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妖文学组][藤原佑]炼狱姬 01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1-1-23 03:45 编辑


漫妖社 http://www.aniksu.com/index.php

漫妖文学组出品

翻译:sunsos(又名团长)
====================================
姑且身为漫妖文学组的一员加上图源擅自代为整理,如有人想评分请到下载那帖评
下载









被禁忌的公主和少年骑士侍卫的故事。藤原佑带来的新的一系列,开幕!
位于现实世界的下面一个阶层,是异世界炼狱。在那里充满了有害的大气,具有受人的意志干涉变换森罗万象的特性。
瑩国(えいこく)第一公主アルト,具有连接炼狱之门的特异体质。总是有毒气缠绕在身,会杀光靠近她的所有人,所以一直被当做被诅咒的少女,被禁闭在城堡的地下牢狱之中。
不过时不时公主会来到外面的世界。
与少年骑士侍卫フォグ一起,接受了皇家的密令,成为提炼炼狱的毒气,操纵万象的【煉術師(れんじゅつし)】。
在被策谋和毒气席卷的城市【匍都(ハイト)】展开的略微黑暗的幻想故事,开幕了!

アルト(アルテミシア=パロ=ラエ)
瑩国(えいこく)第一王女,具有连接炼狱之门的特异体质。由于总是散发出炼狱的毒气,会杀光靠近她的所有人,所以被禁闭在城堡的地下。极度害羞内向的性格,但是只对敞开了心扉的フォグ和イオ展示自己任性的一面。

フォグ
アルト的少年侍卫骑士。对炼狱的毒气有完全抵抗能力的特异体质。对アルト来说フォグ是「唯一一个即使在她身边也杀不死的存在」。每天被アルト的任性摆布,但他却把アルト看得比任何事物都要重要。

イオ=テリーヌ
照顾アルト的侍女。虽然憧憬着被秘密隐居的公主アルト,但是不能像フォグ一样对毒气有抗体,所以尽管憧憬却无法接触毒气。苦恼于这相违背的向往与现实,但是她天真烂漫的性格却鼓舞着アルト。

キリエ=スージィ
居住于匍都(ハイト)的炼术师少女,与因任务而外出的アルト相遇。虽然内向的アルト害怕与她的接触,但是……

目录:
序章
第一章 银色之风 亦或是死
第二章 向着王城的箱庭
第三章 蔷薇的花瓣是暗影的预兆
第四章 等待黄昏的审问
第五章 虚无缥缈
第六章 潜藏于铁链之下的腐肉之宴
第七章 王女的蹂躏
第八章 蒸馏器中的梦
终章 暗黑的格莱特尔
后记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1-1-23 03:18 编辑



序章
那简直是针洞般地黑暗。沿着建筑物的周围简直有着螺旋的阶梯延伸向着深不见底的地下。就算是白天,光线从地上阶梯的洞口照射进去,也恐怕只不过是微光一点吧。但现在是晚上,手中的火把似乎照亮着身前的女仆的后背和脚下。或许,他们并不是在向上,而向着下方黑暗的深处前进着。沉默地前进着,大概连这建筑物呈现塔的外形这件事也忘得一干二净了。虽说来个天旋地转,会有抬头看着下面塔的感觉。稍不注意就有堕落到最下层的危险,下面微微飘来花朵般的香气。就像死寂一般,不,可以说就是死亡。
「还要再走吗?」进去之后,他向带路的女仆这样提问道
「……好像已经潜得很深的样子。」
「还差一点。」她冷冷的回应声有种小孩子的感觉,举止行为也好,措辞也好,他觉得与王宫的侍者相比不太专业。不过这也难怪,她还只有十五岁,虽然穿着侍女装也不是王宫所属。再说,王宫里的工作的人也没可能进到这塔里来,而现在,二人正在不断下潜中。塔的下方看到的是,四方形的天井与砖块彻成了房间。大小大概有十平方米,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内室。在地下深处所建成这小小的,空心地烟囱完全覆盖着,内壁就这样在地上呈现与塔交界——并非特意建造出来的建筑。
六年前,前代王妃仙逝,所特别建造的慰灵塔。国民们大概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实际上,外面看上去是这样的一座建筑物,与城相连所成的一座小塔。与第二期预备式特有的华丽与纤细的王城相比较,略显土气与单一的装束,但与王妃生前质朴的性格十分吻合,所以谁也没有产生过怀疑。可是,这地下所延伸出的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女仆取出钥匙,房门前所设下的铁格栅回答了一这问题。随着迟缓地金属的声音钥匙转动着,锁着的铁格栅被打开。
「我就到此为止,不能继续进去了。」用手帕捂着嘴,女个后退了一步。跟下来的时候相比,这里花香又变得强烈多了。而且可以肯定是从铁格栅的那一头所传来的。
他从女仆手中接过火把,向着房间——不,向着地牢走去。
香味越发地浓重,似乎与花的味道很相近,但恐怕找遍世界的尽头也找不到与这味道相衬的花来,这种令人神魂飘荡的香甜,对人来说就等同着死亡。简单说就是对人体有害,远离现世与大气的味道。基本上都是这样形容着这个香味的。又称其——炼狱的毒气。
正当他在房中漫步之时,异变发生了。两旁墙壁上挂着的烛台自动点起上了火。不借任何人的手,从深处过来依次是厖、芒、妄——左右各三,共计六。照亮了整个房内,顿时全部一览无余。
里面可以看到一张床,彰显着豪华,轻薄而粉色的床单,床都被装点地如此这般,实在与牢狱的环境显得不匹配。床上杂乱地堆放着各种东西。没有脑袋的人偶,破破烂烂地连环画,绽开地小皮球,一大堆不知是被野蛮地使用还是不懂使用方法而弄坏的玩具。
——靠在床边有个人影,她向着蹲在她脚边捡起地上的小皮球的他提出了质问
「你是,谁?」
他屏住了呼吸,自己的面前出现的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身形大约六岁的小孩子般娇小,但仍掩盖不住她的美丽。
仿佛溶入黑暗中一般的纯黑色睡袍,从袖口与裤脚间所伸出的四肢纤细而苍白,更显华贵,刹时犹如梦中。头顶的小脑袋瓜上覆盖着浓密且顺滑的银发。在烛光下感觉晶莹剔透。闲暇之中所能窥视到的是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眸,蓝铜色的双瞳在一片黑暗之中——向着地底深处,宛如憧景着无尽地苍穹。
少女端正的鼻梁稍稍往旁边一歪,樱桃小嘴也一翘作出不愉快的样子。
「快给我报上名来!」随后又摆出一副与年龄不相衬的面孔,正是因过于吃惊而感到闷闷不乐之时。
不知是颇具毅力还是天性使然,他正坐着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在下仸古……公主殿下!」
「仸古?这么说……是你?」房间的主人变或者是地牢的囚犯的少女变得严肃起来
「唉,正是。」他礼数十分到位地点了点头,跪下身来。
「我是从今天开始正式负责照顾您的人,艾尔蒂美希娅=巴罗=拉尔王女殿下。」
正好是距今六年前——才刚出生不久便伴随着先代王妃的离世,这个国家第一王女的名号也跟着变动。
面对着由下而上的他的目光,少女则用一种无所谓的样子斜视着他。
「呼~」接着,瞳孔中所包含的情感变得阴沉下来,不满,视线开始使坏。
「你真的是如伊奥所言的那样吗?」
牢狱的外面,正在待命的女仆,听到本该侍奉的主人口中叫道自己的名字而本能地退宿着。
无视了这一切,少女在床上站了起身来。右手向前平举。
花香瞬时变得呛人般地浓烈,然后少女——艾尔蒂美希娅张开五提,手心朝上,这时候出现的是——玻璃杯。
就像在黑暗中悬浮一般,从无中生有一样。看到仍然跪倒在地且瞪大眼睛的他的神情后,少女轻蔑地浮现出了笑容。
「喜欢、葡萄吗?」刚说完这句话,玻璃杯的内侧立刻冒出了浓浓地紫色液体,像煮沸的开水一样溢出。
这个多半是,葡萄酒。
在丁子教的旧书中有记载,这个招术就跟里面所叙述的某个圣人引发的奇迹十分相似,但眼前这个绝不是奇迹。
刚才吸气所附着的香味证明了这一点。花香,其实就是拥有非比寻常浓度的炼狱毒气。将这物质进行提炼,而将这些提炼后物质化的——就在眼前这位银发小公主。
少女低头看着他,将酒杯递过去。
「要喝吗?仸古。」
按照一般常识去考虑,回答当然是否定的。炼狱的毒气光是吸入体内都会危害生命,用这毒气制成的玻璃杯和葡萄酒自然就不用说了。
不过,这也只是有着玻璃杯的外形,并非真正的玻璃杯。葡萄酒也是,只有外观,不是真正的葡萄酒。
能暂时维持这个样貌,但只要放置一段时间很快又会变回毒气的样子,而且是向非比寻常的高浓度还原——假设,葡萄酒被进入口中,顺着喉咙往下,进入肠胃。怎么想,那都是中心致人死地的计量。抵抗力再好的人也会昏倒失去意识,起码折寿二十年。
也就是说她一开始就瞄准了会被拒绝。觉得对方不可能会喝下这个。与此同时,就会选择放弃。
这咱程度的毒气都忍受不了的身体,便无法与自己靠近的——炼狱姬。
知道事情全部原委的人,给了她一个这样的称号。
从出生之日起,便与异世界——与炼狱所产生的联系,将自身作为与异界联接的大门,如此这般特殊的体质。这个体质会让体内产生络绎不绝的高浓度毒气,自己亲生母亲也是死于这个原因。自己周围的人也相继病倒,最终被当作了不曾降世的人被关在了这个地牢之中,被诅咒的公主。
他一边望着她对自己阴冷地嘲笑一边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无话可说地摊了摊手。
「……呃」

出乎意料地,他一下子从少女手中将杯子夺走,微微露出笑容,然后一口气——将当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在酒精沉淀胃袋之前,被施加的招术就会解开,还原为原来的毒气。同样,玻璃杯也是这样。
就像泡沫破碎,空气里只剩下了那甜甜的气味。但他,既没有昏倒也没有吐血,会说为什么会这样,这恐怕就是他为何能留在这里的理由。既使在公主身体散发的香味与瘴气的包围下,他的意识仍旧清晰。
喝下比那毒气更甚的毒酒,也没有半点动静可言。他,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公主的脸。
「怎么样?」她没有反应,沉默不语,不点头也不摇头。
「我在你的身边也不会死,也不会折寿。」
就像人偶一样僵直地站立着,聆听着他的话。
「您的父亲……国王殿下的命令,听众您的吩咐,所以我才会在这里。这也是我自身的意志。」
透过间隙的银发在微微地飘动着。苍玉的瞳孔眨了数回。纤细而苍白的手脚微微颤动着。
「作用下人可能派不上用场,但如果想要玩具的话,一定双手奉上这个身体。如果不想再看到我的话,就用这话来表示吧!把命给我,这样说的话,我就……」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口——察觉到了那少女薄薄地小嘴有想开口的意思。
她先是把视线望向远处,接着又转向这里。缓缓地,让人觉得发毛。
到刚才为止的轻视与拒绝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与此相对——反倒掺杂了更多恐怖与期待的神情,伸出了她的手。
细长地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鼻孔里满是花的香气。
少女那连接着异世界着身体不断漏炼狱的毒气,但这对他而言,却不是死亡的香气。
柔弱地声音响彻着地牢。
「没事……吗?」
「是的。」
「你……不会死吗?」
「是的。」
「即使我在你身边?」
「是的」
「即使被我……这样摸着。」
「是的」
少女蹲下身子。圆圆地眼睛,双眸中的苍穹变得清澈起来。在黑暗之中闪闪发光,看到的时候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那么」于是她
「那么命令来了哟!仸古」
他到这里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少女露出了与自己的年纪相匹配的笑容,带着稚气的笑容,高兴着,真的十分地高兴着——大概只有以此来形容。
「跟我……成为朋友」
没有任何考虑的间隙,他便作出了回应
「是,艾尔蒂美希娅殿下,一切遵照你的吩咐。」笑着,点了点头,又露出了笑颜。
「这样的话,我的一生将全部留在你的身边。」
他站起身,把手放在了那美丽地银发上,边轻抚着边为其梳理着。


第一章 银色之风 亦或是死
这一夜,月光惨白,稍带凉意,圣堂被寂静所包围着。门外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本来在这郊外,小山丘上的圣堂里,只有一个丁字新教的一个老年牧师居住着。他是奉着「国王这命」外出到此,来调查建筑物的强度,最多一个晚上就会搬走。莹国的国王同时也兼任着新教主教的职务,所以牧师无法违逆命令,甚至没有一丝怀疑的样子。
但这命令本身其实只是个幌子,实际上另有目的。
有十几人的炼术师混入了圣堂之中,并进行着作业。
茵伯西=提蒂斯一边默默远观着工作的进程一边独自叹着气。背靠在圣堂的墙壁上,双身插在胸前,略带紧张地咬了咬下唇。
年纪仅仅十九岁的他,以炼术师的身份参与活动才没多少时日。与其他的年轻炼术师居住于这匍都的理由相近,他也有着自己的野心,这次的工作可是鼓足了干劲。也就是,以这工作作为跳板,借此往上爬。
茵伯西=提蒂斯生于距匍都以北三百公里开外的小乡村当中,只能种出黑麦和马铃薯贫瘠的土地,连像样的特产都没有。
本来就贫困的村落,伴随着炼术的发明所带来的产业革命——也就从二十年前开始,长男以外的孩子基本都不再干农活,而是选择到匍都,或者更南边的矿山去寻找掏金的机会。留在匍都的,则大多是在纺织工厂工作。
工厂不分白天黑夜,以炼术为原动力的机器不断地转着它的齿轮,持续着纺织的作业。
这自然要人在一旁进行着操作,这项工作的劳动者可以说是不间断地进行着炼狱毒气的洗礼。
当然,只是让机器动作的炼术,所散发的毒气也不会太浓烈。
也会有抵抗力差而弄坏身体的——不过如果雇主对这帮还是孩子的工作真有心的话,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一天,平均是十六小时,没有白昼黑夜,所得到也只是黑面包片和变质的葡萄酒,住的也是只有盖席子的小房间。
十二岁开始就在这恶劣环境中生存的小孩子,抵抗力都变得很差,自然也容易生病。
在炼狱毒气的侵食下,最先是肺部,接着是内脏,甚至生命。
大概半年的时间,周边已经扩散开了慢性的感冒症状,一年后开始有人咳血,不久肺部与喉咙就会溃烂,两年后活下来的只有原来的一半,三年的时间里则不及原来的三成。
在南边的矿山则有比这更严酷的传闻。开采所使用的机器的动力,炼术的纺织工厂与其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毒气掺加着石粉快速地侵蚀着肺部。
与这些相比,茵伯西显然幸运得多。他没有去矿山而去了工厂,其次,对于炼狱的毒气他有着与生俱来的高抗体。
在工厂完成工作的孩子,会被迫让他们对自己的人生作出选择。是回乡去,还是留在匍都找点活口,亦或者成为炼术师的门下弟子加入他们。
身体被侵蚀而变得奄奄一息的人都拿着报酬返乡了此残生去了。一些折了寿的,身体很快又复原的,都在城里找到的工作。
茵伯西没有走前面两条路,十二岁开始就十五岁的三年里,他的内脏到肺部都没有发生病变,保持着原来的健康。
这种对毒气有着超强抵抗性的——正是百里挑一,有着炼术师才能的人。
『炼术』二十三年前正式被实用化,产业革命的基石。
起源则要更加推前两年,追溯至二十五年前,某个学者机缘巧合下,在这世界一个地下阶层通向的另一个世界所发现的。
确切地说是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相连的通道,也就是说找到了通往异世界的方法。
最初,有感觉这个世界有空空如也的感觉,花草树木也好岩石或者别的生物也好,天与地也,一点都看不到。
要说这是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连一点光都没有。
唯一所漏显出的来,只有带着花香的奇妙空气,而且这空气带有毒性,长期吸入可是性命攸关。
按一般常识去考虑,这根岩石表层裂开的瓦斯洞口有着同样的危险性。开着也是束手无策,无意义的发现。
可是这个学者立即便注意到了,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这个异世界并非什么都没有,而正是相反,什么都不缺少。
异世界所充满着的空气,有着极为特殊的性质。也就是,在外部刺激与人的意识的干涉下,它可以产生包罗万象的变化。
想着花草树木的话它就会变成花草树木,想着岩石的话它就会变成岩石。不只如此,包括金银之类的矿物,甚至是光、风、水,以至连生物都可以变。
人们即刻便能繁华起来,这是取之不尽的宝山。
只要想的话想的的东西便能立刻到手,简单就跟做梦一样,黄金乡一般——但却总是进展得并不顺利。
异世界的大气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有毒这一点不会改变,相对地,这个世界的空气对异世界而言也是有毒物质。
也就是说从异世界所带出来的空气,与经由此提炼出来的一切,包括有机物与无机物,生物与非生物,在现世中被一经放置都一概地烟消云散,真的可以称作是幻想中的产物。
在经历了数年的时间之后,终于诞生出了可以保留这种物质留存于现世的技术,但要生产一克黄金所需要的代价是三十克黄金的费用,这种技术很难得到实际应用。
话虽然这么说,能暂时将幻想中的物质自由进行变化生产是极为了不起的技术成果这一点依旧没有改变,剩下的就是要考虑如何节省成本。
毒气对人的健康有着影响,这个缺点依然存在,所以也在伦理与宗教观点方法给社会带去了影响,但结果人们还是都欣然接受了这一技术。
如此,产业革命得到了发动,领先着其他国家一步,这个莹国也一跃晋升为世界第一。
但这异界,却并非世人所称赞的黄金乡。是现世与地狱的夹缝,现世与天国连接的桥梁一般的地方——简单地说就是,炼狱。
浑沌与混乱、无尽与初原的旋涡、知识与恶梦之都。
从这个炼狱之中提取毒气来创造万物的技术被称作为炼术,而使用着这种炼术的人,则被世人称作为炼术师。
炼术所用的空气对这世上一切生物来说都带有着毒性,但对这毒性的抵抗力却因人而异。
既有稍带浓稠便会立即感觉不舒服的人,也有像茵伯西=提蒂斯一样连续在工厂里工作了三年也平安无事的人。
不用说,茵伯西=提蒂斯也不是最强的抗体,还有比他抵抗力更强的人存在,特别在炼术师的世界里,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没有什么训练能改善这一抵抗力,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才能。
由于与二十三年前相比,炼术师数量不多,所以便成了一个相当赚钱的职业。
茵伯西=提蒂斯十五岁作为门下弟子跟着师父,就在四年前刚刚出师。从工会处自己挑选着工作,总有一天要出人头地,换个说法就是成为一个有钱人。
作为炼术师,有着各种各样高收入的工作。从工厂开始,到国民生活的各种必要设施的管理人员都可以从企业得到丰富的报酬。
有足够立场能够培养后备人才的话,也可以从工会那里得到不错的收入。进行炼术的研究到达某个程度还有可能会被国家所雇用并且有能够成为贵族的可能。
不过,能够胜任这样工作的人在炼术师当中也是凤毛麟角。
有取信于企业的处世之道,有招揽到弟子的实力,有从事研究的头脑——最重要的是作为炼术师的经验。
炼术师一般都是向着这样目标而努力,但也有无法达到的,便开始将自己的技术运用在暴力方面的人。
比如说成为企业所雇佣的打手,又比如说负责治安很差的地区的警务工作,再比如说更加直接的,像杀人或者对杀。
结果,炼术真正被用于和平发展方面的只有很小的一部分,能让机机械呀齿轮呀动作的技术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炼术的种类繁多,其精华都被投入到了战争军事之中。随着炼术的发明,国家也正面临着巨变。
产业革命的发展,企业正逐步取代着贵族。以二十年前的市民革命为导火线,加快促使了长年来持续统治着国家的王权变得名存实亡起来。宗教也面临着同样的处境,废弃了将炼术作为外法的法王厅,政府借此创立了新教。
这其间可以这样说,炼术是靠着鲜血所发展起来的不也为过。
企业与贵族、左翼与右翼,在宗教改革中,在彼此的不快与摩擦之中,比谁都更加追求着用于杀人的技术。和平技术的发展,充其量只是副产品罢了。
虽说与他国暂时不会发生大战,因为莹国是所岛国,所以能在战争中发挥作用的已经不是骑士,而是炼术师。
不过他们可不像骑士那样,会堂堂正正地进行对决。
「喂,年轻人。」
位于圣堂中心,正在描绘着阵的同伴其中一人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朝着这边走来。
「闲着无聊吗?」一个年纪约莫三十来岁,有着精悍的胡子脸,浅黑色的皮肤面带笑容的男子。
「唉……差不多是这样吧!」茵伯西点了点头,其实事实就是这样。
圣堂内外有着大概二十人左右的炼术师,可只有自己没被分配到工作,一直空在一边。有的也只是跟外头交换轮流看守而已。
「但也没办法,你还不到可以绘制这阵的程度。」明明在圣堂里,却还拿出了纸卷和烟草,吞云吐雾起来。
茵伯西睁大眼睛盯着他,但这并非无礼的举动,男人没有用打火石,而是用炼术点了火。
恐怕是受『灼水』的冲击而反应起火的,是利用粘性液体的燃烧所创造出来的炼术。
属于基础技术。问题是这个男人,没有进行任何的仪式就完成这一动作实在不太寻常,光从这一点就可以窥视得出这人有着雄厚的实力。
几乎所有的炼术,开始都要先打开炼狱之门,连接异世界与这个世界,才能开始作业,这个就需要一样叫作『键器』的机械来辅助才行。
一般都是以武器的样貌来展现,做成炼术师所拿手的刀剑、权杖、弓箭的样子被使用。
所以要看一个炼术师的水平,就要看他从门的另一头漏出的毒气置换成假想产物的过程来判断。
毒气有着随着我的意愿来发生改变的特性,但这并不是说可以心心相印。
那边终究是异界,与这边有着不同的法则。所以要把这边的意思,向那边进行简单易懂的翻译。
翻译的形式有很多,可以是如咏唱咒语一样,也可是描绘阵,也可以是什么动作,总之方法千差语万别。
只要遵循一定的法则来表现,大概就跟这异国的语言很相近了吧。炼术的力量其实就是这种『异国语』,用仪式来扩大效果。
也就是如何更快捷,更简单,更确实地做出自己的想要的幻想物质。
光看这一点,这个男人相当得出色。
茵伯西自己要完成这个作业需要三四遍的咒语咏唱,但这个男人竟然只用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完成了仪式。
「的确如此呢!」
被这样的男人评价自己水平没有到家,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我跟您比起来当然资历尚浅……您不是敌人还真是幸运。」
「还真够坦白的!令人愉快的家伙。」男人笑着吐着烟。
「嘛,也没什么好谦虚的,你再过十年的话也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前提是你还活着的话。」男人的话是正确的。
炼术师这项工作,说到底就是杀人,这样也当然会伴随着被杀的可能性。
茵伯西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已经杀了十五个炼术师了,幸运的是没有碰到过昔日的兄弟手足,但这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自然没有后悔,也不会背负什么罪恶感,一开始就不存在那种过于天真的价值观。
生于小孩繁多的乡村,在工作已经习惯了面对朋友之间的死亡,对杀不会有抵触,对被杀也做好了觉悟。
而且为了使用炼术,而长期置身于炼狱毒气之中,再怎么好的身体,也会折寿。
男人所说的『十前后还能活着的话』其实也带着一些自嘲的意味。
将吸了大半的烟放在鞋底揉灭,男人用披风将肩膀裹住。
「不管炼术用得怎么样,一到真打起来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再说你是特意为了保护我们才被叫来的,撇开炼术不提,实战肯定比我们要强。」
「……谁知道呢?」即使有意回避,但事实确是如此。
男人的身体看上去精悍,但也有很多赘肉。手上的键器是杖的样子,不是冲锋陷阵而是后方支援的类型吧。
不提远距离攻击,近身战的话自己应该不会败下阵来。
要当前锋,比起炼术来剑术或许来得更要紧。
「嘛,我就如你所见的,这回负责后方。」
男人把脸转过去,那里同伴们还是老样子,默默地在绘制着,如那个男人所说茵伯西所无理理解的深奥内容。
他们看起来似乎比男人更加擅长战斗,都是一幅消瘦且神经质的学者的模样。一定是研究人员。
擅长构筑那种大而复杂的炼术,以此为代价对战斗却一窍不通。
但也不能因此而以貌取人,要说为什么,大概身边这个男人就是个例子。
作为前锋的炼术师,包括自己在内共有五人,其余四人正在外看守,自己担任的则是建筑物的内部。虽然这样,但敌方会不会现身也没有一个定数。
「……这到底是什么?」视线注视着正在绘制阵的炼术师们。
「有什么意义吗?」
「我从工会那里什么都没有听到。」没有隐瞒的必要,直接回答。
自己所接受的委托,以以往的经验看起来也格外地难以理解。
所知道的也仅仅只有『为某个作战做护卫的工作』这种程度而已。
接到这个工作的时候也心想其中必有原由,事情成功之后的报酬也是,不算封口费也已经是难以相像的高价。
但是,要在指定的时间内到达指定的地方,等待别人来与自己会面,然后又被带到了这间圣堂,到了现在,脑袋里的问号已经越变越大。
到底是什么秘密行动,设想一下,政治的还是宗教的?不知道内幕连心都变得静不下来。
作为护卫现在也没有一点可以做的事情,结果就变成了只能干站在一边奇怪氛围。
还考虑过就这样不用战斗到结束然后领报酬,不过这费用与自己工作内容却完全不匹配,那比钱都够吃喝玩乐整整一个月了。
这些由这个男人作出了说明,不过是用很小的声音,一边注意着圣堂中央进行着作业的同伙,说完后,他双手插在胸前说道
「工会什么都不讲是经常的事情吗?他们所负责的就是把我们的委托介绍给别人的中介工作,有保密的义务吧!」
「是这样没错,但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大概连工会自己都不知道这次工作的内容。」
「原来如此 。」男人笑了笑,显得对茵伯西表示赞同的样子。
不一会儿,他又取出了烟点上了火,之后缓缓说道
「看得还真准呢!小子。」
茵伯西睁大双眼。
「工会所委托的,只说内容是护卫工作,其实什么都都没讲。然后就是这边要求的一些条件,年龄啊,身手什么的,有满足这些条件,其余让他们看着办。」
「……原来如此」
如此不明不白的条件也会介绍有点吃惊,恐怕是收了高额的介绍费。说不准自己怀里的面包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那么,你准备怎么样呢?」男人冷不防地露出严肃的神情
「确实你什么也不知道,但作为雇主的我们倒是希望你什么都不不知道,那你还指手划脚些什么?回应雇主的要求,不是身为你们这个行当所该做的事情吗?」
「是的,就像你说的一样……可说实话,我不想为了自己所不信任的雇主拼上命去战斗。」
面对男人异常的迫力,茵伯西也无半分退缩。
「……还真敢说啊你!」
男人把眼睛眯成条缝,略带满足地说道
「真年轻啊!我倒是不讨厌这种类型。」
听他这样说,茵伯西也笑了。
「说本来就年轻人年轻可算不上什么称赞的话语哦!」
某种意义而言这是种自信,这种自信,是来源于力量的落差,实际上,最坏的情况下,自己完全可以将那边那些研究人员甚至包括这个男人一并斩杀。这种自信的态度强烈地表现了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现在画的这个阵,到底是发动怎样的炼术用的?还有,发动这个炼术的目的是什么?」
如同质问一般的语调,一下子让在场的空气凝固起来,男人的笑容消失了,茵伯西也咬紧了下唇,紧张使呼吸也变得短促起来。
不久,男人维持着双手插前胸的姿势,深深吐了口气,想说什么的样子,还是忍了忍没有开口。
吱吱嘎嘎的响声打开了圣堂的大门,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茵伯西吐了吐舌头,感觉扫兴,难得就要把话逼出来了,看守着的家伙到底目的何在,总算像是望到了这个问题一出入口。
「……嗯」紧皱眉头。
门口所站着的不是一同看守的同伴。人数有两个,而且是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照茵伯西看起来要年轻几岁,有着贵族的特征,穿着极质的服饰。自己这样的贫民出身看来实在不正经,但另一方面又因见到真正的贵族而感觉好笑。
从背后可以看到剑鞘一样东西探出来,应该是武器。
但比起少年的武器更吸引着茵伯西眼球的是少年身边的少女,大概比少年还要小几岁,十四五岁的样子。
借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与位于门边上燃烧着的篝火,终于看黑夜之中看清了少女的样子。
不被黑暗所吞食的,闪闪发亮般的银发,生病一样纤细的手脚,毛骨悚然地整齐,面无表情的样子。
服装的异常也很明显。宽松的裙子装饰细致,质地也是绝品,是贵族才拥有的华贵。
与这份豪华相反,欠缺风雅的金属制品,用黑色的草摺扣住,说是如同礼服般的铠甲或许比较合适。
上半身所穿着的衣料相当地轻薄,如同内衣一样的无袖衫极其合身地贴近着身体,连件羽制品都没披。
与裙子同一款式的长手套将双手包覆起来,更添了几份艳丽,仿佛若隐若现。
完全没有想到的两个人物登场,全员一下子都停止了行动。
这也既是她们两个将成为被招待的客人的意思。
「什……什么!」
一会功夫,研究人员的其中一人用颤抖地声音叫道
「你们,是什么人?」
回答这个质问的是少年传来的声音。
「是希格=卡第斯与其一干同伙吧。」
茵伯西不知道希格=卡第斯是指的在场的谁?全员的表情都明显地僵硬起来。少年也没有进一步确认,端正礼仪继续道
「我们是王室所属的炼术师,想必各位已经猜到这话的意思了吧?」
与此同时。
「小子!!」身边的男人用几乎可以撕开这夜里的空气般的声音大叫着说
「这两个就是……敌人!」
闻言,茵伯西立即拔出腰间的宝剑,这是四年的训练加上半年的实战所练就出来的本能反应,摆出了架势,瞪着远处的两人。
剑的护手处内藏有键器。往里面注入力量,就会在动作的时候发现一种尖锐的声响,伴随着这个还会有股使鼻子发痒的花香飘出来。键器内正在打开炼狱之门,毒气开始发散。
接着嘴里又开始含糊不清地念着些什么单词。
「赤、焦热的遗迹、帐、纠缠」这就是——咒语。
对发出的单词的声音起了反应,炼狱的毒气也开始变化起来。化为了青色的粘性液体,茵伯西双手持剑,让那液体缠绕于剑身。
这与刚才那个男人用来点烟的方法属于同一类的炼术——第六冠术式『灼水』。冠位来说虽然低,但杀伤力极强,可以说是战斗用炼术的常见手段。将此涂于剑身,在对砍之中可以释放出火焰,利用其威力成为有效斩杀对方的利刃。
与此同时,身边的男人也发动了他的炼术。男人举起权杖,向着四周,在杖的前端出现了五根锋利的冰柱,悬浮于空中。
这是第四冠术式『冰之箭』。就如同字面的意思,将冰化为箭来射击,属于高级冠术。
「上啊!」男人大叫
就像一个成年人胳膊一样粗的冰箭聚集在一起向着少年与少女,一口气飞去了三十支。丝毫没有因为对手是年少的孩子而留情的打算,男人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地犹豫和不忍,先不说作为一个人,起码作为炼术师,这是相当了不起的觉悟。
茵伯西紧握着剑,沉下腰,等着对方对射出的冰箭进行回避,在其回避的一瞬间,锁定目标,将其斩杀。
离被射中已经不到一秒的时间了,然而还是看不出对方有回避的打算。
大概已经不需要自己出手了,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
「唉……」
茵伯西与在场全员都睁大了眼睛。
「……呜」
少女感觉无聊地哼了一声,这个有个可爱又有点小讨厌的举动,带来的却是喧闹的声响。
少女与一旁的少年面前的冰箭就像被一堵看不见的墙对挡住了一样,全都变得支离破碎。
这是第七冠术『障壁』,如同字面意思,构建具有物理防御力但看不见的墙壁,就是这样的炼术。
但少女也好少年也好,都没开始过咏唱咒语的仪式,然而『障壁』的发动时,强度、规模、厚薄、都需要进行定义,比起冠位上的低下,更多倾向于其仪式的复杂。和用一点『灼水』来点烟的技术完全不相同。但——这是怎么做到的——不,等等。
说起来他们连键器都好像没有起动的样子。
「发什么呆呢!小子。」
一边又传来了男人紧迫的声音。
「继续战斗。」
「……啧」
因疑问而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但对方抵挡住了这边的攻击是事实,那除了继续进攻别无他法,手握涂有『灼水』的剑冲上前去。
要攻击谁?是少年?还是少女?
一瞬间的决断过后,决定选择前者。
明白自己是被攻击的对象后,少年也从身后拔出了剑。
说是剑,倒不如说是类似于弯刀模样的武器,弯曲的刀身显得非常短小,大概只有三十厘米左右。
刀刃藏于内侧,少年反手握刀。没有像要发动炼术的样子,那么只要确准时机展开突击。
对手是轻量型的装备,要从哪边下手比较好呢——这必须在一步之内计算好,哪里停下,全凭自己拿捏。
看准了对方,直面地向少年的腹部刺了过去。
就在这节骨眼上,茵伯西本该屏住的呼吸突然紊乱起来,喉咙里灼热而强烈的香味,令他不住地咳嗽起来。
「咳……啧……!?」
——这是?
炼狱的毒气,而且是极其高浓度的。
是少年干得吗?刚才拔刀的时候起动了键器?
少年振动手中的刀,面无表情地对茵伯西手中砍了过去,受到出乎意料的冲击,手中的剑一下子像水花一样溅起。
被砍到的部分因为『灼水』的原因而燃烧起来。
退后一步,挥动了一下剑,消去了上头的火焰,茵伯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胸口,还有肺部变得疼痛起来,连拥有能成为炼术师的抗体的身体都无法忍受,难以相像的浓度。
「刚才的……是?」再次适时地调整了一下呼吸。
而少年身旁的少女则迷糊地朝着这眼望了一眼,便嘟哝道
「……仸古」
这好像是那个少年的名字,听到这话后,少年的视线立即转向了少女。
「怎么了?艾尔特。」
他问少女的话时表现的仪态端正,就好像是少女的随从一样。
——艾尔特和、仸古。
茵伯西在心中默读着两人的名字,一边警戒地等着谈话的继续。
然而她、却说出着实让人惊叹的话语。
「这些人,可以全部杀掉吗?」
「什……么!?」
意想不到,让人呼吸都急促起来。这个年幼的小女孩,面前自己和后卫的男人,两个炼术师再加上一干研究员共计十五人,竟然完全视若无物。
「嗯,就这么办吧!」少年落落大方地点了下头,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样。
「处置的方法就按您喜欢的来好了。」
喂,别开玩笑了!不,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这小女孩才几岁,十三吗?十四吗?十五吗?即使成了炼术师,也无法将炼术练就的得心应手。
说还要说回来,她根本连像样的键器都没有掏出来过,别说手杖什么的,连短刀都没看到,完全是赤手空拳嘛。
没有键器是无法打开炼狱之门的,难道她把键器藏在了裙子下面不成。
「知道了。」
少女就像小孩子一样回应了一声,朝向了这里踏前了一步。
茵伯西的五指紧握着剑柄,怎么会这样?满是疑问。没开玩笑了!这种愤怒。
这个小女孩是恶鬼,把我们——把我当猴耍。
的确,茵伯西在炼术方面还是个新手,炼术的熟练程度也不及背后的男人。但对自己的剑术还是有相当自信的,对炼术师的战斗也颇有经验,自认绝不会输给这种比自己还要小四五岁的小女孩。
可茵伯西没有察觉到,这并非自信,而是自己的傲慢在作祟。
『灼水』已经溶于空气中,消失殆尽。所以再次操作键器,重新从炼狱之门召唤毒气。
「梦和现实、纽带、缘分、离间、病、或是,飞散」
咒语,跟刚才相比明显更加地严密细致。
「黑金、白银、铜、集会、全部、蠢动……!」
茵伯西所持的剑刃周边,出现了肉眼所看不到的小铁片,尖锐地,锋利地,各自在高速回旋开来,发出异常的高音震动着空气。
『断裂钢』。大约十年前,由为了进行实验而重复无差别杀人的疯狂的炼术师,雷德=奥达姆所发明的第四冠术。
这回转的细小刀刃,别说『障壁』,就连钢盔都能切割——是茵伯西的杀手锏。
刚才还是即便是敌人,要杀这样的一个女孩子还是心有不忍的想法完全不见了。
「啊哦!」向着背后的男人,声音穿过后背。
「支援我!」
「……啊啊!」男人低声回应
但他完全没有等待对方的回应的打算。在这黑暗,他好像在说「你没有帮忙的必要。」
闭上嘴,在一边看着就行了,这家伙由我来解决。
——假设
茵伯西能再多积累点经验,或许就会注意到。刚才的『障壁』,完全没有使用键器的举动便发动了,实在异常。
刚才在与少年的对阵中,吸进去的高浓度毒气实在令人有不协调的感觉。
尽管外面守着五人的炼术师,两人还是从正门进了圣堂也就意味着——
上少女对茵伯西摆出架子,身后的支援炼术师再次起动了『冰之箭』,斜视了一眼那十三个缩成一团聚在一起的研究员,
噗,笑了起来。
映入茵伯西的眼帘的是这奇妙的风景。
少女的上半身——身体被相当合身的如内衣一般的无袖装薄薄地盖住,大概只有前半身,就像围裙一样奇特的形状。
也就是少女的后背完全地裸露着,从背部至肩膀,有着黑色花纹一样的东西一晃而现。
不,不是幻觉。
觉得有可以是刺青,但果然不对,刚才还没有的,现在就像浮出来一样,而且这花纹还在动。
窥视的两肩的开端,只不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背上有着更加复杂的图案浮现出来。
用几何学来解释,就是由直线所构成,乍一看是张不规则的图表,但一根一根的线就像活的一样蠢蠢欲动,两端开始离开少女的肌肤,独立存在起来,正向着空中延伸。描绘出立体的画面,或者说,由线所构成的羽毛悬空的样子。
这与圣堂的地板上所描绘的图案有着共通点,有着炼术发动仪式的一种——『阵』一样的特点。
「……别开玩笑了!」
茵伯西背后的男人嘟囔起来,无视全场的气氛,就像在笑一般。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竟然用炼术制造出炼术阵来……」
本来炼术阵这种东西,就是为了那种咒语与动作都无法达到效果的高级炼术所准备的仪式。
如果说咒语与动作是简易的翻译异国语的话,那炼术阵大概就是出书深度解析了。
实际,一个五十厘米的四方阵就相当于咒语百遍,加上繁杂的动作。
所以,阵的绘制是细致且复杂的——不经过专门人员大量的计算是构建不成的。
刚才的研究员聚在一起的作业就是例子。
然而少女却极其轻松地,从自己的背部将这个阵描绘了出来。
没有经过任何计算,而且是用炼术做成的。
那么用来描绘阵所用的炼术又是怎么构成的呢?咒语?动作?好像不是这样。
该不会仅凭自己的意志,直接地对炼狱进行了干涉吧。
「不可能……」
炼狱可是异世界。
异世界有着异世界的法则。再说,要反炼狱毒气创造幻想产物,必须将自己的意思翻译成那个世界理解的语言。
为什么这个翻译的过程不见了。
再则,这种即兴地制作出阵的行为简直就像——用炼狱的母语与其交谈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少女的身边开始飘浮着蓝色的物体。

数量是十五,如水晶一般的固体。
颜色和味道与『灼水』相近。但并不是那种不温不火的东西,她的背后开始向空中扩散的阵,用目测来看的话,大概有一百五十遍咒语的程度。
茵伯西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了后悔。
现在实在不是启动『断裂钢』的时候,所应该做的是,尽可能地造出厚而大的『障壁』来保护自己。
少女嘟哝着。
「——『炎』」
刹那间,十五根蓝水晶朝着茵伯西他们飞来。
速度就像大炮,背后的研究员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一个接着一个被水晶给刺中。
年轻的男子是腹部,中年的女人是头,老头是肩膀,年轻的女性是腰。
茵伯西虽然飞身躲闪开了,但那子弹又立即改变了轨迹,追着茵伯西跑。
算是勉强靠着天生的反射神经折腾着身体,最终右手还是葬送了。
手肘处中弹,被贯穿,前臂被硬生生地切开。水晶就这样卡进了他的身后的桌子上。
算是捡回条命,拿下地上的茵伯西的耳膜仿佛被什么轰鸣给震动了一般。
「呜——好热!」
全身都好痛,就像被火烧,没错,就是烧伤。
是在被水晶击中的同时,对着目标的人大量释放出的。
里面恐怕是有高浓度的『灼水』,或者其本身就是那种的浓缩体。
这样的东西有十五个,而且是高速击出,甚至可以制御轨道。
别开玩笑了,这完全是第二冠术的水准,战略兵器——本来需要数人的术师共同协作,花大量时间才能构筑出来的高等炼术。
爆发的水晶,有着喷发火焰的特点,墙壁地板以及天井都燃烧起来,瞬间圣堂被一片火海所包围。
「啊!这……」
往后头看了一眼,茵伯西在地上匍匐前进着。
都快要死了,已经不是战斗的时候了。
由于失去了右肘,造成了大出血。
不走运的是,随着刚才爆流有大块的木片深深扎进了大腿,加上衣服也烧焦了,背上出现了大块烧伤。
想要用炼术进行治疗,但武器也不知丢到哪去了。
嘛,即使武器还在身边,这样的伤势下也顶不了什么用。
治疗炼术最多是让代谢加快。炼术终究是幻想产物,即使用来代替了肉与骨,不久也会再度变回毒气。
周围一片火海,也没处可逃。
直说好了,一切都完蛋了。
「活下来两个。」
火海的另一端,少女向着少年汇报道。
能释放战略兵器级别的炼术将十几人瞬间虐杀,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如此异常的情况令人不寒而栗,少女刚才话的意思是?
有两个活了下来!
一个是自己,那么,另一个呢?
要转身去确认一下吗?算了吧!看了又能怎么样?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
活下来的,大概就是那个人。
意想不到的笑声不住地传来。
「……哈哈」
浅黑皮肤的胡子脸,那个不拘小格的炼术师。
之前虽然对自己的支援请求表示回应,但其实是计划着逃跑了吧!没错的话是趁着圣堂被火所包围的那个混乱时刻……
「没问题。」
少女回答道。少年则在圣堂的中央,那个绘制着阵的附近蹲下身,像下是调查着什么。
不久在地上捡到了什么站起身来。少女微笑着。
「目标达成,回去吧!」
少女指着茵伯西问少年。
「这个要怎么处理?仸古。」
「啊……这还真够惨的。」
看来失血过多导致意识开始模糊,茵伯西笑了笑。
自己与在场的全员从一开始就没当成人,硬要说就是如同蝼蚁遭受蹂韧的角色。
这样一来别说负罪感,连表情都没了——嘛,这也是当然的,竟然会有这样不可理喻的力量存在,没法想像那是跟自己一样的人类。渴望怪物大发慈悲实在愚蠢至极。
「可以带回去吗?」
纯粹是幅与说出的话相违背的语调。
对于这样的她,少年摇了摇头。
「不必……命令说的是破坏在这圣堂进行的仪式,而且,他应该也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答得好,小子。」
熟悉的少年愤怒地说道,模仿着那个男人用自以为是着,嘲笑并轻视着。
「可惜了……那个全都知道的家伙已经逃走了。」
「这跟我们没关系,剩下交给警察来调查就行了。」
说起来,这家伙自称是王室所属的炼术师,也就是这个国家,王宫附属的亲卫队。
那样的话自己的遭遇就可以说得通了。自己所保护的是一群企业颠覆这个国家的人,那个阵大概是出于要毁灭这个地区这样的目的,或者就是炼禁术。
「要制止吗?」
面对思绪回转的茵伯西,少年这样问道
火焰已经将圣堂完全包围,建筑全部摇摇欲坠。
所以,摇了摇头。
「不了,反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意思已经处在了朦胧状态下,却还对对方要帮助敌人这件事感到窝火。
「是吗?」少年干脆地回答
依恋也执着也同情也,也赠言都免了。真够干脆的。
茵伯西叹了口气,他也没对少年多加理睬。


「那么该走了,艾尔特,辛苦了。」
少年——仸古用恭敬地语调催促着少女。从圣堂门前,已经被火包围的出入口离开,不久又止步下来,惊讶地回过头去。
少女——艾尔特还是那样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怎么了?」仸古问
艾尔特瞪着眼睛看着他。
感觉心情十分不快地撅着嘴,什么话也没说。
「……嗯」
赌着气,有点粗鲁地向他长出了手。
「工作都已经结束了,可以了吧!」
少年表现很有点为难的样子,耸了耸肩,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像是总算放弃了一样,露出温柔的笑容,牵着她的手。
艾尔特立刻露出笑颜,好像刚才的表现都是假的一样,非常地高兴,心情愉快极了。
「呐,回去以后一起玩游戏吧!仸古。」
「可以是可以,玩什么呢?」
「玩『征服世界』好了,你当米拉达候,我则是维内紫塔公主。」
「明白了,艾尔特。」
亲手制造惨剧的另一面,就像一对小恋人一样。
失去了意识却眺望着这一情景——已经濒死炼术师,茵伯西=提蒂斯不知为何想起了故乡的事情。
感觉对不起兄长和父母,下个月已经不能汇款回去了。
那个贫穷的村落是不是还会把生下来的孩子送出来,就像自己一样被送到这里,然后跟自己一样地死去。
一心到这些,就感到一股寒心。
说起来,一直倾慕着的青梅竹马的表姐现在怎么样了呢?
比自己要年长一岁,先到了这匍都,所以自己也跟了过来,以为只要在一个地方就一定还会再见面。
却连这里跟那个小村庄不同,莹国的首都住着比自己相像地还要多得多的人。
希望化为了泡影,自己与她被分在了不同的工厂,已经七年没有见过了。
害怕自己知道她早就已经死去,所以在成了炼术师之后,也没有彻底去找过。
还过得好吗?特莉艾拉。
如果已经死了的话,在天国能见到了吧。
对这个国家的新教而言,正统丁字教,使用炼术的都是异端者,要下地狱。
就这样,在希望与绝望交织的思绪中,他失去最后的意识。
剩下的只有火焰与尸体以及正要倒塌的圣堂而已。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1-1-23 03:22 编辑



第二章 向着王城的箱庭
对这个莹国来说,首都匍都可以说是经济与政治的中心。
有着在产业革命的推动下快速领先于周边各国的傲人历史,创建以来从未被人侵占过。
另一方面,这里又被混沌所包围着。
首先是,沿海地带林立的工业地带。
谁能想像三十年前这里只是一片砖块建造的无机建筑物,房屋下面只有机械与齿轮在运转着。
日复一日,生产着作为炼术源动力的炼狱毒气。
将多余的部分不断从排口排放出去。
排放的毒气大部分随着西风向着大海消散而去,剩余的都因地形的原因被滞留在了南部的低洼地,给那里的住民带去了颓废与疾病。
世间将这样的地方称作为『灰色街』
在劳动阶层,特别是那种一般人不愿干的工作都继续不下去的贫困人群,基本都住在这里。
施恩于这些进入工厂地区河川的外来劳动者,是可疑的女子贩卖,甚至还有毒品的买卖,不只是偷摸拐骗,长期住于这个破烂地区的人的健康状况,比起工厂里工作的人来说也好不到哪去。
『灰色街』另一边,北部则是贵族街。
企业经营有成的人,祖上留有土地的纯种血统者,有各种各样的出身背景。
他们不必担心工厂毒气的威胁,也见不到灰色街的低等住民,每天都是喝茶与舞会,或者悠闲自在的社交活动。
位于贵族街与灰色街之间,西侧是市民区。简单说,就是中产阶层的街区。
是在劳动者中有着平均生活水准的人,占了国民人口的八成,自然,这里也占了匍都面积的一半。
其中有一块,是被称为『特区』的隔离地带。
有着包含炼术工会在内的国内所有工会的集合,是主管国内各种买卖的总商社『雷奎利之宴』的本部。
就像国家机关也无法在这里横行霸道。他们有着私设的警察维持着秩序,就算贵族也不能安然出入。
确切说来,『特区』并非市民区的一角,而是经营者在『特区』附近集会,以商人为中心。
普通市民再生活在其附近,按经济的发展的形成。
工业地带
灰色街
贵族街
市民区
这四者相互依存,而同时傲视四方的是这个匍都的核心。
大致于二百年前建造,这个国家最具历史的建筑物。
没错,就是王城。
当初建造的时候,这里与王就等同于首都甚至国家。
当是,现在城也好王也好,都不过只是摆设罢了。
曾经是绝对的君主专制,王即代表了国家。
在二十年前的产业革命之前,更久远的过去,曾暴发过一场市民革命,废除了君主专制,但王还是作为象征没有被废弃,只是转变为君主立宪制。这对王族来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之后,四十年过去了。
现在的莹国的国家机关实质是王城附近所建行的议会堂与若干的报告厅。
从贵族与市民中挑选出一部分作为议员,而他们的工作则是控制着工业地带,睥睨着灰色街,奉承着贵族街,挑着市民街的毛病——这就是这个国家的政治,议会。
虽说如此,但王并非完全的装饰品。
王族没有被全盘否定,也就是说他们的血统还是有着一定价值的。
比如像是市民革命的时候那样,抑制那些君主专权国家的反感,或者像是炼术发明的时候那样,从将炼狱之力视作外法的法王厅分离,从而设立新教。还有像现在,以爱国的名义安抚那些因生活变化巨大而无法适应的国民。总之,王与王室的存在对历史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之所以要以君主立宪作为国家的体制,这也是重要的理由。
现任国王,是拉艾王朝第三代继承者,托马斯=米尔=拉尔。
是仸古的雇主的同时,也是艾尔蒂美希娅=巴罗=拉尔的父亲。


走廊的窗户嵌着天使在这片土地上飞舞的玻璃画,这是宗教革命之前旧教文化的遗留。
墙壁和天井上则雕刻着蔷薇。这是带有第二期普蕾布样式特有的纹路,细致的花纹。
每每装点的东洋壶与北方版画,让人感觉有种异国情调,但让专家来鉴定一下就会发现,城里的装修是那么地漂亮协调着。
只有铺着的毛毯,与建筑相比是新的。应该是经由一流的专业人士之手,以拂国的利斯塔尼尔的样式所手工纺织,没记错的话应该刚换好五年了。
但这种种奢华灿烂背后,也有其苦处。
在走廊里肃静地走着,不过还真是来几次都让人放松不下来的地方——仸古这样想,连自己都觉得失敬。
但实际上,自己身穿的便宜货的贵族装与腰间挂着的弯刀与王宫又不着调。
衣服算不小心,至少应该把武器放下。
后悔了,每次来这里都要后悔一下。
可以允许佩刀是怎么一回事。
「喂,这不是仸古吗?」
沿着走廊下,一个人迎上前来。
脸骨架突出,下巴上留着挺立的胡子的老人,一手拿杖,向这缓缓走来。
然后,一副威严地站在了仸古的面前。
「你好,梅捏雷库贵族议员。」仸古心里皱着眉头,却笑脸相迎道
「没记错的话,你昨晚没工作的吧。」
被问到话的他点了点头。
「所以刚刚接到报告。」
「原来如此,这么大清早的还真辛苦你了。」
没有感觉一丝慰劳的意思,只是客套话而已。
梅捏雷库作出失望的表情继续道
「不过陛下也真的是,像你这样的人都要花时间来接见。你也是,要拜见陛下,那个什么来着?还穿着这么破烂,真大胆的。还在腰间挂着这么不净的东西进宫,有够下贱的。」
「请容我说一句,梅捏雷库大人。」觉得太烦人了,仸古打断了他的话。
「对您来说也许破烂,但对我来说却是合适的正装,如果一介骑士装扮华贵和身份不符,才是真的不净。这是我对陛下的忠诚,身为陛下之剑,佩刀也是很自然的,没有什么好被你指责的地方。」
「哼,说得好听,什么骑士?只不过是一下等的炼术师。」
梅捏雷库忌讳着的样子说着。
「谢谢你的陛下的忠心,但给我小心点,别让这王宫上下也沾染上你那炼狱的毒气。」
——真是!
仸古暗自叹了口气。
明明没有吵架的打算,但还真吃不消。
梅捏雷库是伯爵,先祖历代都是贵族,所以他眼里也没有贵族,对不是贵族的人根本不当人看。
所以这种说话的态度。
对于拥有骑士资格的仸古,也完全不会一视同仁。
本来,骑士这种只有一代限制的根本就不算是真正的贵族。
直说的话,可以算是时代的悲剧。
所以议会也是,国民院与贵族院的争执也一直十分激烈,贵族院的人几乎不把国民院的主张当一回事。
老是任意地颁布些不合理的法律和政策。
「是的,这是当然。」仸古以夸张的样子行了一个礼,让路道
梅捏雷库则是一副自鸣得意地继续前进着。什么不没有,只是故意来挑毛病。
瞥了一眼那个走过去的老人的背影,抬起了头。
反省了一下刚才的表现是不是有缺成熟。
梅捏雷库确实是伯爵,自己与他的地位也相差悬殊。
但从政治上看,他也不过只是贵族院的议员一个,派系内也没多大影响力,最多只有一票的价值而已。
能被王记住已经很不错了,完全没有撼动国家内部的立场。
对仸古也一定只是表面上的认识,当成一般的王宫附属炼术师。
这样看起来,倒是不会给仸古添什么太大麻烦。
能除了他的那些厌烦的话当然最好不过。不然又会忍不住嘲讽。自己也许有些急躁了也不一定。
王座之间,一股股压力扑面而来。
跟刚才梅捏雷库那样的小人物不同,都是贵族院里王权派的主要人物。
简单说就是最具影响力的几个人。
爵位也不会只有伯爵这样的程度,都是公爵,甚至大公,也就是说跟王族也有很深的姻缘关系。
当然,他们也知道仸古不只是普通的骑士,也对艾尔特的身世一清二楚。
对他和她来说,在这个国家是无法得到自由的。
王权派的议员在贵族院里占四分之一,算上国民院的话只占整个议会的六分之一。
对仸古这样的人来说,这些人的话很具分量。
昨晚的事情。
据情报部的调查,已经证明是由过激派所计划的破坏活动。
既是对新教的圣堂展开的无差别的破坏。
初步判断,是那些憎恨从国民之间榨取的企业的左派。
不过既然以企业为目的,为什么要破坏圣堂呢?
这里只好理解成是把将炼术正当化的新教视为了眼中盯。……虽然对方也使用了炼术,从这一点看起来又感觉矛盾。
总之为了防于未然,而派出了王属炼术师进行了镇压。
本来这事情应该由警察来处理,但想借此扩大王宫权力的议员们以『国王是新教教主,应由王属军来主导。』为名,结果就变成了仸古和艾尔特以王属炼术师的身份前往了郊区的圣堂。
到此为止。
问题是,艾尔特把圣堂给烧了,本来应该是为了防止对方破坏圣堂而出去,结果却把圣堂给烧了,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警察也对王权派的做法提出了异议。
于是次日的早晨,仸古被狠狠了指责了一通。
被含糊地说教威吓折腾了两个小时,没有国王的早朝恐怕还没这么简单结束。
事实上,仸古早就预想到了自己然受到责难。
其实昨晚,他有一半是故意让艾尔特把圣堂烧毁的。
昨晚,自己在那些过激派的集团面前,曾经对艾尔特说过这样的话。
——处置的方法就按您喜欢的来好了。
放出高浓度结晶化的『灼水』的飞弹,然后不加掩饰地使出『炎』,这是她常用的战斗手法。
而且她也没有那种小心不弄坏建筑物的判断力。
按喜欢的来,说这样的话就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圣堂最终会变得怎么样,仸古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
不想再让艾尔特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是为了王国的话也算情有可原,毕竟保护王现在的地位与艾尔特的安全也有关系,而且艾尔特也希望如此。
但如果是为了那些王权派扩张权力的话,而且还让艾尔特做这样的事情,别开玩笑了!
艾尔特作为炼术师才二年,本来如果不是王有需要,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需要她出手的,也就是所谓的最终手段。
但最近的王命有点过于随便了,理由很简单,王的地位在王权派的影响之下已变得越来越弱起来。
这次的事件已经说明了,王权派的制约已经开始渐渐成效。
也就是明确了说了,你跟艾尔特没有自由可言的宣言。
确实她是优秀的炼术师,能如同呼吸一般地炼成毒气,可以独自发动第二冠术以上的炼术,恐怕她的实力在这个国家也是屈指可数。
但这些,却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的力量全是由于她体力的炼狱之门所带来的特殊体质,因为自己无法抑制住那扇门,经常会持续释放出高浓度的毒气,会让靠近她的人都接近死亡的诅咒般的身体。
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作为王族,不,被王族生下来开始,就一直被幽禁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当中,作为权力与斗争的道具而被使用着。
对于以自己为中心的派系,被卷入其中而身不由己,王不能说没有一丝地同情,但他也不得不拿艾尔特作为自己的挡箭牌。
至少让他们觉得自己用错了人,为了防止圣堂再度被烧毁,王权派多少会对艾尔特的使用更慎重一些。
嘛,结果作为监视的自己被长篇大论地说教了一番。
总之,从早上开始就累得要命。
幸好,今天午后没有什么要事,先回一趟家,之后再去塔那里。
考虑着这样的事,不知不觉到了王城的中庭。
庭院的中央有一个园池,虽然小巧,却也是典雅地风景式庭院。
草坪与花坛也一应俱全,大理石造的纯白色的小桥装点在园池上方。
「仸古大人!」
延伸开来的亚麻色长发源于父亲,柔和的容貌与母亲极为相似,而她的笑容才是最为爽朗,十分符合她十二岁的年龄。
带着纤细的刺绣的衣服,朴素却不失品位,从素质便可看得出身份。
是不是应该态度差一点比较好?仸古有点疑惑。
但,她应该没有听说自己被教训了才对,证据就是一直看着池子的贵族没有紧张地出来阻止。
往这边跑了过来。
「危险!」仸古多少注意了一下。
果然没听说吗?
「早上好,感觉好吗?」
少女是莹国正式地第一王女,麻伽蕾特=巴罗=拉尔,她在仸古的面前停下,提起裙子行了一个礼。
是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的原因吧!她的行为,一举一动,都像模像样。
「麻伽蕾特殿下还是依旧这么动人。」仸古赞美了一声。
「真是,不要这么见外,明明叫你直接称呼麻伽就行了。」
麻伽蕾特翘着嘴,露出不满的样子。
「十分抱歉,公主殿下。但我只是一介王属炼术师,只有骑士的身份,实在不值得公主殿下如此抬爱……」
「去池边吧!听说昨天父王又弄到了新的鱼放进去。」
第二次的提醒也被无视了吗?
「喂,快点。」既然这样,仸古也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好像是草鱼,故乡是东方的大国。」
「不,那个……」
她从以前开始就这样。
不知如何相当中意仸古的样子,每次见面都会如此。
小时候还好一点,但她差不多也该到了察觉男女有别的年龄了。
而且她还是王族,如果有什么不好地传言的话,连我这边都有危险。
「那个,公主殿下。」
再这样缠着不放我可要生气了。刚想这么说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喂!无礼之徒,离麻伽蕾特殿下远一点。」
刚才和她一起在池边的贵族总算追了过来,将麻伽蕾特从仸古身边拉走,盯着他。
这边出现的也是小时候认识的一张面孔。
名字是基亚斯=梅捏雷库,年龄十六岁,从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就是那个梅捏雷库伯爵的孙子。
「你好,刚才见到了你的祖父。」

仸古低下了头,对方厌恶地咋了下舌头,这锐利的视线,细长的眼鼻倒是与他的祖父颇为相似。
说起来,以前也有听闻。
梅捏雷库伯爵一直很想攀上公爵甚至大公的地位,为此还策划了让自己的孙子与麻伽蕾特公主联姻。
真是时代的悲剧,在这个时代爵位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太大价值了,却还是忘不了以前的荣耀,只能用愚蠢来形容了。
而且为了保全王族的政治地位,麻伽蕾特公主会成为获取外国贵族血统的重要砝码,与国内的贵族联姻什么的也不是民心所向,
确实王应该是这么打算的。
但这孙子却对祖父的一堆空话全盘照收。
「不是让你放开了吗?下等的家伙,还打算这样持续到什么时候……」
就好像守护公主的骑士一样,对仸古明显暴露出了敌意。
「请饶了我吧!基亚斯大人。」
仸古苦笑着,轻轻甩开了麻伽蕾特的手。
实际上,被这个公主缠着不放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
这是立场上的问题,换个角度,也有感情上的因素。
要说为什么,对仸古而言,本来该在这个庭院里天真地欢笑着的第一王女不是麻伽蕾特。
真正的第一王女应该是先代王妃所生,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艾尔特。
但她却并不知道这件事。即使见了面,也一点不会想到她就是自己的姐姐。
与仸古一样,只是王属的炼术师的身份。
当然这一切也不是麻伽蕾特的错,之后才生下来的她,是无辜的。
但果然作为照顾艾尔特的人,无法与她相处地很好。
「我只是小小的炼术师,丢人地接受着骑士的待遇,下等人而已。」
仸古笑了笑,退下一步恭敬地行了个礼。
「能被公主殿下记住已是不胜荣幸。这里是王宫,护花使者是谁自然不用说,就是下任的伯爵大人。」
从开始出入宫内外的这两年来。
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不带感情不带表情地说话方式,即使现在大半的权力掌握在议会手中,但在宫中还是盛行着前时代的作法,虚假的笑容与低头处世的态度是必须的。当然,两面三刀也是很正常的。
「哼,记住?不要说笑了,像你这样不是贵族出生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污秽的孤儿……只不过是公主殿下消遣的玩具罢了。」
看来即便低声下气也平息不了他的怒气,他祖父那套东西全都搬了出来,但这边还充满着我愿意。
某种意义上来说孙子这边更加棘手也不一定。
没有争执的打算,他的话也多少算是事实,没有可以指责的地方。
不知道父母是谁,也无法确认血统,这样的自己被允许在城外的庭院建一座小屋,还赐予骑士的身份,全是王的一时兴起,会被人轻视也是理所应当。
仸古仍保持着笑容,又行了一礼,转身告辞。
虽然任性的麻伽蕾特有点生气自己被无视这件事,但以她那种天然的性格,大概不到一小时就会忘记今天的无礼之举吧。
「还真是的。」
出了中庭直到看不到他们两人的身影,仸古自言自语道
「跟我这边的公主,差别还真大。」
口是心非地说着,表情渐渐地放松下来,好像是想起了她的事情来。
果然我比起这种需要一直回避非难的王宫,还是那个黑暗深处被牢笼所包围的箱庭更适合自己。
慰灵塔的周围,以及庭院的负责打理的女仆。
这就是伊奥=塔莉丝在王宫之外所担任的工作。
当然作为打理庭院专任的园艺工,她对工作非常地认真。
伊奥的管理没有一丝地懈怠。
照这样看慰灵塔即使再过二十年不增添人手也没问题,到了有必要的时候,那一定是因为堆积了大量的重工的时候。
在旁人看来,这可是个闲职。
从十五岁开始担任这工作已近九年了,在同事们看起来是又羡慕又可怜。
可以什么都不干就白白拿工钱,但代价是无法出城,也没了被贵族看中的机会而一举麻雀变凤凰。
朋友们都奚落她是被束缚了人生的女人。
不过,这完全是个误解,不解释一下不行。
伊奥的工作——当然包括了慰灵塔周围的庭院管理——但更重要的,是必须要拼上性命的事情。
之所以在塔旁边专门为其建造一个住所,还可以拿到比侍女长还要高的工钱。
一切都是因为她要负责照顾这座塔的地下,生活着的莹国第一王女,艾尔蒂美希娅。
从出身之日起身体里面就有着炼狱之门,如同呼吸一般释放出炼狱毒气的悲哀的公主。
身为王族不能随便杀掉,但也不能公开出来。
就这样静静地生活在了这地下深处。
伊奥很清楚自己得到的高价是包含了自己的性命以及封口费这一点。
照顾艾尔蒂美希娅工作就意味着平日里会吸进比工厂里更加高浓度的毒气,而且绝不能让秘密暴露。
如果世人知道正式的第一王女没有死,还被亲生父亲的国王囚禁于此的话,整个国家一定会暴出不得了的丑闻。
但其实,伊奥对自己的工作并没任何不满之处。
不只如此,还很高兴。
理由有两个。
其一是,她觉得这就好像是为她专门准备的天职一般。
伊奥对炼狱毒气有着万里挑一的抗性,她曾经也是从某个地方出来,十二岁开始在工厂工作了三年,周围的人都一一死去,只有她依旧相当精神,工厂的工作结束后接受了炼术师的适应测试,结果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甚至有说,她即使每天使用炼术也能平平安安活到六十岁。
但伊奥却不想当炼术师,她害怕战斗,也明白自己没那个头脑。
脑袋不好使的炼术师,出路是相当可悲的,没有办法出人头地,只能一味地,在被杀之前不停地战斗着。
不被毒气侵蚀寿命也会死于剑下,一无所有。
不过,就这样回乡去的只能单单增加家里的开销,又没有可以从事的职业,一番困惑之后,她听到了一个号召。
而且工作的内容只是照顾一名少女,一时喜出望外。
至于其二,就是这名少女——艾尔蒂美希娅。
跟她第一次见面是工厂工作结束后的两个月之后,现在想来当初要是拒绝的话,说不定会被人杀掉封口吧。
在与她见面的瞬间,伊奥仿佛受到了上天的启示一般地打击。
要说原因的话,实在是太可爱了!
晶莹剔透的银发,就像市民区商店里陈列的人偶一般,有种朦胧地美感。
没有晒过日光而纤细地手脚就跟白磁一样,光滑夺目。
五官像极了画像上的前代王妃,气质不失可爱,同时有着让人沉醉的魅力。
就连从身上散发出的香甜地毒气也纸彰显着高贵。
九年前在这,伊奥被艾尔蒂美希娅所迷住。
随着日益地成长,而不断变得更加地美丽动人,能谒见这样的她真是上天给自己的最大的幸福。
这个可以说有点接近崇拜。或者说,是艾尔蒂美希娅体内所流着的统治者的血液让自己无法抗拒。
父亲就不必说了,作为母亲的前王妃也一样是王族的人。
是位于东方大陆的拂国,那里的王家所出身的。
可惜的是,就算是伊奥也不能进到这牢狱之中。
塔的最深处无论如何也吃不消,艾尔蒂美希娅所居住的笼中的毒气的浓度是更加地难以相像。
那是可以侵蚀伊奥那高抗性的身体,只能接近到五米,连触碰都不能真让人心急。
本来要触碰王族就是不胜惶恐的行为,就算没有毒气也是不能做的事情。
但对于田间长大的她来说,这种事或许就不拘小节了。
就这样没有多加考虑艾尔蒂美希娅这悲哀的体质,伊奥=塔莉丝今天也是老样子,哼着歌送着早餐。
从城里的厨房所送过来的是面包和南瓜汤,名义上是供奉王妃用的,一日三次由伊奥负责运送。
双手拿着蓝子正要进入塔内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到自己。
「伊奥小姐。」
是那个少年的声音,所以挥着手招呼道
「啊,早上好,仸古。」
仸古与自己一样是负责照顾艾尔蒂美希娅的人,只不过自己负责的是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他只负责当对方的玩伴。
「昨天辛苦了。工作,很累吧?」伊奥的问话,语气很随意。
实际已经相处了很长时间了,大概快九年了吧。
他是比伊奥更加稀有的类型,对炼狱毒气有着完全抗性的人类。
也就是说,即使触碰艾尔蒂美希娅也不会缩短寿命,现阶段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刚开始有些嫉妒,但看到艾尔蒂美希娅高兴的样子,想法也跟着改变了。
现在对伊奥来说,仸古是可以共享秘密的重要友人。
仸古笑着点了点头。
「还是今天早上比较累人,被叫进了王宫。现在顺道过来。」
「不好吗?艾尔特也会高兴的。」
艾尔蒂美希娅是仸古与伊奥对外所用的称呼。
取这个昵称的人是伊奥。
本来艾尔蒂美希娅这个名字,用美希娅作为爱称比较普通,不过作为第一王女的艾尔蒂美希娅,出生后立即便腰折这件事是众人皆知的,所以用这个名字不太好。
所以就稍稍变换了一下风格,用在外头也能随口叫出的称呼。
幸好,艾尔蒂美希娅并不讨厌这个称呼。
不过在塔里的时候,还是会称呼艾尔蒂美希娅殿下或者公主殿下。
但仸古还是老样子叫她艾尔特,这是伊奥对少年为数不多的不满之一。
取出钥匙串,打开塔的入口,跟仸古两人并排进入。
从一层开始向上的楼梯,楼上当然放着王妃的慰灵碑。
到这里不再前进,而从隐藏的门进入地下。
螺旋的楼梯相当地长,自然,两人开始了轻松的对话。
「这个,是早餐吗?」
「是的。」
「里面是?」
「老样子,面包和汤汁,是南瓜的。」
「又是南瓜吗?不跟昨天一样吗?」
「里多厨师长说是进货进多了,不过就算只是供品,也太偷懒了一点。」
「去提下意见怎么样?」
「被怀疑打供品的主意怎么办?我说啊仸古,你想让我背黑锅吗?」
「艾尔特也能吃饱,相比,只是你背下黑锅,不挺好吗?」
「……还真敢这么说啊你!」
这个少年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把艾尔特美希放在优先考虑。
「嘛,也好。被怀疑的话,就说王妃陛下的显灵,不知道能行得通吗?如果是热诚的信徒也许会信以为真吧。」
要说这点,自己也一样。
「就说你是拂国混进来的,不就行了吗?」
仸古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道。
「啊!越来越觉得可疑了!」
伊奥那略带点绿的茶色头发,是莹国南部所居住着山丘民族的特征。
与以金发碧眼为主的拂国人相比,要说像又不太像。
「总之明天找人拜托看看。」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我可不负责。」
「这不是伊奥的工作吗?」
「你……」
在这有点完全放松下来的对话中,螺旋楼梯很快就到了下面。
像今天这样的阳光明媚的天气,光线从窗户照射了进来,没有火光也能看清脚下。
而且,对于每天都在这楼上上下下的伊奥来说,就像闭着眼睛也恐怕不会踩空的样子。
终于到了最下面一层,艾尔特美希所住的房间。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长期以来把这牢笼称为房间,却感觉不到一丝违和。
出入口设置的铁格栅,艾尔特美希醒来后就会点上火的墙壁上的烛台,已经完全没有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自己也能进到房间里就好了。但这却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只是站在房间的门口那花香就会特别地呛人,吸进太多的话马上就会感到不舒服。
如果硬是要忍耐着抱住她,只抱一次就可以让你睡上三天,折寿三年。
不说伊奥如何,艾尔特美希是不会同意这种事的。
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因此这件事便成了两人的秘密。
所以,接下来就托给背后那个人就行了。
「是。」
用钥匙打开了铁格栅,回过身,递出了篮子。
「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推开伊奥所打开的门,仸古把脚踏入了牢狱之中。
在这里,没有那种地下常会闻到的霉味,原因自然就是笼罩于这里的花香——高浓度地炼狱毒气。
别说霉菌和虫子,那个个世界的大气不只人类,对一切动植物都具有危害。
唯一例外的就是有着完全抗性的艾尔特自己。
「艾尔特?」
黑暗之中,没有看到人影就叫唤着名字,没有听到回应的声音。
一步一步前进,前往花香的流动更加浓厚的地方,最后来到了床前。
裹着薄薄地被子,他的公主此刻正在静悄悄地酣睡着。
即使在睡觉的时候,她身体里的炼狱之门也不会关上,会不由自主地连接着这边跟那边,持续释放着毒气。
也就是说,她自身就是如同键器一般的——而且一直保持着扣下扳机的状态。
是找遍全国也没有先例的特殊体质。
本来,要在现世打开炼狱之门需要满足特定的条件。
满足条件的因素复杂繁多,比如在某种温度和湿度下,比如在一种强磁下,又比如推导物质的组织构成,所有的条件都不明确,所以基本上都要依靠场所和物质来进行辅助。
自古以来认为是瓦斯洞穴的地方,其实也常有这样的说法,炼术师的武器中内藏有键器,是将一种能构造炼狱之门的特殊合金进行加工而成。这种合金的内部所存在的门具有一受到某种刺激就会打开的特性。
所以会准备与枪栓连动的扣动扳机,把手之类的是很普通的一件事。
至于艾尔特,她的身体构造就是满足条件的因素。
许多有名的专家学者也进其进行了详细了调查,但结局还是不明其由。
内脏的配置、血流、细胞的状态、或者是血脉、进一步更为根源性的内容、应该说是灵魂的形态。
只能认为是这些形成身心的要素复数地缠绕在一起——连接了炼狱之门,且一直保持开放着的状态。
在母亲体内的时候,她就没有受到过炼狱毒气的侵蚀,如果没有抗性的话在出生就早就应该死了。
完全的抗性是身体里门所打开的时候必然形成的,也可以说是奇迹与奇迹的重合。
顺便一提,从自身散发出来的那呛人的香甜气息,她本人对其没有任何感觉。
不止这样,在炼狱毒气所包围的她,嗅觉功能仍可以正常运作。
证据就是她对身旁站着的仸古手中的烤面包的香气产生了反应,睁开了眼睛,瞥向这里。
「好香……」
揉了揉眼睛,缓缓地醒了过来。
「早上好,艾尔特,吃早餐了哟。」
「嗯。」艾尔特上半身坐了起来。
长长地头上垂在枕头上,就像水银从背后流下一样。
「早饭,是什么?」
「面包,还有南瓜的汤汁。」
仍旧一副睡眼惺松,稍稍有点皱紧眉头。
「想喝水。」
听到这话,仸古立即把蓝子盖好放下并回过身。
床边上话着一个架子,他从那里取出了玻璃杯,来到了房间角落了一口水井边上。
他用压着抽水的工具,往杯子里注入水。
这时艾尔特已经从那篮子里取出了面包开始啃了起来。
接过了装上水的玻璃杯,以一副仍未睡醒的样子说道
「头发,梳一下。」
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
从架子里取出梳子,探入她背后的那片银色之中,就像大不戏水,梳子柔顺地从头发上流了下来,看来完全没有梳理的必要了。
过了一会儿,艾尔特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这是表示已经可以了的信号。
仸古放下了梳子。
「只吃面包可不行哦!」
从蓝子里取出了那装有汤汁的陶器,暗自注意着。
「不要。」翘起尖嘴的艾尔特。
「跟昨天的一样,而且我讨厌南瓜,是甜的。」
「讨厌甜的,你不是喜欢是砂糖点心吗?」
「讨厌的是黄颜色的甜的东西。」
「还有这一说吗……」
她的这种任性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比起这,艾尔特基本就没有听过仸古的话。当然作为炼术师在外工作的时候除外。
不过想想也难怪。对艾尔特而言,世界是如此的狭小。
终日待在如此阴暗的地牢当中,基本就没有出去过。
实际上,在成为二年前还没有当上炼术师的时候,她对外面世界的认识只限于书本上所看到的。
天空也好、月亮也好、太阳也好、街道也好、全是靠想像出来的。
不过现在这些情况也没多大改变,能出去的只有在执行的任务的时候。
没有闲暇慢慢地散步,天空、月亮、太阳、街道、能看到的也不过一下了。
无法知晓伸着懒腰仰望天空的乐趣,无法被阳光照得睁不开眼,无法在夜里沐浴月光漫步,而要赶去进行暗杀。
出来的时候,眺望到的街道也是老样子,风景和人没有什么变化。
对敌人也一样,与艾尔特战斗的对手几乎被弄得无法抵抗,但弄坏人偶的时候却会感觉心痛。
从过去到现在,艾尔特真正抱有尊重的只有三个人。
作为王的父亲。女仆伊奥,还有负责照料工作的自己。
其中,真正能做到心意相通的,还可以肢体碰触的,只有一人。
所以,艾尔特在仸古的面前不会有任何的隐瞒。
在牢狱之中的任性,在外面时候的顺从,既有傲慢无理的时候,又有娇气的一面。
即会展现没有烦恼的笑容也会有一脸阴郁的时候。
本来,一般人在社会上就会使用各种的脸色,全部展现给了一个人。
「真是……白天,可别说什么肚子饿了。」
所以库弗一直包容着她的任性。
顺便说一下,『讨厌南瓜』是现在的埸面下的谎话,艾尔特所讨厌的东西是不断随着日子跟心情在改变的。
想要的却总是不自觉地变得不顺眼起来,而开始胡搅蛮缠。要说,就是总感觉闷闷不乐地样子。
早餐结束后,艾尔特下床站起身。总算像彻底清醒过来的样子。
看了看牢狱内,墙壁上所放置的烛台一个接着一个,随便花香慢慢变浓,蜡烛也被一根根点了起来。
整个房间被光照亮之后,她坐在了位于中间的一座摇椅上。
「呐,仸古。」一脸地期待,开口问道
这是执行任务之后的第二天必定会问的一个问题。
「关于昨天的工作……父王有说什么吗?」一脸天真无邪,就跟小孩子一般。
要说为什么的话,这对艾尔特来说等于存在的理由一样。被父亲给夸奖。
不可能被拥抱和抚摸脑袋,更别说是到这地下来,就像去拜见也不是以亲生女儿的身份也是作为王所属于的炼术师。
但艾尔特却一直仰慕着父亲,爱着他。
所以仸古的回答,也一直都是一样的。
「是的。」结果呢。
「陛下他非常地高兴。」即使今天王说的是「不要弄出多余的麻烦。」这样的话。
「真的吗?」
「当然,还说艾尔特美希干得很好。」
「是吗?太好了。」回味着这份喜悦,在摇椅上抱住了膝盖缩成一团。
开心的样子,真的是好开心,艾尔特笑了出来。
不可能不觉得心痛着,自己的话,态度,全部都是谎言。
如果昨晚自己没有跟艾尔特说什么『处置的方法就按您喜欢的来好了。』的话,没有把圣堂给烧了的话,王也许会把艾尔特叫到王座之间,说句话也不一定。
但这个机会已经被自己给夺走了,同时还得说这样的谎话。
王高兴得很的话来讨艾尔特开心。
但从另一方面来考试。
艾尔特无论多么爱慕着她的父亲,也无法得到她父亲对一个女儿而付出的爱。
坐在王座上的国王一直都带着假面具,背负着身为一国之君的重任,承受着作为国家象征的重压,感情与心声都被掩藏于威严之下。在王宫里所表现出的喜怒哀乐都是他身为一个『王所具备的演技』,别无其他。
跟慰劳艾尔特时所展现出来的笑容一样,也就说连笑容也是假面。
对自己的女儿也使用假面,说到底他更靠近『王』这个职位。
不是作为父母称赞孩子,而是作为一个君王称赞家臣。
这种形容要用感情来形容就扯远了。
何况王他在执行公务以外的时间是决不会接见艾尔特的。
前王妃,也就是艾尔特的母亲,听说王发自真心地爱着她。
而与留有强烈地她的印象的女儿见面的同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害死自己最爱的人的凶手的她也成了,这样一看还真令人同情。
但仸古在作为王的家臣之前,先是艾尔特的看护人。
所以,会想法牵制王,用谎言来哄骗艾尔特。
不会后悔,有的,也只是罪恶感而已。
这谎言可以让她高兴,同时接到更多的任务——也就是被驱使去杀人这件事。
「呐。」她以满怀期待的声音看着这边。
「下次的工作是什么时候,我还能被父王表扬吗?」
「说的是啊!」虽然感觉到了胸口的疼痛,还是点了点头。
「大概在近期,还会再出去一次。」这句跟之前不同,是真话。
当然,要出门也就意味着,艾尔特又要承担杀人这样的事情。
「真的?真叫人期待啊!」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笑了。
为什么,因为艾尔特相信只要杀人就可以从父亲那里得到爱。
就因为靠近自己的人会死,所以才会被关在这地牢之路,注定着她与外界无缘,这是诅咒的力量。
而现在却被用来杀人来换得爱,这是何等的矛盾。

「那,到时当然也会一起去的吧?仸古。」
中了毒而发狂的炼狱姬,会把接近人全部杀死的,纯粹的杀戮者。
在王族当中被这样传闻而被厌恶着的少女,用闪闪发亮的蓝色瞳孔望着仸古。
仸古回应着她,笑了笑。
「当然会。」
为什么——眼前的这名少女没有发狂,这件事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1-1-23 03:24 编辑



第三章 蔷薇的花瓣是暗影的预兆
仸古是『边狱院』的研究员,被特莉艾拉=梅沃叫出来,已经是极左派企图炸毁圣堂事件的三天后。
边狱院——正式的名称是王立炼导院。
正如其名,是为研究炼术而建立的国立机关。
位于以匍都中心部的王宫向南五百米左右,与北面的议员宿舍相对的位置上。
在过去绝对王权的时代,被名为丘十五世的暴君所统治的期间所建造的牢房,进过改造后变成的建筑。
的确是十分地威严且恐怖,外观看起来连牛鬼蛇神也都住着的感觉。
俗称边狱院也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深入炼狱之前的地狱的第一站这样的意思。
不知道是谁取得,但的确是个恶趣味的外号。
穿过肃穆地大门进入内部,就会令人眼前一亮。
跟其外观截然相反,内部的构造完全呈现出一片近代的氛围,墙壁雪白而整洁。
天窗所照射下来的光亮透过乳白色的磨砂玻璃——也就为了防止偷窥而设计——多多亏这个,光线才变得如此柔和。
当然,也有不够雅致一点,墙壁上没有装饰什么画之类的东西,沿着内部的四面哪都冷冷清清地,内侧排列着的房门都是统一的无机制。但这也是,从研究机关的务实性来考虑,印象也不坏。
把仸古叫过来的名为特莉艾拉=梅沃的女性,是即使在边狱院也屈指可数的精英份子。
年仅二十一岁便已经坐上了键器开发部的副部长的位置,在建筑物的中心部分有着个人的研究室,这与分部在周边的普通研究室不尽相同,更加深处。也就是为进行更加机密的研究而设计的特别区域。
要进入这个区域,必须进过三次身份确认以及检查随身物品。
无论之前进去过几次都必须不厌其烦地去执行。
从进门后的半小时里,经过一系列杂乱地程序之后,终于获得许可的仸古,在警备员的监视下敲了敲研究室的门。
还是老样子一团乱,这是进门之后的第一反应。
眼睛所看到的是狭小的空间里被堆满的杂乱的书籍。
被固定于墙壁上的书架完全地失去了它的价值,床上直接堆放的差不多都要到仸古的胸前的高度。
本来还有七平方米比较宽敞的地方,被书塔所占据后基本就无法自由行动了。
多少还算是为了让人通行而腾出一条道,从门通过里面的书桌,是必须扭着身子才能前进的狭小空间,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兽道。
然后,在深处的一张桌子前,一个身影背向着这边,特莉艾拉=梅沃就坐在那里。
「太慢了!」
一副感觉麻烦地样子,抬起头转过身来。
身后一簇波浪型地蜜色的头发,整张脸上却没有一点与其相衬的装容,服装也是用大街上买的便宜的衬衫与裙子来应付的感觉。
这样子被同龄的女性给看见的话,大概会觉得她浪费了天生丽质的好条件而感到生气——这就是她给人的感觉。
「抱歉,不过我想应该还在限定时间里。」随意地招呼着对方,从书所形成的缝隙向书桌靠近着。
对此,特莉艾拉撩起袖管,看了一眼手表,推了推眼镜道
「迟到了二十五秒,我的表是这样显示的。」
「不是在误差范围里吗?再说,我又迎合不了你的表。」
「我可不管你迎合得了还是迎合不了。」奇怪地窃笑般的口气
「是我叫你出来的,所以迎合我的手表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还真亏她能若无其事地说着这些话
「算了……这件事不再追究了。」
无语地只剩下叹息声,仸古耸了耸肩膀。
这可不是玩笑话,而是认真到决胜负的地步了。
她有着她擅自规定的——自我理论,要怎么说才好——其实是个极具个性,不招人恨但不又得要领的人,老实说,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不客气地说,是不是所有头脑好的人都有这样的怪癖啊。
「对不起,我迟到了。」
「也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不是想指出来而已。」这话像是真的。
特莉艾拉就带着这样的表情,从椅子上站起身用手招呼着。
「还真是有趣呢,这个。」她把手指向书桌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件小小的物品,被放在桌上,看样子有点像是手镯。
从外观上看,是用珍珠连接起来的。但那珠子的颜色都是半透明的碧绿。
这一颗颗的让人目不转睛,内部好像被刻入了细小的纹章一样,几条直线形成了几何学上的立体样式,有点像哪的炼术阵。
「那么,果然不是普通的装饰品的样子。」
果然如此,这样想着,仸古心中眉头一紧。
入手这个手镯一样东西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仸古。
三天前,在匍都郊外的玛古那罗亚圣堂所执行的爆破计划,在插手了现场的时候,在炼术阵上所放置的就是这个。
觉得跟事件有关联,就带了回来,之后又交给了边狱院来进行鉴定。
「是……键器吗?」说出了预想到的话
「是啊!」特莉艾拉点了点头。
——猜中了吗?
「奇怪,那天在玛古那罗亚圣堂的地板上所绘制的炼术阵有点太过简单,用来爆破一个圣堂实在不太自然。」
虽然仸古不像炼术阵的研究者一样有着相关知识,但通过阵的大小和复杂程度来判断炼术规模这样的事还是做得到的。
「从目测来看也就八十平方厘米左右,图形也很简单,绘制密度也不高,撑死也就第二冠术的程度,应该是这样没错。」
比起艾尔特的『炎』,威力都要差一点的感觉。
「观察得不错,基本就是这样。」特莉艾拉附和着正在回忆中的仸古
「唉……看到了吗?炼术阵。」
「需要一个对阵比较了解的王属炼术师吧,参加之前作战的人可不只有你们而已。」
「说、的也是。」
确实,过激派所进行了这次爆破计划是同时在匍都的多处地方执行的,仸古和艾尔特所阻止的不过是其中之一。
照特莉艾拉口气来看。
「其他地方也绘制了一样的阵吗?」
「炼术阵的大小目测为八十平方厘米,从图形来确定是爆破系的。但规模上来也就是大型的第三冠术,或者小型的第二冠术的程度而已。」
「原来如此。」
里面的炼术是否属于爆破系凭自己的知识不能确定,但从这个王属炼术师描绘的印象看来,应该可以判断是同样的东西没错。
再加上,不只是玛古那罗亚圣堂有这样的情况。
把蓬乱蜜色鬓发拢了上去,特莉艾拉又继续道
「当然,这些只用来破坏圣堂还是可能的,不过充其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而已。术在运转的过程中,很可能会变成火灾而烧塌。」
「但这说不通啊,他们可是过激派,而且还有当局里的思想犯在其中,普通都会华丽的大干一场吧。这样子,会允许这种爆破的火力不够而导致失败的可能性存在吗?」
从目测炼术阵而得出的灾害程度,出乎意料地小规模。
这也是仸古感觉不对劲的原因。
所以那时才把圣堂地板上找到的手镯一般的东西带了回来,交给这里进行鉴定。
「你的感觉很准,仸古。」
特莉艾拉拿起桌子上的那个,往这边扔过来。
「众所周知,这个国家所使用的键器都是以『愚者之石』为中枢制造的。」
『愚者之石』就是为了通往炼狱之门而制造的特殊金属的俗称。
不透明的乳白色与淡色的光泽,就像大理石一样。
有着根据给予冲击的大小,而打开的『门』的规模也不同的性质。
这一金属的核心,以击铁扣入而融合而成的就是『键器』。
作为武器的时候,只需将其插入柄部手指能触及到的地方。
在国内,由这边狱院的键器制造师为主组合来负责生产与管理的工作。
当然,这一制造方法是作为机秘来保护的,为了防止技术被流入国外。
「……但,这个,却没有使用『愚者之石』。」
仸古又重新看了一遍那手镯。
连接着的珠子般的东西,无论色泽还是质地都居上乘,却唯独没有看到『愚者之石』。
「那么,这玩意的原料是什么?」
「不明,以现阶段来说。」
特莉艾拉一脸忌讳地吐露着。
「拿来解体的话多少能了解到一点,但不巧,找到这东西并带回来的只有你一个而已。昨天,又到其他圣堂去调查了一次,没有任何收获。」
「不能在别的地方使用的原因是?」
「嘛,应该有的吧。察觉到炼术阵的异常的只有你跟尤威奥尔——那个对阵相当了解的孩子,两个人。但老实说,我倒觉得其实哪都可以使用这个判断比较自然。」
「根据是?」
对仸古的问题,回以了一个淡淡地微笑。
「压倒性的功率。」
有点自嘲地语调。
「相比,我国的『愚者之石』就跟玩具没什么两样。」
这也是——自身,作为研究者的骄傲被粉碎之后的笑脸。
「过来。」招呼着转身,推开书山,向走廊前进。
之后在设施中漫步,几分钟后,被特莉艾拉带到了门口挂着写有『第一十实验室』金属板的房间。
进入房间,没有任何的摆设,相当宽敞的地方。
要说奇怪的也就只有地结的一层土而已,不是很厚的样子,踩下去的话鞋子还会有石地的触感,石壁与天井有着好几处用来透光的玻璃窗,与杀风景的等间隔无机质房间比,没有半点突出。
「把手镯放这。」特莉艾拉指着地板,对仸古指示道
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里——放着一张绘制了十四平方厘米左右的炼术阵的纸。
「放阵的中心就行了吗?」
「唉。」
照其所言之后,又开口道
「这个阵是?」
「创造假想的植物。用带有『愚者之石』的键器来发动的话,从中心开始就会长出一株蔷薇就像开花一般。」
原来如此,所以才需要土。
用来创造植物,确实是不会造成危害的试验。
「要怎样才会起动。」
「这由我来做。」这样说着,特莉艾拉从怀中取出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她的这一举动,可是相当关键的。
这十四平方厘米的炼术阵,所涌出来的毒气充其量是多少应该不用多说。不提那些没有抗性的人,单以在这边狱院工作的人来说确实没有防范的必要——本来应该是这样。
招呼仸古退下一步后,特莉艾拉举起一只手。
开始吟唱着,不是莹国的语言,而是异国语。
「……起来吧!」
瞬间,仸古屏息着。
就像字面上的意思所说,炼狱那甘甜的香气充满了整个房间,只是稍稍呼吸一下从鼻子到喉咙深处就会马上被缠上这种香气。
虽然不及艾尔特所居住的牢狱,但跟一般的炼术相比,却是异常的高浓度。
自然毒气的浓度越高,与所打开的门也是成比例的。
所以炼术的规模也一样。
突破炼术阵,通过手镯的植物开始生根发芽,不只一棵,以此为开端,吸食着笼罩于整个房间的毒气快速生长着。
变成了藤蔓,延伸着,以自然界所无法想像的速度结苞开花。
别说绘制炼术阵的纸,就边手镯也被吸收下去了。仅仅数十秒——房间的中心形成了个一平方米左右的花田。
「……这,这是什么?」生长停止后的几秒,仸古深深地长出一口气
比想像中还有意外的结果,说实话有点吃惊了。
「如你亲眼所见。」特莉艾拉捂着嘴回答道,也许是心里作用,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也没办法。
这个毒气的量,就像用得比较差劲也是有可能引发第二冠术——起动战术用术式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使用『愚者之石』也顶多是一株蔷薇程度的术式,这键器却有拥有创造出一座花田力量。门在大小,大概……有二十倍的大小吧?而且,起动键器只需要一遍的咒语,还真是恐怖的威力。将莹国引以为傲的边狱院的面子彻底给击了个粉碎,键器开发部的职业与那些自尊心强的技师恐怕都只能上吊自杀的份了。」
「……再怎么样,这话也说得太过。」
不管如何劝说,她的表情依旧充满着怒火。
那并不只是嫉妒着手镯的键器所拥有的巨大威力。
特莉艾拉愤愤地说着。
「别开玩笑了!用这种东西的话……有几条命可不够搭的。」
就像她所说的。
炼术发动的过程中,门所打开的大小是直接关系炼术师寿命的重要因素。
现在这个实验就是最有力的例子。
随着门被开得越大,所溢出的毒气的量也会变多,这些毒气,在程度的变化的基础上也会对发动者的生命产生确实地侵蚀。
莹国所开发的键器,是在考虑了这些因素之后,对门的大小进行了抑制。
进而使术者不对周围人产生多余的生命消耗而特别配制,同时也做不让炼术的破坏力不会胡乱提升的措施。
当然连续使用的还是会产生大量的炼狱毒气,但进行操作需要时间也有限制——基本上炼狱的毒气是不会在现世长期逗留的。
这个手镯某种意义上来说太过危险了。
只需要一遍咒语就能把门开得这么大,作为道具来说超级强力。
负责照顾艾尔特仸古对危险性更是有着切身的了解。但问题不只如此。
「特莉艾拉小姐……刚才,起动键器的咒语。」回想起从她口中说出的单词
如果仸古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起来』『起床』之类的意思
「唉,是这样。」特莉艾拉面无表情地望着房间里盛开的蔷薇,点了点头。
虽说是生命,但也只是以炼狱毒气锻造出的假想产物,无法在现世保存太久,已经开始溶化为原来的尘埃一般的毒气了。
走近花田,用力踩去蔷薇的藤蔓,弯下腰伸手捡起了手镯。
「经过调查。边狱院认为这是悳国的制品。」
悳国。
这个国家是隔海的东方大陆,其中的一角,在大陆属于中等位置的国家。
是以机械的齿轮为中心,精密工业制作技术相当优越的一个地方,也是莹国重要贸易对象。
「这个手镯的一颗珠子里,很郑重地刻着悳国某一公司的标志。被记录的制造所正好又在悳国附近的样子。」
「……但不觉得奇怪吗?那里是旧教圈,是不会认同正统丁字教的炼术的,更何况是制造键器,背信法王厅。」
「我也不明白,这其中多半掺杂着政治的因素。」对于仸古的疑问,特莉艾拉摇了摇头。
确实,不只研究者的她,现阶段所掌握的证据还太少,还无法确定手镯就是悳国制的。明显地,有人故意伪装的可能性也很高。
但——即便如此。
「唉!直说了吧……这个手镯不是莹国制品,规格外的危险键器,然后被倒卖给了过激派的那伙人。」
现在明确的部分只有这些,背后所隐藏的内容恐怕远远出乎意料。
蔷薇完全地化为尘埃之后,特莉艾拉把手帕收了起来,面向仸古。
「总之,边狱院应该会想尽一切方法来调查这手镯。」
「要动用间谍机关吗?」
「多半是。」
好麻烦的样子,无趣地叹息声。
「调查这个无法是想探寻其机构、原料还有制作方法。大概只要一周就会有回应。真是……这个要是被大批生产的话可就严重了。虽然要用炼禁术的话,可能办得到。」
真是说笑一样的台词,仸古紧绷着脸。
「这也有问题吧!会在国际上被通缉的哟!」
——炼禁术
那是连炼术最先进的莹国都不允许使用,如同字面意思的禁术。
它的定义十分单纯。用炼术创造的假想物质——本来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变回原来的毒气消失殆尽——而不是作为假想物质,而是确实进行质换,保留于现世的技术。总称为炼禁术。
就像黄金的炼制来打比方。由于炼狱的毒气无法长期存在于现世,所以充其量只是一时的假想黄金。
存在的时候与现实中的黄金对方不会发现任何不同之处,时候一到就会变回炼狱毒气,被现世的空气侵蚀而消失。
这就是跟这边的生命无法在包罗万象的炼狱中生存是一个道理,炼狱中所诞生出来的东西也无法长存于这边。
但是强行将其保留于现世的技术是存在的。将由炼术所炼制的黄金再附上特殊的炼术来延长其存在时间,还能慢慢地添加更长的时间,比起构成分子的置换,可以完全是变成了真的黄金。
这一完美的无中生有,可以说是人类所谋求的最高的技术。同时,也伴随着不完全以及巨大的危险性。
首先,是经济的混乱。
如果存在能凭空制造黄金的人存在,市场可不是用混乱就能形容得了的。
当然不只是黄金,农作物、日用品、丝、布、纸以及任何物质都一样。
富有的定义将会崩坏,社会也将不复存在。
不只以上这些问题,使用炼术创造物质的根本性质也会受到影响。
炼狱的毒气会随着人的意志而改变,所创造出的来假想物质,是创造者意志的反映,也就是说有着现实的东西所没有的特征。
例如炼术师之间经常会使用到的『障壁』就是典型,可以阻挡物理冲击的透明墙壁——这种东西却不存在于自然界之中。
但使用炼禁术的话,就可以将其保留下来。
只用来造黄金还算好的,造出了黄金以外的东西那才叫棘手。
就像刚才的蔷薇。比方用炼术给它加上『攻击行动的目标并加以缠绕』的特性,实事上是有与这类似的术式存在。
所以这一植物一经创造出来,就会成为新的生态物种,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也不是天就是地的差别。
不,后者的话就是地底,完全是地狱般光景。
不只是植物,一角兽、三头犬、甚至是龙。炼禁术在人类丰富的相像力之下,几乎是获得与神对等的创造力一样。
所以明文禁止了。为了不让人踏进神的领域,为了不让人落入恶魔的手中,为了不让人感到迷茫。
理所当然地拯救行为。
炼禁术不是什么人都能简简单单使用得了的,它的复杂难解跟炼术相比不可同日而语,所需要的毒气的量也一样。
事实上非常耗费时间与金钱,还要有过人的才能加上长期置身于毒气之中的觉悟。
即使炼出了黄金,从费用方面来看也并不划算。
说是这样,但还是会出现极少的人用到这一技术的情况。
败给了求知欲与自身的欲望,妄想与神平起而落入恶魔之手,最终沦为了炼禁术师的人。
以蒸馏器为子宫,以烧瓶为摇蓝,因从炼狱毒气中诞生出人类而被斩首的稀世天才研究者,罗勒=尔梅=卡菲鲁多。
用现实中不存在的金属打造了大量人所驾御不了的武器,而被炼术师工会给暗杀的武器工匠,艾莉斯=凯利尔。
耗费巨大的财力,将房屋、庭院、池塘、以及住在那里的宠物都以自己幻想出来的来代替,多雷茵伯爵。
就像作为莹国历史上的污点所被流传下来的他们一样,这个手镯的制造者——也是被疯狂给迷住的人之一,仿造着炼狱的毒气制成了这个也不一定。
说不定特莉艾拉会更希望这样。
也难怪,连仸古自己都觉得这样比较好。
如果是用炼禁术所制作出来的话,当然,手镯就不会被批量生产。
最多只有几个,或许只造了这一个,只要逮捕制造者的话就万事大吉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这个道具就会被其他国家开发,并且批量。事情也会变得复杂,难办起来。
莹国是国际上炼术研究最为先进的国家。这是这个国家的荣耀也是能给其他国家施以压力的地方。
所以这个手镯如果真的是外国制的就糟糕了。
边狱院以外的场所是不准发生技术革新的,否则莹国的处境将立刻恶化。
而且还是这种危险品被大批出产,流进这个国家会怎么样——恐怕这里第一时间就会变成对方的攻击目标。
「根据事态的发展,到时会跟你联系的。」特莉艾拉的话里充斥着不安,但还是用宏量的声音说着。
那是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研究者特有的兴奋的表现。
「有劳了。」
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仸古乖乖低下了头。
三天前的自己还觉得『这种琐事没必要让艾尔特出击』,现在却超乎想像——而且还在往更坏的方向发展着。
一想到自己的肤浅,可能会不久给艾尔特带来危险,仸古消沉了下来。


匍都的夜晚也是一片明亮。
各各大道路口都设置了街灯来进行照明。
街灯一盏一盏,通过街道各处设置着的名为造光所的设施与地下的导线连接着,从那里所送出的瓦斯——当然是通过炼术所产生的假想瓦斯——每到日落西山便会源源不断送来火光。
这街灯现在成为了匍都文明与产业的象征,已经成了匍都不可或缺的存在。
都说驱散黑暗,人类社会才会得到理论性的进步。
毒品交易或者袭击行人可疑分子会在自己工作中来进行大肆掠夺,过去夜里生活着的人们都是担心着这些,即是些如同鬼魅般的东西。
通过这个街灯,证明了人的这些恐惧与妄想都是不切实际的东西。
但这并不等于说,街道之间的黑暗就此消失了。
不如说正相反,黑夜中的灯光越是照得越亮,影子也越变得深。
毒品交易或者袭击行人,不只是这些躲在暗处试刀的,还有直接在光下巧妙地隐藏自己,或者混入人群中若无其事地正大光明地在街上走的。
但这都并不是真正恐怖并非鬼魅。
混杂着光又背负着暗,人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连有多愚蠢都没意识到,一阵口若悬河之后,青年以居高临下的眼神目视临座的少女妓女,将玻璃杯里注入的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
「文明把人变成了鬼同时又变成了恶魔,社会进步得越来越来不像样了。」
自感自己说了漂亮话,一副得意的样子。
从街灯照耀下分离出的道路里侧,有一家便宜的小酒吧。
看来是夜太深的关系,店里几乎不剩人了。
只有青年跟妓女两人占领着一张可容下八人的桌台,服务员也没有什么抱怨的话。
青年年过二十,从腰下的手杖看得出来他炼术师的身份。
从构造上看颇费钱财的样子,恐怕是名器——出自名家之手所打造的。
这到底是赚来的钱还是本就生在一个有钱人家,从那比起奢华更显单薄的身体,以及种种举止行为看,妓女作出是后者的判断。
「我们要回归近代,但不只是把炼术舍弃这样简单的问题。现在这个社会的体制完全不行,企业为了自己的利益全力地压榨着国民,不将这一构成来个大变动是不行。确实夜里比起以前是亮了不少,但若不把整个国家者照亮,从光下就一定会生出更深的影子来。」
这话的内容是当今在中产阶级的年轻人当中十分流行的典型的左翼思想的范本。
这高谈论阔是从经济学者贝利库斯的著作《工厂劳动者的实态与国家的末路》现学现卖的。
当然,并没有读过书。只是工作之余,跟这类的男人在喝酒的时候,对方大醉时也是这样发着火,这是每周都要经历一次的事。
但少女却还是照旧,表示什么都不知道的摇了摇头笑了笑。
「真要那样的话,像我们这种人也能过得好一点了吧!」
有点讲他人事情的感觉,也带着点对青年的奉承。
他的话说到底是根据贝利库斯的这一著作引发的,社会主义运动什么的只不过是中产阶级的戏言罢了,天真的理想论。
对于趋于城市化的匍都,人口增长,各地农村渔村的衰退令人担忧,这样的状况下还说什么重新建立社会的体制,少女觉得这话实在有点可笑。
各地的女性的工作,无论是产业革命前后都没有变动,无非是洗衣做饭生孩子。
所以比男人来得好带,索性地出了家门,自己就是这样。
西边有个渔村,对女孩的待遇很差,不到十二岁就被早早卖了出去,而且不是去工厂,而是夜店——不过到哪都一样,肺病和性病都没多大差别。就像到十六岁为止都还很健康,但迟早会染病而死。
就看是口鼻先腐烂还是脑袋先迟钝了,后者的话没有对死的恐惧会好一点,但也就这回事而已。
所以男人口中的远大理想,实在是无聊至极。
更何况,还是从这种不知世间疾苦的小少爷嘴里说出来。
现在坐在边上的青年,从他的打扮以及说话的口气可以确定他不是地方出生,大方,比较富裕的中产阶级家次男的样子,偶然有着对毒气的抗性而一时冲动当了炼术师。
之后就像这样,故作潇洒地在酒吧里,以妓女为对像进行着大演说。
不想去反驳什么。反倒,尽可能地去听他的说辞,营造出好点的气氛,应该收得到一个晚上的报酬。
这样装傻才是上策,然而再适当地附和对方。
「哟。」
不经意地,一个人影接近了两人所坐着的台桌前。
坐在了对面,没有任何确认,就熟路地抓起了桌上的干肉片放进嘴里。
看上去的感觉比青年要大十岁,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干什么,你!」青年一脸惊讶地表情,抓住了少女的肩抱了过来,对随便偷吃下酒菜的行为产生了警戒。好像是在告诉他,女人可是我的。
瞥了一眼青年的这一举动,男人大笑起来。
「你不必这么紧张,只是想跟你说一小会话而已。」他把面前的酒瓶拿起来,直接饮下,说道。
「真是精彩啊!其实我也是贝利库斯主义者,看到你这样的年轻人都在忧国忧民,甚感欣慰。」
青年「嗯」地翘了翘眉头,感觉明显变好起来。
这是当然,妓女的小姑娘跟年长的男人,哪个更适合当讨论政治话题的对象,显而易见。
相反发愁的倒是少女这边。
差不多要入正题的时候,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这样下去青年谈论政治的兴致会越来越浓,没有搭理女人的空闲,想在他醉酒前后动手也变得困难起来。
抓不到客人只能灰溜溜一个人回去。
想把目标从青年转身这人男人,却欲言又止起来。
看起来这个家伙已经很习惯与女人之间的买卖了,付钱很不干脆,大概讨钱都要费上一番功夫。
就在这一时间里,青年跟男人已经变得意气相投起来。
相互之间有说有笑,财富的再分配、权力下的平等、一切对少女来说都是愚不可及的话题,仿佛在听梦话。
而且青年的手也不再放在这里,而是放在桌子上紧握着拳头。
再这样下去就真糟了,看了下青年与男人,急中生智。
「呐,这个好漂亮!」
把目光转向了男人手腕上带着的手镯,插话进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男人全上下都打扮得很粗相,只有这个比较显眼。
「带着还真合适唉。」少女向男人使着眼色。
这是为了引起少女嫉妒的作战,你不想要我的话,我就去对面,如果不是的话,就快点行动——像是有这样的意思在里面。
如果暗示到这个程度,青年都不为所动的话。就把目标转身那个男人。
哪边都行,如果今晚再没客人的话,就得受老鸨的责罚。比起这样,还不如被来陪这个粗相的男人。
青年,非但没有预期的反应,反应用感觉很碍事的眼神看着这边。
女人失望了,不是因为对方已经喝的酩酊大醉,而无论他喝没喝醉,都没有这个意思,只想找人笑谈政治罢了。
但这个男人却不同。
「嗯,你眼光不错嘛。」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手镯,得意得看了看。
「这玩意可是进口货,特制品。」
「唉,好厉害。」
在桌台上从那毛发浓密的手肘上取下来,看着这,有一半是发自真心的感叹。
自己也是女人,对珠宝有着天生的兴趣,何况还是进口货。
用珠子串连而成,真是漂亮的手镯。
着色为半透明的碧绿,翡翠一般。
从珠子上一一看过去,可以发现里面刻有奇妙的纹路,不像宝石,更近似工艺品的样子。
「你们,不要做这种无聊……」
「真漂亮啊!」
青年起身插话以阻拦少女,来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身体靠近过来,青筋暴起,踏步过来——当然青年若生气地将自己带走也不成问题。
「那个,这是哪个国家出产的。」
刚想用手指去触碰
男人随即
「……哦」
又迅速套上手腕,嘴唇不怀好意地一歪。
「这玩意可不能随便乱碰啊,危险着呢!小姐。弄得不好可是会被烧伤的哟。」
「唉?」
连编故事都编得不成样子的谎话。
「危险的到底是手镯呢?还是你呢?」
感觉没趣,所以用同样的语调回敬了对方。
「说得是,是哪个呢?两边都是吧,还是说要亲自试试。」
男人得意地搂住了她的肩。
没办法,今晚就跟这个男人将就一下吧。
说不准这手镯还会被当成赏钱付给自己,少女这样想着,把手贴近了男人的胸前。
看着男人抱着少女,另一边的青年皱着眉头。
「说起来你,干什么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这可不行……起床了!(和之前那个咒语的起来是一个发音)」
「……唉?」
说到适可而止之后——男人在说什么,女人完全没有听清楚。
也许是那听不习惯的异常口音的关系,也可能是从喉咙里溢出了什么又热又腥的东西的缘故。
「喀、噗。」
开始激烈地咳着血,少女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刻,周围弥漫开了一股甘甜的香气,甘甜的花一样的香气,不是为何喉咙与鼻孔都一瞬间溢出血来,连察觉的空闲都没有。
身体无力地趴倒在了台桌上,手指开始颤抖,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非常痛苦的样子。
脑袋里一片空白,全身发热,意识越发混乱起来。
「哦——」男人的声音显得很愉快
「小姐你对毒气的抗性相当弱啊!就像煤矿里的金丝雀一样。」
——毒气?弱?
的确自己无法在工厂里工作的原因之一,就是这弱抗性的身体,不出三个月就肯定会死翘翘的。
所以大家才会决定要让我去当妓女。
「你这家伙!这是怎么回事……这!」
青年边咳嗽着边向那个男人质问道
虽说用了钱,但能够成为炼术师的男人都无法忍受的毒气,普通人吸进去的话,恐怕自己已经救不了那名少女了吧。
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时候……
「贝利库斯主义者,真是可惜啊!小少爷。」
自己的头顶上传来滑稽的声音,但少女的脑袋却无法运转,连思考话语的意思的闲暇都没有了,只是不断地从耳朵向那停止动作的大脑里灌入着。
「说真的,我对政治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你们贝利库斯主义者主张的财富的再分配以我看来也不算坏。」
啪,男人打了个响指,然后
「……啧、咕!?」
短促而锐利的叫声
接着就是人倒下的声音
「小少爷,你的身体……也就是说你的财富,就交给我来再分配吧。」
男人转到桌台的另一边,轻轻地单手抱起青年的尸体。
另一边少女的视野,看着这边的一切。
男人嘴边叼着的烟草点上了火,没有用任何工具就自动点上了。
皮肤浅黑色精悍的——年龄三十岁左右的胡子脸,正美味地吞吐着烟雾。
但少女已经无法作出任何感想了,无法思考,大脑完全地停止。
只残存下了薄薄地一层意识,只能等死的状态了。
「真是不起动啊,小姐。还望见谅……在高浓度的毒气下速死,作为死的一方来说是算比较幸运的一类了。」
男人笑了,一副说笑的样子。
「作个饯别吧。」
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了一朵蔷薇。
仿佛是凭空长出的植物一样,比起蔷薇本来的香味还要浓烈的芳香散出,但这对不只嗅觉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的少女来讲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放置着少女的前面。
与粗鲁的外表不相称,有点做作的行为。
接着男人转身离开。
抱着青年的身体,挥了挥手。
手镯——碧绿色的,显现着奇妙的纹路,带有半透明的珠子的手镯套在手腕上。
少女睁开着的瞳孔,看着这一切。
穿过男人所留下来的蔷薇,赤与碧的重叠。
随着她的意识的消失生命也就此终结,男人已经出了门,蔷薇也变回了原来的炼狱毒气而消失了。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1-1-23 03:31 编辑



第四章 等待黄昏的审问
在阻止过激派爆破圣堂的行动中所发现的新种键器——。
警察与边狱院,以及间碟机构开始的调查已经过了一个月。
对事件中所逮捕的犯人进行审讯,对键器进行研究,街头的情报收集也在如火如荼进行着。
但并没有预期的效果,状况并不乐观,至少仸古的耳朵里没有听到什么太好的消息。
先是开始的一星期里,狱中的十四人中,有六个嘴下了偷藏的毒药自杀了。
这是思想犯当中常有的事情,应该预想得到。只能说是做预防工作刑务官失察了。
对剩下的八人进行了审讯,但恐怕他们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事实上,他们的口供完全一致。
自己是由炼术师工会介绍来工作的,圣堂爆破机会什么的完全没听过。
警察去炼术师工会寻问的情况,但工会也没有半点反应。
这也很正常,工会本来就是职人为了自身的利益与生活而组成的一支自卫团体,就像对方是国家机构,不,国家权力的高层方,
也不会出卖同伴与客户的情报。
另一边,进行着手镯研究的边狱院,离解析成功还有很长大一段距离。
没有检测的材料似乎是主要原因。
国家间碟机关到底进行了怎么样的行动,老实说也不太清楚,他们将秘密主义贯彻到了最后。
恐怕是取得确实的成果之前不打算透露一切的样子。
不过,他们倒确实握有解决事件的关键。
从市井的基层活动开始慢慢潜入过激派当中进行调查,间碟部的工作方面实在是广泛。
对警察都没有办法的炼术师工会,暗中潜入进行工作来获取情报,说不定动不动就能把那个手镯带回来。
虽这么说,但不知道进展情况就这样干等着也实在难受,由其像仸古这样,有着比什么都要头痛理由的人。
艾尔特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坏。
从最后一次出门的晚上,正确地说是三十二日的午后。
塔的地下——蜡烛的灯火将宽广的房间照亮,美丽的艾尔蒂美希娅公主正坐在摇椅上环抱着双膝,这边看上去就好像在叹气的样子。
「……骗子」
对着坐在床上的仸古,送去了怨恨的眼神。
「这也没有办法,谁让调查比预想中进展地要慢,请再等一段时间……」仸古挠着头说道
「吵死了!」似乎艾尔特没有打算要听仸古解释
「不是说过了很快就能出去了吗?你这个骗子!」
把摇椅弄出了声响,艾尔特翘着嘴。
「骗子,吹牛,说话不算数……仸古这个笨蛋!」
「所以说……啊,危险!」
突然有什么东西朝着仸古飞来,受到冲击之后才看清,原来是枕头。
用炼术操纵着进行飞行,此时房间里散乱在床边的人偶、小球、画册什么的也都稍稍飘浮在了空中。
都有着要朝着仸古飞去的感觉。
「用书的话会很痛唉。」
「这样啊?那用这个怎么样。」膨着脸颊,艾尔特看了一眼画册。
「别闹了。」
紧皱眉头,仸古无力地叹息着。
说起来这虽然是常见的事情——果然还是小孩子。
艾尔特十五岁,但精神年龄却比看上去要小很多。
原因显然是由于长年被幽禁在这个地牢之中,无法获得到外面的自由,就开始在这个自己的国度里任意妄为,过着充满矛盾的生活。
说起来,现在这个已经算很不错了。
想起仸古刚来的时候,艾尔特要比现在过分得多。
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忍耐,所欠缺的部分都被残酷与阴郁所掩盖。
不顺眼的东西就马上弄坏,生命也好东西也好,都看得一文不值。
不能出去,则在这牢狱之中像神一般地为所欲为——其实,在充满着毒气的环境下面,艾尔特就可以说是与神同等的存在。
有着充足的原料进行着包罗万象地创造,就跟捏糖人一样容易。
物质与生物都一样,随着她的心情而诞生,又随着她的心情被杀掉。
或者是说天生的不自由——对无法出去的烦燥心情的发泄,把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东西全部破坏掉。
虽然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再创造生物出来杀死了,但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会把枕头、书还有玩偶什么的当作发泄对象。
「你就这么想出去吗?」
仸古有点使坏地说道
「那么这次,不用我牵手也能好好上街吧……」
艾尔特一下子脸色变得通红起来
「这种事又没关系的吧。」
三本画册以凌利地攻势袭来。
「……痛!」避开了两本,但还是被一本击中,呆呆地将书又重新放回来床上。
从摇椅上又传来了闷闷不乐的嘟囔声。
「没有办法……因为外面很可怕嘛。」
总是这样,一扯到出门就频繁地闹别扭,变得口是心非起来。
艾尔特不擅应付外面的世界,这从两年前开始就没有变过。
外出时的她,跟在这里暴君比起来完全就变了个人一样。
光是面对别人的视线和混进人群就吓得发抖了,要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仸古就会把她藏起来,在街上走着感到不安的时候,仸古就会牵她的手直到最后。
即使如此仍想要出门的原因是单纯的任性呢?还是为了让父亲高兴的心情战胜了恐惧呢?——大概两方面都有吧。
「真是……你也该学会习惯一点了吧。」
本来就不应该这样下去。艾尔特想要跟除自己跟伊奥之外的人交流,为了实现这点,不习惯上街是不行的。
但她却没有这个自觉的样子,而且还不止如此。
「伊奥!……伊奥!」对着门外,艾尔特用不乐地声音喊着那熟悉的对象
「有什么吩咐吗?艾尔蒂美希娅小姐。」
楼梯边上待命着女仆,把脸凑了过来。
当然,没有进来。艾尔特看着她的脸,得意地说
「听到吗?仸古刚才欺负我的话。」
「喂!仸古?」
无论是有困难的时候,还是这种场合,伊奥都毫无疑问是站在艾尔特这边的。
应该说她对艾尔特有点保护过度了吧。
眯着眼睛盯着这边
「你不要太过分了,不准欺负我的艾尔蒂美希娅小姐。」
「喂,艾尔特又不是你的东西。」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别给随便偷换概念。」
「但是,我并没有欺负她。」仸古夸张地耸了耸肩膀。
「话说回来,伊奥小姐也太宠艾尔特了,每每如此……昨晚也是,给她烤了点心当宵夜,别当我不知道。」
「唉,为什么会知道!?」
伊奥和艾尔特都吃惊地异口同声道
「包点心的纸还掉那里呢。」仸古无力地扶着额头,指了指床边的角落里。
「想瞒我吗?……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夜里给她点心吃,就算艾尔特想要。」
「我才没有想要。」
「我不知道你这是想包庇她还是想嫁祸她?」
「是我自己擅作主张,跟艾尔蒂美希娅小姐没有关系。」
「我不也知道你这是包庇她还是将错就错了……」
伊奥向着他吐了吐舌头,艾尔特则哼地望着他。
情况颇为糟糕。
仸古讲得都是正确的道理,但两人却没有一点像要反省的样子。
反而变得厉色起来。
「……总之。」咳嗽了两声,皱了皱眉。
「不能出去的事情我很抱歉,所以点心的事情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也并不是,为了不能出去的事生气……只不过不能原谅你说谎,仸古。」
艾尔特虽然还是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坐在摇椅上抱着双膝……但也最多也只是闹闹小脾气。
仸古不作声,耸了耸肩。
事情就这样暂告段落,自己再多说也没用,说点她想听的话,倒能让她快点消气。
但只是这样纵容也不行,必须让这位公主学会忍耐。
也就是说,让她得到成长,这才是仸古应该肩负的使命。
要做到这点相当困难,认识了九年,让那个完全没有人样的艾尔特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但还是不够充分。
「至少会试着不说谎,努力试试看。」
假装送人情地说出了这些话,起身,感觉有点愧疚。
实际上,这件事自己还没有做过什么努力。
取出怀表确认了一下时候,差不多要进宫了,要从向王权派的议员那里,看一下搜查进度的报告。
「会尽快让你出去的,到时候别生气了好吗?」
艾尔特没有回应他。
只是阴沉着脸,移开了视线,摇晃着椅子。
不知道今天自己已经是第几次叹息后,从铁栅栏离开了房间。
「之后,交给你了。」离开的时候,对待命着的女仆苦笑地拜托道
「……什么叫交给我了,真是的。」
与预期相反,她还没有成为自己的同伴。
对于那不讲理的冰冷视线,仸古只觉得无奈,登上螺旋的阶梯快步向着地上行去。


登上螺旋的少年的脚步声远去之后。
伊奥=塔莉丝向着铁栅栏里面看去,观察着艾尔蒂美希娅的状态。
「公主殿下。」
被叫到了也依然没有反应,只有摇椅还在发出声响。
其实真想这个时候进去抚摸下她的头,能支撑艾尔蒂美希娅的话,折寿个两三年完全不成问题。
但艾尔特美希是不会允许的,刚认识不久的话也许不管——但对现在的她来说,伊奥是非常重要的人。
也就是,不希望牢房里充斥着的毒气对伊奥造成什么伤害。
如果现在自己冲进铁栅栏里的话,她既然翻脸也会制止。
虽然这份心意很让自己感动,但同时也感到痛苦。
亲近的人必须远离的心情,希望谁能在身边的时候又不得不一个人的孤独,她又不得不自己作出选择。
为了不失去,就不可以去拥有。
伊奥不在她的身旁,即使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才会气愤——对那个离去的少年恶脸相送。
自己并不是不理解他的立场,夹在王室与艾尔蒂美希娅一定有很多的苦衷,能把握住对付这个年纪的女生的方法实属不易,连不少经验丰富的绅士恐怕都做不到。
但有时实在是太过迟钝了一点。
「公主殿下。」伊奥轻声细语
背靠在铁栅栏上,没有去盾艾尔蒂美希娅。
「伊奥其实是知道的哦。」
这个小巧可人的小公主发脾气并不是因为无法出门。
对艾尔蒂美希娅而言,外面是可怕的。可怕的地方,没有理由的话谁也不会愿意去。
不是为了完成任务,也不完全是因为想得到国王的表扬。
比起没见过几次面的国王的表扬,更大地原因是为了近在咫尺的快乐。
自然,决不会对仸古的困扰而不管不问。
可那个少年为什么就是没有发觉,明明做什么都是以艾尔蒂美希娅为优先,却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视而不见。
「那个迟钝的家伙,我下次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所以别再不开心了,要不再烤点心来,加很多的牛奶的那种?」
过了一会儿,艾尔蒂美希娅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不要的话,那就算了。」
「没说不要。」
伊奥转过身,笑了笑。
「点心而已又没有多大关系,仸古那里我已经说过了。他只是觉得不太好而已,并没有生气。」
艾尔蒂美希娅怯声怯气地抬起了头。
「真的?」
「唉。」
——正是如此。
他对艾尔蒂美希娅是那样的珍惜,对艾尔蒂美希娅来说仸古也是无可替代地存在。
这些都让伊奥好不吃醋。
但为什么仸古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呢?
打破了近日会一起外出的约定,让艾尔蒂美希娅生气——是因为能跟仸古一起牵手上街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对这个散发着炼狱毒气的少女而言,大概是一件心跳不已的事情。
也不好判断这是否就是恋爱,因为在自己的意识里,这孩子的心理年龄还相当年幼。

但——对于恋也好爱也好,女人心都不明白,置之不理的男人,作为女人绝对不会原谅。
「其实比起公主殿下,那家伙才是根本没有长进。」
独自叹息着的艾尔蒂美希娅,突然把视线转了过来,露出了笑脸。
伊奥对此也微微耸了耸肩膀。
「跟以前一样还是一副德性,也差不多到了该懂点女人心的时候了。」


贵族院议员理查德,是一个二十有八的青年。
被称为贵族院议员的同时也似乎包含着不敬的意味。
本来也只有议会期间为了在人前表现出议员之间的平等才会这样称呼。
在议事堂之外的地方被当成议员的话,就是本人没有察觉,周围也会投来非难的目光。
说起来这个称呼本身就比较特殊
议员之中基本上都是以姓氏来进行称呼的,这是议会现在是由贵族议员掌权的证明。
所谓贵族比什么都要看重的就是血统,所以他们才会有着用姓氏来识别对方的习惯。
下属的平民院也不得不照着做。
但「理查德」却并不是姓,而是名。
为何不称呼其姓,其原因是理查德的姓氏是这个国家最为高贵的存在。
人尽皆知,以至众口难调。
理查德=米尔=拉尔。
地位是大公爵,现任国王托马斯=米尔=拉尔的亲弟弟。
王位继承权的暂为第二位,也就是说麻伽蕾特公主不作为女王继位,其他王妃又没有生下其他孩子的话,他就是作为下任王位继承的第一人选。
同时对王家来说,也是王属军的总司令官。
王属军——由精选的骑士一百二十人与二十五名技艺高超的炼术师所组成,王家私设的军队。
与警察的命令系统不同,平时负责王宫的护卫工作,名义上是亲卫队,实则是为执行特殊任务而成立的独立部队。
仸古与艾尔特,其实就所属这里。
名称叫王属军禁卫游击队。以两人为载体而编成,只有二个人的部队。
不过,这位国王的弟弟是仸古直属上司这件事依旧没有改变。
其次,他在国民间也颇有人气。
与那个粗相的现任国王不同,理查德有着中性地美貌。
青年有着清澈挺立地鼻梁,与细腻地双眸形成一对。
嘴唇不厚也不薄,笑而惹人怜爱,怒而令人畏惧,睁开不失典雅,闭上不失威严,这些表情就如锦上添花。
缓缓地波浪形地亚麻色长发,正面看去显得相当精悍,背后望去有种女性的柔美。
为人温和且才色兼备,对下面人也不装王家的派头。
对于那与自己年龄相差甚多的王兄全心全意地辅佐,让那些过去王宫中为争夺王位而亲兄弟相残明争暗斗的历史都自惭形秽。
何等地美丽,何等的耀眼——国民都希望王能将这个国家的未来托付给这名年轻的弟弟。
但是这一天,那个国人都景仰着的大公爵一脸阴云。
城内的一处,亲王专用的执务室。
靠在椅子上的理查德向着前面参见的仸古招了招手。
「哟。」
美丽的眼睛下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可以看出昨晚熬夜的痕迹。
「……是坏消息吗?」仸古单刀直入。
对于理查德的信任,是因为他确实是个有能之人。
有着无比高贵的身份却不拘小节,对仸古也不用任何轻蔑地态度,完全不会因身份的差异而进行什么无聊的非难。
「是啊!坏,而且很糟糕。」
会这么说也没有其他理由可言了,理查德起身走向窗边。
「该怎么说呢……直说了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难以开口的语调。
「这个匍都,大概有发生战争的可能。」
「……唉。」连仸古都吃了一惊。
战争。
也就是说——。
「并不说要派兵打仗,但反而更加棘手。」
「怎么……一回事?」
理查德回过身来。
「国外的炼术师集团似乎计划着大规模的匍都破坏计划,不属于莹国炼术师工会的一群人。……当然,我们对此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防备。不过这也就是说,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我国与诸国之间,以炼术师为代理而进行的战争。」
再次回到了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了文件。
「首先,以那个手镯为例来说明一下吧。」滔滔不绝地言论开始了
「从边狱院所得出的鉴定结果以及间谍部门进行的调查开始讲起,就如那个手镯型键器里的刻印所说明的……已经查明似乎是由悳国本部所设立的名为古来幅商社的兵器公司所开发的东西。令人忌讳是,制造这个似乎没有用到炼禁术的样子。」
手拿文件,目不转睛地仸古。
恐怕内容是以暗号的方式记叙的,所以要进行反复地解读。
「没有用到炼禁术……也就说,有被大量生产的可能吗?」没有悬念的问题
「幸运的是,现阶段还很难做到这点。」
理查德摇了摇脑袋。
「那个需要在树脂里埋入小型地炼术阵,跟可以用大量合金精制的『愚者之石』相比,要费更多功夫,价值也要远远高于它。我国如是要制作相同的东西,大概需要等于同量的黄金的价值。顺便一提,制作公司将其命名为『古来幅数珠』,叫起来是简单,但就不能像铭记的武器一样,就不能用更潇洒点的名字来称呼吗?」
一副开玩笑的表情,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但,殿下。」仸古提出了疑问。
「悳国不是旧教国吗?为什么要造出这种危险的键器……?」
跟这个国家信仰的新丁字教不同,旧教——就是传统的丁字教,教义上是不允许使用炼术的。
这样一说,正大光明使用炼术,创立新教,分离法王厅的莹国倒是成了异端。
当然即使在旧教圈里,也并非完全不使用炼术,根据国家信仰程度的不同各有差异罢了。
一些国民为了生活上的便利而不视执政者的话,私下成立的非正式的炼术师工会也有不少。
但跟由国家来领头的还是有诸多差异。
法王厅的所在地丁国——只要在国土范围内,无论使用多少程度的炼术,一经发现就会遭到放逐——人心惶惶。
而且无法再踏进旧教国的国土半步。
而这里的悳国则是与丁国相邻,从以前开始就是旧教圈。
「有进行过外交,可结果……」理查德美丽的容颜愁眉苦脸地倾斜着。
「你大概还不知道,麻伽蕾特公主与悳国的王子之间有联姻关系,不过还没有通知麻伽蕾特本人这件事。这件事还未公开前请你不要对任何提起。」
「是。」
——是吗。
虽然不清楚是悳国的王子入赘过来,还是麻伽蕾特公主嫁过去,仸古也没有寻问详情。
理查德对自己说这些是由于信任自己,穷追猛打反而是种背判。
总之现在的问题是
「考虑到这个,那个国家现在也很动摇。」
莹国与悳国,还有丁国三者之间——关系可以说颇为微妙。
「是选择重视旧教的丁国,还是选择炼术来发展文明。一方面有向我国靠拢的想法,政治婚姻也是其手段之一。另一方面,也不想对旧教产生背判。而且,更复杂的情况是那个国家曾经是世界第一的技术大国,在我国产业革命之前。」
「也就是自尊上不会容许莹国独占技术,是这样吧?」
理查德嗯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那个『古来幅数珠』确实是个威胁,向我国展示那个力量,来表现炼术研究上的优越性……古来幅商社大概有这样的打算在里面。」
「那样的话老老实实出口不就行了吗?还特意倒卖给这个国家的过激派,明显地是挑衅。」
这次,又摇了摇头。
「不是说过了吗?进行了外交。」
理查德坐在椅子上,继续保持着背靠靠背的姿势。
「制造那个东西不是为了正式出口,炼术师的话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的确,是这样。」
『古来幅数珠』完全是高强度的键器,比起『愚者之石』能打开更大的门,可以排放出超乎常识的毒气。
但也因为这个,即使这东西流进了国内的键器市场,也不会占得一席之地。
大概起初的时候会有人感觉稀奇外加有着强大的功能而变得销路不错,但人们很快就会察觉到。
这种过于强大的力量——可能会给术者本身带来毁灭。
「悳国只是为了让我们注意到他们的技术。只是为了这个目的,这样东西自然就不能进行买卖,因为没有主导市场的可能。那么把能扩大炼狱之门的键器用来促进炼术的研究如何呢?能正式引进的话,看上去没有问题。边狱院成了他们最主要的行商对象,古来幅商社就会沦为莹国国立机构的承包商,更有甚者数年来的研究可能会被盗取一空。」
仸古想起了一个月前,特莉艾拉的样子。在新型强力键器的面前,那种悔恨的表情,同时也包含着喜悦。
对边狱院的人来说,确实是得到了一件有意思的玩具。
「再则悳国也表示了如果他们出口键器的话,与旧教,以及丁国的关系就有中途恶化的可能。处理得不好更有可能会被从法王厅给驱逐出去。那时就只有改变为新教——我们的国王担任着教主的职务,也就表示着只有投靠我国这一条路可走。这不仅是悳国来说,同时也适用于任何一个国家。」
实际上,为了炼术而从旧教分离出来的国家已经有好几个了,但他们却不同,以丁国为中心的旧教圈一直对此抱有着敌意。
莹国之所以能进行宗教改革,主要因为这里是岛国的关系。没有国境线,也不会卷入冲突。
总而言之,理查德继续说道
「考虑到各种利害关系之后,他们的选择应该是……利用非我国炼术工会的炼术师,对匍都展开大规模地破坏行动。」
这样一分析,的确是有一定的理由驱使他们的行动。
悳国比起这次的破坏行动,更看重的是向世界展示『古来幅数珠』的威力。
但不管莹国受到何等的损失都不无法向对方国家提出抗议,就算加以纠缠也最多是被回一句「我们可不记得有出口这东西。」而最终不了了之。
真可以说有够无耻——炼术研究的先进国居然要被落后国的技术给蹂躏。
给了由莹国所独占的世界键器产业迎头一棒。
不只莹国,其他国家炼术师培养还不是很成熟的地方,说不定会有人需要强力的键器来弥补技术上的不足。
那个键器会令莹国陷入更加混乱的局面。
一方面表面上没有任何行动,旧教圈也无法对悳国有什么责难。
不仅如此,大概还会看着憎恨的莹国陷入混乱而暗地里拍手叫好。
当然对悳国也有不利的地方。对赞成联姻的派阁而言,大概可不会欢迎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表面上没有什么影响,但两国的关系恶化是肯定无法避免的了。
或者,有些派阁就瞄准了这点。这样这次王族的联姻,我们这边就能占到优势。
「总之,就是有很多人都对莹国反感了对吧。」
「很可惜就是这样。悳国雇用炼术师,甚至没有向莹国的过激派打招呼的必要。去大陆招集的话,就会有一帮想让莹国大吃一惊的家伙出现……更糟糕的是,跟一个月前圣堂爆破计划相比,这次是从外面开始。而且目标是市井,也就是国民。」
「……唉唉。」
仸古的背脊留下了不情愿的汗水。
不清楚对方究竟会怎么做,是像理查德说的那样直接找国民下手,还是堂堂正正地冲进城里,找莹国的炼师术挑衅。
不管哪种,肯定会不惜对建筑与街道进行爆破。
而且也有这样的力量,只要使用『古来幅数珠』,几乎就等于无视了炼术的冠术一般。
但此时仸古却不禁对另一件事产生了疑问。
理查德特意把自己叫出来,当然是想在这件事上用到艾尔特的力量。
而且话说到这个份上,应该不会是什么幕后活动。
对应大规模的破坏行动,跟一个月前一样。
「殿下,难道……」
或者——更加。
「啊。」
亲王面无表情,雕像一样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对仸古说道
「……你跟艾尔蒂美希娅作为市井的炼术师参与到这次的反攻战当中。」
「理查德殿下!」
禁不住地怒吼声,别开玩笑了!
「恕我直言,艾尔特不会接受这种下等的工作的!」
作为市井的炼术师参与到反攻战中,也就意味着要跟市井的炼术师混在一起行动。
仅仅作为王属炼术师来说就无法忍耐这一点——放在一个月之前,仸古的反对声也许还会有点作用。
「……住嘴。」但理查德的态度却极为冷淡。
「你们在街上呆上个两三天,不是说只要抓住了敌人的踪迹就可以了,但与己方的炼术师之间的交流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
「三天!?是不是还要……」
「这是命令!」一副不容争辩的语调。
「对不起,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仸古紧咬着嘴唇。
确实理查德大公爵是个让人信任的人,但只是信任而已——决不是能够信赖的意思。这就是理由。
优雅且聪明,高贵的表现与国民的爱戴是一方面。在国家中枢部对他的评价也各不相同。
换言之,是个很有才干的人。
温厚美丽国之偶像的容貌,可以因政务而说变就变,成为冷静而怜悧的亲王。
只要是为了国家,就算刚出生的婴儿也能毫不犹豫地杀掉。
不用说,如果了解到这个婴儿的肩膀上会担负着国家未来的可能性,就会将其与国家的利益放在天秤上进行对比。
怜悯与慈悲不会占到一点分量。
不受伦理以及感情的撼动,贯彻这一帝王学的基本,就如同机械一般。
当然艾尔特是国王的女儿,对理查德而言就是侄女。
这个前提下,平时的他比起其他的公爵与大公之辈是更同情这个侄女一点——不过一但作出决断,他的这份同情就会完全地被封印起来。
「至少不能以王属炼术师的名义来参战吗?」
仸古试着反抗,艾尔特体质的隐秘性理查德也应该很清楚,这里实在太乱来了。
比起跟市井的炼术师混在一起作战行动,更重要的是要出去三天——负担实在太重了。
「不行,这事关面子的问题。」拒绝地十分干脆
「对落后国所进行的破坏活动没有必要特意派出王属炼术师。王属军是国内最强的精锐,王家的近卫队。不管怎么样这事不能被传到国外去……对付区区地新型键器,由市井的炼术师出马就足够了。」
「……真够无聊的借口。」
「我也这样认为,但,这就是所谓的外交。」
「说是市井炼术师就足够了,可还不是不放心才让艾尔特出马吗?我可不记得我们禁卫游击队是为个这样的事情而设立的。」
「别说这种责难人的话……你还真是毫无顾忌,我再怎么说也是亲王。」
「我可不知道你希望被人当成亲王来景仰哦,殿下。」
「呀咧呀咧,趁着两人时候的这种说话方式。」吃惊的理查德深深叹了一口气。
「乱发脾气也适可而止一点吧!仸古。」
「……啧」
这话说得正中要害。
仸古很清楚,即使他再抱怨也无济于事。
不说之前的事情,就这此作战本身也并非理查德的本意。
来自其他国家的牵制与其他王族的关注,这是考虑了诸多变数之后得出的最佳方案,才决定下来的。
正因如此,已经无法推翻了。
而且艾尔特——仸古——包括王,也有必要向那些王权派展示一下,不允许再像一个月前那样失误,不能让那些矛头没有指向自己的余地。
不能用的话就杀掉,反正只是个诅咒之子。这样的意见现在在王权派当中部分已经根深蒂固,如果王与理查德不予以庇护的话,恐怕艾尔特早就完了。
「一周后,没问题吧!」理查德的声音就如同教谕一般。
「王属军的助阵,尽可能要控制在最少人员,但同时需要有最强的力量。而且最好是工会所不熟知的人。满足这些条件的人只有你和艾尔蒂美希娅而已。这个国家屈指可数的炼术师,王家所持有的最强的个体强力……真可以说是理想的存在。」
「……说得倒是头头是道。」
「抱歉了。」
虽说只是表面功夫的道歉,但以他的身份来看也算打破常规。
再则,让莹国的亲王向一介骑士低头本来就难以想像。
但仸古的心却未因此而平静。
理查德虽说是亲王,但艾尔特可是公主。
本来王位的第一继承人,亲王向她低头下跪也是理所应当的行为——一想到这一点,怎么也无法释怀。
「明白了,我遵命就是了。」即使如此,仸古还是抑制下了自己的不满。
「王属军,禁卫游击队……一周后,会再赶赴王宫。」
理查德低着头,以短促地语调回应了一声「谢了。」


就这样,一周过去了。
夜已深,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过了日出的三更了——
被黑暗所包围着的王宫中庭内,有两个人影在蠢动。
一个是,穿着简易贵族服饰的少年。
外表看上去没有特点,身后的腰间挂着把短小的湾刀大概可以说是其唯一的特征。
跟身边站着的少女一比就显得平庸了不少。
少女则完全不同。
在新月之下依旧闪闪发光着的长长地银发,好像要被吸进去一般地苍瞳。引人注目的白色肌肤。
匹配地贴着上半身,覆盖着胸与腹部——露出两肩与背部,如同内衣一样美丽妖娆的衣着正披在她的身上。
两边的手腕被长手套所覆盖,增添了艳丽的同时也丧失了慎重感。
下半身与此对照,展开地长裙,质地奢华,缝合处用草绳绑着欠缺风雅的铁色铠甲令人印象倍增。
少年与少女。
两人听到了,从中庭的深处一个脚步声正向自己这边靠近过来。
是男人。应该说是一个老人。
不是市井间随处可见的那种宽松服饰,而是更加趋向前时代的,贵族风的紧身上衣打扮。
羽织的厚斗篷其豪华,彰显着来人的身份之高。
下颚留着长长地白胡子,挺着腰杆步伐舒畅。
「……奥比特公爵。」少年——仸古轻轻地叫了一声那男人的名字。
「只有你一个吗?」
「没错。」
奥比特公爵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停了下来。
距离两人五米以外的地方——作为密谈而言完全不适合的远度。
「这种深更半夜王还真会使唤人……也不管这把老骨头受不受得住,不过起早这种事倒挺符合老头子的风格。」
向着这位正在笑着的健壮老人,少女的声音响起。
「父王他,不过来吗?」发出了不满的疑问,但不是对着老人,而是面朝少年。
轻轻抓了抓仸古的衣袖,低垂着脑袋。
「……好不容易才有工作的说。」
「对不起哦,公主。」
对于老人的叫声,少女——艾尔特也没有任何回应。
是离得太远没有听到呢?还是根本没有在听呢?
但至少她不会跟恐惧着自己身上毒气而不敢靠近的人说话。
看到这个不禁露出同情的样子,奥比特从环抱着的手腕膝盖处取出了一样东西。
呈了过来。
「这个,收好。」
「謹礼。」
仸古静静走上前去,收下了那包东西。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只到把这东西还回来为都是任务在身的状态,不要忘记。」
递过来的时候,奥比特严厉地告诫道
「当然明白。」点了点头,转身又回到了艾尔特的身边。
打开那个包裹,取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件从头到脚能将人隐藏起来的长外套。
颜色是融入黑夜的漆黑,后颈处挂着风帽,穿上的话可以将全身上下都遮盖住。
「艾尔特。」
面对仸古的催促,少女瞥了眼那个外套,捂住了鼻子,拉长了脸。
「……还是老样子,难闻的味道。」厌烦着把它穿了上。
——这叫『乙梓司圣骸布』
是一种具有将炼狱毒气吸收,阻断以及无害化还原为空气的特殊的布料,是以炼禁术所打造出来的这个世界个绝无仅有的东西。
本来应该是立即封印处理的对象,仅仅是持有就已经触犯了十条法律。
这件外套是艾尔特的夹板子。
从出生开始就会持续散发炼狱毒气的她,只有接近她的人生命就会被无差别地削减。
所以就要用到这件『乙梓司圣骸布』来包覆全身,不对那无限散发的浓烈花香进行中和的话,就无法在白天在大街上活动了。
但就算有这便利的道具,也绝非万能。
这种面在中和毒气使其无害化的同时也会给艾尔特的身体带来副作用。
只穿半天就会让身体感觉不舒服,穿一整天的话到了晚上就会发烧,连续穿个数天的话就算昏死过去也不奇怪。
其中的原因也很能得到合理的解释,大概是身体不适应环境的改变的关系吧。
就像人不穿衣服就会着凉发烧是一个道理,对艾尔特来说,浓烈的毒气之中才是最普通的状态。
但这也有不合逻辑的地方。
艾尔特不穿这个就不能出门,但一直穿着又会悠关性命。
归根结底,最适合少女生存的地方只有那个地牢而已。
于是,『乙梓司圣骸布』便作为了王的所有物,由王权派进行着管理。
为的是能以最正确的方式管理这一名为艾尔蒂美希娅的笼中之鸟。
被从风帽开始缠覆着的艾尔特,那流泻下来的银发与那圆圆的双瞳都被隐藏在了那块布片的深处,然却怯声地说道。
「要出发了吗?」
要尽快地回到住所,脱下这件外套。
从袖管处伸出了白瓷般的手指,拉住了仸古的手。
但平日里那浓郁的花香却没能进到鼻孔里,有的只是『乙梓司圣骸布』那特有的石油一般的金属气息。
「那么。」
注视着这边的奥比特低下了头,仸古他们便转身离去。
客气地笑容目送着两的女仆——那并不是伊奥。
她是必须为了防止让艾尔特逃走,而作为人质不得不留在了塔中。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1-1-23 03:33 编辑



第五章 虚无缥缈
说起莹国的炼术师,虽然不能算多但也不算罕见。
虽然危险但收入着实不错,关键人们对力量都有种某种程度的憧景。
暴力、权力、财力——想将这些都更快地一口气拿到手,所以这项职业还是有着很高地人气的。
而且原本,对毒气的抗性就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才能,拥有这些才能而生下来的人依靠它来生活也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所以不管死亡率有多高,炼术师的数量都会保持在一定程度不会变少。
也正因为这样,针对他们工作的商业行为也诞生了。
比较普通的例子就是键器,或者说名为键器的武器。
制造贩卖,修理维护等等、有各种各样与此相关的职业。
特别是被称为『铭记』的特订商品,因为单价高以及入手也很困难所以给经济的失去也起到了不小的贡献。
还用包括防具的衣服,专用的日用品,像保险这样的无形产物,面向炼术师的商品越发地品种繁多。
旅店也是其中之一。
一般市民对炼师术的态度通常是即羡慕又厌恶。
可以自由操作键器打开炼狱之门并使用各种各样神奇的技术,远远地看上去是很让人向往但却会给附近的人带人困扰。
原本就是不是正经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杀,被卷入其中也无可奈何。
所以像驿站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炼术师完全不受到欢迎。
但因为生意的关系而必须暂住无法抽身或者一段时间无法回到自家的人也有很多,于是『炼术师专用旅店』便应运而生。
就算是死对头之间在这旅馆偶尔碰到,也是严厉禁止在屋内进行战斗的,另外房间也是为了方便排放毒气进行了些特别设计。
其余的都是按照一般住宿的氛围建造的,所以有跟普通布局不同的地方就应该是那些设计。
市民区的东南部——靠近灰色街的关系所以治安一直不怎么好,在那有一家为了『黑豹亭』的炼术师专用旅店。
仸古他们在这借了一个房间,进行着为期三天的作战行动。
房间并不宽敞,有两张床,还有张廉价的梳妆台。
不过位于五层建筑的最上边的位置,十分利于通风。
炼狱毒气比起空气就稍淡一些,所以在房间即使不穿着『乙梓司圣骸布』也没有问题。
受到如此的关照,仸古很感谢这样的房间安排。
接着,住下之后一直等到日出东升到了早上十点。
等会儿还要与不知道的同伴会面,已经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这次的任务是防卫国外的炼术师对匍都市区所展开的大规模破坏活动。
具体的内容还要靠非正式委托的炼术师工会传达,工会进行的募集活动,已经有十五人报了名。
仸古和艾尔特表面装出是来报名的民间炼术师的样子。
再依靠间碟部传来的消息,来知晓对方的计划。
破坏行动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与作为莹国人民与建筑的盾牌的炼术师一决胜负。
所以就算不做什么动作对方也可能会故意泄漏情报。
为了向国内外显示新型键器的威力,如果没有一点抵抗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这一想,实在是有点可笑的预想计划。召集城里的炼术师指示交锋对杀——还是艾尔特喜欢玩的桌上游戏比较有现实感。
「那么,稍微去碰个头。」
仸古正坐在椅子上。对着正躺床上看着书的艾尔特叫道。
艾尔特脱出了露背的战衣而换上了睡衣。当然『乙梓司圣骸布』也没有披,两件东西穿起来都不舒服,所以都扔进了橱柜。
「……要出去吗?」
向着这边,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
「艾尔特留下,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市井的炼术师当中脾气不好的有很多,说话态度也很坏,容易吵架的人也有。
但年轻少女的炼术师却很罕见。会说什么下贱的话也是可以预料得到的。
幸好,艾尔特也不想出去的样子。
「知道了。」回应了一声之后,又一头扎进了书本当中。
刚才在书店买的,挺厚的样子,大概还要半天才能解决。
对艾尔特来说这个房间说不定就跟天国没啥两样。
一直对『出去外面』胡搅蛮缠着,大概对她来说的外面总之就是城区,具体点说就是除那个地牢以外的其他地方。
旅店的一间房间就是这样的『外面』,再加上没有可怕的陌生人,也可以通过窗子眺望外边。
「可别离开房间哦。」
多少先嘱咐一声,免得好奇心旺盛。
这次连回应都没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仸古又说了一遍『我出门啰。』,将艾尔特一人留在了房间里,赶往了碰头的地点。


这之后,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艾尔特关上了所读的书,把它扔在了床上。
视线停留在了仸古离开的那扇门上,蒙上了一层不满地表情。
「……呼」
一边哼着一边从床上走了下来。
「仸古这个,笨蛋、坏心眼、性格扭曲、溺爱成癖。」撕扯开来叫骂着,但果然心情还是没有别点好转。
其实艾特在一周前心情还没像现在这么坏。原因嘛不用说也知道,就是刚才出门的少年。
本来事情的起源就是他的谎话。
在之前的一次工作结束后,因为他的一句「很快就会再出去一次。」而高兴了半天。
艾尔特当然也明白这不是擅自能决定的事情,仸古也没有恶意。
即使装送人情而不经意说了那句「很快」,但退个一百步来讲也该原谅他了。
问题是——他被人追问时的那种态度。
一定是这样的,艾尔特又任性又蛮横。
虽然嘴上没说出来,但他绝对是这样想的。他脸上就这么写着呢?仸古肚子里那几根肠子艾尔特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才没有任性,错的是仸古。
还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在街上走也没牵我的手。
这已经不是简单能够原谅的范围了。这份悔恨,被人看扁的怨念。
现在他的态度也是,跟那个时候完全没个差。
工作碰面把自己晾在一边,不牵手也不上街还把人看扁,一定是觉得我蛮横不讲理——总之就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就对了。
(团长插一句:正确!恭喜答对!但仸古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只是牵个手而已有什么不可以嘛!护卫淑女不是绅士所都乐意的事情吗?是义务啊!
仸古当然应该尽这个职责。
这件事与自己害怕外面,没有、完全没有、真的连丁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艾尔特才回望了一眼仸古。
要证明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一个人出门也不会害怕。即使真的又害怕又不安,也要争口气。
打开橱柜取出了『乙梓司圣骸布』。
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就像麝香和雪茄烟混杂在了一起一样,好恶心的感觉。
但会有这种不适感的只有艾尔特一人,仸古和伊奥他们好像没有任何的感觉。
忍耐着穿上了身,直接裹在了睡衣上,整张脸越发地紧绷着。
能穿上战衣的话多少好一点,但那结构太复杂,一个人又穿不了。
「……好了」一个人朝着门转过身来。
向着门外,伸出了手。
双腿发抖,呼吸急促,以及脸上的血色,艾尔特明白,这些应该是『乙梓司圣骸布』的原因,要不就是因为恐惧。
「才没有什么,好怕的呢。」轻声地自言自语着
对艾尔特而言,外面是一个鬼魅充斥不明正体的世界。
天空和风、太阳与月亮、道路草木建筑物、人还有动物。
对于画册中文字所构想出的这些明明都抱有着憧景,为何实物却如此令人害怕呢?
从空中撒下来的光线亮得使眼睛睁不开,脸颊所感觉到的风也是那么的难受,没有去进行创造也会有动植物的存在。
无法理解,在街上来回的人都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看到了一群会活动的肉块。
还而且说起来没有墙壁和天棚就冷静不下来。
对于生长于十平方米的牢狱之中的艾尔特来说——一切都太过突然了。
恶心,果然还是放弃吧这样的想法在脑袋里打转,真的觉得害怕也没办法。
禁不住地不安,一直以来都有仸古会握着自己的手,只会因为不知去向何处而颤抖。
但有那个温暖的感觉在的话,即使颤抖也不会感觉恐惧和不安。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仸古不在也不要紧。」即使如此,还是赌气道
深呼吸,作出了觉悟,下了楼。
东张西望着,这里是四层有两房间,一个门,左右一看,走廊上的窗户各有等间隔的三扇,右手边就是前往下一层的楼梯。
——老实讲,有种是不是已经够了的感觉。
继续前进到一楼为止,本来不通过接待台的出入口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出去外面』。
不过艾尔特对于自己能前进到这一步的勇气已经可以表示了深切地肯定了。
出去外面,达到目的,然后返回。但这样的话仸古会夸奖自己吗?
『果然还是不行呢。』意外地会被笑话也不一定。
这样一想,脚便不再颤抖,身体一振。
听到了什么什么。
从下面传来的声响——有什么人上来了的脚步声。
「咦……」喉咙失声道
是仸古回来了吗?想上前确认一下。但身体却僵直住了,手脚也在发抖。
左手,渴求着已经不在的仸古而彷徨起来。
于是脚步声正变得越来越接近。
「……啊。」
终于看清了上楼的人影。
对方开口道
「你好。」
是一名少女,年龄十三四岁的样子。跟艾尔特差不多大,也许还要小一点。
身穿一件便于行动的轻装,蓝色的头发后面绑着马尾,腰间挂着了根短杖。
不过,艾尔特此时已经没有余力处理这些信息了。
无论什么打扮,性格与年龄也不管,那可是——别人啊。
对于艾尔特思绪凝固感觉到有些奇怪,少女慢慢靠近了过来。
「那个,你好。」
再一次地打招呼道
「哦……啊!」喉咙就像被卡住了,实际想说些什么也不知道

面对这样的艾尔特,少女提心吊胆地问道
「那个……你也是,炼术师吧?」
点头
大约五秒左右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
「我也是哦。」
她笑了。
这个笑容有什么样的意味,艾尔特并不明白。
如果对方换成仸古和伊奥的话,艾尔特便可立即察觉出对方的想法。
如果换成自己的父亲托马斯的话,一定会因这个笑容而雀跃不已。
不过除此之外的人的笑容——哭泣与愤怒——实在无法很好理解对方的心情。
就好像在面对猫狗鱼鸟一样。
没有一丝对等的感觉,到底是位于上位还是下位这不好说,但总之就是与自己不同的东西这一点绝对没错。
艾尔特的体质就是这一切的起因。
身体一起散发高浓度的毒气而使得自己谁都无法靠近,对方也无法触碰自己。
只要身体里面还开着炼狱之门,艾尔特的存在就如同所有生物的捕食者一样,无法确立对待的关系。
因此,对于没有关系的对象也实在没有办法去进行理解。
在这一点之上,伊奥=塔莉丝可称得上极有毅力。
除了血亲之外的托马斯,唯一不能触碰艾尔特却又被她记在心中的人——这是她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秉持微笑与忠诚,注入亲情与爱心,才取得的胜利成果。实际,艾尔特个人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认识到这是『自己重要的女仆』这一点。
这也只是仅有一个例外,之后则再也没有这个的关系的人存在。
艾尔特通过与伊奥交流学习着怎么与人打交道。
但对面眼前的状况却是前所未有的突发事件。
「嘛,会留宿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少女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笑着走了过来。
七米、五米、三米、接着一米、五十厘米。
所谓的突发事件就是——现在的艾尔特穿着『乙梓司圣骸布』。
所以少女不会吐血也不会脸色不好,就这样站到了艾尔特面前。
但不是说毒气就都被净化了,没有消除的毒气会从领口和袖口漏出去,而且现在没有风帽,更是如此。
「……啊咧。」少女轻轻吸了口气察觉到了什么
「在用炼术吗?」
沙沙地摇了摇头,露出惊讶的表情。
「啊,是吗。」
是原来就不拘小节的原因吗?少女唉嘿嘿地又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我叫奇莉尔,你呢?」
这样——问道。
奇莉尔。
在丁字教发源地的语言里这个名字确实是有『祈祷』的意思。
虽然作自我介绍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但促使自己进行自我介绍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那……那个。」该怎么办,脑袋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
艾尔蒂美希娅,老实报上这个名字吗?突然仸古说过的话在脑中回响起来,如果被人问及名字的话——
「啊……艾尔特。」
「艾尔特,真是好听的名字呢!」
当然的,这是仸古跟伊奥两人拼着命想出来的,自己甚至比起本名——艾尔蒂美希娅来还要中意。
这样想着,却是一副口是心非提心吊胆的态度,艾尔特回避着奇莉尔脸上发出的视线,甚至为了不对上眼而不停地眨眼。
「我、在等哥哥回来。明天夜里有工作,去碰头了。留我一下看家,你呢?」
「哇、我也是、看家……」
「唉……会不会是同一个工作?是工会介绍来了……」
不是很理解地歪了歪脖子。
工作内容什么的都不清楚,只是一如既往,照着仸古的指示去杀人而已。
看对方没有什么好的反应,奇莉尔又说道
「哥哥还要过段时间才会回来,如果可以的话,要一起玩吗?」
「唉……?」
恐怕在她看来,该换个话题。
难得外出碰到年龄相仿的炼术师,无意地也想要邀请一下。
但这话——现在却使思考完全凝固了。
玩?……到外面?
就当对方是默认了,奇莉尔抓住了艾尔特地袖子,意识之间有种久违地被仸古以外的人触碰了的感觉。
「呐,走吧。」
「啊。」
艾尔特就这样被拉着,呆呆地望着奇莉尔地后脑勺。
跨出一步之后,比预想中还要干脆地活动着双脚。


约莫两小时的碰头结束了。
前来会面的要比预定参加作战的十五人稍少一些,算上仸古和艾尔特也就十来人的样子。
不过参加者的其中之一已经预订好了详细的计划,接着只要按照这个来配置人员就可以了,所以会议也没有那么难以进行。
这次的工作,有几个熟面孔的能手也参与了进来。
最惹眼的要数『四剑』雷提库=梅亚。就如其称号一样使用着四柄刀剑,而且每柄都能自由操作不同炼术的男人。
作为研究人员也是一流的,三十一岁的年纪已经开发出三种独创炼术,边狱院也将其认定为『精锐』的存在。
另外还有,使用远距离炮击术式在这个国家无人能与其匹敌的老年狙击手、阿勒克斯=梨诺=斯雷兹男爵。
用植入键器的铁扇进行舞蹈,由此引发炼术的舞士、克捏斯=普莱多
与其坚毅美丽的外表完全相反,有着残酷无比的性格以及异常的执著,有着『蛇女』『染血的淫妇』等异名的、克里斯蒂娜=维依。
擅长联合夹击的双胞胎、米尼=高尔与勒尼=高尔。
无论哪一个都是匍都的炼术师当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赫赫有名的人物,这样的一群人要齐聚一堂大概要三年才能见得到一次。
其他还有些生面孔,也弹出着异常的氛围,一看就知不是泛泛之辈。
的确像雷提库=梅亚那样,闻名的人物确实可以说是近乎一流也不一定。
但真正强大的炼术师并非都是名人。就像——艾尔特那样。
不过话说回来,有集结到这样的阵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也许意外地不需要自己跟艾尔特去拼命,尽量回避那些显眼的表现。
敌人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的话,就应该防止出名。自己跟艾尔特只要跟在其他人背后进行支援就可以了。
带着这样的期望,仸古踏上了回『黑豹亭』的路。
此时已经过正午,艾尔特的肚子应该饿了吧。
有点担心店里的午餐是否合她的胃口。面向炼术师的食物一般都会使用大量地香辛料。
因为毒气的香味而使嗅觉迟钝,因而对清淡的东西没有感觉的人有很多。
不过艾尔特却不同,讨厌刺激性的东西。
大概是她平时就在吸入比一般炼术师还要高浓度的毒气的关系。她的鼻子完全感觉不到毒气的芳香。
虽然已经吩咐过了,送一些清淡的东西,但不知有没有照办。
进入克伊拉大道,小心翼翼沿着两小时前来时候的道路前行,途中从小巷深处感觉到了好几次目光袭来。
这里的治安实在不怎么好,虽说仸古穿着简易,但怎么说也是贵族服饰。对贫民来讲实在叫人眼红。
本来,在有武装的前提之下应该不会袭击过来。
灰色街的家伙却不同,他们已经穷苦到了敢以炼术师为打劫对象的地步了。
不过要说安全还是太早,稍稍加快了前进的步子。接着拐弯,到达了旅店所在的道路上。
「……唉」仸古的脚步与思考同时地停住了。
『黑豹亭』的门口。两名少女正在静坐着玩耍。
不知是哪弄来的石灰片在地上画出了格子,再将石头放入其中,大概是连珠棋。
游戏的种类先不过问——这两人之中的一人,叫人目瞪口呆。
盖着黑色外套的娇小身躯,长长地泻下的银发与白湛的肌肤。
「艾尔特……?」不假思索地念叨出这个名字,低身盯着地上的那张脸抬了起来。
「啊,仸古。」起身提膝朝着这边走来。
「太慢了,我肚子都饿了。」
「对不起,马上就准备午饭……唉,不对!」
一起玩耍的那名少女是什么人?为什么不呆在房间里?
是一个人跑出来的?还是被带出来的?难道是靠自作主张——?
各种各样的疑问在脑袋里搅和成一团,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在仸古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与艾尔特一同玩耍的那名少女战战兢兢地向他靠近了过来,一边观察着这边的脸色,一边露出笑意地表情。
「初次见面,是仸古先生吗?」
「……你是?」
少女答道
「我叫奇莉尔,刚刚跟艾尔特交了朋友。」
「唉……?」
——朋友,的说?越来越莫名奇妙。
朋友这个概念,是与艾尔特最无缘的话题才对。
从未有体验的气氛让自己有点头晕目眩,然而她本人却还呆呆地握着仸古的袖口说道
「肚子饿了,仸古。」


旅店地下的酒场附带着食堂的功能。当然送到房间也是可以的,但为了让艾尔特与奇莉尔在一起就餐,便选择在这里进行午餐。
本以为披着『乙梓司圣骸布』状态就会变差,但现在看起来心情好像并不坏的样子。
虽然表面看起来没有变化的样子,一直面无表情。
按照菜单送上来的是面包与肉汁蒸鳗鱼,好在遵照了之前清淡口味的吩咐,艾尔特脸没有紧皱静静地吃着。
用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一名客人从楼梯走了下来,环视周围后找到仸古一行人接着便靠近过去,注意到并最先打招呼的人是奇莉尔。
「啊……哥哥!」
那个被称作哥哥的人向奇莉尔招了招手来到了他们所在的席位前。
年龄二十来岁的样子,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稍瘦的青年人。
他笑嘻嘻地低下了头。
「多谢照顾舍妹……」这样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他抬起了脑袋看到了仸古,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
仸古也停下了正在吃饭的双手,站起身来。
「刚才多谢了,米歇尔=斯杰先生。」
「嗯,啊咧?仸古先生跟哥哥……」
「唉,虽然是刚才才见得面。」
仸古出席的关于明天工作的碰面。奇莉尔的哥哥——米歇尔就是其中的炼术师之一。
「还真是奇遇啊。」
面对似乎要发怒的米歇尔,仸古笑了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哦。」
其实,从听奇莉尔说她哥哥为工作去进行会面了开始就已经猜到了。
因为这里是炼术师专用的旅店,会有同一天在同样的地方进行同样的工作的人也很正常,同样进行了留宿的可能性就更高了,而且还在同一个时间里出得门,这样一看如果不是进行同一个工作的反而比较可疑。
「之前还真没到会是你。」
虽这么说但到此为止,仸古至少已经把名字给记下来了。
他就是那个负责作战计划的人,在那些大人物的面前有着丝毫不退缩的胆量,很佩服他能使那些人都理解并好好地坦率接受了自己的计划。所以名字还有长相都有记了下来。
「老实说还真叫人害羞。」表现出谦逊的样子
仸古请他坐下,米歇尔却直接靠在了桌子上。
艾尔特被吓得身体发抖,仸古双手抱住了她。
想跟奇莉尔一样地融洽相处看来是不可能了,不过就算是她的哥哥,也要警戒一下。
「你们也是兄妹吗?」
「唉,嘛。」仸古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
「长得不怎么像呢……说错话的地方请多包涵了,我只是在想你们是不是跟我们一样,我跟奇莉尔并没有血缘关系。连父母也没有,虽然这也常有的事了。」
「是匍都出身的吗?」常有的事了,针对这句话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对方默默地点了点头
「啊,是灰色街出来的。」
没有父母的孤儿,理所当然是贫民居多。
夜店的工作而所生下的私生子,在贫困之中所生下来而无力抚养最终被遗弃的孩子。
没有被放流玲无川的婴儿大多被有相似经历的孩子给捡了去,来作为小偷和土匪的帮手,当然这也并不好过。
所以在这种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成为家人的人也有很多。
「我们两是作为兄妹被抚养的,偶然两人都有毒气的抗性,所以才得以脱离那种生活。从这点来说,还真够好运的。」
可是话说至此,米歇尔脸上却是不经意地阴云密布。
「啊……说了些失敬的话,你看起来应该不是这种情况的样子。」
看来是从仸古所穿的贵族服饰中察觉出了些什么。
「不。」苦笑地摇了摇头
「我的这身打扮不过只是装饰罢了。经常要接待一些大顾客,所以我这边也要配合一下。今天……本来应该穿普通点的衣服过来的,但一直以来已经成了习惯。」
「哦,这样啊。」
「虽然不是灰色街出生的。嘛,炼术师的遭遇一般不都大相径庭吗?我和艾尔特跟你们也没差多少。」
适当地使用故弄玄虚的话语来进行误导。
米歇尔也没有继续追问的心情,只是笑着回了一句「说得也是。」
当然,原本生在中产阶级甚至贵族之中,而成为炼术师的不是没有。但在放弃安定与安全选择这条路之后也就成了外人。
其中也有各种缘由,但没有特别成为研究人员的,市井的炼术师就更别提了。
「嘛, 总之拜托你了。其实,真有点不安……参加的人员中那么多厉害的人物,心里紧张地停不下来。」
「不,彼此彼此。」
完全相像不出是灰色街出生的性格稍稍有点不知所措,仸古也对他的态度而感觉舒出一口气。
同时,也感觉到一丝罪恶感。
明天开战之后,仸古他们就会无视命令独自行动。
本来就不是由工会所派来而是受了王权派议员的命令,为执行原本的任务而采取的行动。
米歇尔所制作的作战中——仸古与艾尔特的任务提,辅助克里斯蒂娜=维依——现在要放下这件事,中途身退。
说句任性的话,他没有问题的。能那样面面俱到的进行指挥,就算突然少了两名无名的炼术师,也应该能应付得过来。
「总之明天都小心一点,都别死了。」
「唉,这是当然。」
「我们也加油吧!艾尔特。」奇莉尔跟在哥哥身边对艾尔特笑道
艾尔特轻轻点了点头,脸颊两边露出笑容。
——如果可以的话。
真不想切断这一缘分。
本以为艾尔特绝不会亲近别人,仸古确实感到意外。
这更使他确信了,不应该说加深了决心才对吧。
至少在穿着『乙梓司圣骸布』的状态下,可以暂时性了锁住炼狱之门,也可以外出,同时可以在不伤到他人的情况下与其交流。
当然也不能长时间披着,知道了艾尔特的真实情况之后奇莉尔也有翻脸的可能。
但继续欺骗下去的话,两人的友情也不会有进一步提升。
欺瞒也好,作假也好,只要能让艾尔敞开心扉的话,让她更像一个人的话——在艾尔特与奇莉尔之间建立羁绊就是一件由为要紧的事情。
于是仸古开始了他卑鄙的算计手段。
明天的作战中如果装作败退下来行踪不明,但又不使人怀疑是叛变与逃跑。
假死也是不失为一个良策,这样日后还可以有见面的机会,再去找米歇尔与奇莉尔就行了,装成虽然输了但侥幸活下来的样子,艾尔特也没事。
连自己都觉得这真是践踏他人善意的最差劲的方案了。
但仸古的脑袋里,只有艾尔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她能够展露笑容,像别人一样得到幸福,那什么都是次要的。
「好吃吗?艾尔特。」
向着紧紧搂住这边的手腕一边嚼着面包的少女问道
她露出天真无垢地表情点了点头,又向着对面坐着的朋友绕有兴致地搭起话来。
「这个面包里面放了很奇怪的东西……你看,奇莉尔。」
「唉,是胡桃放在面包里了,没有吃过吗?」
「没有,这就是胡桃?」
「是啊,很好吃吧?」
仸古微笑地看着这样的对话,将自身的罪恶感埋进了内心深处。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
仸古等人所留宿的克伊拉大道以北二公里左右米德斯大道——一条不显眼的小道边上有一家旅馆。
不过并不是面向炼术师,而是为普通人准备的。
那里,大约有十五人的团体留宿。
每个人的服装打扮都很普通,但长相与发色却与莹国人完全不同,有大半数的都有着拂国与悳国人的特点。
本来莹国与东方大陆的住民之间就不存在什么明显的人种差异,从过去的历史就可以看出两者间的历史一直持续着。
现在也是很自然地进行着移民,外表上的不同只不过是极个别的倾向,大体上完全看不出来。
所以这群人最多也是『仔细看起来像是外国人』这种程度。
再加上有着不少行礼与极各别不精于莹国语的几个人的原因,可以推测出大概是观光客的样子。
不,普通人也不会去这样计较。
就连旅店的工作人员也不会想到,他们的行礼当中放有刀尽是枪剑之类的东西,胸前和肩膀处都穿着简易的防具。
况且全员都统一带着半透明碧绿色珠子连成的手镯,没有一个显得很突出的。
然后接下来永远不会被察觉到。
要说原因那就是不久他们就会葬送在那手镯之下。
团体客十五人。
全员——得知他们死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到了退房的时间工作人员才注意到。
夜的寂静掩盖了他们的死去。
当然地,他们的碧绿手镯被什么人给清一色地拿走了,且那个人已经逃之夭夭。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1-1-23 03:37 编辑



第六章 潜藏于铁链之下的腐肉之宴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
黎明,太阳初升的六点——距离作战预订时间还差三十分钟。
赦雷斯大道上,有间名为休比亚列缫丝工业会社的相当繁华的一座建筑物,仸古与艾尔特作为参战者与其他人就在那里进行了会合。
这是一座塔,与艾尔特所居住的慰灵塔所不同。
形状是六角柱状的,是由钢筋在周围支撑着砖块所建成。
在这个强度的支撑下,它的高度约有慰灵塔的两倍,大概六十米的样子。
占地面积为二十五平方米,房顶也是同样的宽度。
持有者的休比亚列缫丝工业会社经常会散布,举办什么乐园演出什么的——这座是这一带最高的建筑物,在其屋顶所预设下的战斗区域可以将周围的情况尽收眼底。
总共十七人,知名炼术师有六人左右。结合全员的力量的话,大概可以抵得上一支军队了。
接下来就在了这条街的各处开始,打破清晨的静寂展厮杀。
而且是与手里握有强大键器的外国炼术师。
希望无辜的市民别成为牺牲者,仸古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但比起这些更担心的还是艾尔特的情况。
昨天之后,艾尔特从早到晚与奇莉尔玩了一整天。
自然是要披着『乙梓司圣骸布』才行,这个所带来的影响今天可能会显现出来。
那个是以遮避毒气为代价,会消耗人的体力并使身体状态恶化。
如果以艾尔特的身体状况作优先考虑,就不应该这么胡乱地让她穿着这个在外面游玩。
可一见到艾尔特那高兴的样子,就怎么也狠不下这个心来。
总之现在要尽快单独行动,这样下去艾尔特连『乙梓司圣骸布』都要一直戴着,又不能当着别的炼术师的面脱下来。
「那么就按这个配置来行动吧」米歇尔在全体人员面前高声道
「对方在发现我们的情况下就会进行开战状态,反过来说如果没有发现我们,就可能会对街道等进行无差别的破坏,所以尽可能的堂堂正正地作战。」
敌人预定的破坏行动地点,共有五处。
中心街道的市民栖息地——比埃那广场。
广场以南三百米左右的新教本部——弗拉切斯卡大圣堂。
街头以北的铁匠铺工会的本部设施。
那附近还有罗尔制铁公司的大楼在那里。
此外还有架于横穿匍都的玲无川之上最大的一所大桥——匍都大桥。
全部都是一但经受破坏都会让莹国在国内外蒙羞的名胜场所与建筑。
米歇尔所制作的作战,由三四人为一组共分五组,分别对这些地方进行镇守。
决不是什么奇策,但应付眼下的状况却是最为简单有效的。
每一组都至少会有一个名炼术师加入。
比埃那广场的是『四剑』雷提库=梅亚。
弗拉切斯卡大圣堂则是舞士克捏斯=普莱多。
铁匠铺工会的本部设施那是双胞胎米尼=高尔与勒尼=高尔。
罗尔制铁公司则交给了杀手奥德。
最后的匍都大桥则是『蛇女』克里斯蒂娜=维依。
他们是这次的主战力,其他人员负责支援。
在主战力与对方交锋的时候,支援的人员则要把握状况,及时与其他几组保持着联络。
再来,塔顶让狙击手阿勒克斯=梨诺=斯雷兹男爵待机。
俯视着五组人及五个战场,根据情况发出指示。
最坏的状况下,有谁吃了败仗也有由男爵在远距离使用炮击来进行收拾。
巧得是,这个男爵与仸古他们是自己人的关系——他也是受了王权派议员之命被派遣过来的炼术师。
是为了方便两人自由行动也派来的帮手,能作为这作战的司令塔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担任这活的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与不知道相比,在自由行动的难度上就会差很多。
后者的情况下即使被当成无视命令的叛变也无可奈何。
仸古望了一眼斯雷兹男爵。
与胡须所极为衬地中等套装打扮的壮年男性的样子。
肩膀上扛着的火枪是远距离阻击用的特殊化键器,填上刻着小型阵的子弹,靠着炼术生成的假想火药进行发射。
根据子弹的种类的不同也可以远距离发动各种炼术,阻击的不用说,还可以散布烟幕,甚至还可以当作信鸽来进行联络。
对视之时,对方也一瞬回应了一个笑容。
对一直装成素未蒙面的两人来说,这应该算是第一次互相问候吧。
作为炼术师的一员被搁置于民间,又以贵族的身份来帮助王宫的他结交甚广,也曾好几次与仸古一同工作过。
上年纪的都比较奸滑,但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而且身手也完全可以放心。
「那,我们离得最远,可以先去了吧。」雷提库=梅亚率领着两名帮手催促道
年纪三十来岁的男人,健壮地体格加上白暂肌肤的原因吧,给人以明快地印象。
如『四剑』这个名号一样,两腰间插着两柄双刃短剑,后背双挂着两把长刀。
剑的柄部自然地是由键器所组成。
「我们也该走了吧?」舞士克捏斯=普莱多也催促着他的两名帮手。
作为男性的炼术师却着实有着张漂亮的脸蛋,却并非女流之辈。
克捏斯有着很难想像是炼术师的优雅以及他异国风情的服装打扮再加上他美丽的脸庞。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
着带着头巾,身穿长到脚底的外衣,腰间挂着一把鞭剑。
完全是一副打扮一样的面容的两人,米尼=高尔与勒尼=高尔也转身离去。
只见到作为支援的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少年慌慌张张地追在后面。
「我们也去配置的地点好了,你们两个也加油吧。」
米歇而招呼着奇莉尔,向仸古他们问候道
先行的杀手奥德,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连声「走了」都没有说。
该怎么说呢?有种极为让人发毛的男人——破烂的斗篷罩在外面,下面的衣服也是手指处需要折起一般地肥大。
脸上右眼外全被缠绕。
之所以由米歇尔与奇莉尔作为他的支援,是因为谁也不愿意跟这样的人组队。
不过炼术师当中倒确实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人存在。
多亏他们艾尔特的披风打扮才不觉得显眼,说起来还真谢谢那令人发毛的家伙了。
「哑咧哑咧,我还得照顾小鬼。真是抽到下下签了。」想起这个,背后传来的叹气的声音。
仸古他们组的主战力——克里斯蒂娜=维依。

年龄不足三十,胸部大敞开地性感装束,秀丽的头发,花哨的化妆打扮,怎么样都能以毒妇来形容。
大概是因为突然传来的声音而受到的惊吓,艾尔特拉着仸古的衣袖躲在了他背后。
「你们两个多少能派上点用场吧?要是对杀当中出了什么岔子,还有被卷进去死了我可不负责。最好好好集中精神。」
看来是完全不把人放眼里的样子,对自己的力量相当有自信的类型,选择这组看来还真选对了。
「我们会加油的。」
克里斯蒂娜完全没有在听仸古说话,迅速地向着匍都大桥的方向走去,仸古只得苦笑着拉着艾尔特的手紧随其后。
临行前,再一次与斯雷兹男爵对视了一次。
男爵说了一句「交给我吧!」撇了撇嘴,正了正身上的火枪,进到了广告塔之中。

向着匍都大桥,约莫五分钟的样子便到达了目的地。
斜面横穿首都的玲无川上,最为宽广的部分长达三百米的机械式吊开桥,桥桁从中央分离成左右上跳的构造,每当有船支从此通过就会看到机械运作的样子。桥桁的两端设立着两座高约五十米的管制塔,外观十分壮观,是匍都有名的景观地。
一旦遭受到破坏,绝对是足以震惊国内外的大新闻。
一副自信满满地态度站在桥中央的克里斯蒂娜环顾四周,仸古他们窥探着四下的动静。
大概是太早了的原因,没有一个人通过,连车马都没看到一辆。
就算是计划要进行单独行动,但还是很难从一开始就展开行动,至少也要等到克里斯蒂娜与敌人开始交战再说。
各部队的动向由斯雷兹男爵进行着即时传达。
先确认各部分的交战情况,根据这个在广告塔的上方发射有色烟幕弹。
紧急状况下发射装载有书信的弹头到各部分的附近,然而似乎是采用展开炼术的方法。
他的话会成为这次作战的关键。
只进行计划而将指挥权交给长者的米歇而是明智的,斯雷兹男爵的年纪在那些人之中也是经验最丰富。
考虑着这些事情的同时,时间也悄悄流逝过去。
庇护着由河面吹来的风而颤抖着的艾尔特,眺望着清晨的薄雾深处那隐隐地般影与那不时地跳出河面的鱼儿,一切都伴随着微微紧张的情绪等待着。
但是。
五分、十分、十五分过去了。
「呐……给我等等,小弟弟。」
克里斯蒂娜以无法再忍受的语气叫道,此时离预定作战的上午六点三十分已经过了约二十分钟。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手表可是已经显示五十分了。」那声音带着强烈地急躁不安。
「是啊。」仸古取出怀表回答说
「我的表也一样。」
「那就好。真是完全、彻底、不连一丁点好事都没有……不过肯定有一处已经发出开始信号了吧。」
「确实已经开始了。」
是的。
克里斯蒂娜的疑问是有因可寻的。
如果只是这里不出现敌人的话还好,如果对方害怕地逃跑了的话,那还在这里为作战焦急个啥劲。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但如果不只是这里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开始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的情况下,广告塔还没有发出一颗烟幕弹——也就说明了没有任何一处发生了战斗,这明显是太可疑了。
「唯依小姐。」仸古向克里斯蒂娜=唯依提出了请命。
「我们去看一下状况。」
「嗯?啊——」她一瞬间露出了麻烦地神情,随后点了点头。
「明白了,去吧。」
「是,那么一会儿见。」
仸古带着艾尔特转过身去。
「稍稍要快一点哦,艾尔特。」
或者说,也许就要这样与部队分开单独行动了。
急急忙忙地向着原路返回。好在,匍都大桥是五处场所中离广告塔最近的一处,不到三分钟的样子就到达了。
打开大门进入了内部,环视着四周。
「躲在这里。」将艾尔特安置在了螺旋阶梯的阴暗处,本来应该带上一起的,但艾尔特没了体力。
光是抵达这里已经气喘吁吁,要让她再上这长长的阶梯实在有所顾忌。
「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如果有人问起来的话……」
一时犹豫了一下,又一鼓作气道
「杀掉也没关系。」
「嗯。」艾尔特率真地点了点脑袋。
平时任性的她,在作战过程中也会展显出平时所没有的顺从。
这点就跟机械一般,一直让仸古感到心痛。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向着坐在一边的艾尔特瞥了一眼,仸古一口气登上了阶梯。
一段飞奔也未摘去心头那不祥的预感——要说是为何?因为烟幕弹没有被发射。
一般思维来考虑,没有一个地方开始战斗。
这样的话,也有可能是敌人故意拖延来这里的时间,但还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向诸国展示新型键器『古来幅数珠』的威力。
所以即使暗地里进行破坏行动成功了也没用,倒不如说将莹国引以为豪的炼术师打败,才是这次活动的主要宗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会有什么原因呢?
或者。
『还未开战』这一前题是错误的话。
如果是因为有别的理由导致无法发射烟幕弹的话。
到达阶梯的终点,仸古通过梯子通向了屋顶。
那里本该是由斯雷兹男爵拿着火枪对准着五个战斗的区域才对——
「……啧!」
不过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仸古眼中所看到的是漆黑的红色。
红色之中是翻转着的肉块,肉块的一边是穿着套装的手脚。
「斯雷兹先生。」
那就是阿勒克斯=梨诺=斯雷兹男爵的,脑袋血肉模糊的尸体。


仸古飞快地下了楼,先是让艾尔特进行了烟幕弹的发射。
不需要火枪,只要有她的炼术来创造发射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颜色是红、接着是黑、再接下来是淡蓝。
分别是『集合』『支援准备』『匍都大桥』三个意思的信号。
随之当然,仸古他们也回到了匍都大桥。
为了防止万一发生了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建筑被破坏的情况,才会让支援集合。
在下落往战斗预定地点之前仸古又再一次地确认了各各区域的的情况,虽然没有一个地方发生什么太大的动静,但这并不是什么可以乐观考虑的事情。
仸古仅依靠视力是有限的,不能看出很细致的情形。
关键,本来以为男爵身上会带有小型望远镜什么的而去翻看尸体,这类的小道具却一件都没有发现。不仅如此,连男爵心爱的火枪都不见了。
也就是说对方把斯雷兹男爵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其目的毫无疑问是要破坏这里的连络主体。
在切断了各分队的联系之后再逐一击破。这应该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仸古一边带着艾尔特跑着,一边心想着斯雷兹男爵的事情。
是个好人呢!狡猾、聪明、而且很绅士。
在好几次的共同行动中已经察觉出了艾尔特的特殊体质,却一点都没有过问。
很容易交际的一个人,实在可惜啊!
但是,现在不是沉浸于伤感的时候。
他被人杀害这件事当中,一定还有看漏的什么东西。
抵达匍都大桥。
百米开外,对着桥中央的克里斯蒂娜挥了挥手。
「唯依小姐!」
她已经拔出剑来。刺击剑,剑柄为黑色剑身为深红。设计极为刺眼的武器——大概铭记的武器。
「刚才的狼烟,是你们干得吗?」
以锐利地眼神瞥向走近过来的仸古他们。
「给我说明一下。」
应该说名不虚传吗?此时的形势相当紧张。
「……斯雷兹男爵被杀害了。」单刀直入地回答
「所以我以个人作出判断,让各地的支援人员集合于此,来汇报现在的作战情况。」
「所以呢?」
「作战必须根据状况的变化而不断变化,所以我让我的同伴放射了烟幕。」
「原来如此。」
克里斯蒂娜哼了一声。
「竟然头被打得血肉模糊,真不吉利。」
「对这里的攻击情况?」
「没有,现在还是清闲地很的样子。」
——话说回来。
仸古脑袋中闪过一丝疑问,在心中也不断地打转。
对方的行为实在的说不通的地方。
对方不在预定时间攻击预定的场所而突然地以斯雷兹男爵为目标。
他是这次作战的联络重心,这样一看先将其击破确实堪称上策。
总之,仸古等人现在是陷入了被对方先下一城的不利状况之中。
但对方的这个想法本身却有不自然之处。
斯雷兹男爵作为本次作战的司令塔担任分队的联络工作还是昨天才刚刚决定的事情。
敌人不可能会知道才对。
而且他所在的休比亚列缫丝工业会社的广告塔也并没有被对方列为破坏的对象才对。
如果敌人只是没有按照预定时间来行动的话,可以考虑到是间碟部分捏造了虚假情报的因素。
但实际恐怕并非如此。
「这边的作战计划……被泄漏了。」
「看起来也是。」
克里斯蒂回应了他一句。
「然后由此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呼!事实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是啊!
会知道昨天才制定的作战计划,也就是说。
「仸古君。」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于是回过身去,是米歇尔和奇莉尔。
「艾尔特,没事吧!」奇莉尔对这边点头致意后便急急忙忙赶到艾尔特身边,握住了她的双手。
「唉——」
艾尔特露出近乎冷淡地满不在乎的表情。对所发生的事情无法掌握也没有兴趣。
这是作战之中常有的事情。因为信赖着仸古,也可以说做梦也没想到周围的状况会威胁到自身。
仸古面向米歇尔。
「抱歉,擅自把人集合过来。现在情况怎么样……」
简要地进行了一下说明。到了时间却不见烟幕便跑去一探究竟,结果发现了斯雷兹男爵被杀。各地的情况不明——
在略知了详情之后,米歇尔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这边也有不好的消息。」
这时仸古察觉到。
米歇尔的左腕——袖口上方开始被染成黑红色的布紧紧地缠起来。
受伤了吗?
「……难道!」
受到攻击了吗?
米歇尔继续着他的话,他看出仸古预想到了自己的状况。
他按住了负伤的左腕,不甘心地叹气道
「奥德=菲背叛了,敌人……敌人不只有国外的炼术师,一开始就混进我们当中了。」
这之后,又过了十分钟。
看到了艾尔特发出的烟幕,在各地分散的部队都分别赶了过来。
但他们所报告的状况都十分地凄惨,光是听着就要让人消沉下去。
首先是比埃那广场,只有支援人员的集合,来的人却只有雷提库=梅亚一人。
据报告,是受到突然袭击,靠近前面的两人都被杀。
但是已经向对方报了仇,光从这点来看应该说还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本人却对「没有彻底防守住」这件事露出极不痛快的表情。
弗拉切斯卡大圣堂与比埃那广场也近乎是一个进程。
虽然敌人是被克捏斯=普莱多击退了,但作为支援的两名女性却战死了。
铁匠铺工会的本部设施那的情况就更加惨烈了。
也就是说,全灭。晚到的雷提库去确认过了状况,不只支援的两人,连米尼=高尔与勒尼=高尔两人都被斩杀。
然后是罗尔制铁公司,在烟幕弹发射之后,奥德=菲便背叛了,米歇尔与奇莉尔遭到了袭击——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总算在抵抗之下没被杀掉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对方好像匆匆地离去了。
匍都大桥没有受到袭击这点让人有点在意,但现在也没有功夫考虑这个。要处理的问题堆成了一座山。
「有几处说不通的地方。」
大致阐述了一下情况之后,米歇尔对全员说道
「首先,建筑物与市民都没有受到损害的迹象。特别是铁匠铺工会的本部……即使这边全军覆没,设施也没有半点损伤吧?」
「啊。」亲眼见过的雷提库点了点头。
「不过作为关照,把尸体都堆放在了工会本部的门前这点实在让人不快。」
「这次的敌人是诸外国的炼术师,目的是展示新型键器的威力……到此为止都是这样没错。可为什么对方不对建筑物下手呢?」
是判断这种作法没有意义吗?但还是有种违和的感觉。
确实,不与莹国的炼术师作战,即使破坏了建筑物也没用。
但在战争打响之后,由其还打了胜仗的情况下,再将建筑物放置不动不觉得不自然吗?乘胜追击再华丽地大干一场倒不如说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他们不能这么做的呢?
使出来足以进行破坏的炼术?不,不太可能是这样。
如果在有『古来幅数珠』的情况下,确实是可以将炼术的冠位提高两个等级才对。
即使不依靠建筑物的破坏阵也没有问题。
没有足够地时间进行破坏?还是最初就没有破坏的打算?或者是瞧着这边集合的时候再开始破坏——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在脑袋里被罗列出来,不确定的因素太多无法进行预测,理由不明确。
「还有就是……为什么匍都大桥没有受到袭击?」
米歇尔向众人提出了第二个疑问
这也是不可解的地方之一,别的场所都有受到猛烈的袭击,但这里却毫发未损。
「大概是怕了我,所以逃了吧!」克里斯蒂娜开玩笑地说道,但谁也没有给予理睬。
倒不如说注意起她来,甚至有人还投以疑问的眼神。
「喂,话说前头,我可没有背叛。虽然没法证明……如此你们要自作主张地这么认为我也不怕。」
淡薄地笑容睥睨着全员,与其『染血的淫妇』之外号极为相衬地表情。
「以这里的全员为对手?还真是了不起地自信啊。」
舞士克捏斯像是奚落她一般歪了歪他的鹅蛋脸。
「那么要试一下吗?风雅男,只不过小心别被吃了。」
「两个人都停下来!」
米歇尔以无法忍受的语调呵声道
「自己人内讧反倒中了敌人的下怀,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
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就这样一度被压制了下去。
「是这样吗?就这样放着不安的种子不管不是很危险吗。」
雷提库也参与了进来,众人又紧张成了一团。
——不好。
仸古紧咬着嘴唇。
光是一味聚集身手好的人反而带来了恶果。都没有集团活动的意识,没有感觉到团结的必要性。
都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有所作为。
现在的情况是生存下来的人有七个。
我和艾尔特,成名的高手三人『四剑』雷提库=梅亚、舞士克捏斯=普莱多、『蛇女』克里斯蒂娜=维依。
他们之路要是出现背叛者,就应该会将怀疑自己的人毫不留情的杀掉。
剩下的四人,自己与艾尔特以及米歇尔与奇莉尔都处在要平息他们的立场上。
但说不定会很难,他们本来就轻视这边的实力,想要说服也不见得会老实听话。
干脆把艾尔特『乙梓司圣骸布』脱了怎么样。
持续散发出连『古来幅数珠』都无法及得上的巨大毒气,那惊人的力量——应该能对他们产生威慑。如果害怕了还好,反过来若刺激了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艾尔特的体质是机秘事项这件事。尽可能的不让人知道,如果被知道的话就只能在作战结束之后将相关人员全员处理掉。
别的人还好,但唯有米歇尔以及奇莉尔不希望借由艾尔特的手来处理。
而且雷提库他们说的话也有在理之处。
如果当中真的有叛徒存在的话,这样放置不管岂不是很糟糕。
该怎么办?本来战况就不佳。趁着在这里时间,说不定对方已经开始着手烧毁比埃那广场与弗拉切斯卡大圣堂了。
但这种胶着的状态下什么也无济于事。至少要先拿出一个一时之策才行——
就在这时。
「哪,稍微等一下可以吗?」
冷不防地克捏斯=普莱多毫不客气地望了所有人一眼。
接着又继续着谈话,这令仸古感到有点意外。
「说真的。我们……正确来说是我与『四剑』『蛇女』这三人,没有背叛的理由不是吗?」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米歇尔瞬间就探出身来。
之后。
「喂,别动。」克里斯蒂娜的刺剑的尖端朝着米歇尔的喉咙直刺过去。
「哥哥!」奇莉尔不禁从艾尔特的身边离开,冲了出去。
「抱歉了,你也是。」克捏斯从她身后伸出手将她的头颈束缚住。
「……啧!」
仸古一个退步,闪到了艾尔特面前。虽然也有考虑去救米歇尔与奇莉尔,但果然最优先的考虑对像是她。
「啊……仸古。」
艾尔特并不清楚所发生的状况,但却感觉到了不安。紧紧抓住了面前仸古的衣袖,抱住了他。
「不用担心。」
轻轻地向背后的艾尔特这样说道,一边直视起了克捏斯等三人。
「什么意思?」
三人慢慢地保持着距离,当然,此时的米歇尔与奇莉尔都还处于人质的状态。
「那边的两人也都别动。仸古……还有一个是叫艾尔特吗?」雷提库警告道
「那么,风雅男,能继续说明下去吗?我们没有背叛的理由,是吗?……啊,对了,别再乱叫什么『蛇女』。如果还有下次,饶不了你。好好记住了,我更喜欢『染血的淫妇』这个外号。」克里斯蒂娜笑道
「你边克捏斯的话都没听明白就做这样的事……!」
「闭嘴,小弟弟。」米歇尔的抗议被刺剑的尖端对打断。
「理由很简单。」
接着,克捏斯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头发。
「我们很强。在匍都这名声显赫。三人就这样下去顺利地完成着工作,接着被企业雇佣广招弟子……成功是势在必行的了。这样的我们有叛国投奔他国的必要吗?哪都看不出来吧。」一副得意地表情睥睨着这边。
「与此相比,你们就完全有这个理由。应该说,有一堆的理由。无名的炼术师,面对拥有新型键器的强敌,如此无谋地接受这样的任务……在我们看来,不出现背叛才叫有问题呢。」
对仸古来说这当然只是不着边际的分析罢了。不过,即使知道真相,现在的场面下也没有说服力吧。
最重要的是米歇尔与奇莉尔的嫌疑也无法洗清。
仸古开口问道
「奥德=菲的事情要怎么解释?」
理性地说话,也许对方会改变主意。
「他们两人可是被他袭击了。」
「应该说正相反不是吗?这两人把奥德=菲给杀了,然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悠闲地跑到这里,对我们撒了谎。不是也有可能吗?」
「这样这个理论不就出现破绽了吗?能有与那个著名的杀手对战并且取胜的实力,还有什么理由背叛呢?克捏斯=普莱多,用你的话来说就是这样吧!」
克里斯蒂娜也插话道
「说不定这本来就是个骗局,奥德=菲说不定就是共犯。现在那家伙说不定正藏在哪里蓄势待发。」
「那种事,根本就是随你怎么说嘛!」仸古不假思索道
「总之在场所有人没有完全清白的证明,怀疑就不会解除。」
仸古叫着,同时拼命思考起来
现在的状况很糟,一定要想法找到突破口才行。
可以的话最好先解救米歇尔与奇莉尔两人。特别是奇莉尔,是艾尔特所交到的第一个同年龄的朋友,就算为了艾尔特也不能让她死。
但另一方面,也说不准。
克捏斯与克里斯蒂娜的话虽然难听,但也还是有点道理的。
当然从心情上来讲不认为米歇尔与奇莉尔会做出背叛的事情。所以仸古站在他们的同伴的立场上的。
但其实还是无法保证这对兄妹不会背叛,纯粹从客观上来推测的话,不如说——
「确实,我们很可疑。」
雷提库=梅亚紧皱着眉头对仸古他们施加着压力
「但是,这两人……由其是哥哥的一方,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吗?」
是的。
还有一个原因,也就是。
「说起来,制定这次计划的人,就是这个家伙……我们昨天碰面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被这家伙给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可……」
指出了这点之后,连仸古也失去了反驳的余地。
对着愁眉苦脸的仸古,克理斯蒂娜露出异样的笑容。
真是与其『蛇女』之名相衬极了,在猎物面前如同大蛇一般地残酷。
「我们现在就要杀了这两人。」她说道
「如果干脆地被杀就证明他们无罪。如果抵抗无效被轻松地干掉,也就说明了他们并没有足以匹敌奥德=菲的力量。于是……反过来说,能够躲开攻击这一程度的抵抗就证明他们是有罪的。有罪的就要讨伐,如何?」
「……别开玩笑了!」
果然还是变得怒火中烧了。
「无聊的狡辩,这种事跟百年前的魔女审判有什么两样!」
克捏斯瞪着仸古,有点吃惊的样子嘲笑起来。
「我说你,魔女审判又怎么样?你无论怎么帮这两人说话,老实说都是没用的。」
「你们什么……」
「我们不是叛徒这件事已经很明显了。但还不能证明你们的清白,唯一知道的是,叛徒的确存在这件事。」
「给我等等!这样的事……」
他们再一次无视了不禁叫出声来的米歇尔
「明说了吧!你们是清白的也好是真的背叛了也好……哪边都行,对我们来说杀掉你们一点也不可惜。」
克捏斯=普莱多那女性般美丽的脸上出现扭曲的表情。
米歇尔,还有奇莉尔都脸色惨白。这也难怪,因为这已经等同与死刑无异了。
另一方面。
这时仸古突然对他们那擅自的主张产生了种违和的感觉。
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狡辩、强硬、不讲道理,说起来就像惊讶的地方在别处一样——他们的话就没有什么决定性的破绽吗!
但事实的发展已经没有闲暇去跟着违和感的加深来进行思考了。
而且明显地是朝着坏的方向发展着。
「等……等一下!」
奇莉尔身体颤抖着
「呐,求求你,等等好吗?哥哥他……和我都没有背叛。」
眼泪近乎要溢出了眼眶,嘴唇也变得发青。
「求求你,放开他!放开……我的哥哥!」这已经几乎是大声喊叫了
悲伤、愤怒、对不可理喻的现状的疑问,还有恐惧。
各种感情交织在了一起,奇莉尔完全地混乱了。
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大哭着声音也变得不清楚起来。
「哥哥!仸古!艾尔特……艾尔特!」
艾尔特吃了一惊
但即使如此还是害怕着雷提库=梅亚等人一般躲在了仸古的身后,至此为止不在意的状况——在奇莉尔的呼喊声中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的样子。
「……奇莉尔。」又抓紧了仸古的衣袖。
「我……我。」
不停地眨着眼睛,呼吸也变重了,变得僵硬起来,连说话也打结了。
艾尔特对自己的心情感觉到了困惑。
心中所涌现出来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表现,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第一次交到的朋友遇到的危险,是要想像成仸古和伊奥遇到一样的情况比较好呢?还是跟其他乱七八糟的人一样对待的比较好?
迷茫了起来。
「仸古?我想,奇莉尔……」随着那颤抖着的声音,细小的指尖又加重了力道。
仸古思考起来。
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实样她的愿望呢?
问题是艾尔特现在穿着『乙梓司圣骸布』。
虽说脱下来并不难,但她还无法迅速地做到这一点。
所以实际来说这里是一个人以三人为对手。要同时兼顾艾尔特与奇莉尔,还有米歇尔三人,实在顾不过来。
——对克捏斯=普莱发动奇袭,救下奇莉尔后再夺下克里斯蒂娜=唯依的剑,救出米歇尔?……不行,雷提库=梅亚一定会趁机袭击艾尔特。
——先抱着艾尔特跳到背后去,脱掉『乙梓司圣骸布』后,再向克捏其与克里斯蒂娜发动攻击?……这也不行,奇莉尔与米歇尔会被杀掉的。
——那么就直接抱着艾尔特就冲过去?……这个也不能考虑,现在的仸古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干脆,拔刀将『乙梓司圣骸布』切开,回过身去一刀?……实在是做不到,要把这破坏了回到王宫,艾尔特与伊奥的处境就得危险了。
——那么,想点办法让对方大意,哄骗,说服看看?……就没有什么好办法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仸古脑子里没有放弃这个选项。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艾尔特,艾尔特想救奇莉尔,想救她的话,就只有做了。
没有什么做得到与做不到之说,而是不得不去做。
但这却是超出了仸古能力范围之外,无可奈何的事情。
从奇莉尔在混乱之中叫了艾尔特的名字,艾尔特对此产生了反应又抓着仸古的手叫了他的名字开始——过了一秒。
只有一秒钟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同时。
一秒内全力思考对方的细小行为完全来不及。
「……哈」
雷提库举起单手发出了信号。
喀嚓
克捏斯=普莱那细长的手腕干脆地将奇莉特的脖子折断了。
咕啾
克里斯蒂娜=唯依的剑贯穿了米歇尔的心脏。


「……啧!」
「哦达」
反射性地跳出身来的仸古面前,雷提库站在了那里。
「不会让你再靠近半步的。」
猛然取出了自己腰间的湾刀,但却找不到可以突破的缝隙。就算突破了,恐怕也来不及了。
仸古朝着自己身后的艾尔特望了一眼。
——啊啊!
「奇莉尔……?」艾尔特喃喃自语着
仸古像是无视了这一切一般,向前走了几步,表情完全地消失了。
就像在说着真可惜一样,克捏斯松开了手。奇莉尔——已经在数秒之前——倒在了地上。
她的哥哥米歇尔也一样,速死,被刺穿心脏,血流不止。
——住手。
「……啊」
倒下来的奇莉尔嘴唇像是颤动了一下,但那仅仅只是人体的条件反射。已经死了,毫无疑问地。
看到这一切,艾尔特摘下了风帽。
她的眼睛就如同天空一般地湛蓝,缓缓地眼泪从那里流了出来。
——住手啊!
「奇莉尔……死了?」
一条,两条,泪水延伸了出来。
不明白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雷提库、克捏斯、克里斯蒂娜他们在说着什么。笑着看着这边,窃窃私语。但这已经怎么都好,对仸古而言重要的是
——艾尔特。
「……为什么?」
看着倒下来的奇莉尔与米歇尔的尸体,艾尔特缓缓地说着
哭着问道
「呐,仸古,奇莉尔死了吗?」
……啊,可恶!
仸古紧紧咬着嘴唇,甚至渗出了血来,强烈地。
竟然让艾尔特见到这样的场景。
「啊……是我的错吗?」
给我的艾尔特
「是因为跟我交了朋友的关系,奇莉尔才会死掉的吗?」

竟然带去如此的绝望
「不……不是这样的,艾尔特。这是……」
艾尔特不明白。
对她来说,『死』通常是以她的手来进行给予的。
杀掉该杀的敌人完成任务。
不该杀的人只要一靠近她,也会因她的体质而死。
即使给自己之外的人带去死亡,明明自己也无法习惯身边人的死去。
所以才会这样。形成了如此扭曲的伤害。
「在说什么呢?这个小鬼。」
克里斯蒂娜将她那深红的刺剑置于肩上摆弄起来,有点吃惊地嘀咕着
「虽然一开始就觉得是个怪胎。」
「不过,倒真是个美人。」
克捏斯的笑声中掺杂着男人的欲望与女人的嫉妒。
「可惜啊!是个叛徒。」
「真是无聊。」
雷提库拔出了腰间的剑,望了一眼脚边的奇莉尔,叹气道
「嘛,庇护了这家伙到是事实,就是这么回事了。」
——所以
「……就是这么回事?是怎么回事?」
将背后的艾尔特抱到了身边,又推向了自己的身后。仸古低声道
「明白了,全部都明白了。」
该嘲笑吗?还是该检讨自己的不成熟呢?
不管怎么样奇莉尔与米歇尔都已经死了,还给艾尔特带去了那么大的悲伤,仸古的思维像是一口气变得开阔起来。
就像脑袋被凉水浇了一般,全都清楚了。
反握住从后腰间挂着的短刀。
拔了出来。
精小的湾刀。舒畅地曲线,带着二十七厘米内外反向的刀刃的短剑。
仸古瞪着三人叫道
「叛徒,是你们吧!」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1-1-23 03:44 编辑



第七章 王女的蹂躏
叛徒,是你们吧——

对于仸古所今提出的这个事实,三人的反应极为冷淡。
克里斯蒂娜翘了翘眉毛。
雷提库存轻轻从鼻孔发出哼的一声。
克捏其绕有兴致地问道
「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吗?」
仸古以自嘲地声音回答道
「倒不如说为现在才注意到证据的自己而感到惭愧。」
是的。
「……最早感到异样的是全员集合的时候。」
如果能明白过来的话——就是很简单的事情。
「斯雷兹先生被杀害了,所以内部应该存在着叛徒。到此为止都没有错,但是所有的部队都遭到了袭击,只有米歇尔他们那里是『出现了背叛者』……这也太不自然了,其他地方都被袭击了,为什么他们却没有被袭击呢?」
「虽然只有我没有被袭击?」
克里斯蒂娜不合时宜地笑了笑,转过身来,反驳道
「在我看来……你这些话根本微不足道。」
受到袭击的部队。全灭的部队。被叛徒袭击而逃过一劫的部队。还有什么都没有遇到的部队——试着列举一下的话就可以发现情况各种各样,可以说相当混乱。
但假如,所有的部队其实都是一个遭遇了一样的状况又如何呢?
「被叛徒给袭击了。只是这样而已……每个部队都一样。先是受到袭击的一方死了,发动袭击的一方再若无其事地加入集合。这样一来,话就简单多了。」
先是斯雷兹男爵死在了叛徒手中。因为就算情报外漏,敌人也无法发动袭击。因为那种场面下无法隐藏自己的形迹,只有自己人才上得了塔顶。
接下来到了比埃那广场,两名跟随雷提库的支援者被杀了。这比对付斯雷兹男爵还要来得容易,对付这个弱小的角色只要从背后来上一刀就行了。
弗拉切斯卡大圣堂也一样,由克捏斯处理了两名支援。
全灭的铁匠铺工会的本部设施部队归根究底,也只是杀掉了没有背叛的人员而已。只不过正巧,这组全员都没背叛而已。
三个之间任意一个,有充分的时间在处理完自己的地方之后再赶过去。
还有罗尔制铁公司,所发生的情况也完全与比埃那广场跟弗拉切斯卡大圣堂一样。
没有杀掉米歇尔理由只是单纯的失败,还是勉强留他一命。无论是什么,两人活了下来这却给仸古带去了干扰。
最后就是匍都大桥什么也没发生,实际也很单纯。
只是要杀的对象没有留守下来而已。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当仸古说「我们去看一下状况。」的时候,克里斯蒂娜的反应不太妙,说不定当时正盘算着找机会对仸古和艾尔特下手。
「结果就是,敌人一开始就在自己人当中。外国炼术师也没过来,破坏行动什么的,最初就是子虚乌有。」
间碟部被假情报给迷惑,委托了工会。
然后他们再像事先计划好的那样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再来,就是你刚才说米歇尔是叛徒的理由。乍看之下说得通,但意外地却充满了矛盾。」
感觉不对劲的地方,有着决定性的破绽。
仸古真为自己没有真一点发现这一点而悔恨不已,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雷提库=梅亚,你对米歇尔说过这样的话吧?『说起来,制定这次计划的人』。他确立这次的作战本身就是为了击溃我们而设下的陷井——确实道理上说得通,而且也符合逻辑,但……」
仸古沉默地把手指向了雷提库。
「明天,米歇尔的作战计划……最先给予赞同的人,就是你。」
这是第一个破绽。
一群知名炼术师当中,一个无名地年轻炼术师要制作作战计划,实在是很大胆的行为。在场的人都是一副装傻的态度,其余人都是一张『没叫你说话』的表情。记得当时连提议人的米歇尔自己都退缩了。
但这个时候,雷提库=梅亚却说道『不挺好的吗?』
即合理又易于应付突发状况,所以我赞成了。
托名声显赫的『四剑』的赞成的关系,米歇尔的计划才能被全场接受。
所以归根究底,说这是你雷提库的作战计划也不为过。
「最后还有克捏斯=普莱多。」
这是第二个破绽。
「你在申明自己清白的时候用了『我们』吧。用我们即是已经知道自己与周围人都不是叛徒了。但通常情况下不应该用『我』来叙述来才吗?你即使清楚自己不是叛徒,也并不了解雷提库=梅亚和克里斯蒂娜=唯依才对。从你的话听来……似乎完全没有认为两人有可能是敌人的意识。」
这些都是小细节,但对他们来说却是货真价实的失败。
「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他们两人是不是叛徒这件事。知道这个的话,就证明……你们是一伙的。」
在真的不清楚叛徒是谁的情况下,是不会做出如此断言的。就算是为了排除米歇尔与奇莉尔而一时团结起来——无条件地相信对方可是性命悠关的大事,作为名炼术师更不会这么做。
不过这个论点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的推测是否正确怎么都无所谓了。克捏斯=普莱多,用你的理由来说话。因为我们很清楚自己没有背叛,你们又想要杀掉我们。所以可疑的人,只有可能是你们才对。」
话说至此,仸古闭上了嘴。
短暂地沉默过后。
最先缓缓开口的是雷提库=梅亚。
「有一点要纠正你,小子。」
他一脸假笑着
「悳国派来的外国炼术师确实是存在的。也有袭击的预定。只不过在不久前被杀了……距离旅馆那里发生骚动,大概还有三个小时吧?」
「……趁夜偷袭的吗?」
「就是这样,我们可是有好好完成了工会委托的任务了吧?保护着我们所爱的城市,这丑陋而又美丽的匍都,没有半句怨言。」
「原来如此。」
仸古轻轻耸了耸肩,不过并不是赞同了雷提库的说辞。
而是理解了他们的目的。
「被欲望所驱使……应该这么说吧。」
「差不多该大干一场了吧!王属炼术师。」
伴随着嘲笑,克捏斯卷起了袖子。
克里斯蒂娜开始从要间挂着的小包内找寻着什么。
雷提库则从怀里将其取了出来。
半透明的碧绿色珠子所连成的悳国的新型键器——『古来幅数珠』。
「正好试试这玩意的威力。」
手拿铁扇摆弄在面前的克捏斯乐不思蜀地笑了起来,仸古对此只是脱口道
「无聊至极。」
是的——无聊至极。
总而言之,无聊至极。
「『威力』?只不过将炼狱之门扩大的程度而已。」
仸古举起了单手,背后伴随着脱掉衣服的响声。
「……仸古」
『乙梓司圣骸布』被脱了去,艾尔特面无表情地小声呤道
「杀掉这些人也没关系吗?」
「不,你错了,艾尔特。」
仸古呼唤着背后少女的名字,纠正道
「是为奇莉尔……你的朋友报仇。」
——接着
「嗯,知道了。」
艾尔特用微笑的样子回答道
「谢谢你,仸古,我会加油的。」

浓烈地毒气的香味开始飘散,带着呛人的甜腻,是炼狱的空气。
其来源就是站在仸古身后的,银发的王女。
仸古架起湾刀向眼前的敌人宣言道
「你们背叛国家与同伴所得有的力量,是多么地渺小与无聊的东西……亲身来体会一下吧!」


于是少年骑士与公主在匍都大桥上与敌人展开了对峙。
风随着河的流动由上而下吹拂着。
随着寒冷地空气头发也被吹乱了。
但与此同时,空气也在流动。桥的另一边的克捏斯=普莱多等人似乎没有察觉到艾尔特体质的样子。
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他们明显地正对新入手的『古来幅数珠』的力量跃跃欲试。
「首先由我开始吧。」
手拿铁扇的克捏斯,向前迈出一步。
「这个武器如何?『艾鲁雷之细雨』,可是我得意的杰作。」
一脸陶醉地样子,讲述着自己那珍贵地兵器。
「……可以吗?不三人一起上吗?」
仸古无视地挑衅着
「会后悔的哦!」
「哼!」
对此嗤之以鼻的克捏斯,如女性般美丽的容颜也因嘲弄而变得扭曲起来。
「你好像弄错了什么事?我们跟你们这些在王宫里被圈养着的肥羊可不同,生处的环境完全不同。在加上现在的我还有这个。」
晃动了一下手腕上带着的『古来幅数珠』。
「倒不如说现在立场对调吧?我很同情,也很懊悔……『四剑』『染血的淫妇』,虽然对不住,已经没有你们出场的机会了。」
「哼,好好加油吧!优雅男。」
将深红的刺剑收入鞘内,克里斯蒂娜退下了一步。
「那真帮大忙了,我可能的话也不想动手。」
雷提库双手交叉站在一边暗自盘算着什么。
——话说回来
老实讲,很难相像成名的炼术师会为了『古来幅数珠』而叛国。
越是熟练的炼术师,越能自在地操作术。无论拥有什么样的炼术,炼狱的毒气是有害这件事是不会改变的。无法幸免。
用这个战斗也是一样,胡乱扩大炼狱之门的键器,往往会增加多余的术,所以这个国家的炼术师才会使用『愚者之石』来限定炼狱之门的大小基准后再构筑。或者说——他们误会了那是对术的束缚,从而渴望超越界限,因此被诱惑了也不一定。
「艾尔特。」
一边手持湾刀与克涅斯对峙着,仸古朝着身后叫道
「拿这个男人试验一下『剑』吧。」
「明白了」艾尔特回应
至少声音还跟平时一样。
所以仸古放下心来,一口气与克捏斯缩近了距离。就像野兽一样俯身,反握着湾刀由下而上跳跃。
「……哈!」
退后一步的克捏斯歪了歪嘴唇。
「让我瞧瞧你的本事,进口货……『起来』!」
接着,门开了。
高浓度的毒气从手镯开始散发出来,甜腻的芳香弥漫到了仸古的鼻腔,克捏斯右脚脚尖轻轻地敲了敲地面,扭动着身体挥动着左手,最后啪地合扇。
舞士炼术的动作仪式结束了。
所发生的是
「哈哈,厉害!」
从扇顶开始犹如草木一般生长着,直直延伸地金属刀刃——从颜色来判断应该是『咬毒刀』。带有神经毒素的幻想金属,属于第四冠术。
刚才所见的简易的舞蹈就是仪式,本来尽可能的会使用短刀。不过成长之后的刀刃会长达八十厘米,规模是原来的五倍,甚至十倍。
「喂!」
面对对方得意扬扬地挥动『咬毒刀』展开的横扫,仸古低下身进行了闪躲,顺势又进上了一击扫堂腿,对方也预知了他的动作。
没有向前也没有向后,以最小的动作最小限度地跳跃,就这样仸古的攻击是落空而告终。
不假思索地睁大了眼睛,果然战斗技巧堪称一流。
不过,别天真到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这,那。」
克捏斯终于察觉到了。
艾尔特的攻击已经准备完毕。
从肩膀与背部开始由上半身开始剥离出来,也就是以自己的肌肤为土地由炼术而生长出的假想产物的线。
那些线延伸开来,交叉着,扩展成立体的图表。
从正面看上去就像一双翅膀,直线所构成的炼术阵。
本来的话是有必要进行膨胀的计算的,不过这里却完全交给了艾尔特的感觉来处理。要具现自己所想要的炼术,只需这个意志就足够了。
把炼狱当成被褥,把毒气视为乳汁,把炼术就像玩具一般使用只有可能是——超越人类的神技。
艾尔特低呤道
「……『剑』」
她的周围出现了十三张银片。
先端地尖头部分,随着艾尔特的视线移向了克涅斯的同时,一齐射出。
「可!?」
即使是那样的克捏斯=普莱多也脸色大变。
面对高速而来的银之刃十三片,解除了『咬毒刀』,挥动扇子,筑起了『障壁』。
是『古来幅数珠』的恩惠吗?还是自身实力的强劲吗?『剑』宛如被厚厚地护膜给挡住了一般,全都发出了钝音停止了攻势,哗啦地散落在地面上。
「……别开玩笑了。」
实际见识过艾尔特术式的人反应都大相径庭。克捏斯也不例外,惊愕地颤抖着喉咙叫道
「别开玩笑了,刚才那个是什么?」
「有回答的必要吗?」
仸古短促地回应道
背后的雷提库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嘀咕说
「边狱院特制的高性能键器吗?不,不对,无法说明那个奇妙的临时阵。」
双手交叉着考虑了几秒钟
「身体里有着炼狱之门的特殊体质……如何?」
仸古拼命抑制着自己露出惊讶的表情。
至今还没有人能看穿艾尔特,要说原因的话实在是她的体质太过荒唐可笑,完全被排除在常识之外。
就连边狱院的研究人员也,亲眼目睹后也说明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一副难以置信,感叹不可能的样子。
「这算什么……这种,像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
克捏斯也一样,对雷提库的推测嗤之以鼻地笑道
嘛,算了。
雷提库锐利也好克捏斯顽固也罢,一定都进展的很顺利。
「话说回来,克捏斯=普莱多。」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事情。
把艾尔特的炼术只当成了普通的银之刃的飞刀。
仸古说道
「刚才的『剑』并不是银……而是水银。」
散落下的十三张银片——悄悄地在地面上集中成一团,就像生物一样的蛇首舞动着,柔软的剑向克捏斯袭去。
「这!?」
能迅速回避朝向腹部的第一击的确令人称赞,但水银的剑是无形的,刀尖弯曲变化,就这样再次向着克捏斯袭去。
「什么!这是,这……!」
克捏斯再次在脚边展开了『障壁』。
一边防御着水银的刀刃,一边以铁扇招架着仸古的湾刀。
令人吃惊的是,扇子上再度生出了『咬毒刀』,这是利用攻击时候的动作来快速展开炼术的技术,实在叫人赞赏。
但果然还是。
「……太天真了!」
铁与铁的碰撞,嘈杂的金属声。
胜利的是仸古一方。
保持着高高抬起手臂的样子一瞬间停止了一切动作的克捏斯。
不失时机的以铁扇进行了回击的同时,仸古在空中顺势从将湾刀从反手变了正手,朝着肩膀处斩落下去。
——视线的一端所映射出来的影子给人以异常的违和,就在这一刹那。
「可!」
仸古头颈部一阵地恶寒飞快地退下。
感觉相当地准确。
不知何时出现在克捏斯身后的克里斯蒂娜=唯依,朝着他的身体锋利的一击,激烈的一招——也应该说是名不虚传。
「啊啦啊啦,躲开了。」
朝着克里斯蒂娜那家伙的脸,克捏斯回过头去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很危险唉!」
「哼,别小看我,我真有那个意思的话你早就被刺穿了。只不过会稍稍擦过不会打中的。」
仸古重新退到艾尔特的身前。
「那,差不多要快点收拾这些小麻烦了。看你这优雅男提心吊胆地战斗也看够了……也让我来试试这手镯的威力。」
克里丝蒂娜架起了刺剑,缓缓低下身。
「……『血溅艾鲁尔』。那个著名兽医,山威恩=多罗斯多罗帝的杰作。」
叙述着武器刻铭的同时,刀身处立刻便涌出了大量透明液体,渐渐形成了旋涡的样子。
似乎在准备与仸古等人对战的术式的样子。
望了一眼那液体,克捏斯表情一紧。
「还真用了有够危险的东西。是『糜烂羊水』吧?而且这个量,非比寻常。」
那是连黄金都能侵蚀,强力的溶解液的炼成品。可以随着意志来操纵的第三冠术。
本来要三十遍的咒语体积才最多是小皮球那么大的程度。
克里斯蒂娜也回了他一眼
「你也给我适可而止了,差不多该拿出看家本领了吧?刚才开始不就在准备着小圆吗?就在你被那小弟弟砍过来的时候。」
——这种事。
仸古不加掩饰地惊讶着
在那来回之间,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舞蹈的仪式。
克捏斯诚然露出得意的笑脸。
「被看穿了吗?真不愧是你……『起来』」
作为最后的收尾,他打开了扇子,高抬手腕。
以咒语为钥匙用『古来幅数珠』打开了炼狱之门。大量的毒气被召唤到了现世,毒气在他的舞蹈下被聚集起来,也就是被称作为仪式的,假想物质的置换过程。
克捏斯的头上——出现了深灰色的巨大铁球。
大小大概有直径五米以上,光滑的表面散发着毛骨悚然的光泽。
「……『罪人之枷』」
用创造出来的铁球产生高速旋转后发射,从内部开始摧毁敌人身体的第四冠术。
这本来也只有手掌般地大小,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从内部开始摧毁敌人身体』的范畴了。
这个比起穿透更能叫人面目全非。
面对低声嘀咕着术式名字的仸古,克捏斯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
「可不只是如此而已,跟『咬毒刀』一样,这个也掺了毒。是我最近才发明出来的招数。打算结束了这里的事情之后,就到工会去申请专利。不过这个大小,有没有毒我看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看来,巨大化的程度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克里斯蒂娜高兴地紧随其后
「我也是,本来只有溶解道伤口的程度……现在完全可以把你们两个弄得像不成人形的泥巴一样。」
「……仸古」
这个时候。
艾尔特不经意地向这边叫道。
怎么了——仅以视线向她问道
「让我来。」
「唉……」
不假思索地朝向一边,意想不到的发言。
「可以吗?」
「嗯。」
艾尔特点了点头。
「让我来做。」
那双瞳孔中到底隐含着怎么的感情,仸古也不清楚。悲伤吗?愤怒吗?或者是别的什么?
不过,战斗的时候一直遵从自己的命令行事的她竟然会主动提案,实在不多见。
「明白了。」
——即使如此
随你喜欢来吧!
老实说,对付如此规模的炼术自己也可以省下力气,也尊重了艾尔特的意志。
更重要的是,克捏斯=普莱多是奇莉尔的仇人。
克捏斯与克里斯蒂娜配合着展开了攻势。
但仸古连架势也没有摆出来。
用『古来幅数珠』所使出的炼术威力的确了得,一个人也能体验使用战术炼术式的快感。
但他们都误会了一件事情。那是致命伤。
「来吧……变成肉块吧!」
克捏斯用力挥舞着手臂,『罪人之枷』调整旋转着突进过来。
眼看就要直直地冲撞过来。
时间却突然像是停止了一样,铁球在距离艾尔特五十厘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吱轰轰轰轰轰翁,伴随着难以形容的震耳欲聋的声响。
「什……这。」

艾尔特造出的『障壁』阻挡住了『罪人之枷』。
她的『障壁』有将对方的攻击全部反射回去的效果。只要有攻击的意识就会发动,敌人的攻击越强其强度也会随之增长。
用言语来表达的话,这个就是对反界抱有恐惧的艾尔特,内心的反映。
「这个……这是什么呀!太荒唐了。」
虽然不抱把握但还是一脸冷笑的克里斯蒂娜叹道
「那么,这个怎么样!?」
她跳跃起来。
靠着瞬间的判断,将围绕着『糜烂羊水』的刺剑朝着被凭空挡住的铁球袭去。
含有神经性毒素的铁球与溶解的液体一起朝着仸古与艾尔特飞来。
深红的刺剑也混在其中,由上方袭来。
剑端变得像海市蜃楼一样扭曲起来,推测来看应该是『裂之虚无』。
在武器的周围创造出真空状态来提高杀伤力的第五冠术。
「啦啊啊啊!」
克里斯蒂娜他们没有注意到。
在『障壁』挡住了铁球的同时,艾尔特的背后正以惊人的态势展开着立体的线条,开始形成了一个如同翅膀一样的炼术阵。
发现就像脱去衣服时候的声响,直线开始曲折展开成一个纹章的样子。
转眼间,就像开花一样,复杂的阵完成了。
这就是——他们所犯下错误
跟艾尔特的力量相比较,『古来幅数珠』几乎等同于无。
扩张着的黑线的羽毛,在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停止了活动。
已经不是呛得人喘不过气,而是呼吸要完全停止了一般的浓烈毒气充斥着周围。
艾尔特低呤道
「……『黑暗』」

连仸古也没有听过的术式名。
首先是眼前一黑,然后是出现了小型的球体。
这与克捏斯操纵着的『罪人之枷』有点相似。所以有可能是艾尔特在眼下这个状况下临场想像出的新术。
当然,这并不是铁球。
没有质量,也不是物质,只是一个黑色的空间,不——是黑洞。
随着它所发出的嗯的低沉音调之后,软绵绵地歪扭着。
「……唉」
克里斯蒂娜惊呆了。
「什……?」
离着两米开外,克捏斯也睁大了眼睛。
一副不知道这是什么也没遇到过的表情。
黑色的空间却在扭曲了之后,突然地成长起来。
先端初开始裂开,接着空间自身就如同口腔一般地张了开来,然后

袭击过来

先是对着液体化的『罪人之枷』。释放着腐烂气味的铁色液体仿佛被侵食着一般吸进了黑色空间之中。
还有在空中以刺剑来突破『障壁』的克里斯蒂娜也。
「什么,啊?哇啊啊啊啊啊!」
面对着迫近的黑暗发出了最后的惨叫。
就连接声音也被吸了进去,那个声音急速地变小起来,在旁人看来只是她变成了嘴在一张一合着活动的异样光景。
而且那黑色空间在将那利落地吞下之后,克里斯蒂娜的身体在那个空间里——连接哪边是上哪边是下都分不清——也不见落下。
最后,目睹这异样状况的克捏斯=普莱多。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啊!」
铁扇在面前不断地『起来』『起来』,一个劲地起动键器。恐怕是尽可能地制造出厚一些的『障壁』。
但完全是无用功。
「啊,哇啊啊……!」
终于克捏斯也像克里斯蒂娜一样。与自己的悲鸣外加自己展开的『障壁』一起卷入了那个空间——在那深处翻滚着。
下一瞬间。
悲鸣也好痛苦也好,一切都
被黑色空间『黑暗』给整个吞入了其中。
它的大暴走只持续了三五秒的时间。
「……回来」
艾尔特再次低呤道,呼唤道,空间瞬时又收缩了。
被吞食的克里斯蒂娜他们就停滞在内部,犹如时间倒流一般又变小了。再次突然地变回了原来那个球体。
——消失了。

之后什么也没留下。
一滴『罪人之枷』的溶解液也,一根克里斯蒂娜的头发也,一丝克捏斯的衣服纤维也,没有留下完全地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1-1-23 03:45 编辑



第八章 蒸馏器中的梦
艾尔特创造的炼术『黑暗』将克捏斯=普莱多他们吞食之后的十几秒——
由于过于惊讶,片刻间敌友双方都忘记了言辞陷入了沉默。
总算打破静寂的,是雷提库=梅亚突然地干笑声。
「……咕,哈哈」
恐怖与羡慕,掺杂着富有兴趣的表情。
「真是惊人,大概也只能这么说了吧!竟然以临时的炼术阵的炼术在空中发动那种大规模的术式。而且是不可能存在的个体。这种东西没有通边狱院的申请吧?因为结构相当复杂,单靠小姐你一人也用不了。」
仸古无意识地来到艾尔特的跟前,守护着她。
刚才也是这样,这个男人不只量在观察,想一刀探出底牌。
「不……没有这个必要,小姐的用途并不只是作为炼术的开发者,有这样的试验品存在边狱院的研究也一定前进了一步了吧?」
「给我稍微闭嘴,雷提库=梅亚!」
试验品,这样的话他都能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
确实边狱院是有想要研究艾尔特的意向,不过都终止了。
隐藏了出身了她是作为『拥有特殊体质的王属炼术师的一人』被他人所认识的。
这一点仸古与亲近的特莉艾拉=梅沃也一样。
但——即使消除了存在,但她毫无疑问是王族。而且是原来的王位继承权第一人选,第一王女是也。
更重要的是仸古无法忍受艾尔特受到这样的待遇。
「我们没有闲功夫来面对你那无聊的求知欲。」
仸古取出湾刀说道
真后悔没让这个男人被『黑暗』吞掉。
由于没有对奇莉尔与米歇尔出的关系,再加上一直没有袭击这边,所以艾尔特对雷提库的认识有些不清不楚——也就是完全不抱有兴趣的意思。仸古也忘记像平时一样告诉她「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敌人」。
「哼哼,嘛别说这样的话。」
对于这边的威吓,对方完全无动于衷。
「我可有好几个问题呢!天堂骑士的小子。」
「……注意到了吗?」
不仅如此,还再次指出了这边所隐藏的事实。
天堂骑士——一般是称呼对炼术师战而特别强化的剑士。
熟悉炼术,但不会使用,只以剑术来与其对抗的人的总称。
仸古就是这所谓的天堂骑士,这件事当然谁都没有,连米歇尔他们也没有告诉。
当然地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动过炼术,武器的柄部装有用来伪装的键器和装载有扳机。
大体上看上去会产生这是炼术师的错觉,但只是用来隐藏底牌而已。
不过竟然只在一旁看着攻防交战就注意到了。
「看战斗方式就可以明白。嘛,这种事都无所谓了。比起这个……小子,你没事吗?站在那位小姐身边。」
干笑几声之后,雷提库问道
「据我观察,小姐是体内藏有炼狱之门的特殊体质。但恐怕那并不是自己能够抑制的类型吧?也就是说一直会有毒气,而且是相当于第二冠术的炼术发动时所产生的量不断地排放……跟这样体质的人在一起,你为什么能够安然无恙?明明边克捏斯和克里斯蒂娜也因为手镯的毒气而变得行动迟缓起来。」
原来如此,他并没有沉醉于力量的基调之下吗——
「我也有特殊的体质。」仸古答道
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答案很简单,我对炼狱的毒气有着完全的抗性,仅仅如此而已。」
「哈,哼哼……哈哈哈哈!」
听到这个,雷提库又大笑起来。而且这次笑得更加爽快,真的非常高兴的样子。
「这还真不错,好厉害!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第一次遇见有特殊体质的人,而且还是两个!」
「……你,想干什么?」
仸古的背脊闪过一阵微妙的不适感。
雷提库的言语与他对这边的注意。就像这次的事件中,他对似乎对『古来幅数珠』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
比起这个倒觉得艾尔特更有魅力,或者说一开始就觉得手镯什么的可有可无。
那个这个男人参加这次作战,叛国的理由是什么呢?
「……啧!」
思绪被上方的一股杀气给突然地打乱。
反射性地运动起来,一边抱着艾尔特飞速地后退一边抬起了头,那违和的感觉与空气被划开直落下来的东西几乎同时。
稍慢一拍,就无处可逃。
空中,大概是从大桥的管制塔开始。
对准了仸古与艾尔特——人影飞降下来。
「哦,真愧你躲得开啊!」
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雷提库佩服道
反握着两柄长剑,利用着下落的力道对这边突刺过来的样子。没未着陆的他在空中飞跳着向一边移动着,就像能操控一样。
跟破布一样的破破烂烂的斗篷,几乎可以把四肢覆盖隐藏起来的衣服,除了右眼以外者被绷带缠绕。
极为毛骨悚然,奇特的容貌。
「我一直警惕着,就是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奇袭过来。」
仸古的冒着冷汗,朝着人影笑子笑。
罗尔制铁公司前袭击了奇莉尔他们的,之后就不见踪影的最后的背叛者
「真不愧是杀手,奥德=菲。」
叫到了他的名字,不过奥德并没有回应。
取而代之的,是雷提库的微微一笑。
怎么回事?这得微妙的得意,就像在评估这边一样的视线。抱着疑问的时候他开口了
「刚才揭穿克捏斯他们是叛徒的时候,直觉不是挺准的吗?小子。也动了脑子……但是。你还有东西看漏了。」
「……你想说什么?」
仸古还记得那时的违和感,但不明白这家伙故弄玄虚的理由。
再加上完全像是看透了这边一样的口气。
「你,刚才开始到底……」
没有回答仸古的问题,一脸得意的雷提库从怀中取出的烟草点上了火。
没有使用打火石,以细微地动作发动了炼术。
「喂。」
吞吐着烟雾,对着一旁待命的奥德=菲饶有兴致地讲道
「可以了,把那绷带取下来吧。」
「……是。」奥德应道
比预想的要更年轻,青年般的声音。
但,为什么?
仸古好像在以前听过这个声音的样子,不是今天也不是昨天,是更早之前残留下来的模糊印象,隐约闪现在记忆当中。
这种即视感,在看到眼前的景像之后立刻明朗了。
照着雷提库的话,奥德菲粗鲁地剥去脸上缠着的绷带。
隐藏在那下面的容貌。
「什……」
仸古的嘴唇微微一颤。
「……哟」
奥德菲微微一笑,向这边送来无所畏惧的视线。
一个月之前,在马古那罗亚圣堂。
是被艾尔特烧毁的那个地方,所杀死的青年炼术师的脸就在眼前。


接着雷提库把烟草丢进了河里得意地开始叙述道
「人类还真是麻烦的动物。总瞧不见只见过一眼,而且是葱葱掠过就能抓住瞬间抓住对方本质的人。嘛,不过你的记忆力倒是不错,还记得茵伯西吧。」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青年叫茵伯西?仸古在脑袋的角落处一边思考着这个,一边压低了声音。
雷提库似乎要将至今隐藏的真相全部吐露出来一般。
「你们即使还记得茵伯西的事情,但一定想不起我的事情吧?嘛,那种情况下连同伴都没注意到我,也难怪你会不记得。明明还是在一起工作了好几次的熟面孔。」
雷提库哼哼哼地嗤笑着。
「比如说皮肤的颜色,还有发型,有没有胡子。还有武器的种类。一切外观都作了改变,就算是同一个人也察觉不出来。何况我的通称是『四剑』……任谁做梦也不会把我跟一介拿着杖在后头支援的角色联想在一起。」
就连仸古也在他的一番话到此之后开始回想起来。
那天,圣堂里的炼术师中的一人。
浅黑色的皮肤,带着杖,三十岁左右外表粗犷的男人——。
「……希格=卡提斯。是叫这个名字吧。」
「哦,竟然还记得名字。还真不简单呢!」
也就说一系列的事件,最初开始就互相关联着的。
过激派的马古那罗亚圣堂爆破计划,这次的市区破坏阻止的计划,以及背叛活动,两边都是由这个男人一手操控的。
雷提库=梅亚。
同一个人的话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能看透艾尔特的体质了。已经是第二次见到皮肤上虚空阵,已经有了足够的推理依据了。
「真的奥德=菲呢?杀了吗?」
「啊,大概半个月前吧。要隐藏茵伯西的身份这个打扮正正好好。」
雷提库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但还能不能解释的问题。
「雷提库=梅亚,你……有什么目标?」
这就是仸古抱持违和感的原因。
「一个月前策划破坏圣堂活动的意图是?还有今天这个委托……为什么做出背叛的行为?还教唆一干人等。」
「第一个问题,是为了测试从悳国购入的这个玩意的性能。」
雷提库晃了晃手腕上带着的手镯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可惜的是,对你们王属炼术师疏于防范。但运气好的是,这次失败中茵伯西和你们见了面。」
「什……什么意思。」
「第二个问题。」
他边说着边将手镯从手腕上取出交给了茵伯西。
这一举动并不是预示着要投降,唯一理解的是——就是没有必要依赖这种东西。
「我早就知道了那伙外国人要来执行城市破坏计划这件事。不过这也很自然,本来那边就打算用破坏圣堂计划用来显示手镯的威力,计划失败后又开始动了新的脑筋。于是,我就想到。」
雷提库得意扬扬的眼神给仸古带来一种既视感。
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是。
这是边狱院的职员,也就是炼术师的研究人员所共有的,充满着求知欲与好奇心,充满着对学术的渴望而产生的特有的东西。
「我所知道的事情,当然国家情报部那些人也察觉到的吧。这样一来……你们也会再次现身了。所以就要利用这一点,事先收拾掉国外派来的那些家伙,用手镯作为诱饵扇动那些家伙造反来破坏计划,然后将你们为我所用……就像这个家伙一样。」
说着伸出姆指向着一旁的茵伯西指了指。
他则微妙地搐动了一下身体,露出生硬地笑容。
「非常地感谢你,雷提库大人。」
那个表情与视线,总觉得很奇怪,就像缺少了像人类的什么东西。
「……稍微等一下。」
仸古回想起来。
一个月之前在圣堂的战斗,艾尔特的『炎』确实给茵伯西造成了致命伤才对。
应该是从右肘部开始整个被轰飞,左脚的大腿被木块压住,而且全身都应该受到了重度烧伤。
怎么看都不像能得救的样子,就算侥幸获救,短短一个月也无法恢复,再加上跟之前一样。
「他失去的右腕……为什么还好好地长在那里?」
不去说病痛,炼术是无法治愈伤口的。
将人的血肉以假想物质的形式创造出来堵住伤口,连接神经与骨骼是完全可能的,只不过短时间内又会还原为毒气而已。
也就是说,与伤口渗进毒是一个结果。如果不是受了致命伤的炼术师为了应付一时的战斗而拼上死的觉悟是不会使用的。
或许是,炼禁术。
不——用炼术来创造血肉还要与现实中的物质相置换,这需要莫大的毒气。还会侵蚀生命。茵伯西只是吸入艾尔特的毒气就已经变得畏畏缩缩了,不是拥有这等抗性的人,也应该承受不了炼禁术才对。
与仸古预测相反,雷提库爽快地回答道
「是炼禁术。」
「不可能!如果那么做的话……」
这名青年,茵伯西会完全变成命不久已的状态,毒气侵入身体肺部,不可能战斗得了。
怎么会,这种残酷的事情?
「……哼哼,小子。」
但,面对这次的回话——仸古不得不停止了思考。
「罗雷恩=艾奴=库菲鲁多。听过这个名字吗?」
「罗……雷恩?」
知道的。
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在国民间可是广为流传。
十五年前真实存在的天才研究者。别名『造物主』。
他过于地沉迷才气与求知欲,染指了超越人类领域的研究。
从烧瓶与蒸馏器中,用炼狱毒气创造出了人类。
人造人——数个禁忌之中最违背伦理,罪孽深重的假想生命。
因此罗雷恩被处于了的斩首之型,虽然那时的死刑已经转变为了绞刑,但还是硬以以前的断头台来执行,而且还是公开执行的。
「难道……你是?」
雷提库冷冷地笑着,以疯狂的视线说着
「我现在的名字,梅亚……是伪造的。真正的姓是库菲鲁多。」
「……怎么会。」
「雷提库=蒂欸=库菲鲁多。那个『造物主』罗雷恩的侄子兼弟子,唯一继承他研究的男人。」
仸古心脏就击鼓一样砰砰直跳。
罗雷恩的弟子?继承的研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难道。
「那个人……茵伯西是」
「这个家伙已经死过了一次,但又活了过来。」
雷提库得意的表情,跟所以夸耀的自己的成果的研究者一样。
「作为人造人复活了,关于右腕,只要找个差不多的家伙切下来装上去。知道吗小子?人造人的话连这种把戏者办得到。」
因为已经死了,所以炼狱空气的毒性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因为不是活的,所以从别的尸体上切下手腕来装上也没有问题。
「哇,呼呼。」
茵伯西传出阴森的笑声,又露出了搐动的表情。
「因为是死而复生,所以稍微有点不像样。也许是为了刻入遵从我命令的关系也说不定……生前的记忆已经所剩无几。」
「尽管如此,我倒是无所谓。」
不仅对自己的悲剧一言了之,还一副欢乐的表情。
真是够不像样子的。
「这个身体还挺愉快的,毒气一点都没有关系……还可以做的到这种事。」
说着他套上了从雷提库那拿到的手镯,架起了剑。
「……『起来』!『起来』!『起来』!」
突然地叫起来。
然后,剑身前端开始涌出了青色的粘性液体。是『灼水』,而且量还非比寻常。大到足够捧满双手,茵伯西将那个
「哦,啦!」
挥着剑,向着大桥管制塔的方向——飞投过去。
「……什,这!」
轰地爆炸声响起。
仸古立刻抱住了身旁的艾尔特。
被破坏的砖块与钢筋,与破碎的玻璃从天而降。
虽然艾尔特展开了『障壁』,但还是因为冲击的原因脚步开始摇晃起来。
一步之差大桥说不定就会崩蹋。
「想干什么?使用这个术的话连你也会……」
「看吧!就算用了这样的术式,也完全没事。啊哈哈!」
没有理解到事情严重性的茵伯西。
看着这样的他,雷提库提高的嗓门。
「就是这样,我的目的是捉住你们。天生体内拥有炼狱之门的特殊体质,再加上对毒气的完全抗性……真是,让人垂涎欲滴。」
于是
所以——
仸古低下了头,与此相应低沉着声音
「……就为了这种事情?」
手中握着的湾刀再次举起,向前一步。
「就为了这种事情,制定了这种愚蠢的计划?」
利用匍都的破坏计划,将艾尔特,进而自己引出来。
教唆克捏斯与克里斯蒂娜。
将米歇尔、克里斯等以守护莹国为名义的炼术师杀掉。
「人造人?为了这种东西利用大家,没错吧?」
「哈,这种东西?你难道不明白这其中的美妙吗?」
雷提库无法理解仸古的感情,歪着嘴。
不过察觉到了仸古生气了这件事。
但并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
「我继承了成功创造人造人的师父!然后调查清楚你们的事情……超越师父!那个师父,历史留名的,伟大的『造物主』!」
情绪高涨着
求知欲与名誉欲,忘我的探求心——嗤笑着
「艾尔特」
无视这样的雷提库,仸古回过身去
「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可以吗?」
「嗯,明白了。」
艾尔特一如既往地点了点头
但又与以往所有不同的是——略显暗淡地,像是担心着仸古似的笑容。
「没关系的哦,仸古。我没有关系的……所以放下心来战斗吧?」
「谢谢你。」
她的话与表情让自己放下了心。
仸古又再次向雷提库他们转去。


「……那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要从哪里开始说好呢?」
「嗯?怎么了?终于想开了准备协助我了吗?」
雷提库说着双手握住腰间的两柄剑向外拔出,架着稍短地两刀等待着这边的回应。
仸古举起了湾刀。
「这把短剑……很奇怪对吧?」
缓缓弯曲的刀身,比起手柄部还是剑端处更为宽大。刀刃是逆向的,根据场合变化可以更换为顺手与反手两种形式进行战斗,是普通的刀剑所没有的形状。(团长:现在仅售998,立即购买我们还赠送两颗南非真钻哦!)
「是特制的哦,要告诉你制作者的名字吗?」
「哦,要公布来历吗?有意思,虽说是伪造的键器,但倒的确是把好刀。」
雷提库嘲弄似地说道
但在短促地一声回答后
「艾莉斯=凯利尔」
「……什么?」
「不知道吗?可是名人哦!虽然不及罗雷恩那样。」
艾莉斯=凯利尔,又名『魔剑之母』。
与罗雷恩一样使用了炼禁术,以现世所不可能具有的特性金属创造了大量的武器,是炼术史上留名的罪人。
即使是雷提库这样的人表情也变得凝固起来。
「这把刀的名字叫『艾莉斯十六号』,是她一生中制造的十八柄魔剑中第十六个。嘛,虽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特性。」
继续向前一步
雷提库警戒着向后退。
茵伯西还是一副非人的表情盯着这边,先攻过来的会是他吗?
「接下去,我之所以将这作为自己的爱用,有这样几个理由。」
要说为什么——无论哪边先发动炼术攻过来都没有关系。
「首先,第一点,这玩意可非常坚实哦!说穿了就是这个特性。作长二十七厘米的刀刃,所用到的铁大概是二十公斤。」
「……竟然有二十公斤?」雷提库紧皱着眉头
从边旁看起来完全看不出来。
但实际上,这把短刀却异常的沉重。以炼术创造的拥有二十公斤密度的假想铁,再用炼禁术固定于现世之中。
因为是现实中所不可能具有的高密度,无论是重量、硬度、破坏力、强度都能达到极限的剑——就是这把『艾莉斯十六号』。
「接着,第二点。」
说话的同时,仸古冲了过去。
低沉身体朝着雷提库一直线冲了过去。
「混帐!」
作出反应的茵伯西挡在了他前进的轨道上。
长剑与短剑进行了交锋,普通来说短剑绝不是对手。
但就像仸古所说的,这把剑并不正常。
「一个月前也是……这样交锋的吧!」
长剑被轻易地弹开,这也理所当然,密度与重量都不一样。
这把湾刀的一击,就好比巨大的金锤叩下一般的威力。
「可,啧!」茵伯西紧咬着嘴唇。
「闪开!」
背后的雷提库以一副架好剑架势喊道
「啦啊啊!」
伴随着尖锐的声响两把剑重叠着向下挥舞,两剑交叉之处凝结着薄薄地水蓝色的冰块——稍稍一碰就可以瞬间让对方冻结住的冷气,第四冠术『寒玉』。是由雷提库命令,自主开发出来的术式。
茵伯西向着侧面飞身闪过。
雷提库将交叉着两剑张开,『寒玉』分成了两个分别移向了剑端。
与此同时,茵伯西也回转到仸古的身后,开始念道
「『起来』!梦和现实、纽带、缘分、离间、病、或是,飞散!」
似曾相识的咒语回荡起来
「黑金、白银、铜、集会、全部、蠢动……!」
极小的金属片缠着刀身产生细微的回转,借此来提高杀伤力的术式『断裂钢』。
不过其规模与一个月之前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何止是刀刃的表面,整把剑都变得密密麻麻,就像黑山一样。
就像白蚁聚在一起的样子,是把这边全部做成绞肉都完全没有问题的数量。
就在前后都被不同的术式夹攻的情况下
「……第二个理由是」
仸古——停下的脚步。
向着前方的雷提库,草草地举起一边的右腕。
又对着后方的茵伯西伸出了左手。
以常识来考虑这无疑是愚蠢的行径,想要空手去接缠绕着炼术的武器。
可以视作已经放弃了点头,简直是发疯。
但,不对。
刹那。
卡的!
就像音叉被敲击一般,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唉」
茵伯西张口结舌
——这也自然
本来将手腕结冻结的『寒玉』也,连骨带肉慢慢消磨一空的『断裂钢』也,都瞬时消失不见了。
不只如此——本来不必炼术也能将皮肤切开的刀剑,连刀刃也被停了下来。
没用穿着任何防具,只用肉身和手腕而已。
「这个『艾莉斯十六号』」仸古说道
「跟我一样……是用炼禁术所创造出来的。」

草草地挥了挥两手。
只是这样两人的武器就被轻易地弹开,身体后仰着差点摔倒。
「你说……什么?」雷提库困惑伴随着惊愕,嘴唇打着哆嗦。
一副不知所云的表情
「你,刚才……说了什么?」
「用你喜欢的话来说,就是人造人。当然,跟你做出来的仿造品不同。是完全从炼狱毒气中——是以蒸馏器作为子宫,烧瓶作为摇篮,以纯水为洗儿汤所诞生出来的,百分之百,真真正正的人造人。」
茵伯西加过头去望了一眼,又盯向了雷提库。
「真是无聊透顶,雷提库=梅亚。把尸体摆弄后再生,这就叫人造人?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继承了罗雷恩?真是笑话,太滑稽了!你这样不成器的弟子,没有资格报出库菲鲁多的名字。」
「你——」
「我之所以拥有对毒气的完全抗性并不是特殊体质的关系……是特性。」
「你,难道。」
「罗雷恩的研究完成了,就在他被斩首之前。」
——反过来说。
所以罗雷恩才会被处刑。
就因为已经创造了出来,他的罪孽才会深重。
「多半,是读了他留下来的资料的弟子才自称继承了他的研究,是这样吧。但可惜的是,他这个人……对自身很重要的成果与被称为研究结果的内容,绝不会写在纸上的人。只会保留在头脑当中。」
「罗雷恩的」
「唉,没错。」
面对愕然的雷提库,仸古点了点头
「人造人『罗雷恩之雏』,我是第一号。」
就这样
「不用说,既然被称为人造人就并非只是单纯的人类,这与女性生孩子没有任何不同。我……通过了炼禁术获得了超越人类的范畴的能力。」
仸古有着那个证据。
自己并非普通人类的证据。
「我所获得的能力是『消失点』。」
那是比起炼狱更加深的地狱的最下层,与叹息之川的第一圆同名。
骨肉亲人的背叛者——也就是向诞生自己的炼狱毒气谋反的意思。
「对我来说炼狱的毒气也好,或是通过那个精炼而成的炼术也好……不但不会有害身体,还是能够提升自己力量的食物。」
是的。
并非什么完全的抗性。
倒不如说这是亲和性。
吞食一切炼术,将毒气作为粮食——
这就是作为人造人的自己,被称为人造人的原因,以及能力。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哑口无言的人是茵伯西
「没开玩笑了!另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
这是愤怒,悲伤,也可以说是别的什么。
「如果你是……你这家伙是人造人的话,是真正的人造人的话!」
双手持着长剑,脸色大变,盯着这边。
茵伯西提高了声响
「那我是,哦,我是……雷提库大人救回来的我是,什么!?已经不是人类了,不是人造人的话,那到底是什么!」
「那种事,最先就已经决定下来了。」
仸古心死地回答道
「你,只不是尸体罢了。」
「……『起来』!」
回应过来的是如同漫骂般的键器启动的口令
「啊啊啊啊放纵之时、斑点、安乐荒野、向着十九列的死伤!」
接下去的咒语
即可称为激昂又同时包含着温吞及怨恨。
「共鸣、沿着症候、渡过间隙、毒蛇之宴、!、追赶、终结、最终、流下!」
仸古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炼术
雷提库也不清楚
茵伯西的术式是
「这样就死……啊、?」
连发动——也没有完成。
他在用『古来幅数珠』打开门的瞬间,仸古由于吞食了那散发出来的毒气。
从炼狱的空气中得到的营养,使仸古全身充满了力量。
人类所达不到的,非人的力量。
『艾莉斯十六号』朝着茵伯西的长剑挥去,精准计算了角度与速度的一击。
沉重的金属的破坏声,茵伯西的武器从中间开始简单地折断飞去。
「结束了。」
没有迟疑一步拉近了距离,左腕飞速击出的仸古。
用肉身拔出的手轻易地贯穿了腹部。
「……咕,啊」
拉出了肠子。
皮肉上看起来还是温暖的,从生物学来说的话——他还活着。
「安息吧!茵伯西」
仸古低声轻呤,他的瞳孔放大了。
整个身体失去了支撑力,对着地面倒了下去。

看到茵伯西已经一动不动,仸古又回过身去。
再次面向了雷提库。
他面无表情,至少完全看不出来。
沉默地直视之后,他缓缓地开了口。
「……为什么?」
先前从容不迫地态度已经丝毫不见了踪影。
对自己的研究也完全失去了自信。
优越感、求知欲与探求心,用这一切的情感都化成了乌有般地声音,雷提库开口道
「为什么你,明明拥有如此完美的身体却还要当王属炼术师呢?」
平静地问着,但语气却越发激烈,已经抑制不了自身的感情。
「烧瓶与蒸馏器,从炼狱毒气中诞生出来的肉体……还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简直可以称得上奇迹,罗雷恩叔父留下的炼狱学的遗产。但为什么你,要做这么无聊的工作!?有你在的话炼术的研究将会有多大的进步!有你在的话我……调查清楚你的事情的话,我明明就能超越师父了!」
扔下了手中两柄剑,抽出了背上的一把长刀。
「是吗……边狱院?那些国家使唤的走狗……是那些家伙独占了你!?别开玩笑了,你是我的东西!既然是罗雷恩叔父创造的东西,那所有权就是我的。解剖也好提脑髓也好,通通都是我的自由!」
(团长:雷提库大叔原来是病娇,好基情的告白。)
卡地扣住了带柄键器的扳机。
雷提库拿着键器不是『古来幅数珠』,是『愚者之石』——也就是炼术不会发生改变,只会根据毒气来变化形态而已。
仪式是刀身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炼术阵。所以什么都不用干,咒语与动作都不必就有可能即时发生的结构。
两柄长刀的附近开始产生着肉块一样的东西。
起伏着,隆起着,表面变得凹凸不平。
蜈蚣的脚加上恶魔的牙齿再加上捕蝇草的叶子,这种四不像的东西左右各有十五根独立的尖角,生物般的物体。
仸古曾在炼狱院的炼术记录表里见到过。
在剑寄生假想的生物来吸收敌人,雷提库的最初发明的炼术——『造物主之理』。
现在想来,或许这是对罗雷恩的一种憧憬。
「到我这边来!」
两手拿着『造物主之理』的两头生物,雷提库摆开了架势。
「这样的话,你就能变成更有意义的存在!作为人类的基石,为人类的发展做出贡献!这样的话,你就!」
仸古没有回应他的话
取而代之趁着呼吸的间隙低沉身体又跳跃起来。
「你将比现在,活得更加幸福……」
一加叫喊着雷提库一边挥舞起了手中的双剑。
突击与迎击。
无机质的铁刃与假想的生命体。
人造人与研究者。

就在一瞬间——交锋了

短短地三秒过去了
先是雷提库手上的双剑中寄宿的『造物主之理』被粉碎成了砂状。
接着雷提库的肩口裂开,血溅五步。
最后,雷提库=梅亚——雷提库=蒂欸=库菲鲁多的颈部开始血液如同喷泉一样飞出,他的身体也倒在了地面上。
仸古解除了戒备,转过身去。
缓缓向前走着,身体已经痉挛的雷提库又开口道
「为什么,啊……?」
于是乎微笑着回答道
「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雷提库瞳孔中的光亮消逝了,痉挛也停了下来,随着出血脉搏也停止了跳动——他的生命终结了,仸古依旧保持着笑容俯视着他的身体。


确认了雷提库=梅亚的死亡之后,仸古把湾刀收回了鞘内。
这样,四名敌人全部消灭完毕。
虽然跟当初的预定不尽相同,不过这次的任务算是全部结束了——
仸古这样想着回过了身,但却在此时看不能了出人意料的情形。
「……什」
先是做在地面上的艾尔特。
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克制着自己发出的颤抖。
另外还有。
刚才应该被仸古解决掉的茵伯西——失败品的人造人。
哪里都见不到尸体。
「艾尔特!」
脸色大变地跑过去
「没事吧!?」
没有警惕周围真是失策。
茵伯西又活过来的吗?
只是贯穿腹部果然还是太天真了,看就瞳孔放大就擅自以为已经死了。
对方怎么说也是异常,应该处理到至少打爆头部的程度。
「仸……古」
坐下的瞬间,艾尔特止不住地抱住了他。
「那个……仸古跟那个人打的时候,那边的尸体,突然起来。然后,看了这里一眼……但没有攻过来,从桥边,往河里……」
逃跑了,被他逃跑了吗?、
「……艾尔特」
眼眶里流着眼泪,朝着这边把头埋进仸古的胸前的她说道
「我,好害怕。但……跟仸古,说好了的。我没关系的,说好了的,所以」
——连惊叫都没发出一声?
她到底有多么害怕,看这副样子就可以明白。
她对外面的世界是很敏感的,战斗的时候威风凛凛是因为有自己在身旁的关系,如果不是如此就会像现在一样,只不过是个容易受到惊吓的少女罢了。
即便如此,还是忍耐下来了。
为了自己。
——不为别的,只为了我。
「谢谢你,艾尔特。」于是仸古轻抚着她的脑袋
茵伯西的逃跑完全是自己的失误,虽然不知道之后他是会继续采取行动还是会就此销声匿迹。
悬念很大,民间也可能会出现被害者……但现在,再反省这些也无济于事。
看到艾尔特没有受伤就安心了,握住了她的手腕,起身。
「已经没事了,都结束了,回去吧?」
艾尔特深深地呼吸了两次。
接着看着仸古的脸——就好像刚才的哭泣都是假的一般, 缓缓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嗯。」

仸古想回敬她一个微笑。
关于刚才雷提库的提问。
他说了为什么。为什么甘愿成为王属炼术师。
答案是——这种问题,没有答案可言。
现在的仸古是骑士。
九年前,塔的地下,被跟现在相比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一直露出阴郁表情的银发少女接受的那天起,自己便从王那里得到的骑士的身份。
那,骑士是什么?
骑士是,守护公主的人。然后艾尔特,就是仸古的公主。
自己是从实验之中诞生出来的存在,对真理的探究,对知识的渴望,对得到炼狱世界的可能性的追求,为了体现这一切,而从毒气中创造出来的。
实际上,就跟雷提库所说的一样,自己的存在有着重要的意义及价值。
这个身体里面,潜藏着无尽的学术的可能性。
但是——
自己被生下来的事,活着的事,究竟有意义吗?
九年前的自己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自己的诞生,获得身心之时罗雷恩已经被处刑了。
仸古作为王从罗雷恩那里没收过来的物证被饲养着,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
给这样的自己带来希望的,就是艾尔特。
至今无法忘记那天她说的话。
对着将炼术造出来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的仸古,沐浴在毒气之中也丝毫没有影响的仸古,这个公主露出了打从心底里高兴地表情说道。

——跟我……成为朋友。

是她,给了自己以归宿。
仸古的存在从那一天开始
直到死的那个时候,决定要为艾尔特而活。

「……怎么了?」
迈出步子的瞬间,艾尔特不经意地停了下来。
将『乙梓司圣骸布』夹在了腋下,眼珠朝上盯着这边。
「……的说。」
「唉?」
「没关系的说,我,就算没有仸古牵着手,也能走得好好的说。」
仸古不禁胸口一疼。
——还在介意之前那件事吗?
说不定,与奇莉尔的事情也有关系。
昨天,应该是她外出的时候被奇莉尔邀请,想再回想起那个时候鼓起的勇气,来回应已经逝去的她也不一定。
第一次交到,第一次失去的朋友——
所以,不,正因为如此
仸古来到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唉?」
「我知道的,艾尔特已经不用跟我牵着手也能一个人去外面了。不只是我,奇莉尔也知道,在一起玩了不是吗?」
「啊,是,但……」
「但是今天,是我要牵你的手走……能原谅我吗?」
艾尔特——仸古的公主,一瞬间变成
微妙而又得意的表情,即便如此还是笑容满面的说道
「真,真拿你没办法!就今天,特别一次?」
「唉,非常感谢。」


于是少年骑士牵着公主的手走着
周时乓地将奇莉尔与米歇尔的遗体,用青炎围住。
这是艾尔特为告别一时的友人而发出的信号。
她——公主,却是不会轻易落泪的,要说为什么的话,不管多么悲伤,多么不安,多清楚着自己被这牵着的手的体温所守护着。
牵着他的手,对艾尔特而言,就是这一回事。

公主垂下了眼前。
少年骑士迎合着她的步调。
再次向着地下,朝着地牢,两人迈出了步子。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1-1-23 03:06 编辑



终章 暗黑的格莱特尔
飞身跳进河里,游泳逃走,当抵达岸边的时候腹部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是他的制造者雷提库=梅亚所施下的炼术。
当身体遭受到伤害,也就是说所记录的初期状态发生了什么变化的时候,他体内埋入的『古来幅数珠』就会代替编入的炼术阵与心脏,自动组成复原的术式。这个『古来幅数珠』也被改造成不必用『起来』这样的命令,而是以他身体的损伤为信号打开炼狱之门进行改造。
当然,伤口实际并不是痊愈。
炼术创造出来的假想物质一到时间就会还原为毒气。之所以看起来像治愈了一样是因为复原的术式在持续不断地发动的关系。
直到接近他自身自然治愈为止,损坏的细胞和内脏都会由假想的细胞代替——本来一直暴晒在炼狱毒气之下身体很快就会垮掉。
他的细胞却能以炼狱的毒气为营养,这是雷提库施加了炼禁术的关系。
想不到的是,他的叔父罗雷恩=艾奴=库菲鲁多也给人造人进行了同样的处理。
单论这点,雷提库可以说跟他的师父达到了同一个领域。
所以他方便的是,拥有几乎可以称得上不死之身。
但当然也有难点的地方,主要是以他脑中的记忆为主。
原本,在他死后到重生的这段时间的关系,他的脑细胞基本都死去了,这里就算雷提库的炼禁术能强行复元,恢复学习过的知识也无法取回原来的记忆。
只能加入模糊的记忆将主人设定为雷提库的助手。
连自己的名字『茵伯西=提蒂斯』也抱持微妙的违和感,就像别人的东西一样。
所以自身也是一副莫名奇妙的状态。
拥有自己的意志,也能进行理论性的思考,同时也具备了喜怒哀乐,却唯独没有记忆。
另一方面又没有『自己到底是谁』这样的疑问,确信着自己就是雷提库=梅亚创造出来的人造人,这份自尊是感觉得到的。
再加上——这也是最危险的设定——一他被雷提库附加了根源性的破坏冲动,不仅有食欲、睡欲、性欲,还有破坏的欲望。
看到东西就会变得想要破坏,看到路上的行人就会想要杀掉。关于这点当然是可以自己控制得住的,有着限度。
但绝对总有一天说不定会克制不住。
就像人类无法抵抗食欲、睡欲、性欲一样。
这只不过是另一种形式而已。
记忆中朦胧地残存着一张脸和一个名字,使他非常的困扰。
名为特莉艾拉的少女。
特莉艾拉=美维
每当想起这个名字和那美丽的容颜,不知为什么,胸口就会变得好热,欲望就好像要溢出来一般。
是恋人吗?还是说别的存在。
他不清楚,只是他想找到这个名字的主人。
顺着河流而下,所到达的地方是灰色街。从工厂里流出了毒气的淤水,从一对烂泥之中寻找着可以换钱的漂着物,暗淡低贱的街道。雷提库给的这身破旧的打扮好在不是很显眼,所以能暂时以这里为据点。
首先需要武器。
还有食物,睡觉的地方,还有女人。
一切补充完毕之后,再去找那个可恶的人造人算帐。
不,在这之前还是应该去找特莉艾拉。
到底先哪边呢?人造人是非杀不可的。也想找到特莉艾拉然后杀掉。
索性女人什么的都不管了,侵犯,杀掉,总之要杀掉,破坏掉——等等,不行,不能杀……为什么,明明这么想要杀。
按住因进水而疼痛的腹部,茵伯西=提蒂斯思考着。
即使作为失败的理论作品也能逻辑性地——进行思考。

于是一个月过去了
匍都被恐怖所笼罩着,只以娼妇与贵妇为对象的连续杀人事件爆发——但这个时候连作为犯人的茵伯西也没有预想到。


王权派议员们的反应叫人惊讶,特别是「干得好」的称赞声。
这令仸古感到意外。
不慎让人造人茵伯西逃走的确失策,阻止国外的炼术师的破坏计划已经是完成了当初的目的,他们似乎这样认为。
平安无事,对政治家来说对外国的面子问题才是最先事项。
悳国开发的『古来幅数珠』对莹国没有造成任何威胁——有这一事实在,炼术先进国的地位就不会动摇。
匍都大桥管制塔的部分损毁,已经作为事故进行了处理。
所以这次的任务虽然残留下了部分不安定因素,但大体上已经圆满达成。
但仸古还是有没有想通的地方。
首先是关于『古来幅数珠』。
克捏斯=普莱多和克理斯蒂娜=唯依这样身手的炼术师,也会被强力的键器所诱惑而背叛国家。
如果再大量生产正式引进的话,那结果会如何呢?
在事件发生以前,仸古和理查德都预想这玩意无法主导市场,看来想法太天真了。
也应该考虑一下给国内的键器开发与开发机关带来的影响。
国内现在的普及的『愚者之石』,门的大小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抑制。
也就是说通过技术性的手段就可以来增多毒气的数量。
通过研究『古来幅数珠』,来确立简单扩大门的方法,而且炼术师们也需要这种东西的话会变得怎么样。
炼术师之间的战斗会变得更加乱来与凄惨。
而且,更重要的是——
关于『古来幅数珠』的入手途径。
作为主脑的雷提库=梅亚一个月前在圣堂爆破计划中第一次使用了『古来幅数珠』。
拿着那个的人不只有他一个,使用的场所也不只是马古那罗亚圣堂一处。
其他场所也都使用了手镯。
如果就像雷提库所言纯粹只是为了测试威力的实验的话,那就完全没有必要交给其他人来做。
当然制造方的悳国其目的是给予莹国以打击,也可能他只是顺着这个意思来做。
虽这么说。
但悳国到底是委托了谁来进行破坏行动的这一疑问也浮上了心头。
圣堂破坏计划,那是雷提库与国内的过激派——贝利库斯主义者混杂在一起行动的,这一点不会错。
那秘密输入『古来幅数珠』究竟是哪边呢?
雷提库一个人打开窗口,躲藏起来利用过激派呢?
还是过激派的人打开了窗口,雷提库只是混在其中呢?
如果是后者的话。
说不定还有同伴。
从悳国的工商业者手中为过激派获得『古来幅数珠』的帮手存在。
恐怕那是两国通过两国之间一个又一个的人来进行——


「嗯,仸古吗。」
向着王宫的走廊前进着,突然前方过来的人影招呼道
瘦骨嶙峋的细小下巴加上留着华丽的胡须,背肌宽广单手持杖的老人,完全没有让道的意思朝着走廊正中走来,在仸古面前停了下来。
「又来了吗?虽然这是为了任务,但就不能再稍微学会客气一点吗?」
「你好,梅捏雷库贵族院议员。」
面对这位紧绷着脸的老人,仸古致以温和的笑容。
「请放心,这回是被传召过来的。」
「哼」
梅捏雷库哼了一声
「有劳你了,别在王宫里乱撒毒气。」
一番责难后,俯视了一眼靠在走廊里的仸古,离去了。
仸古望着他离开的背景想着。
如果这回匍都破坏计划成功的话,悳国与莹国之间的关系毫无疑问会恶化吧。
表面上的变化先不管,暗地里一定会互相敌视,友好的氛围也肯定会烟消云散。
而且这个所带来的影响不只有眼见的条约与贸易关系,密约以及私下的决策也会随之而来——比如说像麻伽蕾特公主和悳国王子的婚约。
对于一心一意想让孙子入赘王家的梅捏雷库来说,这样的发展正是好机会。

不用说,这并没有什么根据。现在的不过是仸古胡乱猜想而已。
不过还是需要警戒,等到事情发生了就一切都迟了。
仸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直到确认梅捏雷库的身影在走廊的转角处消失之后,才再次迈开了步子。
这之后要通过中庭通向外面,很难说不会再遇到麻伽蕾特。
为了这个,至少将一脸的愁眉苦脸恢复到一如既往的笑容——想了好几次。

明月下照耀着光辉而庄严的玻璃绘画,画得是祝福祝神明的十二天使。
只不过在画的下方处,接近地方的地方,流着鲜血的第十三位天使正躺在那里。
他亦或是她,因为帮助了人类而背叛了神明,受到了惩罚而被撕去了翅膀,天使的身份也被剥夺。
余下的十二位天使,现在正准备用火焰烧毁一切。
随着小号的响起苦艾之毒蔓延大地,给予万物以审判——
也就是旧约上所说的默示录。
这种形式的玻璃绘画,在所确认的范围里也只有这个房间存在。
题材稀有不说,更多的是作为一副宗教画有够恶趣味的。
以莹国隔海的东南方向是丁国的位置。
附近的十六国的国教是正统的丁字教,所谓旧教的总部是法王厅。
而同时具备有这两者的,某个部署用的执务室里。
房间中央的坐椅上有个男人,背对着默示录的玻璃画,带着温和的笑脸深深叹气着。
椅子与办公桌当然是用华丽的高级品所打造,不巧的是,外面还是黑夜。
只凭桌上烛台上插着的一根蜡烛的光亮,细腻的纹路刻画都被阴影所掩盖了过去。
「于是,结果如何呢?」
只有丁字教的司教才能被允许披上的特殊设计的祭服,醒目的红色。
相对来说肩膀上挂着的圣带是妩媚的漆黑中加上了白色的边饰。
红色是殉教,黑色是悲伤,白色是葬送的意思。
无论哪个,都是只有今天,平时不会使用到的颜色。
男人的年纪看起来在二十岁的中盘。
细长而清秀的眼睛加上薄薄地嘴唇一副伶俐的样子,长长地头发不经捆绑垂落下来,怒视着天空。
同时散发着王的威严与暗杀者的杀气。
他的名字是古依多=勒勒斯。
是法王厅,第禁数局——别名『奇迹认定局』这一岗位担任局长的男人。
而他的背后有一人正静静地抱住了他。
是一名少女。
年龄大概十三四岁,圆圆地大眼睛与可爱的小鼻子,微微厚实的嘴唇加上柔软的脸颊。
蓝色的头发没有束缚地垂下,纤细地手指尖紧紧贴在男人的脸上。
「我,跟哥哥见面了哟。」
「……那,怎么样?」男人边问边轻抚着少女的脸颊。
「好可惜,在看清楚之前已经被杀掉了,好痛啊。」
「哼,真没用。」
对着说话的右边还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别说这种话啦。」
说话的人是少女
年龄十三四岁,圆圆地大眼睛,可爱的小鼻子,微微厚实的嘴唇,蓝色的头发——也就是除了头发被剪齐到肩口处之外,与之前的少女完全就是一张脸,身形也一模一样。
她笑了笑,就之前的少女一样的笑容。
「相对地,跟那个国家的公主成了好朋友。非常地可怕,但也非常地脆弱。」
「……是吗。」
回应来自男人的左边,又是一个人影。
「即使我失去了记忆,那种恐怖的感觉依旧没能散去。」
年龄,长相,果然是完全一模一样的,三名少女。
「还有,那个假冒我哥哥的人,被植入伪造的记忆,肯定到死为止都还把我当成自己重要的妹妹看待。」
男人——古依多,痴笑起来
「是叫米歇尔=斯杰吧?哼,一个异教徒也敢持有天使的名讳,没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倒不如说应该为能协助我们的事而感激不尽才对。」
「啊啦,真过分。」
于是背后抱着他的少女嘟着嘴
「是啊,好过分。」
右侧的少女也鼓起了脸。
「过分,真是的。」
左侧的少女把脸转向一旁。
所以
古依多露出嘲讽的笑脸张开了双臂,将左右两边的少女拢在怀中——说道。
「你们也一样……奇莉尔。」

傲慢地样子
「像你们这样错误的人造人……连异教徒都算不上的人造人,想升往天国吗?想获救的话,从现在开始就服侍在我们身边,祈祷鞠躬献身。」
态度专横地
「那个可恨的异教徒也好,那些人,那个国家,全部都从这个世上一个不剩的消失殆尽……你们只要来帮忙就行了。这样的话,就能拯救所有人了。」
像是怜悯地
「那『群体』……是多数的『奇莉尔』所构成的『罗雷恩之雏』的第二号。」
像是慈爱地——
地狱的最下层,叹息之川的第二圆。
与对祖国的背叛持有同样意义的名字,向着奇莉尔的少女们。
「反正那个家伙没有察觉到?悳国的技术人员到底是为谁制造了那个手镯。那个手镯……到底是根据谁的指示流进莹国的。」
这便是古依多率领的『奇迹认定局』的任务。
毁灭新教。
异教徒格杀勿论。
将炼术这一祸根的种子,从这个世上完全抹去。
「为了这个,才要用我的吧?」
奇莉尔哧哧地乐着,亲吻着古依多的头部。
「即使使用炼术,也要否定炼术?」
奇莉尔开心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把脸贴在古依多的胸前。
「使用过的手已经被玷污,最后要在这里全部切掉。」
奇莉尔高兴地用舌头舔着嘴唇,古依多把按住了她平坦的胸部。
「好棒啊」
「好棒啊」
「好棒啊」
「真有趣」
「真有趣」
「真有趣」

无视了三人的奇莉尔的异口同声,古依多将桌子上放着的资料取走。
然后把视线停留一行文字上,歪了歪嘴角。
「……艾尔蒂美希娅,真是令人不快的名字。」
说完将资料草草地捏成一团丢进了烟灰缸,接着拿起了烛台,将一团资料点上了火,眼看着火焰窜起,吹灭了蜡烛的火光。
不知何时,天空的明月被云雾所笼罩。
所以当纸全部燃烧殆尽之后变成了一片黑暗。
漆黑之中,只剩下了少女怨念般的微弱娇声在回响。


本帖最后由 phillui 于 2011-1-23 02:34 编辑


后记
初次见面的各位,以及好久不见的各位,大家好,我是藤原祐。
『炼狱姬』成功发售了。
作为新的系列的第一卷。初次见面的各位以及好久不见的各位都能怀着期待就好了,首先感谢您的阅读。
顺便一提,这次是幻想系体裁。出道作『ルナティック?ムーン』以来,还没有涉及过。
不过那个是以遥远的未来为舞台,严格意义上的『异世界』这大概是第一次。
随意设定的后果变成了有点不健康感觉的世界,嘛,虽说如此但只要允许上架的话今后还是会二卷三卷地进行下去。
还请各位支持,这一家里蹲的公主殿下(……唉?)与爱操心的少年骑士的组合,还请多多关照。

话说回来,对各位许久不见的各位。
我,上一次出的书的后记里『下次大概是春天』什么『大概由MediaWorks文库发行』虽然这么写了……结果却不知不学到了八月这个作品才一如既往地由电击文库推出,实在是成分抱歉。因为已经感觉到了您不耐烦的心情。但我也没有说谎现在正值春意盎然,但这本书的表页内侧的电击标志却未见踪影,虽然说了好多次但还是不行。对期待着的各位再次抱以歉意,真的是对不起。
还请不要就此抛弃在下,为什么一副满不在乎的感觉啊啊啊啊啊!

嘛就这样了(怎么样?),以下,还是老样子的问候。
担任插画的kaya8,真的十分感谢。「关于服装的设计得感觉好一点!」「武器全都要种非传统的感觉!」能将这种抽象极致的要求予以回应,真的非常感谢。收到原稿的文件夹时飞速打开的时候,高兴地一个人在电脑前偷笑了起来。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编辑的佐藤先生,不知不觉已经受您的照顾将近八年了,最近急剧「对不起原稿迟到了真对不起!」开始道歉成了习惯,但之前那个是真的道歉真的有在反省真的对不起真的不抛弃在下。
另外还有设计、阅稿、还有以编辑部为中心的ASCII MEDIA WORKS 各部门的各位,为本书的完成出版,出售贡献力量的各位。正因为有大家的支持,我才能专心于自己的工作。
更重要还是要对拿着这本书的您抱以最大的感谢。
如果在下能变成二次元美少女的话,一定会光临您的府上,作为女仆帮您做这种事情那种事情,真心诚意地侍奉您。很不巧即使有这个心在下也不是美少女,其实自己对女仆并没有太大兴趣这件事还是要书面上向各位道个歉。说是没有兴趣却连续在在下的两个系列中出现,女仆,连自己都没注意到说不定真的挺喜欢了……

第二卷预定今年年中发行。
那个时候,请各位能继续关注仸古和艾尔特。

藤原祐




译者的话
很惭愧的在这里自称为译者,因为自己完全没能将原作的精彩美加以呈现。第一次翻译这样的小说,如果只能作为给您的一个大概参考,看了以后让人觉得,哦,原来是说这样的故事。只要您能有这样的感谢,在下在这里就感激不尽了。
说实说一开始只是兴趣,但不知不觉断断续续间就翻译完成了,在此发布供大家分享,文章的翻译并不如同想像中那么容易,不知多少次在中途卡住,陷入思维短路的状态。在一边翻着字典一边半蒙半猜的情况下,勉勉强强地克服了一道又一道的关卡。
文章内有若干错误之处,还请高人们多多包涵。
漫妖文学组组长:sunsos
12
0

請選擇投幣數量

0

全部評論 43

  • 1
  • 2
  • 3
前往
10000
Nesiva 王爵
之前看了这书简介没什么感觉 现在已经对它有了全新的认识...别人推荐我看虚轴我没看 作为替代就看看这本再告诉他感想好了- - 感谢分享

11 年前 0 回復

不明所以 平民
嗯哼
插图看上去不错

12 年前 0 回復

草薙護堂 子爵
白色美女啊 看的眼馋

12 年前 0 回復

vivden 子爵
感觉还是蛮不错的嘛,再接再厉吧

12 年前 0 回復

286319011 平民
看见作者就滚过来了~~

12 年前 0 回復

zhang_tianh 子爵
文章不错,内容有点偏灰色。

12 年前 0 回復

moz164 平民
?錯!!!!!!!!!!!!!!!

12 年前 0 回復

fuze35 平民
久违的银发女主角
好キ

12 年前 0 回復

深度中二的kami 子爵
很棒,追了!

12 年前 0 回復

直落三千 平民
看了下插图就滚进来了

12 年前 0 回復

lemon410 公爵
这个故事很有趣哦,就像《赤色罗曼史》一样,藤原佑的故事总是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呢

12 年前 0 回復

zhouyixue 勳爵
就象一切魔法都可以无效化的人 要怎么让他们使用魔法?

13 年前 0 回復

gyfsgm123 子爵
= =全部看完后,发现后面好像会是黑暗的小说唉!!!
= =!!!纠结的要不要看下去。

13 年前 0 回復

chaibai 子爵
图床悲剧了 想看插画啊

13 年前 0 回復

wan707328434 勳爵
为什么这个作品没什么人气啊。。。明明不错的说。。。

13 年前 0 回復

系色mikodo 侯爵
期待第二卷!!
男主啊,太帅了
不过下一卷应该会陷入苦战吧。

13 年前 0 回復

灵浠紫 勳爵
呜呜呜呜~~图悲剧了,不过有小说看就好。

13 年前 0 回復

battle100 王爵
前面部分还不怎么样
最后一部分一下子冒出太多东西了
都是些让人吃惊的剧情设定
很有类似钢炼的设定
不过做出人造人的人居然被处刑了,真是有些叹息。(活着的话,小说剧情想必更有意思)

13 年前 0 回復

eddiewan1992 王爵
故事雖然是似魔法,又是又要使用異世界的物質作為媒介才可使用,
而且那物質還是空氣,還真是有的圓妙,
不過男主角是人造人的話,而且是以那毒氣造成出來,
為何人造人不能使用鍊金術呢!!??反正都不是那個世界的人,
他的一切已經是異世界的物質,為何不能使用呢??
而且主角那把短刀為何可以稱之為魔劍呢,
那把刀只不過是擁有高密度、堅硬和重之外,都沒有特別能力,
都可以稱為魔劍,真的很奇怪!!??
而創造人造人的罗雷恩=艾奴=库菲鲁多既然已經造出人造人,
沒有理由他不會不創造出自己,看來應該是一個伏線哦!!

13 年前 0 回復

虹色青青 王爵
还好了,故事够黑哦,好啊

图昨天还在的啊。。。可惜

13 年前 0 回復

  • 1
  • 2
  • 3
前往
phillui 王爵
7 粉絲
0 關注
246 發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