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烙印纹章7 愚者们的挽歌啊,传达于龙(全书翻译完毕,下载放出)


本帖最后由 Loliconquesta 于 2011-4-24 20:30 编辑


4月14日记:白天花了几小时大致跳着读了第八卷,好精彩!!!被怀疑通敌而处于软禁状态下的欧鲁巴终于下定决心要除去格鲁·梅菲乌斯了,罗格和奥丁两位将军在本篇末尾正式倒向欧鲁巴这边。碧莉娜昏倒(没什么外伤,应该不要紧,后面自己应该会苏醒的),在欧鲁巴怀里晕倒前终于认出了他就是基尔,说道:“你果然是个骗子!” 凤·蓝差点被纳巴尔手下的士兵给轮X,好在她养的龙救了她,顺便将那些人渣全给生吞活剥了。本卷阿克斯的军师拉邦老师也得知了欧鲁巴的身份。女装希克大活跃,不过貌似之后情况不太妙......这里没看下去。最后是摘下了面具的基尔·梅菲乌斯再次登上历史的舞台——全篇结束......这胃口吊的


4月17日记:原本对于mrthanayos 君第四卷停翻感觉挺遗憾的,不过既然Z大已经开始翻了,而第八卷已经出了的现在,我自己本人也是很希望有人能立刻接手第八卷的坑的(也可以和Z大避开以免装车),好在mrthanayos 君正要打算开此卷的坑,因此在此表示强烈支持

(PS:本卷预定将于下周周日翻完........第八卷的坑嘛,我是不会挖了 ,好累好累啊..........等待Z大或者有爱的人来填吧。以上)

4月23日记:历时近两个半月,全书翻译完毕,谢谢大家




「暂时,希望您能让我留在索隆.」——加贝拉国第三王女 碧莉娜·阿维尔


「羽翼,她取回了么。」——西方的英雄 欧鲁巴


「格威,我多少也是能[预测]的哦」。——卓越的龙丁 凤·蓝

「明明是来迎接英雄的,却没法招待你呢。」——陶利亚的将军 鲍旺·特多斯
「 请让我和那位大人单独呆一会吧。」——陶利亚的公主 艾丝梅娜·巴兹甘

「一切就交给我了,看我如何终结这一切吧。」——梅菲乌斯军人 纳巴尔·梅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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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衫原智則
翻译:Loliconquesta
汉化出品:【天降之物汉化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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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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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月光洒落。
梅菲乌斯帝都索隆的中心耸立着的漆黑的高塔。
在那之下,没有人影。若在数日之前的话,在夜里仍有大量的人们在进行着施工,但在龙神庙的移动结束了的现在,已经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
到第二天,预定要举行这所庙的移动前的新的神殿建立典礼。因此,这座曾经用于多次祭祀而让梅菲乌斯皇族感到敬意和恐惧的地下圣室,现在也是满地瓦砾,称为石砌的虚无的空间也不为过。
月光射入的地方,是为了对屋顶的一部分进行施工而拆除之处。在这个连人影以及周边的声音也没有的空间里,只有撒落在地下那柔和温润的青白色的微光,仿佛在抚慰着这曾经的圣域。
然而。
在这,仿佛是死一般寂静的地下空间中,却响起了某人的脚步声。
身披着厚实的外褂斗篷,用兜帽罩住脸的人,一步、两步、在月光下现出了身影。尽管身体遮的严严实实、但确实是位女性。绕开瓦砾走着的女子、在曾经绘着龙神梅菲乌斯的壁画前停住了脚步,用手轻抚着壁面。
看来这也许是热诚的信徒来朝拜圣域的遗迹,亦或许是,某位高贵的女性为了和她的秘密情人幽会吧。
又响起了新的脚步声。
女性转过身,在月光之下,慢慢浮现了某为男性的身影。
是位肤色浅黑的老人。除此之外,褪了色的布条从肩膀缠到腰间。
一边用他那双仿佛要飞出去似的大眼睛四下张望着,一边向女子所在之处靠近。
若是妙龄的女性的话应该感受到身边的危险,然而那位女子却用对待王族的礼仪恭敬地弯下了双膝。
“辛苦您了,惶恐之至”
若此地有第三者在,偷窥到这一幕的话,恐怕毫无疑问地吃惊地连眼珠子都要飞出来。
女性的声音是索隆宫殿里那令人熟悉的声音,此时此刻的场景弥漫着的的确是非常不自然的气氛,老人的态度也是极为异常。
沐浴在月光中的老人的名字是乌·纮。是长老众的一员。
所谓长老众,原本是居住在梅菲乌斯西部山地里的泽鲁德人,从远古时期就一直崇拜侍奉着龙神,这股信仰代代传承着。梅菲乌斯建国之初,为了将龙神教立为国教,他们长老众的先祖们被授予的神官之职,然而某代的皇帝突然改变了那个神话。即为、
“建国之祖并非是由龙神梅菲乌斯授予力量,而是其本人留着梅菲乌斯的血脉”
这样阐述神话,也就表明梅菲乌斯的皇帝全是龙神的末裔。侍奉皇帝,遵从皇帝即是遵从龙神,遵循那些古老腐朽的信仰已经没有意义了。他这样宣言道。
这个事件,与长老众获得政治实权的时期相吻合。这种情况一直顺利持续着,然而在这之后,梅菲乌斯闹起了饥荒,当时的皇帝病死。之后继位的下代皇帝们就与龙神教一直保持着距离,他们对诅咒以及因果报应一直持有恐惧,在举办关键的仪式之时都把长老众招到索隆交给他们负责。
但是,这几个月来事情开始有了变化。数名长老众那边的人在索隆定居了下来。
不用说这自然是皇帝格鲁·梅菲乌斯的手笔。唐突地决定建设龙神神殿的格鲁,为了对神殿的样式以及厅内的细微的布置和工艺都能逐一征求长老众的意见,将他们接到了索隆。
(恐怕,他想像这样逐步地,让长老众担任起神殿里重要的职位吧——)
梅菲乌斯的大臣们大半都这么认为。
格鲁为何这数年来,再次和龙神教保持着深厚的关系。
乌·纮就是长老众的一员。也多次来视察神殿的建设。
“是想要看我的【卦】么”
还未寒暄,老人就单刀直入地问了。
“是的”女子低着头小声说道。
"听说乌·纮大师所鉴定的【卦】在各处都算是首屈一指的“
”那么,先起来吧“
女子应声而起,接着用手掀起了斗篷的下摆。
雪白的肌肤透出白绫一般的光芒。
斗篷连同衣服被一起向上掀起,露出了女子的下腹部。
老人从容地蹲下身子,捧起了女子的脚。
瞬间,女子的下颚猛地颤抖了起来。老人伸出了舌头,在女子裸露的肌肤上反复舔舐起来。
在被月光浸成青白色的地下室中,不一会儿淫靡的气氛就弥漫开来。
老人的脸逐渐地抬高,在到达女子的腹部之时停止了移动。和纤细的身体不同,下腹部奇妙地隆起着。
老人将脸凑近那里,以略微粗暴地动作用脸额摩擦着。
”喔,喔喔“老人一边从双目中射出与其年龄相反的高涨的欲望,一边呻吟道。”察觉到了。从子宫内侧连老朽的存在也察觉到了,回应了老朽的呼唤。就如萨马拉老师所诊断的一样,毫无疑问是个男孩。并且是背负着梅菲乌斯命运的男子这点肯定是没错的。“
“万......万分感激”
女子的声音十分嘶哑。从兜帽内露出的金黄色的卷发,不知是厌恶还是愉悦,剧烈地颤抖着。
“这一切,也都是您对我们下达的指示顺着时势行动而已。这次的事也没有问题吧”
“恩。一切顺利”
“那样的话孩子的未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
“但是”
乌·纮微妙地转过了脸,接着朝又向“HI——”地仰起了头的女子。
“毫无疑问他有着王者的器量,但是那里附着不稳定的阴影。嘛,那也并非是什么值得担心事情。谁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地迈向王之座的......不过”
突然,老人再一次停止了说话。抬起头,望向女子。那双眼里情欲之色已经消失不见了。这充满寒气无感情的一瞥让人不禁想到了蠕动的爬虫类。
“在那里,有一道浓厚的影子投在了王座上”
“什、什么人。那究竟是谁?”
女子非常着急地问道。
“是位年轻的女性”老人简短地说道。“而且,是在非常近的地方。此人究竟有多大的威胁,时间未到恐怕很难知道详情。如果觉得她会碍事的话,现在就把她除掉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老人舔了舔嘴唇,就如同失去了力量一般向后倒了下去。背部落到地面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恐怕这是看了【卦】之后需要支付的代价吧。老人的身子哆嗦着,女子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再次向从天井处投下光芒的皓月望去。
那双寄宿了柔和的月光的双眼中,毫无疑问地闪耀着强烈的憎恨。


本帖最后由 Loliconquesta 于 2011-3-20 14:37 编辑


第一章 梅菲乌斯的忧愁

1

前皇后拉娜、因病去世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皇族的葬礼通常都是由龙神教的长老负责举行的。但是,在那时皇帝格鲁还未将长老们请到索隆。那时既有正与加贝拉开战中这个原因,国葬自然不用说,当时索隆的全体百姓全部穿丧服一周,而格鲁自己,则立即返回战场进行军事指挥了。
那并非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皇后本身就不是个墨守梅菲乌斯的传统的人,况且格鲁本人也不是那种会遵循历史陈规
皇帝。
但是。
大约是三年前。突然这一切就产生了变化。
与加贝拉的战争仍未看到结束的迹象,在一直处于国境线附近相持不下而陷入泥沼化的时期。格鲁为了激起国民的战意、
“在加贝拉的王的首级送到吾面前之前,绝不将拔出的剑收回”
就这样下达了龙神庙的托宣。
在举行葬礼之时,格鲁不知为何故意拘泥于旧的惯例。在进行托宣的一个月前就将长老众们召集起来进行葬礼流程的确认,并埋头阅读历史书和古书。总之为了使这场仪式不出任何一点差错而疲于奔波。
然后现在。
象征着皇帝和龙神教是何种关系的建筑物,在这帝都索隆建立起来了。
在西方陶琅——目前龙神教也已经充分渗透到人们的生活当中——也有着不逊于任何地方的神殿的宏伟的大寺院。
这一天,很早就立刻举行了纪念建成典礼。
参列者包括贵族以及军人。从昨晚凌晨开始,手持长枪和铳的士兵将神殿周围的各个入口牢牢把守,一般人别说想要进去,就连看一眼也无法做到。
在中央的柱子上镂着的雕刻,从入口开始到里面纵向形成列队,在那前面,神殿里长台阶的左右,站着梅菲乌斯的廷臣们。全员,从头到脚都被连着兜帽的斗篷包裹着。这是在七日之前就送到他们各自家里的服装。这些和长老众们平时所穿的长衣类似的服装,大概就是进入神殿之时要穿的正装吧。
相互看到对方的穿着之时,他们自己在一瞬间也感到十分地滑稽,都“扑哧”地笑了出来,之后的超过一小时也是蜷着背站到了最后。
格鲁·梅菲乌斯朝着从台阶的另一侧,黑之塔的地下向神殿内部移动的龙神庙行进,那里正在和长老众一起在进行仪式中。
等待着回去的梅菲乌斯的贵族们,不管哪一个都一脸坑爹的表情。从数年前突然开始执着于仪式和葬礼的皇帝,如果在这场祭典中做出稍有有损皇帝威严的行为的话,谁也不敢想象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在神殿近处,有着皇后梅丽莎和她的女儿们——伊奈莉和芙萝拉姐妹的身影。也是离皇帝最近的位置的人。可不能让她们听到和看到多余的东西。
话虽如此,在长时间保持如此高强度的紧张的精神的状态下,为了缓解这种压力,底下的人也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了。“听说仪式典礼结束后,说不准会进行基尔大人的葬礼,恐怕又得延迟回去了”
“作为神殿里举办的最初的葬礼,的确也符合皇族男子的葬礼的规格”
“什么符合,这种鲁莽的发言你还是少说为妙。要是被对你有敌意的人听到了的话,不知道会把曲解成什么意思”
“不,不是啊。大公,我可没有那种意思......”
这位年老的贵族吓得脸色苍白赶紧摇头道。不想被人从这种算不上失言的话中抓到把柄,身为梅菲乌斯的老臣露出这种狼狈之相后,谁也没有取笑他。这就是目前索隆的状况。
“为什么要延迟到这个时候才举行葬礼呢”
“而且本来,在举行葬礼之前应该进行奥巴里的处刑。可连处刑日期到现在都还没决定。”
将皇子基尔暗杀了的奥巴里,现在索隆地牢里关押着。他的族人和有血缘关系的人也大部分被抓了起来。
不论是他们的处刑,还是皇子基尔的葬礼都没有要进行的迹象,反而神殿建立的纪念式典礼先举行了。
如果是平时,会提出反驳意见的大臣出现一两个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目前却连一个向皇帝提出意见的人也没有。而列座的重臣中,作为领头人的西蒙·罗德鲁姆现在正在家中被关禁闭,而且,在场的贵族中充分了解情况的人到底有没有这还是个疑问,对皇帝抱有不满的人们现在也几乎全部集中在南方的基鲁罗。
“对陛下来说,他对这最近皇子的活跃不可能感到愉悦。这次对目标的暗杀。或许他并不想承认才是他的本意吧。”
“嗯嗯。如果对龙神教的信仰,能多少缓解陛下的心痛之情的话,我们也就应该支持的啊”
这些话,姑且说是表达了他们的态度,对皇帝的行为表示理解——更不如说是,对于不能向皇帝提出意见的自己的一种辩护。
在那儿,皇帝格鲁·梅菲乌斯的现出了身影。途中的贵族和军人都保持着沉默,毕恭毕敬的脸上掩盖不住他们的紧张之色。
“各位,辛苦了”
格鲁手持长杖说道。
这根从刚才就拿到手上的长杖,顶端由水晶球装饰着。象征着全知全能的龙神之眼。上面巧夺天工的雕刻连旁观的人也无法察觉,若从下往上看去,投下的光线被细微沟痕处的弯曲部分折射,看上去感觉就像是所有的东西都被火焰包裹着一般。
手持着杖的格鲁,一起和人们念诵了祷告之后,立即向着神殿走去。这之后,索隆的主宫殿里预定要举行庆祝的宴会。
格鲁的左右,由打扮成仪仗兵的近卫兵护卫着,他的背后,跟着褐色皮肤的老人们——长老众。大臣们带着复杂的心情和想法低垂着头,目送着这支队列。
这个时候、
“陛下!”
皇帝的面前,突然扑进了一人向他跪了下来。是离神殿最远处的一名年轻的贵族。
“雷蒙,你放肆!”
还没等谁反应过来,仪仗兵就将这位被称为雷蒙的贵族用枪逼退了下去。变成了好像抱住了士兵的脚一般的囧状,雷蒙没有在意,向放慢步伐的皇帝开始控述。
雷蒙平常是在位于比拉克和索隆中间的涅达因的城寨里任职。侍奉涅达因的领主,并管理周边的村落。
在那里发生了事故。
服侍某位商人家的奴隶,将主人杀死后逃跑了。此人还是位少年,时间上是在基鲁罗爆发奴隶暴乱之后。他本想就这样加入基鲁罗的战乱,然而商人为了和贵族联手,对他穷追不舍。
脚受了伤的他,逃进了附近的村落。因可怜他如此年纪就成了奴隶的村人们,并未向涅达因密告他的行踪,给了他食物,将他藏了起来。
只过了不到三日,这个消息便被涅达因的领主知道了,一个中队的军队被派往这个村庄,连让村民解释的机会也不给。雷蒙喊道。士兵们放火烧了村庄,没有放过村里的任何人。
“雷蒙、住口。还不闭嘴!”
粗暴地吼出声的,是和刚才喊出“放肆”的是同一人——当值的涅达因领主杰拉士·艾比格鲁。
看着眼前发生了骚动的各诸侯们相互交换着眼神。也都意识到了杰拉士的心情了。自己管辖的领地上出了事,当然追究的就是领主的责任了。在这种时期被皇帝按下“无能者”、“废物”的烙印是多么可怕的后果谁也不敢想象。
杰拉士恐怕也是不想重蹈基鲁罗的覆辙吧。所以才为了收拾一个奴隶动用了过剩的手段。。但这种行为对于平时经常去村庄,和百姓们相当亲近的雷蒙来说是无法原谅的。
“这明显违反了梅菲乌斯的法律啊。陛下,请您听我说啊——陛下!”
对着不停地磕着头的雷蒙,脸涨得通红的杰拉士走了过来,一脚踢向他的下巴。
“就你种这家伙,还敢在皇帝面前提到梅菲乌斯的法律。你这无礼之徒”
杰拉士狠狠地用脚踹着雷蒙的脑袋和脊背。
而这幅在打通广众之下被人打骂踢踹的场景,也充分反映了雷蒙的家世的问题。
他原本是加贝拉统治下土地的豪族出身。土地是从梅菲乌斯的十年战争之前从加贝拉那里竞拍得到的,大约三十年前,此地落入梅菲乌斯手中。
不用说那自然是在现皇帝格鲁·梅菲乌斯的初阵之时。
而土地在十年后由当时的加贝拉国王吉奥尔古·阿维尔亲手夺回,雷蒙家在这之后就归顺梅菲乌斯,获得了贵族的地位。
但是梅菲乌斯毕竟是历史悠久的国家,年轻人自然没有上一代的这种遭遇,再加上,雷蒙家里代代人都是巴达因教徒。
“竟敢玷污这重大的日子,你这瞧不起龙神教徒的大胆狂徒简直是找死”
利用各自处境的不同而占得上风的是杰拉士。雷蒙不要说抵抗了,只能不停地喊着“陛下”来控诉。
格鲁·梅菲乌斯,只是朝这位被士兵和杰拉士押着的年轻贵族憋了一眼,立即转过视线,狠狠地盯着杰拉士。
杰拉士瘦小的身躯猛地一震。立马站直身子道、
“剩下的事情就请您交给我吧。这种小事不用劳烦陛下您来处理”
果然声音还是带着颤抖。
就这样结束了。不管怎么说,皇帝格鲁的心里是这么认为的。留着雪白的美髯的皇帝连头也不点,丝毫没有在意地举动,继续向前走去。
“请留步——陛下,请您务必留步啊!”
剩下的只有雷蒙那悲痛的哭喊在回响着。
手持着长杖的皇帝身后,当然跟着的就是长老众们。所有人,都低着脸等着他们经过。为了这种让所有人的视线都向下的状况发生,因此此时,谁也没有察觉到龙神教的老人们,和皇后梅丽莎在那一瞬间相互交换了的眼神。
虽然在纪念式典礼中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之后的宴会却没有取消。
主宫殿里开放了谒见时的大厅举办宴会,最能让人疯狂的就属剑斗了。被选上献给神殿最初的贡品就是人的死亡和鲜活的血液。
毫不吝啬地投入有名的剑斗士,在剑枪的相互交击下互相夺取对方的性命。格鲁只看了几组后,便从提前离席了。向着并排站着目送他的大臣们招手道、
"让吾看这些的话太不够分量了。剩下的就随你们喜欢吧“
他咧嘴笑道。
格鲁·梅菲乌斯在总人面前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但不知为什么家臣们回应的笑脸是那么地难看。
皇后梅丽莎终于在这之后也退席之时,一人才用拳头将脸上滴下汗水抹去。他是位于十二将之一的以后脸皮著称的佛尔卡·巴琅。
“他的视线简直就像古代帝王巴鲁萨一样要把人给石化一般。”
他脱口道。
之后,虽说宴会进入高潮,但数名贵族的表情却像被暗云笼罩一般,纵览着大厅。剑斗之时飞散的血肉,已经被奴隶们清扫干净了。现在,正用钩子将被打倒的战死者陆续拖了出去。
远望着在宫殿地面上拖出的血迹、
“罗德鲁姆大公要是也来的话,恐怕又会争吵了”
某人低语道。
这被血沾污了的谒见大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位老臣询问的声音响起。
不论是剑斗,还是梅菲乌斯的另一项名物剑舞,虽然在别的厅室里有过多次举行,但是在谒见的大厅里举办还是在历史上的头一回。
(不明白)
恐怕,大部分的家臣都抱有同样的疑问。
(陛下他,一方面在恢复古时的规矩,另一方面却践踏着史上流传下来的的习惯。简直是陛下在斥责着不知基准在何处的自己,而故意像个孩子一样在胡闹一般)

夜,更深了。
“请下决断,陛下”
皇帝的寝宫内,格鲁挨在裸身披着一层薄纱的梅丽莎身上。
枕边的灯旁,金色的卷发散发着光芒。脸上浮现着少女一般的笑容,纤细的手指抚摸着皇帝的胸口,究竟会说些什么样的枕边话语呢。
“只要加贝拉的那个小丫头还在这里,我们就不能对那个国家出手。恩德那边国内的对立已经浮现在表面了”
枕边私语的内容,已经接触到了国家大事。格鲁,手持着梅丽莎递过来的杯子,盯着杯中仍在不断晃动的琥珀色的液体。
本来,女性是不能向皇帝对政治谏言的。可是,格鲁的眼中并没有一丝怒意,有的只是无精打采的迟钝的目光。
“这是难得的机会。殿下,您也就是对这种状况抱有期待,才饶了那个大罪人一命的吧?”
梅丽莎小声地笑了起来。瞳孔中闪耀着光芒。
“不。某种意义上,皇太子殿下被杀害,才是......”
嘟哝声戛然而止,格鲁斜眼望着自己的妻子。对着被这一动作,肩膀就忍不住颤抖起来的梅丽莎道:
“你说的是好像自己想出来的策略一样、这也全是、靠着长老众的【卦】而得到的吧”
“当、当然的啦”
梅丽莎赶紧陪笑道。
格鲁用阴暗的眼神倾倒着酒杯。突然在第三次后停住了手,再一次看着在液体中映出的自己的面容。



2

大约位于多米克平原中央位置的都市基鲁罗,目前产生了大骚动。话虽如此,这次却和曾经发生在索隆的那场严重的骚乱完全不同。
当地的人们仍平静地生活着,产生骚动的是位于城寨官邸里的人们。而且,全都担任着梅菲乌斯要职。
费德姆·奥林从早上开始就忙得不可开交。急匆匆地给侍从和奴隶们下达指示,做出行的准备。
“给我快点!”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是不会在人前如此喝骂的,看来这次完全不同了。为了加紧完成作业他甚至对奴隶们拳打脚踢起来。
这的确也不能怪他。
在基鲁罗,正聚集着所谓的反格鲁派的要员。遵循费德姆的号召而来。这股拥立基尔皇子,共同反抗皇帝格鲁暴政的势力,然而随着皇子的死,目前几乎土崩瓦解,计划也付之东流。
正当他们都想找个借口离开基鲁罗之时。
索隆的使者却抵达了。
而且,派来的是皇帝直属的青紫色飞空艇。自费德姆以下的反格鲁派要员看到船时,脸上仅存的血色也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我太多心了么)
对于这个计划,费德姆可谓是进行地无比谨慎。甚至连家里的人都没有透露过一点儿消息。当然,知道这个计划的人越多,那么就越有可能被泄露出去,这点是毋庸置疑的。此时的费德姆除了不停地颤抖着手之外毫无办法。
然而之后降落的使者,即没有和基鲁罗的领主因德鲁夫·约克会面,也没有宣告费德姆·奥林命运的终结,只是独自去见了纳巴尔·梅特。
纳巴尔是率领着500人的部队的军人。不属于十二将,平时负责都市的防卫任务,属于进攻军队的后备部队。作用和佣兵部队差不多,但是梅特家本身却是佣兵部队中最发迹的家族,三代之前,因其功绩被皇帝直接表彰,全部的士兵都被划入正规部队,这也让他们在平时得到了足够的俸禄。
纳巴尔以因基鲁罗刚起了骚乱,需要进行治安维持这一名义来到了这里,而其实,却是来此和费德姆他们秘密碰头。因为他也是因皇子之死而垂头丧气人之一。
纳巴尔貌似是收到了皇帝亲自下达的旨意要返回索隆。在补给完成后就要立即乘飞空艇回去。
“纳巴尔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纳巴尔大人!”
当然,反格鲁派的人们,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了。
“抱歉,陛下急着招我回去”
纳巴尔到最后也没有透露皇帝要他回去的原因,就乘着飞空艇走了。
“这,这下可不妙了”
留下的反格鲁派的一人,元帝朝评议会议员马罗库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道。平常看上去本来就病怏怏、脸色极差且瘦小的他,此时仿佛就快要断气似地脸色变得铁青。
“纳巴尔那个家伙,不会出卖我们而向陛下密告吧”
聚集在索隆的7名反格鲁派联盟。除去纳巴尔以外的六人脑中都这么怀疑道。
最终,除了一人外剩下的五人都急着进行去索隆的准备。并非去追赶纳巴尔,而是想赶紧尽快地跪到皇帝面前,向皇帝澄清自己绝无谋反的意图。
基鲁罗有着庞大的飞空艇基地。当然这也不是说每人都可以弄到船,贵族们现在已经不能顾惜钱,必须尽可能地购船。
就这样,费德姆也紧张地进行着返回索隆的准备。纳巴尔万一向皇帝告了密,那么集合反格鲁派的费德姆自己就是万死不辞了。
(干脆就这样)
索隆也别回去了,直接去比拉克将家人接上船,不管是去东方还是西方,只要能够远离梅菲乌斯的话就行。——费德姆这样想到。
(不过)
就算是现在费德姆,脑子多少还有点清醒。他始终也觉得纳巴尔要告密的话还是有不自然之处。
就在他仍在犹豫,而行李已经整理完毕之时,因德鲁夫·约克进了房间。他是十二将之一,统治基鲁罗城的人,因此,
“奥林公。连您也要离开这里吗”
盯着费德姆的眼神,交替着焦虑和责难的神色。唯一一个不准备返回索隆的人就是他了。因为他除非遇到了非常特殊的事态,否则是不会离开基鲁罗的。奴隶的叛乱只过了不到两个月,先尽力治理,皇帝亲自对他下达了命令。
“我们全体都像被父亲叫来的孩子们一样。奥林公可是被我们视作唯一靠山的人”
因德鲁夫讽刺地说道。
(想扔下我不管么)
言外之意就是如此。费德姆脸上浮现出亲切的笑容。
“冷静点嘛,将军。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定下来么。大家现在只是想亲自去确定一下真实的情况罢了,在这基鲁罗发过誓的我们,是绝对不会违背誓言的。”
“那么,那个又怎么说” 将军并没有停止他讽刺的语调。“我当然愿意相信大家不会违背我们的誓言,可实际上,纳巴尔那家伙不是和皇帝串通一气了么”
“关于这一点”
想要赶紧完成准备的费德姆,自然地迅速接口说。只想着这一点的费德姆不容分说地道,
“我对这一点抱有疑问”
“疑问?”
如果纳巴尔想要出卖我们的话,那就没必要还让陛下的使者亲自到基鲁罗来。纳巴尔自己,恐怕有着回索隆更加有利的理由在吧。而且,将军也应该看到了吧。虽然马罗库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但是和使者会面的纳巴尔那苍白的脸色也不输给他。他也怕是我们的计划泄露的。现在就判断他背叛,还太早了。“
“可是”
因德鲁姆仍在动摇着。“这也不是一回事么。陛下亲自召唤纳巴尔回去可是相当的不自然。一定是陛下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就把最年轻的纳巴尔给笼络过去让他招供。‘因为你还年轻,所以被他们所蒙蔽了。你和你家人的安全由我来保证,把你们的主谋和全盘计划都告诉我’ 如果陛下这么说,让他招出我们的话......”
“就是因为这样!”
终于费德姆也大声吼了出来,打断了因德鲁姆的话。
“就是因为这些事情现在并不能下定论,我们才要返回索隆去确认啊”
“但,但是,我自己不能离开基鲁罗的。您能理解我心中的不安就好了。”
费德姆强迫自己不让心中的不耐烦表现在脸上。现在的因德鲁姆才是,就像害怕父亲责罚的孩子一样。但是,
(也就是因为这样)
因时间紧迫而焦虑的心中,费德姆心里,浮现出了另一种感情
(就是因为这样,这个男人,才不会出卖我们)
因为不知道急着回索隆的五人,是否会因为想守住自己的性命和财产而急着率先去告密,由于没法知道他们和皇帝会面的内容的因德鲁姆露出了惶恐之态,说不定会想要提前进行计划。
“呼”
虽然费德姆·奥林急不可耐,却不得已再次露出亲切的笑容。只因为这样做的话,才能让这个男人不继续追问自己最想知道的事,他这么想到。
“不用担心,将军。我绝对不会弃你不顾的。你忘了我们那一晚发的一莲托生的誓言了吗。
皇帝格鲁·梅菲乌斯就算用卑劣的策略将我等套入陷阱,也是白费力气。那个老家伙的眼中已经看不到真实了。”
“哦哦”
因德鲁姆感激道。在这个时期,被皇帝惩戒的危险性他们相当清楚。在这种时候硬被承担这之后黑暗的费德姆心中,仿佛被重击了胸口一般。
“的确皇帝害怕了。同时,觉得现在的皇帝举止异常的人们也是相当多。我现在去索隆大量召集这些人。这在另一种层面上皇帝是自己掐紧了自己的脖子,将军。这样反而同伴可以增加了啊。”
“真,真不愧。真不愧是奥林公啊”
因德鲁姆脸上露出了赞叹之色。
之后再适当安慰他几句,就成功地将这个单纯又烦人的男人从房间里赶了出去。
费德姆松了一口气。
对因德鲁姆说的那些话,也并非全部都是胡扯。实际上,从他来到基鲁罗之时就多次派人前往索隆了解动向。当然理由只有一个,就是确认皇帝那边是否了解到这边的意图,在看到没有得知下面任何汇报就到来的飞空艇之时,费德姆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感到如坠冰窖也是事实。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索隆比以前更加戒备森严也是事实)
排除掉在全身游走的畏惧感,费德姆自己的准备也完成了,接着他把锐利的目光投向在窗边的飞空船发射场的高塔。
据他得知的最新的消息,是龙神神殿建立的仪式典礼开始的前几天,在索隆发生了火灾。
着火的地方是奥巴里·比朗曾经作为住所使用的屋子。大火着了一晚,屋子被烧了个精光。因为现在没有人使用,因此没有死者出现,附近也没有遭到火烧,
(这莫非是死去的皇子在作祟)
也有这样的传闻。
这种传闻,同时也增强了被称为龙神梅菲乌斯的末裔的皇族的威光,这种传闻让人们增加对其的畏惧是再好不过了,能证明皇帝格鲁利用了这一点的就是,周围的长老众开始服侍他。
“不,这说不定是奥巴里·比朗的生灵,在诉说他的冤屈吧,虽然还活着却诅咒着索隆”
送回了这样的报告。(“诉说着他的冤屈”?)
费德姆疑惑了。对于杀害了皇子的奥巴里,为什么还要专门散播支持他的言论呢?
(这个是——)
虽说可能并不是值得注意的事情。但是,现在的皇帝,也确实不可能放任这些言论不管的。
(莫非,这火是皇帝亲自下令放的也说不定呢。难道是从长老众那边得到了什么讯息,来以此利用么......)
这个时候,侍从进来向他汇报准备已经完毕了。费德姆迅速披上斗篷急急地向飞空场出发了。
起飞后,需要考虑的事情仍有很多,关于索隆起火的事情就暂时先撇到了一边。
身为一介凡人的费德姆,这个时候当然不可能知道。
他的推断,已经猜对了一半。
的确有人在奥巴里的住所放了火,但是纵火者,至少,不是梅菲乌斯这边手下的人。



3
尽管被关在家中,然而封住人们的嘴巴这也是不可能的事。在纪念仪式典礼上发生的事情,马上就传到了西蒙·罗德鲁姆大公耳里了。
虽然自己未见过雷蒙这个人,但却和他的父亲见过多次面。那还是在评议会仍然运作的时候。
雷蒙因玷污仪式而被投入了监狱。但并未关押在索隆,却偏偏移送到了涅塔因去。这听说是涅塔因的领主杰拉士的独断。这也表明了皇帝格鲁·梅菲乌斯对此事毫不关心。
西蒙看向了摊在桌面上的信件。直到刚才他还在写着打算呈交给皇帝的请愿书,到中途却放弃了。
(对于我这封谨慎地写出的信,陛下是不会去看的。)
如果是能听进大臣们的谏言的皇帝的话,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态的。
西蒙·罗德鲁姆交错起双手靠向椅背。
在加贝拉和恩德交火之时,西蒙掩护了向加贝拉输送援军的基尔皇子,而这明显是对抗皇帝意志的行为。
当然自己也承认话说得有些过头了,但是如果不强硬一些的话格鲁是根本不可能听得进去的。
而结果,西蒙就被软禁在了家中。不过对于即使想要下令“给我滚出梅菲乌斯”的皇帝,也没敢把这位长年侍奉梅菲乌斯的老臣给流放出去。
(话虽如此)
同样赞成皇太子输送援军行为的奥达因·洛尔高和罗古·赛昂两位将军却被远调出了索隆。出现了所有反对皇帝的人,没有被给予任何辩解的机会,就被皇帝独断处置了的现状。
或许是害怕触碰到皇帝的逆鳞,来探望西蒙的贵族们到目前为止一个都没有。
从西蒙的女儿和女婿那边,收到了对他的慰问信。
话虽如此,这也是因为西蒙对家里人严令“不准牵扯进来”的缘故。
(扎德·考克)
叫来侍从,喝着茶的西蒙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那是数个月前,发生在梅菲乌斯建国祭时候的事,西蒙那时去拜访了可以说处于谨慎状态的扎德。
扎德,是曾经策划发动军变意图夺取梅菲乌斯的男子,那个时候皇帝多少还听得进别人的意见。虽说如此,本身应该被认为是谨慎言行的扎德,却对来访的西蒙当面直述了对皇帝的不满。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西蒙既没有安慰扎德,也并未告诫他,恐怕当时也下意识预料到总有一天会发生这种事的吧。
(扎德的行动是正确的么)
即使是侍奉了梅菲乌斯皇家一生的西蒙,此时也在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但这也是对自身生存方式的否定,这对于年迈的西蒙来说可谓是无比辛酸。
(不行)
郁闷地叹了口气,西蒙抿了一口热茶。
窗外的景色已被黑暗笼罩了。
原本早起后的计划,是打算在写完信后在阅读两三本书的,然而在中断了写信后,也不想再干其他事情了。
(扎德他并没有支配着的器量。那么除了陛下以外谁还有呢——这样的话)
皇族的血脉并未断绝。头戴皇冠,手握大权的皇帝是连接整个梅菲乌斯皇族的血脉之人。如果谋反和叛乱使其血脉断绝的话,那么无论是谁坐上皇座,都会使巨大的骚乱席卷全国。
经历了十年战争,伤口仍未愈合的梅菲乌斯,不可避免地国力被削弱了。与加贝拉,恩德之间的三国关系,目前也是充满着火药味。
虽然和加贝拉构建了同盟关系,本应已经嫁入梅菲乌斯皇家的加贝拉公主碧莉娜的立场现在也是极度地不安定。不用说自然是因为婚约者基尔皇子的死去。
在基尔皇子已经死去两个月的现在,她却仍留在梅菲乌斯。
虽然有同情碧莉娜的一部分人说她大概是打算至少要参加完葬礼再回国,但目前听说大多数人都已经认为她是一个相当麻烦的存在了。
现在梅菲乌斯皇族里面,和碧莉娜年龄相仿的男子已经没有了。即然这样的话,她也就只有回归加贝拉这一条路可走了。另外,考虑让伊奈莉皇女和加贝拉王族的某人联姻,或者再谋求别的手段,让其成为新的关系纽带,各种尝试方法恐怕也已经开始了。
最近,恩德公国的使者也频繁地和皇帝会面,
(与其沉浸在少女一般的感伤中,也差不多该对自己的之后的道路做决定了。)
就算再怎么对周围的人伪装,也总会被皇帝那边的人察觉到的。
西蒙自己,也不禁多多少少地同情起加贝拉的公主来。讨伐留卡奥之时,扎德谋反之时亲自驾驶飞空艇活跃在其中的那位王女,自从知道基尔皇子被暗杀的消息以来,就再也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面了,听到过的只有加贝拉的使者来访在讨论公主去留的话题之时,也只是仅仅传达了自己要留在梅菲乌斯的旨意。
就算是多么坚强勇敢的公主,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
然而,越是身份高贵的女性就越会被命运所玩弄,这在战国时期也是经常的事。西蒙并未对碧莉娜公主产生必要以上的关心。不过和加贝拉的同盟究竟会如何,联系到这个大前提的事也会成为今后梅菲乌斯的重要的事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西蒙将杯中剩下的最后一口茶饮尽。
(哎呀,在中途时间要是被喝茶所浪费的话那就可惜了啊)
就快到晚餐时间了。厨房里,今天的晚餐稍微迟了些啊。正当西蒙这么想着,侍从走了过来。带着一脸惊慌。西蒙赶紧站了起来。
“有客人么”
西蒙从侍从口中得知了这一报告。
西蒙的话,已经警告过家人不要来看望他了。
侍从点了点头应道。
(看我怎么教训你们)
心里在这么说道。然而之后,在听到客人的名字之时,西蒙却露出了和他这位梅菲乌斯的重臣不相符的困惑之色。

“这真是......欢迎您的到来,微臣这么说可以么”
西蒙一边让侍从重新准备好茶,一边搬来客厅里的椅子让来客坐下。
实际上,他对来客是谁是知道的,也曾考虑过是否要去拜访她。虽未曾和她交谈过,然而对方的性格却是多有耳闻。
因此,就暂时先放弃,直到接二连三的拜访之后,到那时应该就不会对周围的情况产生担心了,因此西蒙决定还是先暂时在家里不露面为好。
“对老朽来说的确是这样,但对公主来说,您也处于微妙的立场。没想到您在这种时候竟然还会到老朽的宅邸来呢”
“就因为处于微妙的立场,我们双方才会都感到困扰呢”
露出嫣然一笑的,正是直到刚才西蒙还想到的加贝拉第三王女,碧莉娜·阿维尔。
“所以,并没有人直接来拦我。想出去散心的话就请便好了,他们是这样告诉我的。”
碧莉娜接过茶后对侍者道了谢。虽然并不寒冷,少女用双手将杯子捧了起来,
(传闻听得越多,就越被绝望所打击——看来也不尽然啊)
在西蒙眼中看来是这样。
不过无可否认的是,以前曾和少女一样的柔和的脸庞的轮廓渐渐变得纤细了。虽然容貌要长成和大人一样还为时尚早。
只是睁大着的双眼中,一点也看不出是抱有心病的人的面容。


而且,碧莉娜的声音也十分地爽朗,直率地用她的那双大眼睛看着对方。这一切都和以往完全一样。
(好了)
自从听到碧莉娜之名以来,西蒙仍未抛掉这种疑惑。
“那么,公主。您到老朽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呢?”
虽说这样不懂风趣地直截了当切入话题和平时西蒙的作风完全不同,但是毕竟时间紧迫。窗外也渐渐黑了起来。
“恩”
碧莉娜放下茶杯,再一次莞尔道。
“想和您喝茶聊天”
“诶?”
“只是想来和身为梅菲乌斯重臣的罗德鲁姆大公喝喝茶罢了”
“这个”
“我没有别的意思哦。自从我来到梅菲乌斯以来,从未和皇太子殿下以外的男性交谈过。人们常说:要知晓家中的内情,就要逮住管理财务的女性。那么要了解一个国家,和男性的对话就是相当重要的咯。”
沉浸在热气中的碧莉娜的面容,飘忽不定。西蒙苦笑道,
“老朽的话,可是个无力的男人啊,公主。也没有被陛下赐予土地和士兵。嘛,如果是作为消遣来代替茶果的话,老朽所经历的岁月的故事或许可以和王女您谈谈”
(这种类型的公主大人,在梅菲乌斯里的确没有呢)
一边笑眯眯地应对着公主的西蒙这样感叹道。从这位十四岁少女的身上她感到了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种过于成熟的特点,究竟和哪位身份高贵的少女相似呢,比如说梅菲乌斯的伊奈莉公主——打个比方,在立场上,那位公主会情不自禁地利用自己的年龄和立场去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擅长依靠自己拥有的可爱属性的这种交际方式在碧莉娜身上却看不到。
“要谈些什么呢”
“那么” 碧莉娜想也没想,立即答道。“那么就谈谈皇帝陛下的事情怎么样?”
“陛下的?”
“是的”
虽然提出这种不礼貌的话题,碧莉娜的表情仍旧十分地自然。
一时间西蒙也愣住了,不过立即缓过神来。他开始对皇女的古怪发言多少感到了有些高兴。
“老朽明白了。不过老人的话恐怕会有些枯燥也说不定呢”
西蒙谦逊了一下,就开始诉说起皇帝以及陪伴了皇帝大半生的自己的故事。
“老朽自己,是继承罗德鲁姆家族的家业,年少之时就开始侍奉陛下了。和皇族的男子一起接受教育是罗德鲁姆家的惯例”
那个时候,梅菲乌斯皇家中除了格鲁以外还有两位候补继承者。虽然身为长男,但是格鲁却拥有容易感染腺病的体制,还有其他少数地方让别人觉得无法忍受,在宫廷里也被孤立着。
据西蒙的回忆,那是在当时全国举办的狩龙之日,恐怕是以母亲在眼前去世了为起因。那时的格鲁还不到十岁。
而伺候那个样子的格鲁,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辛苦的,对方向当地难伺候,稍有不顺心就大声喝斥。猜疑心也十分旺盛,西蒙花了近五年的时间才让格鲁相信自己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的同伴。
“那位大人,年轻的时候开始就非常感情用事。但是——也因此,就是因为这样——实际上,条理分明的意见他一般是很难听得进去的。尽管那样,要是再继续晓之以理的话,就会被他训斥。所以就会这样和你说[你的意见我已经知道了,作为参考放到日后再说]”
这些话,如果在公众的面前说的话会更好。这样在他人的眼里看来,平时专横暴虐的格鲁,也是个能够倾听臣下意见的人。这种“符合皇帝身份”的言行,是格鲁从某段时期开始注意的。西蒙竭尽全力辅佐格鲁,利用巧妙地方式让其接受自己提出的意见,一点一点地接近了格鲁的内心。
“正因为陛下一直独自封闭着自己的内心,因此,一旦获得了同伴,就能形成强力的羁绊。而有时,陛下看着他的同伴而露出的腼腆的笑容,我一直很欣赏。”
在西蒙的努力下,格鲁渐渐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脾气,此前一直抱有的猜疑心,转变成了对周围的洞察力,获得了广阔的视野。
之后十七岁那年,他在和加贝拉领主的一场局部战斗中大放光彩。在这场战斗中,他带领着不到五十人的部队,成功斩杀了对方的将领立下了大功。
或许也因此而获得了强大的自信,几年后,积累了相当的经验的格鲁成为了梅菲乌斯的皇帝并巩固了国内不稳定的区域。
话虽如此,留下的问题还是不少。在成为皇帝前就被要求娶妻的格鲁,却仿佛故意消遣周围的人似的,长期一直保持着独身。
西蒙虽也多次向他苦劝,得到的回答却是,
“我可不是种马。反正都是担心朕死了以后的继位问题吧,到那个时候西蒙,一切就拜托你了。”
就这样被半开玩笑地应付过去。
最后,皇帝娶了在拉娜这位女性时,已经年近50了。拉娜是谱代家的女儿,名门出身,且之前家族里并未和皇族联姻过。
“而且拉娜殿下并未受到梅菲乌斯风俗习惯的多少影响。因此不仅在背后受到其他皇族的指责,当面也曾被直接非难过,全靠陛下保护着她。”
“或许是得到了想要保护的人吧,陛下从未向那时一样像一个真正的执政者。”
“......但某种意义上,陛下才是被拉娜殿下保护着,她对陛下的引导作用比我大得多。我是这么认为的。”
充分了解格鲁的素质的拉娜,轻易地就完成了曾经西蒙对格鲁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办到的事情。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必要时却勇敢地给格鲁提出意见——让格鲁时刻充分地把握好分寸,掌握着主导权。
因格鲁的怒火而遭殃的大臣们,拉娜也以她的方法救下了很多人。同时,始终也让格鲁掌握着决定权,以另一种处理方式,充分保住了皇帝的自尊心和颜面——。
说到这里,西蒙仿佛回到了现实,眨了眨眼。
“与其说这是关于陛下的故事,不如说是我这个老头子的往事呢。”
“那可不能这么说啊。”面对着苦笑的老人,碧莉娜摇头道。茶已经凉了,西蒙正要准备换上新的。
“不用了”
说完。王女轻轻垂下目光。
“多谢款待。毕竟,身为从他国来的我,频繁地会面这种事是很难的,今天能得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衷心地感激罗德鲁姆大公。”
说完站了起来。
直到最后的最后,西蒙和碧莉娜也未提及死去的皇太子之名。
说不定是已经从皇帝那里谈过了关于基尔·梅菲乌斯的话题了吧。此时的西蒙意外地这么想到。
而且,西蒙仍旧摸不着头脑。
(这位公主殿下,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摸不清她在想什么。那煞有其事地,像大人物似的举止,看上去貌似挺高兴。
总之,西蒙将她送出门后,就看着她和呆在别的房间里等待的侍女一起离开了。
(我今天看来话说得有点太多了呢)
回到房间里回想起和碧莉娜的对话,西蒙直到现在心里仍旧郁闷不已。得意洋洋地诉说着皇帝的事情的自己现在却成了这副惨状。若是能把自己向王女夸耀的十分之一的手段用在皇帝身上的话,西蒙也不回落到如今这种状况了。
(啊)
突然脑中浮现的一个念头,让西蒙猛地一惊。
之后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但是,不可能吧)
就因为碧莉娜的性格,就算是正确的东西,现在的皇帝也是不可能接受的。因为不管怎么说,皇帝阻止了对王女的母国、加贝拉的援军。
西蒙在此时,开始怀疑王女可能为了对抗格鲁,在收集其作为她的“敌人”的情报。
(也即是,这一切恐怕是准备以身殉国的她的意志的体现。)
西蒙紧张地喘息着。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完全违背了他的猜测。离开西蒙家的第二天,碧莉娜做出了让西蒙以及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行动。


本帖最后由 Loliconquesta 于 2011-3-24 22:23 编辑


第二章 想法

1

这是发生在纪念式典礼之后的第三天的事情。
这段时间以来,索隆的宫廷一直被令人窒息的气氛所笼罩着,但是今早却稍微有了变化。在负责有关于谒见皇帝的各种事项工作的克莱因·伊斯凡那里,昨晚接到了来自碧莉娜王女向皇帝的谒见请求。
原本按照安排,王女应该是到晚上才轮到谒见的,可在皇帝亲自决定下,一大早就接见了碧莉娜。
终于加贝拉国的王女决定去留了,在大厅里,此时也有聚集了一些平时很少露脸的稀客。到底她会何时宣布自己回国,关于这一点在打赌的也大有人在,索隆附近的贵族们大多数都到了场。
“加贝拉国王女碧莉娜·阿维尔进殿”
伴随着宣告声,纤细的脚迈上了铺设在谒见大厅内的红地毯。
这位原本应该已经成为皇太子的妻子的异国的公主殿下,挺直了脊背,从容地走了过来。之前也有传闻说王女由于婚约者基尔的死,再加上伴随着这些而来的对她本人去留的传闻而苦恼,因此也憔悴了许多,然而此时她的目光却十分坚强。
白金色的长发垂在背部,碧莉娜在王座前屈膝跪下。
“能得到陛下的亲自接见,甚感光荣”
在问候之后,碧莉娜陈述了谒见的缘由。
在场的所有人都强忍着自己的好奇心拼命地听着,
“暂时,希望您能让我留在索隆”
令人意外的表态。
“留在索隆?暂时?”
人们面面相视。离开梅菲乌斯,如果这样的话大家倒是可以理解,然而王女却特定[在索隆]。而且是[暂时]。
”搞什么啊,在这种关键时期“
在后面起哄的人们露出一脸的失望表情。其中,
(不,现在下结论仍为时过早,直接表态回索隆的话太过于愚蠢了,因此才这样绕着弯说)
也有这样小声交谈的人。然而,
“我希望能去涅塔因一趟。之前在某处听说了罗格·赛昂大人在那里”
在说出罗格这个名字的瞬间,大厅里猛地静了下来。罗格·赛昂,对皇子向加贝拉派去的援军——也就是说,对违反了皇帝的意志的行为——放任不管,因此受到皇帝的降罪,而被调离了索隆。
围观的人们都诚惶诚恐地看着皇帝的脸色。格鲁·梅菲乌斯却继续拿着权杖,脸色不变地问道:
“公主找罗格有什么事”
到目前为止皇帝并未有发火的前兆。贵族们赶紧松了一口气。。碧莉娜从容地说道:
“我听说罗格大人收留了活着的皇太子殿下的近卫兵。对于救了我的母国的恩情我现在还未向他们道过谢。因此我想向他们感谢此等义举。
在场原本保持着沉默的人们一片哗然。
碧莉娜的话,将违反了皇帝意志的皇子基尔的行动给正当化了。还特地表示帮助皇子违抗了皇帝的人的行为是[义举]。
这明摆着等于碧莉娜向皇帝传达了:
(你的所作所为是不义之举)
的宣言。
(怎,怎么能这么说)
贵族中的一人偷窥着旁边人的脸。
(虽然早知道她是位勇敢的公主,可没想到她竟然会公然顶撞陛下)
(不不,只是不懂世事罢了。自己心里想啥就说出来,也不考虑一下。)
仿佛不知道周围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似的,王女仍是一脸淡定地等着皇帝的答复。
一秒——两秒——三秒。
皇帝周围的人,从未感觉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仿佛寂静的环境如同野兽的爪牙一般在撕扯着他们惊恐的心。
“哦”
皇帝格鲁·梅菲乌斯小声呀道,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仿佛为了避免受到即将回响在大厅中的雷霆之怒似的,家臣们都赶紧低下了头。
可是,
“下个月,貌似加贝拉的使者就预定要来了吧”
格鲁貌似毫不介于皇女的话,说道。碧莉娜答道:
“还有一周就要来了”
“那样的话”格鲁露出一丝笑容道。“就没必要专程来说这些了。王女之前也在索隆和阿普塔之间奔波过。这次也随你喜欢吧”
虽然皇帝回答的很大方,然而言下还是暗示了碧丽娜[专程]在大臣们面前公开指责皇帝的做法是多此一举的行为。格鲁也以他的方式,特地强调了[专程]这个词来暗示,然后一笑了之。
大厅里紧张的气氛,却并没有因为王女和皇帝的辞令而散去。
冷静地考虑的话,碧丽娜毕竟是他国的客人。因此,就算对方表示不赞同他的做法
,皇帝也不太可能单方面的惩罚对方。
话虽如此,如果别人也向皇帝说同样的话的话,就算他是和西蒙一样的重臣,恐怕也逃不了牢狱之灾,这点认识大家都还是有的。因此,现在的格鲁或许正处于最不能惹的状态下。
(干脆就)
这样考虑着的人肯定还是有一两个的。
对,干脆就让身为他国来的客人的碧丽娜,也受到皇帝的专横的惩戒的话,这样就能体现皇帝的器量已经没有了。
在以此将梅菲乌斯家臣们团结起来,就有可能可以选择皇帝将要前进的道路。
然而,皇帝毕竟还没丧失理智。就这样的话,只会让皇帝越来越独裁而已。
格鲁·梅非乌斯的确是个棘手的执政者。
谒见之后的第三天,碧莉娜开始从索隆出发。
虽然准备了飞空船,不过碧莉娜还是选择了坐马车出发。随行人员包括50多名士兵和一起从加贝拉带来的特蕾西娅侍女。
在联络船抵达涅塔因之后,涅塔因方面就派出了护卫兵,准备在途中与她们合流。
“公主,今天天气真不错呢”
对于面向车窗外的特蕾西娅。碧莉娜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有话要说吧。特蕾西娅你每次这个样子的时候,就肯定会对我来说教的嘛。每次都是先谈谈天气,来试探我的心情好坏”
“您真聪明。为什么您事先不和我特蕾西娅商量呢就去谒见陛下呢。而且竟然以要感谢向加贝拉驰援这种理由,这不是故意冲撞陛下么”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我也不是想也不想就去付之行动的小孩啦。这次行动我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天晓得)
特蕾西娅没有出声,只是动了动嘴巴,就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了对方。碧莉娜装作没看见,故意学特蕾西娅一样朝窗外看去。曾经身为加贝拉的侍女长绷起了脸,穿过云层间的缝隙窥到的天空
蓝的简直要将瞳孔也染成一片似的。
(虽然如此)
特蕾西娅深深地望着自己年轻的主人的侧脸。
若是碧莉娜之前和自己商谈的话,毫无疑问自己将会反对,然而心里却希望自己的小主人能够随自己的意愿去做这一切。
(自从基尔皇子去世以来,已经过了多久了呢)
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在阿普塔要塞度过的那段紧张的时期。
基尔皇子被狙击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可能”这个词立即从碧莉娜的口中迸了出来,并马上搜寻了成个城寨。据说基尔走上城里的露台之时被射击并坠入了尤诺斯河中。虽然立即就派出了搜索队。碧莉娜自己,也马上亲自出动了飞空艇。晚上在空中飞行自然相当危险。可碧莉娜却听不进特蕾西娅的劝阻似的,在魔素保有的最大程度内向尤诺斯河的附近飞去。
在中途补给的时候,得到了新的情报。搜索队在对岸发现了逃走的黑盔团的士兵。搜索队的一部分被派往靠近陶利亚的周边,向陶利亚那边请求跨越国境的许可。在这期间,碧莉娜争分夺秒地飞向尽可能靠近国境线的地方。
直到河面上映出朝阳的光辉之时,仍是一无所获。因魔素耗尽而数次返回城的碧莉娜,此时又得到了新的情报。
派出去搜索的一个团的近卫兵,与跨越了国境线逃跑的黑盔团发生了冲突。双方几乎全灭。在战斗中牺牲,没有返回阿普塔的近卫兵的名单中,赫然写着皇子信赖的欧露巴和希克的名字。两人都是王女所认识的熟人。
得知这个悲痛的消息的王女,再加上整晚都忙着飞行找人,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而倒下了。这位十四岁的少女周围的世界可以说是一下子彻底崩坏了。
特蕾西娅吓得赶紧叫来人,将她抬回了城里的屋子。
之后时间匆匆流逝。
从比拉克以及索隆也派出了搜索队,并投入了一个飞空艇大队。虽然能对在陶利亚国境附近的搜索帮上忙,然而却没有任何收获。顶着从索隆来的催促,碧莉娜在最后的最后也没有放弃,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驾驶着飞空艇寻找着。终于直到皇帝的使者亲自来了,才被迫返回。
特蕾西娅还记得在阿普塔的最后一日。
拜托了皇子专属的叫做丁的少年侍从,碧莉娜得到了进入皇子的房间的许可。终于王女也放弃了,看上去不知是否沉浸于回忆中,亦或是逃避着这个现实。
“那位殿下是个[大骗子]”
碧莉娜那碧蓝的瞳孔中闪烁着光芒。
“要骗过敌人就得先骗过自己的同伴,那位殿下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扎伊姆要塞也是,在梅菲乌斯的建国祭之时也是,在这阿普塔和陶利亚战斗之时也是......总是这样,那位殿下都是这么做的”
“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这一点呢。皇子这次肯定又欺骗了我们,暗地里准备干些什么。我碧莉娜怎么能容忍他接二连三地欺骗我。恩,特蕾西娅,来帮忙。这个房间肯定隐藏着一些秘密。或者可能有留给我的信件——”
或许是连日来的疲劳的影响,碧莉娜处于一种急躁的状态。特蕾西娅看着主人那忘却了悲伤和绝望、甚至可以说是喜不自禁的主人的笑容,心中痛苦万分。这之后在皇子房间的搜索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高扬的情绪也渐渐地冷却,仿佛像丝绵吸水一般将残酷的现实逐渐地浸染在了身上,最后,毫无疑问,在少女身上感受到的悲伤与绝望比之前更加强烈了。到最后和预想中的一样,直到窗外渐渐明亮了起来,来接她的船到达之前,碧莉娜都呆在皇子的房中,最后不管是特蕾西娅怎么叫她,仍一动不动地独自站在那里发呆。
特蕾西娅看着变成这样的主人,再次语塞了。
(皇子基尔·梅菲乌斯真是个过分的人)
对这位从他国、而且是从与本国进行了长年战争的敌国嫁过来的婚约者,皇子从未温柔地和她说过一句话,也从未赠送过一件礼物给她,面对原本竭力熟悉着这个国家,并且努力地想要理解皇子的王女,对方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支支吾吾,故意扯开话题无视这一切,自顾自地埋头钻入自己的工作中,让王女自己独自品尝寂寞。
(真的是位,过分的人)
不过就算这样,终于,真的是终于到了这一步:不知是何时开始,特蕾西娅发现,年轻的两人的心开始相互靠近了。就是因为这样,特蕾西娅才无法原谅现在发生的这一切。
就这样突然地消失了,撇下了一切,将碧莉娜一人孤零零地丢在了这个国家。
回到索隆之后,碧莉娜明显变得沉默了许多。这种状态如果是出现在阿普塔连日连夜的搜索期间
的话还可以理解。至少还能为她做点什么。可这种状态既非为某事而烦恼,又不像伤心过度。
(简直好像丢了魂一样)
有这种感觉的还不止特蕾西娅一人。
然而,就这样过了两周后,碧莉娜的样子却有了变化。坐在床上时的样子,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样无力的表情,仿佛在考虑着什么似的。
特蕾西娅也在之后和她谈了话,虽然没有谈及皇子的话题,不过这位少女貌似终于接受了皇子死去的事实,回到了现实的生活中。
(莫非,那是我想错了么)
在对话结束之时,特蕾西娅突然这么想到。
因手边的话题无法继续而焦虑着的特蕾西娅,将关于那些曾经是皇子近卫兵的人的情况说了出来。特蕾西娅听说与黑盔团战斗后残存下来的数名近卫兵被编入了罗格·赛昂的部队。在其中有着曾经是近卫队队长的格威和在建国祭时与铁假面的欧露巴战斗过的帕席尔。还有格威的养女,虽然身为女性却是龙丁的凤·兰也在其中。
听到这些后,碧莉娜突然间眉毛动了动。糟了,特蕾西娅立即就后悔了。常年侍奉着碧莉娜的这位侍女对这位少女的特有的习惯十分熟悉。又在打什么注意了,特蕾西娅这样想到着。
罗格·赛昂因为被皇帝降罪,现在被调离了索隆,在涅塔因这个城里任职。在因无可奈何而谈到此事之后,特蕾西娅只好下了一个决心。
因此,现在就如预想一样,碧莉娜和特蕾西娅坐着摇晃的马车行驶在通往涅塔因的路上。
特蕾西娅只能无言地叹息。
碧莉娜的决断以及行动力还是一如既往地迅速。而且,当自己听到她亲口说出顶撞皇帝的事之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去涅塔因也并非是什么坏事,特蕾西娅这么想到。
而自己的主人想到那边去干什么自己一无所知,在得知周围的熟人死去之时,在其本人心中缠绕着的诸多事情——就算自己知道这些全部与他人毫无关系——一个接一个地整理出来的话——也会成为让自己渐渐地接受这个现实的东西。特蕾西娅自己,在双亲和弟弟去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但是,
“公主殿下”
立场上,特蕾西娅无论如何也得叮嘱好主人。
“公主,我好歹也还是您的同伴吧”
“当然,我知道”
“那么,请您无论如何也要听我说几句。涅塔因的领主是叫做杰拉士·艾比格鲁的这么一个人。公主您应该听说过吧”
“嗯哼”
碧莉娜轻轻地抬起了下巴。这种将“恩”与“哼”混在一起的声音,和她祖父在向对方随口应声附和之时非常相像。因此每当碧莉娜这样做的时候,这种像大人物一般的动作差不多就表明了她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真意。
“我希望公主殿下千万别发生像这次向皇帝谒见的时候一样,去找艾比格鲁大公直接质问、斥责对方。公主殿下现在的立场对于梅菲乌斯来说是非常微妙的。请您务必别让事态严重起来。”
“我知道啦”
碧莉娜双手捧着脸说道。
关于领主杰拉士和他的叫做雷蒙的贵族下属,在皇帝面前发生了冲突的事情,碧莉娜也略有耳闻。其中也包括雷蒙被对方独断处置并投入了监狱的事。
当然,特蕾西娅知道自己的主人对这件事情非常不满。
如果按照碧莉娜的性格,肯定会再次叫来领主当面谴责对方,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的。
“请您务必克制自己,公主”
“真啰嗦啊。我不会质问的,也不会去指责对方的。我向你保证。”
碧莉娜淡淡地地说道。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进。
从索隆出发后的第三天的傍晚,在快到涅塔因之时,她们与涅塔因派出的护卫队合流了。
“公主殿下”
看到窗外的情况而出声的特蕾西娅,因为在前方领头骑马的,是古铜色皮肤的老武人——曾担任皇太子直属近卫队的队长的男人格威。
他来到了马车旁,向王女问候。
但并未提及皇太子的事情。“嗯哼” 碧莉娜并未介意地点头应道。貌似用谨慎的目光瞧着面前的这位武人。

2
加贝拉王女从索隆出发的当日。
伊奈莉·梅菲乌斯皇女却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走着。
身为格鲁的后妻梅丽莎女儿的她,自从知道皇太子之死以来,就一直闭门未出。不过在原因上伊奈莉和碧莉娜却稍稍有些不同。赶到阿普塔的时候,伊奈莉对之前皇子真伪的怀疑得到了确认。正想着接下来会变的很有趣之时,皇子却被暗杀了。
(不可能啊)
伊奈莉不能认同。难得自己找了件有趣的事情却这样泡汤了,当然更主要的是那个和真正的皇太子掉了包的,又一直活跃在宫廷和战场上并生存下来的假货,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杀了,伊奈莉打心底这么认为。
(那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光从外貌上看的话,根本区分不出和她义兄的区别。毕竟连皇帝都没有认出他来。然而,里面的却是和她所熟悉的基尔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拥有着出色的统帅才能,在面对扎德·考克的枪口之时却有着冷静地让人吃惊的胆魄,剑术也是相当出众。
虽然也曾猜测过他是否是位有名的人物。但是有着和皇太子一样的容貌,且又身怀如此出色的才能的人,生活在梅菲乌斯却名不经传这点实在无法想象。是从他国带来的人么,或者说是某人从身份低微的奴隶中找到和基尔皇子容貌相似的人后,打算将他作为影武者来使用,让他经过了长年教育么。
(而那个找到他的人是——)
正当伊奈莉轻咬着拇指沉思的之时,敲门声响了起来。伊奈莉挑起了眼角。
“我不是说了谁也不见的么!”
她尖声喊道。
最近她经常对着和自己要好的侍女和贵族的女儿这样吼道。
“非常抱歉,公主。您的妹妹芙萝拉殿下拜托我们一定要让她来见您。”
“芙萝拉?”
伊奈莉用手指缠绕起金发。妹妹亲自来拜访她却是非常少见。只好勉强答应了。
在身材高挑的侍女的带领下,芙萝拉畏畏缩缩地露出了脸。她和伊奈莉一样,是由梅丽莎和她前夫所生的女儿,和伊奈莉相差五岁。在今年的建国祭时刚过了十一岁。
记得自己十一岁时,伊奈莉刚刚迈入社交界,在多得数不清的家庭教师的围绕下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在儿时的记忆中,曾经病弱的芙萝拉,到目前连一个关系好的朋友也没有,自从母亲成为了皇后以来,就基本没有离开过皇宫了。
“有什么事?希望你能说的简洁点”
伊奈莉阻止了正准备上茶的侍女,并冷冷地推开了她。
芙萝拉继续躲在身材高挑的侍女背后垂着脑袋。和遗传了母亲金发的伊奈莉不同,芙萝拉遗传了父亲的茶褐色头发。比起眼鼻小巧纤细,且拥有艳丽的美貌的母亲和姐姐,她给人一种朴素亲切的感觉。
就在对方持续地沉默快要让伊奈莉忍受不了而不耐烦地开口抱怨前,
“那个,她希望拜托皇姐您帮她读这本书”
侍女作为代替向伊奈莉作了说明。
“书?”
伊奈莉终于发现芙萝拉手里的那本大书。
(还拿着啊。那么宝贝那东西。)
伊奈莉头大了起来。
这是小时候,已经死去的父亲给她买的,是画着插画的童话。曾经是伊奈莉的东西,芙萝拉也很喜欢,从小就多次拜托伊奈莉给她读。因此,伊奈莉在后来建国祭之时,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那是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年。
伊奈莉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闭上眼无奈地摊开了双手道。
“已经读了好几遍了,应该也读够了吧。而且芙萝拉,你别再读这种幼稚的书了,多少也为自己读读一些有用的书嘛。也差不多该和母亲说说,叫人来教你跳舞和绘画什么的了。好了,你也该回去了。”
“......是,皇姐”
芙萝拉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继续藏在侍女的身后,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应道。就无精打采地离开了。
关上门后,伊奈莉往纤细的腰身上插起双手,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要是也能被当成那样的小孩子一样对待就好了呢)
伊奈莉所焦虑着的,并非是牵扯到皇子基尔的事。
今早皇族们聚在一起就餐之时,
“伊奈莉马上就要十七岁了吧”
皇帝突然说道。
“也差不多该考虑找找对象了呢”
伊奈莉一边应对着格鲁的话,心中却唰地凉了下来。
[对象],当然指的就是伊奈莉的结婚对象。至于夫婿候补是从国内还是从国外去挑目前还不清楚。只是据传闻,身为影响到梅菲乌斯与加贝拉的和平的关键要素的碧莉娜王女终归还是会回国,因此现在伊奈莉皇女和加贝拉王族的某人联姻的可能性十分高,另外也听说从陶利亚那边也传来要巩固同盟的要求。
(开什么玩笑)
如果要离开梅菲乌斯嫁到他国去,或者嫁给梅菲乌斯肮脏腐朽的贵族或是软弱的军人,那还不死了痛快。


毕竟伊奈莉也是十六岁的少女了,和家庭教师的一人的初恋无果后。目前虽并没有中意的对象,但对恋爱的憧憬还是和普通的少女一样的。虽然对不愿成为政治道具而嫁给某人的这种感情和普通女性一样,可更让伊奈莉不能忍受的是让她以后过着在自己的丈夫背后支持对方的这种日子,只是想到这里恐怖之感就游走全身。
(我可不是花瓶皇女。而是将来总有一天要留名清史的女人)
就是因为这种自负感,让她在今早听到皇帝的话后,受到了比起义兄基尔的死更加沉重的打击。
得尽快采取行动。首先必须让自己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向皇帝体现出自己出色的能力,得到皇帝的认同。
(因此为了这个目的,就要解开基尔·梅菲乌斯的谜团。那个男的明显是个冒牌货。但是就算现在去和义父说,恐怕也只会被他一笑了之。)
话说回来,在建国祭前后的那段时间,叫费德姆·奥林的那位贵族和基尔是最为亲近的。伊奈莉自己也曾亲自问起他皇子的真假。根据这次接触,伊奈莉看出费德姆并非是一个如她想象般老谋深算的男人。实际上,费德姆虽然当时仍保持着一副淡定的表情,但却隐藏不了眼中的动摇。
如果安排皇子的影武者这件事是费德姆一人所策划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这是妄图颠覆国家政权的大罪。而且只因假货死了就公开宣布[皇子基尔之死]的迹象就表明真皇子也已经死了。而且要是这也和费德姆·奥林有关的话。
(这次的事,说不定也是费德姆为了伪装某些事而搞出来的。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未找到基尔·梅菲乌斯的尸体。肯定是因为援军的事情触犯了皇帝,害怕皇帝降罪——太过深入追查下去的话,其真实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就会相当地高——因此暂时将他藏了起来。然后实际上,以费德姆为中心为了让义父下台而在背后征集志同道合的人物,到关键的时候让那个假货以皇太子基尔的身份重新出现在政治表演的舞台之上......)
这也并非是伊奈莉的洞察力高于常人。她也并非是只凭感情用事或者对事物观察至深的理性之人。要是这样那就好了,可她偏偏固执地认为假冒的基尔是为了让自己向他复仇因此肯定还活着,持有这种病态的想法,目前的伊奈莉可谓是无限地接近了真实。
(必须再和费德姆见一次面才行)
就在伊奈莉下了决心的同时,门又响了起来。从侍女们那里得知,是从伊奈莉的朋友巴顿·卡德莫斯和德罗亚·赫鲁盖伊派过来的人。以前,曾和基尔一起去过罗格·赛昂的的住处。现在想起来,那的时候的基尔肯定就已经被掉包了。
之后在他们的劝说下一起游玩。不管是观看剑斗,还是骑马远足,总之是觉得这样呆在后宫里十分憋闷,就一起到外面去了。
伊奈莉“扑哧”地笑了出来。编了个适当的理由让侍女轰走了对方。
(这种时候。芙萝拉也是,大家也是,都还和小孩子一样呢)
对伊奈莉而言,不管发生何种情况,最优先关心的还是只有自己,对于其他的事情根本不屑一顾,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无聊事——
(臭小鬼)
伊奈莉猛地瞪大了双眼。晶莹白皙的肌肤下渐渐地泛起了血色。
(你这种家伙懂得什么。要是再这么愚蠢地啰嗦个不停的话,我就亲手掐死你。懂了没,小丫头)
伊奈莉纤细的双肩和后背开始颤抖,不一会儿全身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那个冒充基尔·梅菲乌斯的假货,用[臭小鬼]这个词辱骂自己时的情景,在伊奈莉的脑海中重新浮现了。
无意识下,伊奈莉狠狠地咬紧了牙。
(那个男人,肯定,不,是必须得还活着。为了让我亲手宰了他。不,就算他已经死了,我也要从东方那些魔法最强盛的国家将魔法师请来,将他复活后再亲手杀了他。)
几乎同一时期,在碧莉娜离开的同时一艘飞空船降落在了索隆。
仿佛掉了下来似的,纳巴尔·梅特从里面走了出来。
表面上,他是以辅助新任命的领主因德鲁夫为名而赶去基鲁罗的军人,当然不用说,实际上他是应了费德姆的要求而赶去的反格鲁派的一员。
在纳巴尔离开后的基鲁罗之后,反格鲁派的成员开始惊慌不已,当时的纳巴尔脸色也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而且现在,一步步接近皇帝格鲁·梅菲乌斯所在的地方,他吓得腿都快软了。
(该,该怎么办才好)
纳巴尔不止一次这样问了自己。飞空船到达的路,正好是通往处刑台,准确说是通往有着饥饿的龙们在等待的剑斗场的路。他一边因害怕野兽追上来而颤抖着,此时又突然想到自己曾因为照顾自己的女奴隶们的疏漏而对她们大声怒骂,甚至拳脚相加的事。原本他就有着蔑视女性的一面。
到达了索隆的现在,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干脆索性向皇帝坦白,公布费德姆他们的情报来让皇帝饶恕自己一命。他这么想到。
(可是...,天晓得现在的皇帝会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自己一条生路)
也许马上先会被拷问,最后让自己从头到尾坦白一切,被抄家砍头也说不定。
作为军人,纳巴尔可谓肥的够呛。因此额上冒出的汗水怎么也止不住。
接见纳巴尔的并非是谒见用的大厅,而是被带到了主宫殿里都有的皇帝专用的房间里。
纳巴尔此时想到自己那肥胖的身躯,能够减掉哪怕一分也是好的。而格鲁召见纳巴尔,已经是半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格鲁·梅菲乌斯在桌面上摊开着地图,跟在旁边的,是格鲁的几位军事参谋,每人都摆着一副相同的表情。
“这次专程叫你来不是为了别的”
“是”在格鲁说完后,纳巴尔应道。
“纳巴尔”
“恩,在在”
“你以前曾经提到过用武力征服陶琅地区,从而从三国关系中脱离的理论吧”
格鲁取出了数本书。在与加贝拉的十年战争开始前,纳巴尔确实曾经提出过征讨陶琅地区的观点。还曾和父亲一起将作战的策划呈交给皇帝。结果最后,因为和加贝拉的战争开始,这个意见就被封杀了。
然而,
“虽然是十年前的理论,但我的确相当有兴趣。这里有着近几年来派遣到西方的斥候的汇报书。我把这些交给你。你和参谋们一起协作给我拟出一份新的作战计划来”
“恩——什么?”
在习惯性答应下,纳巴尔脸上的汗水闪烁着光。
格鲁在这个样子的纳巴尔面前,露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但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你了。等的话,最多一周。——你能做到的吧?”

3
奥巴里·毕昂的住所起火——、
在接到这个报告之时,有客人来访了。
诺维·萨乌扎迪斯、挥了挥戴着蓝宝石戒指的手,命令使者从别的入口出去,让客人进来。
“刚才有谁来过了么?”
没有预先通告就闯进房间的,是加贝拉的第二皇子,泽诺·阿维尔。这种结合了作为驰骋战场的军人的不拘礼法,作为王族、贵族的高雅礼节,以及不愿转换这两者的这位王子的性格,诺维也差不多摸透了。
“也没什么事,你回来了啊”
“是么。或许让我再多等会也不错呢”
泽诺和诺维。如果在以前,在宫殿内也是看不到他们相互间用这种表情交谈的。而让他们目前成为这种能在自己的房间内招待的伙伴的关系,只有是越了解对方的人才越会这么做,这一时间还难以令人相信。
泽诺曾今还公开表示自己对诺维的智谋以及违反骑士道的事情不满,在诺维这边,虽然立场上并没有和泽诺背道而驰,但也常常用讥讽的目光轻视着泽诺。
而就是这种关系的两人,在与包围了扎伊姆要塞的恩德公子艾里克的战斗中,由于双方的行动和策略都相互冲突,使得泽诺差点就被敌方给俘虏,如果不是梅菲乌斯皇子的援军赶到,毫无疑问地那将成为现实。
但是,就是因为身陷险境后,双方才对自己的过度自信感到后悔,也使得双方终于相互承认了对方的能力。
两人闲聊了片刻。诺维端上了自己爱喝的凉茶。在频繁使用战船的加贝拉,可以跨越海洋,飞到北方土地上的万年雪山,从中凿出的冰块被储藏在洞穴里面保存着,每年中有几次,将这些冰块拿到市场上去高价出售。
虽然大家都知道诺维是个爱打扮
人,然而房间里却并不奢华,个人的生活也相当节俭。这茶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样奢侈品之一。
“梅菲乌斯那边,貌似还没有举行基尔皇子的葬礼啊”
泽诺直接切入正题说道。
“这样的话,将碧莉娜强行引渡回国就不太可能了。皇帝格鲁·梅菲乌斯到底在搞什么鬼。也有传闻说皇帝不愿相信自己儿子的死而逃避,沉迷于宗教里了,但毕竟是和我们加贝拉打了十年战争的对手,不可能会这么软弱的”
“格鲁毕竟也年纪大了。好不容易在这种年纪生了作为继承者的长男基尔·梅菲乌斯,现在发生这种事多少也会十分纠结,这一点来看的话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
“但是?”
“从梅菲乌斯宫廷中得到的传闻来看,基尔皇子貌似被他的父亲所疏远了。在十三岁,成为正式皇太子之时,如果当时在皇帝的远亲中有着才能更加优秀的男子的话,那重新颠覆这一切也不是什么问题,当时的格鲁已经这么声明了。”
“嗯”泽诺理着和自己妹妹非常相似的柔软的白金色的头发。“我也曾听过关于基尔·梅菲乌斯此人的传闻。那位皇太子如果继承了皇位的话,梅菲乌斯本身就会弱化的吧。曾今加贝拉的骑士们都这么希望着。”
“我也曾被这些传闻所蒙蔽了啊”
诺维在旁说道。他曾利用梅菲乌斯建国祭,以独断行为企图弱化那个国家。然而这个阴谋最后却被基尔皇子亲手粉碎了。那时,诺维企图暗杀加贝拉王女,也就是泽诺的妹妹。
虽说自己坚信这也是为了加贝拉而做的,然而作为结果,现在的自己究竟能否进行一次同样的计划呢、扪心自问下,诺维也心存疑问。
(我自身也有失误。不,如果是那位被国家如此呵护宠爱着的王女的话,使用别的方法也是可行的)
人与人之间的信赖和羁绊,是绝不可小看的。就是因为考虑到自己并不擅长这些,所以拥有这种向心力的泽诺和碧莉娜他们的存在,对于加贝拉,以及诺维来说是不可欠缺的。
泽诺将那次[大意]认为是非常一般性的情况而接受了。
回想起基尔、艾里克、泽诺
三人在围绕扎伊姆要塞的谈判时那位梅菲乌斯皇子的举止,微微点头道:
“传闻也不能全当真。虽然不愿意承认,在会谈中始终掌握着步调的,就是那位年轻的皇子。和父亲不和这种情况、或许格鲁对自己儿子的才能感到害怕了吧?”
“对于向我们加贝拉救援这件事,等于扇了皇帝一个耳光。无视自己而像英雄般活跃的存在,对为政者来说当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就算那人是下任皇位继承者、血脉相连的亲生儿子。尤其是对于现在这位权力欲望旺盛的皇帝来说。”
“你是指基尔若是还活着的话,恐怕会出现比现在更加剑拔弩张的气氛么”
泽诺无奈地耸了耸肩。望着天空道:
“但是,现在的梅菲乌斯处于十分危险的状态。不能将碧莉娜留在那里、然而话虽如此,一旦强硬地将她带回国的话,加贝拉恐怕就会燃起战火。只有在国家处于混沌的情况下,敌对势力的矛头才会更容易指向自己。如果有外敌的话,不管怎么样,朋友也会不得不成为敌人。”
泽诺也得到了梅菲乌斯皇帝不断拉拢恩德的情报。实际上,在三者会谈之时,艾里克也暗示了这一点。更重要的是,艾里克相对于其兄长,貌似还有着别的途径和梅菲乌斯皇帝联系在一起,之前听到这里的他,脸色变得苍白。
恩德有恩德的问题。那么加贝拉自身呢,这也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关于公主今后的处理,身为兄长大人的您和陛下准备怎么安排呢”
“我也没有头绪”
泽诺仿佛认为这是自己的耻辱似地扭头说道。“不管怎么说,首先目前也只能观望了——而与梅菲乌斯的同盟该如何处理仍尚未决定。这虽说国内尚未有一致的意见,但确实需要一句明确表态呢。”(PS:这句未翻好= =)
泽诺所叹息的是,目前加贝拉的情况再一次变得可疑了起来。
以皇子基尔的死为契机,国内的论调被分开了。认为皇子的死是个好机会,可以将王女迎接回国,与梅菲乌斯做个了断,国内这些认为与梅菲乌斯的同盟不可靠的发言占了很大一部分。而且在恩德政局不稳定的现在,认为这是大好时机。这样的发言者,大半都是留卡奥的信徒。他在扎伊姆起义的影响力目前仍相当之大,在加贝拉的骑士中已经开始有不少人将他当成殉国骑士来供奉
了。不用说留卡奥是国家的反叛者。这也表明了皇家的威信正在减退。
为了不使之成为叛乱的导火索,两人才不得不聚于此。
“不过,这还真是位可怜的妹妹呢”
泽诺感叹道。
“虽说注定了要生于乱世,但身为少女的她却被命运所摆弄着”
想起来,确实在这一年中碧莉娜两次出嫁都出了意外而改变了。
先是一年前,和留卡奥订了婚约。而准备事前安排的人正是诺维,泽诺对此也赞同了。
然而,由于侧面不断受到来自恩德的威胁、需要缔结紧急的军事同盟,因此现加贝拉国王艾因·阿维尔私下秘密地说服了留卡奥和泽诺,开始准备将碧莉娜嫁于恩德公子艾里克。
然而在此时,却受到了来此梅菲乌斯的缔结和平的请求。
艾因·阿维尔在万分为难下,考虑到和恩德的交涉是非正式的情况,因此决定与梅菲乌斯签订同盟。
就这样,在从未经过碧莉娜本人的同意下,就将她的婚约不断地改变,看似终于可以嫁入梅菲乌斯之时,这次却发生了梅菲乌斯的皇太子死去的事情。
对于这种情形,诺维也忍不住对碧莉娜同情起来。
不过,这种情感毕竟只能藏在心中,虽然对不住处于这种境况的碧莉娜,诺维用着不带感情的视角观察着这一切。也听到了梅菲乌斯关于碧莉娜的去留问题的几种不同的看法,
(皇帝迟迟不举行皇子的葬礼的原因,或许就是为了留住王女呢)
诺维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或许近期梅菲乌斯将会有一次大行动,为了在那个时候不让加贝拉对梅菲乌斯出手,才故意将碧莉娜留在梅菲乌斯也说不定。
虽说要注意梅菲乌斯的动向,可是另一方面加贝拉这边却也不得不考虑到国内的现状。
(关于留卡奥的事,对于在他生前将他捧为英雄的我也有一定责任。恐怕我也得去和他的信奉者们会一会面才行。)
虽说诺维并不擅长和人面谈。然而为了不让他们这样持续地与皇家维持着对抗状态,还是不让身为皇家一员的泽诺出面为好。
“近期或许要回一趟玛邦顿”
“啊啊。得重编骑士团。玛邦顿那边还驻扎了我的一些部队,我也想见见那几位好久没见的故人。”
泽诺自己,大概也明白在基尔皇子死了的现在,三国的关系已经处于崩坏的边缘。因此正忙着准备应对。
“在这之前,得去科琼家那边露个脸才行。毕竟被邀请参加宴会了。”
“这”
也没说什么客套话,诺维只是报以诚挚的微笑。说到加贝拉的科琼家族,是相当有权势的贵族。从出生开始,就常常被很多人讽为[高利贷家族]。至今,泽诺仍与这个家族保持着距离。
“代我向莉诺亚·科琼小姐问好啊”
“怎么,我本来还想带你去的呢。这种场合,你才更加擅长应对吧”
“我已经被莉诺亚小姐讨厌了呢。大概,是和以前的王子同样的理由吧。”
最后的一口茶,已经凉了。


本帖最后由 Loliconquesta 于 2011-3-20 14:47 编辑


第三章 那之后的英雄
1
“那孩子在哪你知道么?”
被这样问道的基利亚姆,脸上喝得已是一片通红。处于心情极好状态下的他,再看了一眼问他的人后,不知为何一瞬间露出了不爽的表情,
“哦哦,希克。怎么了,你也来一杯不”
“不了,我就免了”
场所,是在位于艾门中央大街的一所旅店的一楼。
基利亚姆此时正被一大群泽鲁德人包围着。在他们的请求下,情绪高涨地将在艾门的战斗相关的情况说得天花乱坠。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成功讨伐了嘉鲁达的欧露巴队的一员。基利亚姆一边被劝着酒一边兴致高昂地讲述着,只不过大半可以说都是被夸张的勇武传罢了。
希克偷偷地向基利亚姆的耳边小声说道。
“你还是收敛点比较好。泽鲁德人都不怎么喜欢梅菲乌斯人。你要是不小心的话,那些嫉妒的人也许会从背后捅你一刀呢”
“我知道。所以反过来说的话,这点程度也不算啥了。我要是冷冰冰地不理他们,只会让他们更加讨厌我吧。”
“原来如此,按你这么想的话也有道理”希克用他那张红的不亚于基利亚姆的脸看着周围的泽鲁德人,“话说回来,那孩子你知道在哪么?昨天晚上开始就见不到他的影子”
“天晓得。也许被大人物请去了吧?毕竟是手刃了嘉鲁达的本人啊。这自然比咱们要风光得多嘛”
基利亚姆此时说话可谓是一反常态地迅速。或许是喝了太多的酒,颈部挂着大量汗珠。“是啊” 希克回了一句后,就往旅店后走去。在那里,
“啊,咿。这不是欧露巴队的希克大人么”
“希克大人,您要去哪儿呢?”
这位英俊的双剑使,在泽鲁德女性中的人气也是向当的高。本来,当地的人并不喜欢像女性一样举止的男人的,然而一旦成为了英雄的话,这一点反而更加强调了其身为异国人的特点,对于在周围的单纯的人们眼中可谓是十分地新鲜。
如果是在平时,希克恐怕已经头大的要命了,然而就像之前他本人所说的一样,这涉及到民族感情的问题。不过还是在尽可能地应酬之后,就赶紧溜之大吉了。
对他这样做感到莫名其妙的基利亚姆擦去粘在胡须上的啤酒的泡沫。向身旁同队的佣兵塔鲁克德道,
“你要小心哦,塔鲁克德。等会他知道我们要对那个小鬼做啥的话,肯定会发飙的哦”
自从艾门落入嘉鲁达军队以来,男性全部被征入军中,女性大半都被作为人质关押在房屋里。在讨伐了嘉鲁达军队后,虽然曾被带走的泽鲁·伊利亚斯的王族都返回了,粮食储备仓库却是空空如也,经济也处于瘫痪状态。而农场中收获的作物却大半都未结果,就如所见的一样重建起来相当的困难。
但是在这里,却聚集了大量的军队。
参与嘉鲁达讨伐的西方联合军,一半左右的兵力都回自己的故乡去了,剩下的一半仍留在这里。各国的王和太守们大部分也留在了艾门,在讨论着这之后的打算。
在领导者的指令下,从各地
向着艾门运来了酒和粮食。不仅如此,各国还带来了大量资金,将自从嘉鲁达开始猖獗后就关闭的北方的贸易再次开启,到目前来看,一半的利益所得都被艾门所收纳。
只要在人群集中之地,商人自然也会聚集而来。西方现在并无关卡,在跨境交易上不用上税。因此靠着手里头不多的资金和物资,当地的人们的商贸也再次开始蓬勃发展。
虽然讨伐嘉鲁达后不足一周,西方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混杂着风沙的血色之境,过着平和的时期。
在这之中——
“我要回去了。剩下的就随你们怎么安排吧”
“哎呀,今晚可不行哦,队长”
那是昨晚的事情。
这时已经喝了不少酒的基利亚姆和塔鲁克德,左右两人将那人拦了下来。带着假面,在武人中间身材也算是瘦小的男子,就算是行走也会将人们的目光吸引住。不用说也知道,他就是讨伐了魔道士嘉鲁达的“阿克斯的剑士”——欧露巴。
三人,站在一所拥有豪华大门的建筑物前。这原本是一位富有的商人的房子,主人被嘉鲁达军所杀,之后这所空房子被泽鲁德的贩卖妇女的人贩子们共同买下,作为妓院开放。从窗户的缝隙中灯光漏了出来。
塔鲁克德抓着欧露巴的手继续说道。
“在陶琅地区,会跳舞蹈的妓女被称为舞姬。她们比普通的妓女身份高出很多。修养和技艺也是,都是从基础开始授予的。架子也很高,不是特殊的客人是不会来巴结你的,而且一旦得罪了她们,就算你是客人也会将你赶出去。她们之中也有被皇族之人所宠爱,成为皇后的例子。能够和这样的舞姬一块儿尽兴,在泽鲁德人中才算是”专家“级别的哦”
“那又怎么样”
“队长现在开始也要一起进去玩咯”基利亚姆一边将喝得通红的脸凑近,一边吐着酒气说道。
“放心,之前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说只要那位欧露巴能来的话店的水准也会提高,而且我们可以几乎免费哦”
“为什么是我”
欧露巴被两人用手提了起来,双脚几乎离开了店面。在指挥部队之时,在这假面的效果下所产生的年龄不详的气氛的他,眼前却真的和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没有两样。
那就是传闻中的欧露巴么,
“不是带着假面伪装出来的假货吧” 在围观的人中也有不少人想到后而离开了。基利亚姆一边冷笑着,一边调侃道,
"不会是对女人没兴趣吧”
“面对初次见面的女人,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吧”
“这点要改改啊” 塔鲁克德多次向欧露巴望去。“就因为是初次见面,而且是带了钱的情况下,才不会之后产生纠纷啊。虽然生活在恋情中也很不错,不过空闲时间能花在玩女人上那才是真正的洒脱之人啊”
“放开我”
“嘛嘛,队长,虽说这的确是为了犒劳你,不过进一步来说也为了我们这些他国出身的人啦”
“什么意思”
对着气急败坏的欧露巴,基利亚姆说明道。
“戴着假面的英雄,虽然在故事里是充满谜团的神秘人物,不过若到了现实中不过是个形迹可疑的家伙罢了。而且,明明是被大家所称颂的人物,却是个突然既不参加酒席,也不玩女人的呆子那就更加了,那家伙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大家就可能这样揣测了,嫉妒你的人就更不用说。自然是因为你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啊啊,真厉害,所以,那家伙就用这种态度藐视我们泽鲁德人。这样考虑的家伙一定会有”
“——”
“舞姬分为五个等级” 对着逐渐放弃了抵抗的欧露巴,这次塔鲁克德说道。“有一种游戏是在她们之中挑选出中级的,而且是在泽鲁德人眼中认为最没才能的姑娘来玩。” 啊啦,原来梅菲乌斯人的兴趣也变了啊,他们就会这么认为。而只是靠着这点,就可以拉近双方的亲切感了呢”
“要是不喜欢的话,就继续去流浪吧。喝酒。然后到尽兴的最后,等着被阿克斯责问吧。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才是最为麻烦的呢”
欧露巴哑口无言,双脚也停止了挣扎。
好机会,基利亚姆和塔鲁克德半推着欧露巴的背部拉扯着进了店。刚踏进屋内,绵绵的笛音就传入了耳内。
(说得漂亮)
两人在欧露巴的背后用目光交流道。
原本,只要将欧露巴带来他们就可以免费获得服务,先前和店主已经说好了,刚才那一大段说辞不过是借口罢了。
“强行带他一起来怎么样”
基利亚姆也曾经这样提议,不过被塔鲁克德摇头否决了。
“那个队长,虽然表面看上去相当难对付,实际上只是个单纯的家伙啦。交给我吧。绝对没问题”
虽然塔鲁克德在练习着能将欧露巴说服的理由,但是这话从自己的嘴里说欠缺说服力,因此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基利亚姆。在直觉上,他对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因为就如他本人曾说“不能试探自己不了解的男人的喜好”一样,不过他也有着对待女性的话就用另一套手法的自信。
再走进去,眼前就出现了数位裸身披着薄衣的舞女。
褐色的肌肤在在闪烁的灯光下浮动着,舞女们那随着笛音时而激昂,时而柔和的舞蹈,让人产生了远离尘世,迷入别的世界一般的错觉。
客人们一边欣赏着一边喝着酒,对象也快要决定了。不过就如基利亚姆所说的一样,舞女有着阶级之分,因此上位的舞女也能够拒绝邀请。如果对初次见面的客人的话就更不用说了。客人们为了让她们记着自己的样子,就得多次登门和她们混熟,另外还要准备好丰富的礼物和话题来吸引她们。
和高级舞姬缔结了契约就意味着获得了作为泽鲁德人男性的社会地位,这并不只是追求一夜之欢,在其中有着激烈的竞争。
欧露巴来到了中级——被俗称为“花之位”的舞姬所在的区域。让他不爽的是,化妆以及室内弥漫着的香气过于强烈了。
在那位欧露巴进来之后,一瞬间舞女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难以言表的紧张和兴奋感游走在她们中间。不过即使这样,舞女们毕竟受过相当的训练,立即就恢复了舞蹈,不过即使一边围着跳舞,她们的眼神却仍不忘投向那张假面。
欧露巴和其他男人们一样就地坐下。一边喝着酒一边品评着姑娘们。根据基利亚姆的说法,是要选出泽鲁德人眼中最没才能的姑娘。
(可恶,我哪知道泽鲁德人的口味啊)
毕竟舞姬们眼鼻处都被华丽的饰物独特地装扮着,基本分不出什么区别,这也是事实。
如同柔和的风声一般的曲子继续弹奏着。姑娘们围成一圈,仿佛在欣赏着看不见的月亮似地,一起用圆润的手腕在伸向空中抚摸着。在每人的手指拂过地面的之时,笛音一转,变成了激昂的曲调。
不知何时姑娘们的两手中已经握上了短剑。这回是战斗的舞蹈。修长、柔软的双脚敏捷地跳着舞步,在左右间和身旁的舞姬交换着位置。短剑在半空中相互缠绕着,大腿相互触碰着,交换了位置的两人,又再次向着身旁的舞姬发起了挑战。
舞蹈本身的确值得一看。
(无聊)
欧露巴焦躁着,不停地交换着脚。
基利亚姆和塔鲁克德说的也有道理。——就是因为这么想,欧露巴才走了进来。然而,他本身对于这种场合并不擅长应对,不过虽然对周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感到极不适应,但是却不能表现出反感这点,他也是相当清楚的。
如果是在扮成梅菲乌斯的皇子基尔·梅菲乌斯而活跃之时
,要做这些事情那也还说得过去。虽然自己对自己有没有演戏的才能这点还是清楚的,不过,毕竟原本是身为剑奴隶的欧露巴。[皇子]这种角色未免太过于非现实,反过来说也就是因为这样,才需要自己去扮演。
不过如今,[英雄]这种角色的扮演还是向当的有难度。从投向自己的视线中,感受到了期待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所展现出的不一样的心情,毕竟这次并非扮演拥有假名、假人格的别人。进一步说,这其中也包含了梅菲乌斯人和泽鲁德人的问题。要是被人误解了自己的态度,就算是英雄,也会被当成憎恨的对象,当然关于这一点欧鲁巴也预见到了。
就是因为这样,欧露巴才会任由基利亚姆他们将自己强行带了过来。
(我受够了。不管那么多了。还是考虑用别的方法吧)
就这样想着,欧露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突然间,舞姬中的一人被绊了一下。向着他的方向倒了下来。
短剑的刀锋向着欧露巴的假面迫了过来。周围不禁响起了悲鸣声,欧露巴突然间伸出右手,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架住了她的腰。
近距离看,与其说是有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如说是眼睛睁得过大的一位姑娘。被这位眨巴着大眼睛的姑娘从正面瞧着自己之时,一位中年女子——舞姬们的指导者赶紧跑了过来,向欧露巴致歉。之后如同恶鬼一样向着舞姬望去,
“娅妮!你怎么搞的,到底到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不操心啊”
“对,对不起,姐姐。我刚才分心了”
“被分心了?舞姬在跳舞的关键时候?那只说明了你技艺未精”
这位姑娘,其实并非如此。虽然的确始终看着欧露巴,但是实际上,这并非是这位被称为娅妮的舞姬的错。她身后的那位姑娘才是太过专注于欧露巴,因此身体撞到了她。看上去,她身后的那位舞女年纪还很小,大约在十六到十九岁之间,因为害怕被斥骂,化了妆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欧露巴心中凝结了。
虽说有点晚,不过还是向她的舞伴们说道,
“娅妮跳得不错”
就这样。
“客人您也真是奇怪呢”
在二楼的房中,欧露巴和娅妮对饮着酒。
肌肤上的汗水,还残留着相互的体温。
“是么”
“为什么要选择我呢?比我漂亮,跳得更好的姑娘不是很多么”
“天晓得”
娅妮对这位贵客感到稍稍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虽然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可是娅妮扯出的话题却没有一样能和他对上话。对方的目光也一直朝下。像这种为了快点完事,对女性冷冰冰的露骨的男人,在舞姬当中是最惹人讨厌的了。
如果今晚的对手不是娅妮的话,那么欧露巴恐怕就会有不好的传闻了。她年龄25岁。自然也有着相当的经验。因此,她看向脖子变得通红的欧露巴,
(这个人,在害羞)
她察觉到了。
恐怕是个雏吧。娅妮忍不住咧嘴笑了
(很像父亲呢)
那是位耿直的,沉默寡言的父亲。在自己记忆中也从未看过父亲开怀大笑过。不过这并不是说父亲始终没有开心过。在比娅妮大五岁的姐姐的结婚仪式上,父亲很少见地喝了酒,在人们面前唱起了歌,笑了,并躲在人后哭了。
就是这样的一位父亲,六年前被征兵,在周边都市国家发生的小规模战斗中阵亡了。而娅妮志愿成为舞姬就是在第二年。
娅妮为了打破和欧露巴之间的沉默的气氛,唱起了自己所知的歌。
之后,又吹起了笛子。一时间,让人感到充满了情感的、柔和的笛声响了起来。毕竟这也是向欧露巴传达关怀之意的笛音。
“舞姬们,大家,笛子都吹得这么好么”
“泽鲁德的女性,都能吹得很好哦。这是她们的其中一项技艺呢。不过,能像我这样水准的并不多”
“哦”
西方陶琅地区的横笛,在北方的交易中也是人气极高的输出品之一。
因为感觉到欧露巴听得入神了,数曲后,为了继续吹奏,
“您要是中意的话。要来一根么。有专门为我们舞姬制作笛子的工匠哟”
“那就来一根——不,两根可以么”
娅妮笑了,之后透过欧露巴的面具望着他的眼睛,
“也许是我多话了,如果您是想将陶琅的土产送给女性的话,还是送别的东西比较好哦”
被她这么一说,欧露巴的脸又变得通红了。
就这样,第二天,欧露巴亲自上门了。
为了亲自对笛子的细节处进行要求,笛子的设计图由擅长绘画的塔鲁克德负责制作。虽然欧露巴已经有了被捉弄的觉悟,不过塔鲁克德对自己擅长的领域貌似有着某种执着。在拜托他的数小时之后,数张设计草图就已经完成了。
“你看看里面有没有比较中意的”
不管怎么说,塔鲁克德竟然也有着认真的一面,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欧露巴,此时也感到十分意外。在其中选了2枚让妮娅拿去后,原本欧露巴是准备告辞的,可到最后,第二天也还是和妮娅一起过夜了。
那是原本已经忘却了的肌肤的温暖。
现在的欧露巴,已经和过去只为了复仇而活着的他不同了。和嘉鲁达的战斗结束后的现在,得到了一点点空虚的时期。这并非懈怠了。只是,欧露巴得到了在踏出自己能看到的下一步,下下步之前的能看清自己脚下之路的时间。
因此,他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投入了女性的温柔乡之中。
欧露巴毕竟也经是十多岁的少年了。
五天后,第三次来的时候,
“英雄大人好像挺中意娅妮的啊"
"明明可以找个更好的女人的,这世道真是变了呢”
听到了这类传闻。感到不好意思的欧露巴,虽然也知道这些话都是不怀好意。不过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羞红了脸。
(管他的呢)
一边想着一边踏入了旅店,从娅妮手中取得了笛子。
夜更深了。
“握住你的手的时候”
“什么?”
娅妮一边捆着头发,一边面向他。裸着圆润的肩。
“在那间店里,最初握住你手的时候,身上的香气并不是那么浓烈。所以才”
娅妮毕竟是观察力敏锐的女性。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当时问欧露巴“为什么会选择了自己”,数日后他这么答道。
娅妮眯着眼睛笑了。


2

在收到这个通知之时,
(逃了么)
阿克斯·巴兹甘首先这么想到。
这话是针对讨伐了嘉鲁达的英雄欧鲁巴的。因为这发生在他这意想不到的时期。
之前连日连夜地开会。好不容易从让人眼花缭乱的工作中暂时解脱出来,正想叫这位英雄来和自己喝几盅之前,
“从欧鲁巴大人那边来了使者。传达过来的意思是想返回陶利亚。只不过,对方表示阿克斯殿下比较忙的话就不方便打扰了,等您空了再联络您也可以。昨天,貌似他们已经从艾门出发了。”
“为什么,要回陶利亚?”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会由于身份太显眼而无法自由行动,这时对方的原话。西方目前仍是处于混沌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对着它虎视眈眈,因此他希望能尽快回陶利亚担任防卫任务。”
“呼”
陶利亚领主似懂非懂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当然,阿克斯之前也得到了在陶利亚发生了叛乱的情报。在阿克斯以及西方联合军终于逼近艾门之时,阿克斯的外甥拉斯旺·巴兹甘用武力镇压了陶利亚的城馆。而阿克斯的弟弟多翁手上的士兵中貌似大部分也都站在拉斯旺那一边。就在那个时候,代替父亲辅佐巴兹甘家的西鲁高大公被杀害了。
而将这场叛乱阻止了的,听说是西鲁高的养子,也是在陶利亚中除了多翁外唯一一位拥有[将]称号的男子鲍旺·特多斯。还有一位不用说,就是阿克斯的女儿艾丝梅娜·巴兹甘。
(突然听到这些,实在是难以置信啊)
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像小说一样,到目前为止阿克斯还是没什么实感。
拉斯旺以“阿克斯被梅菲乌斯夺去了古代王朝的玉玺”的大义名分而举起了反叛的大旗。这的确是无可否认的现实,然而在阿克斯眼中,比起自己没有察觉到外甥的企图这件事,艾丝梅娜竟然能持有玉玺并重新鼓舞起士兵的士气,与拉斯旺对抗,这个事实更让他感到如晴天霹雳一般。
而艾丝梅娜在谋反的混乱中,被嘉鲁达的部下掳走,带到了艾门。因此,父女二人在讨伐了嘉鲁达之后得以见了面。然而由于她受到魔道的影响,身心均憔悴不已。
一次,她对来到自己就寝的帐篷来看望自己的阿克斯说道,
“这个......给父亲您。这是梅菲乌斯的皇太子基尔殿下,给父亲您的,作为友好的证明”
阿克斯从女儿手中接过那件物品。的确里面装着的是古代王朝的玉玺。那是应该曾被梅菲乌斯夺走的东西。
虽然很想知道事情原委,但是极度担心着女儿身体状况的阿克斯,不惜动用飞空船,争分夺秒地将女儿送回了陶利亚。将自己信赖的第三兵团团长尼达鲁也一起派去同行,对他下达了复兴平定了叛乱之后的陶利亚的指令。
“这两天关于讨伐嘉鲁达胜利要好好庆祝。把宫殿里面的酒和粮食都拿出来也不要紧。我要说的只有这些。还有就是要和在战争时期一样不要制约民众的生活。毕竟陶利亚在和北方的交易上是最迟的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欧鲁巴打算回陶利亚担任防卫任务这点的确值得赞赏。不过,
(这不是避开我了么)
阿克斯认清了这一点。
如果带着假面的只是位普通的佣兵的话,就算有着双重身份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果成为了在阿克斯的家臣中,甚至是在全西方最有才能的英雄的话,那么人们自然会密切关注着假面下的人的真面目了,而各种各样的猜测也自然而然就会漫天飞舞。
在阿克斯看来,要考虑的事情还有很多。
(很难相信他只是一位普通的佣兵。而且他应该也会带兵)
不过那个男人,在自己见到他的时候,对方年纪却相当轻。这种年纪又有着带兵的才能的人的身份,那可推测的范围就相当小了。
(王侯贵族)
阿克斯在艾门的王宫内找了一间大的房间。在里面和周边国家的各国王侯贵族进行了连日连夜的讨论。现在在艾门的大门处,西方各国西现存的大部分都市国家的势力都已经祭出了旗帜,随风飘舞着。他们签订了不可侵略条约,另外虽说当前北方的交易再次开启,但也并非像以前那么自由,而是要摸索更加效率的手段。这都是为了恢复经济,复兴国家,而现在的陶琅地区对于那些周边如狼群一般的国家来说,可谓是最好的饵料了。
(如果他是泽鲁德人的话,那就可以考虑他可能是亡国了的年轻王子或者贵族,为了隐藏身份而伪装成别国的佣兵,不过那家伙既然自称是梅菲乌斯人,不管这是否属实,至少可以确定他并非泽鲁德人)
(呼)
阿克斯让随从更换好衣服后,一屁股坐在了窗边的长椅上。
(无论怎样,放着不管的话可是个危险的男人)
暂时先不去想了,本来他就不是那种能独自深思熟虑的类型。以行动力迅速为优点的阿克斯,立刻传唤了第六兵团长纳托克进屋。
纳托克带着五十名士兵,他之前也被下令了要返回陶利亚。并非单纯为了国家的防卫,他还预先接受了另一个任务。
“叫你的人给我盯着欧鲁巴。莱邦长老的身体恢复了的话,和长老也一起商量下。如果要交换意见的话,除了长老和信用的部下外,其他人都不能透露。”
“是”
纳托克毫不含糊地答道。
之所以选择了他,是因为纳托克本身耿直的性格,并没有其他的意图。阿克斯在此刻并不晓得在一部分士兵当中流传着的关于欧鲁巴的真实身份的传闻。因为负责这些零碎情报收集的是军师莱邦·多乌的工作,不过就算莱邦在场,综合起这些情报,最后还是会将工作交给纳托克去做的。
也就是说阿克斯选择了纳托克的这个决定,与其说是偶然,不如说是正确更为恰当。
不过这今后关于的西方陶琅的情势,到底向着好的方向还是坏的方向发展——要判断这些,目前还需要一段时间。
成排的战马队列行走在泽鲁·陶琅时代建造的街道之上。
这些被打上时代烙印的东西,只要走在这里,就不需要担心在这个时期想击溃佣兵并趁乱打劫的山贼了。
从艾门南下行数日,只要看到索玛湖后,就能见到守卫着街道的赫利欧和切利克的正规兵的身影了。
在这路上,基利亚姆从背后感受到了和平常一样的针刺般的目光。欧鲁巴和叫娅妮的舞姬过夜的传闻已经传到了希克的耳中。而且也知道了这是基利亚姆他们教唆他的。
当然,基利亚姆也拼命地将那些向欧鲁巴本人说的那套理由和希克说明了。不过至于希克有没有被说服他也不清楚,只是这之后对方一直一言不发。
(这下,还真是从背后被人盯着了啊)
身经百战的剑斗士基利亚姆,此时也不禁冷汗直流。然而,
“你这家伙,也很了解他了呢”
在索马湖畔,旅人们休息之处,希克突然这样说道。
“了,了解什么啊”
“对付那孩子的方法啊”
希克一边斜视着基利亚姆的腰,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马儿狼吞虎咽地吃着饲料的样子,
“如果对只凭着自己的情绪与那孩子争论的话,那他就肯定得和你急了。但是如果对他详细地说明道理的话,那他就会仔细听的哦。大概察觉到自己经验不足这一点了吧。”
“有这么夸张么?泡个妞还得讲那么大一堆理由——么?”
希克用锐利的视线看向基利亚姆说道,
“嘛,算了。的确在那件事情上,泽鲁德的人们对欧鲁巴的感情变得稍微单纯了一些呢。不过,你们这样瞒着我,带着那孩子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这点我还是不爽呢”
(真是的,像保姆一样的家伙呢)
基利亚姆这样想到,当然嘴上并不敢这么说。读出了这位长年和自己呆在一起的男人的表情,希克笑道,
“我呢,并不是因为欧鲁巴和女人过夜这一点而生气。也许的确也有点生气也说不定,不过与你们瞒着我鬼鬼祟祟地干这些事比起来,那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是,是吗”
“该怎么说呢——。我呀,或许还有点高兴成分在里面内呢”
“高兴?”
“那个孩子,终于自己从复仇的枷锁中解放出来了。逐渐变回原来的欧鲁巴了呢。这点上,的确是令人高兴的事啊”
虽然基利亚姆完全不明白希克为什么会高兴,不过至少还是没有去做和他争辩这种蠢事。
另外带领着五十名以上的佣兵先行的欧鲁巴,摘掉了假面,恢复了最初到陶琅地区时候的绷带头造型。
说道假面的剑士欧鲁巴,目前在西方可谓是无人不晓。他所到之处无不受到当地人的热烈欢迎。部下们也向当的高兴,刚开始是不得已才这么打扮的,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实在受不了,就选择了用绷带裹住了头。
“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欧鲁巴先通知了基利亚姆和希克,之后传达了整个小队。


“啊,这么快” 在休息处发出女孩声音的塔鲁克德,兴致索然地直起了沉重的腰。“又不是急着回去。稍微悠闲一点不行么?”
“没有悠闲的理由。好了,都骑上马。”
欧鲁巴冷淡地说道。如他所说的一样,就开始行动了。
(很急?——是么,很急么)
欧鲁巴察觉到了。
内心里的某一处在焦虑着,这一点的确不能否定。不过具体来说明明并没有什么迫近的威胁,可是
(差不多也该行动了)
在嘉鲁达讨伐后,意识到自己经常这么想。欧鲁巴已经是功成名就的身份了。成为了从小时候就憧憬的[英雄]。
话虽如此,却完全没有那种心情。理由的话有很多。想衣锦还乡但故乡却已不在,无法摆脱面貌的不自由,总是逃避着周围的某些人或事。
(逃了么)
阿克斯的这种感觉,未必错了。欧鲁巴确实害怕被他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这样子,哪里像个英雄啊)
街道左右站着的卫兵向他们挥着手,塔鲁克德和希克他们回应着,在没有被察觉到他是假面的英雄的情况下,既然欧鲁巴已经穿着陶利亚正式的甲冑,就表明已经和同伴们见了面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在从艾门出发之前,欧鲁巴也是这样问了自己。比起老老实实地回陶利亚,或者进入北方诸国,也可以向西进入沙漠。选择有很多。
(不——)
就在这么考虑的时候,欧鲁巴胸口突然感到沉重起来。这种阻断那些未来的感情,以来路不明的形态在内心里扩散开来。
占据着内心的,是在西方战斗的日子,在艾门神殿与嘉鲁达对峙的那个瞬间。就这样,
(又要逃避了么)
(扔下我们)
(打算丢下我们,自己逃跑么)
在嘉鲁达的魔术下涌现的黑暗中,回荡着亡者们的话语。一时间几乎站不住跪了下来。被那些虚幻怀念的面庞所乘虚而入,几乎身心都要溶化了。
在即将被击溃之时,欧鲁巴扯掉了自己的假面。只在那个瞬间,欧鲁巴看到了连接未来的那一线光明。并不是在讨灭嘉鲁达之后西方所等待的未来,而是关于自己的,以及自己身为皇太子时期在梅菲乌斯所经历的种种苦难。
不过,实际上,目前还是将脸藏了起来,在风沙飞舞的街道上,摸索着道路骑着马走着。
只不过,
(回到陶利亚的话)
或许也能知道梅菲乌斯的情况了——。
也带着这样的想法。
在梅菲乌斯之时的欧鲁巴,复仇就是他的一切。复仇才是他生存的目标,复仇才是他的精神食粮,整个人沉浸在复仇的情绪中,引导着自己的复仇行动。
当然他并非想回到那个时期。只不过,在打开复仇的加锁后,他看到了关于梅菲乌斯的和之前不同的视点。
当然,在欧鲁巴心中,[梅菲乌斯]这个词并非是单体的存在。而是伴随着许许多多的名字和面孔。
像执政者格鲁,西蒙,罗格等重臣。格威和凤·兰,帕席尔和过去的伙伴们。
在各种各样的围绕着梅菲乌斯的脸孔中,也有着碧莉娜·阿维尔的面容。虽说还不在[梅菲乌斯]这个体系之中,但却不断地努力着想要成为其中一份子的少女的身姿。
就在脑中闪过那个笑容之时,仿佛被重击了一般,欧鲁巴的胸口突然感到一阵刺痛。
在离开梅菲乌斯之时,欧鲁巴制造了皇太子死亡的假象。与此同时是付出了许多其他的代价。在立场上,无法向碧莉娜说明这一切,连告别的机会也没有。
之后来到西方之地,欧鲁巴又和另外一位公主以与之前不同的身份再会了。
陶利亚的艾丝梅娜·巴兹甘。
那是曾今自己还是基尔的时候只见过两次面的少女。
而艾丝梅娜那憔悴的面容,如今的欧鲁巴想起来,心中仍是心痛不已。
(碧莉娜·阿维尔她——)
每当想到这里,不管怎么样那个名字都无法浮现出来。婚约者已经死去了的她,现在在梅菲乌斯过得如何呢,这种疑问不停地涌现出来。想更深一点,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我真傻。基尔已经死了的现在,她继续留在梅菲乌斯的理由已经没有了,现在肯定也已经回加贝拉了吧)
仿佛对自己考虑的事情觉得羞耻,不知多少次欧鲁巴都这么想着,然而就如塔鲁克德所指出的一样,他的确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焦虑着什么。
天气晴朗。
眼前发红的大地,从未见过的异国风景重叠了起来。有着随风摇摆的花草,亦有着蔚蓝广阔的天空。在那里,一艘飞空艇飞翔着。白金色的头发随风飘扬,少女在故国的天空中轻盈地飞舞着。
(羽翼,她取回了么)
幻象,在欧鲁巴仰望前随风飘散,消隐无踪。


3
涅塔因位于比拉克和索隆中间的地带。除了和梅菲乌斯其他的要塞一样,被峡谷守护着外,周围还有许多小规模的都市将其围绕着。
当初,其并没有成为飞空船的中继基地而连接交易都市比拉克和索隆。再加上还残留着与西方陶琅地区的交易,在这断绝后的两百年前,原本预定一旦基地被破坏,就在和比拉克夹着河流的东北位置上,建造海上船用的港口以便最为效率地进行与北方的交易。
然而,就在这个计划刚开始之时,在遥远的山脉北部,候林地沟周边被崇拜着兽头人身之神的都市国家伊奥所管辖着,但是却发生了伊奥的狂信者们聚集在一起越过河流汇集而来的事态。
梅菲乌斯受到需要急增要塞基地的压力,因此才构成了现在最基础的涅塔因城。从格鲁往前数的三代前,布拉德高地一带被当地的豪族所夺去之时也是,和索隆,伊德罗三方共同协作阻止了敌军的进攻。
再加上,当时负责祭礼的龙神教长老众,看出比拉克的东侧[卦象不佳]。而在相同的地域中也残留着梅菲乌斯的贵重的森林资源,因此到最后,港口的建设计划就夭折了。基于这样的缘由,涅塔因现在仍部分作为连接比拉克和索隆的都市。
话虽如此,在布拉德高地再次归于梅菲乌斯的现在,比起守护边境的阿普塔以及有着繁荣交易的比拉克的话,那就相对逊色了许多。就算在原本就被别国讽为没文化粗俗的梅菲乌斯中,“涅塔因”人也是“乡巴佬”的代名词。
再加上,大约半个月前,窝藏一名奴隶的村庄被军队消灭了。包围了村庄的恐怖,也感染了整个都市,在高耸的城墙内侧,空气中流动着仿佛要将身体切裂的气氛。
在那之中,
“加贝拉的碧莉娜王女好像来了呢”
得到了这样的情报。
说到涅塔因,其郊外有着一个小型的剑斗场,是块娱乐很少的地方。涅塔因的住民们中,流传着这样的消息。
“听说那位公主有着梅菲乌斯的女孩根本无法与之相比的雪白的肌肤啊”
“不过为什么在这种时期来涅塔因呢”
“貌似是来对驰援加贝拉的事向赛昂将军道谢的”
“虽说也许是这样,但我想一定是为了缓解伤心的痛苦出来旅行的吧。走遍梅菲乌斯各处,将所见所闻都带回加贝拉去吧。”
(加贝拉王女。基尔·梅菲乌斯的婚约者么)
在涅塔因城内走着的剑士帕席尔,脑中浮现出王女的身姿,他只在索隆和阿普塔远远地看到过她,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只是,对那坚强的眼神却是记忆犹新。
帕席尔身为历战的剑斗士,被人称为【豪腕】、【铁腕】的他。曾是对自己被迫成为剑奴隶,和妹妹分开而心怀憎恨,意图将梅菲乌斯引入火海的男人。
然而,这个计划被叫做扎德·考克的男人所利用,当成自己夺取权力的工具,最后,两者都被皇子基尔·梅菲乌斯所挫败了。
原本应被处以死刑的帕席尔,被基尔所救,编入了皇太子近卫队并任命为步兵队队长。
被派去阿普塔与陶利亚作战,之后,皇子又带着他们前往扎伊姆驰援加贝拉,就这样获得了功勋。
(这位皇子。究竟是位什么样的人物)
尽管帕席尔对这位让部下欧鲁巴欺骗自己,粉碎了自己对梅菲乌斯复仇的基尔恨之入骨,然而同时,他对这位颠覆了自己曾经对皇族的印象的男子,抱有着强烈的关心。
(所谓会在历史上留名的英杰,就是指这样的男人么)
就这样认为的帕席尔,基尔在这之后,就在阿普塔遭受枪击,消失在被黑暗笼罩着的尤诺斯河中。
帕席尔自不用说,一起和搜索队在河周围拼命地搜寻。他和在阿普塔立下战功并决定留下的百名剑奴隶们一起搜索时,从尤诺斯河北部的森林中,突然传出了格威的制止声。
格威的话,原本是处于同样的剑斗世界的人,也同样率领着50名近卫队,
“看来狙击皇子的是黑盔团奥巴里麾下的士兵”
格威开口说道。身着黑盔团服装的士兵,也有好几位部下看见了。“恐怕那些家伙逃到西方去了,我们之后也会去追击”
“那么,我们也去”
就在帕席尔开口之时,格威伸出手遮住了他,手中拎着貌似有相当份量的皮袋。
“里面有着各位的赏金。为了应对像这种特殊情况,皇子之前预备好的。把这些分给大家吧。”
“什么意思?”
“这样搜索到现在仍一无所获,恐怕皇子存活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我们是为了守护皇子的近卫队。就算抓住了首谋者,我们也的承担起守护皇子失败的责任而被处刑。然而,就如同你们一样,我们也是在梅菲乌斯被当成畜生般的奴隶之身。尽管我们侍奉皇子,但是却也不想再次被梅菲乌斯绑上枷锁,所以,在此解散吧”
格威的话,使得帕席尔身后的士兵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波澜。这位古铜色皮肤的老剑士继续说道,
“皇子对我们有着大恩,因此我决定至少我们得亲手讨伐奥巴里,在那之后再解散”
“等等。那么,我们也等讨伐了奥巴里之后再......”
“人数太多的话容易被对方发觉很难接近。你们走吧。这是对将我们奴隶之身解放的皇子的唯一的报答方法了”
帕席尔静静地看着格威那张严肃的脸。
这之后,看见格威和近卫兵越过森林,选择了尤诺斯河的北部迂回的道路,帕席尔让手下准备了装钱的袋子。
“帕席尔,你准备怎么办?”
帕席尔未拿一枚钱币,这被一名叫做米凯尔·德斯的士兵听说了。他之前也是剑斗士。在建国祭之时举办的剑斗大会上,和那位戴假面的剑斗士欧鲁巴也战斗过。
“我...”
帕席尔答不上来。他对格威的态度,
(里面有什么内情)
他这样想到。
虽说他对格威并没有那么深的认识,不过也不觉得他是个很会撒谎的人。面对面之时,格威回避了他的目光。
皇子基尔,是个善于谋略的男人。在阿普塔攻防战之时,就曾连自己的正规兵也欺骗了。莫非,帕席尔这样感到。这次也是为了什么的策略么。
虽然帕席尔无法知道内幕,然而却无法抛弃自身的观点。不知为何心里无法认同基尔皇子的死。
(不亲眼见到那家伙的尸体前我无法认同。要是这一切都是那家伙的策略的话,又会被他骗了。到时候肯定会被对方嘲笑。这种事情我可不想遇到第二次。)
究竟具体上有没有考虑到此等情况,自己也不清楚。或许只是想要一个理由也说不定。能让厚着脸皮返回阿普塔的自己接受的理由。
不知为什么米凯尔也和他一起同行了。对方原本也是位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人。这样的展开也略微有意思起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近卫队再次回到了阿普塔。然而包括格威在内,只剩下数名队员。各个都市过来帮忙的士兵们忐忑不安地来迎接他们。格威的甲胄上明显地被新鲜的血液所染红。格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汇报昨夜发生的事。
就如格威自己之前预测的一样,他们发现百名黑盔团的逃窜士兵准备跨越陶琅地区的国境。发现了追击部队的黑盔团,二话不说就与格威带领的近卫队发生了激战。因此不用怀疑,肯定是奥巴里和他的部下暗杀了皇子。
接下来的就是双方的肉搏战。只不过,黑盔团那边并未蠢到与他们酣战,大半都开始逃跑,剩下的和数量上处于劣势的近卫队展开了交战。
“只差一步了”
格威仿佛快吐血了似地说道。
在惨烈地激战的最后,大部分的近卫兵都牺牲了,黑盔团也被击溃,然而身为首领的奥巴里却逃跑了。
“那家伙也应该受了不轻的伤,因此可以判断他仍未逃到陶琅那边。拜托各位了,立即封锁国境线,全力搜索。在没见到那家伙的死之前,我死不瞑目。”
帕席尔远远望着这样嘶声着的格威。有什么内幕,这点他更加确信了。像帕席尔这种程度的剑士能够注意到,格威和他带回来的近卫兵身上受的伤痕实在太浅。应该是为了让大家相信进行了一场惨烈的战斗,而将大量的鲜血洒在自己身上了。
更可疑的是,原本应在近卫队里的假面的剑斗士欧鲁巴。见不到他的身影。恐怕在森林里见面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那人应该是皇子的忠犬才对的。之前潜入企图谋反的帕席尔他们中间,并曝光他们的计划的也是他。如果当时一旦被识破的话肯定就没命了,而能够担任那样的任务的男子,这次又独自隐藏了行踪。
(那个像恶鬼一样的男人,这次又在谋划着什么)
因此,他之后就留在了阿普塔。格威对帕席尔的留下并未表现出吃惊。如果有什么内幕的话,帕席尔认为这之后肯定会对他说出来的。
然而几天之后,就算在国内调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搜索,仍找不到皇子和奥巴里。
结果最后,他们被召回了索隆。报告搜索的结果,以及皇子被狙击之后的状况。
又过了几日,皇子事先写好的信件被发现了。信中记载着在阿普塔的战斗结束后,他原本貌似是打算解散近卫队的。之后作为皇位继承者认真地前行,而对于近卫队以及不再作为奴隶的他们,要对他们逐一进行选拔。还有就是增加了将原先的奴隶们交到罗格·赛昂将军处编入军队的要求。
(不论是哪个,果然都是刚开始就定好的计划么)
就这样考虑着的帕席尔,然而在同时,皇帝发表了皇太子位置空缺的声明。这就意味着公开声明了皇子基尔的死讯。在帕席尔看来,如果这也是对方的计划的话,那么就越来越不明白皇子打算要做什么了。
(真不明白。难道那个男人舍弃了一切从梅菲乌斯逃走了么。就因为害怕皇帝责罚?)
正这么想着,脑中突然浮现出了在驰援加贝拉之前基尔皇子的表情。那是一副死气沉沉,直到现在仍觉得仿佛虚幻般的要消失掉的样子。而实际,他在战场上也丢了性命。在那时——、
“帕席尔大人”
从旁边响起的声音,让帕席尔吓了一跳。一位年轻的姑娘走了过来。
“您在想什么事么?”
“啊......不,没什么”
是米拉。原本是在索隆的竞技场干活的女奴隶。平时曾照顾剑斗士们的生活起居,在帕席尔他们加入近卫队之时,她也跟了过来。米拉一脸沉重的表情,
“失去了那么多的同伴......一定很痛苦吧。我也无法为帕席尔大人您做点什么”
“没那种事。米拉你能过来,我就感到是一种救赎了”
帕席尔心中一阵难过。米拉她并不知道近卫队解散的事情。
在失去了皇太子的情况下,皇太子的近卫队实际已经名存实亡了。格威和他的养女凤·兰、原先隶属于塔尔卡斯剑斗商会的二十多名剑斗士、还有帕席尔和米凯尔、担任生活主管的米拉,都按照皇子的遗言,被派往罗格·赛昂将军处。
罗格将军对他们也表示了欢迎。不过尽管如此,将军自己也有诸多不便。再加上,罗格将军麾下的晓光翼团,有着装备了龙石船的飞空部队,所有的队长大半都取得了翼龙士官的资格,也就意味着可以搭乘飞空艇。同时也包含了少数的骑步兵。在未募集佣兵的这个时期进行兵力的补充之前也无先例,因此帕席尔他们在团中可谓是少数不安定的存在。
“我并没有对现在的状况表示不满。我要是不想干的话也可以拿钱走人的。但是,我除了剑以外一无所长。恐怕那之后也只能去矿山干活了。”
帕席尔一边走一边无所谓地说道。本来自己和女性说话就不是特别擅长。自然也只能说一些关于自己的话题了。
“既然脚上没有束缚住自己的锁链,那么就按照野兽的做法做就可以了。原本,奴隶就是这样子理所当然地被呼来喝去的”
(无聊)
想抱怨又无法说出口,帕席尔不由得咂了咂嘴。
这时,
“真不愧是曾经侍奉过皇子殿下的人呢”
“在城里巡逻也带着女人”
这两句令人不快的话语,出自一群健壮的男人们之口。这些罗格·赛昂直属的士兵,从刚才就带着一脸不爽的表情。
帕席尔向他们点头示意后,准备带着米拉离开。但在这之前却被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此人的个头比帕席尔还要高。因此帕席尔不得不停了下来,
“找我有什么事么”
“新来的么,好大的架子啊”
巨汉挑衅道。“为了还不懂世事的剑奴隶,我们来教你一下团里的规矩”
(原来如此)
帕席尔看着前后围住自己的士兵。一共五人。
(老子正好有气没处发)
他们的将军罗格之所以被调离了索隆,就是因为赞同了皇子的行动。因此手下的人当然就把气发到原皇子直属的帕席尔头上了。
“所谓的规矩,对女人也要用上的么?”
“你说什么”
帕席尔那异常冷静的态度貌似惹火了对方,巨汉的眼睛瞪成了三角形,不过
“女人就算了。给我闪一边去”
“帕,帕席尔大人”
“快走” 对着仰头望向自己的米拉,帕席尔推开她示意道。米拉犹豫了一下,眼中再次射出了坚定的光芒,赶紧转身跑开了。
“好了。那么,各位要教我什么啊”
“明知故问”
话毕,巨汉就挥舞着巨大的拳头揍了过来。帕席尔弯下身子避开这一击后,一拳轰在了巨汉的肚子上。
巨汉闷声蹲了下去。在那之后,周围的男人们一齐扑了上来。好不容易转过身来,用勾拳揍翻了第二人之后,就被第三人给揪住了。对方踏上了帕席尔的腰和腿。
(这样就可以了吧)
以背为支柱,再抱住他的腰将他拉倒在地。之后所有人一起冲上来围殴,帕席尔任凭对方踢着自己。
帕席尔只是用粗壮的手臂护住自己的脸和要害部位。毕竟他也知道对方并非是想杀了自己。
“今年的菲利佩大人身手这么笨重,实在不咋地啊”
士兵们故意提到剑斗大会的优胜称号来侮辱他。这已经不是所谓的“教授规矩”了,他们已经带着个人的憎恨出来不断地打击着帕席尔。
“你这个向梅菲乌斯造反的家伙,知道你这张下贱的嘴脸有多让我们讨厌么”
“竟然还玷污了将军的履历”
帕席尔忍住对方的拳打脚踢,无言地等待着他们消气。
“住手!”
如同救世主一般戏剧性登场的,是大喊着冲过来的米凯尔·德斯。帕席尔看着他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神,
(别干些多余的事啊)
帕席尔瞪了瞪他暗示别管闲事,然而,
“我来了你就不用怕他们了,帕席尔”
糟糕之极,米凯尔此时斗志高昂。说到底心里不爽的也并非只有正规军的士兵。原本在剑斗场是人气极高的剑士,米凯尔对眼前这种看不惯的场景可谓是心头火起。
他冲上去立马放倒了正在狠狠地踹着帕席尔的士兵。
“混蛋!”
“这家伙也一起揍”
米凯尔这下也被士兵们围了起来。帕席尔咂了砸嘴想着,打倒了一人的米凯尔被身后的人所揪住,若是他陷入险境,那自己这边也不得不上去帮忙了。
剩下的就是乱斗,混战。
帕希尔的脸被飞来的石头狠狠地砸中。他向着疯狂地扑上来殴打他们的士兵们吐掉嘴里的血。带着要宰了对方气势和速度,狠狠地用拳击中对方的下颚。米凯尔也同时在数名士兵的围攻下灵敏地闪避着,时而跳起用拳,时而弯腰猛踢对方的下盘。
“怎么了,怎么了”
“菲利佩开始发飙了啊”
终于其他路过的士兵也被围了上来,有上来帮忙的,也有在旁起哄的,整个场面如同祭典上的骚动一般。
群架在继续,帕席尔已经是脑门充血。不仅忘记了刚才为何委屈自己让他们随意殴打的理由,此时更是战意澎湃。用着与他那巨大的身躯完全不相符的敏捷性移动着脚步,狠狠地揍着士兵们的脸、腹和脚,而对方跑上来围殴的他的人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突然感到天旋地转,自己就被放倒在地面上了。
“好强啊,帕席尔” 并肩站在他旁边满脸是鼻血的米凯尔笑道。“空手的话,那个欧鲁巴也不是你的对手呢”
“真不像话啊,你们” 另一边,在旁的正规兵们起哄道,“我们晓光翼团,可全都是横扫天空的战士啊!别被新来的三两下就干掉啊”
帕席尔和米凯尔的衣服已经成了碎布条,露出了被对手溅出来的鲜血所染上的肌肉
,的确不愧为是历战的剑斗士。
此时就连梅菲乌斯的正规兵们,也无法隐藏住心里对他们对手的佩服。可是若是在此被他们打倒的话,那之后他们的立场就更没地方摆了。终于人数多了起来,眼看他们即将一口气压倒两位剑斗士之前,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大喝。
让士兵们一下子停了下来的,自然是飞奔赶来的罗格·赛昂将军。
帕席尔此时隐约地看到柱子那边有着米拉的身影。应该是她叫来的吧。
看着罗格喘着气冲了进来,士兵们一动也不敢动。毕竟他还是这片地区的统帅。罗格一言不发连扇了两名士兵的耳光。
“给我回到自己的岗位去”
再次大声的命令下,士兵们爬起来,扶着自己的同伴离开了。
“什么啊,都打到这份上了”
米凯尔·德斯小声抱怨道。在剑斗场上原本拥有一张俊脸的他,此时整张脸都被打肿了,形象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帕席尔拭去胡须上残留着的血和汗说道,
“将军”
“不用说了” 罗格制止了他道。“我知道,这也是我们上面这些人没管好他们的证据。”
“不过他们的确敬爱着将军您”
帕席尔简短地道。
“这点,我也明白”
罗格在短暂地沉默后这样说道。
当天傍晚时分,碧莉娜王女所乘的船抵达了涅塔因。


本帖最后由 Loliconquesta 于 2011-3-28 19:56 编辑


第四章 淑女们共同的秘密
1
一见到回到兵营的格威。
“公主她来了么”
蓝听说了这个消息。当然,也得知了格威要担任碧莉娜的护卫。只是顺便确认一下罢了。
“恩”
格威带着冰冷的表情答道。蓝歪着小脑袋,
“你脸色不好呢,要喝点药么”
“不了”
格威猛地坐进了椅子。显露出在担任剑奴监督官时谁也未曾见过的疲惫感。不过,蓝对他的样子似乎有些头绪。
“曾今也有过这样的状况呢”
(也许是吧)
虽然这样想着,格威却没有说出口。
“格威大人,欢迎回来”
在那里,有着两位负责照料生活起居的少年。格威麻利地将身上的甲胄解下来,更换的衣服也已经准备好了。
“里诺,入浴前的准备工作就交给你了”
“了解了”
那位可爱的少年带着一本正经的表情,鞠了一躬后离开了。
格威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实际上,他感受到了与战场上以及剑斗场上不同的性质的威胁,身心都疲劳无比。
在护卫王女回来的途中,格威多次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从马车里透过窗户看着他的碧莉娜王女。
(这下,可麻烦了啊)
格威已经随时做好觉悟了。原本自从得知王女向皇帝请求想来涅塔因之时,他就抱有同样的担心了。
那位公主的性格,并非是会一直沉浸于悲伤之中的类型。或许是觉得皇子的死太过于唐突,因此才特地来调查其中的真相的吧。格威这么想到。
不用说,格威当然知道其中的真相。从皇子基尔·梅菲乌斯——也就是扮成皇子的欧鲁巴那儿得知了那个计划。
从欧鲁巴处得知了那个计划之时,格威始终保持着沉默。
“这样,就行了吧”
格威忍住长时间想要插话的冲动,只问了这一个问题。虽然知道时间不多了。在增援加贝拉后返回阿普塔的途中,眼前已经看到了阿普塔城了。欧鲁巴轻轻点了点下巴。
格威点了点头,
“明白了,那我帮你吧”
“直到最后还劳烦你了啊,监督官”
没什么啦,格威心中念道。毕竟切身体会到周围环境的剧变的并非只有欧鲁巴。仅仅在这几个月间格威就同样经历了相当程度的变化。
“和蓝说了么”
“正打算去和她说”
听到这话后,不禁就流露出了原本自己还打算压抑着的表情,一瞬间欧鲁巴的眉间露出了一丝不快。
“有什么地方不对么”
“没什么”
到目前为止,很难想象欧鲁巴会把计划的内容直接告诉和自己计划没什么联系的人。而且,格威对于之后想得到回应的欧鲁巴的心情多少也有些理解了。而因此欧鲁巴他所产生的不满,当然自己也察觉到了。
这之后,他们回到了阿普塔城。在诸多的准备结束后,格威留在兵营内的一间房间里。接见了同样准备完毕了的希克。虽到了黄昏时分,再加上天空中云层密布,室内已经一片昏暗了。
想起来,和他也有着不可思议的缘分。他俩在这个梅菲乌斯,是知道皇子是影武者这个恐怖秘密的少数人之一。
“还没有个他说呢”希克一边看着远处流淌着的尤诺斯河一边说道。“我可是打算和他一起同行的呢。反正现在和他说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到时候打算再强行跟着他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格威你打算怎么样”
“我嘛......恩。反正都到了这个岁数了,再想干些新的事情也太晚了。还是留在梅菲乌斯了,和蓝一起——嘛,如果她愿意的话”
“那就多多保重了”
希克回首告辞道,笑了起来。
他笑的理由,格威也清楚。剑奴隶和他的监督官,两者在告别之时可不会说“多多保重”这样的话的。只不过仅仅这样,想起这几个月以来他们经历过的奇特的命运,离奇的经历,格威也不禁苦笑了起来。
希克在最后,
“欧鲁巴他啊。最初来到塔卢卡斯商会,被你教训了的当晚,一直嚷着要宰了那家伙呢。啊,这个小子,肯定会那么干的啊。不过就算他这么做,到最后十有八九是会没命的。因此当时我就认为像他那样的性格肯定是活不了多久的”
说了这些算不上感人的话后,希克离开了房间。
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那天晚上,欧鲁巴随着枪声坠入了尤诺斯河中。格威和希克率领着近卫队,打着搜索的旗号率先出了城。希克带着欧鲁巴乘着小船,关闭所有灯火向着河对岸划去。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中后,格威他们才重新点亮灯火,开始了对河的搜索。这之后的事,就和帕席尔回想起来的一样了。
然而总算完成计划喘了口气的格威,在这之后产生了对欧鲁巴强烈的愤怒。而之前的他可是绝不会这样的。
欧鲁巴,偏偏对凤·蓝没有道别。
“格威是知道的么”
在凤·蓝的追问下,格威显得理屈词穷了。明明表情上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变化,不,就是因为如此,从他眼中放出的雪白的光芒才更显得恐怖。
“为什么,没让我知道呢。是故意不告诉我的么。我就这么没信用么”
“恐,恐怕他也很难过吧” 格威露出了让熟悉他的人也觉得软弱的表情答道。“越是亲密的人之间,在分别之时才会更伤心啊。这点我想你也是明白的吧”
对格威来说幸运的是,在这之后,凤·蓝所照料的龙到了产卵的时期。因此她暂时得把心思放到龙身上了。
在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之时,
“格威,我多少也是能【预测】的哦”
凤·蓝这样说道。这样翘起下巴微笑着的,是她表现出自豪的证明。在一起生活的期间,格威渐渐理解了养女一些细微的感情表现方式。
“你指的是什么啊?”
“那些孩子们和欧鲁巴,也就是我和欧鲁巴之间的缘并未切断。格威,你也一样”
(哦?)
蓝的确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对驯龙有着卓越的手腕 ,不过从未听说过她也有着预知和占卜一类的能力。不管怎么说,她既然会这么说那也只能试着相信了,格威这样想到。
至此,虽说对于格威来说是从未体验过的一种威胁 ,然而,
“和之前一样的表情呢”
就和兰所指出的一样,护送碧莉娜的途中,落在原剑奴监督官眼中的,正是兰之前预见到的即将到来的未来。
王女的视线,仿佛在叩问着他。实际上,格威之前也已经准备好了被对方质问。不论对方问什么也绝不露出马脚,因此提早就在考虑着她会问些什么了。
然而碧莉娜始终保持着沉默。格威在和她点头示意之时。也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恶寒。
就这样正想着接下来应该没什么事了,可是在就餐休息的时间里,王女却突然很闲似地冷不防走了过来。
“格威你,恐怕也很辛苦吧”
她挂着一脸微笑。
实在太过于突然,再加上琢磨不出对方的用意,格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不禁摆出了一脸困惑之色。
【辛苦】究竟是指护卫的事情,还是指别的事呢。
(那位公主殿下,不会想在涅塔因搞什么事情吧)
对于碧莉娜的行动力,他可是屡次领教过了。其胆量也让他震惊不已。在阿普塔的攻防战之时,在因敌军舰船袭击过来而畏惧的自军的船内,亲自稳坐舰桥指挥着舰船内的士官们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时连欧鲁巴也惊叹不已。
格威望向他的养女。
“公主她说不定会问你些什么事情。你小心点啊”
“对说谎我可不在行啊” 蓝抱怨道。“只要不说实话就行了吧。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格威和蓝在这个兵营的一个房间内共同生活着。这也可以说是双方的缘分了。毕竟,在剑斗商会时代两人从未说过一句话。在任职近卫队队长之时,因为兰不喜欢住在训练严格的近卫队的兵营里,因此就给了她一所单独的房子并收她为养女。而在那时,也顺便带上了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奴隶,不过现在身边只带着一名叫做里诺的少年。这位被称为里诺的少年,并不是赛昂将军配给他们的侍从。格威以前就认识这孩子,花钱将他雇来的。
蓝日复一日地照顾着龙。其中还带着来自索隆和阿普塔的。里面还有着在与陶利亚签订和平契约之时得到的被称为Union的新品种。
房间里曾经既是作为餐厅也作为寝室的,不过偶尔,蓝自己也会准备一些食物。因为原本她就是西方的游牧民族出身,饮食中也有着格威从未吃过的许多东西,比如炒一种名为ジジズ的昆虫的料理(译者注:抱歉,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虫子...)——原本是为龙准备的一种食物不过——放些口味重点的香辛料后味道还是蛮不错的,格威喜欢那它作为下酒菜。但是,因为罗格·赛昂之前来并未见过这道菜,所以当时只能光喝着酒了。
第二天。
早上蓝还是早早地就到了龙舍。
“好久不见了”
在那儿有着比她更早到达的人。
碧莉娜·阿维尔。
不知为什么,她穿着乡下女孩才穿着的长裙和厚厚的衬衫。
蓝,用不仔细观察就无法察觉到地程度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2

“让我来帮忙吧”
碧莉娜紧张地说道。此时的她穿着长靴,兴奋的像个想挑战新事物的孩子似的,眼里闪闪发光。
可蓝却说道,
“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 虽说双方是久违的再会,却这一开始就话不投机。“你那样做的话只会受伤罢了。要是乱来的话
,我稍不注意,碧莉娜你就会成为龙的早餐了。”
掩盖不住自己的吃惊,此时的碧莉娜一时间哑口无言。
不过性格上,王女并不是属于那种受到威胁就会马上退缩的类型。而凤·蓝也并未特意制止她。
工作开始。
蓝首先开始打扫龙舍。在里面,根据龙的种类用笼子划分成了几块不同的区域。毫不犹豫地走进笼中的蓝,将奴隶们装来的水倒进
桶中,之后用铁锹将龙粪以及旧的干草铲到外面。
龙群们在蓝的诱导下聚集到了不会干扰到她工作的地方,但并未离开笼子。
看着四处移动着的庞大笨重的身躯,在旁边学着的碧莉娜也不禁看得出了神。
当然,为了扩张收容了数头龙的龙舍,也需要干力气活。说实话,就算是对自己体力颇有自信的碧莉娜,要一边注意着龙就已经相
当费力了。再加上周围的臭气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平时就算是训练龙的龙丁,对这种活也是交给身份低下的奴隶们去做的。
然而此时的凤·蓝,却仿佛习惯了似地不紧不慢地进行着工作。虽说身材比碧莉娜略高,然而那具纤细的身体中不知为何有着这么
多的力气。
才开始没过多久,碧莉娜就累得满头大汗了。周围的臭气越来越浓烈,自身也开始喘着气。然而她却咬着牙继续坚持着,渐渐地终
于觉得有些习惯了。
突然间,她感觉到了身后的气息。不是人,就在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点之前,背后猛然受到了强烈的重压,身体被迫向前倒了下去

就在碧莉娜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蓝瞬间跑到了她的身边,挡在了趴在碧莉娜背上的中型龙拜昂面前。最初还仿佛要抵抗
似地低声咆哮着的拜昂,在蓝那双琉璃珠般的瞳孔的注视下,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之后
转过身来的碧莉娜的脸上渐渐回复了血色。蓝憋了一眼王女的脸,
“你被这孩子讨厌了呢”
她说道。
“那是因为你刚才在想着别的事情。龙能够解读出周围的人抱有的感情。但是并非能够理解人类全部的思考,对于那些不在考虑自
身的人们,它们就会怀疑对方是否是敌人,也难免会害怕的。而且,刚才这孩子是个急性子,一直以来情绪都不怎么好。要是大意
的话,连我也搞不好会被袭击。好了,剩下的交给我你回去就可以了。碧莉娜你有着适合你自己的地方。”
碧莉娜沉默不语。
一边将干草垫在膝下,一边保持着不动的姿势坐下。蓝再次开始了工作。
过了一会儿,
“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话么?”
“你能读出我的想法么?”
“虽说你不是龙,但是这点程度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碧莉娜看着蓝的双眼中并没有特殊的力量,但此时她还是点了点头。
走到了笼外的碧莉娜·阿维尔,一边看着视界中另一端的在铁格子里工作的蓝,一边开始述说起自己的来意。
蓝始终没有插嘴。一边继续进行着作业,但却看也不看碧莉娜,也不知道她到底听进了多少,碧莉娜继续向她讲着。
“我——”
自从回到了索隆,就过着无所事事的时间。不仅毫无干劲,虽然知道特蕾西娅以及周围的人们都很担心着自己。但却对这一切感到
厌烦,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可是,当从母国加贝拉的使者到达,催促自己回国的瞬间,
(不能就这样回去)
这种想法,在内心产生了。
然后就在那时,从以前开始就缠绕在心中的某个疑问,在脑中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蓝应该也知道的。基尔皇子和奥巴里将军率领的黑盔团在阿普塔附近的村庄发生冲突的那次”


根据皇子当时所说,奥巴里将军过去曾经洗劫过阿普塔周边的村庄。掠夺了当地的粮食财物,袭击妇女,反抗他的人自不用说,就
连向他投降的村人也一个都没有放过地被全数虐杀,并一把火烧了村落。
当成为了阿普塔城主的基尔为了将其过去的罪行曝光于世,在村里收集情报之时,奥巴里为了封口而派出了部队。而提前察觉到这
一点的基尔,在村里和村民一起设下了陷阱等待他上钩。
当时搜索着皇子的碧莉娜和蓝,就在现场。
“这之后,就听说了皇子被黑盔团的士兵所狙击了。恐怕是为了向皇子复仇吧。可是——”
被人发现是其指挥了狙击的奥巴里将军,在国境线附近和近卫队发生了战斗,其本人在负伤后逃回索隆的途中被抓获。
“皇子在和黑盔团交战时,将军当时也在场。毕竟那是我亲眼所见的。那么,在那时皇子就应该能把将军抓起来了吧?而在那时出
了村子的皇子脸上并没有焦急的表情。因此,将军会逃跑的这种情况实在很难想象。而且,也很难想象皇子只会流放那种想要谋杀
自己的人。不管是想要生擒他,或者说是要在战场上杀死对方,在那之后的狙击事件,以及将军被捕的这两件事上,就产生了矛盾

碧莉娜雪白的肌肤下渐渐恢复了血色。
“从在索隆和涅塔因得到的消息来看,皇子和黑盔团在村庄里战斗这件事似乎被隐瞒了起来。不,到底是被隐瞒了,还是说没人知
道这件事,这点目前还并不清楚。因此,我对此一直抱有疑问。这个矛盾不是暗示着什么么。关于那位皇子。不可能仅仅是“死”
这种结局。......当然,或许这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可是,只要存有一点疑问,作为我就不可能接受皇子“死”的事实。。除非
这些疑问全部被解开,还是只能得出皇子“死去”的结论,到那个时候我才能接受......”
“——”
蓝突然停止了动作。很罕见地,用着惊讶的表情看着王女。
“怎,怎么了?”
碧莉娜正想着刚才是不是太激动,不小心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然而,
“了不起啊”
“诶?”
“竟然能在没有明确答案的前提下考虑到这种程度”
在蓝的凝视下,碧莉娜不禁感到不好意思起来。双方都对对方产生了由衷的钦佩。蓝一边抚摸着旁边正巧路过的独角龙Union的鳞
,一边说道,
“那么,你就是为了确认这个疑问才来这儿的咯”
“是的”碧莉娜点头道。“如果能面见奥巴里将军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方法,不过看样子可能性极低。而格威或者你的话我想应该
会知道点什么,因此才来的”
“怎么讲?”
“即使我打算强硬地来问你们,恐怕也只会碰一鼻子灰吧。因此才会像这样特地前来打搅,和蓝你坦白的。因此比起向他人打听,
作为我目前真正的心意,才故意摆出这副到阿普塔前一直拖拖拉拉的样子。”
碧莉娜在说完后,
“是这样啊”
这样想道。
在和他人交谈后,第一次察觉到了自己的真正心意。
“去阿普塔么”
“那个时候,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直观的想法,但并没有冷静思考过。因此现在,我我想再次亲眼看看。也许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
想去阿普塔。
而这实际上,虽说这只是突然产生的愿望,其实在索隆并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或许可以发现皇子的足迹也说不定。亦或找到皇子留下的一些线索)
反回去想的话,即使自己在阿普塔,难道就不会看漏掉什么重要的线索么。想到这里,就感到坐立难安了。想要在皇子留下的痕迹
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风化消失之前,尽快地从涅塔因启程。
可是,留给碧莉娜呆在涅塔因任性的时间是十分有限的。时间结束后,很快加贝拉的使者就会赶到,而梅菲乌斯那边也会施加压力
,到最后即使自己反对也会被强行带回国。
一边咬紧下唇,拼命咽下这股焦虑及期望,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碧莉娜问道。这个问法,比起来这里之前她所设想的来说,更为委婉些。
“皇子真的死了,你是这么认为的么”
“我”
开口,数秒后。
“......并没有亲眼见过她的尸体”

白天。
在飞空船发射场附近,有着成排的仓库的区域。在仓库的屋顶上,躺着一名身躯巨大正在睡觉的,名为库拉乌的女奴隶。
她负责着比拉克的豪商扎吉·哈曼的飞空船的操作,曾是被主人派来协助基尔皇子的。
而在皇子死去的现在,在格威的推荐下,和近卫队一起加入了罗格·赛昂将军的麾下。因为罗格所率领的晓光翼团是以飞空部队作
为主力,这对于库拉乌来说是最合适的安排了。然而,实际上她做的全是船的整备、船内和仓库的打扫这些杂务而已。和在为商人
工作以及在近卫队内工作时期不同,身为女性,而且是奴隶之身的她无法被任命为船的操作人员。
库拉乌被眼前数不清的杂务弄的忙碌不已。原本即使是像她那种身材,只要在大半年期间不断地重复着这种同样的工作的话,多余
的脂肪
肯定是能轻松减掉的,然而顽固的她,利用自己擅长的赌技向周围的作业员以及奴隶们提供借款,让他们代替她干活,把空下来的
时间用来睡眠偷懒了。
在暖洋洋的太阳下,一边用她粗大的手腕枕着脑袋,一边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果然,在这里呢”
爬上了屋顶的蓝,看到库拉乌的睡相后噗嗤地笑了起来。转向身后跟着她的碧莉娜,“嘘”地用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她不要吭声。
悄悄地爬到库拉乌身边的蓝,朝着她喊出了难以置信的叫声。
那仿佛是龙的咆哮一般的声音,连周围的空气也一起被震动了。
“呜啊啊”
吓得跳起来的库拉乌,眼看就要从屋顶上掉下来了。
“别,别吓唬我啊,这一吓我恐怕得瘦好几斤啊”
“那样的话就瘦点掉吧。平时总是说着想减肥想减肥的,这和你的口癖不是很像么”
“要靠着这种一不小心就会吓死人的风险而瘦身的话那我可不要。而且你这家伙的叫声真是......诶,啊拉?”
库拉乌此时终于察觉到了蓝身后的少女,“真是稀奇啊。你竟然和别人能呆在一起。你的新朋友么?”
“好久不见了呢,库拉乌”
碧莉娜闭着嘴拼命忍住笑对着她行了一礼,一时间库拉乌皱起了眉头,赶紧慌忙地对着她扑倒在地。
“这,这不是王女殿下吗。让您看到我丢脸的一面了。”
“不用介意。请抬起头来吧”
碧莉娜这才露出了微笑,为了能和库拉乌的视线对上单膝跪了下来,
“其实库拉乌,我这次是特地有求于你而来的”
库拉乌无言以对,此时她心中冒出了一股可怕的预感,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起来。

碧莉娜曾预定了要在涅塔因呆上一周。
在那期间,也按照预定前往了罗格·赛昂处,向他曾同意对加贝拉支援一事当面道了谢。
“老朽不敢当啊”
罗格诚惶诚恐地道。
原本在那时,他是曾打算和皇子一起去扎伊姆堡垒的,而皇子在那时阻止了他。
“要受到陛下责罚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多亏了皇子殿下的这句话啊。可是想不到后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
说着说着罗格忍不住泪流满面。仿佛是为了安慰刚刚痛失婚约者的王女,他特地吩咐手下准备好王女喜欢用的飞空艇,让她在涅塔
因这段期间能随意使用,不过现在看来却反而却被王女安慰了。
“阿普塔发生的事和增援加贝拉这件事两者间毫无关系。将军,您不用为此而自责的啊”
就这样王女来这里之后已经过了五天。
领主杰拉士·艾比格鲁邀请碧莉娜一起就餐。
杰拉士参加完在索隆举行的神殿建立仪式典礼后,立即就回到了涅塔因。当然,也得知了碧莉娜抵达的消息,然而,
(真是位麻烦的客人)
杰拉士打心里这么认为,因此一直以忙为理由没有与她会面。
他以自己一定程度上比其他大臣们处于更接近皇帝的位置而自豪着。也察觉到了皇帝并非一点也不想和加贝拉建立长期的同盟关系

(为何到这个时候,我还得陪这位加贝拉王女一起游山玩水呢)
所以自己才觉得王女是位麻烦的客人。不过她既然来此,自己也不能对她视而不见,没办法,只好举办一次晚宴请王女来参加了。
不过,杰拉士在面对王女的时候自然没有带着这种情绪和态度,而是尽可能地摆出一脸笑容来招待对方。
另一边,
“公主,需要我再向您提醒一次么”
用餐前,特雷西娅向碧莉娜说道。
“您没忘记和我特雷西娅的约定吧”
“特雷西娅也是”
(真是啰嗦啊)
碧莉娜微笑道。所谓的【约定】,指的是雷蒙那件事。这位年轻的贵族,为了向皇帝上诉涅塔因的现状,因而得罪了杰拉士,被他
关进了地牢。也许是为了杀鸡儆猴,直到现在仍被关在监狱里。
而特蕾西娅特地叮嘱她关于这件事情决不能向杰拉士提及和责问。
“你认为追随信义和骑士精神的加贝拉国的王女,会违背自己的诺言么。好了,我去了。衣服和发型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少女干脆利落地原地转了一圈。虽说特雷西娅仍摆着一副怀疑的面孔,不过既然她搬出了母国加贝拉的名字,那这位爱国心十分强
的公主,就应该不会冒着玷污母国之名而违背自己的诺言了。
“完全没有问题”特雷西娅用地点了点头。“既不过于艳丽,又没有过于对梅菲乌斯谄媚,也没有全部是加贝拉的色调。我这个特
雷西娅的评价是绝对不会错的。”
杰拉士和碧莉娜,双方心里一边各自盘算着,一边在约定的时间来到长桌的两头坐了下来。
双方互相做了基本的礼仪后,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生,要说的话就是度过了平淡无奇的时间。
当甜点依次呈上桌面之时,
“对了,艾比格鲁大公”
王女一边歪着小脑袋,
“关于雷蒙的那件事打算处理完全了么?”
非常直接地,提出了那个名字。
杰拉士差点将刚吃进嘴里的果物全部吐了出来。
“完,完全是?您指的是什么啊”
杰拉士口中抿了一口葡萄酒,重新恢复了冷静。
“嘛。让你见笑了”
碧莉娜露出了符合其少女身份的笑容。杰拉士读不出对方的真意,多次试图转变话题。
“呆,呆在这种乡下城市里,公主殿下想必也厌倦了吧。如果往北行进的话,那边有着更多的优美风景呢,让我的儿子陪同您,明
天一起去那边远游如何——”
“雷蒙大人,在村里向当的有人气呢”
碧莉娜无视了他的话,一个人独自点头道。
“的确那次雷蒙大人做的有些过头了,也难免被责罚。艾比格鲁大公对此也秉公处理了。不过,如果大公您自己能原谅了雷蒙大人
的冒犯之罪的话,百姓自然也会对您的宽大的胸怀表示感激的,雷蒙大人也会从心里反省他的错误的吧”
“——”
“再加上,靠着能成功将奴隶的叛乱防范于未然的艾比格鲁大公的手腕,重新聚集起民心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嘛。”
碧莉娜一边保持着微笑,一边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这位涅塔因领主。
杰拉士的喉结蠕动了一下。阻止了奴隶的叛乱这件事倒是有,但杰拉士却也为了追杀一位奴隶而将一个村庄夷为平地。
“我准备来涅塔因之前,陛下也说了这样的话呢”
“诶?陛下是这么说的么?”
杰拉士·艾比格鲁突然提高了声调。为了保持镇定,一边轻抚着自己用油固定着形状的胡须,
“陛下,具体还说了些什么呢”
“虽然我也并没有亲耳听见。不过,大致的内容也可以从侍从那边得知的嘛?如果将雷蒙大人处刑的话,就会在人们心中增加不安
和恐惧,容易演变成曾经发生在基鲁罗的那场悲剧。恐怕,大致的意思就是这样了。”
碧莉娜一边暧昧地说着,一边露出笑嘻嘻的表情。
之后的王女,就开始一个劲地称赞起杰拉士的能力来。
涅塔因的领主,饶恕了雷蒙的罪,这项决定的公示,发表在了这之后的第二天。
得知了此事的特蕾西娅,歇斯底里地仰望着天花板。

终于碧莉娜呆在涅塔因的时间结束,到了第二天即将返回之时,王女发现了预定要带她返回索隆的船出现了异常。
她叫齐了整备班,
“这艘船到不了中继基地了”
得知了这样的报告。
那就准备别的船,周围的人这样建议道,可不知为什么此时的碧莉娜却异常的顽固
,因为十分中意原先预定船支的白色涂装,因此无论如何都表示要乘坐这艘船回去。
结果闹到最后,全体人员不眠不休地对这艘船进行了修理。
检查着这艘船的库拉乌,露出了极度吃惊的表情,
“魔素的喷口被破坏,推进螺旋桨也出现了破损,还是花点时间仔细检查一下比较好啊”
当然,担任船的修理和整备的男人们,对这个胖嘟嘟的女人掌握着全部的财产这点毫不知情。


3
格威对王女的行动抱有怀疑。
碧莉娜王女自从来到涅塔因以来,直到最后都没有来见过格威,也并未召见过他。
(她肯定调查过皇子以及欧鲁巴的事情了。可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迹象呢)
和被王女拜访了的西蒙所感受到的一样,总觉得有强烈的失望感。
加贝拉王女来到涅塔因的第十天。
在太阳快完全落山之时,格威被罗格·赛昂给叫了过去。在不久前,格威那里也得知了从索隆来此传令的飞空船到达了
的消息。想必也是来催王女回索隆的,
“什么”
从罗格那里得知了相关情况之时,这位原剑奴隶监督官不禁瞪大了双眼。
将军自己那满布皱纹的脸上,虽然露出了稍显迷惑的表情,不过毕竟他也是久经沙场的人物,因此立刻召集了从格威开
始的所有队长,并下令全体进行准备。
格威手里虽说只有着包括了帕席尔、米凯尔为首的十多人的一个小队——但在得到了命令后,还是赶紧回到了自己的房
间。
可是,房间里却没有蓝的身影。
向侍从里诺打听了之后,
“旁晚的时候回来过一次”
少年带着不逊于刚才罗格脸上的迷惑的程度回答道。而那理由格威也立即知晓了。
餐桌之上,放着和以往一样的炒ジジズ的料理,然而分量却够十多个客人去吃的了。
“这怎么回事啊?”
格威不禁露出了和刚才在罗格那里接到命令之后的同样的表情。

就在格威被罗格叫去的几乎同一时间。
吃完了侍者们准备的食物的碧莉娜,突然从坐席上站了起来。
“公主?”
望向那位刚才发出了惊讶之声的满脸雀斑的年轻女性 ,
碧莉娜的心情稍稍沉重了起来。桌上摆着的,是碧莉娜曾今评价为“美味”的食物。这是当地人对即将回归索隆的碧莉
娜所尽的最后一份心意了吧。
撇开领主杰拉士的性格不说,在这涅塔因的人们都带着纯朴的气质,给她一种温暖的感觉。
但她一想到自己目前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之后,心中就不由地一窒。
“已经不用了”
碧莉娜下决心道。一半以上的食物还残留在桌上。
“您,您身体不舒服么,公主”
“那马上,就叫医生来——”
“我已经说了不用了”
碧莉娜撇下惶恐不安的女侍者,离开了贵人专用的食堂。
不仅如此,
“立刻回索隆。我已经不想再在这种乡下过夜了”
怒气冲冲地朝港口走去。
“要问为什么,这个地方,吃的东西只有白薯和干巴巴的肉而已,连个玩的地方,给客人娱乐表演的艺人也没有。在我
所在的加贝拉的话,这种事情是想也没法想象的啊”
和平时的样子截然相反。如果是平时了解加贝拉王女的人看到的话,
(啊啊。真是位演技糟糕的大人啊)
不过虽说如此,涅塔因的人们却并不知道碧莉娜的性格。
之前还那么拘泥于那艘白色的船的碧莉娜,擅自挑选了回索隆的船只。那是一艘可供十人乘坐的中型船,比起速度更注
重航程距离,以这种型号来说的话是艘航程较远的船了。
操作员是库拉乌。而负责其他工作的人员,是和库拉乌一起对船进行修理的整备员们。库拉乌亲自教授了他们操船的技
术。
就在库拉乌检查引擎之时,空港的管理人赶了过来。
“如果不是遇到极为特殊的情况,是不能让没有在飞行预定表中记录的船只起飞的。这种事情你是很清楚的吧”
“啊啦。公主殿下可是说了想要尽早回到索隆啊,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你所说的极为特殊的情况呢。我的话,只不过是被
亲自下了命令的奴隶而已。这样的话,如果说还不算极为特殊的情况的话不是太牵强了么”
管理人们互相看着对方哑口无言。
至于到底说服了他们没有,库拉乌也是赌了一把,而那时周围突然紧张了起来。武装的士兵们围了过来,库拉乌也被认
识她的准备人员在别的船上给缠住了,貌似急着进行飞行准备的样子。
管理人也被大声地从这里那里地叫来叫去。库拉乌趁此时机冲到了舰桥内。
“貌似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舰桥内听此报告的,除了王女之外,还有着凤·蓝的身影。
碧莉娜一脸惊讶地问道,
“是夜间飞行演习么”
“恐怕不是。预定表的话我之前也大致看了一下,里面没有这个项目。首先,赛昂将军自己......”
“公主!”
在那边,出现了特雷西娅的身姿。貌似是得知了这件事而赶来的。此时的她满脸通红。
一边吊起了眼角,
“这次您又打算闹些什么啊?”
“说得真难听呢。我经常干这种出人意料的事情这点你也是知道的啊”
“的确”特雷西娅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可是,干这种事先一点也不考虑的事情公主您以前从未做过”
“是么”
“因为我是呆在您身边最长时间的人了”
当然在特雷西娅看来,尽管这次她斥责主人,其中一部分原因是气她在涅塔因领主杰拉士的面前提及了雷蒙的事情。但
是最麻烦的是,
(比起以前,她学会耍手段了呢)
这一点才是最主要的。
碧莉娜并没有[询问,叱责]杰拉士。在某种意义上的确是没有违背她和特雷西娅的约定。也就是说,之前行为处事还只
是不顾一切地莽莽撞撞的公主殿下,稍微有点学会动脑子了。
“您想回避我也是没有用的哦。您得向我这个特雷西娅
坦白一切。究竟打算做——呃呜”
特雷西娅在话的末尾打了个嗝。脸涨的通红的原因,并非全部是因为赶过来太急的缘故。在傍晚,碧莉娜拿来涅塔因的
名产的酒作为礼物送给了她。
此时库拉乌大声说道。
“舰桥太容易晃动了。喝醉了的话是很危险的啊。第二层的船舱是最安全的。我带您过去吧!”
她叫了一名整备人员,将特雷西娅扶了出去。一边试图抵抗着对方将她架出船,一边被对方关进了船舱里。毕竟特雷西
娅也是“和主人不一样”的有着常识的人。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听从了解整个事情的人的指令了。
“等会,再来找您算账......呃呜”
空港内渐渐地吵闹起来。管理人员们也一个一个地被召唤了过来,开始了大规模的应对。
“您说现在该怎么办?”
库拉乌说着不禁露出了不安的神色,而此时碧莉娜下定了决心。无可否认,对这种意料之外的状况她也心怀不安,不过
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退路了。
“起飞吧”
“诶?”
“就趁现在。——快,库拉乌,赶紧起飞”
演着蹩脚的戏,好不容易得到了如此机会。少女的心早已飞到了阿普塔。只剩下留在此地想要尽快赶去的躯壳了。
“快!”
在碧莉娜的命令下,库拉乌别无选择地将操舵轮握在了手中。随着船的魔素引擎的轰鸣声响起,周围的男人们吓了一跳
后赶紧跑开了。
牵引着沉重的身躯,船体开始渐渐上浮。
“是谁,那边先出的发的!”
从远处传来了这样的声音。貌似是罗格将军发出的。
虽然很对不起将军,不过碧莉娜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了。就这样船飞向了涅塔因的夜空中。
不过好在此船是碧莉娜主从乘坐的,而且王女一行人要回索隆这件事已经和罗格以及杰拉士报告过了。证据就是飞船起
飞后并没有追击的船赶上来。
在杰拉士看来,
(随便好了,我这边正好也省下了送她的时间)
他这样想道。
然而,碧莉娜的目的地并不是索隆。
她打算只要朝北行进,让人产生她是回索隆的假象后,就朝着西南方向的阿普塔飞行。
在通常,如果是夜间飞行的话,必须要同时飞着两艘以上的船只。并相互不时地打着信号灯来确认飞行的位置以免飞错
路线,不过,库拉乌在扎吉·哈曼那里有着长期的单独夜间飞行的经验。因为当时在主人那里接受梅菲乌斯所禁止的与
西方进行通商的任务,也是库拉乌的工作之一。
操舵器的旁边站着手持罗盘和地图的整备人员,他们负责导航。下级士官们还是有着普通的知识和技能的。
姑且飞到空中之后,碧莉娜终于歇了一口气。
话虽如此,之后到阿普塔肯定难免会引起骚动。王女的这种任性行为毕竟超过了应有的限度。加贝拉本国也会得知这一
消息,恐怕还会产生一些有损王女名誉的传闻吧。
(就算如此)
在自己没有足够理由接受那一事实的情况下,还不能回到加贝拉去。无论陷入何种困境,无论周围的人如何蔑视自己,
都要抓住机会展开行动,就像只追寻着结果而去的基尔皇子那样。
这个时候,
“诶”
库拉乌突然发出了悲鸣。
船向着南西方向行驶了还不到一小时。
库拉乌将飞行的高度一口气降了下去。而因此身体突然前倾的碧莉娜差点从座位上滚了下来。
“怎么回事?”
库拉乌的眼力极好。而此时用双筒望远镜观察着的整备人员,也发现了异常。
“前方发现船只” 情况随着紧张的声音传达而来。“数量有,二...三艘。中央的,难道是,赛昂将军的旗舰?”
“来追我们了么”
碧莉娜的表情僵硬了起来。恐怕对方知道了自己想去阿普塔,因此在前方的路上来堵截了吧。这船虽说是中型飞船,但
速度并不快。对方如果出动一定数量的飞空艇组成阵型的话,要甩掉他们就很困难了。
(如果是将军亲自坐船来的话)
碧莉娜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如果是这位亲近皇子的将军,把事情向他说明清楚的话,或许能够说服他。
可是罗格自己目前还被皇帝监视着。如果再让他卷进自己的事情里,并让对方再添污名的话,那当然就不是碧莉娜的本
意了。
那逃离这里么——就在碧莉娜绞尽脑汁考虑着如何脱身之时,
“不”库拉乌眯着眼说道。“应该没有发现我们,而且现在的风向也并不适合出动飞空艇进行搜索。恐怕,这并不是来
追击我们的船。公主你看,那些船是之前港口里准备的船吧。看来他们和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同一个方向”
根据库拉乌的说明,看来罗格·赛昂麾下的船队,飞行方向只是与他们正好相同而已。也就是说,
“赛昂将军也去阿普塔么?”
碧莉娜提出了这个疑问。
库拉乌之前说过今晚空港的预定表上并没有要出发的船只。既然如此,罗格还率领这三艘舰船急速起飞,而且偏偏赶向
了阿普塔。这恐怕不是一般的事态。
库拉乌的胖脸上不禁浮现了汗珠,转向碧莉娜问道。
“您打算怎么办?”
“没办法了”
“要返回么”
库拉乌露出了安心了的样子问道,然而
“不。保持着不会被发现的距离继续飞行。”
听了主君的回话,库拉乌一时间望向了天花板。
从涅塔因出发已经过了一两日了。
碧莉娜她们的船,魔素的存量已经见底了。在看到了阿普塔城之时,碧莉娜的船和罗格·赛昂的船队缩小了距离。
“再,再接近他们的话就会被发现的”
库拉乌叫了起来,可是
“没关系。并不是被他们发现,而是要让他们发现”
碧莉娜断然道。
如果保持着这个速度跟在船队后方的话,恐怕在到达港口前魔素就会耗尽。而且,阿普塔已经近在眼前了。
就算在这里被发现,恐怕对方也不会强行命令她们回去的。碧莉娜这样考虑到。
库拉乌只能自暴自弃地开始加速,渐渐地逼近了罗格·赛昂的船队。当然,虽说这艘船也绣着梅菲乌斯的徽章,不过对
其所属感到怀疑的罗格,还是派出了飞空艇飞了过来。根据碧莉娜的指示,所有人没有任何抵抗地让其飞进了船中。
接着年轻的操作员就这样被引进了舰桥,
“公,公主殿下!”
一看到碧莉娜,对方发出了惊叫。
王女这边,也同样对对方有着印象。对方名为尼尔·多索,原本是皇太子的近卫兵。担任着飞空艇队的队长,在阿普塔
训练之时,碧莉娜曾经指导过他们飞空艇的操作。
现在隶属于格威指挥的小队。
仿佛想要消去尼尔的不安似的,碧莉娜露出轻松的表情,
“我们先着舰。就靠你带我们去了哦”
她机灵地说道。而这使得原本就通红着脸尼尔的脸变得更红了。
“嗯,嗯嗯”
除此之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尼爾乘着飞空艇作为领航,碧莉娜的,以及赛昂将军的船队跟在后面,依次降落在了阿普塔的发射场上。
到达港口后,罗格·赛昂带着其他的士兵一股脑儿地奔向了走出了船的王女那边。
不过,在他们之前有着迎接碧莉娜她们的人。
纳巴尔·梅特。
“这还真是,预想之外的客人啊”
当然,王女抵达的消息之前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脸上至今还带着不快的表情。
罗格突然发现这个男子的态度和以往不太一样了。
“老朽也没想到你会呆在阿普塔呢。之前不是在基鲁罗么?”
“啊,将军”纳巴尔转过身,朝着老将军露出了笑容,“明天,洛尔高将军的部队预定也会到达了。赛昂将军您被放置
的这段期间,身体得到了很好的调养啊,气色不错”
“你说什么,奥丁·洛尔高也要来?”
罗格貌似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这样的话,在阿普塔就集结了十二将中的两位了,再加上纳巴尔原先驻留的部队,这里
就聚集了相当数量的兵力。碧莉娜也抱有着和罗格相同的疑问。仰头望向了纳巴尔,
“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呢?在阿普塔,为什么需要集结起如此多的兵力”
“公主殿下也请先回屋,明天就带您立即返回”
无视了碧莉娜的质问,纳巴尔响了一下手指。

看来他特地在港口等候,并非是为了欢迎王女和罗格的到来。纳巴尔的身后,有着大量手持着枪剑的其麾下的士兵。
“等等”
罗格忍不住厉声喝道。纳巴尔看样子打算强迫王女将其先软禁再遣送回索隆,
“赛昂将军的部队中,有着皇子的近卫兵吧。关于他们的处置,就暂时先交给我吧”
纳巴尔连身边的人惊讶的时间也没给,就说出了预想之外的话。
“怎,怎么回事?”
“这是皇帝的旨意”
皇帝的,如果是这样的话,纳巴尔会说这些话,他的态度,以及给人印象的转变就可以理解了。不过就算如此,还是让
人无法接受。
格威带来的士兵们,也就是帕席尔和米凯尔他们这些原来的剑奴隶,尼尔·多索,连凤·蓝也一起被带到了场地上。
“等等”
无论罗格如何制止对方,在那时纳巴尔就会强调这是皇帝的旨意,以此来作为理由。格威虽然摆着一脸可怕的表情,但
毕竟还是没有反抗。事先已经推测道养女凤·蓝也在这里,所以并没有感到多少惊讶。大概那些事先准备好了的大量的
格威喜欢吃的菜,就已经向他传达了无法用文字说明的蓝的意向了吧。
“那些人都是我的士兵。你既然要这样处理他们,那肯定就得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吧。当然,也包括这之后的安排在内

罗格死死地盯着对方用威胁的口气对着纳巴尔说道。
“当然”
纳巴尔冷冷地点头道。而王女这边,因为完全不明白状况,只能和格威他们一样静静地站在旁边。纳巴尔瞥了一眼呆在
旁边的王女,眼中流露出轻蔑的神色。


在天已完全变黑之时。
城里的食堂内,出现了碧莉娜和罗格的身影。
在罗格与纳巴尔会谈结束之后。虽然考虑到时间已经不早,但想到王女肯定也想立刻了解目前的情况,因此还是决定在
这个时间段内与王女会面了。
不过虽说如此,和未婚女性在夜晚两人单独会面毕竟还是不妥,因此就勉强使用了士官的食堂作为会面的地点。而周围
的侍从和特雷西娅的在场也是为了避免之后传出不必要的闲话。
为他们准备好茶酒之后,两人走到了不会被别人听到的距离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经等不及的碧莉娜当头问道。罗格摸了摸满头的白发,
“本来这个问题应该是老朽这边问的啊——。哎,这回老朽也是和您一样完全摸不着头脑”
罗格也是一脸困惑之色。
就在碧莉娜打算从涅塔因起飞之前,从索隆来的使者,
“全体武装后集合,带领三艘船立即赶向阿普塔”
就这样转达了皇帝的敕令。
在完全不明白原由的情况下赶到阿普塔后,才发现纳巴尔在等着他们。然后在听到其本人的说明后,这位历战的将军也
忍不住大吃一惊。
当然,这点对于碧莉娜来说也是一样的。
就在听完说明后,
“怎么会”
碧莉娜不禁嘀咕道。原本红润的脸上,血色瞬间退去,心里上受到了极大冲击的她,在站在远处的特雷西娅看来,仿佛
觉得自己的小主人马上就要倒下了一般。
首先,纳巴尔被叫到了索隆后就马上被任命为十二将之一。顶替了原先因谋反而丧命的扎德·考克,而他手下的苍弓团
因为由来不佳,因此改名为[苍穹团]。
而成为十二将的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
“征讨陶琅”。
虽说让碧莉娜刚开始感到震惊的是这个消息,然而就在她还未从中缓过神来之时,罗格·赛昂接着又道出了更令她吃惊
的事。
“与此关联在一起......根据目前的消息,奥巴里·比琅貌似已经从牢中被释放出来了”






(PS:第四章全章更新完毕,不出意外周五前可以弄出第五章第1节了。周日下午爆肝赶工半天,一口气终于将目前翻到的最长的一节给一口气弄出来了。万岁


本帖最后由 Loliconquesta 于 2011-4-8 22:46 编辑


第五章 随风飘荡

1
碧莉娜·阿维尔,站立在阿普塔堡垒的最高处。
这座曾经发生皇子被狙击事件的要塞,已经修复到了一定的程度。曾经也是这样站在高处远眺城里的街道,只不过当时是在兵营
的屋顶上。那时曾和基尔皇子并肩一起眺望着夕阳的晚景与街道。
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只有个别人家中生起了做早饭的炊烟。在山脊的棱线附近的低空处形成了一条浅桃色的薄带,数只鸟
儿围绕着它飞舞。
昨夜,从罗格那儿得知了他和纳巴尔会谈的内容,因为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碧莉娜一宿未合眼。
奥巴里·比琅在被关了数个月后被释放了出来。他已经不是戴罪之身,也就是说他已洗清了暗杀皇子的嫌疑。
而皇帝格鲁·梅菲乌斯在宫廷中的发言,给碧莉娜以及大多数索隆的人们带来了莫大的冲击。
“暗杀了皇子基尔的,是陶利亚那边的人。”
据说这不仅是奥巴里自身的证言,还是皇帝从西方的间谍那边得到的消息。
在陶利亚内部有着反对和梅菲乌斯结盟的人,就是他们策划了那次暗杀。性质上就和王女的母国加贝拉那边曾经发生过的留卡奥
的叛乱一样。据说皇帝格鲁,本着“最大限度的慈悲”,向阿克斯·巴兹甘下达了最后通牒。
要求对方交出凶手。如果这么做的话,就可以认为那次暗杀不是陶利亚本国的意思——。
“可是,巴兹甘那个老匹夫却践踏了皇帝对他的慈悲”
简直是岂有此理。他还将使者的首级送了回来。
恐怕阿克斯·巴兹甘在考虑和梅菲乌斯讲和的这个节骨眼上,受到了大臣们的强大的压力。因此在这件事上感到后悔的阿克斯,
没有阻止家臣们的暴走,冒着与梅菲乌斯决裂的危险,选择了这条道路。其中的原因也有着自身的软弱以及大臣们施予的压力,
虽说如此,这当然不是阿克斯的本意,
“根本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因此,就将怒火发在了使者身上。
皇帝决定给予陶利亚惩罚。因此就提拔了早前提出过征讨陶琅论调的纳巴尔。将其任命到十二将的位置上。
这种状况对于在皇帝身边的陪侍大臣们来说也是惊天动地的
展开。皇帝和陶利亚之间这种明显的冲突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说,由于这实在是太过于唐突
,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这只是一场戏罢了,不过和皇帝唱反调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果然西蒙·罗德鲁姆不在的话就出现了大问题,而反格鲁派阀的费德姆他们,在那个时候急急赶回索隆后,因为害怕纳巴尔被皇
帝收买而暴露出自己的计划,所以都抢先赞同了皇帝的意见。
事情紧急,因此很快就开始行动了。由于担心向市民泄露这个消息,从索隆出发的军团包括了纳巴尔所率领的七百名苍穹团士兵
。而辅佐他的行动的人则是之前被调离的罗格和奥丁两人。罗格负责带领战舰一艘,巡洋舰两艘的飞空船队,而奥丁那边则听说
被下令连动员了的预备军在内,总共带领了一千名的士兵正急速赶往阿普塔。
(怎么会)
而纳巴尔之所以监禁了皇太子的近卫兵,就是因为他们的[证言],和皇帝所认定的[真实]不相符,恐怕这也是为了将情况继续恶
化下去的措施吧。
(怎么会这样,太荒唐了)
碧莉娜一边看着黎明时分的阿普塔,一边使劲地摇了摇焦躁不已的头。
当然,她对皇帝如此突然的行动也同样感到疑惑。这与其说是疑念,恐怕更接近于愤怒。很明显皇帝格鲁·梅菲乌斯扭曲了事实
,想乘着大陆中央的三国关系处于胶着状态的现在
,一口气将西方控制在自己手中。
王女此时也忘记了自己的立场,气的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回想起来,来到梅菲乌斯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也察觉到了这个国家里面对皇帝提意见的人并不多这一问题,她对这样的体制也
感到了一丝反感与不安。
而现在,碧莉娜心中对此又泛起了黑色的波纹。
(我......)
当然,她并不是为征讨陶利亚的军队践行而来阿普塔的。而是为了尽可能地查询皇子生存的线索才来此地。然而,事态演变成要
开战的现在,这也就成了年幼的少女的感伤罢了。
然后蔓延的战火,将会将这大多数的感情给吞噬殆尽。

第二天,奥丁·洛尔高也进入了阿普塔。包含了预备兵力的全军团,离要出发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他在和罗格不同的路上赶来的过程中,从途中经过的村庄和小镇里,已经听说了纳巴尔入驻了阿普塔并提升为十二将的事了。
当然,这其中定有相当多的臆测吧,在阿普塔见到罗格之时,就已经有着某种觉悟了。
“陛下选择我们的理由,当然也考虑过了”
才年仅三十七岁的奥丁·洛尔高,此时的神情相当镇定。如果撇去他那稍显耿直的性格的话,作为武人,罗格对他还是相当有好
感的。
“陛下他,就算凭借着何种理由,其实心里也很清楚这场战争是没有任何大义名分的。因此,才指名要我们这些曾经反抗过他的
人参战”
“——”
“而无论我们这次被下达什么命令,如果再反抗的话”
剩下的话,奥丁没有说出口。“干杯” 虽说罗格打算在屋子里陪对方喝酒,然而两人却一口也没有喝下。
阿普塔的街道上,明明
这里驻扎了过量的士兵,但却反而变得异常宁静。
无论是罗格还是奥丁,家人都留在了索隆。这也是他们在离开索隆之前从皇帝那儿接到的
一个命令。当然,这其中的意思两人都清楚。
所以见面后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也有这个原因,然而两人想了半天,却也实在是找不到多少共同的话题。此时的两人根本不像是驰骋沙场的猛将似的,只是
干巴巴地聊着天。
罗格谈起自己之前就打算一旦有机会到阿普塔来,就要去尤诺斯河中钓鱼,而奥丁也表示想去看看曾今阿普塔落入加贝拉之手时
,对方埋伏着部队的那片森林。
“哦,还这么地认真学习啊”
“也还好啦”奥丁用着连苦笑都算不上的表情说道。“我只是喜欢看那些故事和历史中流传着的现实场景而已啦。一边想象着那
些,然后亲自到实地去看看。而残留着众多古代遗迹的陶琅,本来也打算带着不同的目的去看看的呢”
“这还真是意外的一面呢。不不,说意外的话还是有些冒昧了”
“不用介意。我自己也被家里人认为有着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地方呢”
在最后,
“皇太子殿下他”
一边说着,奥丁用手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曾经用剑架着我。质问我究竟是谁的奴隶。如果什么都不考虑,只是盲目地听从别人的命令而生存的话,那绝不是什么令人高
兴的事情。当时的他这么对我说道”
“——”
罗格再次无言以对。他并不是假装没有听到这些话。其证据就是,他在最后的最后,将空着的酒杯注入酒,一只递给奥丁。
“敬殿下”
话毕,高举起酒杯。奥丁也一样。
“敬殿下”

第二天的傍晚。
“卑鄙之极”
罗格·赛昂冷哼道。
阿普塔要塞的会议室。纳巴尔,罗格,奥丁三位将军站在摊着地图的桌前。
平常的话,纳巴尔绝非是那种拥有着强势性格的人。既然十二将中最年长的罗格这样断言了,恐怕对方也会感到害怕的吧,
“说什么也是没用的”对方强硬地说道。“这是陛下和我花了不少时间才想出的周密的作战。五百人的先遣队也已经到位了。剩
下的就是等我的命令了。”
“周密的作战?就是指在没有宣战布告的情况下偷袭陶利亚么”
“请注意您的用词”
纳巴尔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因为得到了强有力的后盾,现在的他仿佛连神明也不放在眼里了。一边转动着他肥大的脑袋
,巡视着罗格,奥丁两人的脸一边说道,
“陶利亚以前,也曾经在没有宣战布告的情况下就进攻了阿普塔。这次行动也包含了对他们的报复。因此这卑鄙者的烙印也并不
会光烙在梅菲乌斯一国身上。”
“要向曾经还签订了和约的国家做出这种报复么”
“那种和约,原本就是建立在皇太子胜利的情况下的。而陶利亚的阿克斯·巴兹甘,可是个狡诈的男人哦。他肯定是看着皇子尚
年轻,就用花言巧语诱导欺骗了他,才签订了这种半吊子的同盟的。如果放着不管的话,那么梅菲乌斯的外交手腕肯定会被外国
所嘲笑的”
“你这家伙,竟敢连皇太子殿下的遗志也敢侮辱......”
“纳巴尔大人”
一边是涨红着脸怒吼着的罗格,而另一边,在此时仿佛打算掩盖住他的咆哮似的,奥丁开口了。比起纳巴尔,奥丁这边还要小他
三岁。因此无论在立场还是自我感觉上都感到高于对方的纳巴尔傲然应道。
“怎么了”
“无论是怎样的奇袭,陶利亚的陷落这点才是最主要的”
奥丁搬出了十多年前,梅菲乌斯侵略陶利亚的例子。以信仰着龙神的游牧民族为祖先的西方陶琅人,无论内部争斗得如何激烈,
在遇到外敌时,都有着会很奇妙地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特点。而实际上,在那个时候,虽然梅菲乌斯军已经占领了陶利亚,然
而靠着血缘关系逃掉的阿克斯以及他的军师拉邦·多乌,在他们的号令下组织起来的西方各个势力,从三个方向联手夹击了梅菲
乌斯军。
由于一切发生地实在太快,因此尚未在陶利亚地区构筑起防卫阵线的梅菲乌斯军根本抵抗不住,最后只能放弃陶利亚而逃回了国

“而要快速攻陷陶利亚的话物资是必要的。阁下虽说足够强势,不过我等的协同作战不是最重要的么”
在奥丁看来,这也是一种对对方的威胁。既然接受了皇帝的任命,如果奥丁和罗格不参加的话家人自然就会有危险。不过,总司
令官可是纳巴尔,如果他无法调动罗格和奥丁,而使进攻陶利亚的作战失败的话
,其中的责任当然就要纳巴尔来承担了。
然而,
“如果你们两位都不想干的话,那也行啊”
“什么?”
纳巴尔面不改色冷冷地说道,并且用蔑视的眼神看着罗格和奥丁,双方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随便,那就请两位在阿普塔悠闲地喝茶好了。一切就交给我好了,看我如何终结这一切。啊对了,陛下那边如果我也这么向他
汇报的话”
“——”
无论是罗格还是奥丁,这此瞬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既然不宣而战,就意味着陶利亚方面的战力绝不能小视。可明明知道这一点,他却打算仅带领七百名士兵就去攻陷对方。
(这个家伙)
罗格凝视着纳巴尔。
(说什么弄到了关于西方的情报。不,要说真的弄到四方的情报的人......)
(莫非是陛下)
想到这里,体内不禁升起了一股不明的恶寒。或许皇帝从未告诉过大臣们,自己很久以前就已经盯着西方之地了。多年来一直收
集着绵密的情报,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皇太子的死,对于格鲁·梅菲乌斯来说正可谓是天赐良机。
原本要在短时间内攻陷空战力量薄弱的陶利亚,罗格·赛昂的飞空船部队是不可欠缺的。
然而纳巴尔却似乎拥有着极强的自信,比起花力气去动员没有战意的同伴,他选择了单独行动。在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符合武
人的果断的作风吧。
“那么,就让我们见识一下吧”奥丁说道,“后方的守护就交给我们好了”
“那就这样吧”
纳巴尔在最后,仍旧保持着他的强势。

离开了会议室的纳巴尔,走向了城内兵营的空旷地下室。在那里,软禁着二十名左右的原近卫兵。
从里面,叫出了一人。
当然对方已被完全解除了武装,几乎一丝不挂,不过就算这样子站在眼前,也能从对方身上感到异常沉重的压力。
他是今年剑斗大会的准优胜者
,得到了英雄菲利佩称号的剑士帕席尔。纳巴尔走向帕席尔处,随手示意放开他。
“你,曾经和皇子一起在战场上取得过不错的战绩吧。”
“——”
“我现在马上给你准备好苍穹团的武装。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实力吧。那样的话,你还有你同伴的待遇或许会变得好一点哦”
帕席尔没有选择的余地。马上就被一名士官带了出去,穿起了装备。拿着他并不擅长的弓,甲胄也制作的相当夸张。都是一些非
战场的仪式上用的替代品。
那是纳巴尔的心血来潮的杰作。
组成新苍穹团的,并非是原先纳巴尔手下佣兵出身的正规兵,而是来自别的军团和佣兵队中的人。
让大会的准优胜者菲利佩听从自己的话,也是一种向那些新兵展示其社会地位的手段。
而且,这对原先就跟着纳巴尔的士兵们来说,会激起他们不想让这位出身于剑斗士的男人独占功劳的好胜心,从而发挥出比平时
更加强大的战斗力。
反正不久后他就会因隐瞒皇太子的死因而被处死。趁现在还能利用就赶紧利用吧。纳巴尔这样想到。


2
最近一段时间这里流传着令人愉快的传闻。
平时对待部下如同魔鬼一般严厉,极少开玩笑的某个男子,最近几天却开始在城里巡视聆听民众的意见,并犒赏了正在训练中的士兵们。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与带给了西方长期苦难的嘉鲁达军的战斗终于结束,而在拉斯旺·巴兹甘揭竿而起之时,失去了踪迹的艾丝梅娜公主,前几天搭乘飞空船平安返回了。
想必之前一直笼罩着陶利亚的暗云终于一口气被驱散了。
然而,鲍旺·特多斯心中却并没有和别人一样抱着这么单纯的想法。
相反,他的心里却更加的复杂。
毕竟由于在科尔多林丘陵的战斗中负伤了的缘故,他没能和当时的嘉鲁达讨伐军一道同行,并且让潜入城内的魔道士将艾丝梅娜给掳走了。作为武人,对他来说不得不说是个奇耻大辱。
不过,担任陶利亚防卫的阿克斯之弟、拉斯旺的父亲——多翁·巴兹甘在得知了儿子谋反的消息后,
“一切要在兄长大人回来,下达正式的指令前”
在需要自己谨慎行事的现在,说鲍旺是陶利亚实质上的最高责任人也不为过。
当然这位责任人是不能在民众面前板着一张死脸的,所以鲍旺才做出这些亲民之举。
今天又和邻近的村民见了面。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虽然之前的战争使得村里的男丁都被征了去,再加上村民们储存的粮食也被作为军粮强制征收,百姓的生活状况绝不乐观,然而他们在一见到骑在马上的鲍旺后,眼中立刻闪耀着光芒并向他呐喊称颂起来。
在其中,
“一切都为了军人”
抱有这种热情的人,也将他们仅存的一点酒以及山货野味搬了出来招待他们。
为此,鲍旺从心里感到高兴。
(虽然没能成为英雄,但要是为了小事而烦恼的话那可就太不像话了啊。民众们都在有条不紊地生活着。而守护他们这种生活才是我的工作啊)
就这样想着的他,在临近傍晚时分走过了陶利亚的大门,突然察觉到街上的景象似乎有了变化。
从跑过来的士兵口中,他得知了其中的原因。
(哦)
貌似隶属于鲍旺麾下,现在已基本处于全灭状态的第五军团中的唯一有着实战经验的小队,从艾门回来了。
这当然指的就是斩杀了嘉鲁达本人的,欧鲁巴带领的小队。
(原来如此,英雄的归来么)
街上和城内的空气渐渐欢闹了起来。
在踏进了城馆的鲍旺处,又来了一位等着见他的人。
虽说相当意外,不过来人的脸在某种意义上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鲍旺脸上浮现出了和内心一样的复杂表情。
向他施了一礼的,是艾丝梅娜身边的侍女长。

在回到陶利亚之前,重新摘下绷带戴上面具的欧鲁巴,在陶利亚的街道上受到了史无前例的盛大欢迎。虽说此处离艾门相当遥远,不过貌似斩杀了魔道士的剑士的传闻早就已经传遍这里的大街小巷了。
街道左右人潮涌动,欧鲁巴不禁回想起自己曾经作为皇子基尔和阿克斯并排骑着马走在这条路上的情景。那是在陶利亚和梅菲乌斯签订和约的第二天。在那个时候也受到了民众的热烈欢迎。
先头前行的欧鲁巴,其身旁跟着的是陶利亚出身的,以及非陶利亚出身的西方佣兵。希克和基利亚姆等他国出身的佣兵走在队列的最后。其中的理由就不用多说了。还有就是在希克的建言下,在马上套上了陶利亚国徽的小旗。
人们欢呼不止。在那里等着欧鲁巴的,是接受了大人们的指示的数名孩子。
从马上下来弯下腰的欧鲁巴,让其中一名女孩子给他戴上了花环,接着从另一男孩手中接过装满了酒的皮袋。
欧鲁巴揭开酒袋朝天喊道,
“敬阿克斯殿下”
之后一口气将酒倒入喉中。
场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假面的剑士欧鲁巴,现在可谓是名副其实的西方之英雄。
——不过这位英雄,在进城之后,
“让我稍微休息一会”
这样说后,就立刻远离了想从他那儿听到战场故事的士兵以及陶利亚的重臣们。
因此基利亚姆和希克不得不代替他被别的佣兵们在国内这里那里地请来请去。当然,其中陶利亚出身的人,在某种意义上还算是在欧鲁巴之上的英雄。回到家人身边后,受到了亲人们以及周围大多邻居们的热烈欢迎。
另一方面,欧鲁巴暂时将自己独自关在了屋中。
脱下假面,向窗外望去,夕阳下的阴影已渐浓。在陶利亚内伫立着大量圆形的塔,因此四处的街道都被周边的塔影所覆盖了。
(那么接下来)
不知是不是相距不远的缘故,这片在夕阳下的天空,和自己曾经在阿普塔见到的晚景重叠到了一起。
欧鲁巴拿起从带子上解下来的剑,将其从鞘中缓缓地抽了出来,朝向了从窗外射入的阳光。那是他一直挂在腰上的短剑。映入眼帘的红色霞光,将刀身上刻着的名字照得通红。
欧鲁巴。
那是曾出生在梅菲乌斯,不知名的村庄里的少年的名字。
那是曾在剑斗场内,拥有[鉄之虎]绰号的剑斗士的名字。
那是在这一年间,因曾作为梅菲乌斯的皇太子基尔·梅菲乌斯的近卫兵而立下赫赫战功后被传开了的男子的名字。
那是在西方,在阿克斯·巴兹甘的指挥下,漂亮地讨伐了魔道士嘉鲁达而作为英雄在短时间内就被广为流传开来的名字。
(然而——)
欧鲁巴缓缓地将刀身插回刀鞘。映入他眼中的反射的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窗外吹进室内舔舐着他肌肤的微风。
只要欧鲁巴有这个意愿的话,随时都可以使用别的名字。
在人前卸下面具,将这个名字公之于众的话,他肯定就会身处于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境地吧。
舍弃的东西越多。与此同时,所背负的东西也就多了起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那里等着他的将是数不尽的未知危险与恐怖试炼。
好不容易得到了英雄的荣誉,现在却要打算选择毁掉这一切。
但是,
(也不得不这么做)
欧鲁巴做着痛苦的抉择。而且这种将生命危险替换成众多要背负的责任的做法,对于目前的欧鲁巴来说是符合其所求的。
“欧鲁巴大人”
从鲍旺那里派来的使者抵达了。重新戴上假面的时刻再次到来。


此时的鲍旺,正站在基本空荡荡的第五兵团军营的最高处的将军室内
等待着欧鲁巴。
“明明是来迎接英雄的,却没法招待你呢”
正如鲍旺所说,此时桌上只摆着一瓶酒,一些鸟肉以及野菜而已。
鲍旺首先还是表彰了欧鲁巴讨伐了嘉鲁达以及帮助了太守阿克斯的功绩,并犒赏了他。
“只是受惠于武运罢了”
欧鲁巴谦逊道。
“在科尔多林丘陵,我也受了你的帮助呢。要说武运的话,在那里我其实已经有了殉国的觉悟了呢”
鲍旺这样说道,
“那也是归功于道冈队长的命令,以及队长给予我们的最后的尊严”
两人都是属于话不多的男人。再加上,也都没有大量饮酒的习惯,因此双方经历了长时间的沉默。话虽如此,这也并非双方故意敌视对方。当鲍旺问起战场上的详情,欧鲁巴都一一地向他如实道来。在听到在伽达因处的魔术陷阱时,就算是鲍旺也隐藏不了内心的震惊。
“在艾德和艾利欧都有着大量的魔术师。如果他们也这样使用魔术的话,那么战场上就和我所了解的完全不同了吧”
“咱也——我也对此了解的不多,不过嘉鲁达军改变了占领处街道上的神殿构造。恐怕要发动如此大规模的魔术,这种准备是必要的吧。就好比要开动大量的飞空船,就必须得准备好相应份量的魔素”
“原来如此。看来这也并非像传说中所说的是那种万能的力量呢”
鲍旺恍然大悟道。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落山,室内的油灯亮了起来。过了这么长时间,一瓶酒此时终于见了底,
“其实”鲍旺话锋一转。“有一位大人拜托我说无论如何都想见你一面”
虽说那位想见自己的人并不在场,不过从鲍旺话里仍可以听出他对此人的尊敬,这也让欧鲁巴想到了一人。
“想见我的莫非是......艾丝梅娜公主”
“你竟然知道啊。她说决不会勉强你,只是很希望你能到她房间里去见她一面”
鲍旺面无表情地说道。在旁人看来,这也是他耿直的一种表现吧。
然而,欧鲁巴并无空闲去考虑对方那复杂的心境。他对艾丝梅娜想见自己的理由多多少少也心里有数。
如果是平常的话,
(该怎么瞒混过去呢)
一般首先都是这样想的,可是不知怎么在此时,脑中却没有浮现出这个想法。仅仅,
(来了么)
想到这些而已。
从假面后叹了一口气,
“明白了。那我就去见见她吧”
他这样说道。


3

“大家这是怎么了?”
让待在房间的艾丝梅娜·巴兹甘感到吃惊的,是她的侍女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唧唧喳喳地讨论个不停。
在这狭小的地方跑动着的她们,有的甚至拿起了扫帚摆出了持剣的架势。
这一景象,仿佛前几日发生在这陶利亚的,那宛如噩梦一般的谋反再次发生了一样。
“公主殿下才是,您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侍女们的鼻息显露出慌乱。
“为什么,又想要再次召见那个无礼的男人啊?”
指的当然是欧鲁巴。
今日午后,艾丝梅娜要在后宫的房间内召见他。说到欧鲁巴,在赫利欧的战斗发生之前就曾被她在那间屋子中召见过。而在那里,欧鲁巴曾当着艾丝梅娜的面,将她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基尔皇子尽情地嘲笑了一番。彻底激怒了极少发火的艾丝梅娜,将他赶了出去之后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各位,别在公主殿下面前做这些失礼的举动了。公主殿下也是有她自己的立场的啊”
侍女长开口训斥了这些年轻的侍女们。将公主“想和欧鲁巴见面”的意向传达给鲍旺的也是她。
“欧鲁巴大人,现在可是在西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英杰了。之前救了公主殿下的也是他”
“那是——”
侍女们仍摆出了一副不满的表情。毕竟,对战场并不知晓的她们,就算听说了那个出言不逊,还把脸隐藏着的令人害怕的年轻人是讨伐了嘉鲁达的英雄,一时间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侍女长郑重其事地说道,
“就算他的本性是如何邪恶傲慢,奸诈狡猾,公主殿下也必须直接召见并亲自奖赏他。就算这会给公主殿下带来多大的痛苦、恐怖,痛不欲生的回忆,在立场上也毕竟也是应尽的义务...”
“真是的,你们说的也太夸张了啦”
艾丝梅娜不禁苦笑了起来。“痛不欲生”什么的,那其实是当时的侍女长的心情吧。之后,艾丝梅娜再次将侍女们召集了起来。
“我想拜托大家一件事”
她说道。
“请问是什么呢?”
“请您放心吧。我们会随时守护在公主殿下身边的。”
“婢子也曾跟随父亲习过武。要是他敢对公主做出无礼的行为的话,我就会从后面砍倒那个假面...”
侍女们争先恐后地凑过来说道。
“不”艾丝梅娜微笑道。“请让我,和那位大人单独待一会吧。”

欧鲁巴来到那间屋子之时,恰好是之前约定的时间。
稍稍看了一下周围处于应对状态、带着害怕的神情望向他的侍女们,欧鲁巴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陶利亚的美姬艾丝梅娜·巴兹甘,在房间的中央放置了桌椅。
“公主。您身体好些了么”
欧鲁巴首先挑了两人间没有隔阂的
话题问道。
艾丝梅娜曾在艾门被掳去,被魔道士嘉鲁达施下了棘手的魔术。那会儿在见到欧鲁巴之时,艾丝梅娜的一部分心仍被对方操控着。
“我没有问题。头脑和身体也已经能够完全靠自己控制了。在陶利亚,大家都习惯将我当做病人照顾了,不过现在我也想试着和大家沟通一下呢”
开着玩笑的艾丝梅娜,的确脸色好了很多。比起之前在这间屋子里召见他之时的憔悴面容,应该说比起被魔道士掳去之前更加健康了。
“你自己那边怎么样呢。在战斗中负伤了么”
“我的话,就如公主您所见的一样”
“啊拉。你这样藏着脸,让我怎么看你啊”
“啊,嗯”
对着这样笑嘻嘻的艾丝梅娜,欧鲁巴除了点头称是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与此同时,
(奇怪)
艾丝梅娜周围的气氛让他感到迷惑。
在艾丝梅娜的请求下,欧鲁巴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在西方之地,无论是接待什么身份的客人,能得到一国的公主这样面对面的处于同一视线下的接待,可谓是无比的厚遇。
然而,更让欧鲁巴感到震惊的是,侍女们在桌上准备好了酒和茶饮,对着他们施了一礼后就全部退出了屋外。
在这片刻间就安静下来的屋内,
“这间屋子里,除了你我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艾丝梅娜说道。
“当然也没有藏在暗处偷听我们谈话的人。如果您还感到怀疑的话,可以随意在屋内搜索。”
“您想让我做什么?”
从正前方的艾丝梅娜那边,欧鲁巴感到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气氛,不禁低下了头。那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敌意什么的。不过虽说如此,也并非是什么友好的气氛。或者说那是对他的某种热忱。
“欧鲁巴大人”
“在”
“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
缓缓地。
在此时映入欧鲁巴视线中的,是随风飘动的帘幕。
“脸么”
让欧鲁巴缓过神来的,是帘幕又重新恢复到静止状态的缘故。“是的”艾丝梅娜轻轻的点了点头。
对方的热情随着轻风拂面而来,但那如同黑曜石般的瞳孔中却始终如明镜止水一般。
欧鲁巴陷入了沉默。
话虽如此,心中却涌起了巨大的狂澜——毕竟这也难免。在欧鲁巴的心中,吹起了不可思议的风。
不知过了过久。
艾丝梅娜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欧鲁巴的注视下,走向了他。
从旁边走到了他视界外的艾丝梅娜,绕到了欧鲁巴的身后。
那纤细,褐色的手指触碰到了欧鲁巴的面具。宛如庄严的仪式一般,用平静自然的动作进行着,然而,忽然间那双手却被欧鲁巴的手给握住了。
仿佛突然被电流击中了一般,艾丝梅娜瞬间僵住了。欧鲁巴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回顾刚过去的这段时间,才不过短短数秒,然而两人却感觉经历了比之多了数十倍的光阴一般。
欧鲁巴的手按住了自己的面具。
之后——数秒。
帘幕飘动着,轻风再次拂过欧鲁巴的肌肤。他的手逐渐地移开了面具,然而,好像从中见到了什么,刚才还用着狂热的视线注视着他的艾丝梅娜,突然间仿佛被惊吓到了似地赶紧移开了目光。




“已,已经够了”
尖锐地,说道。
仿佛脱了力,就要倒下似的,公主跌回到座椅中。双肩颤抖着。欧鲁巴静静地看着这位陶利亚太守的女儿,之后终于将假面戴回了原来的位置。
风将寒冷以及残酷毫不留情地静静吹打在两位年轻人的身上。
与此同时,心中顿时腾起了一阵苦闷。
过了一会儿,
“详细的事情我不想多问”
艾丝梅娜用仿佛强忍着愤怒的表情说道。视线仍旧避开了欧鲁巴。用颤抖着的嘴唇,
“如果继续追问您的话,我肯定什么也不会明白的。我始终相信您仍活着,并且您还解除了陶利亚的危机。就算这之后,您会将陶利亚卷入战火,我也绝不会憎恨您。”
“——”
“当然,我也绝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我以艾丝梅娜·巴兹甘之名在此起誓。请......请您,请您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我艾丝梅娜可能在您的眼中毫不起眼,但是这件事,就算豁出性命我也会保守秘密的。”
长长的睫毛多次闪动着。欧鲁巴始终没有开口。从别的角度看向了艾丝梅娜身后的窗户之外,那片昨天在傍晚看到的塔群。在此距离,感到仿佛天空都可以握在手中一般。
艾丝梅娜再次站了起来。
“佣兵队长欧鲁巴”
叫起了他的名字。
“在”
欧鲁巴一改之前的站姿,恭敬地答道。
“多亏了你帮助了父亲,成功地讨灭了魔道士嘉鲁达。在对你守护了西方而表现出的活跃表示赞赏的同时,作为陶利亚的公主,也代表西方的女性,在此对你表示感谢。”
眼里闪耀着光芒,艾丝梅娜微笑道。对此,欧鲁巴始终低着头保持着沉默。
公主再次眨了眨眼,从眼中流下了一滴泪水。
——侍女们重新被允许进入房中,已经是欧鲁巴离开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后,艾丝梅娜的双眼仍红肿着,
“啊!”
侍女们惊叫了起来。
“那个男人对您说了什么了么”
“就算是英雄,肯定也是个嚣张跋扈的无礼之徒”
“下次再见到他的话,绝饶不了他”
“公主,您在笑什么啊。公主——”

这天夜里。
比欧鲁巴队稍稍迟了些,第六兵团团长纳托克带领着六十名士兵回到了陶利亚。纳托克在拜访了之前先到达的第三兵团团长尼达爾,以及鲍旺后,也带来了阿克斯的口谕,向着正在疗养中的军师莱邦·多乌那边赶去。
他的任务,当然欧鲁巴并不知晓。
而欧鲁巴本人,在基利亚姆他们又打算说什么之前,打算尽可能地作为[英雄]开始新的旅程。
只有一次,在希克的带领下,向年轻的士兵们讲述了当时斩杀嘉鲁达之时的场景。
当然,内容上还是充满了虚构。
“可恶,没想到这么快西方就整合成一体了。阿克斯·巴兹甘那个家伙,我真是小看他了啊”
嘉鲁达就这样一边吐着血,一边倒下了。
在欧鲁巴看来,虽说这与事实相比实在过于荒谬,不过像这样的渲染还是一种必要的手段,关于这一点他也已经逐渐了解了。
与阿克斯的指示一样,尼达爾在陶利亚举行了“两日的狂欢”,之后剩下的酒食,就用来招待欧鲁巴队以及跟随他们一起来的士兵们。
而在那一天,艾丝梅娜·巴兹甘也参加了宴席。
由于在平时公主是不会在男人们聚集的宴会上露面的,因此那场酒宴比起平时更加地热闹。
楚楚动人的美貌,随着她的走动周围就飘散着浓郁的花香,这种氛围与之前虽然别无二致,
(没有发现公主和以前有了变化了么)
男人们,忍不住在私下小声交流了起来。
(恩。好像一下子成长为大人了呢)
(公主殿下毕竟也已经十九岁了啊)
(是啊,我结婚的时候,妻子也正好是十九岁。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啊——)
在人群中,也有的人对此静静地放下了心来。
也许是太守阿克斯对她过度地保护,直到现在仍旧显露出与其年龄不相符幼稚的一面的艾丝梅娜,这样在人前露面,虽说仍有些矜持,不过作为巴兹甘家的女性坐在上座,展示在大家面前的姿态,毫无疑问已经像个大人的样子了。
对此,这些男人们都从心里感到高兴,不过同时也感到了少许寂寞。
当然,这次在座人中的主角,是新的英雄欧鲁巴。
艾丝梅娜亲自对欧鲁巴进行了犒赏,而看到这一幕的陶利亚的武人,
“要早知道可以得到这样的奖赏的话,那就算丢了命,我当时也肯定会留在艾门讨伐嘉鲁达了”
他那仿佛要吐血了似的笑脸中露出了羡慕之极的表情。
而欧鲁巴在院子中火光的照应下,毕恭毕敬地将讨伐了嘉鲁达的长剑作为土产送给了公主。
“不过,梅菲乌斯的剑斗士,的确身手不凡啊”
陶利亚的士兵们这样感叹道。
“既然已经和梅菲乌斯讲和了,不久之后,西方恐怕也会盛行剑斗了吧”
“如果那样的话,对本地的人们来说,其参加本身也是一种诱惑啊”
“你呀,要不要去试试啊。反正是独自一人,你对自己的剑术也颇有信心吧。或许能够成为接近英雄的人物哦”
“别,别说傻话了。虽然我绝不怕在战场上丧命,但你要我在人前把厮杀作为杂耍的话我可不干。”
部下们的这些话,传到了在宴会一角的鲍旺耳中,他也不禁苦笑了起来。
和梅菲乌斯相接壤,经过了长期的战争。而且事实上,原本是梅菲乌斯人的巴兹甘家,在梅菲乌斯皇族前抢先建起的国家就是泽鲁·陶琅,而在其不断分裂后的现在就成了陶利亚。在形成这样状态的现在,和梅菲乌斯的因缘,就算如今已经签订了合约,却仍旧脆弱不已。
(不过)
反过来说,巴兹甘家毫无疑问流淌着梅菲乌斯的血统。这一点无法否定。而如果能好好地利用这个事实,将人心加以诱导的话,就算眼下和梅菲乌斯有着如何深的隔阂,只要经过漫长的时间就能将这一切掩埋在历史的暗流之中。
(而且,眼下该怎么对待那个让人棘手的男人呢)
远远地凝视着欧鲁巴,鲍旺的心中再次苦笑了起来。那家伙也可谓是微妙的存在啊。
如果能好好地利用就可以成为和梅菲乌斯拉近关系的最好人选,但是一旦使用的方法不对,就算他是英雄,也会一夜之间成为陶琅的人们所憎恨的对象。
毕竟西方刚从战乱中平静下来。在没有战乱的时代,是不需要英雄的。
正为脑中这些复杂的想法而头大的鲍旺,在宴会转入高潮的途中,他手下的一名士兵赶了过来。
“什么?”
在听到了士兵对他的报告之后,鲍旺心中直到刚才还在纠结的那些想法一下子一扫而空了。
赶紧向艾丝梅娜打了招呼之后,迅速离开了场地。
在离开宴会之时的他,脸上充满着紧张和焦虑。
这,对于鲍旺来说完全是预料之外的事情。



(PS:第五章更新完毕)


本帖最后由 Loliconquesta 于 2011-4-19 21:11 编辑


第六章 反叛的义旗

1
正午时分,加贝拉王女仍站在眺望着陶利亚的最高处。
在路上零星地见到了一些阿普塔市民。白天,当碧莉娜偶尔通过面向街道的回廊看向他们时,所有人都露出了悲痛的面容。
皇子基尔,作为阿普塔守将的时间虽然十分地短暂。
然而基尔却将向阿普塔发动奇袭的陶利亚军队击退,在第二次受到袭击,指引市民避难之时,亲自想出了发动轰炸的奇袭之策将阿克斯·巴兹甘给活捉了,在那以后还和陶利亚签订了和约。更让人佩服的是之后又从阿普塔出发,解除了同盟国加贝拉的危机,凯旋返回了阿普塔。人们为此欢呼不已。
因此阿普塔的市民将基尔·梅菲乌斯视为英雄这点也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比在帝都索隆的住民以及宫廷的贵族们更加为基尔的死而伤心。
(该怎么办呢)
昨夜,虽然一宿都躺在床上,但却和昨天一样完全睡不着。
根据罗格将军所述,纳巴尔已经整顿好了军备,今明这两天内就向陶利亚出发的可能性极高。
(在没有发布宣战公告,就朝与自己签订了和平协议的陶利亚进攻的话......)
梅菲乌斯作为一个国家所剩下的最低限度的矜持也就丧失了啊。
而且这种行为岂不是给之前刚和西方签订和议的基尔·梅菲乌斯的名字上抹黑么,碧莉娜这样想到。再加上,如果在梅菲乌斯国内让西方暗杀了皇太子的这种假话定义为真实的话,那么目前被关着的近卫兵们就会有生命危险。他们极有可能会背负为西方隐瞒真相,散播谣言的罪名而被处刑。
(要启动飞空艇,告诉陶利亚梅菲乌斯要进攻的消息么)
她这样考虑着。如果事先知道了这次袭击而提早做好万全准备的话,纳巴尔或许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但是,如果这样做的话碧莉娜就肯定会被烙上卖国者的烙印。不仅仅是被梅菲乌斯,就连与其签订了同盟关系的加贝拉也会将她流放,恐怕还会因此被定罪。
(祖父大人)
脑中浮现出了祖父的面容,碧莉娜不禁想出了神。她还是有着每当想不开之时,就会想起祖父吉奥尔库来逃避现实的坏习惯。
该怎么办呢,就在王女再次扪心自问之时,
“请问可以打搅一下公主您吗”
从身后传来了声音。转过身,站在那里的是一位长着一头蓬乱头发的拥有独特相貌的男人。他是名为索丹的锻造师。
“虽然直接向您搭话很唐突,但还请原谅小人的无理之举”
或许原本就不善于说这种言词,他用浑浊的目光不安地四下张望着。碧莉娜点了点她的小脑袋,
“没有关系。找我有什么事么?”
“其实”
对索丹接下来开始说的话,碧莉娜凝神听着。
“其实,皇子殿下之前有留在我这里的东西”
“那,那个是”因回答得太急,碧莉娜不禁咳嗽了起来。“是什么。是留给我的信么。是什么时候,如何交给你的?”
碧莉娜不禁加重了声音,连珠箭般地向他质问道。
果然一切都是皇子的策略,打算一旦时机到了就对我这个碧莉娜说明一切的,肯定留下了一些线索——这个时候,在这仅仅的一瞬间,碧莉娜这样想到。
“啊,不,那并不是信件......,是这个”
索丹用他那双满是火伤的双手,将一件包裹着的东西递了上来。
从缝隙里窥到了里面反射出来的光芒。几乎以抢夺的动作将其拿过来的碧莉娜,看到这件预料之外的东西之时,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之前小人受皇子所托将其修复——,不过现在也无法将这东西送回到皇子手中了。把它交给公主殿下是否正确,小人也并不清楚”
索丹在之前也遇到过同样的事情。将某个物件交给某人,对方凝视着那件东西彻底丧失了言语,一直愣愣地站在这里。虽然当时的基尔·梅菲乌斯也是这样,可此时的碧莉娜竟也和基尔如出一辙。索丹离开后,空中吹起了几乎察觉不到的悲凉的微风。
握在碧莉娜手中的,是曾经王女本人亲手送给近卫兵欧鲁巴的带着链子的徽章。是为了面临剑斗大会的他,作为友情的证明而送给对方的。
而且这是在谋反者扎德·考克的枪口下救了皇子一命的东西。本来这送给欧鲁巴的东西,似乎被皇子作为“护符的替代品”而戴在身上了。而这恐怕是准备还给近卫兵前,将其交给阿普塔的锻造师让其修复的。
在刻着加贝拉国纹章的马和剑
的徽章的表面,清晰地留着一个弹坑。
白金色的发丝无言地垂了下来,隐藏了王女的表情。然而,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从中传出的呜咽声,泪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徽章的弹痕之上。
直到现在,没错,在此时,碧莉娜再次感到了途中那已经消失了的丧失感。
(我,难道是为了这个才来阿普塔的吗)
她这样想到。
在寻找着基尔皇子踪迹的现在,不知怎么的,从未像当前这样对皇子的死有着那么强烈的实感。
已经再也见不到那双充满着谜团的眼睛,再也看不到留在那少年脸上的笑容了。也无法再次和他相互斗嘴唱着反调,一边试图拉近彼此的距离,一边又为他的秘密主义而生气,这些再也做不到了。从基尔皇子开始,接着到假面的剑士欧鲁巴,希克的脸,这些人的样貌不停地在脑中徘徊。碧莉娜再也站立不住,跪在了地上,在充斥着全身的感情下大声痛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
满脸泪水的碧莉娜的双眼中,映入了奇怪的东西。
一闪而过的光之阵列,仿佛拍打着阿普塔的街道似地前行着。那是武装了的士兵集团。他们似乎打算从阿普塔的北门出发。很明显这支部队是在进行特殊的任务,然而两旁迎送他们的市民却一个也没有。
(奇袭要开始了么)
碧莉娜见证了这点。
这个瞬间,原先占据了碧莉娜心中那悲凉的丧失感,被某种强烈的感情所填满了。
和西方的友好,是皇子基尔·梅菲乌斯所决定的。他亲自指挥了堡垒的轰炸,然后赶向西方,并取得了成果。而这也是在救援碧莉娜的祖国加贝拉之时,需要保证后方安全的必要的手段。
用握成拳头的手的内侧,拭去留在脸上的泪水,碧莉娜抬起了头。
(我可不是为了得到这种感伤而来阿普塔的)
如果自己是被某种命运所指引而来,是为了完成某种使命而来这阿普塔的话。
碧莉娜·阿维尔将徽章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回过神来之时她已经赶了过去。
心中仍有着众更多的谜团未被解开。但踏出的步伐仿佛要将其全部击碎一般,碧莉娜继续前行着。



将梅菲乌斯和陶利亚分割成东西两边的尤诺斯川。
在河岸两边的断崖上向西生长着茂盛的高大草木,而在那之上,有着近百人规模的陶利亚的常驻警卫队。而从这向西去的山路,是通往之前梅菲乌斯皇子基尔和阿普塔领主阿克斯会谈之地的伽佐拉平原。
在与梅菲乌斯签订了和约之后,尤诺斯川的附近平静了下来,然而这一天,警备队的脸上露出了久违了的紧迫感。
尤诺斯川对岸有着武装了的士兵的身影,他们接到了这样的报告。对面的当然是梅菲乌斯军。同时也确认了河面上停着的大量的船只。
更让人不安的是,还得到了从阿普塔北面飞来的舰船降落的报告。只不过那不像是拥有武装的船只,也不属于军舰。而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目前仍不清楚。
在警备队长准备着和本国的联络之时,士兵们顿时骚动了起来。
他们发现了飞跃尤诺斯川向这里赶来的飞空艇的影子。
“准备”
在队长的命令下,持枪的士兵们在山丘上整齐地列队。
而梅菲乌斯制的宛如翼龙的飞空艇,仿佛读到了这边的动向似的,从高空中缓缓地开始下降,落到了持枪的士兵们面前。
之所以没有立即开火恫吓对方,是因为驾驶员是一位女性。
那位女性,将双手左右举起以示自己没有敌意。五,六人举着枪口,将她包围了起来。而此时,旁边一人立即向队长处飞奔而去。
“你说什么?”
队长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对方自称是加贝拉国王女碧莉娜·阿维尔
,而她的来意竟然是,
“梅菲乌斯准备进攻陶利亚?”
向陶利亚密告此事。
胡说八道,之所以没有这样置之不理的原因,就是对岸的确有着梅菲乌斯的军队。虽说对方仍未开始准备渡河,但心中对此仍是极为不安。
然而,对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加贝拉王女本人这一点尚不明确。不如说,这位女性她来密告本身就是个陷阱的可能性还相当之高。
不管怎么说,此刻乃是紧急事态这一点还是没变。在警备队长直接和王女见面,长时间的交谈后。作为结果,
“我个人无法下定论。多莱!在队里挑选三人,带公主去陶利亚”
这样决断道。
接到了命令的多莱和其他三人,带着那位使用飞空艇、自称碧莉娜的女性——当然,这的确是如假包换的碧莉娜本人——向着陶利亚赶去。
“各方面还请您注意”
在起飞前,有着浅黑色面庞的多莱对王女说道。
“驾驶飞空艇的话我还是多少有些自信的。不用担心”
少女回答道,然而多莱却一本正经地露出了腰间的手枪。少女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紧张的神色。这位虽然年轻却留着潇洒的胡须的多莱嘴上没有说,但行动上却提醒对方,
(我可是被下令你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的话,开火也是没有问题的)
“请注意”这句话里也包含着“请小心自己的行为”的意思吧。
被多莱和他的部下夹在中间,碧莉娜驾驶着飞空艇起飞了。
途中,在传令用的中继基地进行魔素的补给后,急速地向陶利亚飞去。
到达都市之时,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间了。为了尽可能避免引起别人注意,在到达陶利亚之前,她换上了搭乘飞空艇用的西方女孩所穿的朴素的服装,还戴上了独身女性有时要用上的面纱。
城门打开后,一行人进入了陶利亚。
“绝不能露出脸”
多莱忠告她道。虽说这片土地碧莉娜是初来乍到,可此时却并没有观察周围的空闲。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前行着。
恐怕是附近某处在举行宴会的缘故吧,随着风传过来的,是笑声、歌声以及敲响的鼓声。
沿着街道继续前行,马的嘶鸣声传入耳中。马在他们一行人面前停了下来。扬起了飞舞的沙尘。
“什么事”
多莱盯着骑在马上的人焦躁地问道。对方用雷鸣般的嗓门大声说道,
“正去买酒的途中。可到处都说卖完了。”
“现在是战后时期,不能像以前那样那么奢侈了。”
“我可是隶属于那支战功最高的小队的啊。在别的地方我可是受到了更为热烈的欢迎呢。现在陶利亚全国都在庆祝,你说这话也太可笑了吧”
虽然对方的态度有些傲慢,但这男子却让人厌恶不起来,多莱苦笑道,
“你去三番街哈姆丁老爷子的店里看看。我之前看到老爷子自己在喝酒呢。他家里也没什么客人,应该多多少少还留着一些酒的。他最喜欢听战场上的话题了,你要是过去和他谈谈的话,酒的话应该也会分给你一些的”
“多谢”
“是你们队长要你买酒的么?”
“我们那个队长根本不知道出来玩。之前在艾门遇到了中意的女性,还以为他的脑袋稍微开窍了些呢”
男子发出了铜锣般的笑声,再次驱赶着马离开了。多莱的部下问道,
“是他么。——传闻中的”
“恩,就是他了”
多莱继续催促着王女,再次迈出步伐,一边走一边回答道。。“在泽鲁德人中也没有那种个头的巨汉。而且食量也异常地惊人呢。名字好像叫做基利亚姆”
(基利亚姆?)
突然间碧莉娜的脑中想起了什么。在记忆里有这个名字。而且刚才的那个声音好像之前也在哪听到过。
不过虽然如此,碧莉娜毕竟身肩重责。离陶利亚城馆越来越近,她也渐渐地紧张了起来,关于基利亚姆的事情立即就抛到脑后了。
接待她的,是鲍旺·特多斯。
再次说明,虽说他还是位青年,但在目前却是陶利亚的最高责任人。
(碧莉娜王女,为了向我们传达梅菲乌斯要进攻我们这件事,特地赶了过来)
听到士兵对他的汇报后,鲍旺渐渐地确信了起来。
和梅菲乌斯的关系究竟有多深,是考虑这件事的前提。
不过他也是在战乱之世生于西方的陶琅人。昨天还是友好关系的邻国,突然之间和自己陷入战斗状态这种事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在离开宴席之时,鲍旺就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在他和梅菲乌斯作战途中,曾在阿普塔被对方俘虏,不过在那个时候并没有得到机会亲自和碧莉娜王女见过面。因此他叫来了曾跟着欧鲁巴队进入陶利亚的纳托克。这位第六兵团长,曾作为艾丝梅娜公主的护卫而去过阿普塔,因此和碧莉娜见过面。
“没有错,她的确是加贝拉王女碧莉娜·阿维尔本人”
纳托克保证道。
鲍旺在城馆里开了一间房,在那里和王女见了面。一见到对方,
(哦,这还真是)
他顿时瞪大了双眼。
这是位有着挺直的鼻梁,绚丽双目的少女。虽然有些年幼,可毫无疑问是位极为可爱的美女。只要再过几年,恐怕就可以成长为和艾丝梅娜·巴兹甘一样的大美人了。
这位原本应该在宫廷中受着人们爱戴的王女,为了告知他们梅菲乌斯进攻的消息只身赶了过来。这并非寻常的事态。据她所说,在阿普塔已经有着数百的士兵向这里赶来。可是,目前国境那边却没有狼烟升起的报告。不过就凭这点,也不能认为特地一个人穿越国境向他们来告密的王女是在撒谎。
“公主”
在仔细听了王女的话后,鲍旺在桌上交错起手指说道。
“您这样亲自赶来告诉我们这个情报,我们不胜感激。但是您是梅菲乌斯的同盟国加贝拉的公主殿下。这种行为,您的这种立场,确切来说会让加贝拉的立场陷于险境的”
“是的”
王女一瞬间垂下了脸,不过马上又抬起了视线,
“但是,如果这样舍弃你们的话就违背了道义。我祈望着两国的和平。......在这点上,本应成为我丈夫的基尔皇子也是这样的意思”
(丈夫么)

这样的理由,的确符合一名少女的样子呢。而这种印象,在另一种意义上才是鲍旺信任她的地方。
“我明白了,那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
“返回梅菲乌斯”
没有任何犹豫,碧莉娜这样答道。
“当然,如果您要确认我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那我也可以跟着您”
愿意当人质,王女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鲍旺一时间闭上了眼睛,随后,
“基尔皇子和我的殿下阿克斯·巴兹甘大人是立下了友情的誓言的。因此我不能将他的婚约者囚禁起来。我让多莱送你回去”
(不过)
鲍旺不禁这样想到。
(这位公主殿下,返回梅菲乌斯后恐怕比现在留在陶利亚更为危险)
当然,这一点碧莉娜恐怕也是清楚的。



2
加贝拉王女回去后,鲍旺顿时慌张了起来。
一边将此报告传达给了躺在床上的拉邦·多乌以及被关在家的多翁·巴兹甘,而自己赶紧对目前陶利亚的现有兵力进行再次确认。
多翁所率领的都市防卫军,目前数量不到两百。虽然原本拥有五百以上的兵力,但其中的二百多名士兵之前被划入了泽鲁·伊利亚斯侵略军中,而前些日子的拉斯旺·巴兹甘发动政变之时,隶属于他那边的士兵又有百人之多。
再加上鲍旺·特多斯原本指挥的第五兵团,在与赫利欧近郊的嘉鲁达军和古雷冈君交战后基本处于毁灭状态。[第五兵团]内勉强残留下来的,只有曾隶属于他的欧鲁巴所率领的拥有五十多人的佣兵小队。
艾丝梅娜身边的护卫也只不到一百人,而纳托克在艾丝梅娜回来前带来的士兵也不过五十人罢了。
虽然有着载着艾丝梅娜回来的巡洋舰以及操作人员,然而目前毕竟是在大战刚刚结束的时期。人员和魔素,各方面的准备与储量都不足够。
(切)
不用说,如果梅菲乌斯动起真格的话,靠这点兵力别说反击了,就连单方面的防御都很难做到。
(不过)
正是因为这样,现在才是陶利亚的危急存亡之时。
鲍旺原本就因为在赫利欧吃了败仗以及之后艾丝梅娜被魔道士给掳去这两件事上的失态而羞愧万分。就算之后阿克斯会原谅他,他也打算引咎辞职。
然而现在,值得作为武人的他舍弃性命的战斗就在眼前了。
(既然同样是死)
无论如何也要撑到援军赶到陶利亚之前,要为了恢复自己作为武人的名誉而死。
这样才对得起给予自己期待、并收为养子的阿克斯以及已故的大公希尔高·特多斯。

邻近半夜时分,鲍旺将各位队长召集了起来。包括多翁麾下的中队长三名,尼达爾、纳托克,以及在这种场合下极为扎眼的异国出身的佣兵小队长欧鲁巴。
鲍旺简短地说明了事态。为了避免他们产生多余的臆测,赶紧让知道内情的使者隐瞒了碧莉娜王女在国内的情报。
不知道是意外还是早在预料之中,对[梅菲乌斯]这个词最先产生反应的人,
“怎么可能”
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的欧鲁巴。
这对于平时用假面隐藏着表情,从不让人知道他在考虑着什么的欧鲁巴来说极为少见的状况。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全向他投来,察觉到了这一点的他赶紧
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但却隐藏不住内心的动摇。
不仅是欧鲁巴,听到这个紧急事态的报告后,刚才还带在宴会上喝的的一脸通红的武人们,瞬间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当然,此时的房间内充满了对梅菲乌斯的憎恨。
“梅菲乌斯那些混蛋,果然是群没有信用的人”
“和嘉鲁达的战争状况肯定被他们所得知了。所谓的同盟,肯定是为了让我们松懈的手段”
“格鲁·梅菲乌斯那个混蛋,简直是卑鄙至极!”
这些咒骂梅菲乌斯的话,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很快他们就回到正题开始继续讨论。大多数人认为应该一边向外求援,一边尽可能地使用残留下来的不多的魔素,将飞空艇开出去。话虽如此,就算向离他们最近的赫利欧、切利克求援,等到对方赶来也要八天——就算再如何赶时间,恐怕也需要五天以上。
(在这段时间内,能守得住么)
这种担忧浮现在了所有人的脸上。当然,还必须要经过切利克和赫利欧,向在艾门的阿克斯汇报。
这时,
“关于敌军的数量,最好告诉他们是一万以上”
从刚才为止一直没有吭声的欧鲁巴突然说道。
“一万?”
鲍旺问道。虽然目前并不知道这次敌军究竟有多少,然而一万的数量的话就是梅菲乌斯正常时期所备的全部军力的一半以上了。
一边继续提问,另一方面,当自己说出[一万]之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意图。
“并不只是向陶利亚一国的救援,你打算让西方各都市一起守护陶琅全域吧”
假面的剑士微微点了点头。
这并不只是陶利亚单方面所受到的威胁,而是整个西方所面临的来自梅菲乌斯的侵略。而目前刚好各都市正处于联合击败了嘉鲁达军的时期。
赶去求援的使者立马就出发了。剩下的,就是靠城里残留的战力保卫陶利亚了。
“要增援国境警备队么。我们这边的准备也基本做好了。既然敌方要发动奇袭,而我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一点的话,那对方就不能很轻易地越过国境线了”
“不,应该让警备队返回。从使者带来的情报看,阿普塔那边的军队已经出发了。”
“所谓的敌军,就是指在对岸布阵的那些士兵吧?实在不敢相信那些家伙敢就这样闯过国境线打过来——”
就在这时,从国境附近报上来的传令到了。里面说明了敌方已经穿过了国境。没有点燃狼烟,是为了隐藏己方已经察知敌军袭来的这个事实。
终于杀气在所有人中散发出来。
大家当然都知道这是一场艰苦的战斗。在某种程度上,这场战斗带给的危机感,比当初得知嘉鲁达军攻陷赫利欧,接下来就要攻打陶利亚之时更为强烈。这并非单单双方的兵力上差距的问题。领主阿克斯不在,且拉邦·多乌老师卧病在床的这个情况,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因此武人们比平时展现出了更多的斗志,仿佛现场就要变成枪林弹雨之境似地浑身热血沸腾起来,简直想要立刻拔出自己的爱剑和枪支冲出去杀敌。
已经没有让他们说废话和磨蹭的时间了。鲍旺已下了命令,全军守卫陶利亚各处的据点,要抱有打笼城战的觉悟。
(太慢了)
这个时候,欧鲁巴小声嘀咕道。
旁边的鲍旺听到他的话后,
“我知道”
他大声喊道。
“现在我们已经被动了。所以,要赶快......”
“不”
欧鲁巴的指甲深深地陷进皮肤,保持插着双手的姿势。
“我说慢了的,是指梅菲乌斯那边”

“队长!”
让多翁发出惊叫的原因,是他自身所属的警备队,比预想中更早地——并非在国境,而是在陶利亚附近见到了。
那是在护送王女回去的途中。因为太阳已经落山,在没有人带领下的低空飞行十分困难。因此在中继基地进行补给之时,获得了三小时左右的小睡时间。到醒来的时候依然没有得到狼烟燃起的报告。
夜已深,到国境的话只需要再来一次补给就可以了,在这种距离下,王女和多莱他们与从国境赶来的警备队合流了。
大约三小时前,目击到尤诺斯川上出现红色光芒的他们,最早就出发赶往陶利亚传令了。恐怕在小睡的期间与和他们相互错过了——,之后就听从队长的判断而撤了回去。因为这部分的人数极少,就算他们发生战斗也只能是白白消耗兵力。
“王女”
警备队队长望向她的眼中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既然已经确认了敌人的进攻,王女所处的立场就越来越危险了。而就这样回梅菲乌斯的话就更不用说了。然而,碧莉娜却摇了摇头,
“我现在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再做些什么了。不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还是要尽力一试”
这样说着,她再次乘上了飞空艇。
王女的意志十分坚定,多莱他们无奈之下只好将他们自己的魔素补给桶交给了王女。在前方没人带路的情况下,必须一直维持低空飞行。此时的魔素残余量也并非很充足。
“谢谢。......那么,再会了”
碧莉娜留下这些话后,就迅速起飞了。在视线可见的高度上,顶着风向前飞去。
(再会了)
这句话究竟能否实现自己也不知道。
在陶利亚人面前,一直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脸色不变的碧莉娜,目前独自一人的状况下,在飞空艇上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果然,已经越过了国境线)
虽然这也是预期中的行动,但是眼看着预想变成了现实的现在,顶着前方扑面而来的狂风,少女的肩上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就打破了约定。
为什么如此简单地就破坏了和平。
最后,在前方,她遇到了纳巴尔率领的三百名士兵。他们在之前陶利亚警备队驻扎的山顶上点燃了火把,已经排好了阵列。
听到空中渐渐靠近的引擎轰鸣声,地面上的哨兵们赶紧举起了枪口朝天瞄准。
碧莉娜毫不惊慌,就和之前对待陶利亚警备队一样,立即在他们上方停住,降落了下来。
当梅菲乌斯的士兵们发现驾驶员是加贝拉国王女之时,顿时发出一片惊讶之声。
就连总大将纳巴尔,此时也掩盖不住自己吃惊的表情而走上前来。他原本是认为这附近的敌人已经布开了阵列处于警戒状态了,一旦发现他们渡过了河,至少也会发炮进行威慑,或者向他们喊话什么的,但是出乎意料地,国境线上却空无一人,因此正觉得奇怪。
当然,在他的队伍中,也有着穿着菲利佩打扮的帕席尔的身影。
纳巴尔对着从飞空艇上下来,飘扬着一头秀发的碧莉娜劈头就问。
“王女,您为什么越过国境线跑到这儿来了?”
“这话应该是由我来问您吧”
“公主”
“我刚从陶利亚赶回来”
王女的脸色并不太好,但是仍挺直了腰面向纳巴尔。
“什么。去了陶利亚?”
纳巴尔的脸上露出了动摇的神色。碧莉娜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陶利亚可是和我们共同宣誓了未来友好的盟友。在阿普塔,艾丝梅娜公主殿下也曾经特地前来拜访过我们。因此这次,换做作为加贝拉国王之女、梅菲乌斯皇太子基尔殿下的婚约者的我去了”
“......”
“啊,对了对了”
碧莉娜故意停顿了一下。此时她的语气丝毫不像一位婚约者。
“在去陶利亚之前,我看见了从阿普塔北门出发的军队。虽然自己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去参加战斗的,不过我毕竟身为女性,对这种事情也并不清楚。而在和陶利亚那边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大家也都表现的很不可思议呢。只是,到后来大家似乎都突然忙起来似的,特别是男人们都还穿上了铠甲拿起了枪呢”
“公主!”
此言一出,底下的士兵们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时间纳巴尔的思维没跟上对方,顿时呆在当场。碧莉娜看着对方的表情,
(如果是这位总大将的话)
是否能靠自己将其笼络过来呢——碧莉娜再次燃起了热情。另一边的纳巴尔在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小丫头将梅菲乌斯打算奇袭陶利亚的计划向对方告密了。
“公主。我虽然不知道你又在玩什么游戏,不过这种行为毫无疑问是对梅菲乌斯的背叛”
“我只不过去陶利亚玩了一趟而已。这点我刚才不是也说得很明白了么?我还要反过来问您,您这样子打算去做什么呢?不会是想带着刀枪去陶利亚观光吧”
“公主,非常遗憾,我们现在并没有空闲陪你玩文字游戏”
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躁,纳巴尔冲着碧莉娜咆哮道。
对方无礼的行为不由得让碧莉娜微微皱起了眉头,
“将军才是,如果就这样拖着大炮去陶利亚[游玩],而对方现在又已经知道了这边的动向,肯定会全副武装地来[欢迎]您的吧。您似乎好不容易在没有提前发出布告的情况下去陶利亚[游玩],想打个对方措手不及,不过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已经没有意义了呢。好在现在还并未开战。这次您所做出的这些招致对方误会的无礼举动,我还是很愿意为您再跑一趟陶利亚帮您向他们解释清楚的哦”
纳巴尔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确信自己胜券在握,碧莉娜砰砰地敲起了手指。这使得原本就几乎光秃秃的山顶上,变得更加恐怖了起来。
“好了,天差不多也快亮了。如果不早点回家,士兵们的家人们会担心的吧。您暂时还是退兵比较好。到后天,如果您到时候不是带着这些武器,而是带着土产去[游玩]的话,对方或许还是会欢迎您的吧——”
“哈哈”
这个时候,仿佛要掩盖住少女的话似的,纳巴尔嗤笑了起来。
“和基尔皇子还真像啊。您难道也想抢着当英雄么”
“什么?”
“你们这些王族还真是一群幼稚的家伙呢。不过就算这回您想当正义的使者,恐怕也无法如愿呢,我这边是绝对不会退兵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纳巴尔大摇大摆地逼近了碧莉娜。
“由于您向对方告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恐怕梅菲乌斯会死伤惨重吧。而这些无谓的牺牲者,可以说全是被您所杀的啊,公主”
碧莉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边颤抖着握起了拳头,
“不要血口喷人。既然你不想造成牺牲,现在就应该立刻退兵才是。这场战争根本就没有任何道义可言”
已经不需要再玩弄言辞了。
“所以”
纳巴尔低下了脑袋,降到和碧莉娜同一视线上。
“您还要让我说得更清楚么,公主。我可是在之前的话里就已经暗示了您的愚蠢了啊”
碧莉娜哑口无言。对方说出对自己这种程度的侮辱之语,一时间使得这次王女的思考也跟不上现实了。纳巴尔一边狞笑着,
“不管您是去告密还是打算当对方的同伴,都随您喜欢好了。或许您还不知道吧,现在的陶利亚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能和我们对抗。也就是说您所作的一切都是白忙一场,就是这么回事。您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说您蠢了吧”
接着,纳巴尔将声音压低到士兵们听不见的程度小声对她说道,
“原来如此。我就说那个废柴皇子的样子怎么跟原先不一样了呢,原来是受你这小丫头的影响啊。不过那还真是个愚蠢的男人呢。也不经大脑想想就被女人给勾引去,为了当个什么劳什子英雄,结果连小命都丢了”
这次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啪,随着一个清脆的响声,碧莉娜扬手就给了纳巴尔一个耳光。或许是在士兵们的位置上无法看到,在这时,纳巴尔的手迅速地在碧莉娜的胸部摸了一把。
纳巴尔笑眯眯地用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
愤怒和耻辱让碧莉娜的脸涨得通红,她迅速地转过身子,向飞空艇跑去。纳巴尔讥笑道,
“您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公主?跑回国去向父皇哭泣么”
“我要回陶利亚”
“哦?”
碧莉娜在梅菲乌斯军人强烈目光的注视下跨上了飞空艇。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在陶利亚,仍要进行轰炸和进攻的话,那就等于向加贝拉宣战。这样一来,梅菲乌斯不仅对陶利亚,还对加贝拉也单方面破坏了协议。再也避免不了各国民众的指责了。”
“哦。您不惜和陶利亚的人民一起陪葬,也要守护自己的高洁么”
纳巴尔嘲笑道。与此对应,
(那我就死给你看)
这样想着的碧莉娜,或许是觉得这话太过于幼稚而拙劣
,因此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紧紧地将她那浅桃色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苍穹团团长纳巴尔,一边看着再次腾空而起的飞空艇,
“排好阵列,托那个小丫头的福,我们连点狼烟的功夫都省了。陶利亚的第一波要攻过来了!”
纳巴尔晃动着自己的大肚子得意地笑了起来。




3

夜间,出现了移动的火龙。
这一切仿佛错觉一般突然出现了,跟随其后的,是骑着马和龙的军团,大部分人都身着黑色的衣装。
点着火把在前方领队的是欧鲁巴,以及用龙拖着大炮的数名士兵。
假面上映着摇曳火光的欧鲁巴,无言地骑着马飞奔着。
(梅菲乌斯的侵略)
当从鲍旺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之时,欧鲁巴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脑中将这个情况用[图]描绘出来。这和想象力足不足够并没有关系。
说起梅菲乌斯——当然还是他的祖国。不过他也并没有一厢情愿地信任它。作为皇子度过的那几个月,他无意识间已经将[梅菲乌斯]作为自己的一部分来看待了,就好比陷入了明明没有镜子的情况下,在通道旁出现了和自己拥有相同姿态的人物,挥舞着剑向自己袭来——的奇妙错觉之中。
然而,就在他想向鲍旺继续追问详情之时,基尔皇子,也就是有着欧鲁巴样子的[梅菲乌斯]这种概念,却如烟一般地消失了,逐渐形成了别人的姿态。
(格鲁·梅菲乌斯)
出现在欧鲁巴面前的,是那双猜疑心旺盛,并且闪烁着对强权的强烈欲望的双眼,他的嘴唇浮现出了邪恶的微笑。
与此同时,那种曾经在欧鲁巴心中的为政者、权力者的印象,仿佛与烧光了村子、在刀光剑影中屠杀了自己认识的村人,以及那个奥巴里·比琅在马上浮现出的笑容重叠了起来,几乎掩盖了欧鲁巴的视界。
在军议正中,隐藏在欧鲁巴假面之下的憎恶之情已达极点,两侧的太阳穴上青筋冒起,咬紧的双颚不停地发着声响,紧紧地绷起了相互插在一起的双臂上的肌肉。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会对西方)
格鲁·梅菲乌斯那样的为政者永远对霸权热心不已。
恐怕是从之前派遣到西方的斥候那儿,得知了对嘉鲁达战斗的情报,因此判断出现在是绝好的进攻机会吧。
从阿普塔那里出发军队的样子来看,似乎对方已经渡过了尤诺斯川,正布阵在伽佐拉平原。等待着后续部队,目前还没有明显的动向。
军议之后,欧鲁巴召集起了除自己五十名的佣兵队外的近百名正规兵。以及大炮两门。原本大炮的话是越多越好,然而在梅菲乌斯刻意吸引这边注意力的这个时期,也有着飞船在头上飞过的可能性。在必须提高都市防空力量的前提下,绝不能让陶利亚内现存的大炮半数都留在都市周边的阵地上。
陶利亚内也有这一艘巡洋舰。这艘将艾丝梅娜从艾门带回陶利亚的船,得准备起来以应对特殊的情况。到万一守不住之时,必须用它载着艾丝梅娜和皇后她们逃跑。
由于无法得到足量的大炮,作为代替,带上的正规兵基本全是枪兵。
鲍旺·特多斯在自己能帮到的情况下,给予了欧鲁巴最大程度的支持。
“欧鲁巴可是梅菲乌斯人啊”
在军议中,将这个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实当众说出来,可见周围人对此的顾虑。
“敌方的情况我们多少也是了解的比较详细的。将部队交给讨伐了嘉鲁达的英雄,大家应该不会有异议吧”
队长们无人敢继续反对了。
事态异常危急,必须立即实施对策。等的时间越长,恐怕敌方的数量就会越来越多,己方兵力上的劣势也就会越来越明显。援军抵达大约需要一周的时间,作战一不小心,恐怕一夜之间陶利亚就会沦陷。
这些话并没有说出来,然而室内的气氛却刺痛着在场所有人的皮肤。
战争好不容易结束了。恐怕不止是陶利亚,整个西方都是这么想的吧。这座在西方历史上不断经历着鲜血洗礼的石砌的都市,终有一天会在战火中被吞没,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座讨伐了嘉鲁达的西方盟主阿克斯·巴兹甘拥有的城市,会这样被卑劣的邻国逼到快要陷落的境地。
因此在这种时候更加要避免发生同伴间内讧的情况。
在军议结束之后,欧鲁巴召集了自己的队员。当然,其中除了希克和基利亚姆,塔鲁克德外还有着斯坦的身影。
“接下来,我们将要迎击入侵了陶利亚的梅菲乌斯军”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所有人都呆住了。
欧鲁巴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简单地说明了作战行动计划,之后面无表情地穿好了服装。
“欧鲁巴”
希克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然而
“没有时间休息了哦”
欧鲁巴抢先切断了话题,向他答道。
“啊啊——恩”
“等击退梅菲乌斯后,让队员们出去休假吧。鲍旺和阿克斯应该不会阻止的”
“我想也是呢”希克随声附和道,“你呢,休假期间想干些什么啊?”
“我?”
一边将佩剑挂在身上的欧鲁巴,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我想想啊”他重新开口道,“也许会去尤诺斯川里游泳吧。小时候就经常在河里玩耍的,因此游泳的话自己还是挺有自信的。也正好让阿普塔的那些家伙们看看呢”
(才怪)
扑哧地笑了起来,希克一边回应着欧鲁巴的笑容,内心却这样否定道。
(你小子要是有时间肯定又会钻到书堆里去了吧。板着一张脸,你那手字还真是拿不出手呢。如果不是做这些的话,那就肯定会去做剑和马、龙的训练了)
(简直就像一个在生活中疲于奔命的家伙,我可是从没见过比你更不懂得休闲的人了呢)

“来了么”
在伽佐拉平原上布开了阵的纳巴尔,看到接近这边的火光队列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把调查队的人叫过来。——对方有多少人?”
“火光并不多,或许是打算瞒住咱们......最多两百人”
一边听着手持望远镜观察的士兵的回话,纳巴尔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话虽如此,这片阵地上的梅菲乌斯士兵数量,并没有比最初渡过尤诺斯川时来得多。
在场的只有纳巴尔的两百名苍穹团士兵,以及从阿普塔带出来的不到两百的守卫兵而已。虽说数量上接近是对方的两倍,不过这毕竟是在敌方的势力范围内。而且周围的环境还隐藏在黑暗中。因此无法做到在短时间内以燎原之势迅速灭掉对方。
当然纳巴尔也清楚这一点。在张开阵型之后,就让部下们将周围的地形彻底地进行了调查。现在,已经让士兵们将敌军要进军的路线进行巡查了。在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报告之后。
一边轻抚着脸一边听着汇报的纳巴尔,
“很好,准备一门炮,搬到高一点的地方去。彻扎爾!”
纳巴尔叫出了本队的副队长的名字。还有就是,原近卫兵帕席尔目前就在这个彻扎爾的手下。
紧接着彻扎爾就开始依次地对部下们开始下达指令,半小时之后。
敌军,在通向伽佐拉平原的山路上布开了阵型。或许是对方急着迎战的缘故,来的大半都是骑兵。
恐怕只是拖延时间吧,这时对方的一名使者骑着马单手举着火把赶了过来。
被梅菲乌斯的枪兵所阻的使者,用纳巴尔也能听到的声音喊道。
“梅菲乌斯的诸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已经侵入了陶利亚的领土内。事前也并没有向我们发出通知和布告。请你们现在立刻返回。如果不答应的话,就算贵国和我们签订了和约,我们也绝不会让步。”
(开火)
纳巴尔强忍着想立刻开火的冲动。
如果开火了,敌方也会开始对他们炮击。
现在还不能开火,纳巴尔既没有挡住那位使者,也没有对他进行威吓行为,只是任由对方一个劲地喊着。
在双方僵持了一阵后,使者返回了敌阵。
一时间既没有枪声也没有叫喊,双方在夜间就这样一直对峙着。在敌方看来,就这样让时间流逝过去也是一种不错的方法。如果梅菲乌斯是打算奇袭的话,一旦天亮就万事皆休只能撤退了。
然而。
终于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原先好不容易维持了两者间实力均衡的黑暗,在天色转亮的同时,产生了变化。
用望远镜侦查着山路那边的士兵,挥起了旗向纳巴尔传达了信号。
纳巴尔凝视着同样的方向。
“开火”
此时终于下达了这个命令。
布置与阵地上的大炮纷纷开火。
不过虽说天开始亮了,然而这毕竟是掌握不了敌方位置的炮击。无法产生实质上的损害,然而陶利亚那边在这一炮之后却突然慌张了起来。
当然,对方变成这样并非是因为炮火本身。
这个时候,在越过山路还要往西——陶利亚的方向冒出了火光。




(PS :第六章翻译完毕! 还剩最后一张,按照计划本书到下周日就可以完结了 。白天花了几小时大致跳着读了第八卷,好精彩!!!被怀疑通敌而处于软禁状态下的欧鲁巴终于下定决心要除去格鲁·梅菲乌斯了,罗格和奥丁两位将军在本篇末尾正式倒向欧鲁巴这边。碧莉娜昏倒(没什么外伤,应该不要紧,后面自己应该会苏醒的),在欧鲁巴怀里晕倒前终于认出了他就是基尔,说道:“你果然是个骗子!” 凤·蓝差点被纳巴尔手下的士兵给轮X,好在她养的龙救了她,顺便将那些人渣全给生吞活剥了。本卷阿克斯的军师拉邦老师也得知了欧鲁巴的身份。女装希克大活跃,不过貌似之后情况不太妙......这里没看下去。最后是摘下了面具的基尔·梅菲乌斯再次登上历史的舞台——全篇结束......这胃口吊的


本帖最后由 Loliconquesta 于 2011-4-23 22:33 编辑


第七章 西方的守护者

1

就在纳巴尔下令炮击的一小时前。
位于阿普塔西北、尤诺斯川和在国境线上的贝鲁卡那山岭。其中,[山岭]是西方这边的称呼,梅菲乌斯称其为[贝鲁卡那连山]。那是因为在山上的群峰中,其中有一部分从赫利欧那边去看的话如同平顶一般,因此西方人就将其称作[贝鲁卡那山岭],这虽说只是对那些平顶般山峰的一个比喻,然而不知何时已经演变成对整座山的称呼了。
就在那贝鲁卡那山中,发出了装备的碰撞声。虽说周围一片黑暗,不过手持着枪剑的士兵们仍是有序地组成小队预先确认着前进的道路。一边互相打着招呼,一边向山下前进。
原本,这里是赫利欧为了方便监视东方而建立的山中要塞,然而之后赫利欧在攻防战中失手,此处便陷落了。并且,为了应对在后来把西方陶琅全境卷入的内乱,贝鲁卡那就成为了一座空城。
(就如陛下所说的一样啊)
走在前头穿着铠甲的武士,频繁地点头感叹道。他是纳巴尔的苍穹团中担任副团长的原佣兵队长逹雷。
(那位大人的眼光,已经投到西方了啊)
不时地向西方派入间谍收集情报,因此在已经确认贝鲁卡那
无人驻守的情况下展开地形调查,这不可谓不周到。仿佛虽身在千里之外的梅菲乌斯,却能时刻掌握西方人们的动向一般。
“真是位可怕的人啊”
“您说什么,副团长大人?”
“没什么,要是掉以轻心的话,搞不搞屁股就会被山上的狼给咬到呢”
逹雷似乎并不习惯别人称自己为[副团长],每当这种时候,都会觉得相当有趣。
与战前的高涨感不同,逹雷的心中总有种违和感。
毕竟,如果一切都如皇帝所说的话,现在的陶利亚基本没有什么兵力。就算对方再怎么顽强抵抗,两三日内就可以攻陷了。可尽管这样,作为总大将的纳巴尔还是尽可能地制定了周详的计划来确保胜利。
并没有借用罗格和奥丁这两位曾经违抗过皇帝命令的二将之力,而是定下了从正面迅速攻陷陶利亚的作战方针。没有理会奥丁的威胁,从纳巴尔的计划中,
(这场战斗,速度决定一切)
他感到了这样的含义。
纳巴尔首先让逹雷带领五百名士兵,从陶利亚出发。为了让对方察觉不到,纳巴尔自己特地带领了四百人出现在尤诺斯川的对岸,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而逹雷就乘此机会向北行进,使用之前就准备好的藏在森林中的飞空船,从陶利亚侧面看不见的位置上,低空飞行越过尤诺斯川。
在将士兵们全数运过河后,船就返回了阿普塔。原本,苍穹团被给予的船只并不充足。因此就没有将其划入奇袭的部队之中,在返回阿普塔之时,就算被对方发现,也很难察觉到自己这边的意图。
就这样,潜伏在贝鲁卡那的逹雷队,在将军先前定下的时间开始下山了。
乘着越过国境的纳巴尔本队牵制住敌军之时,逹雷队开始了预定对陶利亚的直接袭击。
看见陶利亚方向冒出了火光的敌军部队,全部乱了手脚。在纳巴尔部队接二连三的进攻下溃不成军,与逹雷部队一同按照计划开始了对陶利亚的合击。
(再加上我们与敌军的兵力差,这个策略)
逹雷心中不由得兴奋起来。
首先,自己这方已经处于不败之地。
逹雷继续前进,接近山脚时,先前小队已经准备完毕了。在稀疏的树丛间,手下的人正弯着腰忙着将拆分了的大炮重新组装起来。逹雷走到他们中间,一边拍着他们的肩,一边情绪高昂起来。
(首先攻入陶利亚的,将会是我逹雷)
虽然他常年侍奉纳巴尔·梅特家,在与加贝拉的十年战争中也经历了数不清的战场,然而却一直没有获得显著的战功。逹雷今年三十九岁。面对这个大好时机,说什么也是不能错过的。
“到明天,我们就可以在陶利亚城内喝酒庆祝了。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啰嗦的长官。接下来的事你们应该心里也清楚吧”
逹雷故意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底下的士气顿时高涨了起来。
在梅菲乌斯本国的指令下来之前,在陶利亚进行奸淫虏掠的行为一律不禁止。
准备完成后,五百名士兵沿着斜坡往下开始了行军。
(烧光)
(杀光)
(抢光)
在士兵们无言地散发着这样的气场的中间,逹雷的脑中已经开始构想他想象中明天的未来之图了。
然而就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耀眼的红白闪光。
震彻耳膜的连续枪声,让逹雷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幻想。

和预想一样,敌阵动摇了。对方拿着火把迅速向陶利亚撤去。
“继续进军”
纳巴尔一声令下,骑着小型龙Tengo的龙骑兵冲到了最前方。紧随其后的是马骑兵和枪兵。沿着山脊之路向前奔去。纳巴尔自己,也使劲地一夹马腹向前冲去。
先头集团,迫到了溃不成军的敌军身后。还差一点就可以到达攻击的距离了。
砰砰。
就在这时响起了枪响。
陶利亚事先在退路两旁埋伏了的枪兵此时开火了。霎时间,梅菲乌斯的军队分成了两股。纳巴尔的本队、以及彻扎爾的别动队。
被子弹击中的,只有十几名士兵。纳巴尔一挥手,在之前高处设置的大炮顿时开了火。
炮弹越过了梅菲乌斯军上方,在轰鸣声中炸裂开来。
枪声顿时停止了。
就在炮弹爆炸扬起的烟尘仍未消散之际,,在纳巴尔“进军”的命令下部队再次按照计划开始飞速前进。
彻扎爾队从正面,纳巴尔队赶着马从南边的斜坡往下迂回。
一会儿之后,分开的两只部队就对中间形成了包夹之势,梅菲乌斯的火枪兵并排弯下膝盖。这次轮到梅菲乌斯这边开火了。道路左右两旁原本埋伏着的陶利亚枪兵,别说反击,连逃跑都做不到,在刚刚意识到上当之时,就被彻扎爾队的火枪射成了马蜂窝。
纳巴尔的作战成功。
陶利亚那边,一旦到了无法正面对撼的场合,应该会引诱己方进入自己部队阵地的手段,纳巴尔预先算到了这一点。地利的话毫无疑问是在陶利亚那一边,因此对方肯定一边摆出撤退的样子,在自己的退路两旁事先埋伏了火枪兵。
当然,这是到了对方真的快撑不住之时才会用的手段——陶利亚那边燃起了火光这点正是用此策略大好时机——同时,撤退的部队也可以发挥作为赶往那边去救援的机能。
所以,纳巴尔一边下令继续进军,一边立刻让队伍分成两部分。在敌方开火之后,让己方确认了敌方伏兵位置的大炮开火。
这条策略获得了成功。虽说纳巴尔并没有指挥大军的经验,但是却在众多的战场上从军过。从经验上来说,他比原先[苍弓团]将军扎德·考克要丰富得多。
己方的胜利已经不容置疑。纳巴尔在马上抚摸着自己的脸。没有借助罗格和奥丁的援助,刚成为十二将的他就拿到了攻陷陶利亚的大功。
冲到斜坡底后沿着平坦的道路,就可以和彻扎爾队从左侧面和后方的位置形成合流之势。而彻扎爾队的龙骑兵已经挥舞着枪赶来了。
“要抢功劳也不用这么急嘛”
纳巴尔挥着戴着护套的手,笑着喊道。
“只要攻入了陶利亚的城门,我们梅特一族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梅菲乌斯的英杰——”
仿佛要将这喊声消去似的,周围忽然吹起了一阵强风。
正感到前方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在撞到那位龙骑武者之前,对方用了一个拖着残影的急转后迅速地折了回去。
映在纳巴尔眼中的,是一架飞空艇。
咽了一口唾沫的龙骑武者被吓了一跳的龙甩倒了地上。
在后面陆续跟着的龙和马,受到其影响,行军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使得从侧面来的纳巴尔队赶了上来。
“真是嚣张”
虽然不知是马上的何人立刻开了枪,然而飞空艇已经飞到了陶利亚士兵们的上空,迅速地远去了。搭乘者飘着一头在黑夜中也能看到的闪耀的长发。
(不会吧)
但一瞬间后纳巴尔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有这可能。不过是个小丫头,竟敢跑到男人的战场上来逞威风。)
纳巴尔的心中顿时充满了阴暗的感情。一旦在陶利亚逮到那个王女,一定要亲手将她绑起来,把奴隶的烙印烫在她身上。
不过就算王女刚才如何报了一箭之仇,也无法动摇纳巴尔的胜利。
一时间进军速度减慢的彻扎爾队,现在已经恢复了队列,骑着马和纳巴尔并行着。
敌人再次迫近到了陶利亚士兵们的身后。
(这一次)
纳巴尔亲自拔出了手枪。
风再次吹了起来。
那是强烈的北风。不,与其说是风,应该说是压迫感。
混杂在其中的敌意和杀气,让纳巴尔顿时感到了撕裂肌肤般的刺痛,那在黄昏时中出现的武装集团再次在火光中出现了。
“什么”
手持利刃的骑兵集团,纵马将彻扎爾的部队拦腰截断,开始了攻击。风,迅速将己方的动摇和惊讶给吞噬了,转眼间附近就充满了凶暴的怒号以及传入耳中的钢铁交击声。
“这,这是”
想也不想,骑在马背上的纳巴尔呻吟起来,
(双重伏击么?)
这个结论瞬间在脑中产生了。
可是原本就没多少兵力的陶利亚,为了阻止跨越了国境的梅菲乌斯军,应该会尽可能地集结大部分的士兵,让他们见到相当程度的数量才对。而且现在陶利亚本国还遭到了袭击,这批伏兵也应该立即赶回陶利亚支援才对啊。
然而,他对后方的,不用说就是本因老巢被袭击而赶回去的敌军却整装在此出现感到万分的意外。
现在处于动摇,混乱到极点的是纳巴尔军了。随着呼啸的风声,彻扎爾队的前头如同切豆腐般地崩溃了。
“可恶”
不过纳巴尔毕竟不是脓包,立即下达了正确的判断。骑马朝着露了脸的彻扎爾飞奔而去,
“要是在此停下的话。我们就死定了。肯定会被敌军追击的”
他怒吼道。
恐怕之前逃跑的陶利亚部队,现在已经掉过头来打算夹击他们了。这样下去纳巴尔的部队就会全灭。对方也打算对其进行各个击破。
彻扎爾脸色铁青地点了点头。
侧面蹦出了火花。在埋伏着的敌兵当中,一名身手高超的士兵攻进了彻扎爾的小队。
炮击发出的火光,照亮了那位敌兵泛着铁色的脸。
他带着假面。彻扎爾亲自骑着马,为了阻止对方而冲了上去。
“跟上,跟上、掩护纳巴尔将军。给我去死吧,你们这些家伙!”
就在副长眦裂着双眼挥舞长枪之时,纳巴尔也一边喊着“冲啊冲啊”鼓舞着士兵们,再次骑马飞奔起来。



2
(梅菲乌斯的动作太慢了)
在军议之时,前来陶利亚密告的使者所述与实际上梅菲乌斯那边的行动两者产生的不一致,让欧鲁巴有了这样的想法。
据使者所述,对方确实看到从阿普塔的北门有军队出发。既然是北门,也就意味着他们应该选择了绕过尤诺斯川的路线。可既然这样,敌军渡过尤诺斯川所用的时间却多了数小时。
(有别动队)
有了这样直觉的欧鲁巴,目光扫向了摊在桌面上的地图。
“这里是哪”
欧鲁巴指向的那一处,正是贝鲁卡那山岭。
“那里应该有赫利欧的要塞的。但是我已经烧了那儿。现在那里还有防卫线存在么?”
“不会吧”察觉到欧鲁巴想要说什么,鲍旺不禁皱起了眉头。“贝鲁卡那对于陶利亚来说可谓是天险啊。那些家伙连地形勘测都没做过,而且又在这夜间,不可能会从那边出兵的”
“要是梅菲乌斯先前已经勘测过那里的地形了呢。在我们和和嘉鲁达作战的期间,贝鲁卡那那边基本可以说是空空如也啊”
(格鲁这混蛋)
欧鲁巴心里咒骂道。此时他也隐隐觉得嘉鲁达那种跳梁小丑搞不好就是格鲁为了进攻西方而预先布下的棋子。
“在国境上的士兵,是为了转移我们视线的幌子。最初从阿普塔出发的军队,肯定是从别的路线向陶利亚赶来的”
在场的各位队长,全部看向了欧鲁巴以及鲍旺两人。
鲍旺暂时闭上了嘴,把目光落在了地图上,然而,
“鲍旺将军”欧鲁巴用催促的口气下决心说道。“应该赶紧派出您信任的人带上部队,提前到贝鲁卡那设下埋伏。本地人的话,也应该清楚能够设下大量伏兵之处的吧。这样就可以等到敌军集合而至之时给予对方迎头痛击。”
欧鲁巴一边手指着地图,移动着比划道,
“在国境附近就适当地派遣相应数量的士兵,让敌人认为一切仍是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一旦解决掉贝鲁卡那那边的敌人,就将那里的部队立刻调到国境上来。然后在抵达之前,放起火来——”
“放火?”
“要在陶利亚的周边地区大规模地放火。让敌军以为贝鲁卡那的攻击部队已经开始对陶利亚展开攻击了。对方定料不到我们国境线这边的部队才是吸引他们的诱饵”
鲍旺的视线从地图转向了欧鲁巴。
要再考虑考虑么,但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他仿佛事先就将周围的不满之声给抑制住似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场队长们的脸,
“那好,就这么定了”
他下了决定。更让人意外的是,
“欧鲁巴,我让你来带兵”
”让我?”
“话虽如此,你原来所带的佣兵队里,也只有百人左右。靠这些数量你可以完成这次行动么?”
“要在国境上吸引住敌人,必须要更多的数量”
“不,我是派你去贝鲁卡那那边。国境那边我去”
“将军!”
队长们此时也不禁叫了起来。国境和贝鲁卡那,虽说两边都是一样地危险,然而,如果在贝鲁卡那失手——也就是欧鲁巴如果预测的是正确的话——这就和陶利亚的陷落直接挂钩了。
而且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别国的人,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介佣兵的欧鲁巴。
“能将魔道士的首级取到手的剑士的本领,让我见识一下吧”
直接下达命令后,鲍旺露出了一丝苦笑,而在那时仿佛看出了自己所处立场的欧鲁巴,
“是”
直到最后仍站在原地。

埋伏在贝鲁卡那山岭的欧鲁巴队,在发现了逹雷所率的部队后,指挥着从鲍旺那儿借来的百名火枪手一起开了火。同时,发出的炮弹立马打向了敌军的后方。
前有枪林,后有弹雨。再加上四周树林燃起的熊熊烈火,逹雷队顿时陷入了一片恐慌。
“杀进去”
朝着乱成一团的敌群,欧鲁巴率先冲了进去。
挥下了剑,刺出了枪。
己方乘着这股气势,向着被火光照亮了脸的敌兵们杀去。
欧鲁巴的长剑所到之处响彻着死亡的咆哮。
斩杀一人后,又将右边冲来的一人连同头盔劈成两半,接着避开敌方的一锤后,一剑将其斩首。
敌方——也是梅菲乌斯人。然而,欧鲁巴却没有空闲去考虑这些了。梅菲乌斯现在对他来说并不只是他的一部分,更是寄宿了皇帝格鲁的幻影的名字。
佣兵队也一边高喊着一边勇猛地战斗。作为讨伐了嘉鲁达的队伍,同时又是在西方收到热烈欢迎的他们,对自己的实力也是充满了信心。希克和基利亚姆自不用说,两人都是在格鲁多林丘陵的战役中曾让赫利欧士兵闻风丧胆的武者。
就这样击溃了逹雷队之后,浑身浴血的他们立刻拭去了甲胄上的血迹,重新跨上了马。
骑着马沿着都市国家的外沿壁直到尽头,抵达眼前的伽佐拉平原之后,他们挥舞着火把向陶利亚方传达了信号。
都市国家周边囤积的干草上燃起了大火。
不过准备的时间毕竟十分短暂,无法凑到足够的燃料。鲍旺和长期担任陶利亚防卫的将军多翁·巴兹甘相谈后,做出了对他来说可谓是极大胆的行动。将都市里一块区域的市民撤离后,用大炮对准那片区域开始了射击。
都市内冒起了火焰和浓烟。
这是为了让纳巴尔认为对陶利亚的奇袭获得成功而做的障眼法。
按照计划鲍旺开始带着部队向后退去,对方跟预想中的一样上钩了。
在山脊路侧面待命的欧鲁巴队,开始突入延伸进来的纳巴尔队,将其拦腰截断——。
到目前为止一切的确如他所料的一样。不过,
(部队分成两部分了么)
欧鲁巴的双眼,透过假面散发着冰冷的光芒。从对方通过大炮向己方的火枪兵开火来看,对手也是有着相当水准的指挥官。
但由于之前的火枪部队没能拦住对方,使得自己这边没法赶上鲍旺的汇合时间,只差一点敌军就要攻到鲍旺部队的后方了。一旦这样,鲍旺队反击的机会就会失去,从而变成规模更大的乱战,混战了。
而在此时阻止了这一切发生的,
(那架飞空艇)
就当快被敌方追上之时,鲍旺队撤退的方向上,一架飞空艇急速飞了过来。欧鲁巴远远地看见了它,那是何等高超的技巧。魔素喷射的角度稍微偏离一点的话,对方毫无疑问就会跌落下来。而将此大胆的动作如此娴熟操作出来的技巧,简直像不用马鞍就能驾驭野马一般。
(在陶利亚,也有此等猛者啊)
战场上再次刮起了凄厉的狂风,身处其中央的欧鲁巴再次驾起座下马匹向前赶去。随着长剑挥舞的风声,欧鲁巴的左右刮起了血潮的漩涡

侧前方的敌军主力仍在继续追击着鲍旺队。
以此情形来看,对方已是必死无疑。恐怕他们仍以为陶利亚那边燃起的火光是己方作战成功的信号吧。
(这是)
欧鲁巴一边继续用长剑在前后左右挥舞着,一边选择着最适合强攻的路线。左右的敌军不断地倒下,队形也渐渐崩溃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敌人用剑刺了过来。说来也巧,来人正是纳巴尔队的副队长彻扎爾。
铠甲上受到重击的彻扎爾失去了平衡,欧鲁巴顺势一剑劈了下去。
彻扎爾再也坐不住,跌下马来,鲜血从他的侧头部四散开来。欧鲁巴的马即将踏上他的身体。
就在这时,
突然,
出现在眼前的钢铁之剑化作极快的一闪。
受到这一猛烈的冲击,这回欧鲁巴也不由地顺势跌下马来。仿佛要趁势追击似的,刚才给了欧鲁巴一重击的剑士,立即从马上跳了下来。
对方爆发出来的杀气仿佛要将这破晓前的黑暗也吞噬。
转过身的欧鲁巴,奋力将对方追击而来的长剑荡开。
(这家伙)
背上传来了令人惊骇的恶寒。刚才那一下要是动作稍稍迟一些,毫无疑问欧鲁巴现在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去死吧)
感到这股恶寒的同时,
(好强)
胸中燃起了业火,流经四肢的血液也顿时沸腾了起来。
将那仿佛势不可挡的突刺而来的剑,两次,三次地反弹回去。同时不断地移动来调整双脚站立的位置,欧鲁巴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适的落脚点。
敌兵那厚实的身躯,连同杀气漩涡一起冲了过来。牢牢地用脚抓住地面的欧鲁巴,将对方这一招弹了开去,紧接着的瞬间,迅速从斜上方往下劈出了反击的一剑。
锵、锵、锵、
连续三次,火光迸射。
欧鲁巴的反击,对方的一击,接着又是欧鲁巴的攻击——,双方在空中激烈地进行着攻防。
两把长剑在第三次互击后,维持着交击的状态,双方都将脸压到了剑前的位置。
这个瞬间,欧鲁巴不禁咽了一口气。
对方并没有带着头盔。
天空现出了黎明的曙光。
在这仿佛沉浸在水中的青色世界中,他看见了对方的面孔。
“帕席尔!”
想也不想,瞬间就将对方的名字喊了出来。
瞬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对方剑上传来的力道顿时弱了下去。
几乎同时,双方往后跳了出去,维持着持剑的架势凝视着对方。
(这家伙——)
肯定是帕席尔。比起相似的身形,欧鲁巴对残留在手腕上强烈的麻痹感有着更深的印象。能让自己感到如此棘手的对手,除了那位加贝拉的猛将留卡奥之外也只有帕席尔了。
而帕席尔是否也同样从剑招中感觉到了什么呢?他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欧鲁巴所戴的那副与在梅菲乌斯时形状不同的假面。
“你难道”他张开了嘴。“是欧鲁巴?”
“恩”
嘴上应着,欧鲁巴顿时心叫糟糕,
(麻烦了)
梅菲乌斯是敌对的一方,这现实摆在眼前。虽然过去也有着曾向熟悉的人拔剑相向的事情。但说不定,敌人中也有着格威以及欧鲁巴曾指挥过的近卫兵们。
要是这些人都接二连三地出现在眼前的话,欧鲁巴恐怕就无法继续挥动手中的剑了。
周围此起彼伏的剑戟与惨叫声,在他们看来仿佛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似的,


两位剑士无言地静静望着对方。
突然间,欧鲁巴的侧面一柄长枪刺了过来。不过此时也无暇去分辨自己是否认识对方了,欧鲁巴瞬间将身体重量移到后脚,一个转身用剑将敌兵往旁边的死角砍去。
帕席尔此时连阻止他的时间也没有。乘着己方的士兵被击碎了太阳穴,向前倒地之势,他再次拉近了和欧鲁巴之间的距离。
“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帕席尔大吼道。“难道你这回又当起陶琅那边的间谍了吗”
(切)
欧鲁巴终于好不容易从碰到自己认识的人的震惊中回复过来。在这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向敌方本队的关键时期,面对帕席尔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过于棘手。就算欧鲁巴曾在剑斗大会上碰巧战胜过对方,然而,要真打起来的话胜负依旧是难以预料。
因此对于目前要赶紧赶去支援的欧鲁巴来说,必须得回避和帕席尔这样不可能全身而退就取胜的对手的交锋。
帕席尔全身散发出深不可测的压力,
“我还有很多事情,想向你这家伙问个清楚呢”
“不好意思,现在我没有空”
“什么”
拔出了剑的帕席尔,以迅雷之势瞬间拉近了距离。判断到这一招是横向而站到敌方侧面的欧鲁巴,勉强避开了帕席尔那宛如野兽一般灵敏的动作。
(不,简直就是野兽本身啊)
他仿佛陷入了和一头野兽对峙的错觉当中。对方一边给予自己沉重的压力,一边施展着敏捷的动作,一旦稍不注意,恐怕就会被对方咬断喉咙吧。
“其他的近卫兵到哪去了”
想问对方的事情,欧鲁巴也有不少。剑尖相击,火星四溅。
“大半都解散了。不过,有一部分人在阿普塔被抓了起来”
“哦。那么你呢?”
“什么?”
“你这家伙,不,梅菲乌斯军为什么会在这里?基尔皇子和西方签订了友好和约,你也是知道的吧”
“这种事情你应该去问那些腐朽了的梅菲乌斯贵族和那个皇帝。话说回来,你这家伙既然在这里,就说明基尔皇子还活着是吧。果然这一切也是基尔的策略什么的吧。不,还是说你们两个根本就是同一人......”
“这里的总大将是谁?”
欧鲁巴决定再次赌一把。来看看自己的运气——虽然剑斗大会之时也是这样,不过要做的事却大为不同。欧鲁巴跳出了战圈,垂下了右手的剑。
正想要继续追击的帕席尔的脸上,露出了动摇之色。欧鲁巴一边透过假面望向对方,一边重重问道。
“是谁?”
“......貌似是刚刚提拔为十二将之一的,叫做纳巴尔的男人。”
“纳巴尔”
(这名字倒没听说过)
一边回想着,
“帕席尔,我现在要带人阻止那个纳巴尔,你立刻带着他赶紧退兵”
理所当然似地当着对方的面宣告着,也理所当然似地命令起了对方。
帕席尔没有应答。然而,欧鲁巴之后却立刻转过身去,使劲地挥起了剑。
“你,你这家伙”
“我”欧鲁巴的目光仿佛越过了他的后背。“现在是陶利亚的佣兵。但是,同时也是梅菲乌斯人。但我觉得这两点间并不矛盾。”
“你在说什么疯话。你以为对现在的梅菲乌斯来说,这种诡辩......”
“现在的梅菲乌斯啊”
虽然欧鲁巴自己的马早已不知所踪,不过背后中剑而毙命的陶利亚士兵的马却在此时跑到了自己身旁。他取过缰绳,将对方的尸体推下马去。帕席尔眼睁睁地看着欧鲁巴轻巧地跃上马背,愣在原地。
“希克,基利亚姆,在不在”
一边在混战中驾着马,一边大声喊道。
这两位剑斗士时代就结识的伙伴,毫发无伤地就压倒了敌人。由于梅菲乌斯这边失去了指挥官彻扎爾,大多数的士兵都放弃了纳巴尔将军所定的[死地],四散而逃了。
“你们两个跟着我。从后方袭击敌军本队。纵向分割开他们!”
“那也太乱来了吧”
在敌我双方中身躯也是最高大的基利亚姆,扛着染血的斧子抱怨起来,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啊”
希克两手握着的剑上滴着鲜血,朗声答道。
三人纵马朝敌军后方奔袭而去,一路尘土飞扬。随后的帕席尔也紧跟了上去。


3
在纳巴尔的注视下,自己的部队开始一口气地将鲍旺本队的后方给击溃。
整齐地奔走的他们中,数十名士兵拼死停下了脚步,龙骑兵中也有部分人骑着Tengo跑到了队伍的后方。很明显打算在此[死地]作殿后以拖延时间。
(这就是陶利亚的武人之魂么)
向前驱赶着马的纳巴尔,
“不要放慢脚步,冲上去”
他的喊声中,也不禁流露出对陶利亚方的連携合作所抱的一丝羡慕。
原本在纳巴尔眼里,对手充其量不过是连飞空船都用不了,持着旧式火枪,地方的军容也落后于时代的一群人。然而在从以前的白刃战以及长期自己的同族们与他们的交手情况来看,对方还有着凌驾于梅菲乌斯武人的一面。
而留在此地的陶利亚的士兵们的确让他见识到了这一点。
对方悍不畏死的舍身特攻,使得梅菲乌斯的马骑兵接二连三地从马上落了下来,对方在折断了手中的剑斧后扔拼死抱住马头来阻挡他们的前进。纳巴尔自己虽也杀了两、三人,然而在用长枪贯穿他们的胸口后,对方却借着他的力道紧紧地握住刺入胸膛的枪杆,使劲拖拽着他。险些被拉下马来的纳巴尔不得已放弃了长枪,拔出了自己的剑削去了对方的脑袋。
在地上滚动着的头颅被后方赶上来的马群给踢飞了。
欧鲁巴,希克,基利亚姆,以及跟着他们的大约五名士兵,趴在马背左右挥舞着长剑砍杀着周围的士兵。
“没有必要去理会路上的敌兵。向前突破!”
左手一边挥舞着鞭子驱赶着胯下陶利亚的汗马,右手一边挥动着剑向前突进着。当然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的梅菲乌斯部队,连掉过头反击的机会也没有就被他们从后方给杀了进去。
"可,可恶"
虽然纳巴尔立即挥着剑冲向了
那位从侧面冲进来的铁假面敌兵,然而却在眨眼间被击倒在地。
乘着梅菲乌斯部队陷入混乱之际,跑在前方的鲍旺趁机[反转]了部队,与欧鲁巴他们对梅菲乌斯本队开始了夹击。
之前还仿佛是要四散而逃的鲍旺队,在此时漂亮地依次掉转过了马头。步兵们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疲惫,瞬间摆好了枪尖布成了阵列。
“进攻!”
鲍旺·特多斯一声令下,陶利亚的武者们再次奔走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并非是为了逃跑而背对敌人。而是为了歼灭敌军,保护这刚经历了血腥内乱的,人们正饮酒歌颂,享受着和平生活的故国——为了守护这块西方之地而疾走着。
此时突破了敌军部队,掉过马头的欧鲁巴,和鲍旺的目光相接了。
鲍旺那张年轻武者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欧鲁巴也毫不示弱地继续纵马飞奔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梅菲乌斯军队终于认识到了他们不但失去了追击敌军的时机,还落到了被敌方反攻的境地。
纳巴尔此时也明白等不到后方的援军了。彻扎爾恐怕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虏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后方会有更多的敌军赶来,对他们形成夹击之势的可能性就极高了。
“混账”
纳巴尔的脑中涌现了了无比沉重的黑暗。眼看着陶利亚的陷落就近在咫尺,梅特家族的荣光也已经一半握在手上了,但此时却不得不下达[撤退]的命令。可一旦下了这道命令,之前所有的一切努力就付之东流了。比起这个,虽然眼前的情况已经告诉他失败的现实,可对他来说,其心中仍对陶利亚陷落在自己手中这一点的成功与否抱着强烈的迷恋。
而这一点,正好充分暴露了纳巴尔虽然适应了战场,却不能胜任总大将之位的弱点。再加上他所抱有的那股迷恋,使得他无法忍受要独自背负起这场战斗败北的责任。
“啊,啊,啊”
因此,他面对前方逼近自己的龙和马的足音而大口喘息着几乎发不出声来,然而
“撤,快撤!”
对冲上来的马骑兵们,某人不慌不忙地怒吼着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纳巴尔将军,请赶紧撤吧,我和彻扎爾队在此殿后”
没有人注意到,下达此命令的是原剑斗士帕席尔。而正在等待着时机的纳巴尔也是同样。随着“撤退,撤退”的喊声再次响起,他强行掉转了马头。
鲍旺跟着欧鲁巴一边追击,一边在马上问道,
“要歼灭他们么”
“不”
欧鲁巴简要地作了回答。
“让他们吃到这种苦头就足够了。现在就让他们一边好好品尝身后被死亡所追击的恐怖,一边渡河吧”
欧鲁巴的回答,究竟是他凭着冷静的分析所得出的答案,还是掺杂了他个人感情的感伤,自己也并不清楚。

战斗的火气,渐渐熄灭了下去

在来不及逃走的步兵们中间,投降的人也占了大多数。
目送了敌军的逃离后,欧鲁巴向着己方的阵营赶去,两旁倒卧着马和龙,以及人的尸体。
“干得漂亮啊”
鲍旺骑着马走了过来。
虽然让纳巴尔逃了,不过指挥贝鲁卡那部队的逹雷却在战斗中被杀。从他那里缴获了大量准备用于进攻陶利亚的火炮和火枪。无论哪个都是陶利亚目前所欠缺的。
欧鲁巴一边拭去黏在剑上的血液以及油脂,
“将军也一样”
“奉承话就不必了。如果不是你事先预见到对方的计划,陶利亚已经被他们给一口气攻陷了”
“不过这只是对方的第一波进攻。若是之后梅菲乌斯仍想攻陷陶利亚,应该会将大军送入这附近的所有据点才对。如果这次第一波攻击的失败不足以动摇敌人的士气的话,那么必然还会有第二波,第三波的攻击吧”
“恩”
虽然取得了大胜,鲍旺却并未松懈下来。在格鲁多林的战役中受了重伤的他,尚未痊愈之际就与拉斯旺·巴兹甘进行了一对一的厮杀,原本也并没有恢复到十足的状态,不过望向周围的视线却不见丝毫疲态。
然而,就在他望向阿普塔方向之际,受到寄宿在那里的敌意和憎恨的牵引,脸上浮现出了心酸的表情。
至少那不是看着敌人的目光。察觉到这点的欧鲁巴,
“将军您认为呢”
“不”
被人察觉到自己的这种情感,戴着头盔的鲍旺不由地红了脸。也察觉到了自己仍不够成熟。
不过,鲍旺·特多斯立马调整了情绪。此时,他打算在阿克斯回来之前,调给欧鲁巴更多的部队。
“可以和你谈谈么”
就在鲍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欧鲁巴的视界边上发生了异状。
在堆积起来的尸体下,隐藏着一位手持枪支的垂死的梅菲乌斯士兵。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的他,为了在死前至少能杀掉一名对方有名的将领,一直隐藏气息等待着机会。
欧鲁巴也发现了对方的意图。但他仍故意将视线撇开,缓缓地骑着马向鲍旺和他的部下们走去,同时慢慢地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从阿普塔来向我们密告的,那位使者”
“啊”欧鲁巴朝向天空回答道。“在梅菲乌斯人中,看来也有知晓大义的人在啊”
“对方并不是梅菲乌斯人”
一边观察着对方的位置,一边目测着自己与他的距离。渐渐地放慢了呼吸。
“哦,那是什么人?”
“是加贝拉国王女,碧莉娜·阿维尔”
(诶)
欧鲁巴差点呛了起来。鲍旺继续说道,
“那位公主原本打算阻止敌人的进军,不过后来双方谈判决裂,因此打算返回陶利亚和我们会合的。然而我们这边也有着不得不尽快进行应对的计划。公主就和我们一起开着飞空艇,不过——”
瞬间,欧鲁巴扣下了手枪的扳机。虽然已经瞄准了目标,然而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还是迟了一步。
枪声重叠了起来。
埋伏在尸体下的梅菲乌斯士兵头部中枪当场气绝,而他开的那一枪也击中了欧鲁巴的假面。
随着铁片的四散,鲜血在周围飞溅开来。
“欧鲁巴!”
没人知道欧鲁巴此时是否听到了鲍旺的喊声。
欧鲁巴仿佛被巨人的手指弹中一般飞向了空中,就这样跌落在了地面上。

“什么”
索隆的宫殿内,格鲁·梅菲乌斯瞬间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上等丝绸所制的衣衫飘起,仿佛要将死亡的阴影投向台阶下跪着的群臣们一般。
得知纳巴尔战败的消息,是正当后续军队准备完毕之时。只要攻陷了陶利亚,之后的西方就唾手可得了,因此提拔了三位新人为将军,打算经由阿普塔向陶利亚投送兵力。
然而,进军还不到一日,苍穹团就从陶利亚败退,总大将的纳巴尔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逃了回来。
“吾引以为豪,身受爱戴的梅菲乌斯武人,竟然攻不下已如空城一般的陶利亚吗?”
畏惧着皇帝的愤怒,包括传令的士兵在内,在场周围的所有军人,贵族们都吓得一声不吭。
格鲁·梅菲乌斯,仿佛有着千里眼似地,目光凝视着着陶利亚的方向。
“究竟是什么人”
宛如低声私语般,皇帝自言自语起来。
“到底是什么人在陶利亚。是一声令下就能从异界招来数千名士兵的魔道士杰斯,还是噬千人才能产一子的邪龙立尼巴斯?”
气的白发飘扬,胡须直立的皇帝,将之前开始就紧紧握在手中镶着水晶的权杖,
铛!
重重地在王座旁一叩。
“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全军,准备开始进攻。集合梅菲乌斯全部兵力讨伐陶利亚。向全境发出通告。通过这场战斗,以慰皇子基尔·梅菲乌斯的在天之灵!”

(烙印纹章第七卷 全文完毕)




(译者注:啊拉,不知不觉间我真的坚持翻完第七卷了。这对我来说可谓是一个奇迹...当时Z大“停翻”第三卷之时,第四卷我也仅仅只能看懂三成而已......。想起来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自己的水平还是提高了不少的啊。作为第一次汉化的轻小说,让我感到最痛苦的莫过于是将读出句子的意思转变整理为类似轻小说的书面语言表达出来了,比起直接通读全书内容,逐字逐句的翻译成可以感兴趣去读的文章的难度可谓是相差了数个次元=_=#。中途好几次想到要放弃,但是仍然靠着自己对烙印系列的爱而坚持下来了,同时想到众多等着看下文的吧友以及广大烙印迷,我终于完成了全卷。为此甚至挨了几次领导的批评.....不过就算如此,我仍坚信“只要有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理念(这对于我这位24岁的大叔来说是不是稍微那个了点?XD)。第七卷翻译经历了近两个半月的时间,对自己来说也是提高阅读的一种手段,总之学到了很多东西,算是在此做一个简短的总结吧。
第八卷已经出了,虽然目前尚未有人明确表示要开坑,但我还是希望广大烙印爱好者能够继续参加到翻译本书的队伍中来(自己刚参加工作,还有太多业务上的东西要学习......因此剩余的烙印系列暂时也没有继续开坑的打算了,不过我对本书的爱还是会一如既往。谢谢大家了啊~~~~~~~~)。


Z大版的四卷速度好快啊,果然只要不托稿的话速度就是快的没话说。目前的Z大进度基本是一天一节了,照这个速度,5,6卷的坑很快也能填上了


争取下周完成本卷


睡前签到一下吧,免得沉了


睡前第七卷全部发布完毕,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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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C3H5O9N3 王爵
看来身份要暴露了啊。

8 年前 0 回復

lc24191 伯爵
忍不住看了7。。悲剧啊。 4 5 现在都还在填坑。。 现在7又留下悬念。。。自作孽啊

13 年前 0 回復

銀翼 勳爵
八卷就完了嗎?
其實主角應該努力點
奪取皇位之後才慢慢折磨仇家

13 年前 0 回復

wcrtsm 子爵
七翻译的很好,故事内容断章后但不影响阅读。不过还是希望看欧露巴在西方的发展,呵呵

13 年前 0 回復

lf890425 騎士
坐等456啊,残念

13 年前 0 回復

cloud8 騎士
3都没看呢,楼主超前哈

13 年前 0 回復

wuyufeifeilove 騎士
这书4、5、6的坑有谁能完成啊,听说原来的翻译者现在开始翻译了,是不是真的啊,在此先谢谢!

13 年前 0 回復

wcrtsm 子爵
很好看的一部小说@@ 很禁得起反复阅读,
每本仔细读读会发现不少作者的伏笔。本册情节很好啊>>
让人期待第八卷的见面呢...
不知什么时候有八卷翻译呢

13 年前 0 回復

紫陌孤枫 伯爵
庆祝LZ完坑~话说这一卷结尾可真是留足了悬念啊
第八卷的剧透也很给力的说

13 年前 0 回復

pokemon023 平民
好,烙印纹章7 愚者们的挽歌啊,传达于龙

13 年前 0 回復

心情の碎片 侯爵
其实我是来看第八卷剧透的。。

13 年前 0 回復

GEAM 公爵
强烈庆祝LZ完坑~!。。。希望将来翻09~

13 年前 0 回復

深藍烈焰 勳爵
您辛苦了,非常感謝

13 年前 0 回復

吐槽君 子爵
LZ速度!!话说这书到第8卷就完了吗??不会吧。。。

13 年前 0 回復

chen1990530ab 子爵
楼主V5啊~这么快就翻译完了,脉脉地等待下载版!

13 年前 0 回復

battery 伯爵
回复 100# 86469104 


同感 每次看到一大群女喜欢一个男的 而且那个男的迟钝的要死 什么都不知道 就感觉非常火大

13 年前 0 回復

blackcat8553 勳爵
7出完了?MS3—6都还没出完吧

13 年前 0 回復

s860134 侯爵
流暢和效率,通順沒錯字,非常好!

13 年前 0 回復

86469104 勳爵
很喜欢这种类型的故事  可惜这种类型貌似在现今的社会不感冒
现在都是充斥着卖萌卖肉.. 大众的审美观真该被砍掉洗洗重练一下了

13 年前 0 回復

有二 平民
大大辛苦了感謝!!這部真的超讚的QQ

13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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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liconquesta 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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