方法并提供给各国就是其使命。
换句话说就是担负着菲卢比斯特大陆未来的组织。
但是承担的案件如山一样多,关系者数量却可怜的少。
“‘<魔王>的遗产’的问题。”
“……啊。”
康拉德皱起眉头。
即使在堆积如山的问题之中——那个也是特别麻烦的东西。
“昨晚进行了联络,吉雷特小队预计明天到达迪鲁索兰特市。”
“迪鲁索兰特市……”
从旁边的书架上取出了贵族名簿。
迪鲁索兰特市的统治者是——
“——原来如此,是‘魔王讨伐’的‘英雄’中的一人啊。”
“他所拥有的并不止如此。”
卡莲这样说到。
“总之,虽然之前已经送出了书面的协力请求,但是还没有收到回复。”
“嘛,那是当然的。”
康拉德叹声说到。
“无论那个家伙都在忙碌。忙到疲惫。能得到‘没有时间陪你说废话’这种回复都都很麻烦了。”
“那么该怎么办?”
“现场的指挥就交给你了。”
康拉德这样说到。
“没有没完没了的和‘说不定’会成为威胁那种程度的案件费事的时间。暴动,疾病,通货危机,民族纷争。我们眼前现实的威胁已经堆积如山了。”
他这样说着指向了书物的山。
“明白了,就如您所说。”
卡莲似乎也对那做书物堆成的“塔”感到了厌倦似的点了一下头——之后就没有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但是——
(没想到是“魔王”)
康拉德在心中念叨。
(那个影子就算在死后也带给我们恐惧)
阿尔图鲁·伽兹——伽兹帝国皇帝。
“魔王”、“禁断皇帝”、“大贤者”、“狂战王”、“贤帝”……因为有这各种各样称号的伽兹帝国皇帝的死,在菲卢比斯特大陆上持续的漫长战乱年代结束了。宛如皇帝自身就是战乱时代的象征一般。
但是……
(那么,如果一切只是我的杞人忧天就好了)
再一次拿起羽毛笔重新回到书面工作的康拉德考虑着这些事。
——————————
“——好麻烦。”
一只手提着柴刀的托鲁一边走着一边嘟囔到。
“啊~该死,真麻烦。仔细一想的话这不也是一种劳动吗。真是干不下去。该死,不是说了工作就输了嘛。啊~真麻烦,干脆找找哪里有掉在地上的金子算了,那样子似乎更快。”
真是足以令人惊呆的毫无志气的发言。
不用说——别说是金子了,连任何一个强盗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在托鲁眼前的是草木繁茂的山林风景。
迪鲁索兰特市是很寻常的要塞都市。
虽然由于三面环山而导致交通不太便利,但是相应的就变得易守难攻。在列强诸侯间的争斗而持续着漫长战乱的环境下,诞生出了数座像这样子具备了要塞机能的城市。本来在战乱时代结束的同时,坚固的要塞都市大部分成为了来往不变的乡下地方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迪鲁索兰特市的近郊就是广大的山岳地带。
这块山岳地带的动植物种类非常丰富……但是想要进入这里对于不习惯走山路的人来有些过于危险。因此除了一部分猎人与樵夫这类专业人士以外几乎都是无人进入的场所。
来到这里的话不就可以采到野菜或者猎到兔子鼠类什么了嘛,托鲁是这样想的。
但是——
“真是的,阿卡莉那家伙……”
被柴刀挥开的灌木枝叶飞舞着——轻飘飘地落下。
将落到脸前面的一片用嘴叼住,他自言自语道。
“到了现在还期待我什么啊。”
漂泊到迪鲁索兰特市已经一年有余。
每一天每一天都看着什么也不做,一无所成的哥哥的话,已经该放弃了才对——可是阿卡莉似乎还想点燃他工作的热情。
她在迪鲁索兰特市的职业介绍组合上登记了托鲁的名字。
她自己也同样进行了登记,不过虽然似乎因为人手不足而常常进行各种工作,但是就像之前提到的那样,在奇怪的地方缺乏常识的阿卡莉完全没有注意到被推给了任谁都不能接受的低薪水工作,结果来说收入极其微薄。
仔细想想的话,包括迪鲁索兰特市之内的所有要塞都市都有着很强的自给自足性,对难民来说没理由能轻松找到合适对口的好工作。对新来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对那家伙来说——选择一个合适男人被他养着不就好了。”
明明没有必要一直陪着毫无志气的哥哥。
对托鲁来说被放任不管的话会更轻松一些。如果肚子饿得没办法了的话就会像现在这样来山上获取了。不过面包、奶酪、黄油、盐以及胡椒一概没有,一日三餐只有山菜的话很快就会厌倦吧。
嘛,到那时再说吧。
“更何况,虽然说是兄妹,但我们原本就是外人……事到如今。”
一边低声念叨着这些,托鲁一边向山林中前进。
就如之前提到过的,这一带因为几乎没有人会进入,所以勉强只有兽道的程度——就是连个踏实的落脚点都没有的状态。托鲁因为习惯了这种地方所以还好,对外行人来说冒然进入肯定会遇难。
但是……
“——嗯?”
托鲁突然停下脚步。
某样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什么……?”
摒住呼吸竖起耳朵——这下清楚地听到了草丛摇晃的声音。而且还是逐渐在向这边接近的样子。
有什么东西藏在草丛中正在移动。
“……野兽吗?”
放眼看去,已经不单纯是声音而是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摇晃了。
从摇晃的部分大致看上去就能看出有怎样大小的东西潜藏着。
是和人类相同——或是更大的某样东西。
“……”
托鲁瞬间开始目测彼此间的距离。
接近十五米远的地方,对于野兽来说的话只需要一瞬间——即使是在崎岖的山林之中——几乎是一瞬间就可以跨越的距离。
托鲁摆出架势。
如果是鹿或者野猪之类的话正式想要狩猎的目标,如果是熊或者狼之类的就需要拟定计划了。
万一是弃兽之类的话……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放弃有时候也会有好的一面。
(……嘛,再怎么说也不至于会是弃兽吧)
托鲁依然毫无紧张感地在思考着这种事情。
接着——
“……?”
咚咚的,只能令人无法联想到是野兽脚步的声音传了过来。
托鲁开始在记忆中搜索起类似的声音,结果想到的是木箱之类物体与岩石发生碰撞发出的那种坚硬的人为声音。至少没有会发出这种脚步声的声音,也没有会发出这种叫声的虫子。
进一步仔细倾听——就能听到吱吱啦啦地拖动某种东西的声音。
(什么?)
不可能是猎人或者樵夫。
既然如此……
“……”
突然——某样东西从草丛中忽地一下探出头来。
“……啊?”
托鲁把眉毛团在一起盯着那个东西。
对于这个场合不知是该说过于不相称还是过于不自然,总之完全是一样预料之外的的存在。
坦白地说那是……人类少女。
年龄十四五岁——应该是如此。
一副典雅又可爱的相貌。
在清晨还些许昏暗的山林之中,长长的银发在从树叶间穿过的些许阳光照射下静静地闪耀着。头上戴着的白色发饰以及用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来回看着周围的模样,从某种角度来看,少女就像是一只小动物一样。
总之不是会袭击人的猛兽。
反过来说——那穿着黑色的衣服的身躯看起来相当奢华,非要说的话她反而看起来是会被袭击的一方。
虽然娇小的少女独自一人在山中转来转去就很奇怪了,但是配上这副打扮之后甚至超越了奇妙而变得合理了。虽说是黑色但连衣裙上也有着不少花边与装饰,不过终究不是适合登山的打扮。实际上到处都有被钩破的痕迹,折断的树枝和叶片在身体上粘的到处都是。
不用说,手上不仅没有切开枝叶的柴刀也没有拐杖。
至少和习惯于在山上行走的猎人与樵夫完全相反,更像是从城镇中的走出来的,正在参加哪里的贵族舞会的那种打扮。
随时会遇难都不奇怪。
只能令人认为是在小看山的轻装。
只不过——
(……那是……什么?)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还是将娇小的少女弄错想成了大型野兽的原因就是——搞错了将她和她的行李一起当作了生物。少女不知为何背着巨大的暗红色箱子。因为那部分才让草丛的晃动变大了。
不,那与其说是单纯的箱子——
(……棺材?)
纵长且有着奇妙特征的——纵向伸展的八角形的那个,对照着托鲁拥有的记忆都想不到任何棺材以外的可能。
不用说,能够放下标准的成年男性的那个容器比少女本身要大得多。似乎是将那个用皮带绑住背起来行走的样子。虽然那种动作转眼间就会导致到处碰撞而坏掉——但是似乎是相当坚固的东西,棺材的表面完全看不到像是伤痕的痕迹。
但是……那到底是在做什么?
即使里面是空的那也应该有相当的重量才对。
至少不是可以让女孩子——而且还带着它在山中行走的东西。还是说那是用来代替睡袋的东西吗?侧面还挂着像是灯的东西。
嘛,说不定和半吊子的缝制睡袋比起来要舒适安全……
“——喂。”
呆住的托鲁自顾自地从草丛中起身向那名少女搭话到。
“那边的,你在干什么?”
“……!”
惊讶的少女转过身面向了托鲁。
她用原本就很大的紫色双眸因为惊愕而更加大睁着看向了这边。
“在这种山中到底……”
某种意义,这句话应该让托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
——但是说了一半就强行中断了。
用似乎能听到噗哧声的气势,少女和棺材再一次消失在了草丛中。
“喂……?”
对着预料之外的反应,托鲁反射性地发出了声音。但是下一个瞬间,沙沙沙的……看到了草丛的晃动正迅速远去。
看来是逃走了,而且还相当慌张。
“……”
与城镇中不同的是在山林中很容易迷路。
笔直前进也是一件难事——不习惯走山路的人在回避障碍物而采取回避动作后就会分不清方向,结果不知在什么时候就画出了圆形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这种事情完全不稀奇。
实际上——
“……”
眯起眼睛看过去的托鲁看到的,在草丛中向那边前进的少女发出咕咚一声停了下来——还能够听到“咪呀!?”这样子简短的悲鸣——向这边前进又发出了钝重的碰撞声摔倒在地,就这样走来走去之后,结果还是回到了托鲁的面前。
就这样——
“……”
“……欢迎回来。”
已经可以了吗?对带着这种感觉忽地从草丛中探出头的少女——托鲁不耐烦的这样说。顺带一提两人的距离只有两米左右,是迈出一两部就可以伸手触及那样的状态
“——!?”
露出惊讶表情僵在原地的少女。
平常——看惯了几乎没有表情变化的阿卡莉之后再看到这种反应稍稍让托鲁感到有趣。
紧张地慌张地不安地动起手脚。
看向右边又看向左边再回到了正面。
一通慌乱之后——少女一下子停下了动作说到。
“xi……”
“‘xi’?”
对着侧起头的托鲁,少女用仿佛发出噗的一声的动作盯住并用手指着说到。
“袭击?”
“谁?对谁?”
虽然不用说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但托鲁至少还是打算问一下。
“你,对我。”
指了一下托鲁又指了一下自己的少女。
该怎么说呢……不知为何微妙地能够从动作细节中看出了不起的样子。该说是对初次见面的对象简直毫无顾忌吗?单方面只有警戒心很充足的样子。
“……”
“……”
半睁着眼睛看着少女的托鲁。
翻眼看着托鲁的少女。
单方面的孕育着紧张感的气氛横在二人中间。
接着——
“想要袭击吗?”
“……”
少女忽忽的摇头。
“山贼——不是吗?”
“没有会一个人来回彷徨的山贼吧。”
“……”
“不巧的是现在完全是无职状态。”
“……猎人?”
少女皱着眉头盯起了托鲁的脸。
“所以都说是无职了啊。”
托鲁叹气地说道。
虽然偶尔会猎捕一些小动物,但是那种程度就自称职业的猎人未免太过狂妄了。
“只是因为没有饭吃所以来才野菜而已。”
虽然自己这样说很丢脸……到了现在还为这种事消沉的话就不至于落到被阿卡莉用铁锤攻击的地步了。
“……理解。”
少女嗯嗯地点头说到。
不知为何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将食指伸到托鲁鼻尖前面断言到。
“穷人!”
“富裕的无业人士……嘛,也不能说没有,但是被这样清楚地说为穷人还是相当令人火大。”
托鲁混着叹息说到。
虽然稍稍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在将自己说成是穷人的——不过实际上托鲁确实穷到了连今天的早饭都吃不上的程度就是了——少女的表情中完全没有对托鲁的嘲讽,甚至是蔑视的样子。不如说反而带着看到珍宝那样高兴的样子。
“穷人。理解。穷人”
不断地不断地点头的少女。
(……这家伙怎么了?)
该怎么说呢……给人一种虽然知道贫穷这个词的概念但不清楚实际样子的印象。
“话说回来你,就是你。你倒是在干什么?在这种地方——”
这样说着托鲁的视线越过少女的肩膀看向她背着的黑色棺材。
“背着棺材什么的,而且——本地的居民也不会随意来到这种地方。”
“……啊”
少女一目了然地睁大了眼睛扭头看向自己背后的棺材。
慌忙将它从背后放下并推入了草丛中,然后站到了前面——那个难道是打算藏起来?——然后将视线转回托鲁的少女依然翻眼看过来。
“…………看到了?”
“那当然看到了。”
托鲁这样子呆呆地回答。
不管怎么说那可是比少女本身都要大的东西,没理由看不到的。
“没看到。”
“……?”
“你,没看到,这个。”
“……嘛,算了,就当是那样吧。”
托鲁挠了挠脸颊这样说到。
就在这样的他面前——
“……翻越山岭的话就几乎不会遇上别人……还以为是个好方法呢……”
少女低声念叨起来。
那并不是大陆通用语——而像是主要在北方使用的拉凯语的样子。难怪从刚刚开始托鲁就对对话支离破碎的感觉感到奇怪,看来这个少女似乎是北方出身的样子。不习惯使用大陆通用语吧。和那比起来拉凯语听起来就要流畅一些。
“你怎么了?是罪犯什么的吗?”
说起可以比看他人耳目而选择翻越山峰的家伙就只能想到那一类而已。
即使迪鲁索兰特的交通条件并不好,姑且也有马车通行的山间小径,在没有特殊的情况下,没有必要作出背着大量行李却选择没有道路的地方跨越这样的行动。
“不敬——失礼!无礼!”
少女伸手指着盯住托鲁说到。
顺带一提又用回了大陆通用语。虽然不会很难听懂……但是果然对托鲁来说能够通用语就更轻松了。
“那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视线呢?”
“……!?”
少女一下子收回了表情进入沉默。
看来并没有想到托鲁能够听懂凯拉语的样子。
“……”
少女依然翻着眼睛盯着托鲁。
稍稍有些吊起的双眸之中可以看到混杂了困惑,不安,焦躁,警戒,以及其他诸多的感情,就像是正在判断对方是敌是友的野猫的双眼。
托鲁耸了耸肩说到。
就到数年前为止大陆上还都处于战争中。杀人可谓理所当然,抢夺可谓理所当然。在这样的价值观中生长的人不在少数。更何况处在战后混乱期之中的任何一个国家都在忙着体制重编而没有进行规范法律。实际就是……无论到哪里是犯罪到哪里又不是犯罪的界限还很暧昧。即使当事人没有那种打算却还被认定为罪犯遭到追捕的事情并不稀奇。
没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真的。
“总之。”
托鲁叹了一口气说到。
虽然只有过简单的互动但还是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名少女是来自其他地方,对着附近几乎是一无所知。
而且恐怕就如之前所说的,从服装来判断得出,对在山中的行进——恐怕是毫无知识与经验。有着不知是哪里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深闺大小姐的感觉。
“你……去迪鲁索兰特的街道有什么事吗?”
“肯定。”
少女点头。
“你从什么时候就在山里走了?”
“三天前。”
“……”
真亏得还能平安无事。
托鲁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下她的样子。
“喂,你——”
“唔伊?”
“有钱吗?”
“钱?什么钱?”
紫色眼睛忽闪忽闪的少女这样说到
接着终于恍然大悟了似的点了点头,同时啪的合起双手。
“理解。劫匪!”
“谁是劫匪啊。别指!”
托鲁将似乎在夸耀着胜利一般对着这边伸出的少女手指挥开说到。
“唔。劫匪。不是吗?”
“不是!”
“强盗?”
“不对!”
“……杀人鬼?”
“无论说什么我都是那样的无法之徒吗?”
“唔唔……”
少女抱住手腕侧起了脑袋。
(其实是想被袭击吗?这家伙)
——托鲁这样想着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两人份的早饭哦,带路费。”
“……?”
少女用惊讶地表情看向托鲁。
对着不懂得观察的对方,她用粗鲁的语气说到。
“想要不被人注意的进入迪鲁索兰特的街道对吧?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不过你这样下去就算再过一周都到不了的。”
“……嗯?”
“特意选择翻山的话至少看过地图吧?明明好好移动就能翻越了根本用不到花费三天。你这明显是迷路了啊。”
毕竟刚刚有过想要从托鲁面前逃跑结果画了个园回到原地的事情。恐怕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打算笔直地翻过山去但是却轱辘轱辘地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先不提有明确道路的情况……在草木茂盛的山中分不清自己对着哪个方向的情况太多了。
“冲击性的事实。”
“倒是注意到啊!”
对着瞪大了少女的少女,托鲁这样说到。
“我给你带路,你可要请吃早饭哦,我和妹妹的份。”
“……唔。”
少女皱着眉头抱起手臂。
嘛,突然被在山里遇上的对方说着带路费什么的,早餐什么的会困惑也是当然的。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无业游民。虽然不是自夸但是吃早饭的钱——”
说到这里的时候。
——莫露泽伦 莫露泽伦 艾鲁门
听到了奇妙的声音。
不——不对。并不是声音。
那是语言。
忧郁阴暗而且意义不明的奇怪单词排列成的——什么人低声念着。
——赛布伦 瓦姆伦 托乌伦
修涅伦 霍伦 亚伦——
“……?”
少女惊讶地眨着眼睛。
托鲁扑向了少女。
几乎是同时的。
“咪呀!?”
面对突然地事情,少女发出了短促的悲鸣。
将少女娇小的身体压倒在地——托鲁感觉到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以猛烈的气势擦过。
“该死……!”
托鲁发出呻吟。
“太糟了!”
他不容分说地从腋下将少女抱起,就这个样子踢向地面。
那个样子愣住的话确确实实的会被杀掉。即使逃跑还是被杀的可能性也——相当的高。
“——喂!?”
因为奇怪地被拉住所以托鲁下意识地叫了出来。少女的身体重量微妙的重——或者该说是被后面拉住了。回头一看少女正死死抓着棺材的皮带。
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黑色的棺材正追在托鲁他们身后。
光是在立足点不好的山中抱着一名少女就很难保持平衡了,再拉上其他包袱的话就连奔跑都困难了。
“扔掉啊,那种东西!?”
“拒绝。”
少女瞬间回答。
由于本来就是向后抱住的,托鲁能看到的只有啪嗒啪嗒动着的她的脚以及屁股和后背。虽然看不到是什么表情……但是语气听起来很坚决。
“啊!该死!”
托鲁大吼。
黑色的巨影跳跃到了他的上方。
踢向树干,踩着树枝,画出一条多重曲折的轨迹之后着陆在了奔跑中的托鲁身旁。
“果然是弃兽吗……”
那是匹……异形的马。
在树木间轻巧地跳跃,额头上长有奇怪器官的那个——而且那口中还有着只有肉食动物才会拥有的利牙的那个东西,如果还能称为马的话。
“独角马
原本马是平原上的生物。
它的蹄子,腿,身体构造的绝大部分都是特化为用来在平坦宽阔的场所奔驰的。至少不是为了在障碍物众多的森林中或山上活动所用的。
但是对这匹被称为独角马的生物——弃兽的一种来说,常识是不通用的。
虽然是与普通的马同等或是在那之上的巨体,但却比猴子和松鼠还要灵活地进行着立体移动。
独角马是有着马匹外型的狩猎性肉食动物。
“该死……!”
托鲁焦躁的发出呻吟。
在这个山中和弃兽——而且还是和独角马比赛速度实在是愚蠢至极。更不用说在带着包袱的情况下就更是逃不掉了。
那样的话——
“……没法子。”
能够采取的手段不多。
这座山因为已经来过多次所以大致的地形还记得。托鲁短暂的抬头看向上方,根据从树梢间看到的太阳位置来确认方向——从而推测出现在的位置。
“喂!”
托鲁对怀中抱着的少女说到。
“撤回前言,那个棺材,好好的抓紧咯!!”
“——唔?”
——莫露泽伦 莫露泽伦 艾鲁穆恩
赛布伦 瓦姆伦 托乌伦
修涅论 霍伦 亚伦——
再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接着——
“要上咯!!”
被草木挡住的实现急速地展开。
就如记忆,就如所说。
之后——
“摒住呼吸!!”
托鲁这样叫着用加强了一层的力量踢向地面。
下一个瞬间——
“……喵?”
带着猛烈气势刻入了空间的黑色轨迹和,
少女的一下子就消失了的声音。
这两样东西残留在虚空中……从悬崖跳出去的托鲁与少女与棺材向着下方的沼泽笔直坠落。
——————————
如飞箭般在山林中跳跃的异性黑马——在托鲁他们的身影消失的途中就停下了动作。
用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平静姿态伫立着。袭击托鲁他们时候的凶猛样子连一片都感觉不到。不仅如此那双空虚的眼睛简直就像是站着死了一般完全感觉不到精气。
接着——
“……唔?”
忽地一名男子分开茂盛的草丛现出身影。
这个人瘦小的身躯披着带有浓绿色与焦茶色混合纹样的不知是斗篷还是羽织的衣服。那个样子在草木茂盛的地方就会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而难以分辨。消除“人类”轮廓的斗篷姿态及那个纹样更是加强了效果。
而且男子做的更为彻底。
脸上以及漂亮的剃光了的光头也用某种涂料画上了同样的纹样……而且背后包住了大剑的长袋上似乎也为了配合纹样的颜色而用浓绿色与焦茶色的带子严密的卷了起来。
“被逃掉了吗?”
男子小声嘟囔着。
由于脸部画上了纹样的缘故,从一旁看来相貌就不用说了,连表情都无法判别。
只是男子丝毫都不惧怕独角马的样子站在一旁,向着托鲁他们飞下去的山谷——那下面流淌的河流看去。
“准备得不够充分啊。果然是该等吉雷特大人吗……?”
认真的思考男子自言自语到。
片刻后——
“不。这个幸运——没有道理放弃。”
迷彩色的脸上出现了白色的龟裂。
男子呲着牙笑了。
“让我看看。这一次有没有好好的捆好呢。”
这样说着,男子转向了如雕像般纹丝不动的独角兽——放下了背着的袋子。
——————————
恐怕失去意识仅仅是数秒钟的事情。
不然的话托鲁和那名少女毫无疑问就会溺水而死了。
“哇……!”
意识恢复的瞬间托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自己的手是不是还抱着少女。
一边噗咔噗卡地吐着泡泡一遍胡乱的动着手脚,看来姑且还活着,也还有意识的样子。
幸运的——谢天谢地的是少女抓着不放的棺材起到了浮木的作用。从拖动的声音虽然大概就已经想到了,里面果然是空的或者是近似的状态。因此有了足够的浮力支撑着托鲁二人。
“咕……噢……”
托鲁绞尽力量深处另一侧的手臂。
河流的两侧虽然有着不少树木深处枝条,但是无论哪个都不在托鲁可以触及的范围。
只是——河岸在因为大雨而水量的时候泥土被冲走而露出了树木根部的事情就毫不稀奇了。和比想象之上更湍急的水流苦战一番之后,托鲁总算抓住了第三次碰到的数根,成功的将自己与少女与棺材拉了上来。
“呼……呼……呼…………”
在河岸边一块长满苔藓的岩石上仰面躺下,托鲁大喘着。
疲劳很严重,像是大半部分的体力都被拿走了一样。
吱吱地转头看过去,旁边的少女也是一样正在咳咳的咳嗽着。就算如此她也还是确认了棺材平安无事——看来似乎是相当重要的东西——接着终于转向了托鲁这边。
“突然。强行。过分——”
说到这里。
“唔……!?”
瞪大了眼睛的少女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
“血……!?”
沿着少女手指的方向。
感到麻烦的托鲁还是起身向下看了看自己躺着的岩石。
那里……已经染上了浅茶色。
血。从托鲁衣服上滴落的河水和他背后伤口中流出的血混在了一起,将岩石染成了浅茶色。血和单纯的颜料不同,与水混合后并不会变成单纯的淡红色——而是会变成淡棕色。
“啊……”
托鲁无力的回答。
“失败了啊。”
“失败……?”
少女靠近过来审视着托鲁的后背。
“……我。保护。所以?”
“啊……算是……吧。”
虽然托鲁当然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但是可以想象出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并没有到达骨头,只是在后背清楚的——就像是被剑之类的东西砍伤了一样,能感觉到有一条直线状的伤口。
“没什么大不了的。”
“紧急。急救。”
像是在找什么的样子,慌张地搜索起自己口袋的少女。被完全弄湿的那个随着少女的动作而激烈地喷出飞沫……但是似乎没能找到有用道具的样子。
“……没有。”
少女丧气地说道。
“不,那个嘛,没关系的。”
托鲁嫌麻烦的说到。
毕竟不是其他的而是自己的身体。虽然如果继续泡在流水中的话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或体温过低冻死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不过本来就不是深深伤到筋骨的伤,而且知道血已经止住了。
只是……
“简单的食物也来作祟吗?”
体力不足。
由于流血和——持续浸泡在冰冷水中的原因而损失的体力化作了名为疲劳感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体上。在这时候食物简单的事情也成为了间接原因。
“这样子的话要逃掉就……没辙了啊。”
托鲁用事不关己的语调说着。
在生命面临危险的状况下——他的语气和表情仍然没有任何紧迫感。这并不代表他很乐观,而单纯只是性格而已
“弃兽——而且还是以独角马为对手。”
“……”
少女说不出话来。
即使是从身上的各处都能感觉到高傲态度的少女……面对在山中被弃兽追逐的状况似乎也能理解到这是何等绝望的事情。
“不行啊。手段。拿不出来。”
接着托鲁耸了耸肩——从背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的脸稍稍有些扭曲。
“……真是无聊的人生啊。”
托鲁早早地下了这样的判断。
“无聊的,人生?”
少女眨着眼睛说到。
简直像是听到了意义不明的词语一样。
“要放弃了?”
“……算是吧。”
托鲁苦笑着点头。
“会死?”
“大概。”
“麻烦?”
“那是当然了。”
托鲁耸肩。
“死。可怕?”
少女指着托鲁问到。
“啊?啊——是啊。虽然要说不害怕的话那是假的——”
这样说着,托鲁的视线从少女身上移开。
这是为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本来……就是连活着有什么好都不明白的家伙。”
托鲁脸上浮出了自嘲似的笑容这样说到。
“这样的……世界。.”
不知道该面对什么。
不知道该追求什么。
想做的事情一件都没有。都消失了。
到了现在也没有想要成为的东西。
明确的欲望与希望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处于只是呆呆地活着,懒散地拖延日子的状态了。
找个正当的职业?
然后会变成怎样?
为了那一天的面包而工作,到了适当的年龄就娶个老婆,住在街道角落窄小的家中,重复着直到老死都持续下去的不变日子——如此将有限的时间平淡的消费掉吗。
那是有什么意义的事情?
那和现在死在这里有什么不同?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诞生的。
考虑着这种——即使考虑也没有任何回报的事情。努力了也不能得到回报。知道一个人类能做到什么程度的事情。连做出能够影响世界一小片的事情都不能的活着,然后死去。
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派不上用场。
简直就和虫子与野兽的活法一样。
活着的目的。
瞄准的目标。
曾经明确有过的那个——托鲁将其毫不怀疑的当作自己诞生目的的那个,突然在某一天被夺走了。
因为那样,托鲁就以这种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的样子,在这一年间,自甘堕落地浪费着每一天。
就算说已经腐烂都可以了。
“虽然以前有想做的事情就是了。”
托鲁耸肩。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消失了。从那以来就一直怠惰的活着了。”
“……”
少女——暂时侧起头看着托鲁。
“再发现。”
唰的指着托鲁说到。
简直就像要命令什么一样。
“啊?”
“再度。找到了。从现在。再一次。”
像是说着某种理所当然的道理似的样子,她这样说到。
但是——
“已经晚了。”
“为什么?”
“说实话,我没有其他的能耐。”
曾经拥有的生存目标。
为了那个而用掉的日子。
没有学习其他技术及思考方法的余力。托鲁一度认为那就像是烧成盘子的粘土那样的东西。到了现在想要用来喝汤也已经迟了。想要描绘不一样的人生也无法顺利。
但是——
“……”
少女则是——
“好痛!?”
啪啪地突然不断打向托鲁的后背。
“你要干嘛啊!?”
“啊。抱歉。遗憾。”
“遗憾什么啊!”
虽说不深,但是拍打伤口的话当然很痛。
“——一起。”
少女一下子指着自己说到。
“什么?”
“无能。一起。可能——仅仅如此。”
这样说着……少女向一旁的棺材伸出手,冷静地将它打开。
就如浮在河中的时候想的,里面大半是空的——但是。
“——那个。”
托鲁圆睁着眼睛说到。
少女取出的是钢铁的道具。
一瞬间,从那个长度看上去托鲁还以为是骑兵机枪之类……但是不对。
长长的铁管。
在根部拧入的机关部分。
瞄准调整用的测距器。
为了握住机关部分而加上的木质握把以及固定用的两脚。
那是——机杖。
魔法师在击出魔法时使用的道具。和骑士使用刀剑,射手使用弓矢一样,魔法师使用的就是机杖。所以机杖也就是魔法师的证明。
“你……原来是魔法师啊。”
“肯定。”
少女露出了稍显得意的微笑——利落的将机杖组合了起来。
虽然在零件状态取出的时候就明白了……那是比她自身还要长的大型物品。冰冷的黑色钢铁与温暖的茶色木制部分不可思议地呈现对比。
“除了这个。没有其他能力。但是。”
少女最后将两脚张开放置在了棺材上。
“这个。各种各样。可能。”
“比如说——”
托鲁眯起眼睛。
他自己并不是魔法师所以不明白详细的事情。但是——关于魔法师的力量还是有所耳闻。
魔法由于机杖的庞大与沉重,还有操作繁琐的原因几乎都无法便携使用——而且也不是为了可以在移动中使用的。基本都是被放置着,就算不是也要在使用者好好地固定立足点后使用。
但是——一次发动出来的魔法的威力是剑与枪无法比拟的。
在有着长距离射程的同时——如果有充分的时间进行准备的话,单单一个人,以及就能发挥出将一座城打飞的威力。数年前被杀死并以他的死而宣言战争结束的“魔王”——被冠以<禁断皇帝>之名的伽兹帝国的大魔法师阿尔图鲁·伽兹,曾经用其绝大的一击魔法削平山峰,干涸河流。
因此——
“不是要从独角马手下逃走……而是将其杀死?”
“大概。”
忽地——少女浮现出了自信的笑容点头。
恐怕是对自己身为魔法师的技术有充足的自信吧。
“但是。术式启动中——行动。不行。”
“……就知道。”
当然——有着巨大威力的魔法师也出现在了战争中,但是他们几乎没有在最前线用那股力量奋战的事情。他们基本都担任后方支援的责任。使用又重又长的机杖,在现场不进行仔细调整就无法发挥力量的魔法师可以说完全无法面对接近战斗。
也就是说——
“先用探查系的魔法探查弃兽的所在。然后攻击……”
说到这里。
“……”
“……”
少女愣住了。
托鲁发出了一声叹息。
已经不需要转身了。
大大睁开的少女眼睛将托鲁背后的景象——也就是从树木之间现出的黑色怪马的姿态清楚地映了出来。
而且——
莫露泽伦 莫露泽伦 艾鲁穆恩
在独角马头部的“角”——就简单地如此称呼的器官正闪着光。
光在马面上细微的动着划出残像……那不仅没有消失的滞留下来,甚至还自行伸长开始描绘出复杂的纹样。
赛布伦 瓦姆伦 托乌伦
修涅论 霍伦 亚伦
那是——魔法阵。
弃兽。
那是对能使用魔法的生物的总称。
虽然人类基本使用机杖作为辅助道具就无法使用魔法——准确的说是不是用机杖就需要几乎不现实的手续——但是弃兽单凭身躯就可以使用魔法。弃兽的身躯就具备了魔法的编纂及发动媒介的功能。对独角马来说额头长的角就起到了那个作用。
因此——
“——呐。”
托鲁没有强行转过身而是看着少女说到。
“时间,拖延一下就好是吧?”
“——唔伊?”
“拖延时间的话,魔法,能使用吗?”
“……肯定。”
少女点头。
对魔法士来说,距离不过是防止受到敌人攻击的“盾”,并不是不拉开距离就无法使用魔法。
也就是说——为了少女能够发动魔法而拖延时间的话,托鲁和她就能活下来了。
“用这种东西和弃兽做对手的话,说不定负担有些大啊。”
说着托鲁拔出来的,是放在腰部鞘中用来挥砍的柴刀。
不用说,就算那也是利物,也不过是在进入山林时分开碍事草木用的东西——既不是战斗用也不是狩猎用的。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没用事情的场合了。能用的东西说什么都要使用。
柴刀的话——还是有记得的技能的。
“——‘我乃钢铁’”
托鲁清楚地低声说到。
“……唔?”
少女反射性地发出疑问,托鲁并没有回答。他已经进入了极度的精神集中状态,少女的声音不仅没能进入他的耳朵,甚至连意识都无法触及。
“‘因为是钢铁而不胆怯’……‘因为是钢铁而不迷惑’……”
实际上……虽然还记得但是仍然还有不安的部分,但是一开口之后接下来的部分就自然而然的从喉咙深处滑出。果然重复再重复了数万次之后被刻在了意识深处的词汇单凭数年的空白这种程度是不会消失的。
这到底是该喜悦还是该悲伤呢。
说实话,现在的托鲁还不清楚。
“‘一次与敌人相遇则一切所有的踌躇皆无’”
那是某种“钥匙”。
为了挥舞平时不使用的凶器。
每当念出一节之后都可以感觉到自己里面有什么东西切换了。
“‘此化为毁灭之凶器’——”
彻底地——将为了战斗的技巧与方法敲入骨髓的人类化作了兵器本身。
那不是简单的臂力或脚力的问题。
而是将全身——连神经和生理现象都包括在内再定义为最适合战斗用的状态。
为了战斗而呼吸,为了战斗和鼓动,为了战斗而思考的存在——那已经不再是人类。
那简直就是有着人类形状与机能的兵器。
那是一切存在,一切所有全都为了一个目的而集合的——单一功能的道具。
但是……这个样子的话作为人类生存就产生了不合适的部分。为了战斗而特化反过来说的话,就是落得其他任意一个方面都比不上普通人能起到的作用的下场。
道具终究是道具,里面并没有像是人类的部分。
因此将其交到敌人手上是危险的。终究会追求道德与忠诚与信义的——那种家伙果然只能是人类。
因此有替代的必要。
人类与兵器——将这两个极端结合起来的方法。
曾经有过这样想法的人们。
而且这些人将这一想法化为了现实的技术——一族家臣成功的将这个技术传承了下来。
人们称其为——奥义<铁血转化>
“呼…………”
全身汗毛倒竖。
沉睡的肌肉被唤醒,神经自身不断传来有着燎原之势的战意。从这一瞬间起,托鲁虽然还是托鲁但又不再是托鲁了。
他是一把剑。
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鼓动,每一次思考,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屠杀眼前敌人而作出的。
所有的表情都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不……不但如此,独角马和少女都看到他的容姿突然发生了色彩变化。
作为全身气脉活化的结果,他的身体浮现出了宛如刺青一般的纹样。同时在皮肤生循环的高压的气改变了光线的折射率,因此他的全身宛如带上了磷光,而且在气脉的影响下头发与眼睛的颜色也发生了一目了然的变化。
红色的双眼,红色的瞳孔,红色的纹样。
全身带上了血色的托鲁的姿态看上去就如有着人类外形的怪物。
但是——
修涅论 霍伦 亚伦
独角马的咒文咏唱结束了。
从角的尖端出现的魔法阵缓缓地转动并如呼吸般闪烁。
不愧是弃兽的一种——面对只是外表样子改变了的人类不可能会退怯。
“来吧——驮马”
托鲁握住柴刀说到。
黑色马体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
下一个瞬间——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用划出残像的速度,独角马跳了起来。
黑色巨体在树木间画出了多重曲折的轨迹逼近托鲁。本来那是无论拥有怎样的跳跃力都无法达成的动作。因为时不时的那四肢踢向了虚空。
这就是独角马的魔法。
在这个魔法发动的期间,所有物体——就连空间本身都足以成为独角马的立足点。是有必要甚至可以在墙壁或天花板上奔跑,跳跃,迷惑猎物的眼睛发动袭击的怪物。而且那副身体没踢一次就会加速,最终能够获得不输给利箭的速度。附加上高速的利齿,以及最根本的那巨体的重量都是如文字形容般的必杀凶器。
独角马所瞄准的——并不是少女而是托鲁。
从可以使用魔法就可以看出了,总体来说弃兽比通常的野兽有着更高的智能。至少是能够理解人类语言的程度——应该。看出托鲁这一边比较强所以积极的想要先收拾掉。
“——!”
托鲁吐出锐利的吐息举起柴刀。
左手一起举起的那把厚实利刃在和独角马的牙齿相碰的下一个瞬间。
牙齿和刀刃的碰撞擦出了火花。
“……”
不用说凭借托鲁的体重是不可能停下独角马突进的,他和黑色弃兽的巨体像是拴在一起一般一同落入了河中——不过他的脸上完全没有浮现焦躁与愤怒。依然保持着令人畏惧的伶俐表情仅仅是是把握并分析着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况。没有分神考虑表情之类事情的余力。之前那句“驮马”也只是为了挑拨对手的一句话而已。
独角马没有锐利的爪子。
因此它的攻击就是用身体冲撞或是用利齿斩击。
而且对重视速度的兽来说——瞄准就是一击必杀。知道是瞄准喉咙的话无论怎样告诉都是可以接下的。
接着——
“不会让你跑的。”
用双腿卷住独角马脖子的托鲁说到。
叽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独角马发出了吠叫。
水中——对于独角马来说那是最为苦手的领域。这只弃兽通过魔法获得超高速来压倒对手狩猎猎物——如果想要快速的移动,水和空气比起来会给它的巨体带来更大的阻力。结果就是能够封住它的速度。
而且——
“这个样子就和速度没关系了!”
附着状态的话对手的移动速度就不再成问题。托鲁两脚倒吊在独角马的脖子下再一次挥动柴刀。
瞄准了独角马的——下颚。
但是……
金属的悲鸣响起。
用牙漂亮地咬住了柴刀,强行将脖子扭转的独角马如文字所说接下了托鲁的一击。
这个样子托鲁称得上唯一的武器就不能使用了。
但是……
“中计了。”
托鲁像是要对自己进行肯定一般点头。
他用双手将柴刀压向独角马嘴的深处说到。
“这样就没办法咏唱咒文了!”
能够使用魔法的“芯”的确是角,但是咒文咏唱也是使用魔法的必要条件。
但是现在——独角马的下颚正用来阻止托鲁的柴刀。愚蠢地张开嘴的瞬间,刀刃就会将独角马的头部上半部分从它的身体上斩飞。即使是弃兽,脑与身体被切断的话也只有死路一条。
独角马用充血的眼睛盯住了托鲁。对普通野兽来说绝对不可能的——用包含憎恶的视线射向托鲁。
“那么——来比忍耐力吧。”
托鲁用平淡的语气宣告。
独角马无法使用魔法。
托鲁无法放开柴刀。
如剑与剑的锷迫一般维持着柴刀与牙齿互相压迫的状态,托鲁和独角马随着河水漂流着。
(即使如此还是对我这边不利)
简直像事不关己一样,托鲁做出冷静地分析。
之前的行动让托鲁背后的伤口再一次裂开了。被流水浸泡的话无法停止的出血会不断的夺走体温。
说到体力的意义就不用多说,身体巨大而且至今仍然无伤的独角马有着数倍的优势。
但是……
——————————
少女用拉下机关部分上的装填杆相同的动作将其拉回原处。
嘎锵——发出这样的声音完成了蓄念桶
“嗯……”
最后少女将右手深入自己的长发之间摸索起脖子的位置。
正确的说——是在找那里纹上的纹章。
确认了那不会改变的东西从指尖传来的微妙触感之后,少女从机杖中拉出接续索如项圈一般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通过接续索上的纹章与自己脖子上的纹章相重合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与机杖相连。
“……<撕裂着
少女像是确认对自己选择咒文进行确认一般低声说到。
虽然是最简单的魔法之一,但也因此咏唱迅速而且应用简单。
进行了一次深呼吸——接着少女开始了咒文咏唱。
“……括露库特……艾鲁姆……”
被赋予了能量的咒文展开成为魔法阵。
在少女与机杖周围的空中复杂的苍蓝纹样数重的——而且有数个浮现了出来。
“……纳伊库特……茵提……纳因特……瓦姆·艾……”
慎重地选择着咒文的少女持续咏唱。
将魔法的效果投射到远处的时候,与周围的状况相配合进行微调是不可缺少的。温度和湿度就不用说了,甚至还要包括星辰与地脉。对这些逐一进行确认是将魔法调整为最合适所必要的。就因为这样,启动同样的魔法也会因为时间与场所而导致咒文内容发生微妙的变化。
“瓦姆……米鲁塔……露……”
蓝白色的魔法阵在少女的周围回转。
数个悬浮着的纹样互相咬合形成了另外的形状。带着复杂与混沌这一印象的魔法阵遵从着少女的言语进行整理,减少数目,最终汇成了单纯又明确的一个形状。
宛如支离破碎的零件组合了起来一样。
接着——
——————————
最先发出声音的,意外的是托鲁的柴刀。
“——!”
随着锐利的声音,刀刃被咬碎了。
弃兽晃动脖子吐出了碎片,再次开始高声咏唱起咒文。
托鲁依然维持着吊在它脖子下的状态,独角马踢击水面高高地飞上了空中。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独角马踩着空气不断向高处上升。从树木的枝杈间跳出山林的独角马——突然地翻了一下身。
接着下一个瞬间用猛烈的气势冲向地面。
落下的速度加上独角马的魔法使那副巨体进一步加速。
——那么就来比耐力吧。
独角马露出了这样说的样子。
愚蠢地在空中放开独角马的话,那个瞬间独角马就会咬向他。没有翅膀也没有魔法的托鲁没有在空中避开独角马攻击的手段。而且也没有了能够挡下的武器。放开独角马的话那一瞬间托鲁就会被杀死吧。
但是不放开一直抓住的话——和独角马一起撞向地面的话。恐怕托鲁也好独角马也好都会变成肉片四散飞舞吧。
(——糟糕)
笔直落下的托鲁与独角马。
在战斗中加速了数倍的意识之中托鲁判断出了现在的状况。独角马如果没有自杀打算的话肯定会降低下落的速度,踢向空气减弱气势的瞬间会来的。要放开的话就是那个时候。向对手方向的正对面跳的话就能争取到距离和时间了。
然后——
“——!”
双腿滑了一下。
(……极限了吗)
托鲁咬了一下嘴唇。
虽然还以为能在坚持一会儿——但是因为流水而失去的体温与血液夺走了他预想之上的体力。通过<铁血转化>而进行身体强化也无法弥补根本性的体力地下。或者该说会以比平常还要快的速度消耗才符合道理。
托鲁像是被剥落一样无力地在空中放开了独角马。
这才踏向空中的独角马进行了减速——调整姿势。
没有魔法而且已经失去武器的托鲁在下一瞬间已经没有了保护自身的手段。
这个时候——
“…………来吧!”
突然。
“显现吧!<撕裂着>”
少女的声音响起。
下一个瞬间——
(——!)
真的只有一刹那。
但是……处于强化状态的托鲁能够用眼睛详细地看清。
从虚空中渗出的魔法阵在空中将独角马层层缠绕。然后回转着瞬间集束消失在了马体的内侧。
接着。
咕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咆哮与悲鸣响彻了山林。
简直像是被看不见的巨大利刃斩断的样子,独角马的身体一半以上被切断——左右裂开之后被吹飞了。
鲜血如雨般降下
被吹飞的两半弃兽身体并未直接落下,而是各自撞上两旁的树干——流出了大量血液后滑落。
“……!”
托鲁挤出力量伸出手臂。
用手抓住茂密生长的树枝,折断,坠落又继续抓住另一根树枝——如此降低坠落速度的托鲁在眼看就要落到地面的时候终于成功吊在了一条粗壮的树枝上。
“……”
托鲁一边大喘着一边确认到达地面的距离之后——跳了下来。
潮湿的腐叶土发出声音接住了托鲁的身体。为了以防万一,托鲁转向了被切为两半的独角马,实际已经没有运动的迹象了。
死了。
将弃兽——杀死了。
“……做到了,是吗?”
托鲁念叨着。
“‘我宣告战斗的终结’”
读出“键词
“‘我乃人类’……”
通常的五感与意识恢复——感觉到冻结为钢铁形态的自己的内心再一次重新组合。半麻痹中的感情也缓缓地在托鲁之中扩散。
老实说,存活下来的喜悦以及伴随着胜利的单纯的高亢都没有。
只是……
“……”
这是为什么呢?
这种——奇妙的充实感。
咀嚼着在他自己内心之中产生的,本质不明的感受……从河的对面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没关系吗?”
“——是啊”
点了一下头之后托鲁拖动因为疲劳而变得沉重的身体渡过河,回到了少女的身边。少女重新将长枪放回地面,用稍显惊讶的样子说到。
“吓一跳。”
“什么?”
“强。”
少女用手指指着托鲁的鼻尖。
“……啊…………”
托鲁叹了一口气说到。
虽然不是该宣扬的事情——但是对这个少女也没有隐瞒的意义。
“嘛,那是,原·乱破师就是了。”
那是对曾经——在战场上活跃的特殊士兵们的总称。
和重视形式与礼仪的骑士与展示不同,他们从事着战场上肮脏的工作——暗杀与扰乱,侦查,负责诸如此类诸多作业的存在。
因为这种原因他们大多不属于国家而是经常以佣兵形式受到各国的雇佣。具备必要时就可以抛弃这一方面对雇佣方来说也比较有利。因此乱破师们形成了他们独自的集团,通过向各方借出他们的技能来维生。
但是——
“战场消失就没有用了。”
托鲁自嘲地说。
没错。
乱破师受到重用只有在战乱之中。一旦和平到来,那个时候他们的技能对掌权者来说就成为了烫手山芋。因为乱破师是叛乱与谋反时最有效的力量。
结果……包括养育托鲁他们的阿丘拉在内,乱破师之里的大部分被各国的国王们取缔了。托鲁等人本来也该被杀尽的,但是早一步得到消息的阿丘拉之里的乱破师们各自逃散——一直到了现在。
从生下来就一直接受着必然成为乱破师的教育。
将作为乱破师战斗并燃烧自己的全部这件事当作目的活着。
但是这些——在托鲁初次上阵之前就被夺走了。
战场已经不存在于这片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需要阿丘拉的乱破师的人也没有了。仅仅一小部分乱破师们受到了诸侯的雇佣——其他的人则不得不舍弃了作为乱破师的人生。
为了战斗而诞生。
为了战斗而培养。
为了战斗而死亡。
这就是阿丘拉的人所定下的矜持。
只有通过战斗,阿丘拉的人才能与这个世界产生联系。
除此之外托鲁一无所知。也没有被任何人教导过。
但是现在——
“起到了作用。”
少女的声音换回了托鲁的意识。
“……诶?”
“得救了。你,在的原因。”
少女抱起双臂用自以为是的态度这样说到。
应该是——在鼓励吧。
既没有奉承也没有亲切,可以明白她是真心那样想到就随口而出的。她并没有机灵到会根据场合耍小聪明说谎的人。
“……嘛,不常有的吧,这种事情。”
“强烈同意。”
少女笑着点头。
接着——
“再委托。”
“恩?”
“带路。”
“……啊。”
说起来这还是托鲁自己说出的提案。
“那请就多指教了。那个——”
少女侧起了头。
“……托鲁。”
注意到她在询问名字的托鲁说到。
“托鲁·阿丘拉。你呢?”
“柴卡·伽……”
摇了摇头之后她重新说到。
“重来。柴卡·特拉班特。”
乱破师托鲁·阿丘拉。
魔法师柴卡·特拉班特。
偶然相遇的二人——当然在这一时刻他们对于自己的未来会发生什么,连一丝一毫都还不知道。
第二章——妹妹的决断
餐具轻声碰撞的声音响起。
“……”
在大量惊呆了的视线注视之下——托鲁沉默地持续着用餐行为。
虽然他原本就与高雅的礼仪行为无缘,但是比平常更迅速的吃法显得有些仓促。令人完全感觉不到用餐的愉快。
入口。咀嚼。吞咽。喝水将其送到更深处。
接着重新开始。
如同没完没了的简单作业一样重复着。
既不好吃也不难吃。
虽然对制作食物的厨师来说是最有违初衷的情况,对现在的托鲁来说用餐不是为了品尝味道而是单纯的补充营养。
“……”
就在刚刚——仅仅三小时前的事情。
托鲁为了采集野菜而在山上不仅和一名少女相遇,甚至还遭遇了身为一种弃兽的独角马。在为了掩护少女与独角马进行周旋,并由少女使用魔法将其击毙之前的期间,托鲁流失了不少的血液,也造成了体温降低,而且还使用了已经两年间完全没有用过的最终手段——<铁血转化>。
特别是这<铁血转化>异常的耗费体力。
老实说,在事情结束后没有当场倒下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将肉体所具备的本来力量强行发挥出来的话就等同于在名为极限的钢丝上行走。
其结果就是……感觉到了强烈空腹感的托鲁在进入迪鲁索兰特街道之后立刻就和少女一同进入了街上的快餐厅,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顺带一提他的面前已经堆积了超过五人份的盘子。
虽然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但是快餐厅中依然很热闹。
虽然周围的人在最开始并没有过多在意托鲁的存在,但是默默地进行着用餐并累积起盘子的少年身影似乎终究还是无法无视的事情。
“……老爹。”
漂亮的扫平了第六盘之后,托鲁抬起脸说到。
“同样的。再来一份。”
“…………来咯。”
穿过连接厨房与食堂的小窗口能够看到厨师用困扰的表情点头。
“……吃太多了。”
皱起眉头对着托鲁念叨着的,是银发紫瞳的少女。
柴卡·特拉班特。
她是这样对托鲁报上姓名的。对于托鲁还不知道她到底有着怎样出身的现在,重要的就是她会为这顿饭付账这件事情。虽然不值得骄傲,现在的托鲁是完全身无分文的状态。
“过分。暴饮暴食。惊人的胃。”
“先别说这些。钱你有的吧?”
“……”
柴卡用呆住的表情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运动之后肚子就饿了。”
“……”
的确柴卡以请托鲁吃早饭当作报酬而请他带路来到这里。没能正确的对那个分量——或者说是预算进行确认在她看来是最大的失败。
托鲁将旁边篮子里放着的面包撕碎吃了起来。并不是随便什么只要吃下去就好,实际上高效率的补充营养和吃的顺序都有关系,托鲁这样子说过。大脑掌握出胃的状态而分泌消化酶——这一连串营养摄取的过程中果然还是有着效率存在的。
托鲁转瞬间就将一篮子的面包吃光——
“——哥哥”
就这样僵在原地。
不知为何无意义的,快餐厅中的其他人也僵在了原地了。
不对——既不是无意义也不是没有理由。仅仅是自己无意识中表现出来的吧。就如同兔子被放到老虎面前会本能地畏缩起来一样。兔子当然不会知道那个理由。仅仅就是这种情况而已。
“明明因为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而在担心。”
“……”
“哥哥到底在做些什么?”
“……”
托鲁动员起全部的意志力向着后方,也就是快餐厅的入口转过身。
想着站在那里的——一名少女。
身材高挑纤细,长长的黑发被束在脑后。
那双细长清秀的眼睛虽然美丽——但是在眯起来的眼睛中充满了威压感。
阿卡莉。托鲁的妹妹。
“哥哥”
急速从快餐厅的店内穿过向托鲁他们所在桌子靠近的阿卡莉。
店内的客人自觉的后退为她让开道路。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做——真的只是不断前进,既没有柳眉倒竖,脸上也没有愤怒的颜色,但是从身上散发出的如阳炎一般的气息让任何人都无法隐藏自己的畏惧。
“阿卡莉,啊,不是,这是。”
托鲁慌张地在脑内组织起语言。
仔细一想时间已经是下午——说着“准备早饭”而从家里出发,已经是简单的太迟了。更何况还将妹妹独自留在家里,而自己则是已经扫平了六人份的食物正对着第七盘伸出手的状态,从客观上来说已经连一丝一毫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
结论就是。除了郑重道歉之外别无他法。
“——抱歉。忘记了。”
“……”
不如说是在关心着堂堂正正道歉的哥哥,阿卡莉眯着眼睛看向托鲁,然后又看向在他身后惊讶地瞪起眼睛的柴卡。
然后——
“……有血的味道。”
忽然低声说到。
“……啊。”
托鲁的表情皱了起来。
总之将被独角马用利齿撕裂的后背用柴卡带着的针线简单的缝合了一下——衣服也好皮肤也好——想着这样子就不会很显眼了。但不愧是妹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哥哥的变化。
接着——
“哥哥”
“啊,不是,所以。”
“明明已经有了我。”
“……啊?”
“还带着那种残次品的年幼少女是作何打算?”
“……”
托鲁朝着柴卡转过身。
柴卡就很符合她风格的因为弄不清意思而一下子呆住——
“阿卡莉。”
“怎么了?哥哥。”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吐槽点,不过那先放一边。是你误会了。”
“是那样吗?”
阿卡莉面无表情的侧起头。
“在哪里怎样误会了。还请哥哥告诉愚钝的我。我只能想到是哥哥对这个少女出手时的处女之血味道留在了哥哥身上之类。”
“在那之前你这家伙先怀疑是受伤啊!”
托鲁敲着桌子发出怒吼。
但是阿卡莉只是将头偏到另一侧说到。
“这是另外的事情。”
“那里另外了啊?”
“哥哥只是上山的话不是没理由会受伤的吗。”
“……”
托鲁叹了一口气。
虽然被信任到这种程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高兴。
“而且还带着没见过的少女,这种事情只能想到是哥哥关于性的方面终于觉醒了而已。”
“不要说这种败坏名声的事情!”
而且还是在客满状态的快餐厅。
“不过那样的话既然平常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就陪在身边,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对她产生欲望才是。虽然我也许不符合哥哥的喜好,但是说到年轻人的性欲……”
“住口,够了快住口吧你。”
托鲁像是怒吼一般说到。
“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托鲁将手臂伸到背后将衣服稍稍拉起。
虽然没有完全露出背后的伤,但是阿卡莉依然能看到缝合痕迹的边缘。
“这是——”
到底还是感觉到了惊讶,阿卡莉瞪起眼睛说到。
“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似乎我严重的想错了。”
“能明白就好。能明白的话。对了,难得过来了,你也来吃——”
“那边的少女”
阿卡莉没有把托鲁的话听完就对着柴卡的方向说到。
“——杀掉”
“喂喂!?”
对着毫无犹豫地走向柴卡的阿卡莉,托鲁不假思索地从后面架住她的双臂加以阻止。即使现在没有带着爱用的铁锤也不能就此安心。顺带一提的是阿卡莉可以徒手捏碎苹果。虽然不是肌肉发的的体格,但依然是出自阿丘拉之里——不用说绝对不是普通人。
“你这家伙完全就没明白啊!?”
“我明白的。是被那个少女弄伤的吧。竟然伤害我所敬爱的哥哥,即使是因宽厚温和而为人所知的我也是不能忍受的。”
“你哪里宽厚哪里温和啊!?不如说你到底是在尊敬我还是在侮辱我!?”
无论怎样看,都不会想到托鲁会被被柴卡这样的少女轻易弄伤后背。
“……不是吗?”
依然保持着被从后面架住的姿势,阿卡莉转头看向肩膀后方。
“当然不是。”
“但是除了趁幼女控发作而大意的时候从背后袭击之外,其他能伤到哥哥的方法”
“……你啊,到底把我想成怎样了?”
托鲁呻吟到。
然后——
“——是弃兽啦。”
托鲁压低声音——同时转换语言说到。
如果被知道城镇附近出现了弃兽一定会引起骚动。因此与弃兽遭遇而且还或者回来的托鲁到底是何人——像这种疑问也会流传起来。那样的话特意改名换姓隐藏身份住在迪鲁索兰特的难民街这件事就化为了徒劳。
“……”
阿卡莉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遇上了弃兽。得到了偶然在场的那孩子——柴卡的帮助才将其杀死。那孩子是魔法师,在那个棺材里放着机杖。”
阿丘拉之里中有着只有内部人员才能理解的暗号语言。
用这种语言来说在不让周围知道弃兽的同时——托鲁认真的解释也应该能让阿卡莉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所以说那孩子可以说是恩人。我之所以在这里吃饭是因为那孩子在山中迷路,作为将她带来这里的条件就是请她替你我支付早饭的钱。野菜也实在是吃够了。”
“……原来如此。”
阿卡莉点头。
同时托鲁放开了架住妹妹的手臂。
“哥哥对不起。”
“……明白了就好,明白的话。”
“因为哥哥总是在家里轱辘轱辘的不去工作,所以一定是性欲扭曲到了奇怪的方向——”
“够了你这家伙给我闭嘴。”
托鲁皱起眉头说到。
“我说……难得你也来了就一起让她请就好啦。”
“唔?”
阿卡莉看向了柴卡的防线,柴卡叹了一口气并点头。
“原来如此,那么来每日套餐四人份。”
“你啊。”
“因为哥哥一直不回来所以很担心,想也没想就使用奥义在街上来回寻找。因此我现在非常空腹。”
“……既然是奥义就应该更……算了,随你吧。”
总之阿卡莉也的确能够使用<铁血转化>。
“不好意思,不过就是这样。”
“……断念。”
柴卡点头。
——————————
“……”
男人伫立在弃兽的尸体前。
全身不是涂上了绿色与茶色的颜料就是覆盖着同样颜色的布借此融入周围景色中的人物。连被漂亮剃光的头顶都用颜料彻底地涂满了那种颜色。如果闭起眼睛的确从远处很难识别出这是一名人类。
“噢…………”
男人的表情忽然扭曲起来。
说是这样但因为迷彩图案的原因现在无法分辨出任何表情——不过下一个瞬间从他脸上泪如雨下这一点来看那应该是相当悲伤的表情。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男人一下子跪倒在地伏在了那只弃兽的亡骸之上。
落到地面上的是被某种巨大利刃一分为二那样的,从头到脚别切为两半的遗骸。从黑色巨体中流出的血液就这个样子被山林中的腐叶土吸收,被万众所畏惧的魔法的怪物简直就像是小了一圈一样。
“很痛吧……很难受吧……噢噢……噢噢噢……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男人独自在那头弃兽的尸体之上呜咽着。
宛如自己的家人被杀害那样的悲伤。
然后——
“……但是不能理解。”
突然——简直就像是完全切换了人格一样,男人用冷静的口吻低声说到。
“独角马,在这座山中,而且还是站在袭击者的立场,结果被魔法师杀害了这种事情。无论怎么考虑这个地方都是独角马的得意场地。相反的对手是带着包袱的小姑娘魔法师。会导致败北的要素应该连一丝都没有。”
男人离开了独角马的尸体并站起身,接着侧起头。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要作出面对更大麻烦的觉悟,看来是需要借助‘眼’和‘耳’了。说不定有什么我看漏眼的因素……”
男人巡视着周围,然后下一个瞬间简直像是自身化作了野兽一般,再一次伏下身体——用四肢着地的姿势搜索着四周。
眯起眼睛,动起鼻子,他稍稍在弃兽的尸体周围徘徊了一阵,但是——
“……还有目标之外的什么人在。”
这样念叨着。
男人的眼睛看向了被踩断的枯叶与折断的小枝。
虽然在普通人的眼里这些东西看起来恐怕仅仅是如此而已的东西——
“足迹……目标之外的,可以认为属于成年男性的一人份。哦,哦哦。这个步法看来是相当的高手。到底是何人?而且那个小姑娘至今为止应该一直是独自一人。是在这里和什么人合流了吗?可是……”
男人侧起头。
“唔。果然独断专行会出现问题。既然有协力者,那就超过了我的能力。等待吉雷特大人的到达才是上策。”
男子站起身——接着转向了某个方向。
“不管怎么说,进入了那条街道是不会有错的。”
男子望去的方向。
在那里的是——迪鲁索兰特的街道。
——————————
和柴卡在快餐厅前分手了。
虽说是一起战斗的关系,但原本只是单纯路线相同的关系而已。
托鲁将迷路的她带到这条迪鲁索兰特的街道。柴卡请这样的他吃饭作为回报。这样就互不相欠了。关于弃兽则是既然无法分辨原本袭击的是那边,救人与被救这种关系当然也无法成立。
只是……
“——哥哥?”
听到阿卡莉的声音,托鲁慌忙转向妹妹的方向。
“什么?”
“不是,因为是哥哥转向后面才”
“啊。不是……”
微妙地感到在意
那名——名为柴卡·特拉班特的女孩。
虽然就算提问托鲁也回答不上来。
“就那么在意那个女孩吗?”
“啊?不是——只是想到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
阿卡莉微妙地作出故意叹了一口气的动作。
原本就是基本没有表情的少女因此更显得富有戏剧性。虽然对于阿卡莉的这些缺点自从住在阿丘拉之里的时候就多次指出过了。但是对于是不是要迂回到敌人后方进行煽动与扰乱的乱破师来说,演技也是和武器有着同等地位的重要道具。
“什么啊。”
“没想到哥哥是有着幼女趣味的变态。”
“你难道无论如何都要对我作出这种评价吗?”
“请哥哥不要误解。”
阿卡莉摇了摇头。
“即使是变态,我对哥哥的敬爱也是不会变的。”
“……你嘴里的敬爱这个词完全是意义不明。”
这样念叨着,托鲁迈出脚步。
他——对于自己身体里发生的某种变化产生自觉还是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了。
——————————
一台机车发出低沉的驱动声在街道上前进。
在这数年——使用魔力驱动的魔导机关的机械已经一点一点的渗透到了平民之中,但是大型的机车一般依然还是很稀罕的东西。拥有者不是贵族或是王族一类的上流人士就是豪商一类。长远来看的话是远比马车或牛车更便利与便宜的东西,但是相应的初期投资——也就是机车本身异常的昂贵。因此能够买得起的人就非常有限。
因此那台机车尤为显眼。
而且还是采用了白色这种看起来就清廉的涂装走在乡下的道路上就更是惹眼。
从一旁经过的马车与牛车的驾驶座和货架上的人们圆睁着眼睛看过来目送着也是理所当然。
“——果然应该避免在白天移动不是嘛。”
机车中的一名青年混着叹息说到。
原本这台机车——<四月(April)>号内部就很宽广。虽然本来就是大型的机车,但是内部比擦身而过的人们从外表想象出来的还要宽广。似乎是为了能够让小家庭全体一同行动,除了让<四月>号动起来的操纵席之外还有四间个人房,两间货物室,另外还有一间能够让全员面对面进行对话的中央客厅。
青年所在的就是这件客厅。
除他之外还有数名男女围在圆桌周围。
相貌,发色瞳色肤色,服装所有方面都完全不同——完全是毫无统一感。虽然有着哪里的佣兵团的感觉,但是只有前面提到的青年单方面显得高雅端庄,看上去是有着贵族气质的人物。
“从担任斥候的玛提乌斯的报告来看,不用问就是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如果在这里让她逃了就不知道何时能再次捕捉到了。”
青年对面坐着的人耸耸肩说到。
那是一名肩膀宽阔的中年男子。虽然明显比青年年长——但是看起来对青年有些谦恭的样子,那应该是身份与立场的差异吧。
“不过还真是显眼。”
“的确是啊。”
中年男子苦笑到。
青年所言不假。
白色的大型机车沿着乡下道路前进会引人注目是当然的。
“姑且是隐秘任务来着……”
“只是在乡下道路上有贵族的机车行驶而引人注目的程度而已。我等会在这个地方的原因没有任何人知道。”
“虽说话是这样。”
“比起这个。”
中年男子转向了驾驶室说到。
“兹伊塔,那个叫迪鲁索兰特的街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再有半小时的话。”
从驾驶室传来的是年轻女孩的声音。
“……就是这样。问题就在那之后。”
“和阿巴特伯爵的联络呢?”
对于青年的询问,回答的果然还是被称为兹伊塔的年轻女孩的声音。
“姑且。但是并没有传达内容。”
“那样就好。”
青年点头。
“本来也不能用普通的手段就是了……”
低语着的青年脸上——渗出了痛苦。
——————————
因为防止了太久的时间——和最后一次看到的时候比起来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在废屋的角落堆放的木箱之一中。和喜爱的道具一起放着的那个,看起来就像是等待着再一次得到疼爱一般。
“……”
托鲁皱起眉头将其从木箱中拉出。
皮制的腰带上一边一把附带着剑鞘的两把——小剑。
短比不上短剑,长比不上长剑。既可以说是半吊子,也可以说是将短剑与长剑的长度恰到好处地平均起来。
但是——
“……”
托鲁暂时将两把小剑连腰带一起放到了手边的木箱上,摘掉了自己双手上戴着的薄手套。平常——有阿卡莉以外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连洗澡都不会摘下的,为了作为平凡的平民生活所必要的东西。
托鲁盯着自己的手掌。
那里刻着由各种各样复杂的线描绘出的纹章。
而且——同样的东西在小剑的柄上也有。
托鲁重新将腰带缠在自己的身上,手扶在了小剑的柄上。
就像完全没有过一年空白的样子双手自然地作出了动作。
轻轻地握住想要抽出。
“……嘛。”
完全没有违和感。
不如说更加认为今早使用的柴刀是极其粗糙的替代品。虽说那个也是漂泊到这条迪鲁索兰特街道之后用惯了的东西。
“不是不可能啊。”
托鲁小声说到。
为什么到了现在会想到试试取出这两把小剑就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了取代坏掉的柴刀——这种事情并不能成为理由。对于平凡的平民生活来说这明显是无用的东西。
虽然阿卡莉像是完全没有在意就使用了过去爱用的武器。对于这对小剑,托鲁则是因为这明显既不是仪式用又不是工作用这一理由,让其在这条迪鲁索兰特街道和平生活中完全没有得到出场机会。
嘛,阿卡莉的铁锤一般也没有会用到的地方就是了,实际上她将其带出门的事情就几乎没有发生过。
“不管怎么说……”
托鲁将两把小剑,不过并没有抽出就连同腰带一起解下。
就这个样子变回木箱中曾经爱用的武器——
“……”
双手停下了动作。
他短暂地盯了两把小剑一会,然后一下子将皮带放到肩上,并且将手伸到木箱中取出了其他用惯了的道具。刀剑用的打磨粉之类,油之类,取下目钉用的木槌之类以及其他诸多东西一股脑地放到了皮制包裹之中。<注:目钉——把刀身固定在刀柄上用的钉子>
托鲁将这些东西拿到了旁边的房间并放置在那里——放在闲置的旧餐桌上,将小剑和道具排列开。
然后——
“——哥哥?”
似乎是偶然经过的样子,从依然打开的门外传来了阿卡莉的声音。
“那是……”
“啊?啊,嘛。”
托鲁支吾着叹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就。”
“……”
阿卡莉走回来进入了房间从托鲁的身旁盯起了他的两把小剑。
“保养?”
“算……是吧。”
没理由产生重新使用的打算。
但是——
“其他,没有能干的事情了。”
“……”
那样的话去工作不就好了——这句话不知为何阿卡莉并没有说出口。
她仅仅稍稍点头,重新从屋子中出去了。
“要做的事情——想要做的事情吗?”
自己的那个已经无法实现。
战场才是乱破师生存的场所以及生存的价值。
在和平的时代中那个力量,那种技术无论是作为锯子还是作为菜刀都派不上用场——就和半吊子长度大小的小太刀一样,只是一件没有使用价值的东西。
但是……
“……”
那也能够做到写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吧。
连战斗都称不上的不像样的行动。
将在山上遭遇的弃兽——和路过的魔法士合理将其杀死。真的仅仅是这种事情。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即使万一遇到第二次也不知能不能在找到同样的感觉。
可是——
“我——”
并不只是简单地使用了<铁血转化>。
而是在生与死的夹缝中摒弃了一切多余的杂念,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限而诞生出了某种结果。
那是——
“嘛,算了。”
怎么样都好。
就这样维持着连自己都弄不清楚的状态,托鲁开始了对小太刀进行保养。
——————————
“——哥哥”
第二天早晨。
托鲁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妹妹那张脸和昨天一样出现在了能够互相感觉到呼吸的极近距离。
另外一提,没入枕头的铁锤也是同样。
“早上好。”
“……你啊。”
托鲁呻吟着说到。
“到底这是要干什么?”
“就算问这是要干什么。”
阿卡莉侧起头。
铁锤依然还是没在托鲁的枕头里。
“当然是和昨天一样,来叫哥哥起床。”
“所以就是在问你做和昨天一样的事情的意义。”
“因为和昨天的状况相同。”
“……”
托鲁说不出话了。
的确昨天多亏柴卡而解决了早饭——或者说是解决了午饭。但是仔细一想那只是昨天的事情,在那之后托鲁没有工作所以托鲁二人已经没有钱了这个状况依然没有任何变化。而且阿卡莉稍稍在附近的店里做日工得到的薪水也全部化作了昨天的晚饭。
毕竟是同时用了<铁血转化>的结果。
不光是午饭,晚饭也吃了相当于普通人数倍的量。
其结果就是本来能够供三天伙食的薪水仅仅一晚就全部花光了。
也就是说状况的确和昨天早上相同。
“话说,我的伤还没治好呢。”
“但是简单的工作不是还可以做吗?”
“所以不是说过了不打算工作了嘛!”
托鲁怒吼到。
“你也赶紧找个合适的男人嫁过去得了。即使是稍稍学一点假笑也好啊。虽然没经过实战,但是房中术也是学过——”
“但是不认为所嫁的男人不工作的话结果还是一样吗?”
“嘛,虽然那倒也是。”
虽然不值得夸耀,但是完全想象不到还会有托鲁这样的男人活在现在这个时代。正值战后的混乱期这一无论是谁都为了生存而拼命的时代,不如说像托鲁这样宣言“工作就输了”的人不是喝多了发疯就是白痴。
因为那就等同于“嘛,死了也不错”的意义。
“不管怎么说。”
阿卡莉说到。
“已经快到极限了。”
“极限是?”
“我的忍耐。”
这样子的阿卡莉。
下一个瞬间——
“——!?”
托鲁从床上跳开。
阿卡莉用猛烈的速度放出了贯手。
并不是平常那种半开玩笑的攻击。如果托鲁没能认真避开的话毫无疑问她的右手就会从他的腹部穿入并从背后穿出吧。
“——阿卡莉!?”
托鲁顺着后跳的余势踢向墙壁接着踢向天花板后落回地板。原本就是有着相当程度损伤的废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来抗议这种不讲理的对待。
“不是说过了吗。”
阿卡莉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说到。
“继续这样继续不工作的话就将哥哥制成标本。”
“……那是认真的啊!”
托鲁喊了出来。
阿卡莉拔出了铁锤——和昨天不同的是并没有挥动只是简单的用它摆出了架势。没有无意义的虚假威慑。完全是要杀人的架势。
(嘛……也不是没有道理)
托鲁带着自嘲的这样想着。
就如她所说,即使是圣人也会发火——就是指现在的情况吧。毕竟每天每天都只是在家里无所事事,也没有对将来的展望,身边有这种“家人”的话,产生将其漂亮地彻底清除之后重新开始人生这种想法也并不过分。
战争才没过去多久。
人的生命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哪一条街道都没有整理过居民记录,不用说应付难民了,就连谁居住在那里都不能正确把握。正是因此托鲁和阿卡莉才能若无其事的在平民之间往来。
不管怎么说——
“——!”
在几乎没有预备动作的情况下阿卡莉的铁锤就飞了过来。
托鲁勉强地将其避开。擦过了他头部的这一击将给人原本就随时会倒塌那样印象的废屋墙壁剜了下来。
滚过地板,抓住了放在床上的那条带着小剑的腰带,接着托鲁挑起避开了第二击。再一次面对面的时候阿卡莉的姿势已经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
被称为居合的拔刀术存在的话,就和那个一样。
铁锤使用者的身体如果没有进行伸展的话几乎无法发挥出威力。不同于利物的是铁锤没有动作就无法产生任何的破坏力。因此想要连续地将攻击组合起来的时候不是利用离心力持续旋转,就是像这样如居合一般需要能让攻击始终加速放出的挥动。
(不擅长对付啊。这家伙的铁锤术……)
托鲁一边思考着这种事情一边一步一步地后退——姑且为了保证安全将两把小剑装备在腰间。
托鲁从破碎的墙壁开口跳出了废屋外。
阿卡莉也随后追上。
周围虽然能看到因注意到墙壁破碎的声音而从各自的废屋探出头来观望的难民们的身影——但是似乎没有打算积极介入的疯子。毕竟在阿卡莉全力放出的杀气面前还有刻意闯入打算的普通人就不存在。
“……胡来就到此为止了。”
托鲁姑且发出了最后通告。
“这已经不是开玩笑了。”
“哥哥。”
阿卡莉说到。
“我自从出生就没说过玩笑之类的话。”
“……那是真的?”
“当然。”
“……”
托鲁的脑子里虽然付出了很多要吐槽的地方,不过还是先放一边。
“……没办法。”
托鲁下定决心握住了小剑的柄。
柄上刻着的纹章与托鲁掌心的纹章结合——将力量送入了紧握的手指。同时用拇指弹了一下刀颚部位的锁扣拔出了小剑。
“……嘿。”
手的——不,手臂的感觉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托鲁的两把爱剑虽然是无铭作品但也不是普通的刀剑。那是经历过战场的职业战士经常使用的机剑。在那剑柄与剑身上组装了某种机关,使用者通过将作为“钥匙”的纹章相重合来进行启动。
这一瞬间……机剑如文字所述一般化为了托鲁的一部分。
与其说是握住道具将敌人斩断,不如说是用自己的手抓住对方——非常自然地,没有违和感的感觉寄宿在剑中。剑表面感受到的温度与风就如托鲁用自己的皮肤感觉到一样能够进行把握。就如自己的手臂以剑的形态延伸了一般的感觉。并不是“挥”剑的感觉。
另外——
“——‘我乃钢铁’”
几乎同时的,托鲁和阿卡莉开始低声念到。
“‘因为是钢铁而不胆怯’‘因为是钢铁而不迷惑’‘一次与敌人相遇则一切所有的踌躇皆无’‘此化为毁灭之凶器’——”
奥义——<铁血转化>
随着关键词的咏唱,两位乱破师的肉体以兵器为目的进行了最佳化。
加上与机剑的一体感——托鲁立刻,在这个瞬间化为了只为了挥剑的存在,既是机剑的一部分,又是机剑本身。
因为是剑所以不会疑惑。
因为是剑所以不会畏惧。
如关键词所说没有任何踌躇地毁灭敌人——仅仅为了这一目的而存在。
下一个瞬间,托鲁和阿卡莉同时踏向地面。
但是互相都不是想要跳跃,而是确认堆放的速度而已。愚蠢地跳上空中的话立刻就会从下面传来攻击。那样即使是用上<铁血转化>在空中也没有回避的手段。虽然能够全力挥舞手脚改变姿势,但是瞄准重心的攻击是不可能避开的。
咚!发出了敲击地面的声音。
接着传来金属碰撞的悲鸣。
如同在地面伏行——双方将上半身伏下奔跑的两名乱破师,在遭遇的瞬间大幅的踏向地面,伸展上半身放出了充满全身肌肉的力量的一击。
“唔……”
托鲁发出呻吟。
勉强地避开了刚刚的一击。
将从左边横向挥过来的铁锤用两把小剑交叉挡住。不用说,撞上铁锤的前端部分的话小剑肯定会被折断。因此托鲁瞄准的是铁锤的柄。经过了旋转的加速,铁锤的破坏力在前段是最强的,根部,也就是靠近使用者的部分则较弱。
但是——那就意味着要极度接近对手。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就会立刻选择拉开距离吧。但是那样的话就会成为阿卡莉铁锤术的饵食,将会袭来经过进一步加速回转的连击。这里选择大胆地向前踏入才是唯一的正解。
使用了<铁血转化>的托鲁既无踌躇也无恐惧。
为了战斗而调整为最合适状态的肉体本能地抑制了恐惧。
但是这一点对阿卡莉也是一样。
她立刻将铁锤——收回。
依然咬合着的小剑也随着这一动作滑过,一瞬间托鲁身体就像被拖动一样。同时阿卡莉利用拉回铁锤的反作用力——这次不是铁锤而是旋转自己的身体,漂亮伸出的腿就像真正的铁锤一样朝着托鲁毫无防备的右侧,而且是瞄准了太阳穴踢了过来。
“——!”
托鲁和阿卡莉所穿的长靴在数个位置都埋入了铁片。虽然基本上是为了防御用的,但是不用说,加上了充分的力道也能将其当作凶器使用。动员阿卡莉全身的筋骨发出的这记回旋踢不用说,直击的话就会陷入托鲁的头盖骨中吧——更何况太阳穴还是头盖骨上最薄弱的部分。
托鲁再度向前,接近到阿卡莉贴身的近前来打破这种体势。
虽然避免了脚尖命中太阳穴的情况,但是阿卡莉的膝盖强力击中了他的脸颊,托鲁和妹妹纠缠到一起在地面上翻滚。
“咕……”
立刻放开阿卡莉并在地面上打了个滚,利用这个劲头从地面跳着站立起来。
看过去阿卡莉那边也同样站了起来。
(……很强啊。)
托鲁淡然的这样想到。
虽然在阿丘拉之里有过数次交手——但是全力地战斗这种事情至今一次都没有过。
不过……
(技术相当。那就是单纯的体力与力量……)
因为在这一年怠惰了修炼,托鲁的基础能力出现了降低。相对的阿卡莉则是提高了。更何况……
(伤口裂开了啊)
托鲁宛如事不关己的想到。
即使背后的伤口由阿卡莉重新进行了缝合,那也不意味着已经痊愈。背后肌肉在平常的生活中并不会过多的被使用,但是又飞又跳的全身运动就会对其造成相当的负担。
在体力方面托鲁也胜不过阿卡莉。
那么——
(速战速决吗)
托鲁架起小剑重新作出判断。
当前情况下存在托鲁相对阿卡莉的优势的话,那就是武器的差别了。阿卡莉的武器——铁锤的破坏力虽然优秀,但是基本攻击的方式很有限。因为以回转为基本所以动作幅度较大。
相对的托鲁的武器——双小剑除了单纯的斩击之外,突刺技巧也同样能够使用,无论怎样,远远轻于铁锤的小剑都更有利。而且两把一起能够使用丰富多彩的技巧更是让优势倍增。
能够利用的空隙就只有这个差异。
“——!”
托鲁呼出一口气之后踏出了一步。
铛!脚下的地面发出了悲鸣,托鲁滑行一般向阿卡莉靠近。举起左手的小剑代替盾牌,右手的小剑架在腹部。
阿卡莉的铁锤飞来。
从斜下方向上捞起的一击。
左手的小剑距离太远,面对右侧而来的铁锤攻击来不及防御。使用右手的小剑防御就无法进行攻击。即使将身体后仰,如果将轨道微微调整横扫过来也会无法防御。
因此——
“——!”
虽然托鲁迅速将小剑交叉和之前一次一样接下攻击,但是这一次左手小剑抵住右手小剑的时机迟了一点。半吊子的交叉没可能消除铁锤的力道,两把小剑发出尖锐的声音一起被弹上了空中。
“……”
一瞬间阿卡莉的视线转向了小剑。
但是铁锤的轨道几乎没有混乱地依然像托鲁的侧腹飞去。受到直击的话肾脏或是其他重要器官就会被破坏。即使不当场死亡也是会导致数日后死亡的致命一击。
但是——
“——嘿!”
托鲁抓住了。
将铁锤本身。
“——!”
阿卡莉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空手夺刀——就是托鲁和阿卡莉都学到过的用双手将逼近的刀刃夹住的技巧。但是那说到底还是对刀剑使用的,并不是对铁锤使用的技巧。对于铁锤,其回转产生的力道过于强劲,绝不是凭空手就能停下的。笨拙的接下只会导致穿过双手造成直击——即使能够防御住一击,两腕关节也会因为疼痛而无法应对下一次的攻击。
不过——
“……”
托鲁说到底只不过是抓住铁锤而已。勉强进一步说的话就是抓住铁锤不反抗地顺着其方向跳起。已经因为弹开两把小剑而多少减弱了势头的原因,巨大的铁锤尖端部位可以说更容易抓住了。
并不是要停下这一击而是与这一击同化并跳开。相应这一击的威力就无限接近于无。这个样子托鲁的体重反而起到了减弱铁锤势头的配重的作用。
也就是说——
“——唔”
吐出了一声短叹的阿卡莉放开了铁锤。
这个状态反而对持有武器的一方不利。
但是——已经迟了。
虽然随着铁锤一起飞了出去,但是托鲁扭转身体用单脚勾住了阿卡莉的长发。
“——哈!”
随着落下的势头拉着头发将她拉倒在地面上。
接着托鲁拿起了就这样落在手边的铁锤指向了她的头部一侧。
“——那么?”
托鲁看向纠缠在一起趴在地面上的妹妹。
铁锤虽说是妹妹的爱用之物,用托鲁来比较就是和小太刀一样,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出其威力的之后阿卡莉——但是其重量和尖端的锐利不会变化。只要托鲁有那个打算,阿卡莉的头部一侧吃上一记攻击也一定会死亡。
但是——
“再一次问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
阿卡莉用毫无忌惮的样子说到。
接着——
“——好了,到此为止!”
啪,拍手的声音传入了托鲁的耳朵。
和阿卡莉拉开距离并将铁锤扔到地上,托鲁转向了那个声音的方向。
在那里——
“……!?”
两位似曾相识的人物站在那里。
其中一人是——
“你……”
托鲁一边低声念叨一边从口中诵出解除<铁血转化>的关键词,解除了自己的临战状态。
在那里站着的是一名中年男性。
矮小瘦削,稍稍给人一种神经质印象的那名男性是职业派遣组合的人。记得被阿卡莉强行拉去登记的时候有碰过面。记得姓的确是巴顿,但是名字想不起来了。
“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哎呀,真是急死人了。还担心会不会因为太快了而让阻止的机会逃掉……”
“……怎么回事?”
托鲁皱起眉头质问到。
“过分啊,托鲁君,是不考虑将你除名不行的时候了呢,特别是对我们这边来说。”
巴顿说到。
“毕竟只是挂名的人单是存在就会让组合的信用下降吗。”
就是说,虽然进行了登记但是完全没有接受工作的打算,偶尔来联络也全部拒绝的托鲁已经成了组合的包袱,被下了这样的判断。
对于托鲁来说既没有抱怨的理由也没有那种打算。
但是——
“所以,就来交给你最后的任务,如果不接受的话就除名——就是这样考虑的。但是在组合的内部出现了将这最后一件工作交给你会不会有问题的疑问。”
“……?”
“那是相当的,从委托人所说的来看可以说难度很大而且条件很严峻。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本来应该先确认你是不是有相应的能力的。”
“……说起来,组合里不是有很多登记的人吗?”
托鲁依然皱着眉头说到。
“把我的资质这个问题放一边,找其他的——”
“不行啊,其实是委托人指名选择你作为第一候补。”
突然——巴顿指向了身旁的身影。
银发的娇小少女。
那是柴卡。
“所以——实际上是想要测试你有何等程度的技术,所以请你妹妹进行了协助。”
“……”
托鲁转身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的阿卡莉。
不过她果然还是没有任何顾忌的样子,平静的承受了托鲁的视线。
“不是说认真的吗?”
“当然,我任何时候都是认真的。”
阿卡莉一下子握紧了拳头说到。
“我打算将这样子还不行的哥哥制成标本的想法毫无虚假!”
“不用全力断言!”
托鲁喊道——同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啊,该死。果然还是不工作不行吗?”
认为没有乱破师以外的生存之道。
实际——现在也是这样想的。
自己在其他地方起不到任何作用。
但是……
(受这家伙的雇佣吗?)
托鲁转向了柴卡的方向。
柴卡大大地点头——
“雇佣。雇佣。熟练。”
不知为何得意的指着托鲁与阿卡莉。
“阿卡莉也是?但是——到底要干什么?”
巴顿等职业派遣组合的人并不知道托鲁二人的身份是被各个掌权者明文要求扫除并受到追捕的乱破师——但是。
柴卡知道托鲁是乱破师的事情。
而且乱破师是在和平时代毫无价值的战争中残留下来的孩子。虽然战斗能力很高是事实,战斗能力也是各种各样。但是将欺骗当作本职的乱破师可以说能够发挥能力的地方很有限。比如说店铺的保镖或者街道的巡逻队之类严肃单纯的职业使用强壮的家伙会更方便。有钱人身边的护卫也是一样——身负高级且正当的武术的人更受欢迎。
不客气地说——仅仅为了“高效率的取胜”这一目的而进行特化,使用所有能够使用的手段,可说是战场上的便利屋的乱破师即使没有被扫除也因为他们残酷无情的作风而遭到强烈的厌恶。
“商量。”
大大点头的柴卡这样说到。
“看来事情似乎已经谈妥了,那么我就告辞了。”
巴顿满足的这样说完就将托鲁等人留在这里快步离开了。无论好歹他的工作只是人才派遣,派遣到的地方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他都不会清楚。恐怕是事先收下了柴卡的定金吧。
“……为什么找我?”
“嗯……”
柴卡侧起头说到。
“缘?”
“……缘……是吗。”
真是暧昧的回答。
但是——
(难道说这家伙,从昨天那件事情感觉到了什么)
行走在生死的界限上。
那一瞬间感觉到的充实感——而且。
“哥哥。”
阿卡莉像是催促般说到。
虽然托鲁一下子就像咬碎了苦虫一样皱起脸——
“明白啦,明白啦,我做就是了我做。既然指名我和阿卡莉那就不会是需要清洁员或者农夫这种理由吧?”
“当然。”
柴卡点头。
“需要。乱破师。”
她清楚地这样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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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特伯爵邸。
那是位于要塞都市迪鲁索兰特中央的领主大宅。
阿巴特伯爵家是武学世家,其属下大多是战士。为了结束战乱年代的大远征——就是歼灭北方伽兹帝国的时候,现任当家的罗伯托·阿巴特作出了许多重大贡献,因此被冠上了“英雄”这一称号。
最近因为聘用了魔法相关的技师进行迪鲁索兰特的再兴而被传为想要擅自扩大阿巴特家的权势。原本的立场不过是乡下贵族的阿巴特家会在库维尔帝国中引起话题就是因为有这种背景。
因此——
“欢迎您大驾光临。”
<四月>号的众人来到迪鲁索兰特拜访阿巴特宅邸的时候,罗伯托·阿巴特本人来到玄关迎接并面带笑容的表示欢迎。
<四月>号是俾马克王国的骑士阿鲁贝里克·吉雷特拥有的机车,阿鲁贝里克可以说是代表俾马克王国的立场,以“武术修行”为名义暗中来到迪鲁索兰特进行访问——至少对阿巴特家是这样传达的。
也就是说阿巴特家捉住了这次访问的机会,将非公开地与邻国贵族的交流作为合作的契机。以此扩大自己在王国内的势力。
“我是罗伯托·阿巴特。”
这样说着行了一礼的金发的英雄。
相当的有贵族风范——精心打扮过的相貌位于宽阔的肩膀以及结实的身躯之上。虽然从贵族风范来讲阿鲁贝里克也有同样的容姿,但是比起他来说就有些普通,缺少习武之人拥有的粗犷。
反过来说罗伯托的样貌给人加上“英雄”这一形容都不会有任何违和感的气派的印象。服装上大量使用了金丝银丝装饰,阿巴特家的家纹也缝在服装上——整体那份奢华的印象与其说是贵族不如说是王族更接近。
“我是阿鲁贝里克·吉雷特。”
阿鲁贝里克这样说着回了一礼。
他的背后跟着随从打扮的兹伊塔和薇薇。同样是十几岁的少女,走起路来也并不带有威压感。在<四月>号的众人之中这两人是最“看上去无害”的。阿鲁贝里克每次与重要人物会面的随从都选择这两个人就是因为这种理由。但是也导致阿鲁贝里克每次访问的对象总是作出他喜爱美女而“时刻都带着少女随从”这种误会的评价——这也是没办法的。
阿鲁贝里克及随从的两名少女被带到了里面的招待室。
走在排列着大量美术品的狭长走廊下的途中,阿鲁贝里克就在心里打量着阿巴特家当家的气量。
(稍稍有些自我展示欲望过剩……是吗?)
在美术品之中有不少描绘了应该是罗伯托本人的绘画以及以他为原型的雕塑。剩下的就是排列着历史上的英雄与有名的绘画。简直就像是在暗示自己能够与其相提并论一样。
(——但是。武家出身?“英雄”?真的吗?)
阿鲁贝里克也是骑士,看着对手的步伐——以及从背后看着其姿态就能把握出对手具有何等程度的实力。罗伯托的动作……无论哪里都无法想象是精通武艺之人。不如说更接近外行人。
但是罗伯托是在之前的大战被称为“英雄”的其中一人这件事并没有错。
不然的话阿鲁贝里克等人根本就不会来板房这座宅邸。
(……单纯是过了五年而生熟了吗?)
既然是已经被冠上了“英雄”之名的地方领主,那么现在更应该锻炼身体以提高功勋为目标才是。
“请进。”
罗伯托将三人带到同样奢华的接待室,招待他们坐到柔软的沙发中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先是贵族之间三言两语的简单问候。
在那之后——
“——那么。请问造访我阿巴特伯爵家是有何贵干?”
“……”
阿鲁贝里克一瞬间犹豫了一下该怎样回应。
大多数情况下,招待阿鲁贝里克等人的贵族与王族的友好态度都是到此为止了。
但是——
“阿巴特伯爵。虽然知道初次见面就这样做十分无礼——但的确是有事相求。”
“噢?”
罗伯托的眨了眨眼睛。
“希望您能将在伽兹帝国攻防战时非公开情况入手的‘东西’借给我。”
“…………什么?”
罗伯托眉毛倒竖。
理所当然地作出了必然的反应。罗伯托的态度瞬间从对待贵客转变成了对待要警戒的对手。
“竟然要借那个?”
罗伯托并没有问“那个是什么?”。
虽然说实话阿鲁贝里克等人也不能确信罗伯托是否拥有哪样东西,但是这下就不会错了。
“是的。详细的内容恕我们无法告知,但是不单是俾马克王国,我等遵从数个国家协力组织起来的战后复兴推进机关<克里曼>的命令正在执行特殊任务。”
“……”
罗伯托眯起眼睛看向阿鲁贝里克以及他身后隔着沙发站立的兹伊塔和薇薇。
“<克里曼>机关的设立与库维尔帝国有关。将我等的要求当作来自库维尔帝国皇帝的要求来考虑也是可以的。”
“……如果那全部都是事实的话。”
罗伯托说到。
“为什么你们会想要那个东西?”
“那无法奉告。”
阿鲁贝里克说到。
“因为特殊任务的执行所追求的是机密性,所以无法回答。”
“……”
罗伯托皱起脸盯着阿鲁贝里克等人。
然后——
“——喂。”
他从沙发上起身向在房间角落中待命的侍女们说到。
“客人们要离开了。郑重地送他们到正门。”
“……”
阿鲁贝里克叹了一口气之后起身。
到此为止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从常识来想,阿鲁贝里克等人所说的内容都非常可以。非要说的话就像是对初次见面的人提出“请把你家的传家宝物交给我”一样。
“阿巴特卿。”
阿鲁贝里克在接待室的入口转回身说到。
“您不愿意将那个交出来的心情当然能够理解。但是这可是关系到菲卢比斯特大陆全体和平的问题。”
“……”
罗伯托没有回应。
只是瞪着他蓝色的眼睛看向阿鲁贝里克等人。
阿鲁贝里克则是——叹了一口气之后离开了接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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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托鲁和阿卡莉的“实力检查”过后——大约半小时之后。
在二人所住的废物中,柴卡详细地说了雇佣他们要做的工作内容。
那是——
“你认真的?”
“认真。”
理所当然一般点头的柴卡。
一副无意义的自信满满的样子——
“太乱来了,无论怎么说。”
“没有乱来。”
柴卡摇头。
长长的银发轻柔地飞舞。
“必要。无论如何。那么——只能去做。”
“……”
托鲁和阿卡莉对视了一下。
即使是阿卡莉也没有想到被委托的竟然是这种工作。也许巴顿已经知道了大概。所以才早早地说出“已经和职业派遣组合没有关系咯”之后不听更详细的内容就离开了。
可是——
“领主宅邸——袭击”
柴卡清楚地说到。
“然后夺取。”
“夺取什么?”
“……重要的,东西。”
虽然一瞬间犹豫了一下,但是柴卡还是这样说到。
第三章——昔日的英雄
悬挂在夜空中的半月所发出的光柔和地洒在街道上。
时间已经是深夜——来往的行人已经断绝,几乎所有建筑中的灯火也都熄灭了。街道中央以领主宅邸为中心的区域没有熄灭灯火的建筑物更多一些,那是对燃料费用——不管是魔力的光还是火焰的光——都不介意的富裕阶级大多聚集在那里。
“……嗯”
街道的中央区域……这片富裕阶级居住的街区像是要与其他区域隔开一样种植着高大的树木。虽然名义上是行道树,但是实际上那是将平民的街区和有钱人与贵族分隔开的“墙壁”。特别是没有禁止出入却有着明确的界限的话,人们就会对跨越这道界限感到犹豫。如果真的有随意越过界限的家伙的话,不是外来人就是不懂得看城市中气氛的迟钝家伙。
然而现在——
“真是乱七八糟又低俗的建筑物啊。”
摆出一副别扭的表情故意咳嗽了几次的一位少年——不,是青年站立在一棵树上。那是一旦坠落就会严重受伤高度,但是他别说是抓住树干了,甚至还抱起双臂自然地站在纤细的树枝上。
有着了不起的平衡感。
身上穿着的是黑色基调的服装。不是完全的黑色是为了伪装……也就是迷彩。在昏暗的月光与灯光照射下,完全黑色的反而看上去像是在风景中开了一个人性的洞穴而更加显眼。
托鲁·阿丘拉。
他跨越了数座并排的建筑去,向着中央街区的中央——领主罗伯托·阿巴特的大宅看了过去。
虽说是大宅但原本就是城堡。因为漫长战乱的缘故,贵族的宅邸基本都具备着一定的要塞机能。随着战国时代的结束便流行起将外观改造的高雅而使其第一眼看上去没有那么重的威慑性……加上了各种各样的装饰……不过由于基本的结构还是城堡,所以当然还是既牢固又复杂,而且还有着严密地警戒。墙壁上开着许多为了射出魔法与弓箭的洞,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四座监视塔位于四角。现在是否还有卫兵全天守在里面不确认一下是弄不清楚的。
“嗯……”
托鲁在脑内绘制起大略的图纸。
乱破师的教育中也包含了“城坠”——也就是说为了攻略敌人城堡的技巧。尽管只身将城完全攻下是没办法的,但是在本队之前进行破坏工作和为了更容易攻入的准备可是乱破师的专攻领域。
托鲁也将从城堡外观与所在位置就能推测内部结构的技能砸入了身体中。
明白的说就是将工人们根据图纸建造出建筑物的作业反过来在脑内进行。
“这样子……这样子……嘛,大概就是这样吧。”
大略在头脑中完成了城堡图纸的托鲁挠了挠脸颊。
“……真实的。没想到成了为以领主为目标的工作进行准备的情况。”
“在害怕吗?哥哥。”
从脚下传来了声音。
“谁在害怕啊?”
托鲁保持着看向大宅的姿势仅仅将声音扔了下去。
咻咻——用连猴子都会自愧不如的灵巧动作跳过树枝爬到树上的不用说,就是阿卡莉·阿丘拉。她站在树干对面的树枝上转向了他的方向。
“没错。是这样的。我敬爱的哥哥当然无论对谁都不会担心的。抱歉。是我自作多情了。”
“……是吗?”
“哥哥的话即使手无寸铁,甚至身上没有任何保护保持出生时一丝不挂的样子,也不会有丝毫害怕地冲向百万军势不会错的……”
“那种家伙从各种各样的意义来说都是白痴。”
所以说为什么是以全裸为前提!?托鲁压下想这样质问的心情不爽地说道。虽然是被当作真正的兄妹养育的,但还是经常有弄不清楚这个女人的想法的时候。
另一方面,阿卡莉不知为何用愤怒的样子——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表情——说道。
“不可能。即使是哥哥也不允许侮辱我敬爱的哥哥。”
“……抱歉。白痴的是你这个家伙。”
“明白的话就好。”
“就好?”
这样喊着,托鲁打断了这白痴的对话。
“那——阿卡莉。西侧怎么样?”
“和那边没有多少差别。不是无法使用‘城坠’的程度就是了,不管怎么说领主的大宅即使比不上战争时期也有着相当多的卫兵在把守。毕竟在大战时候立下了那样的功劳,既得到了回报,也没有要隐藏的事情。自然有雇佣卫兵的余力。”
“是这样吗?大战的功臣?这里的领主?”
“哥哥,还是多听一听世界上的事情会比较好哦。”
“不好意思了,我是家里蹲。”
托鲁果然是一副闹别扭的表情说道。
实际上,来到迪鲁索兰特市之后,托鲁走出家门就只有必要的最低限度。积极的外出和邻居——或许说更近似与难民间的互助组织——打交道的阿卡莉在知识量上有差距那是理所当然的。
“别看这样我可是耳年增。”<译者注:“耳年增”是指性知识丰富的年轻女性,不知道中文该如何表达因此保留原文。>
“那不是该自豪的地方——而且话说回来非要说的话也该叫万事通吧。”
“不,虽然没有实际体验过但是关于房中术的知识也是跟丰富的哦。”
“那是什么?”
“已经进行过完美的脑内预习了。如果是哥哥的话可是有一发就让你全身酥软的自信。”
“所以不是说了那不是该自豪的地方嘛!”
挺胸说着的妹妹半睁着惊讶满载的眼睛看向托鲁。
但是果然阿卡莉若无其事的切换了话题。
听说现任当家罗伯托·阿巴特在之前的伽兹帝都攻防战……那个时候是率先冲入帝城的部队中的一人。因此被称为“英雄”的人也是很多的。
“领主虽然是领主但也是相当的武斗派啊。”
托鲁如此念叨。
虽说贵族们大多在身着礼服的时候会佩剑,但是那不意味着所有人都会使用它。不如说除了原本属于骑士一类或是武艺出身的一族之外——世袭的贵族很少会出现在前线。
反过来说的话那名贵族既然加入了关键一战的先遣队,那么就意味着他是精通武艺与军事的人。不过也存在着近侍或者随从是强者而本人只是以此来当作幌子的情况。
“那样的话……果然。”
托鲁轻轻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般的动作,不用说,那里既没有树枝也没有其他东西的虚空——托鲁就这个样子开始向正下方坠楼。但是他既不慌张也不吵闹,途中数次伸手抓住树枝减慢速度,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的降落到了树干根部。
迟了一瞬间阿卡莉也同样降了下来。
“果然要求柴卡进行支援才更切实。”
“虽然话是如此但是哥哥。”
二人一起起身迈开脚步之后,阿卡莉说道。
“那个小姑娘——真的可以信用吗?”
“说是小姑娘,你也没差多少吧。”
“在胸部方面是我更大。”
“你到底是以什么为标准来对话的啊。”
托鲁半睁着眼睛盯着阿卡莉。
“而且那是委托人吧。信用不信用什么的。”
“不是说那个。而是在问她作为魔法士的能力。”
“……啊。那个的话你确实还没看到过。”
托鲁点头。
柴卡的魔法技巧——在托鲁看来是相当高。不过托鲁并不是魔法的专家,详细的事情也不太明白……与独角马作战的时候,在那个紧迫的状况下她毫无动摇的打出了魔法。托鲁只是根据这一件事作出了评价。
拥有高超与丰富技巧但是精神上不稳定容易失败的家伙和
只有一个单纯的技巧无论面对何等状况都必定能够确实地使用的家伙。
根据实战的表现来判断的话就是后者。
“相当的高手哦,那家伙。”
“是那样吗?”
“是啊,该怎么说呢……”
这样决定了就不会移开视线——坚定不移的集中力。
与其说是拥有毫不动摇的心
不如说是自身没有那颗心就无法坚持度过每一天,柴卡的那份坚定不惑对托鲁来说看起来非常眩目。
“总之是比看上去的要厉害的。那个家伙。”
“原来如此。”
似乎认同了的阿卡莉点头。
“比起表面看到的大小更注重形状啊,哥哥。”
“你在说什么?”
“胸部的事情。”
“你这家伙,真的是个白痴啊。”
托鲁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嗯?不是在说脱掉了会很厉害吗?”
“我是在说魔法的技能啦!而且问这个的不就是你吗!?”
“请哥哥不要生气。仅仅是在开玩笑。”
“你的玩笑太难懂了!”
因为表情几乎都不会变化所以更是难以判别。
不过这种事——要说是一如既往地确实一如既往——持续着对话,托鲁二人暂时回到了柴卡正在等待着的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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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那里已经化为了战场。
或者说是一副惨不忍睹的状态。
“……”
托鲁停在了进门的地方。
旁边面无表情的阿卡莉果然也停了下来。
位于二人视线所指方向上的是——
“……唔唔。”
摔倒在那里的柴卡。
既不是坐在那里也不是站在那里而是摔倒在那里。
不知为何还是从头到脚沾满了某种黏糊糊液体的状态。顺带一提到处能够看到各种东西——餐具与家具的残骸散落着,会让人误会成用了炸药,不然就是使用了爆炸系魔法。虽然原本这里就是废墟,剩下的家具也和残骸没有两样就是了。
“失败。失败。”
柴卡这样说着站了起来。
她转向了在入口呆愣住的二人,突然作出了一个傻笑。
“晚上好。否。欢迎回来。”
“不是该说欢迎回来的时候吧。您到底做了什么!?”
托鲁突然说道。
顺带一提,托鲁对明显年幼的柴卡使用“您”来称呼是因为柴卡现在是两人的雇主,不过这一点先放一边。
“晚饭。制作。失败。”
“这还真是一目了然。”
托鲁失望地说道。
另外从一旁阿卡莉传来尖锐的视线。在被评价为“比看上去的要厉害”之后立刻就导致了这种惨状,对于托鲁来说简直是颜面扫地。
“说起来与其说您在各方面很笨拙……不如说是那个吧……”
托鲁想到了初次见面那时候的事情
柴卡认真地想要从他眼前逃走而左右前进,可是最终只回到原来位置的愚蠢行动。这样考虑的话她很可能是魔法的技巧以及使用魔法时候的集中力很了不起,但是在普通的生活中就只是无法确定目的的笨拙家伙。
“面包。烤。失败。”
柴卡不知为何无意义的挺起胸用很了不起的语气宣言到。
但是——
“怎样的失败才会导致这种惨状啊!”
“加热的魔法。威力调整。失败。”
柴卡一下子又害羞地嘿嘿笑了起来。
那副样子实在是很符合她的年龄……不,是已经超过了他年龄的天真可爱。不过因为头上沾着没烤熟的面团,冷静地看上去着实是一副惨烈的样子。
“普通的用火烤啊!”
看来魔法在没有紧张感的时候也会失败。或者说本来与独角马作战的时候才是偶然吗。托鲁希望并不是如此。
“而且还特意买了面粉?”
“皆无。食材。”
“唔……”
托鲁语塞了。
不过完全没有食材的确是事实。而且本来家中的食材丰富的话托鲁就不会和柴卡相遇了。
“该怎么说呢……”
从这个样子来看很可能是完全不知道面团需要发酵以及其他的事情。
不过这个问题先放一边……
“总之实行是明天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想要进行一下作战会议。所以先去把身体洗洗干净。出去向右走的地方可以看到水瓶。”
“唔。”
柴卡干脆地点了一下头之后向外走去。
就这样一直目送着她——
“原来如此。”
突然阿卡莉点头。
“闭嘴。”
“感到哥哥的兴趣稍稍有些轻率。”
“够了住嘴。”
“但是哥哥。请安心吧。就算这样我还是有自信我最关键重要的轻率程度不会输给别人。”
“怎么能安心啊!”
托鲁大吼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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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雷特队将机车停在了位于街道东部的交易广场上。
对于经常被指派进行长期大范围作战行动的吉雷特等人来说,大型机车<四月>号在作为移动手段的同时也兼任住宿设施的任务。与罗伯托·阿巴特卿的会面结束后回来的吉雷特等人预定在<四月>号中与先行一步的玛提乌斯·卡拉维合流并进行作战会议。
——但是。
“怎么了吗?”
回来的玛提乌斯用毛巾擦掉了涂在脸上的迷彩纹样之后说道。
由于平常从下颌直到头顶都画上了迷彩纹样的缘故,这位瘦小魔法士的脸从正面看上去完全无法分辨出样子——但是将涂装去掉之后,细细的眼睛和圆圆的脸型,一张迷人的脸就露了出来。
他有些呆愣地看向<四月>号的中央客厅
基本来说这个房间用房屋来说的话就相当于起居室——为了从会议到用餐所用而被打造成最宽敞的房间。这前方配置着驾驶室,后方是各人小小的——就像是巢穴一样的寝室,再后面则是货物室。
这种事情就先放一边。
“看了还不明白吗?”
骑士阿鲁贝里克·吉雷特英俊的脸上掺杂着疲劳说道。
聚集在中央客厅的吉雷特队各个成员全都带着一副失望的样子坐在沙发中。那一张脸上都没有一点笑容——其中表情最为严峻的是薇薇·霍洛拜因。
这位和兹伊塔同为吉雷特队中最年轻的少女坐在背向这面的沙发中——玛提乌斯在他的位置只能看到背影——坐着,对着墙边的一块木头扔出了某样东西。
某样东西?——那是针。
伴随着干燥的声音,实际上是十几根的针刺到了那块木头上。
顺带一提的是木材被刻上了看上去很随意的相貌的同时还刻上了“罗伯托·阿巴特”这几个字。
该怎么说呢,能够感觉到充满了敌意与憎恶之类的感情。
“……啊,是一贯的那个啊。”
玛提乌斯用已经接受的表情点头。
“说是一贯的基本也没错。”
苦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是吉雷特的副官——尼古拉·阿夫特托尔。
这位高大而且如战士一般严肃的男人指着薇薇的方向说道。
“这一次意外的短暂啊,会面。因此心情不好。”
“哈哈。”
玛提乌斯重新看向薇薇的方向。
依然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不过不难想象她那张还残留着稚气的脸正皱在一起。这位年幼的暗杀者一旦进入工作时间就能令人恐怖地消除感情采取行动,但是相反地一旦离开了工作时间就会强烈的表现出喜怒哀乐。
“实际六分十七秒。”
忽然——这样说的是与薇薇一同与阿鲁贝里克前往罗伯托·阿巴特卿宅邸的兹伊塔。这边也是稚气未脱的少女——但是这边在就像是将脸分为两部分一样带着大大地眼镜。
“新纪录呢。”
“什么啊!”
薇薇鼓起脸颊转向了兹伊塔的方向。
虽然她用了不起的技术扔出针,但是这个动作看上去很符合他的年龄,甚至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年幼。
“说的就像事不关己一样。兹伊塔不是也发怒了吗。”
“啊哈哈。但是感觉薇薇连我的份一起发怒了。我这样就已经气消了。”
兹伊塔轻松的笑了出来。
这两个人的出身成长以及经历全都不同,但是不知为何两人在一起看起来就像姐妹一样。不止单纯在吉雷特队中同样是女性而且年龄相近——而且还是意气相投。
“一直以来真是对不住了——你们两个。”
阿鲁贝里克露出苦笑说道。
“虽然明白你们会感到不愉快。毕竟不带随从我一个人前往的话会很奇怪的。不过有下次的时候再另外——”
“吉雷特大人。”
叹了一口气,薇薇说道。
“就因为吉雷特大人是这个样子——”
“诶?什,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阿鲁贝里克慌张地眨着眼睛。
虽然他像是要寻求解释一样环视着同伴们——
“吉雷特大人。”
尼古拉饶有深意的笑着说道。
“差不多也该察觉到了吧?薇薇和兹伊塔气的,是自己无礼地被要求工作——可不是如此哦?”
“唔?”
阿鲁贝里克侧起头。
看来真的是不明白。
“是吉雷特大人——”
“那边!吵死了!”
发出了咻的声音,薇薇挥动双臂。
下一个瞬间,尼古拉像是在擦窗子一般将手举到了自己的脸前。
“真危险啊。”
在尼古拉厚实的掌心——不对,是在指尖出现了一根针。
薇薇投出的东西被他看穿并在空中抓住了。能够将原本就很难用视线确认的那个在空中抓住的这种技量无论怎样想都是一流以上,但是尼古拉并没有炫耀这件事情,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惊讶。
相反的——
“吵死了,闭嘴!笨蛋尼可!”
稍稍脸红起来的薇薇大叫到。
兹伊塔也有些脸红的低下头——
“我怎么了吗?”
“不。什么也没有。是真的。”
像是对什么宣誓一样举起手——指尖依然夹着针——尼古拉说道。
“请忘记吧。”
“……?是吗?”
些许困惑浮现在了那张端正脸庞上的阿鲁贝里克点头。
看到了整个场景的玛提乌斯抬头仰望着天花板发出了一声叹息——
“虽然程度有所不同,但这不还是和平常一样嘛。”
这样说到
对方贵族的应对也好,薇薇等人的不高兴也好,还有阿鲁贝里克过度的迟钝程度也好,但。
实际上……吉雷特队在前往的地方受到欢迎这种事是几乎从未有过的。
而且恐怕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们只是带着贵族这一招牌的骗子之类。不过也不是没道理的。被说了“虽然不能说明详细的理由但是因为危险所以请将你家的传家宝叫出来”这种话就老实的将其交出来不是相当程度的傻瓜就是在奇怪方向上失去了很多的人。
“原则上来看只是同为贵族之间的谨慎应对而已。”
阿鲁贝里克这样说着耸了耸肩。
“很麻烦了呢。”
玛提乌斯说道。
“那个进入了这条街道是不会有错的。根据移动路线来看,毫无疑问已经瞄准了阿巴特伯爵。”
“没错。”
“阿鲁贝里克点头。”
“……果然还是不可能说出详细的事情啊。”
“就是如此。”
阿鲁贝里克十分不愉快的说道。
“姑且留下了雷奥纳鲁多进行监视。发生了什么的话我们也立刻赶过去应该更好。只不过——很微妙啊,那个宅邸。”
“微妙——是吗?”
“守卫之类微妙的很少。不——不对。宅子外虽然有相当多。但是宅子中几乎没有配备守卫的样子。而且都是针对宅子外面进行把守。与其说是原本就建造成这样,倒不如说是改变成这种样子的印象。”
阿鲁贝里克像是要将记忆重现在脑海中而闭上眼睛说道。
“虽然那家伙一个人能否到达阿巴特伯爵宅邸也是个问题,但是愚蠢的攻入而被阿巴特伯爵抓住才是真正的问题。”
“——关于那件事。”
玛提乌斯皱着眉头说道。
“那家伙……有可能得到了手下。而且还是相当的高手。”
“……你说什么?”
“我用魔法拘束住使唤的独角马被杀死了。”
这句话让吉雷特队的成员们变了脸色。
脸薇薇也停下了扔出针的手转向了玛提乌斯的方向。
“虽然认为是独断专行。但是一度被视线捕捉到而想要下手。然后……”
“‘被视线捕捉到’?不可能。在能够目视的接近战中魔法师将独角马?”
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样说的是尼古拉。
“直接将它杀死的似乎是那家伙的魔法。但是那就意味着还有为魔法启动与瞄准拖延时间的家伙在。如果变成那样的话就棘手了。”
“……”
阿鲁贝里克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
“毕竟全员行动也太显眼了。薇薇,尼古拉,对不起了请做好准备。直到阿巴特邸出现混乱之前都不要出手——毕竟万中有一。”
“了解。”
尼古拉点头,薇薇咻地从沙发上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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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能够想到的工作所需的小道具需要半天时间。
虽然单是在离开阿丘拉之里的时候带出来的东西就足够了,但是其中一部分因为随着时间受潮腐烂而无法使用了。将没有妥善保存的消耗品重新调来迪鲁索兰特街道——不行的话就只能购买材料自行制作。
托鲁用从柴卡那里借到的钱买好东西回来之后,在家里的柴卡不知为何打开棺材取出机杖正在摆弄着。
“欢迎回来。”
柴卡向着背后说道。
看来阿卡莉在其他的房间进行准备。乱破师不单单有使用武器进行白刃战的能力。时不时也有毒杀或是使用安眠药的时候,以及对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的锁使用强酸一类的时候。但是这时候使用的药剂大多没有出售,因此自己进行调和之类的技能也是必要的。
与混合药物相关万一出现了失败也许会出现危险,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一般都会独自在其他房间进行。
不过这种事情先放一边——
“啊……我回来了。”
“……?”
似乎是注意到了托鲁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柴卡转向了他的方向侧起脑袋。
“什么?”
“没什么。那到底是什么啊,那口棺材?”
“……”
托鲁说着将视线转向了倚着柴卡旁边墙壁立起来的棺材。
“话说回来你又是什么人。虽然潜入领主宅邸行窃就已经不普通了——但是带着那种棺材到处走有什么含义吗?”
单纯携带者机杖走的话使用更小的背包之类的就可以了。
即使用来代替睡袋也不需要这么巨大的东西,能够折叠的布制睡袋就足够了。而且实际看上去里面几乎都是空的。
“棺材就是棺材。”
柴卡说道。
“死者的容器。”
“不是空的嘛。”
“从现在起。”
这样回答的柴卡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那是意味着有从现在起里面会放入什么人的预定吗?
但那到底是谁?
应该不会是敌人一类的吧。那样的话就没有特意放到棺材中凭吊的意义了。
那么就是某位亲属——但这样也很难想象。某位亲属的话希望他能够活着才是人之常情,已经死了的话就是已经死了……明白那种事情的话,现在既然还空着就没有意义了。虽然也有听到了远方熟人的讣告这种可能性,但是特意让这样的少女运送棺材的理由就不能理解了。
还是说——这是为“总有一天会死之人”准备的棺材吗?
比如说柴卡自己?
“放入什么人?什么人会死?还是说什么人已经死了?”
“……”
柴卡暧昧的摇了摇头。
是不能说的意思还是不明白的意思呢。
虽然不是该追问的事情——
“该做的事情。我的。”
柴卡明确地这样说到。
“该做的事情……”
“该做。义务。使命。目的。绝对。即使花费——一生。”
柴卡莞尔一笑说道。
“努力。”
“……”
托鲁说不出话来了。
柴卡没有迷茫。
比自己年幼的她已经找到了该做的事情并且向着它前进。
相反地自己又是如何?
作为乱破师至今的人生遭到否定……就这样维持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好的样子在这种乡下虚度着人生。和柴卡比起来自己无论任何方面……都要惨多了。
“……托鲁?”
似乎是注意到托鲁的表情有些沉闷了吧。
柴卡停下了整备着机杖的双手,担心的盯着他的脸。
“托鲁很强。”
银发的少女忽然这样说到。
“……啊?”
“能够各种活跃”
“啊——是在说乱破师的技术吗?”
“没错。”
柴卡用力点了点头。
“好多。选项。目的。随便选择。”
“……”
的确这样说也没错。
因为乱破师是战场的“万事屋”。
从白刃战到炸药的调和与流言的散布,还有民众的煽动,城塞的修缮,食物调配,以及这些行为相关的诸多作业全部。因此被委托执行只能正大光明战斗的骑士与战士不能做的各种肮脏的工作。
的确这些技术在普通的生活中也能够起到作用。
即使比不过各方面的专家——也不过是能够从现在起开始钻研就能解决的事情。乱破师如果有那个打算的话,猎人也好,工人也好,锻造师也好,商人也好,什么都可以担任。虽然登上专业的顶点终究是不太可能了,但只是生活下去的话是足够了。
可是——
“我啊……”
为什么会想要说出这些连托鲁自己都不明白。
就连对阿卡莉都没有说过。不过既然同样在阿丘拉之里成长,或许已经有所察觉了也说不定。
“想要留下自己生存的证明。”
“证明……?”
“是啊。自己被生下来,活着,死去,想要得到……这个意义。”
……
阿丘拉之里是山间的一座小村落。
准确来说是将数个临近的小村落集合起来统称为“阿丘拉之里”——不过不管怎么说,那里都不是很开放的地方。
依靠着与世间联系的细小岔路……事实上被称为隐秘之里也不为过。
但是毕竟还是不可能做到完全断绝与俗世的联系进行生活的程度,阿丘拉之里也无法自给自足的发展,而且为了送出乱破师人才,不确保一定的情报来源是不行的。
就因为这样,阿丘拉之里有结识数组定期巡回的商人让其出入的习俗。
对于度过着修练紧跟着着修练这种严酷日子的阿丘拉之里的孩子们来说,每月一次来访的定期巡回商人的队伍就是为数不多的娱乐。他们带来的俗世的话题对于托鲁和阿卡莉来说就像是来自其他世界的丰富多彩的梦幻故事。在修练的间隙,孩子们都会围绕着商人询问各种各样的事情。
华丝明·乌洛就是生活在这些定期巡回商队之一中的女孩。
她是在商队中诞生成长并扎根的巡回商人。她是母亲在移动中的马车上诞下的因此非常坚强。没有特定的居所,从旅行到旅行这样如无根之草一样的生活方式,自己等人的这种方式对她来说似乎引以为傲。
‘我只要安稳地活着那样就好了。’
华丝明说了这样的话。
总有一天前往战场,如狮子奋迅一般大大活跃一番——对着天真无邪的梦想着这种事情的乱破师胚胎们。
‘旅行到各种地方。见识到各种事物。提要到各种经历。这样就满足了。’
‘但是那样子就什么都不会留下哦。’
当时依然年幼的托鲁这样对她说。
她的那种人生观与幸福观,终究是不能被托鲁所接受的东西。
‘自己死了的时候就全部化为乌有了。’
‘没有那种事。’
华丝明这样说着笑了出来。
‘即使没在战场上奋斗,我,也会将我活着的证据留下来。我所遇到的人们会记住我的事情。或者——’
说到这的华丝明红着脸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腹部。
‘我生下孩子的话。那样子那个孩子就是我生命的证明。那个孩子再生下孩子的话,那个孩子也——我的孙子也会是我生命的证明。这个样子,生命就能联系起来。’
华丝明与属于同一商队的年轻人成为了恋人的事情,以及那时候已经怀上了对方孩子的事情,当时的托鲁并不知情。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托鲁还感到相当的失落。
回想起来华丝明说不定是对托鲁来说就像是初恋对象一样。
不用说,考虑到相差了十岁这一情况的话,那就称不上真正的恋爱,只不过是小孩子对如家长一般的年长异性抱有类似恋心的东西而已。发自内心接受了这件事的托鲁在数个月之后就转变为了对她表示祝福的心情。
不管怎么说……
在那之后,华丝明所在的商队才第二次造访阿丘拉之里的时候,她的腹部就已经大起来了。和托鲁碰面的时候,华丝明和她的丈夫还谈论了迫不及待地期待着即将诞生的那个孩子的事情。
但是——
……
“在那之后第三次来到阿丘拉之里的时候……华丝明,死了。”
“……死!?”
恐怕还在期待着酸酸甜甜的初恋故事的后续吧。
突然从托鲁口中说出的词句让柴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是被袭击了。虽然不知道是山贼还是其他什么就是了。”
商队全灭。
华丝明的双亲也好,丈夫也好都被杀了。从所用的武器来判断恐怕是从某处军队逃跑出来的家伙。商队为了在边境行商当然有进行武装,也雇佣了数名护卫,但似乎是依然寡不敌众的样子。
“时至今日依然清楚地记得。”
多少次多少次在梦中依然可以看到。
重复再重复地看到的已经或为了自己一部分的记忆。
即使想要忘记也无法忘记。
被刻在了灵魂上的——烙印。
——————————
“……啊……啊——…………”
从华丝明口中流出的已经不再是言语而只剩下了呜咽。
不如说是还能活着发出声音这件事更不可思议——值得惊讶。虽然知道人类的执念偶尔会导致超越道理与常识的结果,但即使如此也是有限度的。华丝明依然活着就已经几乎属于奇迹了。毕竟那美丽的身体被数支长枪刺中,其中还能够看到其中一支的尖端从腹部贯穿出来。
是没能死去吧。觉得死去反而会更轻松却没能死去吧。
“……啊——……呼……呼……”
华丝明捧着的是小小的布块。
小到令人难以相信里面会有人的程度——
“……啊…………呼……呼……呼……”
慎重又慎重地被布包裹的婴儿。
华丝明经过十月怀胎在体内孕育并经历了痛苦诞下的小小生命。
但是那——已经。
“呼……啊。”
是华丝明还没有注意到呢。
还是注意到了却不愿承认呢。
婴儿比母亲早一步死去了。
这也是当然的。婴儿会因为微不足道的事情死亡。从华丝明的惨状来看孩子也不可能无伤的。
“…………”
将已死的我的孩子——像是寻求救赎一样华丝明捧着他前行。
‘即使只有这个孩子也好’刚这样说完,就将已经冰冷的婴儿对着呆然站立着的托鲁递了过来。
本该已经没有力量编织语言的双唇颤抖着着。
“…………拜……托……”
就这样——华丝明用尽了最后的力量。
或者说本来早就应该力尽而亡的她因为某种偶然活了下来——简直就像是某种残像一样。
就这样仅有两具尸体留在了那里。
不。就连亡骸总有一天也会腐烂消失吧。
那样子就结束了。
拼命的行动也好。奇迹的价值也好。
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并回归于无。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事情。
不过是在这个世界任何时刻任何地方都很普通的事情。
诞生。死亡。诞生。死亡。
那里只有毫无意义的反复。
仅仅是活着的话什么就都不会留下。
也没有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就因为这样——
——————————
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托鲁继续说到。
“袭击来我们里的巡回商人这种事情就和同我们里敌对是一样的。即使称不上亲属——也是我们里的合作者。为了今后同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杀鸡儆猴’是必要的。”
乱破师之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被要求的话就出售出技术——就是这样的集团。
因此乱破师之里对加害自己以及与自己有关之人的对手就不会放任不管。毫不留情的全力击溃。那既是为了守护乱破师之里阿丘拉的方法同时也能成为推销自己技术的宣传。
“我们的里全体出动,将袭击了华丝明等人的山贼还是什么的家伙们找出来并加以毁灭。一个不落的杀死并将尸体展示在街道上。”
“仇。报了?”
“是啊。”
托鲁用阴沉的表情点头。
的确是报仇了。即使不知道是谁亲手杀死了华丝明和那个孩子,那个家伙也毫无疑问地受到了报应。虽然托鲁也参加了歼灭山贼的行动,但那不过是担任瞭望的任务而已。
“但是……华丝明也好华丝明的孩子也好都无法复生了。对于华丝明的人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无意义地结束了这一事实也已经束手无策了。”
“……”
柴卡只是单纯惊讶地眨着眼睛。
托鲁带着自嘲的继续说到。
“因此我想要将这个世界本身改变。”
“……世界?”
“留下活过的证明。用尽自己的全力完成某样事物并将其留下。直到燃尽自己的灵魂为止——那样子的生存方式。”
比起渴望着平稳——自己将爪子与牙齿拔掉躲起来,最终毫无意义的消失。
更愿意在乱世中留下自己的爪痕死去。
带着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是乱破师,也不知道其他的方法。为了这个,我拼命的开始修行。真的是——”
就如文字所述的与死亡作伴的修行。
现在想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
“然后等待着初战。我能够做到普通的骑士与展示无法做到的事情。名誉与功勋都不需要。只是我——我想要得到这个世界在改变的实感。”
自己是为了这个目的诞生在乱破师之里的……这样认为着。
不断对自己这样说的托鲁战胜了修行。
可是——
“战争结束了。”
“……”
“战争变成了邪恶的事情。”
拼命磨练出来的作为乱破师的技巧——对托鲁来说唯一被赋予的“改变世界的手段”被禁止使用。而且乱破师成为了“恐怕会扰乱和平的人”而被掌权者追捕。
的确乱破师精通各种各样的事情。但是先要发挥出全力果然还是要在战场上——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就无法改变世界。的确也能切土豆和萝卜之类,但是剑能够作为剑发挥出全力的地方除了战场之外就不会再有了,单纯在料理中使用的话菜刀更方便。
剑如果没有了战场就完全失去了它的意义。
而且托鲁是自己将自己打造成这个形态的。到了现在——重新打造更是没有好处。那种半吊子的锻炼方式他是做不来的。
“我——”
“托鲁。”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柴卡呼唤了他的名字。
“——嗯?”
“……”
忽地柴卡将伸手将手掌放到了他的肩膀上。
“华丝明小姐。有意义。”
“——诶?”
“托鲁记得。托鲁烦恼。一直。”
“……”
那是。
(华丝明也说过的——)
‘我遇到的人们会记得我的事情。’
没错。无法忘记。
那样强烈的——
“悲伤的事。但是。”
柴卡的手轻柔地从托鲁的肩膀滑向他的后背,两臂环绕着抱住了托鲁的身体。
“等……干什……!?”
“所以一定。托鲁。帮助。来了。对——我”
柴卡的手像是在安抚什么一样在托鲁的背后抚摸着。
抚摸着他——被独角马咬到,还残留着未治好的伤的背后。
“……诶?”
想到却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但是——仔细一想的话就会发现。
“我……?”
最初在那座山中相遇的时候。
托鲁说不定应该选择丢下柴卡逃走。至少不保护柴卡的话后背就不会被咬伤了。虽然那真的只是刹那间判断出的行动——但是怎样的判断才会让托鲁作出那种事情。
和功勋无缘的乱破师更注重合理性。
那样子偶尔就会鄙视为为冷酷无情——因此。
这样的乱破师会不顾自己的危险帮助他人的时候——就需要相应的理由。
但是这样子看来,那个时候的托鲁对才遇到不久的少女挺身而出加以保护又是处于什么样的理由呢?将合理性摆在优先位置考虑的话不如将迟钝的少女当作诱饵逃跑会更好。
自己为什么会选择那个方法呢?
“我——”
华丝明与柴卡
并不相似。
甚至说是连寻找共同点都很困难。
但是……即使如此。
“对——华丝明小姐。感谢。”
忽然紧紧抱住托鲁的柴卡这样说到。
她的右手温柔地在托鲁的背后——伤痕上抚摸着。
“……”
托鲁语塞了。
柴卡所说的事情,从结果来看就像强行捏造原因一样,只是一个相当牵强的理由。即使没有华丝明的事情,托鲁说不定也会以其他的理由保护柴卡。单纯华丝明所做的事情并不能成为托鲁判断的全部标准。
不过即使那不是全部——华丝明的事情对托鲁现在的性格造成了很大影响也是事实。
‘像这样,生命就会联系到一起。’
诞出生命的事情。
救下生命的事情。
同样都是可以联系起生命的事情的话,说不定这也是——
“——话说回来。”
一道冰冷的声音问道。
“这个行为是要干什么是我最想质问的地方。”
“——!?”
托鲁慌忙地将柴卡推开
虽然托鲁只不过是保持着被抱住的姿势而已,但是以从他背后进入房间之人的视角来看的话,托鲁和柴卡看上去就像是互相抱在一起一样。
“不,不是,这是!?”
托鲁发出慌张的声音转过身。
在那里的是面无表情的阿卡莉——手中握着捣棒。
恐怕是在将买来的材料捣碎调和时使用的吧。毕竟在前端还沾着从颜色上看就知道愚蠢地放入口中会有很大危险的粉末。
“哥哥。”
用几乎都能发出声音的动作,阿卡莉将捣棒的尖端指向了托鲁。
“如果需要辩解的话姑且会听一下的。”
“啊——不是。所以说。不对。这个是,那个,对我后背的伤,柴卡她。”
为什么非要表现得这么慌张呢。
自己也不明白的托鲁就这样解释到。
“想要诊视背后的伤的话绕到背后不就可以了吗。”
“你啊——就只在这种时候能讲出道理吗!?”
托鲁叫着。
顺带一提柴卡则是一副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题的样子,惊讶地来回看着托鲁与阿卡莉。看到她这个样子真的只是触碰托鲁背后伤口而已——没有任何在这之上的意义吧。
“真是的,哥哥也是令人困扰。还想到终于有了工作的打算来着……没想到这一次甚至对委托人出手。”
阿卡莉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到。只不过果然还是对那因为没什么表情而更显恐怖的样子视而不见。
“听你那说法好像我经常对谁出手一样啊,喂?”
托鲁愤怒地说到。
“没出手过吗?”
“没出过!”
托鲁盯着阿卡莉这样说到。
“说到底刚才我也什么都没做。只是偶然地柴卡——那个,要确认我背后的伤而已,没有做任何不该做的事情。看了不就明白了嘛。”
托鲁忽然指向了柴卡。
而那位柴卡果然只是侧着头眨了眨眼。说起来托鲁还没有问清楚柴卡的年龄——到底她多少岁了?如果差不多是十五岁左右的话,也该知道抱住异性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了。
这个问题先放一边。
“这样啊。唔。这样才是哥哥。”
阿卡莉满足似的点头。
“哥哥想要坚守血统纯正的那高得不寻常的贞操观念令我也时常感到敬佩。”
“那绝对是胡说。”
“所以柴卡·特拉班特。”
重新将捣棒指向了柴卡那个方向的阿卡莉说到。
“唔伊?”
“即使委托人也好,也不会把哥哥的童贞交给你的。如果说什么都不同意的话那就和我猜拳吧。”
“竟然是猜拳——你还是永远的闭嘴吧!”
托鲁用拳头敲打着墙壁大叫道。
——————————
行动定为在深夜中展开。
不用说,大白天就展开袭击的话也太过鲁莽了——虽然也有这种理由,说到底多亏了柴卡那口为了放入了用来使用魔法的机杖的棺材的缘故,在大白天行走的话也会非常引人注目。无意义的受到瞩目只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于是干脆就成了托鲁等人在街道安静下来之后再展开行动。
“——接下来。”
被行道树包围的富有阶层的街区。
从一所比较高大的房屋顶上盯着领主宅邸的托鲁说到。
与离领主宅邸的直线距离约有百米。在屋顶间移动的话,凭借托鲁的脚力即使身负武器与装备也只要四次呼吸有余的时间,也就是十五秒有余就能够跑过。使用了<铁血转化>的话虽然能够进一步缩短时间——但是<铁血转化>本身有时间限制所以最初就是用是不明智的。
“屋子中没有变化,按照计划进行。”
“明白。”
点头的阿卡莉在屋檐边忽地——伸出了右手。从下面像是叼小猫仔一样拉上来的就是柴卡。顺带一提她时刻背着的棺材已经先一步被托鲁拉上来放到脚边了。
“……说到底这个不能想想办法吗?”
托鲁呆呆地俯视着脚边的棺材。
如影随形——虽然还不到这种程度,但是柴卡似乎看不到这口棺材就不行,或者说是就无法冷静。取而代之只将里面的魔法机杖装入不显眼的袋子携带,托鲁虽然提出过这个提案,可是她却顽固地不予接受。
原本魔法师这类人就不擅长接近战,对于柴卡的情况,在体型娇小之上还带着这样的包袱就更加让人觉得不便于行动。虽然那样的话从远处支援就好了,但是对于这一次来说柴卡不到现场是不行的——有必须进行确认的东西在,因此成了必须带上她一同行动的情况。
“至少别带进屋子中也好。”
“不行。”
翻起眼睛盯着托鲁的柴卡说道。
“不许可。”
“……不管怎么想都是提高了难度啊。”
托鲁咳嗽了一声再次在脑中确认了作战计划。
托鲁等人的工作是——最终目的是要从领主宅邸中夺走某样东西。并不是要暗杀领主或是攻陷城堡之类的……和这些比起来难度依然要低。
但是问题在于……不知道那个“某样东西”具体是什么这件事。
不对。正确的说连“某样东西”被用怎样的形式保管都不清楚——不止如此,现在连“某样东西”的形状都不能弄清楚。
就像是抓住浮云一样的事情。
从柴卡所说的来看,似乎是用于魔法相关的某种素材的样子,但是既有经过了加工与某种东西组合到一起的可能性,也有单纯被存放于金库之类地方的可能性等等。
最终还是不由身为魔法师的柴卡到现场进行确认就不行。没有专门知识的托鲁和阿卡莉有可能会夺去完全没有关系的其他物品。更何况考虑领主罗伯托·阿巴特心计颇深的话,准备了假货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就是这样。
托鲁等人不得不带着柴卡的同时顺带带上他的棺材侵入戒备森严的领主宅邸。柴卡会雇佣了托鲁二人是理所当然的,该说是说自己当然会清楚知道自己的弱点。加上不单单是笨拙,她的技能既不适应盗窃,也不适应接近战。无论是强行闯入后迅速夺取并离开还是悄悄潜入静静的盗走之后离开,柴卡完全都是不合适的存在——因此才需要辅助的人。
“算了。走咯。阿卡莉,这边拜托你了。”
“领会了。”
确认到阿卡莉点头之后,托鲁踏向了屋顶。
在为了容易降低摩擦而涂上了厚厚一层软树脂的靴子和托鲁膝盖的缓冲下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从建筑物到建筑物,几乎是无声地重复跳跃着的托鲁笔直的向着领主宅邸前进。
通过昨晚的侦查几乎已经清楚了警卫的配置。
宅子的四方,东南西北设置了的瞭望塔,从那里俯瞰宅邸的同时定时巡逻的守卫弥补了瞭望塔的视角。对贵族所居住大宅的防范措施来说是符合标准的安全做法。
从房子的规模来看下人的数量不下百人,考虑到潜在性的话他们全员都会是警备的一部分。因为漫长的战乱年代的缘故——虽然有程度上的差距但是喜好武艺的人是非常多的。
不用说,将房子内的全员打倒——这种事情就过于非现实了。
托鲁想到的,从房屋的结构来减小可能保管着重要物品的场所的范围——首先由他确保到达那里的安全路线,在那之后阿卡莉再带着柴卡进来,就是这样的方法。
“……”
好久没有穿过的战斗装束。
几乎没有使用过的武器。
这些装备在身上的时候——托鲁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高昂了起来。
为了战争而被组织到一起,为了战争而延续的阿丘拉之里。
在那里诞生成长的托鲁也是为战斗而生为战斗而活
也有因为严酷的修炼而在参加实战前就死去的人。没有挥动过的剑。没有出鞘就生锈折断的见。那对托鲁来说就是最切实的恐怖。
人类总有一天会死。
因此想要在世界上刻下生存过的证据。
将自己诞生下来的目的——活下去的目的实现。
实现之后再死去才是人类该有的生存样子。
所以……
“这个,虽然算不上战场。”
托鲁带着自嘲地低声说着
只是单纯的盗贼。
即使如此——
“……嘿咻。”
托鲁大幅地跳跃了一下。
托鲁从怀中取出了一面小镜子照向身后。
同时在空中扭动身体放出了收在袖子中的锁链。尖端加装了勾爪状的重物的那样东西越过了包围住领主宅邸四周的高大围墙,在一座瞭望塔——的顶部勾住。
——咻!
锐利的声音在托鲁头上划过。
不对。准确的说是恰恰相反。
那是强制性将一切声音去除的无声空间如带状物一般延伸并直接命中了瞭望塔。晚风的声音和虫字的啼鸣等——将一切细微的杂音从那空间中消除的缘故,这种落差在托鲁听起来就宛如声音一般。
划出一道大大的摆线,托鲁到达了瞭望塔的半腰处。
“……”
向上仰望了一眼瞭望塔
没有感到应该在那里的守卫移动的气息。
那是因为托鲁的细锁命中的声音被带状展开的魔法的“场”吸收了的缘故。不用说那正是柴卡的魔法。用她的话来说这是真空系的魔法——<吸尽者(The Sucker)>的应用。也就是利用真空断层将大部分的声音吸收。
“……很好。”
托鲁确认好了武器与道具后沿着绳索开始攀登起来。
定时巡逻的守卫几乎是一小时来一次。
反过来说就代表瞭望塔的守卫沉默的话就有近一小时的时间不会暴露。
“……就这样。”
瞭望塔之上——看起来似乎狭窄到了除了让两名人类坐下之外就没有其他立足点了。不知是好还是坏总之除了监视四周之外就什么也做不了——就是这样的地方。如果没有栅栏的话稍稍撞到同事的肩膀就可能会坠落下去。
“就在弟弟的生意进行的不顺利的时候。”
“这些话之前已经听过了哦。”
两位中年守卫正倚着栏杆站着进行无聊的对话。
托鲁看准了时机迅速地登上了瞭望塔——
“——啊!?”
从背后作出了闪电般的一击之后便令其陷入昏迷,在发出了短暂的呼声之后另一方也同样吃了一记攻击。只是一瞬间的行动。
顺带一提托鲁明明是为了让守卫老实下来却没使用武器并不是大发慈悲。单纯只是害怕血的味道飘散到四周会很快被发现而已。
两位中年守卫失去了意识就这样坐在了哪里。
接着托鲁再一次将他们扶起来,并用细绳将他们绑在栅栏与柱子上作出看上去像“站立着”的样子。
大多数的城堡这种东西为了阻止敌人的侵入而在房屋内部建造了巧妙复杂的结构——但是相应的也更容易产生死角。因此从上面向下监视侵入者就是瞭望塔的任务了。
领主的宅邸虽然有四座瞭望塔,但是这样子其中的制作出了一部分——近四分之一的死角。这样子阿卡莉带着柴卡侵入这里就变为可能了。托鲁的任务就是侵入宅邸寻找到达“也许会收藏着重要东西的场所”的最短路线——如果遇到其他的耳目的话就让那个人陷入昏迷进一步增加“死角”。
“——嘿咻”
将攀登上来时所使用的钢缆垂下,通过这个降落到下面。
托鲁这一次通过阴影开始向宅邸中前进。
——————————
从瞭望塔上传来了利用月光反射出的信号。
“……好了。”
点了一下头的阿卡莉又对着柴卡点了点头。
柴卡则是——以背上背负着棺材的状态仅仅抓住了阿卡莉的后背。
“好好抓紧了。”
“了解”
阿卡莉。柴卡。还有棺材。
虽然棺材里面几乎都是空的——而且看上去阿卡莉就像是背负着重物的体势。不过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背着柴卡与棺材——
“——‘我乃钢铁’”
咏唱出了<铁血转化>的键词。
随着全身肌肉一下子收缩起来的同时,他的头发飞散着染上了血的颜色。
“‘因为是钢铁而不胆怯’‘因为是钢铁而不迷惑’‘一次与敌人相遇则一切所有的踌躇皆无’‘此化为毁灭之凶器’——”
肌肉力量瞬间倍增的阿卡莉就这样踏着屋顶飞奔了出去。
——————————
像是将处在视线外的场所联系起来一样不断移动着,进入的房间之后也依然依照预先从外观预测出的结构图来移动。
房子的构造本身并没有任何意料之外的东西。
不过——
“……?”
托鲁皱起了眉头。
房子中微妙的警备薄弱。
外部虽然有标准的警备,可是里面已经几乎关闭了所有的照明,也没有守卫在巡逻的样子。而且在进入房子内的时候也只加上了最低限度的锁,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就被托鲁解除了。
(这个气氛是怎么回事?)
某种奇妙的气氛存在于房屋中。
是怎样?即使被这样问托鲁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暧昧的违和感。
而且实际上说起来托鲁这是第一次踏入贵族或是其他富有阶层的家中……说不定只是单纯没有看惯而产生除了违和感。
(与其说是很感到新鲜……)
就像是被某种巨大的生物吞入腹中的感觉。
(不对……现在不是该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轻轻摇了摇头的托鲁将违和感从脑海中赶出。
(说到会保存着重要物品的场所的话就很有限了。)
因为不是美术品一类的所以很难想象会随意收纳在仓库一类的地方。
不过即使这样说也不意味着会装饰在走廊里。
这样的话——
(宅邸的中央。自己的寝室与办公室,不然就是从那里可以立刻到达的房间。)
像是这样的房间的大概位置就可以确定在一个地方了。
(——就是这附近吧)
托鲁带着些许不确定地向着被包裹住一样配置着的房间开始前进。
(差不多到了阿卡莉与柴卡进入房子中的时候了吧?)
带着这样的估计,托鲁进入了似乎是办公室的房间。
不用说——在这种深夜之中并没有点灯。因为窗户紧闭着,越过也无法进入。完全是一片漆黑。
但是——
“…………?”
托鲁在下一个瞬间愕然的转身。
有什么在。气息忽然出现了。
接着——
“——哼”
房间中充满了光。
那不是蜡烛或瓦斯灯的光。瞬间令托鲁目眩那种程度的光,明显是魔法有关的东西。是在什么地方加上了某种机关吧。虽然在平民家中是不可能会有的喜好,但是在贵族或王族的家中偶尔会有这类东西。
“大胆毛贼。”
在宽广的办公室中央——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那里。
金发的威武男人。
高贵的容貌与肩膀宽阔的结实身躯上的穿着的——用上了金丝银丝的豪华室内服明白地表示出了他身份。恐怕他就是这个房间,而且还是这件宅邸的主人,罗伯托·阿巴特。
“被拒绝了之后连一天都没过就来盗窃了啊。果然乡下贵族就没有地位。”
“——?”
托鲁不明白对手所说的意思而陷入了混乱。
“不过算了。正好觉得难得的‘宝物’没有用武之地而有些无聊。虽说是小贼但是既然已经潜入到了这里也就不会是普通角色了吧?”
这样愉快地说着,领主在办公室中走了走。
而这位领主的脖子上——缠绕着项圈这件事终于被托鲁注意到了。项圈上似乎连着细线状的东西,沿着他的背后,接着爬过地板,延伸到了办公室的墙壁。它的前端似乎穿过了墙壁消失到了某处。
这个样子的领主看上去简直就像拴住狗一样。
奇妙的景象。
可是——
“……什么?”
这样嘟囔着,托鲁摆出了架势。
可是——不明白。
这是什么?这份违和感。
这位领主出现的瞬间,托鲁之前就一直感觉到的违和感到达了最高峰。
接着——
“——!?”
能够避开那个,大概完全是侥幸吧。
非要说出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因为完全不明白领主出现的方式,而警戒着周围是不是埋伏着伏兵的那个瞬间才能做到的。
从墙壁中某样东西带着惊人的势头飞了过来。
托鲁瞬间弯下身体躲过了那个。
飞来的哪样东西将他脸上带着的面具切开后飞了过去。
“……”
警戒着联机而向后跳到一旁的托鲁一瞬间转向了那个飞来的物体——结果注意到那是之前位置都挂在墙壁上的长剑。恐怕那不是实战用而只是装饰用的吧——不但剑柄的部分装饰着会很难握住的装饰,而且健身细到了似乎在实战中一下子就会折断的程度,这样的长剑刺到了墙壁上并因为冲击而抖动。
不过——
“什么!?”
看向长剑飞来的方向但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用说,和领主站着的地方不同。而且伸出手也无法触及。
到底领主——是怎样作出刚刚那个攻击的?
“哦。了不起啊。看上去还很年轻,到底是哪里训练出来的?”
“……!”
糟糕。脸被看到了。
但是——托鲁没有为了这种事情慌张的余力了
要说为什么……
“那么这样又如何?”
与领主的话语同一时刻,房间中的诸多物品突然瞄准托鲁飞了过来。
花瓶,烟灰缸,笔,画框,利物,还有其他各种东西。那些东西明明都没有接触到领主的手却突然自行漂浮起来并且瞄准了托鲁以杀人的速度飞来。
“切!?”
托鲁拔出了挂在腰际的双小机剑。
掌上的刺青纹样与机剑柄上的纹样重合后托鲁的感觉得到了扩大——不是比喻或者是之类的而是握住了真的在感觉上化为了自己一部分的两把机剑,他将飞来的物品从空中击落。
“……这样啊。”
接着托鲁注意到了。
领主的项圈,那是——
“你这家伙——是魔法师!?”
“当然。难不成你认为建立功勋是剑士的特权吗?”
说着领主脸上浮出了嘲笑。
没错。领主是使用了魔法。那个项圈大概就是将机杖与领主连接起来的连接续索吧。恐怕这个房间的物品一个接一个的飞过来也是魔法的力量。
但是——
(为什么这家伙能这个样子使用魔法?)
无论是击落还是弹飞,这些物品依然不断顽强地浮起来并向托鲁展开袭击。这是因为魔法在产生作用应该不会有错了,可是——
(咒文咏唱呢?而且说到底这是什么魔法!?)
魔法是在精确确认了自己的位置和对手的位置之上,不将距离,方位,温度,湿度以及其他的影响组合起来再启动术式就不行的技巧。也正因为如此魔法师才不能站上前线。将位置固定后再慢吞吞地对术式进行调整的魔法师对于擅长接近战斗的剑士来说不过是唱着歌就能解决的对手。
但是首先就是这位领主连咒文咏唱都没有进行。
而且连根据托鲁与自己的距离是多少之类进行零零碎碎调整的样子都没有。攻击过于迅速了。而且这种连续攻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身为魔法师的我在面对面的情况下压到了剑士。真是太美妙了。”
领主大笑。
托鲁的脸由于那充满嘲讽的声音——如同玩弄老鼠的猫一般的傲慢而扭曲起来。对手已经有了战胜托鲁的想法。随时都可以杀到。因此稍稍来玩儿一下也没关系吧,就像这样。
“别瞧不起人了!”
旋转着将飞来的诸多物体击落,托鲁深深地伏下身子,下一个瞬间——利用从地板上伸展的势头飞向了领主。无论如何宽广说到底也只是室内,以托鲁的脚力将领主捕捉到小剑的攻击范围内也只要一瞬间就足够了。
不过——
“——!?”
在半空中托鲁突然受到了抵抗。
看不见的某种东西挡住了他——并把他扔到了相反的方向。在空中勉强扭转了身体,托鲁在墙壁上着陆,卸下了势头后降落在了地板上。如果没能受身就和墙壁碰撞的话,说不定骨头就已经断了。
“刚刚那是……?”
托鲁呻吟着低声说到……不过托鲁还是理解了几件事情。
房子内的警备比起户外要薄弱的原因说到底是因为没有必要。领主自己强大到这个地步的话,半吊子的对手只会落得被瞬杀的下场。不……发生这样大的骚动其他人却没有露面,不如说是鲁莽的闯入现场只会成为领主的累赘吧。从之前以托鲁为对手的时候来看,领主投掷物品的精度并不高。不经意将其他闯入者卷入的可能性很高。
不过……
“噢……还挺强的嘛。真不错。”
领主点头。
“但是这样子又如何?”
刚才为止按顺序——一个一个投过来的东西一齐浮上了空中。
似乎要将托鲁包围起来一样。
“去死吧。小贼。”
领主露出了嗜虐的笑容宣言到。
这个瞬间——
“——哥哥!”
随着喊声,一只手里剑旋转着飞了过来。
那个向着领主笔直地飞了过去,可是,下一个瞬间,在空中停止——一切的势头都被消除后难看地掉落在了地板上。同时漂浮起来的其他物品也如被切断了丝线一样落到了地板上。各种东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然后……
“别过来,阿卡莉,这家伙很不得了!”
一边大叫,托鲁一边开始向房间的出入口后退。
阿卡莉左手拿着另外的手里剑,右手握着爱用的铁锤摆出架势站在那里。
“哥哥,这家伙是?”
“魔法师,大概——但是很棘手。拿出杖的样子也好咒文咏唱之类的样子也好一概没有。”
“……唔?”
那意味着怎样异常的事情似乎阿卡莉一瞬间就理解了。
既没有咒文咏唱的破绽也没有用杖瞄准的样子,相反地,只是不断发生着“投掷”这个效果。这种魔法可能吗?
但是——
“——魔法师?”
咻地从阿卡莉背后,柴卡露出脸来。
大概是同样身为魔法师所以对托鲁的发言产生了反应吧。
但是——
“不要出来!”
托鲁没有能够保护迟钝的柴卡的余力。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咏唱<铁血转化>的键词的余力。不对。到刚才为止只要将注意力集中到键词的瞬间剑或者什么的就会飞来——
“——!?”
不。并没有飞来。
不仅如此,领主罗伯托·阿巴特还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
喘息一般——刚才为止那副时刻以傲然的表情俯视着的态度突然崩溃了的魔法师,就如被扔在陆地上的鱼一样,那张嘴不断开闭——接着终于开口说到。
“不可能,你,应该已经死了!”
“——?”
那是对谁说的话呢。
不可能是托鲁。也不可能是阿卡莉。
也就是说。
“——死?”
是对着正感到不可思议而侧起头的柴卡·特拉班特说的吗?
可是……
“不可能,的确,的确那个时候!!”
再一次房间中的物品浮上了空中。
“暂时撤退!”
这样大喊的托鲁抱起柴卡,与阿卡莉一起在走廊里跑了起来。
——————————
“魔法。大概。机杖——宅邸,本身。”
在被抱着的状态下作出了抱起双臂这种灵巧的动作,柴卡这样说到。
在房子中逃跑的时候托鲁简短的叙述了之前的战斗。对于完全弄不清楚使用魔法的方法的事情,还是请教专家的意见。
“宅邸本身?”
无意识地这样低声说到——
“——这样啊。”
托鲁明白了。
没有咒文咏唱。也没看到拿着机杖。
那是当然的。因为领主的机杖——就是这座宅邸本身。
虽然是被叫做机杖,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必要是杖的形状。只要将那个机能组装起来的话什么样的形状都无所谓。至少小型化虽然困难,但是大型化就很简单了。
另外的魔法。托鲁虽然想到是逐个进行投掷的魔法,不过不对。
那个要说的话是制造出看不见的手,然后根据领主的意志力来做出动作而已。并不是一一使用了投射的魔法。
当然,长时间维持魔法启动状态的话就需要相当的魔力以及大型的魔法机杖,关于后者的话事到如今也没有提出疑问的必要了。
“没有进行咒文咏唱也是……”
咒文咏唱的基本,就是为了对使用那个魔法时候的作用点,使用者的位置进行严密设定而用来调整的东西——但是原本就不需要移动的房子其内部就是效果范围,说到底并不需要瞄准什么而是在领主自身所在位置站着发动魔法的话——也就没有必要进行调整了。
“简单的说。”
托鲁说到。
“这间屋子本身就是那家伙的自身吗……”
感觉到违和感也是当然的。恐怕领主的魔法——看不见的手覆盖住了屋子全体吧。而且使用这个的感觉也是。托鲁等人说起来就只不过是在对手体内逃窜而已。
“不对。等一下。”
忽然托鲁停下脚步。
“哥哥?”
阿卡莉也停了下来转过身。
“屋子中没有人……而且刚才的……”
房子中没有其他人在——至少是没有对托鲁等人引起的骚动产生反应,恐怕是领主很难区别侵入者和己方的原因。
“也就是说终究只是‘手’嘛。”
没理由能够看到也没理由可以听到,领主最多只是凭触觉捕捉到托鲁等人的位置。
那么——
(那家伙一次只能做一件事……)
领主的“看不见的手”只有一只。
不然挡下阿卡莉的手里剑的时候,放下准备扔向托鲁的物品就没有意义了。
或者说这就是那个男人魔法的极限了也说不定。让大量的物品浮在空中不过是“同时抓起”而已。并不是每一个都用一只手抓住。
“柴卡。”
“唔伊?”
“如果你站在那个领主的立场的话,会把机杖的中枢放在那里?如果是这座房子中的话。”
“场所。外部。影响。小。”
“房子的中央是吗。”
这样念叨着,托鲁将柴卡放了下来说到。
“阿卡莉,和柴卡一起去找那家伙的机杖。我来吸引那家伙的注意。那家伙大概——一旦进行攻击就只能在一个地方展开攻击。至少也是一次无法使用两只手。趁着我和那家伙纠缠的时候,将那家伙的生命线斩断。”
“——承知。”
确认到阿卡莉点头之后,托鲁——在走廊的转角处与她们分开跑了出去。
——————————
领主罗伯托·阿巴特感到了焦躁。
明明差一步就能够将那个小贼击溃了。
“难得使用了‘那个’才得以实现的东西。不好好享受一下的话。”
战争时期被剑士与骑士之流小瞧的苦涩。
魔法师虽然使用的力量很华丽,但因为是不固定下来就不能使用的技能,所以不能担当前锋。因此魔法师单独战斗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被当作剑士与骑士的“随从”或者是“预备武器”那种程度的事情也是很普遍的。
而且魔法师与骑士和剑士相比历史要短暂。
直到能够将仪式与咒文咏唱简略化的机杖出现为止,说到底连站在战场上都是很困难的。而且最初将其实用化的国家还是那<魔王>的国家,伽兹帝国。简单的说,原本魔法师这类人就受到了了世间的强烈批判。
原本阿巴特伯爵家是武门。
在漫长的历史中众多的当家立下了战功。当然也不可能每代的当家都是强者,不过基本上阿巴特家的人武艺优秀者很多。也就是环境影响人的典型例子。
当然了,罗伯托当初也被叫到了武艺。
可是……在他十岁时候的某天,右臂手肘受了粉碎性骨折。
虽然多亏了治疗右臂能活动到不影响日常生活的程度,但是医生宣告了再也不能挥剑这个事实。
从那一天起罗伯托的地狱就开始了。
父亲和母亲,不,就连家臣们都一个劲的说着“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并不再对他抱有期待。虽然基本上态度没有变化,但是光是从行动与言辞之中就能够看到他们透出的失望。
已经无法挥剑了。
至少是无法发出具有威力的斩击了。
那样的话——只要得到代替剑的武力就好了。
想到这个的罗伯托向魔法伸出了手。作为魔法师取得大成的话,即使不能挥剑也能以武门之人争回些光彩吧——就这样。
因此罗伯托为了作为魔法师建立功勋而拼死的参加了那场最后的战争。数次实际上已经该死了却顽强的活了下来,接受了那个只有特别的——有限的人才能被授予的“奖赏”。
接着使用那个“奖赏”——现在被当作家宝与寝室深处放置着的机杖控制中枢连接着的那个——将这座宅子本身变为大型魔法机杖并组建起术式。
终于通过这份力量使用这双手——没错就是这双手——将剑士与骑士绞杀。而且还是通过接近战。为了充分享受这一点罗伯托才告知下人们“无需出手”。让敌人以外的人转来转去的话就会无法区分,实在是很烦人。
虽然如此——
“……那个,女孩。”
在那个小贼身后的,女孩。
明明应该死了。明明应该被杀了。
不对。就算万一使用了什么方法存活下来,从那之后已经过了五年。看上去简直就像完全没有成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对那种年龄来说五年的岁月应本该是很漫长的。
容姿几乎没有变化——是为什么?
“……不。”
为了压下翻滚而上的不安,罗伯托咳嗽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既然没能杀掉的话那就再杀一次。”
死了也理所当然的女孩。
不。是不让她死去就会令人困扰的女孩。
那么重新杀掉也没有任何不对劲。
“——那么。”
拉着接续索在走在走廊里的罗伯托这样说到。
“这一次一定击垮你,小贼。”
小贼就站在走廊的深处。
既没有躲也没有逃。
但是有些俯身站立着的样子,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认命了一般垂着头。
可是……
“——‘一次与敌人相遇则一切所有的踌躇皆无’‘此化为毁灭之凶器’——”
在嘟囔着什么的小贼的头发——
“……!”
罗伯托的眉毛皱了起来。
小贼的头发染上了红色。
简直就像是被血浸湿了一样。
“你这家伙——”
曾经听说过。
与骑士的名誉及战士的矜持都无缘——只是将战斗本身作为自己存在理由的纯粹战争职人,在战场上活跃的万事屋,乱破师。他们所使用的奥义之一,咏唱出一段如咒文一般被称为键词的文字后自身就可以得到强化的秘法,之类。
“乱破师吗!”
“——!”
随着呼出了一口尖锐的吐息,小贼向这边飞来。
——————————
使用铁锤一口气将门破坏。
阿卡莉虽然已经用尽了<铁血转化>的时间,不过这种程度的事情即使普通状态下的臂力也是足够做到的。
在一个场所不可以移动的话,虽然不用考虑方位以及距离但是考虑到气温与湿度也会影响魔法的话,最好能够设置机杖的,在可能范围内不受这些影响的场所。
这样考虑的话机杖的设置场所就在这座房子的中央部吧。
也就是——之前的办公室旁边,领主的寝室。
“哪个?”
床和书桌和烛台——阿卡莉用铁锤将从大到小的家具全部敲坏开始寻找。
那个领主的魔法明显很麻烦。她并不认为使用了<铁血转化>的托鲁会输,但是不管怎么说,在能够挡下手里剑,以杀人般的速度投掷物体的魔法——似乎是叫做<隐形手(Invisible Hand)>——的面前,不仅是手里剑,连通常的斩击也起不到作用。对托鲁来说没有能够打倒领主的手段。
不赶快的话就会在<铁血转化>解除后被杀死,要不然就是——超过极限时间的使用<铁血转化>导致托鲁的肉体自我崩坏。
“这个……!”
柴卡所指的,是阿卡莉的铁锤砸开的请必裂缝。
“让开!”
阿卡莉踏出一步的同时开始回转再次挥向铁锤砸开的裂缝。随着壁纸与木片飞散,伪装的墙壁剥落,在那里面盘根错节的——发出青白色光芒的血管状物体盘绕着,装置发现了。
“——!”
阿卡莉带有裂帛气势的一击向着装置挥下。
可是……
“什么?”
她的铁锤发出了钝重的声音被弹了回来。
“这是——和之前挡下手里剑时相同的力量吗!?”
想一想就能明白机杖被破坏了的话魔法就会被破解的话,没有准备任何对策领主也不可能会离开机杖。
“魔法——”
柴卡点了点头,和棺材一起被背负着——或者说棺材现在被放了下来并取出机杖摆好。
“解除。之后。破坏。”
“——请快一点!”
阿卡莉大喊。
——————————
换句话说——这就是“手”。
托鲁是这样理解的。
使用魔法制造出巨大的“不可见的手”。但正因为如此只能作出“挡下”或者是“投出”这样的效果而已。这些全都是包含在“手”的机能中。恐怕“触摸寻找也是”其中一个机能吧。就因为这样领主才无法区别侵入者和下人。
不对——不仅如此。
领主在这个使用这个魔法的时候无法使用“第二只手”。终究使用的手只有一只而已。所以在挡下阿卡莉手里剑的时候被举起来的诸多物品落到了地板上。但是那终究只是不能同时作出“两个行动”而已,全都是一样的行动就可以同时进行。比如将复数的东西一起透出之类。
(就是说——)
闪避掉飞来的各种物品的托鲁思考着。
(与其说是注意力不如说是集中力的问题吗?)
无论怎样不可思议的魔法,结果都会受到作为其控制的主体的魔法师的意志左右。
反过来说就是魔法士无法识别出来的行动是不能控制的。
不会有任由魔法随意行动进行攻击的事情的情况。
“净是一个劲的乱跑——”
“真迟钝啊。终究不过是魔法师罢了。”
对于领主焦躁的发言,托鲁回了一句挑衅性的词句。
“区区乱破师给我闭嘴!”
轰!空气发出轰鸣。
那本该是眼睛看不到的一击吧。
但是<铁血转化>发动中的托鲁能够用视觉捕捉到那个。能够看到空气与空气的摩擦所产生的热。托鲁艰难地回避开之后向着领主接近。
可是——
“咕!”
领主将“手”收回——不对,是先消除之后将其在自己一旁再次显现。
托鲁放出的一击并没有触及领主就被弹开了。
果然无关怎样攻击都无法碰到领主。
不仅如此……
“——那么。这样就结束了。”
忽然表情变得带有余力的领主说到。
“没注意到吗?对于自己被赶入死路的事情?”
“……”
托鲁没有说话。
但是对于领主所说的事情已经大概理解出来了。
长长的一条走廊。途中没有一条岔路——直到深处既没有弯曲也没有转角。也就是说被逼上了死胡同。在这种情况下托鲁能够逃跑的地方就没有了。
而且领主只要将那只“手”笔直的打出来。
也就意味着仅仅是这样让“手”没有缝隙的填满走廊打出,可悲的“小贼”就会被砸在深处的墙壁上粉身碎骨了。
“那么去死吧。小贼,在你死后就会杀掉那个没死的所以就安心吧。”
“没死的是指柴卡的事情吗?”
“柴卡?哦。是啊好象是这个名字来着。”
领主浮出了嗜虐的笑容。
“看来你这家伙对那个一无所知就跟来了啊。真是可悲。终究是乱破师,不挑选主人的话就只是野狗——不过是跟不上时代的废物。”
“虽然大概就是那样。”
托鲁说到。
“就来告诉你唯一一个你弄错了的地方吧。”
“是什么?”
“这可不是被逼上死路。”
“……”
领主皱起眉头。
“还在逞强什么。好吧,差不多去死——”
“说到乱破师啊。”
托鲁像是低声嘟囔一般说到。
“和剑士与骑士是不同的啊”
这句话到达领主的瞬间。
领主的脚下——走廊的地板部分突然崩溃了。
那是托鲁在逃走的时候用双剑切开的。当然,那并不意味着立刻就会崩溃。但是从最初就注意到领主想要将自己追到这条走廊的托鲁就料到领主最后会在这条走廊里完全让手填满打过来。
当然——放出那样一击的话,会对天花板和墙壁和地板增加负担。
“唔噢!?”
领主反射性地使用“手”阻止了落下。
但是这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即使是<铁血转化>状态下的托鲁,也不可能做到用小剑从二层的地板切到一层的天花板。说到底这只不过是让领主陷入地板而已。至少不可能存在那种程度就无法战斗了的傻瓜。
也就是说这个——仅仅是在最初分散对手注意力用的手段。
“——!”
领主注意到了已经迫近到自己鼻尖的小剑。
那是托鲁扔出的。
领主收回支撑住自己的“手”展开防御。
小剑被弹了上去——接着。
“哇!?”
在那里领主再一次看到的,是另一把小剑。
紧跟着之前的小剑。沿着与之前的一把几乎相同轨道,紧接着飞来的凶器从领主为了弹开之前一把而举起的手的一旁通过,刺中了领主的左肩。
“咕哦……!?”
领主发出了呻吟。
他肩膀上的以及天花板上的两把小剑弹跳着回到了托鲁手上就是在下一瞬间。那是他拉动了系在小剑柄上的细钢丝的缘故。
发出了细微声音之后小剑被收回了托鲁的左右手。
然后——
“——!?”
托鲁感觉到的违和感,消失了。
领主也注意到了这个事实——接着眼睛瞪了起来。
“你……?”
“看来柴卡她们将你的魔法机杖破坏了啊。”
“……!那个女孩也是魔法师!”
“嗯?”
面对以一副惊讶的表情大喊的领主,托鲁皱起眉头。
看来这个领主虽然知道柴卡的事情——但是似乎不知道她是魔法师。虽然以为是同样身为魔法师所以认识,但是看来是误会了。
接着——
“托鲁!”
领主的背后——从走廊的转角出柴卡和阿卡莉探出脸来。
“撤退,撤退!目的达成!”
这样说着的柴卡不知为何,看到正高举起玻璃瓶一样的某样东西。
虽然看来那似乎就是她正在寻找的东西——
“了解”
说着托鲁踏向地板,从为了保护被刺伤的肩膀而坐倒在地的领主头上飞过。
“你……!?”
似乎对于托鲁没有停下来刺自己这件事感到意外。虽然领主带着惊讶的表情转向托鲁,但是他没有停顿地跑过走廊与柴卡她们汇合了。
“要逃了哦,阿卡莉,烟雾弹。”
“了解了,哥哥。”
点过头之后阿卡莉从系在腰后的袋子中取出了烟雾弹。
托鲁与阿卡莉两人拦腰抱起了柴卡,就这样全力跑了出去。
——————————
从宅邸中逃出来稍稍费了些力气。
一边使用烟雾弹干扰了聚集而来的下人们的视线,一边引爆托鲁等人事先准备的炸药来拖延时间。当然,托鲁他们调和出来的炸药虽然数量并不多,但是用来将以守卫为中心的宅邸中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相反防线还是足够的。
不管怎么说——
“……该怎么说呢。”
在到达行道树附近为止一口气逃跑出来之后,托鲁叹了一口气。
已经在途中解除了<铁血转化>。一直持续着<铁血转化>状态的话,身体就会坏掉了。因此只是一次能够持续使用数分钟时间的技能。
这种事情先放一边——
“结果还真是惊险啊。还好总算是逃出来了。”
按照当初预定的话也不会和领主直接交手的。
看来领主是将托鲁等人与什么人弄错了并一直等待着的样子。
“话说回来。那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是的。”
柴卡将紧紧抱在胸前的那个展示给了托鲁。透明的,像是玻璃或是水晶之类材料制作的圆筒。
在那里面——
“这个。重要。取回。”
在柴卡高兴地举着的那个之中,那是很明显令人想到属于人类的左手被封在里面。
第四章——追迹者们
看上去就像是奇怪的生物一样。
肉虫——仿佛会令人产生这样的错觉。
人类的左手。
实际上,在透明圆筒中浮着的那个的形状和蜘蛛很相似。
从身体向四面八方伸出脚的蜘蛛形状。既不是握住拳头也不是摊开手而是在那中间——看上去简直像是正抓着什么东西一样的状态,被固定成那样。
“——这就是重要的东西吗?”
托鲁不假思索的就这样询问。
特意需要花钱雇佣别人,潜入领主宅邸,结果还和领主大打一场——虽然这只是单纯的结果——她想要到手的物品。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是托鲁还认为会是宝石或是美术品之类的东西来着。
“没错。”
柴卡果断地点头。
看来不会有错了。她放下了背后的棺材并打开——在其左侧中间的位置,也就是普通放入遗体的时候左手所在的位置,放下了圆筒,并且用固定用的带子绑住。
“……这口棺材就是为了这个,的东西吗?”
“没错。”
柴卡再次点头。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灰暗与迷惑,而是充满了真挚的喜悦。
可是……
“到底这样东西是要用来干什么?而且——说到底那个是真的,人类的尸体吗?”
“……”
“如果是真正的尸体的话,那个是属于谁的?”
“……托鲁。”
柴卡浮出微笑。
“阿卡莉。”
“——嗯?”
忽然被叫到的阿卡莉侧起头。
“感谢。剩下的。一半。”
接着从棺材中拿出数枚硬币的柴卡将其递给了托鲁二人。那是银币。而且是主要在北方各国流通的波夫达恩银币。因为本身含银量高所以在大陆中的任何地方都可以通用的货币。
“就在这里吗?”
托鲁呆呆地说。
道路的正中——虽说并不是如此,但是完全没想到会在工作后返回的途中突然将剩下的报酬拿出来这种事
“我说啊——你”
“……”
柴卡就这样微笑着,递出了银币,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这个样子托鲁明白了她想要说的事情。
(不要继续牵扯下去了。)
想一想的话她对于说出详细事情感到犹豫也是因为这个吧。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背景,托鲁二人对于她来说只是临时雇佣的,仅仅是路过的,既不在这之上也不在这之下。
说不定是因为与独角马战斗的那时候的高昂感,让托鲁不知不觉地对柴卡产生了必要以上的亲近感或者同伴意识之类的东西。
原本只是外人。
因此没有需要了就分别。仅仅是这样子的事情。
说不定在其他什么地方还有柴卡在寻找的东西,她应该会为了寻找那些而离开迪鲁索兰特市吧。
“感谢!”
柴卡再一次将捧着银币的双手伸了过来。
在干些什么啊,赶紧接受,像是要这样说。
但是托鲁一时间犹豫了。虽然感觉到阿卡莉从一旁投来疑问的视线,但是他还是没有对银币出手。
接受了这个的话托鲁二人与柴卡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结束了——本该如此。
但是……
“——!?”
几乎是同时作出了反应。
从阿卡莉那边稍稍快了一点来看,果然托鲁最近修炼不足造成了多少的影响。不管怎么说,托鲁撞开了柴卡,阿卡莉从背后将她拉住。
这突然地事情让柴卡两手上的银币掉落到地面并弹开了。
发出清澈声音的其中一枚——
——叮
随着锐利的异响被什么东西贯穿了。
什么?
那是——
(——投针!)
娇小的柴卡几乎像是飞在空中一样——接住她的阿卡莉向后退了一步,然后顺着势头像是要卷起柴卡身体一样飞入了身边的建筑物阴影中。
一连串的动作全部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托鲁维持着手握住腰间小剑的姿势踏向地面跳了起来,藏到了大型的垃圾箱阴影中。
然后——
“……薇薇。”
既像是为难又像是慌张的声音从通道的深处飘来。
“突然,那种事——”
“吉雷特大人。失礼了。”
年轻男子的声音和——恐怕是少女的声音。
如同从黑暗中缓缓分离一样,出现了三个人影。
那是……
“以乱破师为对手进行普通的对话是极端的浪费时间。”
“……”
托鲁皱眉。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对手似乎已经知道了托鲁等人是乱破师。当然,从对投针的反应看出来的——应该不是吧。而是事先就知道,才不容分说地放出了投针。托鲁二人的反应针对的是那位投掷者的杀气。
“……什么人?”
无论好坏托鲁和阿卡莉他们被分断了。
而且柴卡的棺材还放置在之前的位置。阿卡莉正控制着注意到了这一点正挣扎着的柴卡这件事托鲁已经看到了。
(……阿卡莉)
托鲁迅速地用手语告诉了阿卡莉。
乱破师有许多应对这种情况的特殊交流方法。为了在混乱的战场,安静的敌阵,无论任何状况都可以毫不混乱地与同伴进行配合——出于这种考虑。
(带着柴卡逃走。在后山合流。棺材由我来回收。就这样告诉柴卡。)
(了解。带着柴卡逃走。在后山合流。棺材由哥哥回收。)
阿卡莉点头。
确认了这个之后,托鲁从怀中取出了干扰用的烟雾弹。
与什么东西摩擦之后就会点火并安静地放出烟雾,砸向硬物的话就会破裂放出声音与光。他将双手拿着的那个砸向了附近的三人。
——咚!
随着炸裂的一声钝响夜晚的街道被闪光充满了,四周的黑暗一时间被消除。对于在黑暗中不适应光亮的人来说,这和光塞住了眼睛是相同的。
阿卡莉抱起了柴卡以脱兔之势跑了出去。
同时托鲁冲向了被放在路上不管了的棺材。
抓住了搬运用——大概是这样吧——的把手,将其背在背后然后再一次踏向地面。接着还不忘将最后一颗烟雾弹当作保险扔向地面。
可是——
“——!?”
烟雾弹没有炸裂。
一瞬间之内附近的什么人——恐怕是这三人中的一人,用剑将其刺中了吧。不受到强烈冲击的话烟雾弹就不会炸裂。
也就是说——
(这家伙……!)
托鲁看向一瞬间逼近到自己眼前的人物。
(相当——厉害)
那是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
恐怕就是之前对同伴发出相当困惑的声音的人吧。
但是这个男人没有被烟雾弹的闪光以及之后发出的烟所迷惑,大概是一瞬间跨越了彼此的距离,用剑,而且锐利到不会导致烟雾弹炸裂的程度——用不造成冲击的犀利刺击贯穿。
半吊子的武者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你。”
那名青年摆正姿势悠然的对托鲁说。
没有过多夸耀自己技巧的样子。这反而表现出这名青年隐藏着极高的技巧。刚刚的一击突刺,对他来说不过是平凡的技巧吧。
“你和之前的,那名银发的少女是什么关系呢?”
“……什么?”
“虽然薇薇——我的部下说过你是乱破师。如果单纯只是金钱雇佣的关系那就不要在牵扯进来了。这也是为了你好。”
“……”
托鲁眯起眼睛。
这名青年——恐怕是认真这样说的。
既没有对托鲁抱有敌意与害意。而且这句话既不是挑衅也不是嘲讽。不如说更接近于忠告才对。
因为挺直了脊背的关系,样子看上去少许有些俯视托鲁……但是他的表情令人感到平静正直。那是属于清楚抱持着使命感之人的,没有迷茫的样子。
但是……
“之前,袭击阿巴特伯爵邸的也是你们吧?”
“……”
“不。并没有打算就此追究你们。当然也绝不是在赞赏你们。你只要将那棺材交给我等并迅速离去。那样的话我等不会追击你们。我等要找的就是那名少女以及那口棺材里面的东西而已。”
“机杖的事情吗?”
“那名少女从阿巴特伯爵邸夺走的东西,你没有看到吗?”
青年侧头。
看来并不是柴卡的机杖的事情。不过关于那把机杖,从托鲁所见来判断是相当的古董。既然不是有收集古董这种兴趣的话,这位青年等人所要的就是其他的东西了。
那么就是说——
“如何啊。”
托鲁大胆地假装一无所知。
因为他判断出这个时候这样做可以从这位看起来善良的乱入者口中得到情报。
“到底放入了什么东西?这个里面”
“……”
青年闭紧了嘴巴摇头。
是不能说的事情吗。应该不会是不知道的意思吧。
“吉雷特大人。”
轻轻地——以几乎感觉不到体重的动作从青年左侧走出的一名少女。
身材娇小到只有青年肩膀的高度而已。年龄恐怕和柴卡相似——也就是十五岁左右或是在那以下吧。
从相貌来说是非常可爱的少女。
只不过——那双钝色的双眸宛如闪着利刃一样的光。
从到此为止的情况来判断,恐怕之前就是这名少女放出了投针吧。
弹开了的话就另当别论,不过既然贯通了硬币……那就意味着拥有了不起的技巧。
“与乱破师对话是没有意义的。他们的嘴只会为了欺骗别人而动。”
少女——应该就是叫薇薇这个名字吧——这样说到。
而且……
“同感啊。”
青年右侧走出了第三人。
发出了如生锈了一般低沉声音的人,是肩幅宽广,身高也比青年还要高出一头的巨汉。与之前的薇薇不同,这边则是一副令人联想到岩石的看上去就很严峻的容貌,给人仅仅迈出脚步都会牵动周围的空气发出声音的印象。单单只是抱起双臂站在那里就充满了威压感。
而且背后还背负着大剑。
那是——
(——机剑吗)
被加上了与托鲁的小剑相同的机关的东西。
“乱破师对于骑士的价值观来说几乎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不是会老老实实从正面进行交涉的——”
“还真敢说啊。”
托鲁带着愤怒的说道。
“我还没有到被暗杀者和佣兵如此愚弄的地步”
“……”
“……”
可以看到薇薇和巨汉的表情出现了些许的动摇。
恐怕——托鲁的判断没有错。
正中间名为“吉雷特大人”的那位青年是骑士。
左侧名为“薇薇”的少女是暗杀者。
右侧姓名不明的巨汉是——恐怕是佣兵。
明显是立场乱七八糟没有任何统一感的一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一起行动的呢。
“尼古拉。薇薇。无论是什么人也好我等的目的基本上只有那女孩一人。仅仅是被雇佣而毫不知情的人没有过错。”
“……”
对于骑士吉雷特的语气——托鲁感到了不愉快。
那是什么啊。这个高高在上的语气。
骑士吉雷特并没有进一步愚弄托鲁的言行。恐怕这名青年就如看上去的一样是一位善人。因此他几乎是自然的——只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俯视着他人。根据对骑士——对贵族的教育来说,他会俯视着贵族以外的人不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且——
(什么是“仅仅是被雇佣而毫不知情”——啊?)
托鲁瞥向了一枚滚落在地面的银币
没错。实际上托鲁的立场就如其实吉雷特所说的。仅仅是路过的。仅仅是被雇佣的。是在工作结束后与柴卡的缘分就断绝了的关系。不是在这之上在这之下的任何关系,柴卡也如此表明了态度。
正因为如此……这些清楚的被他人指出来就更令人火大。
的确一旦进入战斗就会变得冷酷无情——即使是违背人伦的行为如果有效的话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才是乱破师。如果有必要的话就劫持人质。从背后偷袭。说谎进行迷惑。设置陷阱陷害。在骑士与战士主导的,有着大义名分的战争中,卑鄙万岁,卑劣时常,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被忌讳的工作——将这样肮脏的工作全部接下来的就是乱破师。
但是——
(……正因为如此)
想要成就什么。
在那个如暴风雨般的战乱的世界——不想只做一只随风翻飞破散的虫子。为何而生,为何而死,连这种事情都不明白。那个样子,岂不是称不上活着吗?
幼年时的那一天。
那个人死去的那个时候。
托鲁——
“你是乱破师吧。”
“……那又怎样?”
对着像是要进行确认的骑士吉雷特,托鲁皱起脸回应。
不管怎么说都是糟糕的状况。
以这三人为对手,烟雾弹也没有参与,而且还是带着棺材的话无论怎样都是逃不掉的。除非舍弃掉棺材——而且舍弃里面的那只“手”的话,说不定就能逃掉了。
(……那家伙)
柴卡。
明明连我们这里的语言都说不好。
也没有能够不计较利弊来拜托的人。
即使如此她依然没有迷茫的想要得到那只“手”。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向着目标一步一步前进。恐怕很清楚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胁这件事吧。本来那名笨拙又不得要领的少女一个人旅行至今还能活下来才是最不可思议的。虽然是战后——不,正因为是战后才更不缺少士兵落位山贼与盗贼的事情。或许在托鲁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无数次的尝到了痛苦的滋味也说不定。
即使如此依然——没有迷惑。
仅仅不知的向着她所追求的东西……
(不可能会放下吧。)
托鲁像这个样子想到。
自己思考的方式从某种意义来讲作为乱破师是异常的这件事,托鲁也有自觉。而且他的初阵被推迟也并不是能力不足,而是他的这种性格被师傅看穿了吧。
可是……
“听说乱破师是彻底的合理主义者。你已经将她定为自己主公的话就算了——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不应该有保护她的道理。我虽然是骑士,但正因为是骑士才想要回避无谓的争斗。”
“真是了不起。”
托鲁对着平静地如此宣告的骑士吉雷特说道。
被小瞧了。
简单的说骑士吉雷特的意思就是这样吧。你没有胜算的话就屈膝听着。应该明白作出合理的判断将棺材交给我们之后消失才是正确的——就是这样宣告的,这名男子。
(……<铁血转化>暂时无法使用。)
从潜入领主宅邸还没过去两个小时。最少也要间隔半天的时间,不然的话就会在各种意义上出现危险。
(这种状态下能够将这三个人——打倒吗?)
那是极为困难的吧。
那么该怎么办。
“来吧。把那口棺材交给我。”
骑士吉雷特这样宣告。
(思考,思考,托鲁·阿丘拉)
托鲁一边训斥着自己——一边用力的握住了棺材的把手。
——————————
“不行!不可!回去!”
“——不要乱发脾气了。”
阿卡莉将手脚粗暴挥舞着的柴卡拦腰抱起来奔跑着。
“太过麻烦的话就打昏你了哦。”
“唔——”
似乎是明白阿卡莉是很认真在说的吧,柴卡停止了乱动和喊叫。
“……说起来。”
阿卡莉停住并把柴卡放了下来。
刚刚和那三人对话之后从从区域来看刚刚跨过了两个街区。这附近是并列着数座店铺的商店街。虽然白天一直都是很热闹的,但是夜晚则完全相反没有任何人在。也多亏了如此能够轻易地发现有没有人潜伏着的气息。
幸运的是——似乎没有追来的样子。
“已经说过你重要的棺材有哥哥来回收了。”
“真的?”
“是啊。”
皱起了眉头的阿卡莉点头。
“虽然如此……不如说应该担心的是哥哥。”
“嗯?”
“那三个人……全员不知道是否有同样程度的计量,但是如果以与放出投针之人同等来考虑的话,即使是哥哥也难以从那个地方脱身吧。更何况还带着包袱——”
“包袱?”
“就是你的棺材啊。”
阿卡莉眉间的褶皱稍稍加深了一点。
“……理解。”
“哥哥也是……为什么要这样……”
点头的柴卡,还有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似乎感到不能接受而低声嘟囔着的阿卡莉。
马上——像是要将懊恼甩到一旁似的摇摇头,阿卡莉重新转向柴卡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留在这里。”
“……”
“我回去助哥哥一臂之力。”
“同路。我。”
“不行。会碍手碍脚。”
阿卡莉果然这样宣告。
“可是——”
“工作已经结束了。你已经——不是我和哥哥的雇主了。带你来到这里不如说都算得上附赠的了。”
“……”
柴卡露出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
并不是没有道理。刚刚就与自己等人的雇佣关系结束这一点就是由她自己表示的。
阿卡莉所说的道理很明白。
但是——
“阿卡莉——托鲁,回收。”
柴卡指着阿卡莉说道。
“我——棺材,回收。”
“所以说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我的事情。帮助托鲁。阿卡莉的事情。无关,无关。”
“……”
这一次轮到阿卡莉语塞了。
也就是说,柴卡要去取回棺材——另外阿卡莉回去帮助托鲁。虽然是顺路但是目的不同。
当然的——为了取回棺材而回去的柴卡,即使被那三人组捉住甚至是杀死也好,那也只是柴卡的事情阿卡莉不需要在意,她所说的就是如此。
当然这样分清楚对于乱破师阿卡莉来说不是没有道理的考虑方式。
甚至是——
“兵乃诡道……”
阿卡莉抱起双臂说道。
“是不是没想带我们竟然会回去……?”
托鲁特意使用烟雾弹正是为了让柴卡与阿卡莉逃走,那三人组应该也明白。
反过来说也就确信阿卡莉二人不会回去的意思。就这样回去的话——假如迂回到背后进行攻击之类的话,说不定还会有胜算。
“……明白了。那么。”
“感谢。”
对着点头的阿卡莉,柴卡露出了微笑。
——————————
从结论来说——托鲁早早地就被捕获了。
迅速行动的巨汉与其实吉雷特的剑从左右交叉制住了抱着棺材想要逃跑的他。对于触碰到了脖子的刀刃的触感即使是托鲁也不得不停下了动作。
不仅如此——
“……你的剑似乎也是机剑的样子。”
巨汉单手轻松拿住巨大的剑说道。
“我也是机剑使。”
机剑使是很麻烦的。
使用者将气送入而感觉合一的机剑会成为使用者的一部分。握住剑的那个状态才是最为安定的状态——也就是意味着这个瞬间起,剑与剑士化为了有着那种形状的生物。
虽然认为是剑成为了剑士一部分的人有很多,但是反过来考虑也是可以的。
剑士成为了剑这一武器的一部分。
机剑使没有“挥剑”这种认识。
他们的行动全部都是招式。
“认输吧。无论你是力量如何的机剑使也是无法从我们三人手下逃走的。”
“……”
托鲁虽然将锐利的视线投向巨汉——
“……哼。”
托鲁耸了耸肩之后解除了架势。
只不过手并没有放开棺材的把手。
“再一次问你。”
骑士吉雷特保持着用剑刺过来的样子提出询问。
虽然这边的剑似乎不是机剑——但是在某种意义来说不如说这边才更恐怖。
这名骑士用单纯的剑作出了与机剑使同等程度度的事。虽然有人说过武门的骑士在会走路之前就先握住了剑——估计应该在看到这名青年之后也一定会认为那绝不是胡说。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
“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你们又知不知道呢?”
托鲁稍稍转动头部看向了骑士吉雷特。
刀刃稍稍地刺入了脖子的皮肤——托鲁的脖子渗出了鲜血。
“柴卡是什么人。”
“当然了。”
骑士吉雷特点头。
“我等是基于正当的道理,接受了各国政府的请求而行动的。自己是在追逐什么人——追逐着的她是什么人。是在理解了的情况下行动的。”
“和你们是不同的哦。”
薇薇这样说。
“我们是正义的。”
“暗杀者,正义,是嘛。”
听到托鲁的这句话薇薇的视线变得锐利,不过她在这之外并没有再说什么了。
“不过算了。明白了。我在这个状态下也没有胜算。将你们所追求的物品交给你们。那样就好了是吧?”
托鲁慢慢地屈身将柴卡的棺材横放在地面上。
“放开手。”
“可以吗?”
托鲁对着如此命令的巨汉说道。
“这口棺材可是装上了炸弹哦。强行打开的话就会爆炸。你们也是不想因为鲁莽打开而被炸飞吧。”
“……”
骑士吉雷特与巨汉互相看了看。
他们似乎短暂的考虑了一下——
“那好吧。”
巨汉点头。
“把装置什么的解除掉。然后将所说的东西——‘遗体’交给我们。”
“……”
托鲁在思考。
这群人知道柴卡所追求的东西是“遗体”。
那么就真的——知道柴卡是何人,又为了什么目的而收集遗体,而且那遗体是属于谁的。当然,也有这群人也只是被什么人雇佣而受到差遣,对于真正的事情并不知情的可能性——但是那样的话倒不如说才更有利。
那样的话就意味着他们自身不能对细节的事情作出判断。
托鲁用后背接下骑士吉雷特等人的实现,装出解除棺材上“机关”的样子。不用说炸药什么的只是拖延时间。只不过“既然要交给敌人”的话这样考虑并不稀奇——而且之前已经使用过了烟雾弹,托鲁认为他们会对炸药一类东西变得敏感吧。
然后……
“你们所说的就是这个吗?”
托鲁打开了柴卡的棺材。
托鲁将手深入里面解开了固定用的带子——取出了所说物品。
装载透明圆筒中的手。
托鲁像是为了让三个人能够好好看清楚似的将其举了起来。
“没错。就是那个。”
骑士吉雷特满意地点头。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托鲁也作出了满足的笑容——
“是吗。是这个啊。”
咳嗽了一声——扔了出去。
朝着夜晚的黑暗之中,将封在那个透明筒中的,那只手。
“——!!”
下意识地骑士吉雷特以及巨汉,还有薇薇的实现转向了那里。
虽然终究是没有放开架着的剑的样子,但是注意力被分散开的人所持的剑什么的,就和死了一样。托鲁虽然有些强行的用两手的护甲——手套为了在紧急时刻当下利刃而装入了铁片——弹开了夹在脖子左右的剑,然后沉下身,抓起了柴卡的棺材如脱兔一般跑了出去。
“切——”
“没关系,那边!”
骑士吉雷特在发出这声大喊同时,追着被扔出去的手跑了过去。薇薇也紧随其后跑了过去——接着。
“你不去追吗?”
托鲁瞪着其中一人,并不是向着手而是相反的方向——也就是追踪自己而来的巨汉问道。
“乱破师不可大意。”
紧跟在托鲁身后奔跑的巨汉说到。
“说不定只是装做扔出去而已。”
“还没有厉害到那种程度哦啦。”
“不管怎么说。”
巨汉说到。
“我不想吉雷特大人那样善良。”
下一个瞬间,巨汉的机剑带着要将空气挖掉一样势头飞了过来。
托鲁沉下身体想要闪避但是没能躲开,几根头发被动作的余势切断飞散在空中。
“在被敌人削减之前先削减敌人。对手的底细什么的无所谓。”
“真是合理的判断啊。”
看到机剑翻过来正从头上挥下的托鲁——强行挥动了手上拿着的棺材。
“哦!?”
大概是没想到竟然会把棺材当作武器吧。棺材的殴打就不用说了,虽然避开了——但那强行的回避让巨汉的姿势稍稍产生了崩溃。
“——嘿!”
呼出了一口锐利吐息的托鲁就这个样子将棺材本身——扔了出去。
以这名巨汉为对手还带着包袱的话终究是赢不了的。
正如“在被敌人削减之前先削减敌人”所说。难得那名骑士吉雷特与名为薇薇的暗杀者被引开了,趁着这个时机将这名巨汉打倒才是铁则。
棺材大概是撞上了不知道哪里的建筑物墙壁吧。某种坚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对此毫不介意的托鲁双手拔出双机剑与巨汉对峙着。
“哼。”
巨汉露出了粗犷的笑容说到。
“明明是个小鬼,还挺能干。”
“是吗?”
托鲁用舌头舔了天嘴唇这样说。
下一个瞬间,二人几乎是同时的动了起来。
“——嘿!”
巨汉放出的剑之一击。
将那个——托鲁侧身将其躲过。
无论是怎样优秀的机剑使也好,拥有如何强大腕力的人也好,物体的重量也都是不可无视的。单是机剑就很重的前提下,拥有那个长度与大小的话,简单的挥动应该都是很困难的。
自然的——其轨道就被限制住了。
如果是最初会飞来的方向就有限的攻击的话即使不在<铁血转化>的状态下也不难回避。
利刃空虚地从托鲁的头上通过。
接着——
“——哦!?”
巨汉的剑向着旁边建筑物的墙壁,随着一响深深的嵌了进去。
(——得手了!)
看到这个样子的托鲁确信了。
那个样子不可能立刻将剑拔出。要怪就怪贸然使用有着强大破坏力的一击。力量小一些打过来的话明明只会在墙壁上弹开而已。
托鲁一步踏入了巨汉的胸前送出了双机剑的一击。
以确信可以一击必杀的方式刺出了右手的小机剑。
可是——
“——!?”
突刺并没有命中对手的侧腹,只是从虚空中穿过。
以难以置信的动作,巨汉的躯体避开了突刺。
而且还一下子出现在上方。
巨汉的躯体以令人恐惧的不自然姿势飞到了空中。
不可能。
托鲁已经根据巨汉站立的位置,姿势,以及其他因素作出了绝对不可能回避的判断。无论如何柔软的人类,其行动都有着人体结构和力学的界限。普通站立的人类一下子以头为基点转了一圈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而且更根本的是无法拔出剑的巨汉的双脚应该是无法跳跃的状态才对。
明明如此——
“——哈哈!”
随着一声哄笑,靴子根部瞄准了托鲁如铁锤一般踩了下来。
发出这一击的——是位于托鲁头上的巨汉。
一撃をかわされて体勢が泳いでいたトールは、これをかわせる状態に無い。咄嵯に左の小剣で踵を受けるものの、衝撃を殺しぎれず、トールの手から小剣が吹っ飛んで、近くの建物の壁に突き刺さった。
被闪过一击而变成前倾姿势的托鲁处在无法闪避的状态。立刻用来接下踢击的小剑因为没能完全抵消冲击,小剑从托鲁的手上被弹飞,刺到了附近建筑物的墙壁上。
“……!”
托鲁并没有勉强保持站立,而是顺势倒在地面上滚了一圈。
拉开距离与巨汉对峙。
“……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
巨汉咧开嘴大笑。
巨汉的机剑依然嵌在墙壁中。
嵌在里面?不对,是被嵌进去。
巨大的机剑具备了如外表所见的坚硬。就是——即使支撑巨汉的体重也不会折断的程度。也就是说巨汉以嵌入墙壁而被固定住的剑为着力点,让自己的身体跳上了空中。
这不是骑士的剑术。
也不是剑士的剑术。
这和正统派剑术既相似又不同。
对于这种不拘小节的状况——就这样利用四周东西的战斗方法是佣兵的特色,非要说的话比较接近托鲁他们这样的乱破师。属于会被正统派的骑士骂为卑鄙及邪道的技术。
但是——
“不会是要说卑鄙之类的吧?乱破师。”
将剑从墙壁上拔出来的巨汉笑到。
“才不会说啦。”
托鲁说。
卑鄙万岁。卑劣时常。
无论是用何种手段都要为自己的主公追求胜利才是乱破师的矜持。战斗没有必要区分正当还是下三滥。
“那么——”
当!随着要将路面踏碎一样的激烈声音踏步,巨汉迫近而来。
从正面来的突击。
带着奔跑势头的突击被加上了巨汉本来的力量,以及剑的重量。而且在奔跑过来的状态下到来的一击很难判断距离。而且——因为比起突击来说意识更集中于眼前的原因,放出的一击被注入了裂帛的气力,可说是必杀的斩击。
即使轨道单纯,从正面很低的位置横扫过来的一击无论是向右向左还是向下都无法回避。而且鲁莽地进行跳跃的话就会将毫无防备的状态暴露给对手。
那是看上去单纯实际却极其可怕的攻击。
但是——
“不会要说卑鄙什么的吧!!”
随着一声大喊托鲁回转着跳了起来。
巨汉的斩击擦着他身下的地方挥空了。
右面左面以及下面都无法回避的话剩下的就只有上面。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
“——呀!”
伴随着锐利的呼吸,托鲁将小剑对着巨汉的头顶挥下。
原本就能够切断岩石的托鲁的斩击,而且还加上了全身旋转的斩击进一步加速,当然威力也因此倍增。
可是——
“愚蠢!”
巨汉大喊。
的确托鲁避开了横扫而来的斩击。但是也仅此而已。对着身在空中而无法行动的他,巨汉翻过剑神放出了向上的一击。无论怎么看都是轨道是直线的巨汉的一击会先命中。
命中——本该如此。
“——!?”
巨汉的姿势崩溃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了吧。
涂成了黑色的钢缆——已经缠绕住了自己的脚这件事。
托鲁之前被弹飞的其中一把小剑,装在其柄头上的钢缆被突击过来的巨汉的脚拉住了。托鲁特意旋转着跳跃起来并不是为了使小剑的斩击加速,而是为了卷起地面上的钢缆缠绕住巨汉。
就是这个原因。
“死吧!”
对着巨汉头顶砍落的小剑的一击。
可是难以置信的是,巨汉举起了自己的左臂挡下了这一击。
——钢铁相撞的异响
托鲁的一击并没有切断巨汉的手臂,而是在陷入了肌肉之后半途停下了。恐怕是在衣服里面穿上了锁子甲吧。这在战场上来说是当然的准备。并不是会被称为卑鄙的事情。
“切……!”
托鲁没有深追,而是踢了巨汉的胸口一脚就这样分开。
同时重新用手拉动钢缆将刺在墙壁上的另一把小剑收回。
可是——
“……咕……唔……”
巨汉无力地垂下左臂发出呻吟。
出血以及——恐怕肌肉被严重切断的原因,手臂使不上力气了吧。从小臂以下都被染成了鲜红,而且从指尖滴下了红色的水珠。
“——接下来。”
托鲁将双小剑交叉成钳子状说到。
“在被敌人削减之前削减敌人。没错吧——”
要用单手挥舞大机剑终究还是不可能的吧。
更何况还有大量的出血——即使放着不管只要不给他止血机会的话也会是托鲁的胜利。
“……”
巨汉的脸皱了起来,即使这样依然像是扛起那把巨大的剑一样摆出架势,放低了腰身……
“还要继续啊。”
“没错。佣兵也是有佣兵的矜持的。虽然乱破师说不定没有。”
“……”
托鲁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双小剑。
下一个瞬间——
“——!?”
随着咕咚的钝重打击声,巨汉的头部摇晃起来。
从仿佛发出地响一样倒在地面上的男人背后——“哥哥你没事吧?”
“救助。托鲁。”
出现了手持铁锤的阿卡莉,以及柴卡的身影。
——————————
“遗体”的手部没有任何闪失的回收了。
阿鲁贝里克和薇薇本以为在晚上会遇上困难,可是意外地一下子就发现了。那是因为沿着道路以一定间隔设置的烛台式街灯似乎事不关己地发出光亮——透明的容器在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这就是——那个。”
薇薇饶有兴趣的打量起那只手。
“应该吧。不过即使是我也无法鉴定到底是不是真货就是了。不去去拜托兹伊塔或玛提乌斯不行了吧。”
说着阿鲁贝里克用从怀中取出的布包起了手——并将其拴在了没有剑那一侧的腰部。
“——说起来尼古拉呢?”
“似乎是为了收拾掉那个乱破师而留下了的样子。”
薇薇这样说。
“收拾是……”
阿鲁贝里克皱起脸。
“吉雷特大人。对手虽然年轻却也是乱破师哦。因此不是没有扔出假货来误导的可能性。”
“……虽然说不定是那样。”
阿鲁贝里克叹了一口气。
基本上他不想将没有关系的人卷进来。不管那是乱破师还是其他什么,那名少年看上去只是一无所知的受到雇佣而已。
“总之先回去吧。进行的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阻止尼古拉。”
“吉雷特大人。”
这一次换到薇薇叹气了。
这位纯粹的暗杀者对于阿鲁贝里克的好心程度感到了惊骇。
但是——实际上,这两个人都连一丝一毫“尼古拉输掉”的可能性都没有去思考。机剑士尼古拉。他的实力非同寻常。通过机剑作出精密的攻击,以及佣兵剑术中独特的身体运用方式。即使是阿鲁贝里克与其交手都无法保证可以取胜——就是这样的程度。
然后……
“……诶?”
回到了之前的,捉住了乱破师少年的地方的时候。
“尼古拉!?”
愕然的阿鲁贝里克发出惊呼,薇薇则是稍稍摆出架势。
被他们认定为强者而完全没有考虑到败北的同伴——他的巨体横倒在地面上,在上面乱破师少年正盘起腿坐着。
“你将——尼古拉打倒了吗?”
“算是吧。”
乱破师少年噗哧了一声之后说到。
“姑且先说一声,这家伙还活着。”
“……”
阿鲁贝里克皱起眉头。
乱破师会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当然——也就没有会把杀人当作禁忌的道理。
打倒了尼古拉就是打倒了,就这样让他断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
“……这个吗?”
阿鲁贝里克解开了系在腰上的包裹取出了手。
“是啊。不好意思了——还帮我特意捡回来。”
乱破师少年这样说。
似乎是打算讽刺一下吧,表情依然紧绷着的。
“如果对于你们来说比起这家伙的命那个更重要的话,也没不必还回来哦。我会杀了这家伙。虽然有点麻烦,嘛——不过现在这样子的话应该比扭断婴儿脖子还要简单吧。”
“……”
阿鲁贝里克听见了薇薇的低吼。
可是他——
“你还不知道吧。”
阿鲁贝里克缓缓地选择好词汇之后说到。
“什么事情?”
“那个女孩的事情啊。雇佣了你的少女。现在被称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吧。”
“……”
乱破师少年眯起眼睛盯住了阿鲁贝里克等人。
“虽然不知道从她手里拿到了多少报酬,还请停止愚蠢的行动。协助她不仅不会有任何好处。不如说还会让世界中充满自己的敌人哦?”
“就算你这么说。”
乱破师说到。
“光是暧昧与抽象的词句,可是没有办法判断的哦。”
“……”
“……”
阿鲁贝里克和薇薇对了一下眼色。
果然这位乱破师一无所知。
虽然这是重要机密——可是。
“——伽兹帝国。”
阿鲁贝里克开口了。
“这只手,是属于伽兹帝国皇帝,被称为<魔王>或是<禁断皇帝>的男人——既是王又是最强最大的魔法师,阿尔图鲁·伽兹的。”
“……”
乱破师在皱起脸的基础上进一步皱紧了眉头。
应该会认为这是毫无根据的事情吧。
阿尔图鲁·伽兹是强大的存在。
可以说几乎到达了传说与神话的领域也不为过。也有不少人说他不是人类,可是不管怎么说,因为它的存在实在是过于巨大反而对于普通人来说缺乏现实感。
可是……
“而且雇佣了你的那名银发的少女。”
阿鲁贝里克一边窥探着对手的反应一边继续说着。
“柴卡·伽兹——是伽兹帝国皇帝的,女儿。”
——————————
阿尔图鲁·伽兹。
指代他的词汇有很多。
“禁断皇帝”,“魔王”,“不死王”,“怪物”,“大贤者”,“超帝”,“战争狂”……
无论那个都可以说是正确的却又是不准确的。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他不是简单一个词能够表达的那种渺小和单纯程度。菲卢比斯特大陆史上未曾见过的存在,实际说起来由于过于长寿和强大甚至可以被说成“那难道不是一个人而是用来指代伽兹帝国国王本身的词汇”。
身为统治北方大国的独裁者的同时,也是创造出了数不清的魔法技术的大贤者,还是漫长的战国时代时刻将列强诸国玩弄于鼓掌之上的策士。
特别的是……关于魔法技术,现在以其基础进行发展的毫无疑问是阿尔图鲁·伽兹,根据现在这个魔法被应用于各种方面,作出“和他个人比起来人类文明要落后百年”以及“伽兹皇帝才是人类的引导者”之类评价的学者及贤者也是存在的。
但是另一方面——没有关于兴起伽兹帝国之前的阿尔图鲁·伽兹的任何记录,完全是身份不明,也有人主张“阿尔图鲁·伽兹皇帝本身这一存在会不会就是某种欺诈”。
不管怎么说……
阿尔图鲁·伽兹皇帝就是在菲卢比斯特大陆上拥有此等强大影响力的存在,单是从记录上就在近三百年间不断影响着世界的情势。
可是……驱使了数不清魔法秘术,持续了三百年岁月君临伽兹帝国皇帝之位的“魔王”似乎也不是如传说一样的不死之身。
在伽兹帝都攻防战中阿尔图鲁·伽兹被讨灭了。
而且因为他的死而让菲卢比斯特大陆蔓延的战乱拉下了帷幕。
也就是说——阿尔图鲁·伽兹对于菲卢比斯特大陆可说是象征着战国时代的存在。
当然他的影响力依然很巨大。
在那之后…………
——————————
“<魔王>的——女儿?”
皱着眉头的托鲁低声念叨着。
这是对他来说完全超出预想的一句话。
说是受到了冲击也没问题。作为乱破师来说虽然是深刻体现出不成熟的情况,但是恐怕毫无疑问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对于托鲁的反应而点头的骑士吉雷特继续说到。
“没错。五年前的伽兹帝国首都攻防战的时候阿尔图鲁·伽兹本人虽然被讨灭了,可是他的女儿——柴卡·伽兹却逃亡了。”
“一个人?”
柴卡无论怎么看都只有十五六岁,这种事情也就是说在五年前她只是十岁左右的幼儿。
从连怪物阿尔图鲁·伽兹都被讨灭的现场中,很难想象她是一个人逃亡出来的。但是有臣下一类人协助的话,为什么现在那些人的身影——不在柴卡的身旁呢。
是用尽力气而死了么?
还是说丢下柴卡逃跑了呢。
或者说——
——“不可能,你明明应该死了!”
的确那位领主看到柴卡之后这样说了。
那也就是说她从理所当然应该死掉的状况中,在如同奇迹的偶然作用下活了下来的意思吧。
“关于这些我等也不知道。”
骑士吉雷特说到。
“不管怎么说我等无法对她放任不管。”
“为什么?”
托鲁问到。
在他所见,柴卡不过只是稍稍会用一点魔法的迟钝少女而已。
无法想象会是需要特意惊动骑士,佣兵,暗杀者之类集体追杀的存在。
可是……托鲁的这种想法似乎是太过天真了。
“依然信奉伽兹皇帝的人还有不少。而且各国组成协力体制对伽兹帝国首都发动攻击这件事本身都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本来应该处于敌对关系的列强诸国……从各种事情上偶然,一时的组成协力体制。作为其结果实现的就是伽兹帝国首都攻防战。恐怕即使伽兹帝国再一次复兴,列强诸国的同盟也无法再实现了吧——骑士吉雷特所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即使在死后那位<禁断皇帝>的影响力也太过巨大。也还有着想要扶持身为其女儿的柴卡·伽兹再兴伽兹帝国的家伙。”
“……”
“同时——”
骑士吉雷特的实现看向了手上的圆筒。
“这位活了三百年,不,据说活了五百年的<怪物>——他的遗体不用说是可以作为强力魔法念料。其积蓄的魔力无法计量。组装成魔法机杖的话就能够成为强大无比的兵器。”
魔法的原动力——魔力这种东西说到底,就是生物的思念。
而且因为具有知性的生物的尸体会积蓄相当于寿命分量的残留思念,经过适当处理的话就能从中引出魔力。大多数魔法机关为了物质的安定而使用化石或者尸蜡。将从这些东西中抽出的魔力通过术式的形式确定方向性,再使用魔法师的思念作为“火种”将其“引爆”。
虽然多数的场合是使用弃兽的化石……可是要从理论上来说,经过防腐处理的人类遗体也是可以当作魔力源泉来使用的。
就像那只手一样。
“……原来如此。”
的确是有像领主的那间宅邸本身都在效果圈内的大型机杖一样的事情。
并不是单靠机杖巨大就能实现的,而是有了身为强大魔法师的<禁断皇帝>的手才将这技术化为可能。
因此阿尔图鲁·伽兹的遗体才被分割成数个部位分散保管的吧。光是将其全部集合起来就可以作为魔法兵器,就更不用说交到打算复兴伽兹帝国之人的手上会如何了——这件事情恐怕也是骑士吉雷特背后主使者所担心的不会有错。
“明白了吧?”
骑士吉雷特稍稍有些焦躁似的说到。
“柴卡·伽兹是会给这个终于迎来和平的时代唤来战乱漩涡的灾厄之种。不能放任她就这样收集父亲的遗体!”
——————————
“柴卡·伽兹是这颗——给这终于迎来和平的时代再一次唤来战乱漩涡的灾厄之种。不能放任她就这样收集父亲的遗体!”
骑士吉雷特大吼的声音——也传到了稍稍拉开一段距离潜伏期来的柴卡和阿卡莉的所在之处。
“……”
阿卡莉面无表情的转向了柴卡的方向。
<禁断皇帝>的女儿——正咬紧嘴唇低下了头。
“那家伙说的话是真的吗?”
“……”
柴卡没有回答。
只不过为了支援托鲁而架在民家屋顶上的她的机杖——握住杖把的指尖已经发白了。
是事实——算是这样承认了吧。
“<魔王>的女儿……”
“……我。”
柴卡忽然说到。
并不是大陆通用语而是伽兹帝国也是用的北方语言拉凯语。
“我只是想……把被分散的……父亲的遗体好好收集起来吊唁……而已……因为不这样做就不行……才这样做的……”
“……”
阿卡莉没有说话。
但是的确很难想象柴卡与伽兹帝国的残党或是支持者有联系。不如说如果有那种人来当作帮手的话,也就没有必要特意雇佣托鲁和阿卡莉了。
阿卡莉是孤儿。阿丘拉之里并不缺少不知道家族的人。收养孤儿并培养为乱破师——这种事情被当作了传统来延续。
因此对于阿卡莉来说柴卡的心情是难以理解的。
只能依靠想像。
可是……
“——哥哥。”
托鲁是怎么想的呢。
阿卡莉眯起眼等待着义兄的决断。
——————————
“……那样正好。”
托鲁喃喃自语到。
可是似乎依然传到了骑士吉雷特,以及他身旁的薇薇的耳朵中。
两人一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再一次被卷入战乱的漩涡?——那样子好吗?”
托鲁呲牙笑了一声。
骑士吉雷特瞪起眼睛大吼,暗杀者薇薇这是用看应该被唾弃的小人的眼光盯着托鲁。
但是他毫不介意的继续说到。作为乱破师也好,作为无职的饭桶也好,被辱骂被轻视这种程度的事情已经习惯了。
“战乱万岁。这不是再一次如愿以偿的回来了嘛——战国时代哟。”
“你……!”
简直像是在看吐出无法理解的诅咒的怪物一般,骑士吉雷特的表情扭曲了。
“我是乱破师。这种和平的时代就去吃屎吧——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留不下,什么也改变不了,仅仅是为了去死而已的平稳什么的才不需要!”
闪过脑海的幼时记忆。
捧着自己已经死亡的孩子断气了的——她。
想要改变世界。
想要在世界上刻下自己的存在。
不是简单的诞生简单的死亡——而是为了找到自己存在于这里的意义而生存。自己是为了什么而生,又是为了什么而死。就是要全力地追求这件事情。
因此……
“你在期望着战乱吗!”
“是啊!”
托鲁凶恶地大笑。
但是实际上……这并不是理由的全部。变得不再是全部了。
(……如果这就是那家伙活下去的目的的话。)
柴卡。<禁断皇帝>的女儿。
为了收集父亲的遗体而旅行——背着棺材的孤独公主。
仅仅一个人。在这个可以说一切都是敌人的,令人绝望的世界正中。
她即使如此依然笔直地向着自己的目的前进。
即使那是怎样乱来无谋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绝不会动摇的目的都有着与活下去同等重要的地位。
那是……
(……想要帮她实现。)
托鲁从心底这样想。
与自己不同——即使世界改变了,不,正因为已经改变了才称得上是毫不动摇的意志。
那是会让托鲁迷失了方向一般的眩目。
因此——
“——柴卡!!”
随着一声大吼,托鲁飞了出去。
他一边以猛烈的势头突进一边闭上了眼睛。
“——!?”
摆出了架势的骑士吉雷特与暗杀者薇薇。
无论哪一位都是相当厉害的高手。即使笔直冲过去,现在的托鲁也没有胜算。
可是……
——啪!!
强烈的闪光在托鲁与骑士吉雷特二人之间炸裂了。
是事先约好让柴卡配合打出的魔法。
<眩目者(The Blind)>——将幻影系魔法的发光量提升到极限之后再打出。
当然,无防备的情况下看到这个人会在数秒内失去视觉。
相对的——在黑暗中进行隐秘行动是乱破师的看家本领。在黑暗之中消除声音消除气息——在视觉无法起效的情况下仅凭空气的流动与声音的反射移动的技术托鲁是具备的。
当然,是能够对眼睛被恍住的对手发动袭击的程度。
“唔——?”
虽然骑士吉雷特拔尖挥砍,但是已经因为柴卡的魔法之光而恍住眼睛的他动作大大地产生混乱。这一点薇薇也是一样。暗杀者虽然拥有和托鲁一样的技术,但是对付毫无预兆就炸裂的闪光终究还是不可能有守住眼睛的方法。
即使如此还能攻击过来的二人果然很了不起。
剑回旋过来,针飞刺过来。
但是在视觉不佳状态下放出的一击,双方都和完全状态下的技巧有很大差距。二人的攻击被托鲁举起的双机剑一下子击落。
“……咕!?”
骑士吉雷特发出呻吟。
就这样撞上了他的身体——
“这个我就拿走了。”
托鲁将他手上握着的“手”强行夺了过来。
“等——等等!?”
骑士吉雷特用左手按住双眼大喊。薇薇反射性地摆出了要扔出投针的架势——可是却无法行动。实在害怕眼睛被恍住的状态下扔出投针可能会打中同伴吧。
“等等,你——”
青年骑士再次大喊。
但是——托鲁连视线都没有转动,只是背对着他们跑了出去。
——————————
必要时候需要带走的行李几乎没有。
爱用的武器和道具。其他少量衣物。还有最低限度的金钱。
其实全部放入包裹背背着,比起柴卡的棺材也算不上什么。
“——阿卡莉?”
“这边也整理好东西了。”
阿卡莉那边也是类似的情况。
没有血缘的妹妹点头——托鲁再一次像是确认一样说到。
“姑且说清楚了。你可没有必要跟来的哦?”
“真是愚蠢的问题啊,哥哥。”
阿卡莉摇头。
“我无论到哪里都要和哥哥一起。”
“……阿卡莉…………”
“哥哥才是——”
阿卡莉以那副伶俐俊俏的连静静地说。
“在不知道的地方死掉不久没办法做成标本了嘛。”
“死的时候绝对壮烈的爆炸给你看。”
怒吼着这样说完,托鲁叹了一口气走出家门。
黎明还未到来的昏暗清晨景色——在说冷也不冷的空气中,背着棺材的少女独自一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那么就出发吧。”
“——唔”
听到搭话,柴卡转过身来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托鲁。阿卡莉。为什么?”
“脸——被领主看到了的缘故。”
说完托鲁耸了耸肩。
“不管怎么说这条街已经无法再住下去了。”
不光是潜入领主宅邸,还和领主大打出手,甚至和似乎被列强诸国授予任务的家伙们发生了冲突。虽然不是极其严重但是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迪鲁索兰特的街道了。
“所以旅行时顺便的,就来帮一下您的——你的‘工作’吧。格外廉价吧。”
不可能会有去往哪里的目的。
那么就算和柴卡前进方向相同也没有关系。
她不管怎么说似乎是带着足够的金钱——一起行动的话至少就不用挨饿了吧,这种现实性的打算也是有的。
而且——
“但是。我。”
柴卡低下头。
对于自己的出身——果然还是会感到在意吧。
“<禁断皇帝>的……”
“我说过了吧。”
托鲁打断了她的话。
“战乱万岁。”
“……”
“跟着你的话——说不定就能改变这个世界。不是该死的无聊重复着的平稳,而是说不定可以变成能够让我见识到活着的意义的那种充满混沌与变化的世界。这正是我所期望的。”
比起什么都没有做到就死去来说。
即使被骂为恶鬼被嘲为小人。
也要将自己活着的证据刻在世界上——
“柴卡。”
托鲁对着银发的少女伸出手。
“我要去。去到能够达到的地方。你要怎样?”
“……”
柴卡看向托鲁。
接着又看向阿卡莉。
“……嗯。”
看到阿卡莉也点头同意。
然后——
“——恩!”
表情一下子闪耀起来,柴卡握住了托鲁的手。
<禁断皇帝>的女儿柴卡·伽兹。
乱破师兄妹托鲁·阿丘拉和阿卡莉·阿丘拉。
那一天,伴随着黎明他们走出了迪鲁索兰特的街道。
向着将世界再一次卷入战乱的——那趟路途。
后记
大家好,我是轻小说屋的榊。
这里献上新作“棺姬柴卡”。
是剑与魔法的幻想题材,大概。
本作品实在得到了各种以及其他多方的助力才得以完成的——虽然听上去像是将其他的作品从头到脚拿来当作自己的作品,但是绝对没有这种事情。虽然普通情况下从担当编辑到画师再到校正者最后到设计者,在各种各样方面的助力下才制作出来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
只不过嘛,对于企划本身以及文本的内容就无节操的采纳了各方面的意见以及提案的意义上,稍稍会与至今为止的作品有些毛色不同也说不定。会这样想的说不定只有作者而已(笑)。
说到底开端——就是与担当编辑商量的。
榊:新作要怎么办?
担(担当编辑,以下简称“担”):正统派的剑与魔法的幻想题材。
榊:是。那么这样子的如何?
担:虽然相当的不错,但是这部分能不能改变一下。
榊:不行啊,改变那里的话这部作品的特征就没有了……
担:请不要做奇怪的改变。
榊:唔……那这样如何?
担:虽然相当的不错,但是这部分能不能改变一下。
榊:不行啊,改变那里的话这部作品的特征就没有了……
担:请不要做奇怪地改变。
榊:唔……那这样如何?
担:虽然相当的不错,但是这部分(以下略)
榊:不行啊,改变那里的话(以下略)
之后重复了数次
榊:那到底要怎样才好啊!
担:剑与魔法的幻想题材,一直守护着家人或是恋人,一边与巨大的敌人战斗一边旅行的故事!
榊:哦。不知怎么的有以前写过这种故事的感觉哦!
担:是这样吗!那就请高兴的写吧!
榊:那女主角的名字就叫帕希菲卡!原稿一定在一夜之间就可以变出十几卷哦!?<译注:帕希菲卡是废弃公主的女主角>
担:那样子不允许!
榊:那到底(以下略)
嘛,就是这样子吧。
——就这样和担当争吵之后得出了“主人公队伍定为男一人女两人”和“旅行”等等的结论,回归原点虽然好,相反地和以前的作品弄混这种事情也很多。在必须回归原点的意识和必须写新作的意识之间来回变换结果拖了后腿。
结果就是重复着组合起各种详细的neta,结果被担当驳回的每一天。
女主角的名字不可爱之类的被说成不行。
不,女主角的名字从以前就想要使用俄国系的名字了,可爱的俄国系名字大多都在有名的地方被占用了,阿妮娅什么的沙夏什么的科多缭卡什么的。虽然不是不能直接拿来用,但是果然写出科多缭卡的话印象就被固定了呢——之类。<译注:这里指能美·科多缭卡,也有其他译名>
烦恼之后的结果,就向俄罗斯之鬼·富永浩史氏与速水螺旋人氏询问了“俄语中会不会有这样子的名字?”
题目多次吃到了不行的判断而烦恼的最后,在不知道是第几次对熟人哭诉的时候雨木シュウスケ氏提出了“写作‘棺姬’读作ひつぎ<日文棺的发音>如何?”,结果就被拿来用了。
就像这样在各位温柔的支援(这是什么形容啊,喂)之下本作最终得以完成。绝不是我没有在工作的意思!请相信我!
虽然还有各种设定和隐藏内容,那么想要知道这部分的事情就请各位继续关照后面的内容了。
因为采用了与平时的企划等级不同的制作方式的原因,这些就算是自己都没有全部读到。不,就算吐槽平时就没有读也是没有办法的。
只要有多数人能够认为有趣并且期待着读到下面的部分就死最大的幸运了。
另外插画的たまにく氏的画无论哪一张都很了不起(包括没有出版的初期设定),迷你画集还附带了说明,包括了各种各样的视角(笑)。
那么。
希望还能在下一卷在会。
2010/11/13
榊一郎
插图还有张插图后记~在这里补上
富士见Fantasia文库的各位读者初次见面,我是这一次有幸担任插画的“なまにくATK”。
虽然是因为巨大的压力而感觉到战栗的日子,但是在榊先生笔下角色们的支持下总算是得以前进。一点一点地……
那么,既然这里是可以自由画出喜欢角色的一页(担当M氏已承认),就烦恼了一晚上是不是要化阿卡莉之后想到了
就决定为“穿睡衣的柴卡”不再更改了。
我这网有点卡,可能占楼有失误,呼唤版主来治疗
看不到图的各位实在抱歉 看来是网盘的外链流量过了……orz 求推荐一个好用的外链图片的网盘
回复 43# aslmn2005
那个主要是还有些前后用语不统一以及语句不通顺~如果大家觉得无所谓不影响阅读的话那我回头就发上来~
到今天第一章才完成1/3,还有57页~刚到男主角遇上女主角的地方。不过会等第一章完成后再发布的请各位耐心等待~
110114:更新第一章,因为准备考试所以暂停两天
110117:为了治愈期末考试给译者带来的伤害,更新第二章的三分之一,阿卡莉无可救药发作中。
掀桌,期末考试什么的去死吧!
110120:无可救药的译者在放假回家的前一天更新第二章剩下的部分。后续部分争取在这个月的月底或者下个月的月初全部搞定。
110124:更新第三章的1/4左右。因为重点在插图,重点在插图~
PS:期末考试果然全体悲剧……已经是惨得不能再惨的惨状了……
我表示过年前完成这本的计划说不定要泡汤了……
放假回到家反而事情多了起来……orz
110207:第三章完成。怠工了一周了……
还剩下不多了~似乎看到点希望了~
110219:全文完成。榊这家伙你有那蛋疼的时间挖新坑干嘛不去填坑?
插图后记待补
回复 180# 344895954
怎么会看不到彩插?是论坛太卡了?
110223:初步校对,果然校对这活对我来说很艰巨……
如还有其他错误请PM或者回帖告知,感谢各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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