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外传 今日开始魔の王者之路!?[乔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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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开始魔の王者之路!?

作者:乔林知







在血盟城深处,竟然有一座无人知晓的秘密花园!?从打开禁忌之门的爆笑故事〈魔王后宫〉开始,还有以艾妮西娜的魔动装置「梦剧场」为主角的〈因为正值青春岁月〉、描述跟那些人们命运邂逅的插曲〈迷途之花〉、传说中的女性,苏珊娜·茱莉亚初次登场的〈星星的名字〉,以及用肯拉德的观点述说的〈失去最重要的人〉──收录了五篇短篇,魔系列外传第四弹,在此跟大家见面啰!




目录:
魔王后宫
因为正值青春岁月
迷途之花
星星的名字
失去最重要的人
岁末红衣传说的村田健

[ 本帖最后由 xelloss646 于 2008-6-15 22:25 编辑 ]


  魔王后宫

  

  不疏离的亲子关系,只有在孩子上国中之前的短短十几年而已。
  涩谷珍妮佛美子·自传
  《我的人生ONE POINT悔恨NOTHING》(待续)


  Ⅰ

  如果前人所言属实,那么我跟古蕾塔融洽的父女之情只剩下二、三年而已。
  再加上我这个为人父的老是因为超自然的力量独
  自到外地出差,导致我无法时常距她一起度过“全世界我最爱爸爸!”的时期。
  所以我决定尽可能陪她参加亲子之间的活动。也就是十岁小女孩在学校以及家中所能体验的各项活动。
  像是远足、新人赛、到海边玩、红白对抗、烟火晚会、秋季露营、耶诞节…耶诞节,这个应该不需要吧?毕竟两个世界的宗教信仰不同。
  再来就是对体育人来说不太擅长的活动——文化祭。古蕾塔还是小学生,文化祭的活动应该是园游会吧。
  对于这类活动我也有经验。就是全班一起在体育馆演戏还有合唱,或是在教室展示小朋友调查资料的成果,有点像是豪华版的教学观摩。
  等到升上国高中之后,校舍就会变成实习商店街,目的也会变成把马子。不过小学时的目的还很单纯。不管喜不喜欢,客人大多是小朋友的监护人。也就是说,这个活动的主要目的就是在老爸老妈的面前,展现自己平日念书以及学习的成果。
  这真是太扯了。丢脸到让人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活动。
  尤其是小学四年级那年最惨。我的角色只是杉树花粉一号,爸妈却拿着V8占据观众席,还拼命喊:“小有!小有!”
  与其面临这种状况,我还宁愿接受地狱千次挥棒的酷刑。如果我不是想拿全勤奖的健康优良儿童,就算要我装病拒演我也愿意。
  但是,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当我正为了与园游会有关的耻辱回忆到此告一段落而放心之时,面带天真无邪的笑容跑来找我的古蕾塔,说出更加残酷的提议。
  “亲子音乐、剧……?”
  “是啊。”
  “那是让监护人跟小朋友一起欣赏音乐剧的活动……吗?”
  坐在我膝盖上,面对我的古蕾塔轻轻皱眉摇头。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难不成是监护人跟小朋友一起站上舞台表演的活动?”
  “没错。”
  “这么说来,就是古蕾塔跟……我啰?”
  “没错!”
  你说什么——?
  “等一下、等一下!古蕾塔,不管是园游会还是发表会,不都是为了让小朋友在父母的面前展现自我成长的场合吗?应该不是父母炫耀歌喉的活动吧!”
  ‘不是喔,有利。这不仅是展现小朋友的成长,也要展现亲子关系的成长喔。”
  连监护人也要接受测试啊?
  晃动稍微留长的红棕色头发,古蕾塔的眼睛闪闪发亮:
  “这是肯拉德说的。”
  可恶的伟拉卿。
  曾经在地球的欧美地区生活过一阵子的伟拉卿肯拉特,有时候会像这样对她灌输一些有的没的知识。
  父母也得参加的园游会,在日本的小学极为少见,他可能是在流浪途中经过美国或英国,碰巧遇过这样的活动吧。
  当然,也可能是在加拿大或墨西哥或葡萄牙或阿根延或维吾尔自治区。
  “可足古蕾塔,真魔国没有什么音乐剧啊!”
  “没关系,肯拉德已经教过我什么是‘音乐剧’了。”
  可恶的伟拉卿!
  因为众多巧合成为我女儿的少女,活泼地挥动晒得黝黑的手臂,并且开始列举几首她想表演的曲目。
  “有利,你听我说——古蕾塔觉得‘魔男宅急便(注:动画电影“魔女宅急便”)’的歌不错,可是艾妮西娜说男人才不会什么魔术呢——?于是我就说,不然改挑战有点难度的‘歌舞伎魅影(注:音乐剧“歌剧魅影”)’好了,可是云特听到故事内容之后哭着说:‘那是太孤独了!’”
  “呃……古蕾塔,有句话实在很难启齿,可是找对音乐剧…”
  “然厉啊然后啊,我觉得主角不是女生的‘康斯坦汀:驱魔神童(注:电影“康斯坦汀:驱魔神探”)’也不错,结果这次换肯拉德说那部作品来自魔界,还说‘花魁王(注:日文发音接近动画电影“狮子王”)’适合成人观赏,问我觉得怎么样——?没想到光是要挑选表演的节目就好难喔。”
  “啊——古蕾塔,其实那个……我对音乐剧有点……”
  “可是啊!”
  纤细的手臂环住我的脖子,古蕾塔的额头用力抵住我的肩膀。她的头发散发阳光草原与早晨盛开的花朵香味。
  “其实不管是什么歌,古蕾塔都喜欢。只要能跟爸爸一起表演音乐剧,要我唱什么歌都无所谓啦!”
  唔!
  困扰不已的我挤出八字眉,心里拼命大叫。
  我对音乐剧没辄我对音乐剧没辄我对音乐剧没辄啊——!
  其实我并不讨厌音乐。在义务教育的时期,我的音乐成绩是不好也不坏的中等程度。听古典乐也不会头痛,国中还曾经跟朋友一起唱过KTV。既不曾在贝多芬的人像上画角,也不曾替巴哈的人像画鼻毛。
  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对音乐剧没辄。我实在无法理解,刚才还在正常说话的人们,怎么有办法说唱歌就唱歌、说跳舞就跳舞?
  同样是融合歌曲与音乐展现剧情的艺术表演——歌剧,就往我的容许范围之内。
  它跟日常生话中常用的“棒球选手就用棒球决胜负”的理论相通。
  音乐归音乐、台词归台词,把表演形态区分得一清二楚,对双方来说不是很好吗?
  “我说……古蕾塔,音乐剧虽然不错,普通的话剧不也很有趣吗?像是我演国工,你演公主之类的。啊、不对,那就跟我们现在的身份一样。总之音乐剧实在有点……”
  “为什么?”
  应该要坦白告诉她:“你老爸我对音乐剧没辄。”
  要是现在听从女儿的心愿,往后铁定会有没完没了的麻烦。
  不如趁现在以毅然的态度告诉她,园游会上应该要表演话剧,这样爸爸就能继续饰演杉树花粉二号了。
  为了不让她变成骄纵任性的女孩,小时候的教育很重要。
  要是过度溺爱,并且让她在搞不清现实的环境成长,对孩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像我哥哥就是最好的例子。从小就是天才儿童的他老是被捧,导致他明明是个琦玉县县民,竟然公开表示将来要当东京都知事。
  总之,不管孩子有什么要求都答应,在教育上来说并不是很理想的方式。
  只要我坚持“不表演音乐剧”,古蕾塔应该也会死心,像是地震、雷公、打铁老爹……!不是打铁的老爹,应该是说火灾跟父亲都是会令人感到害怕(注:日文中“打铁”与“火灾”同音,“老爹”与“父亲”同音)
  “你听好了,古蕾塔。不要表演音……”
  “好期待好期待好期待——!古蕾塔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唱歌跳舞呢!对了,有利,那是什么感觉啊?会不会很紧张呢?不过就算会紧张,古蕾塔也不怕!”
  古蕾塔把双手搭在我肩上,望着我稍微向下俯视的脸,充满热情掺杂红色的棕色眼睛,略带羞涩地望着我:
  “因为是跟爸爸在一起啊!”
  铛!

  第一届真魔国儿童园游会盛大举行。
  以我个人来说,原本希望这只是邀请几个亲朋好友的小规模聚会。
  想不到在伟拉卿的建议下,公开募集表演者之后,家有年幼子女的首都居民纷纷踊跃参加。
  过去好像没有举办过这类的活动,因此观众席也在很短的时间预约一空。
  参加表演的人不只有魔族。
  正在进行秋季采购之旅的希斯克莱夫也顺道来凑一脚,跟爱女贝特莉丝客串表演“大爷与我(注:小说《国王与我》)”中的一曲:“猴子,舞得好吗?”他顶着一头因为汗水而闪闪发亮的脑袋在舞台上展现的舞姿,博得众人热烈的掌声。
  有人看见冯波尔特鲁家的私人秘书,安普琳小姐边听“西寸故事(注:音乐剧‘西城故事’)”边哭泣的模样,到底是哪一个段落打动她呢?
  云特明明就不是家属,却跟冯温克特家的霖塞搭档表演“雪云太菊云太”中的一幕。
  全场观众对于遭受无情主人虐待的雪云太,以及躲在树荫下默默守护的菊云太(一人分饰两角)的勇气感动,不禁泪如雨下。
  这样的场面如果出现在地球,铁定获得不少“感动全美、扣人心弦”的评语吧。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这场开心的第一届真魔国儿童园游会‘唱唱跳跳亲子晚会’终于来到最后的表演项目。压轴好戏是由我们的魔王有利陛下跟冯比雷费特卿沃尔夫拉姆阁下,以及古蕾塔公主所表演的充满爱&勇气&扰人安宁的音乐剧——‘异形战场’之‘彻头彻尾的威斯康新州’!就请陛下、公主殿下以演技感动大家吧!”
  在云特充满新宿剧场主持人风格的介绍下,我们三个人跃上舞台。
  “动脑攻击、终极战士!”
  “用人数一决胜负吧、异形!”
  “人类是大麻烦!”
  “皮肤好像很硬的终极战士!”
  “粘液增量异形!”
  “到宇宙大干一场吧!”
  虽然选的是一旦被问到“这真的是音乐剧吗?”就会无法回答的曲子,不过既然是今天主角古蕾塔的期望,那就没办法了。
  不晓得她是打从哪里得知异形,竟然用崇拜的眼神问我:“雪歌妮薇佛跟艾妮西娜,谁比较厉害?”
  真希望我的答案不要对她的“想当的人物排行榜”有加分效果。
  知道“终极战士”这号人物的人,当然只有我而已。
  因此作词作曲、戏剧指导、舞台效果、造型设计、作品考证等等,全都由我一个人包办。
  纵使我把自己当作是劳勃罗瑞格兹(注:电影“英雄不流泪”、“万恶城市”的导演)来尝试这项挑战,终究只能彻底了解自己毫无这方面的才能。
  果然全场嘘声四起。
  我已经尽可能地把歌词里的残虐感加以收敛,但是带孩子来看戏的家长似乎不太满意。
  只见观众们纷纷从椅子上起身,像动物一样朝天花板大吼,还把双手靠着嘴巴大叫。
  这种场面看起来不像是在鼓掌喝彩,对于我们这几个明明是外行人还拼命表演的父女来说,实在是很残酷的对待。
  “想不到观众全部站起来回以嘘声……”
  “真是意外……”
  站在垂头丧气的我跟古蕾塔旁边的沃尔夫拉姆喃喃说道。
  由于他戴着头盔的关系,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大家似乎相当感动喔。那是‘想把这份感动传达给真王陛下!’的动作。”
  “你说什么?那叫感动?我倒觉得看起来像是在要求退钱!看来你可以放心了,古蕾塔!我们的表演好像非常成功喔!”
  “真的吗?讨厌……哇——我快被吃掉了!”
  我把古蕾塔抱起来,冲出应该回应观众安可声的舞台,结果观众指着我们,一边笑一边异口周声地说:“陛下,后面、注意后面!”
  原来是终极战士追来了。

  后台摆满来自各方的鲜花。
  狭窄的休息室里绽放各种颜色鲜艳的花朵,也充满甜美的花香。
  “好漂亮——”
  “这些全都是要送给古蕾塔的喔。”
  “真的吗?那我可以全部带回家吗?可以把这些花放在我的房间里吗?”
  “等一下再请人搬回去吧。”
  我正准备伸手抚摸柔软的卷发,但是少女的心早就飞到那堆礼物上。
  至于几乎全身套着布偶装的我,早就满身大汗,光是要摘下橡胶外星生物头套就很辛苦。
  当我的脸好不容易接触到空气,微温的汗水瞬间从头发滴落,这下我终于体会到扮演怪兽的演员有多辛苦。
  下次去东京巨蛋时,我再也不会找英雄人物握手,而是要找扮演敌人的演员握手。
  “呼——”
  “有利怎么啦?瞧你累成这样。”
  只脱掉上半身服装的沃尔夫拉姆,即使已经表演过一场唱歌跳舞,仍然是一脸轻松。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身为浩瀚宇宙猎人的终极战士服装,要比异形轻便许多。
  “才动几下就汗流浃背,可见你平常的锻炼还不够。”
  “我的训练、应该、比你、还严格吧。应该是说,你的角色比较轻松吧?”
  “什么?你把问题归咎到角色分配?谁的剑术比较好啊?”
  “应该是终极战士。”
  “既然这样,我饰演这个角色是正确的。”
  “话是没错,可是你……”
  “红天女(注:漫画《玻璃假面》里,最重要的一出戏的主角)候选人”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在简短的上场时间里,表演的入术三分,不仅动作流畅,音律也很完美,甚至还发挥足以吸引观众目光的演员天分。
  我对他所饰演的终极战士只有一个不满。正当我想把不满说出来的时候——
  “我可以进来吗?”
  轻敲几次门,伟拉卿从门缝探头进来。
  “肯拉德!”
  冲过去的古蕾塔把他拉进房里。
  肯拉德先夸奖今天的主角,再望着把布偶装脱下一半的我们说道:
  “陛下的表演也很棒喔。连观众席都能感受到粘答答的气氛呢。”
  “谢谢你毫不吝惜地夸奖专门负责饰演植物的我……不对,肯拉德听我说!我完全被骗了,这家伙明明是金发碧眼美少年,怎么不是清脆嘹亮的男童高音,反而是很成熟、充满男子气概的歌声!”
  “咦,难不成陛下期待看到有着男童高音的外星人啊?不好意思,我手上没有终极战士的资料,不知道他的声音如何。”
  终极战士的资料(注:终极战士“PREDATOR”与资料“DATA”发音接近)?他这句话说得太妙了,害我无法判断是不是冷笑话。不过伟拉卿继续露出爽朗的笑容:
  “你不觉得那么有男子气概的声音,比较有‘终极战士现身!(注:现身的日文“でた”也和“PREDATOR”发音接近)’的感觉吗?”
  “哇啊啊——我明明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
  没必要说个不停吧!
  “不过很遗憾,我不是特地过来搞笑的。进来吧,不会有人生气。”
  摸不着头绪的肯拉德低头看着痛苦不已的我,伸手将门打开,把一个小黑影叫了进来。
  少年抬起低垂的头,偏红的金发也跟着晃动。
  他年纪看起来跟古蕾塔差不多,不过如果是魔族的小孩,真实年龄可能会更大一点。
  他的打扮整齐,身上没有任何饰品。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不是观众席和舞台上那些贵族或有钱人的小孩。
  “他是谁?”
  占蕾塔踮起脚尖偏头问道。听到别人问起自己,男孩立刻羞到连喉咙都变红了。
  “那个……”
  “他是非常热情的观众,名字叫做帕奇里。他把耳朵贴在会场后面的墙上聆听表演呢。”
  “那个,表、表演很精彩哟!”
  男孩以打断肯拉德话语的气势,递上藏在背后的东西:
  “献给公主殿下!”
  那是一朵庭院随处可见的白花。虽然比摆满后台休息室的花还小,却是一朵清秀美丽的花。
  看到对方献上充满诚意的礼物,身为本日主角的歌姬当然是乐不可支。
  “何不把它插在头上?”
  熟知少女想法的伟拉卿,露出专家笑容并且多说了这句话。
  “嗯。”
  紧张到手指不停抖动的帕奇里把花梗插在红棕色头发上。
  “你们看你们看,好看吗——?”
  插上一朵白花的古蕾塔走回我们身边,脸上表情有点不好意思。
  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女儿啊,你两个爸爸的心情可是很复杂的。
  沃尔夫甚至紧握道具长枪,太阳穴浮出青筋,足以把他的美少年形象破坏殆尽。

  

  可能是献花之后勇气大增,帕奇里兴奋地开口。也可能是想拉拢父亲,这次说话的对象换成我们。不过或许是太过用力,偶尔有点结巴。
  “曲子、很棒!我听说是陛下亲自编写的。从来没听过的歌,真、真、真、真的很棒。”
  “谢了。”
  我跟沃尔夫以相同角度挥动右手。
  由于我们的爸爸模式就在此时完全启动,导致我们的反应有些冷淡。
  “因为曲子实在太棒了,所以我全部记下来了。我真的全部记下来了!等我回到院里,一定要唱给年纪比我小的孩子听!”
  于是他闭上眼睛,微微拾起下巴,唱起戏中高潮部分的一段。
  也就是“粘液增量异形”的部分。
  “人类是大麻烦!到宇宙大干一场吧!”
  我正准备为了自己写出白痴歌词而向他道歉,却被他的美丽歌声所惊艳,瞬间说不出话来。
  这正是我心目中的男童高音,是不输给维也纳少年合唱团的天使歌声。
  我仿佛看见帕奇里的背后有翅膀。
  那是光听就能让我的心情随之起伏的歌声。
  如果歌手唱出心中的悲伤,听众的思绪也受到影响;如果是歌颂喜悦,我的心中也会充满幸福的感觉。他的歌声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好棒喔,真是叫人吃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歌声,你唱得太棒了!”
  “咦……您太夸奖了,没有……没有那回事。”
  “别谦虚了,什么叫‘没有那回事’。你受过专业训练吗?经过老师好好指导,唱出来的感觉果然不同凡响。”
  “那个,请问……您所谓的‘指导’是指什么,我的老师只有院长而已。”
  “院……我懂了,你是就读知名的音乐学院吧?这么
  说来,你将来不是歌剧演员就是音乐剧演员啰?可恶——这个国家好像没有类似百老汇的地方,真是太可惜了。我应该趁现在先跟你要签名才对。”
  “陛下。”
  肯拉德沉住气规劝接触到真正才能而兴奋不已的我。
  “帕奇里并没有特别接受过专门的音乐教育。他居住的地方是城墙外面的孤儿院。我记得那里的孩子从幼儿到年长的孩子,全都是由院长一个人负责照料。”
  “孤儿院?”
  “是的。”
  “如果是孤儿,那就代表你家人……原来如此,难怪跟音乐学院没关系。对不起,我不应该胡乱猜测。”
  不懂事的我一个人自HIGH,原本兴奋的情绪也急速DOWN到谷底。在两个小孩子面前,我只是个丢脸的监护人。
  不断打量我跟少年的古蕾塔,用有点生硬的语气询问帕奇里:
  “你的爸爸妈妈部不在了吗?”
  “是的。”
  他尴尬地握紧藏在后面的双手。
  “家人都不在了,会不会很寂寞?”
  “不会。”
  他偏着头,重复刚才的回答:
  “不会。我在孤儿院垦有朋友,还有许多年纪比我小的孩子。我们的感情很好,就像真正的兄弟姐妹一样。院长还说现在的孩子很幸福,我也是这么认为。她说战争时期的小孩就算父母亲死了也没人肯伸出援手,但是战争结束之后出生的小孩子,却能像这样有东西吃、有地方睡。而且从今年开始,国家给我们的钱也变多了,也有时间教年纪小的孩子读书识字。院长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一口气讲完这些话的帕奇里脸颊泛红。对我投以闪闪发亮的眼神。
  “谢谢陛下!”
  “啊、我什么也没做……”
  真正该感到羞愧的人是我。我反射性地盯着地板,那里只有我覆盖粘液的棕色双脚。
  我的确曾经看着预算申请书,大吵大闹说要注重人民福祉还有教育。也提出“就算重新粉刷墙壁不用金箔也没关系,把那些钱挪去建立义务教育制度”的无理要求。
  但是仔细计算、筹措资金,并且将政策具体执行实施的人并不是我。
  而是冯波尔特鲁卿跟冯克莱斯特卿。
  眼前接受你衷心感谢的人,是个只会大吵大闹的男人,这样的认知让我不禁羞愧低头。
  早知道会如此无地自容,当初就不该以“不熟悉政务”为借口,把所有事情都交给臣子去做,起码自己的提案应该亲自完成才对。
  少年没有察觉我的懊悔,而是跟古蕾塔跟沃尔夫拉姆聊着“家”的事,甚至骄傲地聊起“兄弟姐妹”。
  “几年前我们的工作比学业还要忙碌,不像现在每天都有时间学习写字跟算数。像我这种年纪比较大的,偶尔也会负责教导较小的孩子。他们学习的速度很快,脑筋都很好。”
  “你所谓的‘工作’,都在做些什么呢?”
  伟拉卿代替他回答不曾离开城堡的古蕾塔的问题。
  “为了补贴营运的资金,院里会制作方便士兵携带的面包和乳酪之类可以长久保存的食物,并且定期缴到城里。帕奇里就是在推货车回孤儿院的途中,凑巧经过会场附近。”
  “就是制作内干或鱼干,还有泡水就能恢复原状的脱水蔬菜之类的食物。院长是制作保存食物的名人……我想陛下……应该没看过那一类食物吧?”
  “我知道哟。就是类似竹荚鱼干跟冷冻脱水高丽菜吧?我不仅看过,甚至还吃过。”
  “真的吗?”
  因为难为情而垂下的脸,忽然间变得豁然开朗。虽然我所吃的不是他制作,不过打开泡面时的确常遇到这一类食物。
  “那个真的是很方便。”
  一想起热开水泡开的蔬菜以及味噌拉面的汤头,原本加以压抑的饥饿便不由自主地苏醒。话说回来,在上台表演之前,我连午餐都没吃。
  因此在站着的古蕾塔整个人往我身上靠以前,我都没察觉她不高兴地转过头的模样。
  “……最讨厌了。”
  她一面在石地板跺脚,一面用不屑的语气说:
  “古蕾塔,最讨厌脱水蔬菜跟肉干了!”
  “喂、不可以说这种话。”
  我连忙抓住她的肩膀,但说出口的话已经无法挽回。
  “是吗?”
  帕奇里突然很沮丧,像枯萎的花朵一样低头。
  平常的她不会讲出这么无情的话,到底是什么触碰到古蕾塔的心理创伤呢?
  但是眼前也无暇查证,我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不过你真是了不起,年纪这么小就一面工作一面读书。可是既然你有这么棒的才华,想不想争取奖学金进入专科学校就读呢?我猜你的音乐成绩应该很不错吧?”
  “成绩?”
  仿佛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的少年反问我,由此可知我们的对话完全对不上来。
  “我是指学校的成绩。如果成绩不错,校方应该可以帮忙写推荐信给你想念的学校哦。呃……你的老师,还有音乐课是……”
  沃尔夫拉姆稍微动了一下。
  虽然不晓得理由,不过我看他的脸好像越来越臭了。肯拉德看了一眼焦躁不已的弟弟,开口解决我的疑问。
  “他没有上什么音乐课。”
  “咦,没有吗?”
  “只有富商以及贵族子弟所受的高等教育,才会包括培养嗜好的艺术科目。普通孩子上的学校不会特别教导音乐或美术之类的课程。”
  “是吗——我都不知道有这种事。”
  这么说来,他们没有日本学生那种在中小学所体验的合唱练习,也没有练过直笛或是“棕色小壶”、“踩到猫”等等。
  “因为学会读书识字跟算数比较重要。”
  “话是没错。可是……这样对那个叫什么……对德、智、体、群、美里的‘美育’不会有所影响吗?”
  国语算数在实际生活应用的确是很重要没错。但是在不久之前我看过一篇新闻报导,里面有一篇“幼年时期的音乐教育对于促进脑部发育有极大影响”的论文。还有、还有……
  “你过来一下。”
  “好痛!好痛好痛!快住手,沃尔夫!”
  可能是我越说越过火,终于忍无可忍的沃尔夫气得揪住我的耳朵把我拖到房间角落。
  “别这样,很痛耶!”
  “有利给我听清楚了,当着百姓的面前开玩笑也该
  有个限度!”
  “我哪有开什么玩笑?”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说什么要让他学音乐?开什么玩笑,你还想跟上次一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然后建立麻烦的制度吗?”
  “我哪有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你这样讲很过分耶。”
  我失望地喃喃自语。
  我自己觉得做得很好,想不到在旁人的眼里是那么失败的提案。
  “你听好了,要不是身为新王的你希望建立什么小学,否则平民百姓根本不用接受什么教育。在街头游荡的小孩只要学会自己想从事的职业技能就够了。至于不想继承家业或是真的想接受教育的人,大可以进军校念书。人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过日子,也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还不是你吵着说什么‘义务教育、义务教育’。才会对就业前的孩子进行免费教育!”
  “话是这么说没错。”
  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
  而且不仅仅是语气,就连原本翠绿的眼睛都变成深绿色,表示他是真的气炸了。
  “光是建造校舍跟派遣教师就花了不少钱!你说过连乡村也要设置能够接受初等教育的场所对吧?而且还要全国一起落实。我猜你一定不知道,这让我哥哥有多么烦恼?这些全部都是因为你强烈主张要让百姓学习读书、学会写信,以及提升他们的计算能力所造成的!”
  “沃尔夫……”
  “然后现在是怎样,除了让百姓学习写字跟算术,还要让他们学习日常生活中派不上用场的艺术吗?歌唱只要靠父母亲唱给孩子听就够了,舞蹈只要参加祭典自然就能学会。你觉得有必要特地动用国家经费,让下面的人学那些东西吗?”
  “沃尔夫!”
  “怎样?你想反驳吗?”
  当然想。
  可是我从刚才就一直在反省自己老是把政策交给别人去做这件事。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我认为有必要详加调查,并做好能够亲自执行的准备之后,再来重新提案。
  因此我现在能做的反驳,也只是针对他的想法提出忠告。
  我把双手挽在胸前,尽可能克制心中的情绪:
  “你的说法听起来充满歧视意味喔。”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歧视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打情骂俏了啦!”
  我最疼爱的女儿适时转移一触即发的气氛。可是什么叫“打情骂俏”?我们才没有打情骂俏呢。
  “你错了古蕾塔,我们不是在吵架。”
  是谁?是谁教我女儿这么奇怪的名词?
  “那个……对不起。”
  当我回头的时候,发现脸色大变的帕奇里站在门边。
  “真的非常抱歉,如果我说了什么、失礼……的话……”
  蹲下来正好对上眼睛高度的伟拉卿轻声安慰他。
  只见那个孩子轻轻点头回应,不安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一看到这个情景的我跟沃尔夫拉姆,急忙开始找借口安慰他。
  “哇!你误会了,帕奇里!你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
  “没错,我还要谢谢你送花给古蕾塔呢!”
  我们也没有气你对宝贝女儿的亲密行为喔。没错,没什么好生气的。
  “谢谢你来看我们的表演。下次要举办第二届园游会的话,我们会替你这种热情的观众准备位子的。”
  正当红着眼眶的少年开心点头时——
  “陛下————!”
  “惨了,是云特。”
  我听到遥远的另一端传来冯克莱斯特卿跟观众一起发出的怪声。
  想必他的美丽灰发正跟地面呈平行移动,以超猛的速度冲过来。
  “他的主持工作应该结束了。这下不妙,要是被那个人发现,铁定会毫不扰豫抱住我、磨蹭我的脸,把我搞得浑身沾满云汁!”
  而且还不光是那样就能了事。
  甚至还会被迫听他赞美新魔王陛下有多么美丽与聪颖,而且时间至少长达两小时。
  他的那些让我丢脸丢到死的赞美,对于身为话题主角的我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
  “陛下,如果你要在云特逮到你之前离开这里……”
  明白我的想法的肯拉德,闭上一只眼睛对我使眼色,用手指着门说:
  “就得快点把那身服装脱掉。”
  “好、我十秒钟就脱掉!古蕾塔,这里帮我拉一下。”
  “嗯!”
  帕奇里抬起头,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男童高音。
  “我知道通往城堡的捷径喔!”
  “好极了,那就麻烦你了。谢谢你,帕奇里。”
  “不,这没什么。”

  过了几十秒,冯克菜斯特卿在我们逃离的后台休息室里一阵慌乱。
  “哇!不好了!脱壳了,是外壳!陛下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成一副蜕下的壳呢?”
  根据我事后得知的消息,当时在休息室里的人不只云特一个。
  八只混在花朵里闪闪发光并充满嫉妒的眼睛,从头到尾一直暗中观察我们的行动。

  惨叫声响遍城堡走廊,是在恪守早睡早起主义的我陷入熟睡之后发生的事。
  “呜咻咚耶!呼喔喔喔喔喔嗯哟呼!”
  那是连吓到弹起来的我都想哭,类似野兽的可怕惨叫。
  “哇、什么事?刚刚那是什么怪声?是狒狒还是泰山打来了?”
  “声音是从古蕾塔的寝室传来的!”
  沃尔夫拉姆的话让我差点滚落床下。
  “古蕾塔的寝室?”
  就两种意义来解释,滚落床下的动作代表“你说什么?我的宝贝女儿现正面临危机!”的愤怒与恐惧,再加一点的怀疑,就是那个类似临终前的比婆猿(注:传说出现在广岛县比婆郡山区,像是大猩猩的生物)叫声,真的是古蕾塔的声音吗?
  但是当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赶到古蕾塔的房间时,却面临出乎意料的发展。
  “没事吧,古……”
  我连“古”这个字都说不出来。
  整个房间呈现类似恐怖电影布景的惨状。
  我还没来得及说完“没事吧,古蕾塔?”只见身为房间主人的少女身穿水蓝色的睡衣。双手交叉在胸前,大剌剌站在床上,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虽然她气喘嘘嘘,但是怎么看都不像遭到攻击。
  “这是怎么搞的……不、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手就搭在敞开的房门,早已经被恐惧吓到僵在原地。
  沃尔夫拉姆的睡衣肩带还差点滑下来。
  “不妙,是蜘蛛。是巨型蜘蛛的袭击!”
  “不、等一下,很可能是蛾的幼虫,它们也会吐一大堆多到吓人的丝。”
  眼前是一片有如外星人巢穴的地方,四周的墙壁全部沾满有如蜘蛛网的丝。
  而且天花板附近的四个角落还吊着被坚韧的丝捉住的猎物,应该是用来当成小外星人的紧急粮食。
  “紧、紧急粮食?”
  “啊!有利、沃尔夫!”
  糟糕,被发现了!
  不对,是看到我们的古蕾塔用力从床上跳下来。而且她还使出完美的头捶冲撞我的肚子。
  “咕……超、超好用的潜水头盔。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古蕾塔,这些家伙是打从哪里来的?是小偷吗7竟敢三更半夜溜进少女的房里!身为父亲的我就算掐他们的脖子三次都不够!你没事吧,古蕾塔?有没有受伤?损失总额多少?喂!这间房间的戒备是怎么回事?”
  “似乎没有外界入侵的报告……啊!”
  带着几名士兵赶来的肯拉德,看到屋内的惨状忍不住发出赞叹:
  “好有艺术感啊。这个陷阱是古蕾塔弄的吗?”
  “陷阱?”
  听到伟拉卿的赞美,古蕾塔光着脚跳回床上:
  “我很厉害吧?太好了!只要碰上陷阱女古蕾塔,任何恶徒都会落得这种下场!”
  “陷阱、女……古蕾……等一下。古蕾塔。你从头解释一下,那个什么陷阱女古蕾塔是什么碗糕?爸爸不记得什么时候养过这种小孩!”
  “因为……”
  十岁出头的少女不服气地鼓起脸颊。抓着我的手不停甩动:
  “因为古蕾塔没有魔力。没办法变成像艾妮西娜那样的毒女嘛!可是陷阱不需要魔术就能设置,所以我决定要成为陷阱女古蕾塔了!”
  “拜托你别径自决定那么可怕的事好不好?”
  艾妮西娜……怎么又跟艾妮西娜小姐扯上关系啊?
  “我听到了喔。”
  仿佛听到我的心声,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踏着敏捷的脚步登场。
  “发生什么事了?心理实验室的阿鼻叫唤反应捧‘共鸣君’因为感应到过度的共鸣而含着泪水呢。唉呀!”
  真魔国男性所畏惧的红色恶魔,毒女艾妮西娜扬起秀丽的嘴角,露出大胆的微笑:
  “好了不起的陷阱。你一定看过我的藏书《陷阱之女,惨遭魔性丝线困住的男人、在爱欲尽头等待的是亿万富翁?还是热气地狱?》对不对?”
  “不对,标题跟内容差太多了……”
  艾妮西娜无论白天黑夜都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天蓝色的眼睛总是闪耀知性与好奇心,双手在胸前交叉,身体往后仰的站姿,让个子娇小的她充满威严。她的红发垂在背后,身上还披着看起来很温暖的长袍。
  对她来说,这不是睡衣,而是进行夜间实验的装扮。
  “不过这些家伙是谁?既然不是外面闯进来的,那就是城堡内部的人啰!”
  沃尔夫拉姆甩动长剑之后重新握紧,用剑尖刺了一下吊在空中的猎物。穿着奶油色睡衣的他手握长剑,那副模样真是非常不搭。此时疑似人类的物体开始拼命挣扎。
  “喔嘎——”
  “放他们下来吧,古蕾塔。在这种状态,他们根本无法反抗。”
  话一说完,古蕾塔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轻轻缩着肩膀说道:
  “可是啊,古蕾塔是菜鸟陷阱女,还抓不到释放猎物的诀窍。”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艾妮西娜就拿起大剪刀迅速把蜘蛛丝剪开,只见猎物发出低沉的撞击声掉落在地——原来根本不需要什么诀窍。
  恍然大悟的警卫也跟着照做,只看到四个物品纷纷落地。
  当他们稍微除去盖住全身的陷阱,这才好不容易露出头部。
  “没看过的陌生人。沃尔夫拉姆。你认识他们吗?”
  “没印象……”
  “亚喇外乙门未无恩勿。呸!呸呸!呸!”
  四人之中的一人把嘴里的丝吐出来,好不容易才说出众人听得懂的话,可见他们瞬间从猎物进化成人类。
  “难怪你们不认识。因为我们一直藏在血盟城深处,跟外界没有任何联络。”
  开口说话的入侵者好像看到跟古蕾塔在一起的我,连忙把缠在身上的陷阱剥下。
  “陛下!啊、新王陛下!怎么会这样!真不愿意让您见到我这副有如生春卷的糗样!啊、请不要看。求您不要看跟丑陋毛虫没什么两样的我啊!”
  他边哭边痛苦地扭动身子,然后把皮蜕下。
  至于躺在地上的其他三具猎物,也同样开始边蠕动边脱皮。
  体格壮硕的半裸男性四人组好不容易完全挣脱陷阱。他们的发色分别是金色、银色、棕色以及紫色,不过身上那套该说是制服的服装倒是很一致。
  不、说是制服也未免太蠢了。
  因为他们的制服,就只有肌肉发达的肉体跟白色泡泡裤,以及脖子上的小蝴蝶领结。
  而且他们的皮肤还呈现不自然的油亮。
  “早知道猎物是肌肉发达……加上戴着蝴蝶结的半裸男,我倒宁愿他们维持刚才那副生春卷的模样。”
  “不行、古蕾塔!你不要看,不然会长针眼的!”
  那四个人没有理会我的喃哺自语跟沃尔夫拉姆的教育指导,开始自顾自地摆出自我介绍的姿态。
  四个人前后左右排排站好,做出像被压扁的N字队形,而且每个人站的位置似乎早已决定。
  只见看似队长并且戴着淡黄色蝴蝶领结的男人一弹指,所有人便开始踏步,想必那是他们的暗号。
  我的脑子里也打出字幕:“今天将以音乐剧的方式呈现。”
  “抛弃天生自尊脱胎换骨的奇妙身体,都是为了取悦魔王陛下。献身陛下,舍我其谁!”
  “锵嘎锵嘎锵嘎锵嘎锵——”
  “天呼、地唤、人喊,呼唤着我努力琢磨技艺。人称魔王陛下的福袋。”
  “我们五人合在一起就是‘男仆战队脱线帅哥?’!”

  

  以疑问语气结尾显得气势不足。
  尽管如此,他们的固定台词讲完之后,还会出现华丽的爆破场面。
  刹那间空气变得很糟。
  “顺便一提,第五名成员因为横纹肌拉伤而取消资格。”
  “还请他多多保重身体……不对,我管他怎么了,那跟自我介绍完全扯不上关系吧?我根本就不晓得你们到底是谁啊!”
  “啊——真是的,多说无益。快点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关进牢里!”
  本来就有起床气的沃尔夫拉姆,脾气变得比我还要暴躁。
  “请、请等一下,等一下啦!拜托听听我们的陈情吧!”
  “既然这样就别搞什么战队,快点报上你们所属的单位跟姓名。还有,配合台词的动作也免了。难道你们那么爱秀自己的肌肉吗?或者是故意刺激我的自卑感,逼得我无法对你们从轻量刑呢?”
  “不不不不、不是那样!真的不是那样!”
  淡黄色领结轻轻挥动双手否认,深色金发也随之轻轻晃动。
  他们全体都顶着香菇头这点,倒是让我很在意。
  “我们是从血盟城深处、人们鲜少经过的走廊后方前来觐见新王陛下。也是对自己的脸蛋和体格都引以为傲的‘男仆战队脱线帅哥?’。我们抱持‘或许自己的外表长得很帅吧?’的想法取了这个团体名称。”
  蓝色蝴蝶领结的棕发男子接着说下去:
  “我是脱线帅哥蓝的格兰!”
  咻咚!
  接下来是红色蝴蝶领结的淡金发男子:
  “本人是脱线帅哥红的莫诺雷!”
  咻咻咻咚——!就叫你们别搞爆破的噱头了。倒是有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发现这个男人的乳头位置歪了。
  再来是桔色蝴蝶领结的男子:
  “喔、换偶了!偶乃脱线哥!”
  我一向主张“在奇幻世界里不可能出现关西腔角色!”撇开那个不说,眼前让我感到不安的是他们的姓名并不统一。
  最后是态度谦恭的队长,他一面拉着淡黄色领结一面说:
  “然后我是美乃滋炸花枝的马约尔。是的,陛下,气候真的越来越温暖,终于到了属于新王陛下的季节。”
  带头的马约一副想要直接切入主题的样子。
  “今天就是为了表演我们的才艺,特地到遥远的公主殿下寝室。呸噜呸噜呸噜呸噜!”
  话刚说完,扑克牌随即源源不绝地从他轻轻举手贴住的嘴巴里冒出来。
  古蕾塔迅速闪到一旁,并且做出这个年纪的女生应有的反应:
  “讨厌——脏死了!”
  “想靠那种毫无新意的魔术取悦大家吗……”
  老实说,我真的很为难。
  因为电视上经常出现那种把戏,我早就看腻了,而且艾妮西娜小姐可能还会变出更可怕的魔术。
  沃尔夫拉姆成功压抑被吵醒的不悦,准备以站立姿势睡回笼觉。
  对方拼命用眼神及发达的肌肉要求众人为他鼓掌,虽然没有被吓到。不过就是提不起鼓掌的意愿。
  于是我回头想要征求意见,却发现一向冷静沉着的伟拉卿竟然讶异得半张开嘴巴。
  “肯、肯拉德?”
  看来我得改变过去对他的评价。
  “啊呜啊呜啊呜,大家不觉得这个戏法有趣吗?那这个如何?是妙魔术,妙魔术喔!”
  看样子“男仆战队脱线帅哥?”里面负责表演的只有戴奶油色蝴蝶领结的马约。其他三人则是搭着肌肉发达的肩膀,在背后“噜噜噜~~”唱歌,可能是想充当背景音乐。
  这时候马约尔发出吆喝声,举起双手在面前拍手:
  “来吧马约、来吧马约……来吧马约!”
  只见小小的火焰随着爆炸声冒出,一转眼房间里便弥漫着土黄色烟雾。
  等到烟雾渐渐消散,才看到灰色物体在留着陷阱女杰作的天花板附近蠕动。
  “哇啊啊!”
  “啊嘿、什么……哇!”
  古蕾塔高声欢呼,我则是吓得屏住气息。
  在结了好几层的白丝里面,藏了三只巨型蜘蛛。
  它的肚子大概有人头那么大,并且灵活舞动长满硬毛的八只脚,往角落逃去。
  我死命抱住站在床上对着它们伸手的古蕾塔。毕竟对方是光身体就有篮球大的节肢动物,说什么都不能随便碰触。
  “住手、古蕾塔!随便把手伸出去是很危险的,要是被咬怎么办?”
  “怎么会被咬?那没有毒哟,不过是蝙蝠毛刺蟹罢了!”
  “蝙蝠毛……咦,蟹?不对啦,那怎么看都是超巨大狼蛛吧?”
  “才不是啦,是蝙蝠毛刺蟹哟。这可是很难在森林以外的地方看见呢。好厉害——!这些是打从哪里冒出来的?”
  好不容易表演成功的蝴蝶领结用灿烂的笑容迷惑公主:
  “没有使用任何手法或机关。因为是妙魔术。”
  “不过其他三个人凭空消失这点,倒是让人很在意。”
  艾妮西娜小姐的冷酷声音把马约尔吓得背脊不停发抖。
  我跟肯拉德也有不祥的预感,因此环顾房间的每个角落。
  找不到——刚刚还在的蓝、红、桔都不见了。
  “马约尔,你该不会是用等价交……唔!”
  “有利,那句话千万不能说出口!”
  原本打算睡回笼觉的沃尔夫拉姆突然捂住我的嘴巴,他好像是被火焰跟烟雾呛醒。
  “不不不不不,陛下、阁下,那绝对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毕竟我们所表演的才艺都是基于取悦魔王陛下所想的,是经过多次练习才能表演的艺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让陛下感到烦恼愧疚的事。”
  但是黄铜床架的声响硬生生打断马约尔流利的对话。
  肩膀上披着火红长发的艾妮西娜双手挽在胸前,微微挺起腰杆,露出大胆的微笑盯着蝴蝶领结:
  “别说那么多废话。”
  艾妮西娜小姐用尖头鞋后跟往背后的墙壁轻踢一下,随即发出低沉声响并破了个洞……我本来打算假装没看见,不过那股冲击传到天花板之后,吊在上面的蝙蝠毛刺蟹一只一只掉了下来。
  “咦_”
  令人讶异的是,那些灰色生物在碰到地面的瞬间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群穿着泡泡裤的男人在地上摩擦腰部。
  原来我们所有人都看到幻觉了?
  “想不到你居然会用集体催眠烟‘沙丘连绵无止尽’,未免太嚣张了。看来你对毒物略有涉猎呢。”
  一听到“毒物”两字,我才发现喉咙突然变得好苦,而且有种想咳又咳不出来的感觉。
  “不过大家放心,这是为了应付这种时候所开发的魔动装置!”
  冯卡贝尼可夫卿疯狂科学家·艾妮西娜从怀里掏出像旗子的布,把它甩得啪哒啪哒响。
  “只要使用这个魔动空气清净机‘永远的清净机(注:仿照动画“宇宙战舰大和号”的电影版标题“永远的大和号”)’,利用烟雾施展的集体催眠术也会在一瞬间解决。怎么样啊,马约尔?你那种只能唬一唬外行人的毒物学,终究还是比不上我这个已经钻研到炉火纯青的毒女哟!”
  “鸣、呜呜——是的。”
  眼见队长惨败(?)的三个人也以人鱼坐姿开始啜泣。
  大获全胜、不可一世的艾妮西娜小姐边挥动魔动旗边逼问那几个男人:
  “你们刚刚说自己来自血盟城深处、人们鲜少经过的走廊后方吧?”
  啪沙啪沙。
  “难不成,这个空有脸蛋跟身材的脱线男子集团……”
  啪沙啪沙。
  “是魔王后宫的人?”
  咻咻咻咚——!这个爆破配合台词的时机真是恰当。
  魔王后宫……好陌生的名词。虽然我的身份为血盟城主人,不过我是仅次于古蕾塔的菜鸟。这里有许多我不熟悉的场所,也有许多我第一次听到的名词。
  “肯拉德,魔王后宫是什么?”
  我刻意不让其他人发现而小声询问,但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想……云特应该有办法解释。”
  “啊、云特一定知道。话说回来,云特怎么了?真是奇怪,明明发生这么大的骚动,一向会口吐白沫迅速赶来的云特和古恩达却没有出现。”
  只见得意扬扬挥舞旗帜的艾妮西娜小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把手指抵在嘴唇:
  “唉呀、糟糕!我怎么会这么糊涂?我把冯波尔特鲁卿绑在鱼人运动装置‘小鲫君’之后就跑来这里,差不多该回去把他放开了,否则摇太久腰会闪到。”
  “魔王后宫”是什么?
  是为了让身份高贵而无法出城的魔王陛下,可以寻求娱乐以及治疗疲惫,有时候也为了满足一夜情的乐趣,而在血盟城的深处,也就是外人无法接近的秘密场所里,建造个人专属的夜间花园。
  除了魔王,其他人都不许进入,而且据说待在那里服侍的人,全部都是真心爱慕魔王陛下、并且誓言奉献自己的身心。
  马约尔的十指在肚子上交扣,用仿佛做梦的语气说道:
  “那就是世间乐园,魔王后宫。”
  “可是我怎么听都觉得像是特种行业。”
  吉蕾塔躺在歪着头感到不解的我的膝盖上呼呼大睡。
  从魔动医疗器具室回来的艾妮西娜小姐则赶在黎明拂晓前把头发绑好。
  “差不多就是那样。如果魔王每天晚上都到街上游荡,通宵旦达玩乐,这么下去铁定会出问题的。所以才会建立一个魔王专属的游乐场,也就是不用挑选伴侣的后宫。”
  另外古恩达似乎真的闪到腰了。艾妮西娜小姐笑着说:“不过别担心,我有附上特别魔动治疗器‘鱼闪闪’。”
  “后宫……在日本叫‘大奥’……这么说来,就是HAREM啰?等一下?国王一定有后宫吧?换句话说,那个叫‘魔王后宫’的店里就聚集了过去魔王看上的美女,而且还是精心挑选的?”
  刹那之间,我的脑袋整个被桃色妄想占领。
  想不到在这个瞬间,我哥哥最喜欢的美少女游戏,竟然真实在血盟城的深处重现。
  身穿各种年代各种装扮的女生,全部都在服侍魔王陛下。有泳装美少女店驻店,也有水手服美眉顾店,还有鬼来电。
  啊!真庆幸自己当上国王!唉呀,魔王真是太棒了,更想放声大喊“魔王后宫万岁!”然后在城堡的屋顶跑来跑去。
  另一方面,得知自己母亲新秘密的两人,则是以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蹲在房间角落。
  促膝长谈的他们正在召开兄弟会议。
  尽管那几个肌肉男是他们感到愧疚的原因,可是也没必要沮丧到那种地步吧?
  “马约,你们在那个‘魔王后宫’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因为我们是艺人,所以都在唱歌跳舞,杂耍或魔术等等。精进各种表演节目,取悦魔王陛下正是我们的工作。对了对了。还有类似陛下今天跟公主殿下一起表演的音乐剧,也是我们的拿手项目。”
  “到……到宇宙大干一场吧……”
  趴在我膝上的古蕾塔在说梦话。她应该梦到正式表演的情景吧。
  “只要是国王喜欢的表演,无论是什么样的技艺都要学会,这便是我们的职责。毕竟魔王后宫是用来让平目忙于公务的陛下撩下去的场所。”
  “是疗愈用的场所、是用来舒压疗愈的吧?”
  四个人一点头,香菇头便以同样的角度摇晃。明天晚上我铁定会做跟香菇有关的梦。
  “可是……”
  那群香菇又一起低头。
  “可是自从某一天,魔王陛下就不曾再踏进那里一步了。”
  “会不会是腻了?”
  “恐怕是被自由恋爱旅行的计划冲昏头了。”
  艾妮西娜小姐边说边检查墙壁,还采集破洞周围的石头——那明明是她自己踢破的。
  香菇四人组的代表紧握放在膝上的手:
  “无论我们如何磨炼才艺、维持自身的美貌,如果唯一的客人魔王陛下不来捧场,那么一切只是没有上场机会的排练。这样对我们这些艺人来说,就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他是对于无法上场的状况感到不满吗?
  于是我试着想像球季迟迟不开幕的情形……
  的确是很痛苦。
  虽然对我这个头号球迷来说,会感到很不耐烦,但是对球员本身而言,一定是更加痛苦。
  “在打听外界的情况之后,我们得知洁莉陛下已经退位,新的魔王陛下也已就任,于是我们决定邀请新王陛下条自到魔王后宫一趟。”
  ‘嗯!”
  “所以才会跨过长久以来无人往来的走廊!只求能够见到新的魔王陛下一面。”
  ‘嗯、嗯!”
  回应越来越有力。
  ‘我们抱持着想让陛下看看我们是多么努力在磨炼才艺,期待陛下能够再度光临魔王后宫而做了这个决定。所以我们先潜入公主殿下的房间,重现白天所看到的音乐剧,希望能够透过公主殿下把我们介绍给陛下。因此才会穿上最棒的戏服——纯白色泡泡裤!”
  我倒是无法苟同他们的打扮。
  “可是泡泡裤带来的冲击似乎不太够。”
  “嗯!嗯……什么?你在说什么啊,艾妮西娜小姐?我可是吓了一大跳!”
  “可是陛下,要是他们不是穿泡泡裤,而是穿跟陛下一样的绑绳内裤登场呢?请你自行想像一下吧。”
  我试着想像他们穿着绑绳内裤的模样。
  “立刻逮捕他们!”
  好可怕的破坏力。

  我们一行人走在昏暗的走廊上。
  因为我接受马约尔等人的请求,登基之后初次造访魔王后宫。
  我把禁止熬夜的古蕾塔留在床上睡觉,不过不知道在兄弟会议上做出什么结论,肯拉德跟沃尔夫拉姆没有多加说明就与我同行。
  虽说那里是除了魔王以外,其他人不准踏入的场所,但是他们两个都是前任魔王陛下的儿子,也不可能受到什么严厉的制裁吧。
  至于无所不知的艾妮西娜,只是提供普通的“只要不惹火‘后管大人’就没问题”建议。
  后管大人……应该是管理一切的后宫总管大人吧。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如何去迎合权力者啰。
  我们穿过又细又暗,但是没什么危险的走廊,来到魔王后宫的入口。正面的大门是很平常的左右对开大门,然而谁也想不到大门的里面居然是一座花园。
  下定决心的我跟伙伴们点头示意,用力推开那扇厚重的门。
  在流露的声音与光线洪流之中,只见一群肌肉男穿戴着各种颜色的泡泡裤及蝴蝶领结搭配的“正式服装”,异口同声向我打招呼:
  “欢迎陛下大驾光临!魔性肌肉男、魔性肌肉男!”
  刹那间,我觉得脚下睬着的地面好像突然消失了,
  从原本站着的走廊往下掉。而血压也以超高速从我的
  脸、指尖以及大脑往下降。
  “难……难不成……”
  所谓的魔王后宫,是魔性肌肉男国王后宫的简称……?

[ 本帖最后由 xelloss646 于 2008-6-15 22:26 编辑 ]


  Ⅱ

  为了确认亲子关系是否成长,加深双方情感的“第一届真魔国儿童园游会”圆满落幕的那个晚上,我们因为听到古蕾塔的房间传出惨叫声而惊醒。
  赶到现场的我们,看到一群身穿纯白色泡泡裤并戴着各色蝴蝶领结,看起来形迹可疑的肌肉男。
  这个一面自称“男仆战队脱线帅哥?”一面心虚地歪着头的四人组,据说是从没有人知道的血盟城深处“魔王后宫”过来的,这次出现的目的是为了夺回国王对他们的宠爱。
  勉强算是主人的我,居然不晓得城内有我没听过的部门,这怎么成呢?
  于是我做出“立刻前往视察,总之观摩之后再考量如何处置”这个相当符合菜乌魔王的结论。
  不过老实说,我是处于“魔王后宫=大奥=没女人缘的男人毕生梦想,个人专属的HAREM!”的桃色幻想冲昏头,根本无法做出正确判断的状态。
  等到我踏着欢天喜地的脚步抵达现场才发现,放眼望去净是肌肉森林……不对,是让人头昏眼花的肌肉派对。
  原来所谓的魔王后宫并不是聚集服侍陛下的美女军团大本营,而是魔性肌肉男国王后官的简称。
  究竟我们(主要是我自己)是否能重振萎靡的气氛,拯救魔王后宫于兴衰存亡之际,并且改革这个极尽诡异的装扮呢?
  “至少要把那身制服换掉。”
  走过大门,然后穿越大厅进入剧场,映人眼帘的人员都彬彬有礼地打着领带。
  自称全球银行行员,简称“全球超人”的爸爸曾经说过:“打领带很好啊,工作中的男人会跟领带融为一体,集中精神在工作上。”不过重点是无论酒保、发牌员还是警卫,所有人的上半身都是赤裸的。
  笑容、洁白牙齿、裸体领带……这些在现今的宴会场合早已不复见了。
  “总、总比戴兔耳好得多——”
  “怎么了,有利?在你所生长的世界,被称为国技的相扑不都是这种打扮,你应该已经见怪不怪了吧?”
  “相扑力土才没打领带!”
  在那群热心的家伙带领下,我们被迫在场内唯一的包厢座位欣赏肌肉男歌舞秀。
  虽然现场只有一组观众,但是正面舞台的大小却和NHK大厅的规模不相上下。而且他们表演的动作明明比一般音乐剧还要少得多,可是登场人物却净是肌肉棒子。
  从女童到老婆婆,所有人都有强壮的腹肌。而且一接近感动人心的高潮部分,全体人员就开始表演淋漓尽致的肌肉大抖动戏码。
  朗朗上口的旋律也让我在不知不觉之间跟着哼唱:
  “肌、肌、肌、肉实在太、美、妙——”
  “有利要不要紧啊?你被洗脑了喔!”
  我的额头被强忍哈欠陪我看表演的沃尔夫拉姆敲了好几下。
  好险好险,我差点就要变成肌肉信徒了。
  歌剧结束之后,接着表演音乐剧。
  一面配合“EI BEMBO”曲风的音乐,一面把直纹肌当做横纹肌来展示,然后让无毛的小动物“小幸运”爬过大胸肌。
  因为是半裸的状态,根本没地方可以藏魔术道具。就某种意义来说,算是没有使用任何手法跟机关的正统魔术。
  至于奇术的部分,只是纯粹在展现肉体美而已。他们用奇妙的幻影把铁笼里的白虎放出来,并且赤手空拳将它制伏。白色的动物只要狮子(注:漫画《小白狮王》)就够了。
  我趁节目空档戳了一下肯拉德的侧腹。因为他比在地球出生的我还要了解美国文化。
  “我虽然没在当地住过,不过拉斯维加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可是少了吃角子老虎。”
  “我是没去看过,不过宝冢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觉得性别好像不一样……抱歉我还不够用功。”
  “那到底该怎么比喻这里才好?”
  “应该算是陛下专属的主题乐园吧。”
  伟拉卿一脸沮丧。可能是因为自己母亲干的好事浮上台面,害他觉得很伤脑筋。
  “可是这里既没有棒球场也没有记分板,甚至没办法跑垒。”
  “因为这里的一切,全部都是迎合前任魔王陛下的喜好。”
  也就是说,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全部都是刻意配合冯休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上王陛下的兴趣啰。
  这表示包括把墙壁漆成金黄色、地上铺着深红色绒毯,还有镶上宝石的栏杆与楼梯,全部都是按照前任魔王陛下的希望布置而成?
  我不禁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表示洁莉陛下喜欢肌肉男?”
  我看着刚才睡过回笼觉,现正准备再睡一次回笼觉的沃尔夫拉姆。
  看来他一定不适合执行熬夜的任务。
  “应该不可能。就算衣服能够修饰身材,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可是沃尔夫很像他的母亲,我也无法否定他的父亲是身强体壮型的可能性。或许再过几年,他就会进化成让我望尘莫及的健美肌肉男……
  此时戴着淡黄色蝴蝶领结的男人美乃滋炸花枝,也就是马约尔悄悄贴近口中念念有词的我。
  “我们倾注热情表演的节目,不知新王陛下觉得如何呢?”
  “那个——如梦似幻的感觉稍嫌不足……唔!”
  只见他的十指在健壮的下巴紧扣,用湿润的眼睛抬头望着我,那是当不成小狗的大狗姿势。
  看到戏中主角露出这种表情,我哪敢说什么不好的感想啊?
  “嗯、啊——非常精彩……我想大概很精彩……应该算是精彩吧……不过马约尔,现在先别提什么感想,为了慎重起见,我必须先跟你确认一下。这里只有像你们这样的美形肌肉男军团吗?”
  “此话怎讲……”
  马约尔扬起修剪整齐的单边眉毛。
  “我的意思是说,从刚才到现在我只看到各式各样的美形肌肉不倒翁……抱歉,是男性,完全没有接触任何女性。可是按照常理来说,在非战争故事的音乐剧里面,应该要有一、两个柔弱的女主角吧?所以我才想问问这里是否有漂亮美眉或是清秀美女,亦或是什么性感美女来着。”
  “啊!”
  淡黄色蝴蝶领结男“啪!”拍了一下手,脸上露出笑容,闪闪发亮的洁白牙齿好刺眼。
  “如果您是指长相比较清秀的女装角色,这里可是多得很呢,他们的体格是比我们差一点,不过应该可以靠脸蛋来弥补不足……原来如此,这么说来,新王陛下是喜欢具有中性魅力的人啰?”
  “咦?你误会了,我不是喜欢女装,而是喜欢货真价实的女生。”
  他用手指抚摸健壮的下巴,“嗯嗯嗯”自顾自地点头,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真是抱歉,我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我立刻在国内张贴告示,从各地召集美少年。”
  “哇!千万别那么做!拜托别搞那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要是置之不理,他似乎会真的马上采取行动。我试图抓住马约尔的手加以阻止,但是因为身上的油太滑,让我无法触碰——他把身体搞得如此油亮这件事也很值得注意。
  不过照马约尔刚刚的说明判断,我的想法很明显是错的。这个集团全部都由美型男组成,是个严禁女性加入的艺术团体。
  仔细想想,既然前任魔王是洁莉夫人,后官当然不可能是美女云集的大奥,反而是挤满了从全国召集到此的男人。
  这么说来,倒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居然被HAREM妄想冲昏头,做出这么夸张的想像。甚至还梦想来到这里之后,终于能够脱离毫无女人缘的人生。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半梦半醒的沃尔夫拉姆抬头看着我,喃喃说道:
  “有利,你的眼神好无力喔。”
  “沃尔夫,先让他一个人静一静。陛下正在迈向大人的阶梯往上爬。”
  观察敏锐的哥哥替我制止弟弟,不过他的想法跟我有些出入。
  “也就是说他正在拟定计划,思考如何把这个魔王后宫改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我没有、我可没有拟定任何计划喔?”
  魔王后宫前一任主人的次男露出意外的表情,嘴巴还做出“咦?”的形状。
  我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态抬头往上看,在鼻子跟嘴巴前面挥动右手:
  “解散——!总之就是解散!”
  “陛、陛下,您刚刚说什么?”
  马约尔做出过度夸张的惊讶表情。他的下巴看起来好像快掉了。
  “我说解散。洁莉夫人建立的魔王后宫从今天起正式解散,你们可以从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重获自由了。”
  结束表演的魔王后宫成员一面擦拭闪闪发亮的汗水,一面靠了过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筹备许久的舞台表演终于圆满成功的成就感。
  我从豪华的包厢站起来,拉开嗓门让后面的人也能听到我的声音,然后拍了三次手。仿佛自己是个一流的名导演:
  “各位,你们的表现很棒喔。这是我截至目前为止,所看过最精彩的表演,谢谢你们。虽说要当成死前最快乐的回忆还嫌太早,不过的确让我欣赏到很精彩的表演。你说对不对啊,沃尔夫?对吧,肯拉德?”
  “啊?是的。”
  “一点也没错。”
  听到一连串赞不绝口的好评,表演者们纷纷举起拳头表示内心的喜悦。
  我明明是个艺术白痴,还对你们的表演妄下评论,实在很抱歉。
  “接着还有一件事要告知各位:长久以来服侍前魔王陛下的你们,这段漫长的日子真是辛苦你们了!”
  肯拉德轻轻皱眉抬头看我,有点欲言又止的他没有开口。
  “为了赞扬你们的功劳,我打算把血盟城内的这一个角落以魔王后宫剧场的名义永远流传。不过把你们聚集在此的前任魔王陛下并不在国内,她为了追求自由恋爱而周游列国。所以这个艺术团体从今天起解散,原本加在你们身上的任务也随即解除!”
  在场的男人脸色大变,不知所措地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你们已经没有义务服侍洁莉夫人了,所有人都可以回家啰!”
  “等一下!请等一下,陛下!”
  无法隐藏内心动摇的马约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总之还是先开口。身为魔王后宫代表的他似乎无法默不作声。
  “您是说解散吗?不会是真的解散吧?这、这么说来,新王陛下对我们一点兴趣也没有吗?这个……怎、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前任魔王陛下所看上的人耶?全部都是古今中外睁帅哥耶?”
  “你说的没错…的确都是帅哥啊——”
  别了,我一时的桃色妄想;你好,残酷的现实。
  没想到等着没有女人缘的我,并非任君挑选的美女军团,而是载歌载舞的肌肉集团。
  “可是你看,我也是个男的。就算看你们表演也无法达到什么疗愈效果喔。”
  刹那间马约尔的表情就像是弄丢七个可爱的小孩(注:引用日本童谣“七只乌鸦”中的“乌鸦为何啼叫,因为它在山里有七个可爱的小孩”),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
  “您没有因此感到开心吗?”
  “不是啦,我是看得很开心没错,怎么可能不开心呢?我也知道全都是男性成员的艺术团体也不错。像是传统艺术以及前卫艺术也有这种做法,比方说是能剧跟歌舞伎,还有我妈妈每年一定要买票观赏的芭蕾舞也是。只是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跟专属我个人的主题乐园或是夜生话专用场所有点不同,真的有点不一样啦。”
  无数的目光紧盯着比手画脚还越说越激动的新主人。这个团体总共有多少人啊?
  “最重要的是,洁莉夫人想要一起玩乐的对象,跟我想的并不一样。呃……不晓得你们听不听得懂?那个人老是说:‘好想有个男人喜欢我——’但是我再怎么样也是希望有女生喜欢我啊。再加上我这个人从以前就不太喜欢夜生活。正确来说,应该是到了晚上我都会因为练球太累而睡着。”
  一旁的沃尔夫不知为何猛点头。
  “所以我并不需要魔王后宫。把你们留在这里,只会害你们继续永远没有上场机会的排练罢了。那样不是很空虚吗?”
  我的脑海突然闪过自己两年前的模样。
  不断期待自己可以被叫上场代打,可是每次比赛都只能坐冷板凳。为了不知道是否会出现的上场机会,每天不间断地练习挥棒。
  但是我从不曾踏上打击区,也没有接受众人鼓掌喝彩的机会。
  “那样不是很空虚吗?”
  既然这样,就要换个环境,在新的天地继续努力,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着想。或许在其他地方有需要自己的球队,或许有愿意拍你的背表示欢迎的地方。
  遥望天际的我把视线移回来时,眼前的魔性肌肉男依旧是一副困惑的表情。
  只穿着泡泡裤跟领带的模样,从某个方面来说是具有挑逗含意的,然而现在的他们,只是一脸无助地呆在原地。
  好不容易国王下令解除他们的职务,在场却没有任何人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
  “怎么了?你们可以回家了。回去之后就可以开创新的人生。你们想要继续待在王都也行。如果你们有意愿,也可以加入新剧团继续歌唱与戏剧的演艺事业。那些都是你们的自由,没必要为一名长官……不是,为了争夺国王的宠爱而忍受阴险的欺侮与派系斗争啰。”
  我是不知道在这里是否有欺负人的情况。我觉得自己话中的内容已经跟“大奥”的剧情混为一谈了。
  “可是,那个——陛下……”
  蓝蝴蝶领结的格兰终于开口说话。只是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是想去上厕所,却被迫憋住一样。
  “就算您要我们离开,我们也没有故乡可以回去了。”
  “唉呀,你们都是在地人?”
  “他不是那个意思,陛下。”
  一直沉默不语的肯拉德,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这些人为了在后宫工作,都曾接受高等的专门教育。纵使他们有取悦魔王陛下的一技之长,可是一旦解除这个职务,他们早已习惯的夸张举止将会变得过于醒目,恐怕无法融入一般民众的生活。”
  他带有同情意昧的语气令在场的裸体领带满心悔恨地低头不语。
  不过所谓的“高等专门教育”又是什么?
  我很想知道,但是又不太想了解。可是又觉得如果知道,应该会在我往后的人生中派上用场。
  “这样还是要炒他们鱿鱼吗?”
  “什么炒鱿鱼……!不然你叫我该怎么办才好?”
  原以为肯拉德的话能助我一臂之力,结果却得到反效果。
  害得我刚刚下决定的魄力顿时减弱许多。
  “请陛下三思!”
  “哇哇哇!”
  泡泡裤加蝴蝶领结的集团,一起跪下来双手合十乞求。他们的肩膀肌肉发达,涂满油的皮肤还闪着可怕的光芒。
  “如果对我们还有一丝怜悯,请继续雇用我们、让我们留在城里吧!”
  “要、要费雇用你们?你们何不去其他剧团试试看呢?”
  我环顾四周,却被挤满现场的无数肌肉美形男的气势压倒。
  “这么多人……应该很难吧?”
  发达的肌肉,沾上汗水跟油而闪闪发亮的皮肤。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很好奇,这里到底有多少人啊?
  在旁边打瞌睡的沃尔夫拉姆,突然拉开椅子用脚尖往后跳:
  “哇——怎么闪闪发亮,整个地面闪闪发亮!”
  “因为美容油融化之后往我们这边流过来了。小心一点,沃尔夫,千万别在睡觉前看到这种东西!否则待会儿肯定会做恶梦。”
  “我绝对没有睡着!身陷这种状况,哪有可能睡回笼觉啊!”
  只比脸蛋一定赢过魔王后宫那群人的三男,如此说完之后便紧紧握住我的双手,表情显得格外严肃。
  “而且我也赞成解散这个组织。什么‘不找男人’,真是说得太好了!这才是真正的窝囊废呢,有利。”
  “真不知道你是在褒我还是在贬我,可是我要先跟你声明,我没有说我不找男人,而是不过夜生活。我是不过夜生活的!”
  可能是情绪激动的关系,他的手掌感觉比平常还要热。前任魔王的儿子以太阳穴的血管快要爆开的气势大声说:
  “随便啦!反正这种不知廉耻的组织应该要尽快解散。真受不了母亲大人,说是享乐也做得太过火了!有没有考虑到自己身为国主的身份啊?居然不惜滥用国家经费,把钱浪费在无谓的地方……有利怎么了,你的表情怎么怪怪的?”
  他竟然会赞成我的提议,让我觉得有些感动,搞不好我的想法已经表现在脸上了。
  天哪!那个冯比雷费鲁特卿沃尔夫拉姆居然会讲这种话。
  一直被我说是任性鬼的沃尔夫拉姆,竟然否定自己的母亲上王陛下。
  “我觉得真是难得啊。你应该是第一次这样公然批评洁莉夫人吧?那是你们开完兄弟会议的结论吗?”
  “不是的。”
  想不到伟拉卿竟然摇头,看来兄弟会议是以谈判破裂的结果收场。
  据说是沃尔夫拉姆赞成我的决定,肯拉德反对。
  好一个出人意料的发展。

  在尚未决定如何安置魔王后宫那些人的情况下,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们赶出城堡,因此谈判就此打住。但是总觉得好像是我自己刻意避开不谈的样子。
  谁教那群肌肉男乞求的态度那么可怕。
  他们开始落泪,发表厌世宣言,还一致全体下跪:
  “陛下如果对我们还有一丝怜悯,请继续雇用我们、让我们留在城里吧!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一大群体格健壮的成年人对刚上任的窝囊废国王谄媚求饶的模样,看在旁人的眼中一定显得很滑稽吧。被他们卑微的态度搞得坐立难安的我,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我同情你们,你们真的会开心吗?”
  “什么?”
  可是在大狗般水汪汪的眼睛注视之下,我实在无法对他们冷眼对待。
  “没事,真的没什么。总之让我考虑一下,虽然我对于城内不需要有夜生活场所的想法不会改变,但我也不打算否定你们的存在意义。我回去会仔细想想该怎么解决你们去留的圆满方案。”
  “喔、多么仁慈又贴心的话!谢谢您、非常谢谢您,陛下!”
  “不用谢了,这是我的工作——让大家过着安稳舒适的生活正是我的工作。”
  话说回来,我从来没想过帮别人仲介二度就业也是魔王的职务。
  感动的马约尔无意义地调整他的蝴蝶领结,然后“啪嚓!”弹了一下手指。只见蓝蝴蝶领结跟红蝴蝶领结从大门旁边走出,送上两个圆形物体。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小礼物,还请陛下选一个带回去当纪念品吧。”
  两个壶罐——左右两个大小一样,形状也相同。如果不是斜贴一张纸条,还真是分辨不出来。
  一张是红色的,另一张是快要剥落的蓝色纸条。
  上面用流畅的笔法写着简短句子,该不会是咒文吧?
  “要选红的,还是选蓝的……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你是要我两个选一个?”
  满脸笑容的马约尔点头回应。
  既然是纪念品,应该是“不错的东西”吧。但是看它们被摆在玄关两侧,感觉就像用来驱魔的冲绳石狮像。
  “这是从魔王后宫落成之时保存至今,由我们所有人共同守护的壶罐。根据洁莉陛下的说法,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贵重物品。”
  “好——我喜欢蓝色,就挑贴了蓝色纸条的这个……喂、等一下!要是我打开这个,应该不会发生冒出白烟并且把我变成老爷爷,说什么我不在的这段期间,时间已经过了好几百年之类的话吧?”
  沃尔夫拉姆不知不觉和壶罐保持距离,伟拉卿则是忍不住笑了:
  “陛下,怎么可能?又不是‘浦鸟大郎(注:按指去一趟龙宫回乡之后,打开宝盒变成老爷爷的浦岛太郎)’的故事。”
  “肯拉德……难道你是DAVE SPECTOR(注:在日表演艺圈发展的美国演员)投胎转世的吗?”
  话说回来,DAVE SPECTOR活得好好的。

  因为如此,我眼前摆着一个直径大约二十公分的棕色壶罐。
  那个尺寸正好适合普通家庭拿来腌梅子。上面出现龟裂的部分,则用水蓝色的布条跟绳子紧紧盖住。
  “里面该不会真的是腌梅子吧?”
  我一面哼着在耳边缭绕的肌肉进行曲,一面摇晃夜游归来的纪念品。
  重量很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爱困的沃尔夫拉姆不管现在已经是早上,依旧钻进被窝补眠。肯拉德去端茶,因此只有我一个人待在起居室跟壶罐大眼瞪小眼。
  虽然大家再三叮咛我不要吃来路不明的食物,不过既然是在血盟城里,而且是从忠心服侍洁莉夫人的魔王后宫得到的东西。应该不会有毒吧?
  先撇开这个想法,我也无法确定里面装的是不是食物。就算真的是看起来美昧可口的腌梅子,只要我不吃就没问题吧?
  按捺不住的我慢慢解开绳子,把布条拆开。
  没有任何腌梅子的味道。
  即使长久不曾开启,也没有发出任何霉味。一点味道都没有。
  “难不成我选错了?”
  就在我从上方往里面窥探,心想“难道红色才是大奖?”的瞬间——
  “喀喀喀喀喀!!”
  “哇啊!”
  只见扭曲的球体随着太鼓鼓边的声音一起飞出。撞到我脸上的触感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虽然不痛,却害我吓一跳,连人带椅摔在地上。
  “有利?”
  从厨房回来的伟拉卿连茶壶都来不及放下,赶紧冲到我身边。
  至于那颗皮球则是不停从这面墙弹到那面墙,以全自动壁球的状态在房间里拼命弹跳。
  速度快到连眼睛都跟不上,只看得到蓝色的线条。
  就在此时,那个东西猛然撞上天花板,对准我笔直落下。
  为了保护要害,我连忙滚开。
  “肯拉……哇、总觉得,总觉得我的……呀——!”
  因为目标迅速闪开而撞到椅子的那个东西,轻轻反弹之后,竟然好死不死钻进我的……我的……!
  “有东西跑进我裤子里了!”
  “冷静、请冷静一点!”
  为了阻止我乱动,肯拉德用他的两只手紧紧抱住我的脚。
  多亏如此才让我的身体不再乱动,整个背贴着冰冷的地板。
  “嘘——停下来,不要动。”
  即使他要我别动,但是那颗怪球在我的衣服里面钻来钻去!恐惧跟厌恶的感觉让我无法冷静下来。
  我巴不得立刻脱下裤子甩一甩,再丢进洗衣机里搅一搅。但是那颗温温的皮球突然失去弹力,然后停在我的右膝附近。
  那种触感已经不像橡胶,反而比较像是一只史莱姆(注:SLIME,奇幻作品里经常出现的果冻状怪物)贴在我的脚上。
  “啊、我觉得……好像停在我的脚上。”
  “不要说话。”
  “我觉得……好像粘在我的膝盖上。”
  可能是我神经过敏,总觉得伟拉卿的表情很严肃。
  “我现在帮你确认。准备好了吗?我要把裤管往上卷了喔。”
  他小心翼翼地把裤管往上拉。我因为没有勇气看,只得抬头仰望天花板。我的右脚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伟拉卿?”
  没有回应。至于史菜姆也是粘住我的脚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肯拉德?”
  “陛下……”
  他的回答夹杂着叹息。一半接触到冷空气的右脚起了鸡皮疙瘩。
  “又叫我陛下,真、真受不了。别、别这样叫我,你这个帮我取名字的人……是不是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
  “我是觉得你最好不要看……”
  以这句话起头的肯拉德语气沉重:
  “你的膝盖上,有汤玛士小火车。”
  “什么——?”
  我反射性地坐起身来,肩膀跟脖子的关节马上痛得咯咯作响。但是让我脸色苍白的原因并非疼痛,而是比那个更具冲击性的画面。
  因为我的右膝正中央有个圆形蓝色物体。之所以说是物体,是因为它就是那个、是脸、是脸喔!
  “哇!还会微笑耶——不会吧,是脸、是一张脸耶?这个是什么啊!肯拉德,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刚才说过了,是汤玛士小火车……”
  我觉得应该比较像是“太鼓达人(注:NAMCO出的太鼓型音乐游戏)”里面的蓝鼓吧?圆滚滚的眼睛加上笑眯眯的嘴巴,到底是和田咚,还是和田喀?
  现在可不是说“哇!好亮眼的蓝色啊!”逃避现实的时候。
  “为什么我的膝盖上会有和田喀呢?”
  “我觉得这个应该是所谓的‘人面瘤’。我真是太大意了,不该让你一个人独处的。”
  伟垃卿把手贴在额头,像是在自责不该犯下这样的错误。我再次往后倒,后脑勺撞上石地板。脑袋多少冷静了一点。
  “我万万没想到纪念品里面竟然藏着人面瘤。”
  “都是我擅自打开的错。对不起,是我自作自受。”
  “不,献上这种危险物品给陛下的肌肉男才有罪。要是让云特知道。不是只有严惩就能够了事的。”
  该不会红色那个才是大奖,这个是铭谢惠顾吧?就像民间故事的“割舌雀(注:日本童话。老爷爷出外寻找舌头被老婆婆割掉的麻雀,找到麻雀之后接受它的招待,并且不贪心地带回小笼子,发现里面装有金银财宝;贪心的老婆婆如法炮制,带回里面装有怪物的大笼子)”一样,因为拿到铭谢惠顾的那一个,所以里面装的是怪物。
  “不过幸好是在衣服遮得住的地方。遮掩得当,应该就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治疗。不过……就算是脖子也还好啦。”
  肯拉德一脸伤脑筋地苦笑,然后把我的脚放开。
  “它可是孩子们的偶像,很可爱呢。”
  救命啊,胖总管(注:“汤玛士小火车”所在的多多岛铁路局局长SIR TOPHAMHATT)

  

  可惜我们原本打算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冶疗的计划,却因为某个老是爱在这种场合参一脚的人而宣告失败。
  因为红色恶魔一大早就踹倒房门,魄力十足地登场。她的双手还拿着两根弯成直角的细棒,金色尖端指着我微微震动。
  “唉呀!就是这个房间、就是这个房间!瞧这个魔力探测器‘导引君’出现了好激烈的反应!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吗?这里没错是吗?”
  “早安。艾妮西娜小姐。”
  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抬起下巴,用水蓝色的眼睛看着我:
  “唉呀,陛下。”
  然后又慢慢把视线往下移,望着粘在我膝盖上的新脸孔。
  “唉呀,是壶罐大人。”
  “你知道这个东西?”
  “当然知道。”
  她放下两根诡异的金属棒,满脸诧异地把双手交叉在胸前。接着用尖头鞋敲响石地板:
  “我不是警告过了吗?要小心‘壶罐大人’!”
  “后管大人”不是后宫总管大人啊?

  “用干燥法。”
  举止优雅啜饮饭后红茶的冯卡贝尼可夫卿,坐在吃个早餐也心神不定,一直烦恼该如何摘除人面瘤的我们旁边。
  至于她身旁的古蕾塔拼命想要模仿她。
  “只要加以干燥就没问题了。只要把附在陛下膝上的那个东西的水分去掉,让它变干之后自然就会脱落。”
  “嘘——艾妮西娜小姐,请你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好吗?这么说来,只要使用魔动吹风机就可以啰?”
  “不,不能用那个。只要吹到一点冷风,壶罐大人就会往里面逃。毕竟蓝壶大人很怕冷,因此它会寻找温暖的地方,而且会慢慢往温暖处移动。”
  往里面逃,逃到哪里啊?该不会是大腿或是胯下吧?害我不知不觉伸手压住位于桌子下方的某个部位,光是想像就让人背脊发凉。肯拉德也觉得不是很舒服,总之不准你现在说冷笑话。
  “什么~~?有利,你在裤子里养小狗吗?”
  为了不让她害怕,我们并没有把人面瘤的事情告诉古蕾塔。坐在她尊敬的毒女与最爱(希望啦)的父亲中间,她开心地把刚出炉的面包塞满嘴巴。
  “古蕾塔果然还是小孩子啊——裤子里怎么可能养小狗呢?如果只是小狗那就好了……对了,为什么艾妮西娜会知道这种事?”
  她放下茶具,两手插腰轻抬下巴:
  “因为那是我发明的。”
  古恩达的“拜托你别发明一些有的没的东西!”惨叫声掠过我的脑海。
  “当初洁莉夫人说:‘唉呀——艾妮西娜,希望你能帮我制造一个不让任何人进人魔王后宫的得力守护神~~’于是我就接受这个委托。”
  艾妮西娜边说边用手肘夹着胸部,左右扭动身体。很有可能,如果是洁莉夫人的确很有可能会干这种事。难怪它们会被摆在玄关旁边。
  “既然如此,艾妮西娜小姐手边应该有解毒剂之类的东西吧?能够把这个和田喀从我身上拿下来的强力解药!”
  “有利,和田喀是小狗的名字吗?古蕾塔倒是觉得岸和田比和田喀好呢——”
  拜托你别乱取名字。冯卡贝尼可夫卿斜眼看着拼命隐瞒的我,露出知性的微笑回答:
  “当然有解药啊。正确来说,应该是曾经有过。只要在上面轻轻涂抹就能让壶罐大人急速冷冻干燥。接着就会脱落的完美秘药‘壶罐掉光光’。很遗憾的是,‘壶罐掉光光’在战争时期被偷光了。因为它对于治疗脚底的硬茧跟水泡也很有效。”
  伟拉卿抬头往天花板看,露出心里大概有个底的表情。
  “不如这样,由我来制造新的解药吧?不、陛下,你根本就不必客气!制造同样效果的药剂,对我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甩着红发,竖起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
  “只要给我二十天就够了!”
  这个人翻个手掌得花上这么长的时间啊。不明就理的古蕾塔又开始崇拜起她来了。危险!看样子她有毒女上瘾的倾向。
  “不可能的,艾妮西娜。没办法等那么久。”
  看不下去的肯拉德不由得打断她的话。
  “要是养了二十天之后产生感情,会害有利不想让它离身。”
  “人面瘤?我对人面瘤产生感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宿主连忙否定的声音没有传进他们的耳里。
  “喔,原来如此。谁教它长得娇小又有点可爱呢。”
  “不可爱、一点也不可爱!”
  “什么啊?小狗,是小狗吗?”
  “陛下,心地再怎么善良也该适可而止。”
  “话说回来,你们几个能不能听我说话啊——!”
  三个人马上默不作声,形成“那就听你说”的氛围。
  “古蕾塔听我说,我没有养……”
  正当我深呼吸准备跟她说明一切的时候,出现快速敲了五下门的声音。
  “小狗……有人来了?”
  正要说出口的话被人打断。原来是云特的心腹达卡斯克斯在倒地的门上面,礼貌性地敲了几下。肯拉德从位子站起来:
  “一大早跑来这里做什么?陛下还在用早膳。”
  “真的非常抱歉,其实我正在寻找阁下。”
  “找我?”
  达卡斯克斯抚摸根本没有的头发,手指滑溜地划过头皮。
  “是的。我找不到云特阁下跟古恩达阁下。如果无法让他们在这里签名,提供军粮的业者就无法回去复命。是不是有人多订了随身携带的保存食品?前来交货的小孩从昨天就一直等待,可是负责人正好感冒卧病在床。”
  虽然知道冯波尔特鲁卿的下落,但并不适合在这里说出真相。
  如果不想跟眼前这位平心静气喝着茶的女性为敌,那就更加不能说。
  “多订的……我想起来了,是干燥蔬菜啊。应该是为了新兵海难救助训练,所以请业者送过来的。”
  一听到“干燥蔬菜”四个字,古蕾塔随即探出身子:
  “帕奇里还在这里吗?那个干掉的蔬菜是帕奇里送来吧?”
  即使听到名字,我也无法立刻想起对方的长相。
  明明只是昨天的事,却觉得是很久以前发生的。
  帕奇里是谁?古蕾塔的朋友?
  “古蕾塔对帕奇里说了很不礼貌的话。我竟然说我最讨厌干燥蔬菜,但是那些干燥蔬菜可是帕奇里跟孤儿院里面的人一起拼命做出来的。我竟然说我讨厌干燥蔬菜……所以我得向他道歉才行!”
  刚满十岁的小孩,不像大人会互相刺探对方的心思。脱口而出的话虽然容易伤害对方,但是他们也知道如何跟对方和好。
  “达卡斯克斯,我可以去找帕奇里吗?”
  我想起来了!就在我拍桌的同时,茶杯也随之晃动,汤匙发出刺耳的声音。
  “对了,帕奇里!保存食物!”
  “陛下?”
  手持文件的伟拉卿一脸诧异。一旁担心的古蕾塔握着手,艾妮西娜扬起美丽的眉毛。
  他就是昨天在后台休息室里,在我家歌姬头发插上白花的少年。他说过自己是送军粮来血盟城,回程碰巧经过大厅后面。
  “肯拉德,就是急速冷冻干燥法啦!FREEZE DRY!听帕奇里说他住的孤儿院院长是个制作保存食物的专家,只要用干燥的方式就能让那个东西剥落吧?我们去找干燥专家商量吧。开心吧,古蕾塔!今天我们要到城堡外面野餐喔!”
  “真的吗——?”
  好极了,等着瞧吧,人面瘤,我会请院长亲自把你变成干货,等你变成大型疮痂,再让你自然掉落。

  每当少年回头探望,偏红的金发就会一闪一闪晃动。他好像对后方货架那名低着头的男子非常感兴趣。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像是泄气皮球般坐在帕奇里驾驶的载货马车上的,是以负责人的身份从魔王后宫紧急叫来的马约尔。他抱着膝上的棕色空壶罐,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就连他引以为傲的肌肉似乎也跟着萎缩。
  因为他不知道那是有卡贝尼可夫标记的陷阱“壶罐大人”,而且好死不死将它当成伴手礼送给自己的主人。
  这下子真的捅出一个超级大篓子。
  别说是振兴魔王后宫,就算被冠上暗杀未遂的罪名处以极刑也不冤枉。
  虽然我个人没有很生气,可是他从刚才就一直嚷着要把腹肌切块以示歉意。不过……你的腹肌本来就有好几块了。吐出第四十九次的叹息,淡黄的蝴蝶领结也随之落寞发抖。
  问题是不管他再怎么垂头丧气和反省,只要看到他那身打扮,就会觉得毫无诚意。
  “请问……陛下,马约先生总是赤身裸体吗?”
  “他对纯白裤子好像有个人的坚持。”
  与其说他们过度夸张的举止是无法融入社会的原因,倒不如说是那身打扮的关系。不了解真相的孩子倒是满脸敬佩地点头说道:
  “总觉得他是个很独特的人呢。”
  我猜他大概无法想像坐在旁边的我,曾经被近百名那种独特的人群近距离包围,而且还得设法仲介他们二度就业。
  而且他们还害得我的身体有了不能说的秘密,并且必须暗中前去找人帮忙治疗。
  “话说回来……帕奇里,你的院长擅长把食物迅速风干,并且让它瞬间冷冻吗?”
  “我想应该没问题。院长很擅长这方面的事。因为院长在成为孤儿院院长以前,一向有‘干枯老太婆’的称号,村里的人都十分敬畏她。听说只要被她的手指轻轻一碰,植物就会马上枯萎呢。”
  “太好了!看样子她应该能够让我右膝的汤玛士小火车瞬间变干。”
  它附在身上并没有任何痛或痒的感觉,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东西。
  但是在知道它有往内部移动的习性之后,背脊还是会吓到发凉。所以还是早点跟它说再见比较保险。
  坐在肯拉德后面的古蕾塔问我:
  “可以过去那边吗?”
  “当然可以……喂、古蕾塔!危险!”
  “放心——”
  还没听完少女的回答,她早已从马背轻松地飞身到载货马车。放低重心取得平衡之后,便爬到车夫旁边的位子。刚开始还有点顾忌地称呼对方的名字,过没多久就以朋友之间的语气,用食指一面缠绕帕奇里的卷发一面说道:
  “后面有蔬菜的味道喔。”
  “没有肉味吗?之前载的是肉干。”
  “嗯。”
  她又“嗯。”了一声,接着点点头并咬着嘴唇:
  “那个……帕奇里,对不起。”
  对方像是被什么意外的事吓到,忍不住瞪大眼睛。想必他做梦也没想到公主会道歉。
  “为什么?”
  “因为我说了‘最讨厌干燥蔬菜’这句话!真的很抱歉。那是孤儿院用心制作的东西对吧?可是我竟然说出那么没礼貌的话,真是对不起。”
  帕奇里轻轻偏头代替回应。
  “古蕾塔,以前……”
  当她抱膝开口说话时,语尾还有些许颤抖。
  怀疑她是否哭了的我慌得不知所措,只是我的担心似乎多余,因为她马上又恢复一如往常的开朗语调:
  “以前只能吃干干的蔬菜跟肉干。因为我只能得到那种食物。所以我变得很讨厌吃,因为它们又硬又没有味道。而且还会让我想起过去身边没有半个人,四周只有一片黑暗、只有石头的事情。”
  “公主殿下曾经有过邪样的过去?”
  不了解过去的新朋友无可置信地反问。而讶异的我同时在心里喃喃自语:“真的吗?你过了多久那样的生活啊?”
  可是我真正想问的问题只有一个。
  古蕾塔,那你现在……
  她甩着红棕色的头发摇头,把弯起的膝盖伸直,仿佛要把脚往前伸到外面去。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能够吃到各种不同的食物了。现在吃起那些干燥蔬菜,一定会觉得很好吃。因为我不再感到寂寞了。”
  少年眨了几次眼,直盯着肩膀快要碰到自己的古蕾塔。想必他完全无法相信这个孩子曾经有过一段辛酸的过去。接着他露出纯真的笑容:
  “你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吗?”
  “才不是!古蕾塔现在是有利的孩子,可是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我以前吃的东西真的只有干燥蔬菜跟肉干,就跟老鼠没有什么两样。”
  古蕾塔发现对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于是就把过去的辛酸日子当成笑话说出口。她真是个开朗的好女孩。
  好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如果四下无人,我一定会那么做。
  “咬起来还有喀滋喀滋的声音。”
  “你就直接拿来咬啊?这样不对啦,你又不是士兵。一定要先泡过水,调味煮过之后再吃,就算在战场上也一样喔。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我知道怎么把它弄得很好吃。如果想要把它弄软,用热开水会比较快。”
  帕奇里一口气说完,又低下头笑了起来,纤细的肩膀随之抖动。
  “只是公主殿下也会啃干燥蔬菜……该不会是在玩宇宙食物游戏吧?”
  “为什么?”
  “因为歌词里不是有这么一段吗?内容就是一面躲终极战士,一面啃宇宙粮食。虽然我不知道你啃的是什么。”
  可能是觉得用唱的比说的快,只见帕奇里将眼神望向流云,开始唱起他在不久之前听过的歌曲。
  “人类是大麻烦!到宇宙大干一场吧!”
  虽然不管听几遍都觉得歌词很白痴,不过他的歌声还是一样优美。仿佛直达天空的男童高音,应该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纵使贸然插进两名年轻人的对话显得不太识趣,不过我还是不由得发出赞叹:
  “真是太棒、太完美了!我觉得你的歌声真的很好听喔!简直就像是天使之声,我甚至怀疑你背后是不是长了一对翅膀!”
  “谢谢您的夸奖,陛下。可是只有骨飞族才有翅膀。”
  “虽、虽然是陛下的金口玉言……”
  听到魔王后宫的当家男主角·马约尔突然插话而吓一跳的帕奇里,差点放开手上的缰绳,我则是差点摔下马。他明明就抱着壶罐垂头丧气地坐在货架,突然跑过来说些什么啊?
  “他还不能算是完美。”
  “因为他还是小孩子啊?”的理论,对于真魔国首屈一指的艺人,也是专业表演者的男人来说是没用的。他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一面撑起肌肉一面正襟危坐。只穿一条泡泡裤,你不觉得冷吗?
  “他那句‘到宇宙大干一场吧!’的‘吧’唱得不稳。而且我没有从他的内心深处看到任何具体形象,因此没有丝毫的感动。换句话说,他没有融入那个角色。”
  “对小孩子不必要求那么严……”
  “不、陛下。他应该办得到才对!”
  一副不肯妥协的样子。
  “你试着直线发出‘吧’的声音,而不是抛物线。”
  只是这个身穿泡泡裤加蝴蝶领结奇特打扮的指导者,要他不害怕也难。
  不过帕奇里即使有点不知所措,还是照着他说的方式再唱一次。肌肉男立刻露出笑容:
  “没错——太棒了、就是这样!”
  马约尔拍拍娇小少年的背部以示赞赏。要是让他继续拍下去,他的轻盈身体铁定会被打飞。
  我心想得快点阻止他,就在我急着伸出右手制止之时——
  “这次教你怎么表现感情。记住,只要稍加练习,任何人都办得到。”
  “任何人吗?”
  “没错。放心,你一定能够马上学会。”
  听到这些话的少年,眼神因为好奇心而闪闪发亮。可能是想尽快知道方珐,他整个人转身往后面看。
  我缩回打算制止马约尔的手,伸手把蓝色的缰绳握稳,放慢速度跟伟拉卿的马并行。因为我想趁我还没有忘记的时候,告诉他刚刚突然掠过脑海的点子。
  “你不觉得马约尔很适合当老师吗?”
  “老师?”
  肯拉德微微皱眉看着我,有点欲言又止的他并没有开口。
  可是他的嘴角跟脸部的肌肉都显得放松下来,我知道他在微笑。那是他要说“我就知道”的表情。
  “当然,前提是他必须好好穿衣服。”
  往距离一个马身的车夫座位爬过去的马约尔,又给帕奇里新的问题。
  “为什么要在宇宙大干一场?只要你明确描绘真正的理由,并且投入所有的感情,一定能打动人心。你为什么想要让那些家伙去宇宙?”
  “为什么……”
  帕奇里一手放开缰绳,抓抓耳朵。他可能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吧。
  “我只是觉得,在地上激烈战斗会连累到其他人,太危险了。因为在地上……还有公主殿下跟陛下。”
  临时指导者一脸得意地竖起手指左右摇动。瞧他乐得都快对旁人送秋波了。
  “那就请你即兴唱首歌吧。”
  “咦?我怎么可能办得到这种事!”
  “可以的!你只要把自己怎么看待公主殿下,用语言表现出心里对她的想法就行了。因为就是有这么一个重视的人,才会让你想把危险的战斗移到宇宙,所以只耍灌注心思将它唱出来就行了。试试看吧!”
  于是少年的脸颊微微泛红,说出几个字之后,套用刚才的旋律唱出来。不过因为风的恶作剧,害得我们没有听到歌词。
  不过对于坐在他隔壁的古蕾塔来说已经很够了。
  她突然伸出纤细的双手,把帕奇里紧紧抱住。根本没有我们插嘴干涉的余地。
  少年这次连脖子都是一片通红。
  我真不知道该表示讶异还是叹息,因为我连出声跟他们说话的时间也没有。我脑袋里的时间正自顾自地流逝,继续排演几天后的事。
  等到了帕奇里的家,把壶罐大人摘除之后,我要一路飙回城里。
  然后说——
  你们不觉得他们很适合当老师吗?
  请魔王后宫的表演者以艺术科老师的身份,到全国各级学校任教。薪水还是跟以前一样,因此不必担心增加新的预算。
  我不知道这个想法好不好,而且也可能有人反对,况且要派谁到什么地方也是问题,总之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搞定。
  进行得太过顺利也不好,毕竟这件事是由对于政治跟福利政策都很外行的我着手安排。
  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够亲手搞定,并且亲眼看到它的成果。
  跟少年相视而笑的古蕾塔,回头看着我:
  “有利听我说!帕奇里啊……”
  我假装自己是个不拘小节的父亲,轻轻举起右手回应。
  等到那件事情处理妥当……不、即使还没处理妥当也没办法,我要跟沃尔夫拉姆说,女儿跟除了我以外的男人相拥,然后和他一起沮丧难过。我们要像白痴一样沮丧,好让罪魁祸首的古蕾塔大吃一惊。
  就算被笑幼稚也无所谓。

  因为不疏离的亲子关系,只有在孩子上国中之前的短短十几年而已。

[ 本帖最后由 xelloss646 于 2008-6-15 22:27 编辑 ]


  因为正值青春岁月

  


  话说回来,我已经很久没做十几岁青少年会做的梦了。

  十几岁青少年会做的梦。绝对不是什么清纯的梦。
  不是在甲子园挥洒汗水争夺冠亚军,或是在奥运夺得金牌,亦或是考上大学等等正经八百的梦。
  “最近啊,我都没有做色色的梦——”
  “啥?色色的梦?”
  我的朋友村田一边窝在我房间的暧被桌里看新春接力赛跑,一边把桔子皮揉成一团。他打算把桔子的白丝跟薄皮包在圆形桔子皮里面。
  “你说的色色的梦,是指一般人说的春梦,也就是充满色情幻想的梦吗?”
  “春……这个嘛,你这么说也对啦。”
  我把脚伸进暖被桌里,躺着聆听接力赛跑的实况转播。
  因为我不想看这类的田径比赛,而是在等待接下来的职棒选手综艺节目。
  “做春梦有趣吗?就算梦中的你身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但是梦醒之后不是反而更加失望吗?我才不想做那种梦呢!”
  “说有趣也算有趣啦。就算是在梦里也好,还是希望能够受到女生的欢迎。不过实际上也没什么机会梦到后宫啦。”
  “咦?你连做梦都无法实现愿望?”
  “嗯,最常梦到的就是跟从来没见过的偶像明星气氛正好,或是跟不曾说过话的隔壁班女生在一起。不晓得为什么我的梦都是这些模式。”
  “这样啊……”
  把桔色果肉送进嘴里的村田,按了一下我的电视摇控器——原来现在正在广告。
  “该不会是你电视看太多了,所以才会在梦里实现内心的幻想吧?可是你怎么不选好一点的对象啊?竟然选隔壁班女生,如果梦到过去吵过架的人,醒来的时候不会觉得心情很差吗?至于偶像明星,倒是大家都会梦到。”
  “嗯……是吗。真的很诡异耶,我就是常常会梦到二班那个大家都觉得很可怕,还把班导惹哭的家伙呢。”
  手指拈到桔子汁的村田,一面抽面纸一面笑着说:
  “该不会是你的个人嗜好吧?”
  “什么个人嗜好!你是说我喜欢强势的女生啰?”
  “没错没错。或许隐藏在你深层意识里的梦中情人,每天晚上都站在你的枕边。”
  “那是幽灵吧?咦——可是那个……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那种女生跟那种女生跟那种女生其实都是我喜欢的类型啰?”
  “涩谷真是的,原来你已经在梦里面跟那么多人发生关系啦?小心过一阵子人家会来找你负责喔?”
  “啊、这你不用担心。每次一到重头戏就结束了!”
  “结束了?”
  “没错。”
  因为一到关键时刻,一定会出现什么阻碍,或是莫名其妙就自然醒来。绝对不会让我开开心心梦到最后。
  像是我如果想着要是能够接吻就好了,搞不好只能进展到握手。
  即使偶尔成功突破这个关卡,有机会进展到更加激烈的阶段时,对方的脸就会突然变得跟我妈妈一样,或者是变成小学训导主任的脸。
  因为如此,我醒来时所受的伤害是一般人的一百倍。
  我是无法确认其他人的梦是不是跟我一样啦。
  “总之,梦境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侯闭幕,就好像有色情守门员在拦截。”
  “跟饭店的电视很像嘛,就是说接下来要付钱才能看啰。”
  “骗人!难道没钱就不能做快乐的梦?连这种事情都有贫富差距吗?”
  “等一下,有钱人不需要靠那种不切实际的梦,就能到处把妹或是买无码DVD吧?不过……涩谷,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安心多了。”
  “安什么心?”
  频道又转回接力赛跑的实况转播——广告已经结束了。
  “因为我知道你也会对棒球以外的事物感兴趣啊。原来你也会对女生有幻想啊……”
  “不管有没有兴趣,春梦都会突然来袭吧?”
  友人把椭圆形镜片的眼镜往上推,很干脆地说:
  “我倒是几乎没做过那样的梦。不过没关系,最重要的是睡眠品质,而且那也不是我昨天的梦境内容。”
  “你几乎没梦过……什么意思啊?不只是最近啰?村田,你真的是十几岁的青少年吗?还是你早就肾虚精竭啦?”
  “肾虚……别胡说八道,我又不常用。”
  正当我想问村田“你平常都做些什么梦”的时候,被电视传来的欢呼声给打断。因为领先的选手群刚好通过中继站。
  对田径赛没什么兴趣的我躺在地板,抚摸将鼻子埋进我腋下的爱犬耳朵。刚才吃过年糕汤,肚子还很饱,而且还有暖被桌把我的脚跟腰烘得暖呼呼。虽然我打个大哈欠帮脑袋补充氧气,不过已经太迟了。
  某个宁静的新年午后,我稍微眯了一下。

  附近有爆炸声响起,我连忙捂住耳朵。
  划过天际飞过来的炮弹,将石造建筑一一破坏。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是梦。
  是不小心打盹的我误闯的梦。
  几名制服沾满灰尘的士兵,一面压着头盔一面往前跑。
  拉着货车,手里抱着孩子的人们也默默往同样方向前进。
  只见道路龟裂,堆积如山的瓦砾挡住去路,还有走散的小孩在崩塌的家门前大笑。
  伫立在道路中央的我,好像挡到别人的路,老是撞到来来去去的人们,可是没有人会跟我道歉。
  就算撞到我。也当成那里什么都没有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过没多久,我看到远方有群人扛着大箱子走过来。六个人把一个长方形箱子扛在肩上。
  “棺材……?”
  盖子上面还装饰着似乎在附近摘到的,花茎很短的野花。
  眼神空洞,走在送葬队伍前头的人是……
  “村田!你怎么会在这里?”
  尽管我拼命呼喊他,他仍然没有发现,从我身旁经过。
  “等一下啦!村田,是谁……是谁死掉了?”
  眼神呆滞的村田往我的方向看过来。眼镜的形状有点怪,看样子是骨董镜架。
  “……是我。”
  “咦?”
  “死掉的人是我。”
  炮弹再度破坏街道,那个声音终于让我想起来。
  这是梦,并不是现实。
  虽然我不知道村田怎么会在这里,但这应该是我的可怕恶梦。我抓住村田的肩膀拼命摇晃——我得快点叫醒他。
  “醒醒啊,村田,别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逗留,我们得快点醒过来!”

  

  无论我再怎么摇晃我的朋友或是拍打自己的脸颊,就是无法从梦中醒来。只能够随着送葬队伍前进,走在烽火连天的街上。
  “可恶。如果继续待在这种地方,我的耳膜眼神经肯定会出问题。”
  为了脱离这个梦境,我把头往棺材一角撞去。
  好痛。虽然是足以让我失去意识的痛楚,可是眼前的景色完全没变。
  正当我想“难不成要两人同时脱离梦境?”的时候——
  划出完美抛物线的炮弹落在送葬队伍的不远处。我连忙拉着村田的手,让爆风将我们吹走。忽然间有股强大的力量拉扯我的耳朵——

  “两个小鬼!”
  “哇、好痛!”
  耳朵好像快要掉下来了,我跟村田同时发出惨叫。
  回过神来看向电视画面,发现接力赛跑已经结束,换成一位身穿振袖和服的主播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别在那里鬼吼鬼叫!连隔壁房间都听得到!”
  “哥、哥哥……”
  我的耳根直到现在还很痛。
  可能是用这种粗暴的方法叫醒我们,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穿着日式棉袍的哥哥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于是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打个大哈欠。
  “对不起,涩谷,我好像睡着了。”
  “哈——睡着是无所谓啦,只不过在不习惯的环境睡着很容易感冒的。你要知道你家只有暖气,没有暖被桌。”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用手指调整歪掉的眼镜。
  “刚刚因为我不小心睡着的关系,把你拉进我的梦里了。”
  “咦……”
  刚才一副阴沉眼神,走在送葬队伍前头的朋友笑着跟我说:
  “那是我做的梦。”
  “村田常做那么可怕的梦?”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不可怕的。涩谷,那是梦,只是梦而已。不过那似乎是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对我来说,是会让自己心情沉重的梦境。”
  村田在暖被桌上滚动桔子,并把手指伸进我身旁爱犬的狗毛里。
  “话说回来,不去拿贺年卡没关系吗?你不是说要赶在你妈妈检查之前回收吗?”

  “想不到真的有这种事啊——”
  设置在血盟城地底的大规模实验室里,我抱着椅背坐在椅子上。
  眼前是今晚仍然熬夜沉迷在实验里,恶名昭彰的毒女艾妮西娜小姐。
  紫色小瓶子冒出三次温泉标帜的烟雾。
  室内虽然狭窄,可是到处都有许多灯照亮屋内每个角落。魔动手电筒跟床头魔动光都是她的发明。
  对于大部分活动都在白天进行的我来说,她大可趁着白天光线充足的时候从事实验,没必要等到天黑之后,特地利用魔动照亮室内进行实验。
  “你说什么?是指进入别人梦境的事吗?”
  “没错。”
  现在是据说连骨地族都埋进土里的“羊几”时辰。
  在城内清醒活动的人,除了艾妮西娜以外就只有守卫而已。
  我是刚好在出来上厕所的时候遭到她的盘问。才会像现在这样被迫忍住睡意,告诉她自己遭遇的不可思议体验。
  只要被收集情报之鬼(除此之外她还有实验的红色恶魔、臆测的贵妇人等等数也数不完的称号)艾妮西娜逮到,没跟她说一个不可思议的体验是不会放人的。尽管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她也不会跟你客气。
  “不过,这种情形并非不可能发生。”
  “并非不可能发生?”
  “没错。睡觉的时候彼此距离接近,再加上关系亲近的人们波长又相似的话,要进入对方的梦境并非不可能。”
  “可是要遇到波长相同的人不容易吧?艾妮西娜小姐,拜托你赞同一下我的说法啦。如果可以轻轻松松闯进别人的梦里,会害我觉得很危险,甚至不敢踏上走廊。”
  “没错,要遇到符合所有条件的人类……不、是遇到符合所有条件的魔族,在这个世界是很困难的事。用浅显易懂的方式来解释,机率就像是天文数字一样;用难懂的方式解释,也不像是在说什么‘隔壁的围墙盖好了!’‘咦!好酷哦!’这样称赞什么事情好酷或好逊那么简单……”
  “对不起,我听不懂。”
  我很干脆地放弃了。
  艾妮西娜小姐稍微确认一下瓶里的东西,喃喃说道:
  “现在的男人都是这样。”
  在她眼里,魔王这个位子大概连个屁都比不上。
  “既然是天文数字,一生中就不一定遇得到做梦波长一致的人。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入,终其一生都无法进入他人的梦境。听说有不少魔族甚至还留下了‘啊——真无趣,结果还是无法进人别人的梦境。’、‘临死前真想偷窥一次别人的梦!’、‘山田君,把我的坐垫都拿走吧!(注:山田君=山田隆夫,在日本长寿搞笑节目“笑点”里面担任给予坐垫、剥夺坐垫的工作)’之类的遗言去世。于是我这个天才·毒女艾妮西娜结合魔动的力量所制造的伟大杰作就是这个……”
  艾妮西娜小姐拿出一个大到可以当抱枕的圆形枕头和一支麦克风。
  “睡眠时超魔动体验机,梦—剧—场—!”
  “梦、梦剧场?”
  “是的。只要把这个梦枕头摆在实验对象的旁边,然后拿起麦克风站在上面假装睡着的话,不管波长是否吻合都能强行闯进对方的梦里。只不过就算装得不像,甚至演技烂到在对方的梦里被识破,它也不会停止运作。总之使用者必须自行承担后果。”
  “什、什么?靠这个就能自由进入任何人的梦?”
  “是的。”
  讶异的我嘴巴像鲤鱼一样张合不停,指着艾妮西娜小姐手上的“梦剧场”: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自己实验看看?”
  “因为我讨厌自己做实验!”
  斩钉截铁地回答之后,又补了一句:
  “况且我井不太想体验别人的梦境。如果陛下想当实验品,尽管拿去没关系。”
  “你、你剐刚是不是提到‘实验品’三个字?”
  “不、我什么也没说喔。”
  在听过大致的使用方法之后,我就抱着机器(应该说枕头比较合适)回到自己的房间。寝室里的沃尔夫好像睡死了,只听到“咕咕哔咕咕哔”的规律呼吸声。
  “沃尔夫!”
  没有反应,看样子只是个贪睡的美少年。(注:模仿日本国民RPG“DRAGONQUEST”游戏过程中调查尸体的台词)
  我把梦枕头摆在天使睡颜旁边,然后站在上面握紧麦克风。
  心里正想“然后要好好装睡……”的时侯,可能是白天太累的关系,才数“一、二、三”我就真的睡着了。
  哇咧!我又不是大雄!呼……

  “沙……”
  在沃尔夫拉姆的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黄沙。
  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伫立在一棵仙人掌都没有的干涸土地。
  醒着的时候明明话多又有精神,想不到晚上一个人睡觉时,竟然处于如此荒凉的环境里,害我想冲过去喊他的名字。
  “沃尔夫……呀——!”
  我们两个同时发出渗叫。
  黄沙冲天,地底下突然冒出怪物。
  “沙、沙熊!”
  想不到连梦境里都会出现死对头,想必是当时在沙漠经历过的遭遇,带给他相当大的心理创伤吧。
  “沃尔夫!”
  我好不容易只靠右手之力,把差点被拖进沙熊巢穴的沃尔夫拉姆拉上来。但是因为流沙困住我们的脚,所以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离开斜坡。
  黄色的尘埃与脸上的恐惧破坏他的美少年形象。
  我们两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脱离沙熊的巢穴,清醒的任性鬼三男一面气喘吁吁一面诚恳地向我道谢:
  “有利,今、今天我的双脚不幸受困,承蒙你特地前来相救,真的非常感谢……”
  “你在说什么啊……你突然用这么客气的态度对我,我反而觉得浑身不对劲……啊、看来这果然是梦啊……”

  毕竟是我闯进别人的梦里。

  我握着准备周到的艾妮西娜小姐给我的备用钥匙,偷偷潜入教育官整理得一尘不染的房间里。
  原本很担心会被他发现,不过云特全身裹着丝质被单、丝质长睡衣,正在享受优雅的睡眠时间。
  我原本满心期待全国第一超级美型男在月光下的睡姿铁定很美……
  “他怎么戴眼罩睡觉啊……”
  他可能是只要有点光线就会睡不着的人吧。
  重复相同的步骤,我进入冯克莱斯特卿的梦境。
  嗯?
  正当我觉得四周怎么这么暗的时侯,赫然发现不是因为周遭的光线太暗,而是眼前挤满黑衣集团的关系。
  放眼望去只看得到黑衣、黑发、黑瞳的集团……
  “唔、哇!”
  那些人全部都是“我”!看来看去每一个都是我,不过总有些许地方不一样。
  跟我这个本尊相比,感觉温柔许多,而且十分耀眼。
  一大群“我”听到我发出的声音之后,一起往我这边看来。
  妈啊——!
  是二十四只眼睛的我……不、是一○一忠狗的我。
  “救、救我……!”
  结果我被自己的声音给吓醒。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是个做恶梦的男人。

  冯波尔特鲁卿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即使只是一点点动静都可能会惊动他。
  于是某人提议在这种时侯要靠这个锵锵锵——“魔动·好厉害拖鞋”,然后递给我绒毛很长的豪华拖鞋。
  加上鞋底又厚,因此消音效果很好。
  我拿着备用钥匙轻轻把门打开,但是踏入一步之后,我差点放声大叫。
  这里是儿童房吗?
  与其说是儿童房,更像是少女的房间?
  因为所有的架子都被毛线娃娃以及可爱饰品占据,剑跟武器之类的物品反而整齐摆放在角落。
  再怎么看,都觉得适合这个房间主人的东西应该是剑跟武器,但是如果再继续深究下去,只会令他脸上无光。
  我觉得光看房间的陈设就够了,没必要入侵他的梦境,可是我答应艾妮西娜要搜集所有人的资料,不得已只好着手进行熟悉的作业。
  古恩达是皱着眉头睡觉,害我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看。
  但是如果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而把他吵醒,那么事情就糟糕了,所以我只得强忍下来。
  照理来说,我应该已经十分顺利进入他的睡眠世界才对,可是周遭景象并没有什么改变。
  环顾四周依旧是整面摆满毛线娃娃的墙壁。
  虽然是夜晚,还是有些许光线,差不多就像是初春的阳光微弱照进室内的亮度。
  “就算进入梦境也跟现实生活没什么两样,害我也跟着搞不清……唔!”
  我的担心是白费工夫。
  这是梦、这是梦,这明显是一场梦。
  我重复说了三次之后,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古恩达吓了一眺。
  “布、布偶装?”
  因为他穿着印有“MADE IN 古恩达”的布偶装。
  “怎么样?”
  “什、什么怎么样……这只青蛙还真是可爱。”
  眉间的皱纹立刻变得更深。
  “这只是黄莺——!”
  “咦!不会吧?黄莺怎么会是这么亮的绿色?如果硬要说是鸟类,也是绿绣眼比较对吧!不过看在很可爱的份上,是什么都无所谓啦!”
  “这么说也没错……”
  变得异常安分的冯波尔特鲁卿,高高兴兴递上原本挂在椅背的某样东西。
  “那么你也穿上这个吧。”
  “什么?这、这该不会是?”
  “是鸵鸟。很可爱喔!”
  看到身穿布偶装的他满面笑容,害我不禁想完成他的愿望。
  可是这件是驼鸟装……实在是很微妙啊。

  最后来到次男伟拉卿的寝室。连我都知道这个房间没有什么摆设,而且我跟沃尔夫也知道——这个房间没有上锁。
  因为主人不在里面。
  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不仅一片空空荡荡,而且也显得相当冷清。
  纵使衣服、书籍、烛台、备用的军靴,以及他的日常用品都原封不动摆放在原位,却依旧给人这里根本是空房间的感觉。
  暖炉没有升火,没有柴火燃烧的气味。
  干燥的空气让悄悄怀有“或许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期待整个落空。
  忽然失去主人的寝室,冰冷得像是在拒绝别人或是未来的房客。
  “好冷……”
  我抱着双臂,开始摩擦手掌。
  为了缓和刺骨的寒冷,于是我弯着身子准备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正当我眨眼的时候,仿佛看到有个分不清楚是白色或红色的东西在空中飞舞。

  

  “樱花……?”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樱花?
  而且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不在了,我根本不可能潜入他的梦境。

  熬夜专家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一面啜饮热红茶一面等待收集资料的我。
  “我回来了。”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出外干活真是辛苦了啦。”
  是谁教她这么奇怪的日语?
  要是艾妮西娜小姐开始用这种方式说话,古蕾塔铁定会立刻学起来。
  拜托饶了我吧。
  “陛下,‘梦剧场’用得如何?”
  “我真是吓了一跳,这么神奇的体验真是叫我吓一跳!”
  “看你连说话都词穷了,让我直接感受到陛下兴奋的心情呢。”
  艾妮西娜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边点头边听我述说那三个人的梦境。有时候还会针对我笨拙的说明进行笔记。
  “这样……沙漠跟沙熊,好几个陛下,以及布偶装是吗?真的是很奇怪……”
  “哪里奇怪?”
  冯卡贝尼可夫卿稍稍扬起嘴角露出笑容。这个举动让她看起来像是个脑筋聪明,而且让人拿她完全没办法的美女。
  “我认为他们被悠闲的梦境侵蚀了。在陛下还没来到这个国家之前,大家好像事先说好了一样,做的全都是战争的梦。无论睡或醒,净是一些侵略领土啦、同盟啦、密约之类的事,以及不久前战死的部下脸孔。但是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梦里竟然是沙熊跟布偶装?仿佛城里住的净是些软弱的幼童。”
  虽然她说着这些话,可是脸上的笑容不曾消失。她用柔软的手指把回到她手上的“梦剧场”收好,一副打心底感到高兴的模样。
  “……唉呀!”
  细心照料的指尖拿起什么东西,并且用食指与中指捏住。
  “有一片外形不曾见过的花瓣……是来自陛下的故乡吗?”
  “有可能吗?也许是吧。”
  我从艾妮西娜手中接过那片花瓣,把它放在掌心并用五指紧握。

  它不会像雪那样融化——
  永远留在我手上。

[ 本帖最后由 xelloss646 于 2008-6-15 22:28 编辑 ]


  迷途之花

  


  在春意盎然的庭院里,开满白色的花朵。颜色比蔷薇跟百合还淡,接近蜂蜜的香味似乎深受女性喜爱。但对于一向置身于充满尘埃气息的战场之人来说,或许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觉得随风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里,有自己熟悉的声音,走在回廊上的伟拉卿停下脚步。
  走在前方的年轻人回头问道:
  “请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在那群妇人之中,听到熟悉的声音。”
  “啊~~!”
  带路的男子用看不出是士兵的天真笑脸,望着花园的方向。可能是带点绿色的棕发挡住视线,他顺手把头发往细长的眼睛上面拨去。这位比自己还要年轻的青年,其实是这座城堡主人的儿子。
  “洁西莉亚陛下也来了,在我姐姐那里。”
  “原来如此,原来是母亲大人啊。”
  一想起美丽的母亲将政权交给自己的哥哥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自己像只花蝴蝶一样过着优雅生活的模样,伟拉卿肯拉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五味杂陈的笑容。
  “她又不请自来了,是否会给冯温克特卿造成困扰呢?”
  “怎么会呢!这可是我们无上的光荣。”
  庭园深处传来女性谈话嘻笑的声音。伟拉卿的生母虽然贵为魔王,可是没有一点君主的模样。即使是在战争时期,却对出兵或防卫等国家大事毫不关心。士兵虽然身为真王与魔王陛下的臣民,却被迫听命摄政休特菲尔的命令,而不是国王的旨意。
  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对于权力相当执着,而且属于好战派的他,也很积极扩展领土。因此他趁着势力急速扩张的人类国家侵袭真魔国领海,并且用武力压制周边小国的机会,乘势宣布参战。
  当初除了部分冷静派持反对意见之外,大部分的贵族都支持休特菲尔的方针,而且多数人民也默默接受愚蠢的政策。
  从那时至今已经将近十年,这个国家始终无法脱离战争的泥沼。
  肯拉德的父亲是个从现在的敌国逃来的人类。
  十贵族里大多是拘泥血统与家世的保守人士,因此就算承认他是国王的亲生儿子,但是在政治上的发言权还是等于零。
  再加上他自己不擅长以言论说服他人,于是一直甘于士兵的职位。
  只是听说同母异父的哥哥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正处于反战派与好战派双方的重臣之间,立场十分为难。
  在这个时候看到追求美丽事物与场所的洁西莉亚,不禁让他产生“何谓国王?难道只要有崇高的称号以及摆在薄纱后方的豪华宝座就行了吗?”的疑问。
  可是另一方面却叉不禁会心一笑,心想世间的女性正是有如那样的存在。
  “听说在拉姆兹玻塔姆海战一役,我国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是啊,的确接到那样的报告。”
  思绪被眼前这个人的话题拉回来的肯拉德,敷衍地点点头。
  “应该只是加以驱离的程度吧。毕竟是小规模的战斗,西马隆只是来刺探军情而已。”
  “即使如此,胜利还是胜利!”
  将来有机会率领温克特士兵的年轻人,激动地握拳说道:
  “你不认为先发制人很重要吗?塞兹莫亚是否有出征呢?听说只要在海上打战,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呢!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被调派到他的部队。能够在如此了不起的指挥官麾下学习,就算是离乡背井也无所谓。”
  “出生在温克特的人,有必要到海上作战吗?”
  这是一个海风吹不到的地方。肯拉德一点也不明白青年为什么要立志当海军。
  “其实到哪里都无所谓。就算不是海军,被调派到山脉或大陆都没关系。我只希望尽早出征,为真王陛下战斗。也希望能够争取自己身为军人的荣誉。军队里应该有不少年纪跟我差不多的人吧?”
  “的确是有。”
  伟拉卿想起那些新兵,语气有些含糊。
  对于贵族子弟来说,那里不太可能是他们会喜欢的环境。
  “不过那些都是因为失业而在街头游荡的少年,或是不想继承家业而志愿从军,希望能在军中闻出名堂的年轻人。像你这样的贵族少爷,已经完全具备战术及统御方面的能力,只要时侯一到就会以指挥官的身份带领士兵。”
  “可是你并不是这样。”
  两人在淡绿色走廊停下脚步。
  一名年龄还算是少女的女仆一脸为难地站在馆邸门口。
  因为她正为这间屋子的主人之子和客人抵住沉重的木门。
  年轻的冯温克特卿戴尔·奇亚森似乎没有察觉。
  “你身为当代魔王陛下的儿子,已经多次亲赴战场,并且立下许多汗马功劳了吧?”
  “我只不过是个随传随到的棋子,哪里兵力不够就立刻赶往支援。等到防御人手不足又会被叫走。根本没立下什么功劳。”
  “可是我……”
  看着青年钻牛角尖的表情,伟拉卿停下脚步反问:
  “你在急什么呢?”
  他的立场跟在街上无法谋生的不良少年或无家可归的孤儿不同,是十贵族之中家世最显赫的冯温克特家继承人。
  只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学会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的方法,就可以正大光明迎接初征。
  还是说这名血气方刚的青年,知道肯拉德被找来这个地方的理由,所以觉得自己的立场倍受威胁?
  就算被分封到有些偏僻的领地,但是温克特一族可是从建国之前就延续下来的正统名门,这个家族在魔族史上留下伟大功绩。
  他们的血统隐藏特殊能力,因此有不少人一出生就具备高度的魔力,过去还曾经有人因为真王的旨意而出任魔王。
  至于那些没有魔力的士兵,听说个个都拥有强健的体魄,敏捷性跟柔软度也很杰出。
  在拳击方面不曾败给其他地区的选手,但是没有学习剑术跟枪术的传统,因此不擅长进行使用武器的战斗。
  为了弥补士兵的缺点,现今的当家冯温克特卿欧迪尔便向伟拉卿肯拉特求助。
  希望把操练自家士兵的工作,托付给年纪轻轻就有“剑圣”之称的人。
  对于继承家业的嫡子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而且欧迪尔重视战功胜于家世,个性十分豪放磊落。因此奇亚森才会希望赶在父亲赏识伟拉卿以前,赶紧累积军队的经验,好取得父亲的肯定。
  “如果你对令尊找我前来一事感到不满,我可以婉拒这件事。”
  “不、伟拉卿,事情不是你所想的!我很赞成父亲的提案。能够承蒙殿下……不对,能够承蒙阁下首肯,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那么,你还有什么不满呢?年轻的贵族子弟竟然想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照理来说,战况应该还没有吃紧到这种程度。”
  青年低着头轻声回答:
  “……为了要守护家族名誉。”
  “家族名誉?”
  伟拉卿心想“这个家族有什么不名誉的传闻吗?”脑里没有任何头绪。
  “父亲在这次的战役中没有完成任务。虽然他现在依然老当益壮,不过若是要以真王陛下的士兵身份前去执行任务,年龄还是稍微大了一点。叔叔从三年前起就罹患脚疾,连骑马都很困难。幸亏姐姐的魔力受到大家肯定,好不容易才以预备役的身份获得赏识。但是如果要把眼睛不方便的姐姐送到战场,我实在是……实在是办不到。再加上哥哥英年早逝,现在这个家里只有我
  能够派得上用场。”
  “你的话真是令人敬佩。”
  肯拉德心想,要背负整个家族的担子还真是辛苦。他同时把自己错纵复杂的立场拿出来比较,只不过名门贵族子弟的烦恼,大半都是自找的。
  “我觉得你太过急于立功了。无论是哪个家族都会面临世代交替的时机,每个家族都会出现无法完成重任的士兵。温克特的每一个人都为了国家鞠躬尽痒,因此我相信无论是真王陛下或是魔王陛下都不会责怪你的家族。”
  至于其他贵族,应该也不会诽谤这个家族。毕竟他们培养下一任当家的时间实在太短。
  但是自己不一样。
  肯拉德率领的士兵里,没有一个是家世显赫的人。
  不仅如此,他们全部部是在真魔国里属于中下阶级,并且拥有人类血统的人。
  所幸这件事没有传进摄政休特菲尔的耳里,但是军队里早就对于那群拥有人类血统之人的爱国心抱持高度怀疑。
  为了让这种疑虑不攻自破,他们不得不前往最危险的前线,加倍拼命作战。
  可是根本没有人期待他们的表现。
  没有察觉到肯拉德的苦笑,温克特的年轻人继续说道:
  “即使表面上没人责备,一定有人会在背地里嘲讽!像是:‘就算拥有悠久的历史,但是充其量只不过是个乡下贵族罢了!’之类的。拥有冯休匹兹梵谷家高贵血统的殿下,或许无法了解……”
  “我父亲是来历不明的人类。”
  青年的脸色大变。他因为自己的失言感到羞愧,低头盯着脚尖谢罪:
  “真是……非常抱歉……’
  “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反倒是很少人像你这么羡慕我。大多数的贵族都不愿承认我是立场跟他们相同的魔族。在这样的情形下,您的父亲大人还愿意将训练士兵的重责大任交给我,我真的感到非常光荣,内心也充满无限感激。”
  “那么,您愿意答应这件事啰?”
  “我是有这个打算。”
  年轻人迅速抬起头,满心喜悦地反问:
  “真的吗?”
  “真的。如果像我这种年轻小辈派得上用场的话。”
  “真是太感谢了。肯拉特殿下……不,阁下,这样的话父亲应该很快就会改变把姐姐嫁出去的决定了!”
  “把你姐姐嫁出去?”
  话说回来,倒是没听说冯温克特家的千金已经到了适婚年龄这件事。
  一般都说她是魔力异于常人的奇才,只可惜眼腈看不见,否则就能在战场上发挥才能。
  但那是流传在跟爱情扯不上关系的军人之间的说法。
  跟肯拉德一起生活的士兵,只对碰得到的女人有兴趣,像是留在家乡的妻子或情人、在街上偶遇的招牌女郎,还有在酒吧调戏的女人等。
  其他的士宫也差不多,所以至今都没机会得知这名青年的姐姐是位什么样的女性。只知道她是身为现任魔王的母亲的知己,两人好像是很亲密的朋友。
  “他打算把姐姐嫁到古兰兹家。”
  戴尔·奇亚森像在说仇人名字般恨恨地说道。
  “要把她嫁给冯古兰兹卿阿达尔贝鲁特。”
  “这样啊。”
  肯拉德听说过那个名字。对方是个有着端正的容貌以及强健体魄的军人,还有与外貌十分符合的辉煌战绩,称得上是女性为之着迷的男人。
  “我觉得这是一门很好的亲事……”

  

  “一点都不好!冯古兰兹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要是嫁进那种家庭,姐姐绝对不会幸福!”
  “是吗?”
  以军人的眼光来看,他是个无可挑剔的男人。但是如果牵扯到某个女孩的婚姻,可能会遭到家族成员的阻碍。不过再怎么说,这都不是自己可以插手的问题。
  风向改变,再次听到女性说笑的声音。伟拉卿催促尚未完成向导任务的青年,继续往城里走去。

  手中拿着通行证,在初次进入的城堡里迷路的克里耶·约札克投降了。
  “呃——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什么地方?到底是哪里啦,王八蛋!”
  从刚才就只看到绵延不断的石墙。猛抓一头颜色有如成熟果实的头发,约札克开始自言自语:
  “想不到在敌阵里来去自如的我,居然会在魔王陛下的城里迷路。”
  自己待过军校,也曾担任士兵,因此对城邑及近郊的地理都摸得很熟,但是从未踏进以坚固闻名的血盟城内部。毕竟那里是只限国王跟她的亲信,再加上十贵族,以及随侍在旁的仆役进出的场所。
  对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士兵来说,除了护卫任务之外,根本没机会接近这里。
  “云云教官大人到底在哪里?”
  他伸手把军服的领子松开,口中念念有词。
  收在怀里的文件若是缺少这个城中某位人物的署名,将会变得毫无意义,只是一张普通的纸罢了。
  想要到达士兵及士官学校的教官办公室,必须往前直走,出了前面的中庭之后再穿过回廊往北走,走进右手边的门之后,一直走到底再往左转到城堡南边。接着往右往左往左往斜右的方向转弯之后,再大步慢行约五十八步……经过问路之后总算走进城里,而且穿过第一道大门的时候还不小心绊了一跤。然而现在问题来了,在自己的右侧排列好几道同样颜色同样形状的木门。
  “话说回来,‘大步慢行’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作‘大步慢行’啊?以我这种长度的脚哪办得到啊?”
  现在只能四处胡乱摸索了,就算找到一个能帮忙带路的小孩也好。但是自己发现的人并非可爱的少年少女,而是全身充满威严与杀气的军人。
  对方出现在远方的转角,以极快的速度走来。
  从他身上服装及腰际佩剑的价格来判断,应该是贵族阶级的高官。自己曾接待过各地的士兵及士官,但是从没见过那种深绿色的制服。
  对方的上半身大概跟自己差不多,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长衣的腰部位置确实无误,那他应该属于腿长的那一型。他把说是黑色也不为过的部分深灰色头发绑起来,但是不晓得出了什么意外,有几撮头发粘在脸颊上。
  锐利的眼神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不是卫兵的士兵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他看起来很不高兴的眼睛是深蓝色的。
  “唉呀!”
  是让人有点心动的忧郁神情。想必一定有许多女性为了取悦他而使出浑身解数。
  “……你是谁?”
  停在距离五步的地方,高个子男性简短发问——那是让人为之倾倒的低沉嗓音。
  “你看起来很陌生,是新来的卫兵吗?”
  “并不是。”
  糟糕,忘记要表现出恭敬的态度了。
  发现这一点之后,约札克马上又补上一句“阁下”。
  “我想也是,你看起来不适合当警卫。”
  “您果然是眼光独到,阁下。”
  约札克把视线往下移,发现深绿色的军服下,胸前的膨胀显得很不自然。都已经贵为家世显赫的十贵族,还有必要偷粮食吗?一想到这里就无法收起脸上的笑容。
  “如果是迷路的话就回到正门重走一遍。只要沿着外墙走一圈,应该就回得去了。”
  老实说,自己还真想按照他的建议回头重走一次。而且对方似乎也没有告诉他正确路径的意愿。
  压抑情绪的冷静语气,并没有责备他为什么对身份高贵的人做出如此无礼的行为。
  要是长官用这么冷静沉着的态度下达指示,想必无论是什么命令都会听从吧?唯有这种声音的主人才适合当军队的指导者。
  从他的年龄和散发出来的气质判断,很可能是身居高位者。
  虽然说人不可貌相,但是他应该已经超过一百岁。要是没有眉间的皱纹,或许就能看出他的真实年龄。
  以人类的算法,应该是二十六、七岁左右。
  用平常的习惯进行比较之后,自己突然有种愧疚的感觉。
  自己来到真魔国之后,所待的时间已经比在人类土地生活的岁月还要长。只是至今依然不擅长推测魔族的年龄,甚至会觉得自己年纪增加的速度慢到无法忍受。
  到底自己有哪个部分是人类?又有哪个部分是魔族呢?
  要是全部都能用数据来计算,不晓得会有多痛快。
  “如果你有事要办,就报上所属单位跟来历……”
  话说到一半,贵族男子怀里的物体突然开始膨胀,而且还动个不停,他不由得拱起背来,似乎想让那个物体配合衣服移动到想去的位置。
  这个情形让约札克不得不提出疑问:
  “阁下,你的胸部怎么动来动去。”
  “啊、不是,这是……”
  看样子他是把小动物放在怀里,而且它的耳朵就快要跑出来了。
  是为了御寒吗?
  在温暖的春日午后,有必要抱着毛皮吗?即使真的是为了御寒,也没必要遮遮掩掩吧?就在约札克忍住笑意的时侯——
  “古—恩—达—!”
  一听到走廊另一头传来响彻云霄的呼喊声,堂堂的贵族男子突然开始发抖,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他的眼神胆怯地环顾四周,似乎在找寻藏匿的地点。
  “古—恩—达—!”
  光是听到声音逼近就让他慌到不知所措。他把疑似小猫的生物再次往怀里塞,随手抓住旁边的门把。
  “……可恶!”
  可能是锁死了,无论怎么转都只有锈铁摩擦的声音。
  “请恕我失礼,阁下。可以请您把眼睛闭起来一下吗……唉呀!”
  约札克把长官推到后面,右脚一踹把门锁跟铰链一起破坏。他用肩膀抵着倒下来的木门说道:
  “唉呀——真是太神奇了!没用钥匙就开了呢——要是不嫌弃就请进吧。”
  男子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冲进房间,躲到巨型办公桌的后面。只是衣摆还露在外面。
  约札克一面忍住笑意,一面把门带上。喊叫声跟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差不多快从那个转角走过来,再过不久就会发现自己吧?反正只要被同及“某某到哪里去了?”就回答“没看到。”就好了。
  约札克没有说谎。因为自己并不确定抱着小猫躲在桌子后面的男人是不是“古恩达”。
  运气好的话,这个人或许能够告诉自己冯克莱斯特卿云特教官大人的所在位置。但是也要那个跑来躲藏的男人,或者眼前这名女性对这座城堡的地理了如指掌才行。
  就在约札克好不容易把门关上的那一刻,尾随在后的追兵转弯走来之后便突然停下脚步。
  对方的皮鞋鞋底不断摩擦石地板,而且还散发烧焦味。
  气势看起来非常惊人。
  “古恩达!”
  声音听起来很严厉,不过似乎是名女性。她直接用纤细的双手紧紧抓住正准备回头看的约札克腰部。
  “喔!”
  背部传来碰到女性胸部的触感,当下让他有种赚到了的感觉。照理说马上会出现“抓到你了!”这种甜蜜又开心的确认声音……
  “完成捕获!”
  “咕喔!”
  身材娇小的追兵从后面制住约札克的双手,再从腋下伸过自己的双手把他勒紧。好可怕的力量,如果是普通士兵可能没两下就投降了。
  “咕哈……等、等一下!”
  “终于抓到你了,古恩达。想不到你竟然想要逃离从早到晚的魔族恶梦研究,看来你今天比往常还要狡猾。”
  “咕、咕嗯——咕嗯——”
  他喊不出声音,因为连喉咙也被锁住了。
  “死心吧,都这种时候还报自己的名字做什么。还古恩古恩古恩地喊,你当自己是鸭子啊!真是不死心!”
  “你……你误会……咕嗯——咕嗯!我不是古恩达……”
  “你又想假装成别人了。你应该已经得到教训,知道那种方式对我是行不通才对。因为城里没几个像你这种身高高到莫名其妙的男人。”
  听我说话!
  约札克心想“再这样下去会无法呼吸”。于是拼命蠕动身体。就算被制住的双手动不了,最起码头跟脚要能动。
  “想用头捶吗?劝你还是别做无谓的抵抗了。在前几天的‘惊人的防御力!魔动头盔·弹额头君’的实验中,已经证明你的头部不够强韧了……咦?”
  娇小的追兵在约札克背脊附近猛闻味道。
  “味道不一样。古恩达,你又擅自停止使用毒女牌的不纯肥皂了吧?天哪,连发色都变了。你就是没用毒女牌的超呛鼻洗发精‘瞎喷’才会变成这种像是烂桔子的颜色哟!”
  “我、我才不是什么烂桔子!好痛好痛,拜托你先放松这个关节技好不好!”
  “声音也变了……难不成偷吸我珍藏霉雾的嫌犯,不是大吵大闹的鸭子而是你?”
  克里耶·约札克使劲吃奶的力气扭转身体,试图让双手挣脱敌人的控制。他也想瞧瞧究竟是什么可怕的高手,可以把自己压得死死的。
  结果什么也没有。
  看样子个子比他小,于是连忙把视线往下移。
  只看见发旋。
  退后一步、两步再转头,好不容易对上视线——好矮。
  如果两人抱在一起,别说下巴能靠在对方的头顶,对方根本连自己的胸口都抵不到,而且外表也比自己年轻。
  但是并不能就此认定自己比较年长,因为魔族的真实年龄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
  “就跟你说认错人了!”
  对方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约札克,然后拍着自己的额头说:
  “想不到毒女艾妮西娜竟然会犯这么离谱的错误!”
  “毒女——?”
  约札克忍不住放声大叫。
  她就是名声响透半边天的毒女艾妮西娜!
  真魔国三大魔女之一、狂热的魔动研究者,又名红色恶魔的毒女艾妮西娜……
  有关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的奇闻,在士兵之间也是相当有名。
  像是她能一掌击倒抓狂的熊、点了食人四角龙的经脉穴道、或是在瞪眼比赛中赢过鱼人王等等。这些在酒吧或驻扎营地流传的有趣传闻,每一则听起来都很不可思议。
  醉鬼纷纷提出各自的想法。
  从胡说八道的传闻中拼凑出来的主角,是个右抓赤熊左抱巨鲨,顶着一头红色乱发的巨汉,甚至还有可怕的利齿。
  结果符台现实的只有红色头发。
  根据擅长绘画的新兵画的想像图,耳朵上面还长了很有男子气概的角。
  天哪,截至目前为止都没想过居然是个女的!
  仔细想想,既然被称为狂热的魔动研究者,就不应该单纯只是肌肉发达的人。
  真正的她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这个家伙不是泛泛之辈。
  而且“毒女”不是别人帮她取的称号,好像是她自己爱用的自称。
  “真是久仰大名……我还以为是个子更壮硕的男……女性军人。”
  想不到初次见面的本尊,竟是穿着充满个人品味的服装到处趴趴走的女性。
  约札克一面接受对方挑衅的眼神,一面偷偷叹口气。
  艾妮西娜小姐双手插在纤细的腰上,摆出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
  绑得高高的火红头发,滑顺地直达腰际。她那微微往上提的天蓝色眼睛,在看起来刚强的眉毛下方闪烁着知性与好奇。
  无论是高个子贵族与抱在怀里的小猫这个组合,或者是追着他们跑的冯卡贝尼可夫卿,魔族里再也找不到比他们还要可爱的人了。
  对于有旁人无法理解之嗜好的约札克而言,今天的城堡之行真是成果丰硕。
  “……请恕我失礼,艾妮西娜、阁下。”
  “想不到现在还有人喊我阁下,拜托不要把我跟那些战斗白痴混为一谈好吗?”
  “那该如何称呼你呢?”
  “你想用小姐或大人或博士或大学者都可以,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将畏惧跟尊敬的心意包含在里面。倒是你呢?看起来很陌生。从你的发色来判断,应该是油漆工人吧?”
  “关于那个,很遗憾,我就是你口中的战斗白痴。不过是隶属于随传随到部队之中的一名微不足道的士兵。艾妮西娜小姐,今天我进城是要找军校教官大人的办公室,但是很不幸地迷路了。”
  约札克耸肩笑着说道。照理说他应该皱眉说不出话来才对。
  只要有人提出要求,无论什么地方都要赶过去支援,没有任何驻守的土地,就像一艘没有港口可靠岸的船只。而“随传随到”是各地士兵就性质而言揶揄他们的绰号。
  听完这些话的艾妮西娜,表情没有什么特别变化,只是把披在肩上的红发拨开:
  “我不承认那种队伍的存在,给我报上正式名称。”
  这句话让约札克大为吃惊。他并起脚跟、挺直背脊,一板一眼地做出面对长官的姿势:
  “恕属下失礼。我是隶属于第十二师团里梅利克队的克里耶·约札克。”
  “喔、伟拉卿的部队啊。”
  “您知道啊?”
  “伟拉卿是我朋友的弟弟,我听过他的表现,当然还有他的部队创下的亮眼战绩。只是大部分都没有算在你们身上,反而成了本队的功劳。”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
  “那当然。不是有句话说‘无论善事或恶行,任何发生在这世上的事情,真王都看在眼里’吗?但是老实说,真王陛下是否看在眼里这件事情的确很可疑,只不过魔动之眼可是能够看穿一切喔。”
  她说出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善良宗教的话。
  “根据魔动之眼一号,监视装置‘正直玛丽’的判断,你们部队早就被MONITOR锁定,经常排列在名单上的前几名呢。”
  “这样啊……”
  虽然不晓得“MONITOR”的意思是什么,但是既然她认识伟拉卿就好办了。约札克想起进城的理由,把手轻轻贴在胸前。
  难得进城的他之所以愿意抱着不悦的想法待在这里,都是为了让儿时玩伴兼直属长官的伟拉卿肯拉特打消辞职的念头。
  队上的成员说什么都要把接受温克特地区的聘请而径自离开部队,前往担任指导教官这种温吞职业的伟拉卿留下来。
  开什么玩笑啊!
  要是伟拉卿离开军队,叫我们这群随传随到部队的士兵该何去何从?
  要是新上任的队长是个出身上级贵族的年轻小鬼怎么办?
  而且如果来了一个惹人嫌的长官,非但无法管理这群宛如脱缰野马的男人,队员更是不可能乖乖服从命令。
  就算全部解除军职,另外寻找其他职业谋生,对于那些习惯在战场上拼生拼死、努力活过来的人来说上般正经的工作应该也做不下去吧。
  在队上地位较高的约札克等人,为了安抚失去工作而心情低落的士兵,被迫写下他们不熟悉的请愿书。但是老实说,就算收集众多普通士兵潦草难看的连署,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因此为了得到军方高层有力人士的署名,约札克才会以代表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大家的目的是想寻求士兵学校以及士宫学校的教官冯克莱斯特卿云特的赞同,虽然只是碰巧遇上,但是如果还能得到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的同意,那更是如虎添翼,而且身份崇高者的署名越多就显得越有分量。
  心想“有什么办法能够说服她?”的约札克,弯腰对艾妮西娜悄悄说道:
  “我想谈谈有关伟拉卿的事。阁下……不、艾妮西娜小姐,方便借一步说话……”
  人称红色恶魔的女子双手叉在胸前,略为抬高下巴还对他嗤之以鼻,一脸把对方看得很扁的表情。
  “你有魔力吗?”
  “魔力?没——有我可是一点也……”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
  当对方断然拒绝的瞬间,他差点站不稳脚步,仿佛自己身为男性的一切全部遭到否定。只不过是魔力而已,可是魔力又常常被拿来作文章。
  艾妮西娜连一点安慰受伤者的意愿也没有,开始寻找自己原本追踪的对象。
  她对恐怕是唯一目击者的约札克,语带轻松地询同目标的去向:
  “克里耶·约札克。你有没有看到冯波尔特鲁卿跑哪去了?是个高个子、深灰色头发的男性,应该穿着深绿色军服。”
  “冯波尔特鲁卿?”
  约札克像只头脑秀逗的鹦鹉一样反问。
  冯波尔特鲁卿?
  那么说来,现在躲在约札克背后的房间,抱着小猫躲藏的高个子贵族,就是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阁下?
  这个名字倒是挺耳熟的。
  不、别说是耳熟,他可是一位让人希望他能够在胸前那张折成两折的纸上签名的人物。
  说到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是现任魔王冯体匹兹梵谷卿洁西莉亚陛下的长子,也是不久前还是克里耶·约札克直属长官的伟拉卿肯拉特的哥哥。
  实质上来说,他是王位继承人,也已经统治渡尔特鲁地区,近几年在中央政治方面开始展露头角。他经常顶着一副冷酷的表情,鲜少露出笑容。在战场上的表现和他的外表一样,始终沉着冷静并且冷酷无比。
  关于国政之事,据说大多数的人都仰赖着他,因为他是唯一敢进谏摄政的舅舅,也就是冯休匹兹梵谷卿休特菲尔的人。
  虽然他是个不讨人喜欢也不会说任何好听话的男人,不过却在女性之间悄悄保持高人气,甚至还出现红着脸、但是毫不害羞地说:“真想把自己献给阁下好取悦不高兴的他。”的女性。
  喔——啊——原来如此,如果是那个人的话。
  约札克回想听到追兵的声音时,那么不知所措的古恩达,无意识地摸摸下巴。
  城邑那些女孩会疯狂成那样的确不无道理,不过那些“无法抵挡他皱眉头的模样”的女孩,要是看到他抱着小猫躲在桌子后面发抖的样子,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
  “唉呀,那也只是变成‘把自己献给阁下好保护他’而已……”
  “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
  看样子她没听到。
  事到如今,只好设法保护那个男人,好让他过目带在身上的文件。可是艾妮西娜正好符合自己的喜好,可以的话真想趁这个机会把古恩达交给她,好让她认为自己是个有用的男人,并借此留下好印象。
  但是又不能为了女色辜负队上那些生死与共的伙伴期待。
  可是要对这么可爱的女孩说谎又于心不忍……
  “呃——如果你要找高个子而且穿深绿色军服的长官,我记得是那个方向……”
  “等一下!”
  约札克话还没说完,红发毒女就伸手制止他说下去。她皱着眉头紧闭双眼,仿佛在警惕自己的疏忽。
  “不!古恩达往哪里走。我并不想询问碰巧路过的你。我只能够靠自己的魔力跟直觉,以及过去的行动分析出来的机率,追踪冯波尔特鲁卿逃跑的地点。”
  差点被甩动的红发扫到的约札克连忙往后退。好险好险,真是千钧一发。
  “但是就算我有清晰的头脑,也无法看清逃跑者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采取的行动。毕竟人偶尔也会突发其想,做些无谓的垂死挣扎。”
  克里耶·约札克心想:“那你就别把人家逼到走投无路……”但是看到握紧拳头,说得入迷的女性那副可爱模样,他就没有勇气插嘴。
  “这种时候就要靠这个,这台魔动追踪专用装置,俗称·权威之大的灵鼻……咳!”
  就在她装模作样清完喉咙的下一秒钟,手上已经握着有如小狗布偶的东西。她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艾妮西娜的腰上该不会有什么异次元口袋吧?
  “锵啦锵锵锵锵——!‘灵—鼻—象—君—’!只用在追踪轻微事件的仿冒品‘轻事件的轻!’也即将完成!”
  “自己敢的东西还有仿冒品……那家伙究竟是狗还是象啊?”

  

  看得出来魔动娃娃做工很精美。
  一针一线都缝得井然有序,而且头部到身体的配色也非常绝妙。但是身体和尾巴明明是狗的样子,唯独耳朵很大。而且更扯的是,长鼻子的前端还有一朵大黄花。
  “好了。灵鼻象君,帮我追踪古恩达吧!”
  露出可怕微笑的艾妮西娜将魔动追踪动物放在地上。只见那个毛线娃娃的鼻子发出“呼嘶呼嘶”的声音之后,开始往西方迅速跑去。
  “唉呀?唉呀呀,灵鼻象君,古恩达往那个方向跑了是吗?等等我,灵鼻象君……不对,你大可不必等我!”
  只不过小小的毛线娃娃却当着拉起裙摆准备往前跑的艾妮西娜面前往前滚。恐怕是闻到歌丸的味道了——不禁让人觉得那是失败作。
  等到那头火红的头发渐渐离开他的视线之后,约札克才敲敲背后的门:
  “已经走了,阁下。”
  过了一会儿,深灰色头发的男子才探出头。他把两手合成碗状,将宝贝小猫放在上面。然后把修长的身体缩起来,右脚先踏出房间。
  “唉呀,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毒女本人。”
  “……是吗?既然这样,你应该好好祈祷从此以后不要跟她有任何瓜葛。”
  “为什么?您不觉得艾妮西娜很可爱吗?糟糕,真是非常抱歉,我居然直呼十贵族干金的名字。”
  “你可以当着本人的面说她可爱试试看,肯定会被杀掉。”
  虽然被深蓝色眼睛狠狠瞪了一眼,但对方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更何况这时候不管对方怎么威吓,依然一点杀伤力也没有。都是多亏他手上那只猫的关系。
  “啊~~真可怜,瞧你抖成这样。放心放心,已经没事了喔,小猫咪。可怕的坏人已经走掉了。”
  “不是说过实验时不会伤害到动物性命吗?你也没必要抓着它逃亡吧?”
  用食指指尖搔搔它的耳朵,害怕的小猫就开始“喵~~”叫了出来,还露出刚长出来的犬齿打哈欠。小归小,但是已经有牙齿的形状了。
  “不是的,这只小猫咪……不、这只猫是养在军营外面,并不是实验动物。关于这件事你就别再问了。”
  “咦?这么说的话,阁下……难不成被拿来当实验品的是阁下……”
  “都叫你别再问了!”
  约札克望着天花板,决定不再开他的玩笑。反正不管他本人再怎么隐瞒,迟早都会出现有趣的传闻。
  好不容易恢复原有的威严,古恩达一面把小动物轻轻放回怀里一面说道:
  “我欠你一份人情。”
  “可以让你欠人情吗?”
  有不少贵族抱持“地位低的人为上位者尽心尽力是理所当然的事”的想法。但是这名身份高贵的男人却把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兵视为对等,甚至还说出欠他人情这种话。
  幸好没有出卖这个男人。虽然不晓得他遭受多么可怕的遭遇……不、我也不想知道。
  只是没想到自己差点被冯卡贝尼可夫卿艾妮西娜小姐的可爱所迷惑,而把他交出去。看来在那时候当机立断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我希望你立刻还我这份人情,你会生气吗?”
  克里耶·约札克像是点心店店员一样歪着头,递上小心翼翼带来的文件。
  “请阁下务必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是什么?要求提高薪水吗?”
  “讨厌——小弟弟我们自己照顾就行了啦!(注:日文里,提高薪水与小弟弟的字首发音相同)”
  没把低级玩笑听进去的古恩达,打开折了两折的文件。纸质并不是很好的黄色纸张,已经从折痕的地方开始裂开。
  “是请愿书啊……”
  眉间的皱纹变得更深。
  “希望伟拉卿不要担任温克特的教官……”
  “否则我们全体人员都会失业,届时将会流落街头。”
  “不过那是伟拉卿本人的意思,上级并没有对他下达任何命令。虽然发给他暂时退役的许可,但是这并不是我们决定的人事异动。”
  那是早就知道的事。
  “可是阁下,你可以强制把他征召回来吧?这也是我们大部分队员的希望,所以才会收集堆积如山的连署。”
  “也不是不可能,但是……”
  冯波尔特鲁卿古恩达把文件折回原样递给约札克。
  “但是我无法赞成,也不能主动这么做。”
  “这是为什么?”
  约札克原本相信会得到满意的答复,没想到却出乎意料地被拒绝了,也难怪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震撼。这使得他无法压抑内心的疑问,脱口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是你弟弟的关系吗?”
  有如湖底的蓝色眼睛毫不动摇地看向这边,不过实在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你想说因为是自己的弟弟,所以不愿意送他到危险的地方吗?或者因为是当代魔王陛下的儿子。所以想把他安排到远离战争的安全地带?我想应该不是因为这样才对。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自己应该也会减少出征的次数。”
  因为约札克不肯收下,所以请愿书就一直维持在递出去的状态。两人隔着黄色文件面对面站立。
  “可是阁下刚才不是说过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说我不适合当警卫。既然这样你也应该很清楚,肯拉德也是一样。”
  即便对方用非贵族名称的名字称呼自己的弟弟,古恩达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等待约札克把话说完。
  “他是个军人。虽然年纪还轻,却是这个国家屈指可数的高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是担任剑术指导的人才吧?那样未免太大材小用了。”
  “一点也没错。”
  古恩达把声音压得比平常还低,对着弟弟的部下如此说道。
  而且用的是不仅希望眼前这个强词夺理的小兵明白,也希望其他不在场的许多人能够理解的口吻。
  “肯拉特他……伟拉卿当然不能埋没在乡下的练兵场。这点我也很清楚。”
  其实刚刚他也想过同样的问题,拥有这种声音的人最适合担任军队的指导者。
  不仅是军事方面,他也比舅舅休特菲尔更适合从政。
  古恩达继续用令人羡慕的声音说道:
  “伟拉卿跟你们这些人,都不是用来挥舞无刃之剑的难得人才。让优秀的军人远离战场是一种愚蠢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糟蹋国家的重宝。”
  “既然这样,又为什么……”
  “每一场战争都有所谓的良机。无论多么锐利的刀剑,一旦错估时机就只有被砍断的份。我不想白白失去一把好剑。”
  意思就是不想让他白白送死吗?
  “只要我国跟西马隆的战争持续下去,战况一定会比现在还要紧张。只要能力不够的指导者一直占住上位,或许一个不小心就会演变成总体战。”
  这番话听起来真是大快人心,真想鼓掌叫好,也想拍拍他的背说声:“阁下是个非常正直的人呢!”
  古恩达说了那些话,没有在意自己的发言可能会被当成对政权的批判。
  至于请愿书就这么被退回来。
  “如果你们是冯波尔特鲁地区的士兵,我就能随心所欲调动。不过很遗憾的,对于隶属于中央的士兵,我真的爱莫能助……毕竟我并没有、也还没得到能够对真魔国军队进行大规模调兵遣将的权力。要是按照现状让伟拉卿留在王都,那么他只会以援军的名义,一直遭人利用到倒下为止,所以我才希望他能够远离中央。”
  接着冯波尔特鲁卿举起空着的右手,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
  “两年。”
  “两年……”
  “没错,再等我两年。我一定会登上足以统辖和指挥全军的地位。到那个时候,就请你们成为我的剑前往战场。成为国家的士兵、魔族的后盾,为国家挥舞武器。”
  好一个吸引人的诱惑。
  “因为战况延长,肯定会需要你们的力量。在那之前如果发生任何无谓的纠纷,反而会害我更伤脑筋。”
  两年。
  根据冯渡尔特鲁卿的说法,只要他们能够撑个两年,往后就会被当成最强战力,不再是随传随到的部队,而是投人战线的中心。
  不仅是如此,只要接受提案,还能够提升部队地位,不会再让无能贵族所率领的华丽军队抢走功劳。
  约札克悄悄咽了一口口水,他不知道能相信对方多少。这个初次见面的贵族男子,真的会履行他说的话吗?或者只是开玩笑?
  古恩达不理会犹豫不决的约札克,继续说下去。刚刚还看不出来任何情感,现在全部表现在眼神和语气上,并且充满着自信与信赖。
  “到时侯我打算自己叫他回来,不管温克特再怎么挽留他都一样。”
  “您的意思是……保留手上的王牌吗?”
  截至现在为止,真的有贵族把我们当成王牌看待吗?
  约札克有点反常地受到动摇,差点被他说服。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是对方或许能从他抚摸脸颊、下巴的不自然举动看出端倪。
  等一下等一下,克里耶·约札克别忘了。
  不管对方的声音多么有磁性,这个男人可是把小猫放在怀里的男人喔?
  是小猫,小猫喔。
  不是食人四角龙。
  也不是象征背叛的猫头鹰。
  可是无法冷静的约札克,不断地用右手抚摸下巴和脸颊。最后装出一副懦弱的样子,对着默默等待的古恩达说:
  “这样的话,在那之前我们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忍受爱出风头的年轻小儿当我们的领导人,参加四处发生的小型战争吗?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接受无能指挥官的领导,变成派不上用场的部队,让混血者的评价变得越来越低吗?”
  “先不管是不是年轻小鬼………应该会有上级贵族接替伟拉卿的职务。你们只要当成是回锅念两年军校,应该还是能熬过这段时间。”
  约札克摆出一副沮丧到家的表情,还装出气馁的声音。低头乖乖收下递回来的请愿书。
  “我办不到。我可能会揍新任队长一顿,马上被踢出去。”
  “既然你这么不愿意,申请转调如何?”
  “我吗?别开玩笑了。我身上有人类血统,没有人会好心接纳我的。”
  他尝试用引起对方怜悯的表情说道。
  尽管自己不娇小又不可爱,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
  “……好吧。”
  古恩达没有多作考虑。
  不过是调动一名士兵,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你愿意放弃在中央的军事经历,我就雇你为波尔特鲁地区的地方军。”
  好极了。
  约札克在内心发出胜利的欢呼声。
  如此一来就是我的天下了。让我在未来的两年待在你身边做事,当作答应提案的交换条件。
  他一面挥舞被退回来的请愿书,一面用轻浮的语气提出棘手的要求。
  不是在试探古恩达,而是想了解他所说的那些话到底认不认真。
  “既然这样就不要只转调我,请你收留所有在上面连署的人吧。这样子对我们也比较方便。怎么样?阁下,你愿意扛起这个责任吗?要是你不肯照顾我们,古里叶很可能会边哭边提出这份请愿书。”
  “你、你当自己是谁啊?还有,等一下,这样总数有多少人啊?”
  因为主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怀里的小猫也被吓得开始乱动,尖尖的猫耳朵跑了出来。
  瞧它并没有发抖,可见窝着的地方让它感到很舒服。
  古恩达用食指温柔搔弄它的耳朵,接着把小猫的头藏回原来的位置。
  “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觉得代价很高吗?”
  冯波尔特鲁卿没有回话,只是转身往后走。
  “跟我来,我请冯克莱斯特卿帮忙写推荐函。”
  “是——”
  克里耶·约札克慢慢把纸撕破。
  他想了一下,又把它握在手里,随即将它撕成指甲大小。然后把掌心里的碎纸片,洒向阳光照得到的地方。
  远处传来少女嘻笑的声音,可能是看到乘风飞舞的蝴蝶或花瓣吧?

[ 本帖最后由 xelloss646 于 2008-6-15 22:29 编辑 ]


  星星的名字

  


  “希望你能告诉我星星的名字。”

  被突如其来的请求烦恼到不知该如何反应的他,最后决定沉默不语,等对方继续说下去。结果变成有利觉得不好意思,怀疑自己是否说错话而开始辩解:
  “没有啦,我之所以想知道,并非基于想跟女生边看星星边谈天的欢乐理由……啊、不是啦,我的确是想跟女生在一起,但又不是为了要跟人家约会……啊、所以我也不是刻意要取悦对方。可是讲披萨跟煎饺(注:拉萨跟煎饺的日文语尾发音和星座相同)的冷笑话好像又不太好吧?所以……对不起……”
  “怎么了?”
  “那个……如果你真的打算说披萨跟煎饺的冷笑话,那我要先跟你道歉。”
  肯拉德忍着浮现的笑容,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我并不打算说什么披萨。”
  就这样,为了告诉我星座的名称,我们两人走到阳台,抬头仰望冬季的夜空。
  “那是小红屋座、那是大虎座、那是冬季蔬菜座。”
  “怎、怎么净是怪名字啊。”
  有利的眼睛一面跟着肯拉德的手指,一面把手放到脑后。似乎是对那些跟美感相差甚远的名称感到有些伤脑筋。
  “看到那边的黄色星座了吗?那是雷鼠座。传说有一只小老鼠得到雷神之力,把巨大的猫咪打得落花流水。然后那个、那个闪着三道红光的。看到了吗?”
  “哪个?”
  肯拉德抓起有利握着栏杆的右手,告诉他星星的位置。
  “就在你的手指前方,那是拳击松鼠座。”
  “拳击松鼠座?”
  “是的。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肯拉德,你不觉得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肯拉德对这个疑问很有印象。
  而低头往下看的眼前,只见有利的眼睛瞪得圆滚滚,半张着嘴巴往这边看。仿佛小孩子在询问“天空为什么是蓝色的?”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也是这种表情吧?
  “要在这个时间坐在这棵树的正下方,然后面向北方的天空喔。”
  冯温克特卿苏珊娜·茱莉亚在冬天里几乎枯黄的草地上伸直两脚,靠着老树的树干。伸出手臂举到眼睛看不见的高度,小心翼翼测量角度,指着右边大概两个拳头的距离:
  “那边有个马蹄形星座对吧?从那个位置往斜上方,在非常微弱的小光团之中,有一颗星星特别闪亮哟。那就是孤狐星。”
  你看得见吗?肯拉德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回去。但是聪颖的她似乎感觉出来,于是眯着天蓝色的眼睛,轻轻碰一下坐在隔壁的朋友肩膀。
  “当然看不见。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个星座的位置跟名称,因此请父亲详细告诉我。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过你相信吗?妈妈跟弟弟都知道它的位置,如果只因为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排除在外,我会觉得很不甘心。”
  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足为信。这位传说中极为温柔的小姐,表现出不服输的一面。
  “其实晚上比较麻烦。天色这么暗,连一丝的光线跟影子也没有,根本不晓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虽然能够依靠白天的记忆,但是我刚才还是不小心踩到马的排泄物。不过没关系,不久之后就会回归自然的。”
  这个踩到马粪也无所谓的女人……
  伟拉卿不由得按住鼻子,可是现在这么做也无济于事。完全在状况外的她继续解释几个星座的由来,然后正确无误地用右手食指指出星座位置:
  “然后……对了,应该在这个角度。有三道闪着红色的光芒吧?”
  “有。”
  “那是拳击松鼠座哟。传说受到统治森林的猴子虐待的松鼠,有一天体内的拳击能力觉醒,把强敌打得落花流水……”
  “等一下。你不觉得从刚刚开始所听到的,大多是把什么打得落花流水的传说吗?”

  

  “咦?可是你不觉得很痛快吗?有人不喜欢这种大快人心的故事吗?我可是很喜欢这种济弱扶贫、铲奸除恶的故事。”
  “……想不到你还是个热血女子。”
  “我这样算热血吗?我弟弟比我更严重呢。呃……然后,大概是在那一带吧?”
  最后她指着在天空顶端闪着分不清是白是蓝的光芒。
  “这个你一定知道。我猜军校应该有教过,那颗星星一直固定不动。”
  “的确有教过。”
  “因此无论在海上、荒野,或是沙漠,士兵们都会寻找那颗星星。只要抬头看着那遒光,查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就能够靠着那道光芒回去。”
  肯拉德也跟她一样,歪头凝视远从国家创立以前就固定不变,不停闪耀的蓝白色光芒。
  “对了,星星是用什么方式发光啊?要是在天空找到那颗星,不晓得能让人鼓起多少勇气呢?好想看,看它是用什么方式发光的。只不过那是我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说着这些话的苏珊娜·茱莉亚,眼中并没有浮现任何悲伤或羡慕的情绪,有的只是好奇心而已。纵使口中诉说无法实现的愿望,似乎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
  肯拉德抓着苏珊娜·茱莉亚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上。
  “把手张开。”
  “什么?”
  把手指摆在她柔嫩的掌心,以星星闪烁的间隔时间触碰她的手掌。
  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再重复一遍,一会儿强,一会儿弱。
  茱莉亚绽开笑颜,对着看不见的天空说道:
  “原来是那么强而有力的光芒啊!”
  “不要忘记,无论在荒野或是沙漠,那颗星永远都在天上。”
  她忽然低下头,轻轻握着肯拉德的手指:
  “一定要回来喔。”

  “那就等于地球的北极星啰。”
  一提到位置不变的星星,有利洋洋得意地如此说道。
  “因为是在北极点的正上方,所以才不会动。呃……应该是在地轴的延长线上吧?”
  “原来如此,无论哪个世界都有扮演相同角色的星星。”
  “要是少了它就麻烦了。从很久以前它就是船员或旅行者仰赖的路标。然后呢?这边的北极星叫什么名字啊?”
  头一次被问及这件事的肯拉德,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颗星的名字。不、恐怕不是只有他不知道。这个国家的人,应该都不曾用固定的名词称呼它。
  大家一直仰赖那颗星,将它当成是心灵依靠,却不曾呼唤它的名字。
  “干嘛啦!别装模作样,快点告诉我啦——!我还要告诉古蕾塔呢!”伟拉卿不得不再次忍住原本快要脱口而出的答案。如果说“我想用你的名字命名”,他的主人肯定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失去最重要的人

  


  就算那个人相信有鬼,可是傲慢的占卜师却不相信。

  抄捷径穿过森林。
  如果骑马通过这条跨越土地界线的隧道,就高度来说稍徽太低了。
  尤其是在距离出口不远之处,有几颗石头的位置相当靠近,很可能会撞到额头。
  伟拉卿轻轻摸了一下坐在前面的人的头发,要他把头低下。
  “以前的人是不是都比我矮啊?”
  “怎么说?”
  “如果全速冲刺的时候不幸撞上,下场应该不只摔马吧?”
  “搞不好这就是那些石头的存在目的。”
  通过昏暗的场所,来到看得见市区的石板路,有利不禁大口吐气,放松肩膀的力量。后方的肯拉德慢慢贴近他:
  “怎么了?你在紧张什么?”
  “因为刚刚那里很危险啊。”
  “危险?这里是陛下的领土,虽然感觉起来有点阴沉黑暗,却是不曾发生过什么动乱的地区哟。”
  “啊——我不是指犯罪之类的事。像我妈每次走过那种场所,表情都会很难看。还说:‘十之八九有阿飘。’”
  “阿飘?”
  “没错,就是那些无法升天的人。以你们的理论来解释,应该是那些对这个世间还有所牵挂,不愿投胎转世的人。”
  听到年轻主人这段出人意表的言词,肯拉德的脑海不禁浮现十几年前见过面的女性脸庞。
  她的个性温柔,但是似乎天不怕地不怕。
  “虽然我是个不相信有鬼的人,可是每次只要听我妈讲这些事,就会觉得说不定是真的。我妈还说……一开始就面露凶相或是表情充满怨恨反而不用担心,只要不让视线对上、不靠近就没事了。据说是笑脸盈盈的小孩子跟女人最恐怖,因为她们的长相会突然变得很狰狞。你相信吗?这些都是灵异故事喔!”
  他歪着头这么问道。
  肯拉德则是很狡猾地反问:
  “陛下认为呢?”
  “别叫我陛下啦!我完全看不见那种东西,可是我妈的表情实在太过正经,害我不禁怀疑那种东西是否真的存在……所以当我得知父母之中有人是魔族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觉得是我妈!心想:‘哇!我妈是恶魔……不对、是魔族!难怪她看得见阿飘!’”
  肯拉德微微耸肩。这个人的说话方式真是既率真又让人觉得舒服。
  “你把魔族跟灵媒混为一谈了。”
  “应该是说,我把它们都归类为超自然。”
  庙会前夕的街道比往常热闹,这也证实这个都市的繁荣。由于脚边有小孩子跟着他们,他们只好改用徒步的方式前进。
  有利早在被人发现以前就做好万全的准备,戴上上衣的帽子并已压低。
  看样子他越来越有自觉了。
  “原来不仅是魔族,人类也有阴阳眼。”
  有利一脸诧异:
  “难道你也有阴阳眼?”
  “不,我没有。”
  如果真的有那种能力,过去早就为了补偿死去的部下,跑去当和尚了。
  “太好了。如果我身边真的有看得见阿飘的人,我很希望对方能告诉我,我的身边到底有没有。因为只要他们的视线往我肩膀后面移动,我就会以为有什么东西附在我的身上,吓得直发抖了。”
  两人穿过一群摊贩,走出两侧尽是商店的繁华大街。
  有利站在贩卖异国饰品的杂货店前面,像个孩子一样大喊:
  “你看,肯拉德,地球仪耶、地球仪!虽然这里并不是地球。不过只要有了这个,就能够掌握整个星球,仿佛一整颗星球都属于我……虽然只是模型。”
  “别说是模型了,请务必将这个世界收为己有吧。不过那个还是先放回去吧,带着它到处走太碍事了。”
  照这个情况来看,在还没找到要买的东西以前,两手就会先被别的东西塞满。
  于是他们先跟店老板照会一下,请他帮忙把唯一的模型保留起来,之后才往街上走。
  “结果连旁边的星象图也一起买下来了。少爷就是这么难以抗拒圆形物体。。
  “你这话也太失礼了,我又不是因为喜欢球体才……肯拉德?”
  看到街角不寻常地挤满人潮,伟拉卿停下脚步,看到好几个熟面孔。
  “怎么了?是什么要排队的店吗?拉面店?可是没闻到味道啊。”
  记得这里是从南方流浪到此的街头艺人租借的地方。
  “陛下。您相信算命吗?”
  “算命?别说是相信了,我简直恨之入骨。先前我在正式比赛前一天想问自己是否有机会上场代打,所以跑去算命,结果那位了不起的算命师说:‘明天会中!’想不到当天在牛棚和投手热身的时候,界外球狠狠砸中我的后脑勺,害得我不但没上场代打,还在比赛途中送到医院。”
  “就某种意义来说,不是很准吗?”
  “既然不是幸运而是衰运,怎么不一开始就开门见山,叫我小心一点呢?”
  肯拉德握着有利的手,对视线交会的人打个暗号。
  那名男子立刻离开队伍,朝他们这边跑来。街上有许多人都是同样打扮,看来他们的真正身份并不是商人,而是军人。
  毕竟锐利的眼神跟特有的步伐是隐藏不了的。
  “好久不见了,阁下。您怎么会来这里?是来视察吗?”
  “不,只是碰巧经过,但是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倒是你们在这边做什么?怎么在排队算命?该不会是想询问该不该退役回到领地吧?”
  “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才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纯粹来工作……至于这位是……难不成是,陛……!”
  “嘘——!我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买东西。”
  听到国王本人的阻止,疑似士兵的男子连忙将嘴巴捂住。肯拉德继续说道:
  “只不过是生意兴隆的占卜师吧?谍报室应该没有必要特地留意吧?”
  “这个嘛……因为最近信徒急遽增加。比起占卜,现在比较接近宗教性质。我派了几名部下卧底当她的信徒,一旦发现有些许背叛国王的不利行为,随时可以将她逮捕。”
  “太夸张了。”
  “阁下,话不是这么说,难道您忘了‘欧鲁维提暴动’吗?”
  “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了。”
  “尽管如此——”
  男子闭上嘴巴,沉默一会儿之后又再度开口:
  “尽管如此,只要拥有些许力量的代言者都必须特别小心。说行话的业余占卜师固然无罪,就算仅仅是极小的事实和现象,只要他们信口说那是真王的圣旨,就会跟那时侯一样,成为撼动国家的罪魁祸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伟拉卿稍微拾起下巴,望着那一条喧哗的人龙。
  “……去确认看看吧。”
  “啊?”
  “我亲自去确认她是无害的业余占卜师,还是迟早会形成威胁的祸害。少爷你待在这里等我一下……”
  “那我也一起去。”
  但是有利却因为无法露脸而不能接受占卜,只好成为单纯的小跟班。
  两人被请进昏暗又寒冷的室内坐下。
  伟拉卿觉得待在里面不是很舒服。
  而披挂着多余布匹的桌子后方,一名年轻女子正歪着细到快要断掉的脖子。她用植物染料把头发染成绿色,一束绿发垂到胸前。
  “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对你的未来造成很大的影响。”
  每个人都是这样!没有人能够完全摆脱过去而活吧?
  肯拉德露出讽刺的笑容,不过在对方发现之前连忙恢复稳重的态度。
  那个时候,坐在隔壁的有利动了一下身体。
  “等一下!先不要往下讲……毕竟攸关个人隐私,果然还是不好。我还是不要听。”
  “没关系的,少爷。”
  有利低着头,双手捂住耳朵。这样应该昕不见了。
  那女人看了一下低着头的有利,但是只看得到淡棕色的帽子。不过也因为灯光昏暗,所以看起来有些接近灰色。
  可能是判断他并非什么值得注意的存在,于是她面对肯拉德继续说话。
  这种想法就真的是业余水准了。
  “你……过去失去很重要的人……因此现在变得非常胆小……你被事实与悲伤所束缚,无法踏出重要的一步……”
  女人的声音低沉又甜美,具有让人进入轻微催眠状态的效果。即使她讲的是很稀松平常的话,不过对于上门求助的人来说,听起来却格外受用。
  但是将手交叉在胸前的肯拉德,在以轻轻点头代替回应的过程中,忍不住开始想笑。
  “你千万不能被过去困住。只要你还有一丝牵挂,你失去的那个人的灵魂就无法开始新的人生。那个人应该也希望你能够幸福。绝不能老是对那个人怀抱眷恋,责备自己……”
  这些话留着跟阿达尔贝鲁特说吧。

  “少爷。”
  肯拉德轻碰有利僵住的手,再轻轻抓住他的手。接着慢慢将他的手从头部拉开,并且在没有人听到的情况下,在他的耳边低声呼喊他的名字。

  

  “有利,已经结束了。”
  “结果怎么样?准确度多高?对了,不用跟我讲她说些什么也没关系。”
  快步穿过昏暗的通道,有利抓住伙伴的手臂。
  肯拉德露出一脸沉稳的微笑,把年轻主人的帽子往上拉。
  “她是个无害的业余占卜师。她跟我说‘你失去了很重要的人,因为那伴事的束缚而无法往前进’。”
  “那个……”
  有利咽下想同“不准吗?”的冲动,用漆黑的眼睛往上看。
  “那是肤浅又随处可闻的占卜用语。无论是谁都会失去一两个重要的人。就算年纪轻轻,身旁没什么人过世,那么套在崇拜的人物或是视为家人的动物身上也行。就连房子跟财产也都能够拿来比喻。迷信的人类一旦听到人家说‘你失去很重要的人’,就会在内心寻找那个对象,然后不知不觉拼命将他找出来。”
  他轻轻摇头:
  “那是一句可以套用在每个人身上的话。”
  回到午后的太阳底下,他们轻轻叹了口气。
  昏暗的环境让人感到紧张。
  这家店正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会成功。
  “即使有必要监视,也不用太过神经质。那是成长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己毁灭的集团。”
  肯拉德原封不动地将这番话告诉曾经是自己部下的男子,再对有利投以真心的笑容:
  “好了。少爷,你说要去哪里?宝石商是最后的目标吧?”
  “我们是来找发蜡的,肯拉德!是来找能够代替它的东西。”

  每当穿过街上杂沓的人潮就一定会想起。
  抬头望着暮色渐暗的桔色天空,伟拉卿长叹一口气。
  自己的确失去最重要的人。
  根本就不需要占卜师来说。




  岁末红衣传说的村田健

  “你一定是驹井~~独自一人的CRYSTAL KING(注:日本的摇滚乐团,曾喝过‘北斗神拳’片头片尾曲)。你好喵——我是拼命爆料的村田。”
  “我是爸爸跟我说CRYSTAL KING其实是两人组的涩谷。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啦!尤其是这种时期……不觉
  得很寂寞吗?”

  “倒是我对你会知道CKYSTAL KING而觉得很惊讶。你明明是每次都对着我说‘你到底几岁啊?’的人才
  对。”
  “我当然知道,而且他还在怀旧动画歌曲特别节目上大喊‘好—弱—喔—!’不是吗?”

  “涩谷是笨蛋!要是拳四郎很弱的话,那么创下世纪末救世主传说的又是谁?”
  “应该是……拉欧(注:漫画‘北斗神拳’里主角拳四郎的宿敌)王吧?”
  “又不是什么名词都加个‘王’字就比较好。”
  “咦?村田这是在……吐某人的槽吗?”

  “这个嘛,先别说那个了。倒是涩谷打算怎么度过年底的节日,耶诞节?”
  “你干嘛明知故问?呃——上午就是自由练习,吃完午餐之后,队友下午应该也要回家帮忙准备家庭派对……所以我应该就是在家里睡大头觉。”

  “不——不对喔,不是那样子。我看到了,我看见你穿着红衣非常兴奋的样子——”
  “怎么听起来好像诡异算命仙的预言啊?”

  “而且你还穿着红衣投出速度很慢的球——”
  “咦?我投慢速球?什、什么啊?难道我打扮成耶诞老公公去开球?哪里有在举办那种疯狂的活动啊?话说回来,耶诞节当天有棒球比赛吗?”

  “我——看到了——看到了——不是比赛,而是打工——”
  “我在耶诞节穿着耶诞老公公的衣服打工,我没有那个计划,根本没有安排那样的计划。倒是根据村田的预言,我当天是跟谁在一起啊?有没有遇见什么可以跟我一起共度耶诞夜的人呢?”

  “各位乖宝宝——你们想要什么耶诞礼物啊——?”
  “不是啦!我不是指那些乖宝宝,而是……像是女朋友之类的。”

  “说的也是,那应该是蛋白质吧!”
  “……我才不要——”

[ 本帖最后由 xelloss646 于 2008-6-15 22: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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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48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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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
前往
10000
7204724 勳爵
我对BL没有爱~~动漫到看的

15 年前 0 回復

ocdef920 伯爵
原创作品么?为什么会在这

15 年前 0 回復

绫零凌菱 王爵
这个没看过呢 真的是后宫么 那就先坐下来慢慢看了

15 年前 0 回復

jorwen 平民
孔有同人卷,其中算命 星星的名字以前是乔林写的同人文,收到小说中了,笑

15 年前 0 回復

GUNDAM008393 平民
看到12了,越来越喜欢

16 年前 0 回復

wkc83430801 平民
谢楼主``收下~~~~~

16 年前 0 回復

playboylight 騎士
看了楼主的帖子,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自觉七经八脉为之一畅,七窍倒也开了六巧半,自古英雄出少年,楼主年纪轻轻,就有经天纬地之才,定  
国安邦之智,古人云,卧龙凤雏得一而安天下,而今,天佑我大中华,沧海桑田这么多年,中华神州平地一声雷,飞沙走石,大舞迷天,朦胧中,只见顶
天立地一金甲天神立于天地间,这人英雄手持双斧,二目如电,一斧下去,混沌初开,二斧下去,女娲造人,三斧下去,小生倾倒.得此大英雄,实耐之
幸也,民之福也,怎不叫人喜极而泣.......古人有少年楼主说为证,少年之楼主如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
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小
生对楼主之仰慕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永不变心.
  看完楼主的帖子,我的心情竟是久久不能平静。正如老子所云: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我现在终于明白我缺乏的是什么了,正是楼主那种
对真理的执着追求和楼主那种对理想的艰苦实践所产生的厚重感。面对楼主的帖子,我震惊得几乎不能动弹了,楼主那种裂纸欲出的大手笔,
竟使我忍不住一次次地翻开楼主的帖子,每看一次,赞赏之情就激长数分,我总在想,是否有神灵活在它灵秀的外表下,以至能使人三月不知
肉味,使人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感受。楼主,你写得实在是太好了。我惟一能做的,就只有把这个帖子顶上去这件事了。
  楼主的帖子实在是写得太好了。文笔流畅,修辞得体,深得魏晋诸朝遗风,更将唐风宋骨发扬得入木三分,能在有生之年看见楼主的这个
帖子。实在是我三生之幸啊。看完楼主的这个帖子之后,我竟产生出一种无以名之的悲痛感--啊,这么好的帖子,如果将来我再也看不到了,
那我该怎么办?那我该怎么办?直到我毫不犹豫地把楼主的这个帖子收藏了,我内心的那种激动才逐渐平静下来。可是我立刻想到,这么好的
帖子,倘若别人看不到,那么不是浪费楼主的心血吗?经过痛苦的思想斗争,我终于下定决心,牺牲小我,奉献大我。我要拿出这帖子奉献给
世人赏阅,我要把这个帖子一直往上顶,往上顶!顶到所有人都看到为止!
  在遇到你之前,我对人世间是否有真正的圣人是怀疑的;而现在,我终于相信了!我曾经忘情于两汉的歌赋,我曾经惊讶于李杜的诗才,
我曾经流连于宋元的词曲。但现在,我才知道我有多么浅薄!
  楼主,你的高尚情操太让人感动了。在现在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金钱社会里,竟然还能见到楼主这样的性情中人,无疑是我这辈子最大的
幸运。让我深深感受到了人性的伟大。楼主的帖子,就好比黑暗中刺裂夜空的闪电,又好比撕开乌云的阳光,一瞬间就让我如饮甘露,让我明
白了永恒的真理在这个世界上是真实存在着的。只有楼主这样具备广阔胸怀和完整知识体系的人,才能作为这真理的惟一引言者。看了楼主的
帖子,我陷入了严肃的思考中。我认为,如果不把楼主的帖子顶上去,就是对真理的一种背叛,就是对谬论的极大妥协。因此,我决定义无返
顾地顶了!
  说得好啊!我在XX社区打滚这么多年,所谓阅人无数,就算没有见过猪走路,也总明白猪肉是啥味道的。一看到楼主的气势,我就觉得楼
主同在社区里灌水的那帮小混混有着本质的差别!那忧郁的语调,那熟悉的签名,还有字里行间高屋建瓴的辞藻。没用的,楼主,就算你怎么
换马甲都是没有用的,你的亿万拥戴者早已经把你认出来了,你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最强ID。自从社区改版之后,我就已经心灰意冷,对社区也
没抱什么希望了,传说已经幻灭,神话已经终结,留在社区还有什么意思?没想到,没想到,今天可以再睹楼主的风范,我激动得忍不住就在
屏幕前流下了眼泪。是啊,只要在楼主的带领下,社区就有希望了。我的内心再一次沸腾了,我胸腔里的血再一次燃烧了。楼主的几句话虽然
简单,却概括扼要,一语道出了我们苦想多年仍不可解的几个重大问题的根本。楼主就好比社区的明灯,楼主就好比社区的方向,楼主就好比
社区的栋梁。有楼主在,社区的明天必将更好!
  大师的话真如“大音希声扫阴翳”,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使我等网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晴天霹雳、醍醐灌顶或许不足以形
容大师文章的万一;巫山行云、长江流水更难以比拟大师的文才!黄钟大吕,振聋发聩!你烛照天下,明见万里;雨露苍生,泽被万方!透过
你深邃的文字,我仿佛看到了你鹰视狼顾、龙行虎步的伟岸英姿;仿佛看到了你手执如椽大笔、写天下文章的智慧神态;仿佛看见了你按剑四
顾、指点江山的英武气概!
  逐字逐句地看完这个帖子以后,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震撼啊!为什么会有如此好的帖子!我纵横网...

16 年前 0 回復

playboylight 騎士
這本好看!分享辛苦囉~ 
有利真的是很可愛wwww
( n* \: ~) Y% E1 v' i轻小说论坛可以看到以前的孔拉德插圖超開心的啊~~~~

16 年前 0 回復

w778899007 平民
不错,加油。

16 年前 0 回復

虹色青青 王爵
支持下楼主,个人没什么兴趣了。。最近对太用脑的小说感觉很一般

16 年前 0 回復

无水之澄 平民
不是应该接着干咳之风些的吗?怎么又是外传

16 年前 0 回復

gq43190131 平民
今天开始魔王,还不错

16 年前 0 回復

yuyuismcat 平民
這本好看!分享辛苦囉~^^
有利真的是很可愛wwww
可以看到以前的孔拉德插圖超開心的啊~~~~

16 年前 0 回復

elysion_romanyu 平民
不得不说,魔王系列有着太多吸引人眼球的地方,轻松幽默的剧情(而且乔林之的冷笑话可不是一般的冷),松本手鞠笔下的一大票美少年,美青年,美中年,甚至美老年(汗),这足以让一部充满了同人女梦想的轻小说成为神作,话说该作最新的OVA动画也出了,请大家继续支持有利殿下吧!

16 年前 0 回復

tonyw666 公爵
外传也很不错,但更希望看到正传

16 年前 0 回復

llily 騎士
期待下载的放出~~~~~~~~~

16 年前 0 回復

李小李 勳爵
男主角,魔王是BT吗>?  

16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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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elloss646 公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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