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x9[成田良悟][JPT版]贺自录组成立三周年


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8:34 编辑



  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x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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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之国度自录组录入
  原著:成田良悟
  图源:桜の舞う青空
  录入:雪名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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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去睡觉,早就开始视线模糊了 一 一


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3:24 编辑


  序章 同窗生
  1章 情报贩子
  2章 阿临哥
  3章 跳蚤
  4章 副部长
  5章 折原临也
  终章&次回序章 我


  ——九十九屋真一的叙述

  折原临也究竟是不是孤独的人?
  曾经有人这么问过我。
  这其实是我个人的想法,他既可以说是孤独,但同时也因此而得到了满足。他的爱无论何时都总是单方面的。虽然也不是说没有被爱过,但他却会主动遮断这种爱。那家伙光是爱着他人,就会感觉到这是彼此之间的羁绊。所以他非常满足。
  为了利用对方,他会把彼此的距离拉得非常近,然而却依然跟内心隔着一道厚厚的防壁。
  虽然这样说似乎有点装腔作势,但这些都是他以前在我的聊天室里得意洋洋地向我说过的话,各位如果有意见就找他好了。不过就算你这么跟他说,他恐怕连脸也不会红一下吧。
  正因为脸皮厚到了这种程度,他才能一直保持着现在的这种立场。明明是这样,他却大言不惭地说出“因为自己爱着全世界的人,所以全世界的人都应该爱我”这种话。不管他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这都可以算是符合他一向风格的言论吧。
  不过,折原临也本人究竟有没有爱过那样的自己呢——要是被人问到这个问题的话,我就只有沉默不语了。
  这种事毕竟也只有他本人才会知道——而且不管答案如何,其他人也根本是无能为力的。
  恐怕就连“改变他自己”这种人类的语言,也无法穿过他内心的防壁吧。
  现在的这句话是我说的。
  抱歉,老实说,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舞流:“那个那个,九琉姐!
     怎么样怎么样?我送给你的泳衣!
       呜哇,简直是超级合身耶!爱死你了”
  九琉璃:“有点…害羞…”



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3:23 编辑



  序章 同窗生

  ——实在抱歉呢,奈仓先生,让你特意抽出空来。
  “那个,你就是鲸木小姐吧。保险公司的人找我有什么事呢?”
  ——请恕我冒昧地问一个问题,请问你认识折原临也这个人吗?
  “折原临也?啊啊,当然认识了。我跟他是上同一所学校的,而且名字那么特别,根本不可能忘记啦。怎么,那家伙终于闯出什么大祸了吗?难道是骗取保险金?该不会又用了我的名字吧?我先跟你说明了,我跟他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而且最近也没见过他啊。”
  ——为什么要说“终于”呢?
  “啊,保险员小姐,你没有直接见过他吗?哎呀,你只要见一次就知道了。谁见了那家伙都会马上看出他不是正常人啊。……不,如果对方是女人的话,他也许会装出正常人的模样吧。因为以前也有不少像信徒一样围着他团团转的女人呢。”
  ——刚才,你说“又用了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_“啊啊……怎么说呢,因为我以前曾经把名字卖给他了。”
  ——把名字……卖给他了?
  “没有啦,那家伙当时跟我说,他想瞒着家里人买些东西,叫我把名字借给他在购物网站上登记时用一用什么的。刚开始我当然是一口拒绝啦,可是他提出的报酬金额的确很诱入,我心想反正也不是要告诉他信用卡号或者银行账户什么的。所以就——”
  ——具体来说,是怎么回事呢?
  “我有好几次收到了邮寄包裹,因为事前折原那家伙会发来‘有邮包到’的联络,而且我也是一个人住,所以也没有出过什么意外。啊,不过我对里面的东西有点好奇,所以有一次我装作不小心弄错打开来看了一下。”
  ——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是很普通的书啦。虽然感觉有点色情成分,不过也应该算是民俗学的研究书吧。而且我跟他说不小心弄错打开了包裹,也没有怎么生气。”
  ——他过的是普通的学校生活吗?
  “也没什么普通不普通的,其实我很少见他在来良大的授课中露面啦。不过那时候跷课的人很多,要说普通的话也可以说是普通吧……偶尔还会见到他在校内跟一个身穿白衣的奇怪眼镜男说话呢。我本来还以为是医学部的学生。可后来才知道他是校外的人……啊~对了对了,折原那家伙曾说过‘他是密医,要是你不幸中枪而又不想惊动警察的话就找他处理吧’这种无聊的玩笑呢。”
  ——…………。
  “噢,抱歉。我们说的是折原吧。嗯,不过就像我说的那样,因为他是个不怎么正常的人,所以我向来都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刚才我也说过了,除了围着他团团转的女人之外,他普通的朋友,恐怕就只有那穿白衣的家伙了。也对啦,明明是校外的人却被他带到学校里来,那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是朋友吧。”
  ——是处于孤立状态吗?
  “嗯,而且听说他在高中时代还跟一个名叫平和岛的超级危险的不良分子闹矛盾啊,虽然跟他说起话来的时候,似乎也不是那么坏的家伙啦。我再重复一遍,他不是个正常人。”
  ——你就这样把自己的名字的住址借给了一个你不愿意接近的人吗?
  “虽然这么说的话的确有点那个……不过,毕竟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啦。”
  ——不只一个?
  “没错。那家伙啊,在大学里还有好几个这样借名字给他用的人呢。虽然大部分都是女人,但其中也有几个是男的。而且,我当时也实在很缺钱用……”
  ——你还知道有关他的其他事情吗?比如说出身经历之类的也可以。
  “我~都~说~了~如果是那些事情的话,你问我根本就是找错人了!真是的,光是把名字借给他用这件事,万一被单位里的人知道的话也会招来奇异的目光吧!”
  ——那真是多有失礼了,因为有传闻说你在大学时代跟他有着相当亲密的关系。
  “那到底是谁说的啊……真是的,净给我添麻烦。我根本就对折原的事情……”
  ——你怎么了?
  “不……这么一想的话,我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对他一无所知呢。”
  ——那么,是不是还有其他比较了解他的人呢?
  “不,老实说,我觉得大学里根本就没有人了解那家伙的过去什么的。至于那些整天围着他转的女人,也都只是一些喜欢瞎起哄的家伙。如果说有谁对他个人的事情比较了解的话,恐怕就只有刚才我说的那个穿白衣的家伙了吧。”
  ——那个人的名字是?
  “不知道啊。话说回来,我现在才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稍微有点发抖了。哎呀,我真的开始发抖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寒而栗?把名字借给他用这件事,搞不好会弄出什么可怕的后果……”
  ——不要紧的,据我所知,你的名字并没有被他使用过。
  “那就好……我说,你为什么要调查那家伙的事情呢?该不会是那家伙真的闯了什么大祸吧?”
  ——因为这是内部机密,所以我也无法对你作出详细的说明,不过在我们公司办理的保险金的受益人名单中出现了他的名字呢。
  “……啊啊,原来如此。也就是怀疑他诈骗保险金吧。……不过,折原的话的确很有可能干得出来……哦,对了,说起这个我就想起来了。那家伙好像曾经说过自己的兴趣是观察人类什么的。”
  ——观察人类……吗。
  “很恶心吧?明明已经是大学生了还得意洋洋地说什么‘兴趣是观察人类’啊。不过那也似乎不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怎么说好呢……比如说爱猫的人在见到猫的时候,都会单纯地说一‘真可爱’吧?无论那只猫是在发怒,或者在耍脾气,还是只在睡懒觉——都没有关系。”
  ——如果把人类看成像猫一样的话,那不就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吗?
  “不,事实上也并不是那样啦……我只是把人类比喻成猫来说明罢了……”
  ——?
  “我想那家伙啊,就算亲眼看到猫被车辗过的一幕、看到猫病死的瞬间、或是看到两只猫互相抓破对方的喉咙,他都会若无其事地说出同一句话。”

  “……他一定会说——‘真可爱呀’。”


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3:24 编辑


  昏暗地点 1

  “感觉如何呢?情报贩子先生。”
  那个地方,乍看起来似乎是一家未开业的酒吧。
  但是,本来应该放着一排排酒的酒架上却空空如也,四周的墙纸也被撕得七零八落,完全不像是一家正常营业的店子。
  “还是说,应该用折原临也这个全名来称呼你比较好呢?”
  在昏暗的店内回响起来的,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年纪应该是二十五岁上下吧,从打扮上看就像是哪家高级时装店的店员一样。在化着淡妆的脸上,轻轻垂搭着一丝丝微卷的迷你短发。
  跟外表不相符的是,她提问的语调中还掺杂着某种少女般的色彩。然而在这昏暗的店内,却没有传出回答的声音。
  在她的周围,还可以看到许多坐在酒吧内的生锈椅子上的人影。
  那些人影的绝大部分都是女人,但是其中似乎还混有好几个体格壮硕的男人。要是在店内亮起灯光、再收拾整理得整洁光鲜一点的话,感觉就像是一群陪酒女郎、侍应生和保镖聚集在一起似的。
  然而在店子的中央,却呆坐着一个足以完全否定那种氛围的存在。
  有一个男人,正坐在一张款式相当别致的钢管椅上。
  看起来似乎是穿着黑色的衣服,但是由于店内的光线相当昏暗,没有办法辨认出具体的服装款式。
  可是,不管店内的环境是明亮还是昏暗,对那个男人来说也完全没有区别。
  因为那男人从头顶到脖子的部分都被一个用来装进口咖啡豆的麻袋整个套住了,别说容貌,就连发型也看不出来。
  尽管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但是男人却没有对刚才女人的提问做出回答。
  男人的双手被紧紧地绑在背后,在眼睛看不见东西的状况下,他甚至无法轻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啊哈,回答不了吗。也对啦,毕竟在来到这里之前,你已经被狠狠地揍了一顿嘛。啊,难道牙齿什么的都全被打断了吗?”
  那留着一头迷你短发的女人也坐着跟男人一样的椅子,她直接转过身向背后的人影这么问道。
  站在她背后的某个女人,以相当平淡的口吻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有弄坏啦,说到底也是个帅哥嘛,随便弄坏的话也未免太可惜了。”
  “是吗,那就好。接下来的有趣节目当然是越多越好嘛。”
  光听声音的话好像是十几岁的少女,但因为周围环境昏暗的关系,也无法判断出确切的年龄。
  面对被套着麻袋的男人,迷你短发的女人丝毫没有完全没有说明自己这帮人是什么样的集团,只是尽情地向他展现着“自己支配着整个室内空间”的氛围。
  “那么,情报贩子先生。你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处于这样的状况吗?”
  女人再次向麻袋男人提问,然而他还是没有回答。
  如今只能隔着麻袋听到男人的急促呼吸声,就连他究竟还有没有意识也无法确定。
  “给你一个提示,我的别名是……蚯蚓。这样你就应该懂了吧?”
  听到“蚯蚓”这个与其说是别名倒不如说是骂人话的名号,男人缓缓抬起了被麻袋套住的头。
  “啊哈!有反应啦有反应啦!什么嘛,就像玩具人一样!真有趣耶~!”
  嘻嘻哈哈地笑着的女人_蚯蚓,就好像神秘型的女生在跟低年级的男生说话似的,一边用食指戳着麻袋男人的额头一边自言自语道:
  “我就给你一个忠告吧,折原临也先生。”
  “…………”
  面对沉默不语的情报贩子,女人继续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门子的情报贩子,不过小哥呀。你也实在太张扬了点吧?”
  “…………”
  “因为听说有好事者在刺探我们的事情,我就稍微调查了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嘛,小哥。这也太有趣了吧?简直就跟用一副五十二张全是王八的扑克来玩抽王八一样有趣耶?”
  听了蚯蚓的这个奇怪比喻,套着麻袋的男人也依然只是发出急促的呼吸音。
  “所谓的情报贩子嘛,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吧?一般来说都是那些三陪小姐、巡警先生、或者是给可怕的黑道人物当跑腿的小角色,还有给风俗店拉客的人……只是那些人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卖给别人的‘副业’而已吧?”
  “…………”
  “你现在把这个当成主业,又自称什么‘情报贩子’,而且还这么出名——作为情报贩子,这不是最糟糕的状况么?比如那些巡警先生或者给黑道人物当跑腿的情报贩子,要是被人知道自己身份的话,都会惹上很大的麻烦吧?或者是被逮捕,搞不好还要被砍手指的呀?噢,或者是变成东京湾里的鱼儿的饵食吗?对不对?”
  女人一边发出咯咯的笑声,一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一连串可怕的话来。
  那种口吻,就好像在给一个小朋友讲述童话故事的某个章节似的。
  “我刚才说要给你的‘忠告’……就是像你这种爱出风头的家伙,简直就是最不适合当情报贩子的类型啦。你学乖了没有?”
  “…………”
  “喂,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与其说是提示,这已经是答案了……你一定是受了粟楠会的可怕大叔们的吩咐来调查我们的吧?”
  蚯蚓依然把食指抵在毫无反应的麻袋男人的额头上,同时像画圆圈似的扭动着手腕。也许已经憔悴到极点了吧,男人丝毫没有反抗的迹象,只是任由自己的脑袋随着她的动作无力地晃动着。
  “不过,我虽然给了你‘忠告’,但是对你来说恐怕已经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吧?”
  “…………”
  “因为,你已经不能再做这种工作了耶?”

  那二十多岁的女人,以少女般的天真无邪的表情说出了极其残酷的话语。
  她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还有,在这家已经被废弃的酒吧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时间暂且倒回到几天前——也就是名为折原临也的情报贩子接到来自粟楠会的委托的那个时刻。


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3:27 编辑



  1章 情报贩子

  8月上旬 都内某处

  “我也已经好久没有坐上这辆车了。”
  高级轿车的后排座位。折原临也坐在靠左的车窗旁边,一边眺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一边自言自语道。
  在黑色的T恤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夏季薄大衣的青年,毫无紧张感地把脸转向同样坐在车内的另一个男人说道:
  “就连四木先生的容貌,也让我感到某种莫名的怀念呢。”
  “是么。对我来说,却还是像昨天的事情那么记忆犹新啊。”
  以平淡口吻作出回答的,是一个有着一双细长眼睛、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的充满威压感的男人。
  被称呼为四木的那个男人,把无法窥见任何感情的面容转向临也.极其平淡地说道:
  “我听说你被人捅伤腹部了,不要紧吧?”
  “啊啊……听说还上了新闻报道呢,幸好没有把我的照片也弄上去。”
  “是谁下的手?”
  “这个我也正在查呢。不过对我怀恨在心的人也实在太多了啊……而且,您应该不会只是为了问我这件事才久违地把我叫来这里的吧?”
  “有一半是为兴趣,另一半是为工作罢了。既然有人刺伤了我们平时光顾的情报贩子,那也很有可能是跟我们有过节的仇家……仅此而已。”
  说完,四木又把脖子转向旁边,继续问道:
  “对了,折原先生。你对‘奈仓’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头绪?”
  面对年纪明显比自己小的临也,四木却采取了相当恭谨的态度。然而,在他的话语中却蕴含着某种锐利的冰冷感,车内的气氛也因为他的声音而瞬时变得紧张起来。
  尽管置身于这样的气氛中,临也还是以平常的口吻开口道:
  “奈仓?那究竟是姓还是名呢?在初中和大学的同学里,好像都分别有一个叫这名字的人啊……”
  “没有.因为那家伙对我们组长的千金灌输了一些莫名奇妙的知识……”
  “那位千金,好像还是小学生吧?不行啊,就算池袋的治安再怎么好,也不能让那种坏男人接近呀。不,那个叫奈仓的家伙是女的?”
  面对毫不慌乱地从容作答的临也,四木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他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切入“正题”道:
  “……嗯,闲话就说到这里吧。今天我们主要是想让你帮忙调查一件事情。毕竟我们也不能大张旗鼓地采取行动,而这件事如果雇用普通的侦探来调查的话,也似乎过于冒险了。”
  “从您找上我的那一瞬间开始。我就已经料到是这种工作了。因为就算遇到最坏的情况,只要把我砍掉的话,对粟楠会来说也就不会造成任何损伤了嘛。”
  四木没有对他的讽刺话语作出回应,只是说出了一个名词:
  “……‘双头蜥(Amphisbaena)’这个名字,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对于四木突然间提起的这个名词,临也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回答:
  “双头蜥……那是据说居住在利比亚的传说中的蜥蜴吧。好像是一种在身体前后都各有一个头的双头毒蜥蜴。而且经过众多诗人的大力渲染,它还被‘进化’成身上长出蝙蝠翅膀的生物,后来甚至还被西洋贵族用作纹章的图案呢。”
  “……哦。你说的这些我都是第一次听说。我就知道那是出现在西洋神话里的龙而已。”
  “我想知道这一点的人也相当稀少呢,因为它在日本可是相当冷门的话题啊。话说回来,既然四木先生特意对此进行过调查的话,也就是发生了什么跟这个词有关的麻烦事吧。”
  临也凭着推测推进话题,而四木则仿佛在赞许他的理解力似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有一个名叫双头蜥的组织……不,或者应该说是店名吧。总之就是有某个集团正在经营着这样一个名字的地下赌场。”
  “原来是这样么?在粟楠会所掌管的赌场中的确是不存在这个名字呢。”
  这句话就好像在表明自己对粟楠会旗下的所有店铺都了如指掌似的。然而四木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甚至没有表露出丝毫不快的表情,只是平淡地接着说下去:
  “……最近我们组很难直接开这一类的店铺,我想折原先生对此也应该很了解吧。就算要开设表面上的正经店铺,只要被查出跟我们组有任何瓜葛的话,都没有办法拿到营业执照。不过如果是公寓式赌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总之,这个就先不说吧。”
  说到这里,四木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通过倒后镜看着临也的眼睛,又开口说道:
  “对于跟掌管地盘的组没有关系的店子,我们的做法通常是以违法赌博为理由征收更多的额外保护费。可是那家店的所在地点,我们却一直都无法掌握。”
  “无法掌握?”
  “……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我们就多次听说过‘这里有一个会员制的地下赌场’的传闻了。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那只是毫无根据的谣言而没当一回事。但是,那些被我们征收保护费的地下赌场、甚至连我们直接经营的赌场里的客人也开始减少了……”
  “原来如此……那就请您详细说明一下吧。”
  根据四木的说明,关于“双头蜥”的传闻之所以到了最近才开始带有真实性,都是因为由粟楠会提供本金的某个经营地下金融的熟客不小心吐露了有关情报的缘故。
  尽管四木马上派人威逼那个常客,要他带路到那个赌场开设的地方——然而那个地方却只是一个出租用的宴会会场,在他们着手调查的时候,那里也只是在召开一个由婚介所主办的宴会。
  于是四木他们又再继续逼问那个熟客,但那个熟客自己也似乎一样是莫名其妙。赌场开设的地点据说是通过群发邮件来通知的,上面写的只是类似“宴会通知”的字眼,丝毫没有触及任何赌博的内容。
  通常来说。出租会场的业者都绝对不会把地方租给别人当赌场使用——但是据说在他们的店内,根本没有开设用筹码换钱或者用钱来买筹码的服务。

  “噢……竟然要在别的地方换钱。就好像老虎机的奖品兑换所一样呢。”
  听完这一番说明,临也在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微笑。
  四木以面无表情回应了他的笑容,继续开口说明道:
  “据说筹码的兑换也做得相当隐蔽,好像是采用IC芯片之类的东西来进行管理的。在出租会场的管理者看来,那就单纯只是一场不存在金钱流动的桌上游戏比赛而已。”
  “的确没错。”
  “如果是站在警察立场的话,只要对他们召集的邮件进行反}向跟踪就可以立刻抓到他们的尾巴……但是在我们的立场上,就算想展开反向跟踪,途中也好像穿插了外国的服务器,处理起来相当棘手。毕竟这种程度的事情也不是要请求外国的同业者提供支援的大问题。
  虽然四木只是轻松地边说边耸着肩膀,但是话语本身所蕴含的锐利感却丝毫没有减退。
  面对着如此富有威压感的声音,临也却依然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态度:
  “不过听你这么说的话,这种做法实在是相当大胆,甚至可以说是不考虑后果的做法呢。竟然不用筹码而是用电子的方式来管理赌博,那在输掉的时候不就可以随便赖账了嘛。比如说‘这输掉的金额数完全是故障造成的’什么的。”
  “确实如此,不过我想他们也应该有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吧……包括其他方面在内,‘双头蜥’那帮家伙的手段实在相当恶劣而危险。这已经不是在走钢丝了,简直就是踩空了脚径直往下掉,可是自己却还浑然不知的状态。”
  “也就是说,您是希望将他们狠狠地摔到地上吧。
  临也露出了至今为止最快乐的表情,而四木则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回应。
  “刚开始被我们盘问的那个熟客,自那以后就没有在收到任何相关的邮件,这一点也实在相当奇怪。就好像完全对我们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似的,就这样彻底销声匿迹了。所以我们也不得不稍微改变一下做法。”
  “于是就打算雇用我这种不从属于任何组织的自由人来办事么,反正可以用完就扔嘛。”
  “如果光是我们地盘的问题的话,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事情。可是现在不光是我们粟楠会,连其他的目出井组系列的地盘里也传出了这种谣言的话,问题就不是那么好解决了。最低限度也必须知道是哪个组在背后给他们撑腰才行。否则的话,目出井的各个组之间就会互相疑神疑鬼而闹矛盾了。”
  说完,他静静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向临也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希望你帮忙打探一下那帮家伙的底细。”

  ※  ※  ※  ※  ※  ※

  几分钟前 都内某处 路上

  “请等一下,我们进行谈判吧。”
  这样的一行文字,从身穿黑色机车骑士装的人影的手中浮现了出来。
  正确来说,应该是浮现在人影的手里拿着的PDA画面上。
  骑手正骑着一辆机车。那辆机车既没有头灯也没有车牌,颜色就像骑手身上的机车骑士装一样,是一种仿佛能把周围的光全都吸进去似的漆黑。连支架和车轮都被染成一片漆黑的那副姿态,看起来就好像机车的影子以立体的形态浮现在眼前一般。
  可是,挡在这辆充满幻想色彩的机车面前的——
  却是一个有着无比现实感的集团。
  “噢……难道你终于下定决心要请辩护律师了么?”
  位于那个集团——几个白机车警官的最前头的男人,向骑手露出了傲然的微笑。黑机车的骑手顿时对这种笑容产生了某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同时继续在PDA上打出文字:
  “我、我已经查过了,在东京都这个区域,就算被视为非机动车,对马匹来说也是没有义务挂上头灯的吧。在亮灯义务的那一栏里也是明确写着【牛马除外】的啊。”
  “哼……被发现了么……”
  “你竟然说‘被发现了’……你、你这个不良警官!太横暴了!冤枉好人!这不是渎职行为吗!”
  面对仿佛趁热打铁似的写出一大串强硬文字的骑手,白机车集团的首领——葛原金之助却依然翘起嘴角笑着问道:
  “噢,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要坚称那是一匹马了?”
  “你终于明白了吗?”
  也许能成功脱身——正当机车骑手刚打算放下心来的时候,葛原却紧握着车把继续问道:
  “那么,你现在就是骑着名为马的非机动车,像机车一样在大马路 上行驶对不对?”
  “咦?”
  “关于非机动车和两轮车在马路上行驶的规定,你到底知道多少?”蒜
  “……呜……这个……”
  大概是因为感到形势不妙吧,骑手的PDA画面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符号。
  “总之,你应该看得见那里的标志吧?”
  葛原的手指指向的地方,是一个标注着规定速度为“30”的招牌。
  “那么,即使是自行车也必须遵守标志上的规定速度——这一点你又知不知道?而你刚才想要逃脱我的追赶时的行驶速度,已经明显超过了这个速度吧?”
  “……!?”
  “竟然敢无视我的停车命令达五分钟之久,你还真是有种啊……所以嘛,你就老实把身份证……啊,你这混蛋!”
  在说话的途中,那黑机车连引擎音也没有发出就突然驶了出去,不顾一切地落荒而逃了。
  即使面对这种无音行驶的不自然且极端诡异的现象,交通机动队也完全没有畏怯——今天也同样为了维护马路治安而飞驰了起来。

  即使对方是异形的怪物也毫不在乎。

  ※  ※  ※  ※  ※

  塞尔堤·史特路尔森并非人类。
  是俗称“无头骑士”,居住于苏格兰与爱尔兰的一种妖精——会四处寻找天命将近之人所住的宅邸,告知其死期将近的存在。
  将自己被砍下来的头抱在腋下,坐在俗称克修达·巴瓦的无头马所牵引的马车上,拜访死期将近之人的住家。要是对方一不注意地将门打开,就会被泼上满满一盆鲜血。这个与报丧女妖一同代表着不祥的使者,在欧洲的神话中被传承至今。
  在一部分的传说中,也有认为那是北欧神话中的女武神堕落至地面以后的姿态,而实际情形却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说不清楚倒也不完全正确。
  正确来说是想不起来。
  当她在祖国时,被不知名人物偷走自己的“头颅”,丧失关于自身存在的记忆。
  为了取回记忆,她才追寻自己头颅的气息来到这个池袋。
  将无头马附身在机车上,将铠甲变化为骑士服,在街头彷徨了几十年。
  到头来还是无法夺回自己的头颅,记忆也没有恢复。
  她已经知道了偷窃头颅的犯人身份。
  也知道妨碍自己取回头颅的人物的存在。
  但是,结果还是不知道头颅的所在地。
  如今塞尔堤觉得就算这样也不赖。
  能够与爱着自己和接受自己的人们一起生活。
  如果自己能感觉出这就是幸福的话,那就继续以现在的模样活下去好了。
  没有头的女人将强烈的决心藏于心中,以行动代替不存在的容貌,表达出自己的意志。
  那就是——塞尔堤·史特路尔森这个存在。

  ※  ※  ※  ※  ※

  都内某处 高级轿车内

  对普通人来说简直就相当于“异常”的代名词一般的存在——无头骑士,这时侯正好从临也他们乘坐的车子旁边飞驰而过。
  临也一边注视着紧追在后的白机车队的背影。一边很开心似的露出了笑容:
  “警察今天也好像很卖力呢,东京的治安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临也的这句话完全不像是面对一位粟楠会干部该说的台词,然而四木却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愉快的表情。当然,他也没有向对方表示同意的意思。
  “自从那个白机车警官来了之后,我们委托那位搬运工办事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葛原金之助。葛原这个姓氏,我想对您们来说也应该不算陌生吧?”
  “…………”
  “暴力团对策部的那位好像是叫做葛原梦路吧?我记得正是因为那个警部,才害得黄根先生被逐出了粟楠会……”
  临也的话才说到一半,就马上被四木的声音打断了。
  “多余的好奇心可是会害死蛇的啊,情报贩子。”
  四木第一次抛开了面对工作上的合作对象时用的恭谨敬语,换成了对待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青年时用的口吻。
  但是,他的话语中却并没有蕴含着被人戳到痛处的怒火——反而是露出了略带笑意的表情。然而尽管他面露笑容,说出来的话却依然是那么锐利而沉重。

  面对四木散发出的强烈威压感,临也依然保持着泰然自若的姿态,对四木的话吐槽道:
  “要说这个的话不是应该用猫来比喻才对吗?四木先生。”(注:好奇心害死猫[Curiosity kills the cat]是英文中一句有名的谚语,西方传说猫有九条命,怎么都不会死去,而最后恰恰是死于自己的好奇心。)
  “西洋那边认为猫只要杀九次就完了……而蛇则是能不断反复再生的长生不老的象征吧?……就好像不管是被人狠揍还是被人刺伤也会脱皮回来的你一样。”
  “……没想到四木先生在这方面的知识还挺丰富的呢。是不是很喜欢读漫画?”
  听了临也的讽刺,四木也依然不以为意,只是平淡地说着自己的话:
  “无论你这个情报贩子知道些什么,我们都管不着。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是打算把这些事藏在肚子里。还是会随口说出来……只是这一点而已。”
  “我会铭记于心的。”
  “纯粹的好奇心只不过是会害猫死九次罢了,可是‘多余的’好奇心,却会令你遭受比那更痛苦一点的惩罚……就是这样,情报贩子。”
  “…………”
  一瞬间的沉默。
  “那么,我们先说回工作的事吧。”
  刚才几十秒钟的谈话就好像错觉一样,四木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同时发出了机械般的声音。
  “关于‘双头蜥’的那件事,我们这边掌握了一个情报。”
  “是什么呢?”
  “我们的赤林,你也应该知道吧?”
  四木说出了同为粟楠会一员的武斗派干部的名字。
  “嗯,是掌管着‘邪蛇邪’的那个人吧?虽说是武斗派干部,不过最近听说已经变得相当圆滑了啊?”
  “这就难说了,也许他只是把利牙藏起来而已啊。而且你一直干着出售情报的买卖,该不会也相信‘圆的就代表安全’这一类幻想吧?”
  “的确……那么,那位赤林先生怎么样了呢?”
  在半带苦笑地这么说完之后,临也继续以充满了“多余好奇心”的眼神等待着四木的下一句话。
  “在折原先生被刺伤而消失影踪的期间.他跟一些年轻的家伙稍微发生了一点摩擦。那是一群明明身为大学生却到处兜售自制毒品的小鬼头……赤林虽然是用巧妙的手段狠狠地打击了他们,但至今还没有抓到最源头的那帮家伙的踪迹。”
  “您是说那帮家伙很可能就是‘双头蜥’吗?”
  临也根据话题的方向作出了推测,然而得到的却是另一个回答:
  “不……他们跟‘双头蜥’之间很可能存在着某方面的冲突。”
  “噢?”
  “我们抓住了那贩毒集团的一个小喽罗。那家伙似乎接到了上头下达的‘找出双头蜥’的命令。虽然我们也不知道那所谓的‘上头’究竟对双头蜥有多大的了解。”
  “原来如此。那么,对那个贩毒集团进行调查,也是工作内容之一吗?”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疑问了。
  然而四木却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同时向临也递出了一个信封。
  接果信封的临也,在确认了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张福泽谕吉之后(注:福泽谕吉是印在一万日元的纸币上的人物肖像),就直接收进了夏季薄大衣的内袋里。
  确认到对方已经把钱收好。四木才对他刚才的疑问做出回答:
  “贩毒集团那边我们会通过另外的渠道进行调查,所以你不需要过分关注。不过……要是被‘双头蜥’发现你正在刺探他们底细的话,你就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目标。所以我希望你务必要注意这一点。”
  听完这句话,临也仿佛觉得接下来的对话都是多余的一般垂下了视线——然而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四木问道:
  “对了,另外的渠道是指什么呢?”
  然而他所得到的回答,却只是四木那锐利而富有沉重感的微笑。
  “情报贩子,多余的好奇心……”
  “明白了,我会当作没听说过,在想知道的时候再去知道。”
  “…………”
  “毕竟,我现在还不想被做成烤蛇片嘛。”

  几分钟后,车子被开到了池袋的某个地方。
  临也把右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同时用左手握住车门的门把.正准备从停在路边的轿车上走下去。
  “说起来,平时你们都会把我送回到我上车的地方,可是今天却不一样呢。”
  注视着这个即使面对粟楠会的干部也毫无惧色的青年——四木依然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其中的理由:
  “没什么复杂的原因,我们之所以让你在这里下车,也只不过是顺路而已。”
  “?”
  临也一边推测着对方话语中的意图,一边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在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少女。
  “…………”
  看到那位比自己年幼十几岁的少女,临也马上记起了车子停下的地点。
  写着“乐影练武场”几个大字的招牌映入眼帘,从挂着这快招牌的建筑物内还不断传出各种吆喝声和捶击沙袋的声音。
  在默言无语的临也背后,响起了四木的声音:
  “因为我们正好要来这里接送组长的千金呢。”
  顺着他的声音,临也再次把视线转回到眼下的少女身上。
  背着道服袋的那位少女,对临也来说并不陌生。
  粟楠茜。
  过去由于中了临也的诡计,曾经想要杀死平和岛静雄的少女。
  四木以锐利的目光依次注视着一时愣住的小茜以及临也的背影。
  坐在驾驶座上的粟楠会成员,也仿佛倒吸了一口凉气似的握紧了方向盘。

  然而——粟楠茜,仅仅是“对临业来说并不陌生”的少女——只是这么一回事。

  “哟。初次见面!你就是粟楠茜小姑娘吗?”
  就好像在说“粟楠会组长的孙女名字自己早已了如指掌”一般,临也以相当自然的态度说出了少女的名字。
  “咦?啊,那个……是的!”
  刚开始似乎因为过于突然的关系,她一直以警惕的眼神抬头看着临也——但是在看到他身后车子里面的四木的身影之后,小茜就马上放下心来似的做出了回应。
  确认了他们两人的反应,四木向小茜问道:
  “小姐你是第一次跟他见面吗?”
  “是的,那个,我是粟楠茜,初次见面!”
  少女的声音显得有点紧张,然而却不像是在说谎。那恐怕是纯粹因为怕生而产生的紧张吧。
  四木观察了一会儿小茜的表情,才对临也开口说道:
  “那么,刚才请你办的事情……就多多拜托了。”
  “嗯.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在转身离开的时候,临也还轻轻地摸了摸小茜的脑袋。
  小茜尽管对初次见面的男人感到有点奇怪,但很快就将一切都抛诸脑后,走上了轿车。

  ——果然。四木先生真的是很敏锐呢。
  确认了车子已经开出之后,临也暗自在心中嘀咕道。
  ——我没有直接对小茜下手,实在是太明智了。
  回想起欺骗小茜去杀静雄那时的事情,临也不禁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与此同时,他又想起了那个以“临也”的名字在小茜面前露面,按照临也的指示采取行动的另一个可悲的人物——
  临也露出了充满温情的微笑。

  就好像一个爱猫之人回想起小猫们互相嬉戏时的情景一样。

  网络聊天室

  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
  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
  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

  纯水100%进入聊天室。

  纯水100%【果然白天的话谁都不在呢!】
  纯水100%【大家是不是都很忙呀!】
  纯水100%【总觉得有点寂寞……】
  纯水100%【话说回来,以前开始就在这里的几位老成员,好像就是甘乐、塞顿、田中太郎、巴裘拉、罪歌、狂,还有舞吧?】
  纯水100%【到底他们几个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呀?】
  纯水100%【会不会彼此都是在现实中认识的朋友呢?还是说只是在网上认识的朋友?对于这一点我还真是有点在意。】
  纯水100%【我是被狂邀请来这里的,所以我跟狂和舞都是现实中的朋友,不过她们俩总是不肯告诉我哪个是哪个哦。不过或许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啦。】

  巴裘拉进入聊天室。

  巴裘拉【听到传召就马上赶来啰!】
  纯水100%【哇哦!?好厉害,难道一直都在监视着吗?】
  巴裘拉【有女孩子的地方,】
  巴裘拉【我都会随时进行查看,这才是热血男子的本色嘛!】
  纯水100%【讨厌啦,可是我也不一定是女生哦?说不定还是网络人妖耶。】
  巴裘拉【反过来说,】
  巴裘拉【也存在着是和饿鬼都是女孩子的可能性啦。】
  纯水100%【是吗,毕竟大家都不知道彼此的真正身份啊。】
  纯水100%【不过,如果写罗是女孩子的话,那反差还真大呢w】
  巴裘拉【反差可是萌点哦。】
  纯水100%【啊,巴裘拉你是喜欢把萌之类的话挂在嘴边的那种人吗?】
  巴裘拉【为了迎合女性的话题,我什么都会做的。】
  纯水100%【可是,你真的一直都在看着这个聊天室吗?】
  巴裘拉【没有啦——】
  巴裘拉【我有一个程序,可以在有人进入聊天室的时候给我发送通知邮件啊。】
  纯水100%【真是难以置信!你究竟喜欢这个聊天室到什么地步了呀!】
  纯水100%【啊,难道在这个聊天室里有你的意中人吗?啊,不过也不会吧。因为巴裘拉的恋人就是沙树嘛!】
  巴裘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纯水100%【讨厌啦~!只要一看你们两人的对话就知道了!难道你以为还没有露馅吗?】
  巴裘拉【我要请求保持沉默的权利。】
  纯水100%【是么~那我就暂且放你一马不再追问吧!】
  纯水100%【那么,在刚才列举的老成员之中,有没有哪个是巴裘拉你的现实朋友呢?】
  巴裘拉【不要啦不要啦,】
  巴裘拉【你还是别追究这些事吧。】
  巴裘拉【互相刺探现实生活的情况是不好的。】
  纯水100%【巴裘拉你还真是一个认真的人呢。难道你对位于网络另一侧的是什么样的人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巴裘拉【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吧。】
  巴裘拉【如果在这里相处融洽的话,】
  巴裘拉【我觉得也没有必要追究那么多啦。】
  巴裘拉【再见!】

  巴裘拉离开聊天室。

  纯水100%【就这样走了呀。】
  纯水100%【不过,也许他真的是对某个人感到在意呢。】
  纯水100%【说起来,田中太郎最近好像完全没有出现过呢。】
  纯水100%【田中太郎,如果你看到的话,就请快点回来这里吧☆】
  纯水100%【而且第一次来的人应该也很想跟你打个招呼呀!】
  纯水100%【那么,我也告辞啦!】

  纯水100%离开聊天室。

  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
  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
  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


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3:27 编辑


  昏暗地点 2

  “可是不管怎么说……你至少也稍微调查过一下吧?”
  在昏暗的店内,回响着蚯蚓的开朗声音。
  “也就是有关我们‘双头蜥’的事情啦。”
  她非常干脆地说出了自己这帮人的真正身份,又重新观察了一下坐在眼前的麻袋男人。
  “喂喂,怎么样嘛?你已经调查过了吧?”
  “…………”
  “既然这样,难道你就不觉得会有危险吗?”
  “…………”
  麻袋里面依然只传出急促的呼吸音,完全听不到任何说话声。
  “我们毕竟并不是暴力团。所以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把人绑架过来……你该不会是怀着这种天真的想法吧?”
  “…………”
  “这可不行呀,不行,不行不行啦!这样根本就没资格当情报贩子耶?最近的年轻人可是很容易发飚的哦?一个个都是缺钙的哦?就算闹出什么犯罪事件也会受到少年法的保护而免于死刑,14岁以下的简直就是互相厮杀的恐怖领域哦?当然,我是已经超过二十岁了,可是内心却一直都是喜欢踩蚂蚁的小学男生哦?啊,不过你放心,我是女孩子啦。内心像小学男生的女孩子,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
  尽管她不断说着各种挑拨的话,可是麻袋中还是没有传出任何话音。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呀,折原临也君?”
  蚯蚓一边用手指轻戳着麻袋,一边用娇滴滴的声音问道。
  “这个袋子,你想我帮你摘下来吗?”
  “…………”
  这时候,男人稍微抬起了头,把脸转向蚯蚓的声音传来的方位。
  “啊,有反应啦,有反应啦!喂喂,既然这样的话,你就点点头嘛。”
  于是,那被套着麻袋的男人,马上以至今为止最强有力的动作点了点头。
  “啊哈!终于恢复精神了耶。但还是不行,我可不会帮你摘下来哟~”
  蚯蚓眯起了充满愉悦感的眼眸,隔着麻袋握住了男人的鼻子。
  “一直套着麻袋这种事,比想像中还要可怕得多吧?”
  “…………”
  “感觉黑乎乎的,气味和声音也因为隔着麻袋而变得模糊不清。而且什么都吃不了,自己的气息也总是被困在里头呀。要是刚吃过蒜头的话,就算是自己的气息也会觉得受不了吧?嗯,不过折原临也君应该是那种很注重口腔清洁的人,恐怕也不会出现那个情况吧。我看过你的照片,总是摆出一副酷酷的姿态嘛。”
  女人似乎丝毫不打算透露自己掌握了对方多少情报,只是一直在煽动对方的不安情绪。
  “不过,麻袋还真是可怕呢~以前我自己也试过,5秒就已经是极限了哦?因为我觉得化妆粉也会被弄掉的呀。”
  说完这番话之后,蚯蚓就用手指弹了弹麻袋里的额头。
  “真的很抱歉呢,因为我们既可爱又魅力十足,谁看了都想调查一下吧~”
  蚯蚓莫名其妙地转回了正题,以一种装模作样的强调接着说道:
  “可是呀,我们的‘老板’却很讨厌被人这样子调查呢。虽然我觉得让你再多看一点你想看的东西也无所谓,可是毕竟也不能违背‘老板’的意思嘛。这也就是所谓的食人俸禄者的悲哀吧?”
  “…………”
  “又不说话了吗?不过可能也不该说‘又’啦,毕竟你从一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嘛~就算是悲鸣也无所谓,我开始越来越想听你的声音了耶?”
  说完,蚯蚓就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把剪刀,不停地在麻袋旁边弄出“喀擦喀嚓”的声响。
  “可是呀,不说话还真是一个好的选择呢。我刚才也因为不小心说出了‘老板’这个词,结果被情报贩子先生你知道了呢。你已经知道,这个组织还存在着地位比我更高的人吧。”
  “…………”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这个情报贩子也应该算是合格哕?不说话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啦。”
  蚯蚓呵呵地笑着,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发出了冰冷而尖锐的声音。
  “不过呢。那是没用的。完全是白费力气。就算情报贩子先生你在这里不说话,有关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全都知道了嘛。”
  蚯蚓在双眸中绽放出冷酷的光彩,一边愉快地弯起嘴角一边说道:
  “情报贩子先生的爸爸和妈妈,听说是在外国搞贸易对吧。”
  “…………”
  “虽然我们没有办法去外国把他们接过来……但是你还有两个很可爱的妹妹吧。好像是叫做九琉璃和舞流对不对?”
  这时候。麻袋男人抬起了头。
  简直就像一个为了表示拒绝而拼命摇头的可悲俘虏。
  蚯蚓仿佛觉得男人的这种举动非常可爱似的,一边前倾着身体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然后,继续说出了残酷的台词:

  “现在,我的朋友已经去接她们了,你一定是很期待跟她们见面的瞬间吧,温柔的临也哥哥?”

  然后——时间再次倒回到几天前。


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4:10 编辑



  2章 阿临哥

  川越街道某处 新罗的高级公寓

  “真是的,今天可是吃尽了苦头……”
  塞尔堤刚在电脑画面上打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的同居人——岸谷新罗的温柔声音就在房间内回响了起来。
  “你没事吧,塞尔堤!?你的悲伤就是我的悲伤啊!正所谓‘妻子一言能撼动对面的大山’,在家庭里最有份量的就是太太说的话了!尽管我们还没有举行婚礼,但是一听到我事实上的太太塞尔堤发出这样的悲叹。我的心也会随着变得痛苦万分的!但是,塞尔堤你……咳咳……呜……”
  新罗以比平时更缓慢的语调说着一如往常的台词,可是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中断了。塞尔堤见状慌忙跑到了他的身边。
  “啊啊.对不起啦,塞尔堤。我没事,只不过是口水流进了气管里而已……”
  “是吗……太好了。抱歉,新罗的状况明明是比我糟糕得多啊……”
  出现在塞尔堤视野中的,是一直躺在被窝里不能起床的新罗的身影。
  前段时间遭到了狂人袭击的新罗,除了被打得全身骨折之外,内脏也同样受到了相当大的伤害。他本来已经在尼布罗的研究医疗设施中接受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护理,现在伤势总算是稳定下来,于是就改成在自家疗养了。
  本来的话,像他这样严重的伤势是必须继续留院治疗的。但是由于新罗身为密医的缘故,他的公寓本身就备有某种程度的医疗设备,而且在一般医院里也不方便对各种复杂的状况进行说明,所以最后采取了在自家疗养的方式。
  虽然已经可以像平时一样谈话,但是除此以外的事情都必须由塞尔堤负责打理,而继母艾蜜莉亚也会经常过来帮忙。
  刚开始的时候,塞尔堤就连尿瓶也不知道该怎么用,于是只有用影子把新罗抬起来送到洗手间去。后来又打算做些稀粥给新罗吃,可是结果却做出了一块类似煎饼的不明物体——这种让新罗吃不消的痛苦状况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也总算是基本安定下来了。塞尔堤也逐渐恢复了平时的生活节奏。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的内心随之安定了下来。
  她嘴里说着“我要努力工作,把无法动弹的新罗那份工资也赚回来!”,利用照料新罗的空闲时间见缝插针似的干着搬运工的工作.但那其实也只是她出门的一个借口罢了。
  塞尔堤的真正目的,是搜集有关袭击新罗的那个狂入的情报,对心爱之人被伤害的愤怒,正是如今促使她行动的动力源泉。
  大概是看穿了她的这种心思吧,新罗总是尽可能表现出自己有精神的一面。 。
  “不过,交通机车队最近也好像盯得越来越紧了,你出门还是应该比以前更小心才行啊。”
  “真的很抱歉。”
  “塞尔堤你根本就没有道歉的必要嘛!反而是无法抬起身体来拥抱塞尔堤的我才应该道歉啊!”
  实际上,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总是勉强坐起身来抱向塞尔堤,结果并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感受着从自己身体传出的倾轧声和无比剧烈的痛楚。自从塞尔堤对他说出“要是你再勉强自己的话,我、我就要离开这个家了!”这句话之后,他才没有再继续那样乱来。
  仰面躺着的新罗,他的床上装有一个能让人躺着用电脑的特殊台架,如今他正一边看着出现在电脑画面上的塞尔堤的发言记录,一边露出无比幸福的笑容。
  “不过,塞尔堤你能平安无事回来真是太好了。那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治疗药啦。”
  “新罗……”
  “即使是在这两三天里,塞尔堤你也总是把外面发生的事讲给我听,我觉得非常开心,连伤痛也得到了舒缓啊。比如出现了静雄君的冒牌货,遇到了拥有发火能力的女孩子什么的。从平时熟悉的话题到不可思议的事件,都是塞尔堤从外面的世界给我带回来的呀。虽然我这个当密医的说什么‘病由心生’也有点那个,不过塞尔堤你对我来说真的是最棒的灵药啊。”
  塞尔堤听了新罗的这番话,既感到无比的感激,同时也感到无比的悲伤。
  新罗的伤势并不轻,本来并不是可以这样子笑着说话的状态。借助尼布罗正在开发中的新型镇痛剂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减缓了伤痛。但也不意味着伤势可以马上复原。
  完全治愈也许要等到一个月后,或是3个月后,甚至是半年后也有可能——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呢?对毫无医学知识的塞尔堤来说,就连这一点也没有办法确定。
  ——真是的。我至今为止都在做些什么啊……
  要工作的话也不一定要当什么搬运工,也可以给身为密医的新罗当助手的啊?那样的话,至少也应该能给新罗帮上一点忙吧。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塞尔堤的内心不断地打转。
  尽管每次她都能从新罗的温柔话语中得到救赎,但与此同时却又产生了新的罪恶感。
  不过,新罗却从来不会要求塞尔堤承担责任。
  大概是体察到塞尔堤内心的这个苦恼吧,新罗开始不经意地改变话题,同时竭力坚持着塞尔堤在这件事上完全没有责任的主张:
  “也许我是遭天谴了吧。”
  “天谴?……你在说什么啊?虽、虽然法律的确是禁止从事密医这种工作,但是这个报应必须是被逮捕时作为刑罚施加的东西,新罗你根本就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不,虽然也做过给美香整容之类的坏事……那个……嗯,总而言之,要是新罗你去自首的话,我也会——虽然有点害怕——我也会去向那白机车警官自首的!然后在监狱里我们也能一直在一起!”
  “……监狱是男女分开的啊,塞尔堤。”
  “怎么会!?”
  面对惊慌失措的塞尔堤,新罗露出了柔和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说的遭天谴,指的是我对临也的态度啦。”
  “临也?”
  “在那家伙被刺伤住院的时候,我曾经接到他的电话,当时我不是很随便就敷衍过去了吗?就因为我在朋友被刺伤的时候完全没有关心人家,所以才会遭到天谴的吧。”
  “怎么可能……临也那家伙明明就是自作自受吧!而且那家伙本来就是集所有人的怨恨于一身的存在啊!”
  听了塞尔堤这个微妙的比喻,新罗边笑边仰望着天花板。
  “嗯,我想也是啦。临也他恐怕也不会认为自己能躺在席子上来个安乐死吧。”
  “就是啊。”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毫无疑问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啊……”
  “……本来跟那家伙当朋友这件事就已经很有问题了……”
  说到这里,塞尔堤又想起躺在自己眼前的本来就是一个会喜欢上自己这个无头异形的怪人,也只得像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似的让胸口不断起伏。
  “话说回来,你跟临也那家伙是从初中开始认识的吧?”
  “嗯。”
  “我可不知道他那时候的事情……难道他从那时候开始就是这种性格吗?”
  “啊~这个也很难说呢。因为上初中时的临也,是不怎么喜欢跟别人接触的那类人啊。即使是现在也恐怕没有能让他倾诉心声的对象吧。”
  新罗露出了稍显认真的表情,开始回想起那位已经跟自己打交道十年的朋友的过去。
  “而且,跟他说话最多的人就是我呢……”

  “如果说有谁比我更了解过去的临也的话,那恐怕就只有他的家人了。”

  ※  ※  ※  ※  ※

  池袋乐影练武场附近
  “阿~临~哥~!去死吧!”
  一个开朗的声音,突然叫出了一句充满火药味的话语。
  在这个声音从背后传来的同时,一记凌厉的高踢就对准了临也的脖子踢出。
  “……!”
  极其惊险地躲开了这一击之后,临也马上抹掉了一如既往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半带叹息地开口说道:
  “竟然面对自己的亲生哥哥说出‘去死吧’这种话……真是可悲啊。舞流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人际关系淡薄的现代社会的病态居民的?”
  “像你这种等同于病态的代名词的人还有资格说话吗!而且你怎么能避开嘛!”
  在临也面前抱怨不已的,是一位身穿黑色空手道服的辫子少女。随后,另一位身穿便服的少女也现身了。
  “……兄(哥哥)……好(还好吗)……?”
  “很好,不过刚才差点就被自己的亲妹妹打得颈椎挫伤了。”
  听了临也的这句话,戴眼镜的空手服少女——折原舞流,马上就很不服气似的鼓起了两腮。
  “因为静雄先生说过,只要阿临哥你满面笑容地一头撞向自动卸货车,他就会介绍幽平先生给我认识嘛!所以我就打算设法伪造一下现场啦!”
  “真是令人吃惊呢。竟然为了见偶像一面而杀死自己的亲哥哥,这样的壮举简直是空前绝后啊。”
  “也不一定会死嘛!如果是静雄先生的话,就算整个人被自动卸货车撞飞也不会死的!”
  “你可别把我跟那种会说人话的钢铁机器人相提并论啊。不,说是钢铁机器人的话也好像太夸奖他了。总之,现在还没撞上自动卸货车之前就会先被其他车撞到的,还是先靠边站吧。”
  在听到“静雄”这个字眼的瞬间,临也就不由自主地眯细了眼睛。但他还是暂时把厌恶感藏在心中,把妹妹们拉到了马路边。
  ——真是太大意了。
  ——既然这里是乐影练武场,自己就应该预料到舞流的出现。
  临也在心中暗自苦笑着。而两个妹妹则狠狠地盯着他。
  “真是的,本来只是出来送小茜上车,却突然看见阿临哥从粟楠会那些人的车子上走下来!我还以为你的尸骨终于被人家埋到了深山里。心里一直充满着期待的耶!”
  在舞流发表了威势十足的抗议后,身穿便服的少女——折原九琉璃,也一边挪开视线一边嘀咕道:
  “……而(而且)……过(还完全没有察觉到)……妹(我们的存在)……”
  “你们啊,一定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吧?到底从波江小姐那里拿了多少钱?年纪轻轻就拿那么多钱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哦。”
  “初中的时候就在校内主持棒球赌博赚大钱的阿临哥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舞流就像小学生似的向临也伸出舌头做鬼脸,躲在她身后的九琉璃也以提心吊胆的动作伸了伸舌头。看到妹妹们那种小动物般的神态,临也再次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影响才养成了这种扭曲的性格。当然,如果是别人的话倒也是个值得关注的观察对象啦……”
  就在临也这么自言自语的时候——
  下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某种异常的迹象。
  只见舞流和九琉璃正注视着自己的后方,“啊”的张开嘴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
  至今为止积累的经验,让他迅速向后方转过身来。
  而且他并不是单纯地转过身来,而是在转身的同时将重心向后移动,并且纵身跃开。
  在视觉反应过来之前,一股劲风就猛然在临也的汗毛附近掠过。
  那是一招以脸面为目标的回身踢击。
  明明理性还没有理解现状,他的本能就抢先察觉到了逼近自己的强力攻击。
  而且这一击的威力比刚才舞流使出的招数还要强烈好几倍。
  临也就像弹簧人偶似的将上半身往后一仰——同时感觉到使出踢击的人物鞋底恰好擦过了鼻尖。仅仅是这样,他的半张脸就立即产生了麻痹感,然而他却不能在这时候停下动作。
  临也选择了就这样直接“逃向地面”,只见他猛地将身体横倒下来,就像体操选手似的让自己的身体在柏油路面上滚了出去。
  下一瞬间,攻击者为了追赶临也而连续不断地向路面使出脚刀,在马路上展现出一幕有如成龙主演的动作片般惊心动魄的情景。
  几秒钟后,在拉开距离的同时站起身来的临也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把小型匕首。然后,他一边向对方投以警惕的目光,一边在嘴角露出浅笑:
  “太好了,看见妹妹们的表情,我一时间还以为是小静来了呢。”
  “原来如此,你的遗言就是这句话么?”
  停顿了片刻才做出回应的那个人——是一个身穿黑色空手道服,留着胡渣的男人。
  然后,舞流就说出了那个男人的真正身份。
  “师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呀?”
  “噢,你们可要离远一点。现在我就要把你们的大哥踢得趴地不起了啊,你们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亲人被打得体无完肤的样子吧。”
  身穿黑色空手道服的男人——也就是教会舞流格斗技的师父写乐影次郎,正一边把脖子扭得咔啦作响,一边满脸厌烦地向临也逼近了一步。
  “如果是阿临哥的话也无所谓啦……”
  “……肯(就是)……”
  “看来我果然是不应该期待你们还怀抱着一丝家族情分的啊。”
  面对板起一张脸的临也,妹妹们又继续说道:
  “因为对阿临哥你来说,不管是我和九琉姐,还是爸爸妈妈和其他陌生人,全部都是平等的观察对象吧?自己明明是平等对待全人类,却还期待着家人对自己抱有家族情分,这也太奇怪了嘛!”
  “……哀(可悲的人)……”
  “那可不是在这种状况下该说的话……噢哟哟!”
  他才说到一半,就立即闪身躲开了影次郎使出的凌厉飞踢。
  虽说是把全部的精力集中在躲避攻击之上,这样的飞踢也不是对一个格斗技的门外汉能躲开的攻击。而临也却在不断闪避的同时,尝试跟对方进行对话:
  “身为职业格斗家,竟然在路上袭击一个门外汉,这不是太差劲了吗?影次郎先生。”
  “一个平时随身带着匕首,还懂得躲避我攻击的家伙,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为门外汉吧。”
  尽管在他连续施展出的踢击中都渗透着极其明显的杀意,可是光看表情的话却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影次郎表露出慵懒的眼神和极端厌烦的表情,就像觉得连说话也很麻烦似的开口道:
  “我说啊,你竟然连自己对人家的好妹妹做了些什么也忘记了.还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人家道场的门口么?嗯嗯?”
  “这里可是公共道路哦?而且我好像也没对美影她做过些什么吧?”
  “问题并不在于美影有没有被你侵犯,而是多亏了你的花言巧语,害得那家伙被迫退学了,你可别跟我说你忘记了啊?”
  虽然比不上平和岛静雄,但是眼前的这个写乐影次郎也毫无疑问是“绝对不能与其为敌之人”中的一人。
  ——而且,要是自己在这里大动干戈的消息被小静知道的话。那就真的是糟糕透顶了。
  临也一边盘算着逃离现场的策略,一边为了诱使让对方出现破绽而开口说道:
  “如果你想让我尝到同样滋味的话,就不应该找我报仇,只要找我的妹妹报仇就行了啊?你只要用花言巧语骗过那两人,然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对付她们了嘛。那样的话,我就会因为受刺激过度而尝到肚子痛的可怕滋味啦。”
  临也嘻嘻哈哈地笑着说出了惊人的话语。
  “太过分了,阿临哥!竟然出卖自己的妹妹!而且还说什么肚子痛,那不就是说你要笑得肚子痛吗!”
  “……奸(真差劲)……”
  “自己明明为了跟偶像见面就叫我‘去死’,亏你还敢这样说别人啊,真是的。”
  临也不禁对妹妹们的抗议露出苦笑,可是影次朗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笑意.只是进一步眯细了充满倦怠感的眼眸,狠盯着临也说道:
  “就算她们是你这种人渣的亲人,我也不可能对自己的爱徒下手的啊!”
  “师父……”
  “要是再长大五岁、身体变得更成熟一点的话还好说!”
  “真不愧是师父!光是在短短的3秒钟内,评价就从最高掉到最低了耶!?”
  没有理会舞流的声援(?),影次郎为了使出更强力的连击而准备摆出乐影流独创的奇妙架步——
  然而,他的后颈部却被突然闯入的第三者使出的回身踢命中了。
  “咕呜!?”
  大概是对方手下留情了吧,影次郎并没有当场昏倒,只是身体向前方倒了下来而已。一看到把自己踢倒在地的那个人物的身影,影次郎就满怀惊愕地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美、美影!你到底在干什么啊!?难道你还对这家伙有所留恋吗!”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留着松散短发的富有男子气概的女人。
  在冷漠的表情中缓缓地翻滚着怒火的、被称呼为美影的这个女人,向身位兄长的影次郎说道:
  “在这种人来人往的马路上,你竟然大声乱喊什么我被侵犯还是没被侵犯的……我看老哥你多半是那种不死一回就不懂什么叫礼节和体面的人吧?”
  “你先等一下,Wait!虽然也有说法认为只有死了的人才是好人,但那究竟是不是真的呢!?在被那种谣言迷惑之前,我要求你先确认一下这个情报的来源!”
  “闭嘴,你这笨老哥!而且还在马路上公然斗殴,你是存心想抹黑我们家的招牌吗?”
  “你刚才在马路上把我一脚踢飞,而且用的还是偷袭的手法,难道这样就不算抹黑啊!?”
  影次郎一边站起身一边发出抗议,可是却被美影一口否定了。
  “身为格斗家,无论是行住坐卧都应该保持着临战状态吧?就算被偷袭也不能怨别人。”
  “我说你啊,别以为摆出行住坐卧这个挡箭牌就可以为所欲为!下次你打算怎样?用狙击枪从远处把人射死,然后丢下一句‘这可不是比赛,而是实战啊?那当然是可以用枪的’就了事吗!?说得极端一点,要是一个小学生趁着Traugott晚上睡觉的时候在他家放火的话,那这小学生就可以自称是格斗冠军了啊!行住坐卧还真是了不起嘛!不过我们的话题好像越说越偏了吧?”
  “那个人就算身陷火灾也应该可以轻松地逃生.就算是狙击也应该可以避开呢。不过你这种诡辩也不能成为你刚才遭到偷袭的理由,更不能成为用语言污辱我的借口吧?”
  美影狠狠地盯着自己的亲哥哥,那气势就好像背后陡然浮现出“轰隆隆”几个大字似的充满了威压感。
  “等一下。美影!我有一件事要确认一下。”
  “……什么啊。”
  面对露出认真表情的兄长,美影停住了向他走近的脚步,打算先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你……真的没有男人的经验?”
  “…………”
  “那么接吻呢?”
  “…………”
  ““……””
  美影陷入了沉默,而舞流和九琉璃则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然而——美影接下来说出口的,却是跟问题的答案毫不相干的三个字。
  “去死吧!”
  “你啊。怎么能叫自己的亲哥哥去死……呜噢噢!?”
  影次郎反射性地拨开了美影对准自己的喉咙击出的拳头,然而美影的四肢却接二连三地使出各种攻向要害的连击。
  “喂、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连击竟然没有任何停顿、噢!等、等等!这是什么?新招吗!?就是那些什么乱舞什么流炼狱之类的绝招!?呜!呜!呜!呜!”

  美影继续施展出毫无中断的连打,而影次郎在说话的同时却也准确地逐一将其防住。
  对这场有如演武一般的兄妹之战看得出神的九琉璃和舞流,忽然间想起了她们自己兄长的存在,马上环视了一下周围——
  可是到处都已经找不到临也的身影,四周就只剩下一些站在远处看热闹的人群而已。

  ※  ※  ※  ※  ※

  川越街道某处 新罗的高级公寓

  “……就是这么回事,临也和他的两个妹妹就是这种性格啦。临也大概也有一种‘吃不消’的感觉吧。”
  “怎么说呢,还真是充满虚构味道的双胞胎啊……”
  从新罗口中详细听说了临也的妹妹们的事迹后,塞尔堤不禁攀信半疑地写道。
  “九琉璃和舞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从我们在来神高中上学的时候开始的。那时候的她们还是小学低年级生呢。”
  “是吗。”
  “就连临也那家伙,也似乎知道妹妹们之所以变成那样,都是因为受了自己的影响啊。”
  新罗以怀念过去般的口吻说了起来。在他的脑袋旁边,可以看见摆出正座姿势专心听他讲故事的塞尔堤的膝头和大腿。由100%紧贴肉体的影制机车骑士服营造出来的充满肉感的轮廓——新罗一边对塞尔堤的腿部曲线心动不已,一边继续说道:
  “临也那家伙啊,你知道他当时对还没上小学的双胞胎妹妹们说过些什么话吗?他竟然把‘九琉璃和舞流还真是什么都一模一样呢。这种光做着相同事情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这个含义的内容。用五岁儿童也能轻松理解的说法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啊。”
  “那家伙还真敢做出这种即使被全国的双胞胎掐死也不足为奇的行为呢……”
  “不是不是,我想他说的这句话并不是意味着他对双胞胎有偏见啦。大概他是想看到妹妹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或者是互相打起架来的样子吧。这并不是出于恶意,而是基于纯粹的‘想看’这样一个欲望而采取的行动呢。”
  “虽然你这么说可能是想为他辩护,但是我怎么越听就越觉得他差劲啊……”
  借助PDA和电脑之间的网络。新罗躺在床上看着的电脑屏幕上总是能实时地显示出塞尔堤打出的文字。
  因为省去了塞尔堤每打一句话都把PDA递出来给他看的步骤,两人的对话节奏也比以前加快了不少。
  “但是,对临也来说的最大误算,就是那两人的异常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异常性?”
  “她们用掷骰子来分配决定彼此的‘特征’,力图成长为仅由优点组合而成的人呢。而且她们还相信人类可以互相补充对方的不足之处。实际上,她们已经实践这个方针达十年以上了,还真是了不起啊。”
  “精神可嘉……这样的评价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塞尔堤环抱着双臂思索了起来。
  新罗注视了天花板好一会儿,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说不定……她们最初的意图是为了讨得临也的欢心呢。”
  “咦?”
  “家人对自己感到失望,在精神上带来的打击甚至比被痛骂一顿还要严重啊。爸爸他也经常说啦,我和已经离婚的母亲对他感到失望的那种感觉,不管经历多少次也还是那么难受呢。”
  回想起新罗的父亲——那个整天戴着白色防毒面具的怪人,塞尔堤不禁以微妙的手指动作打起字来。
  “……不过.那家伙的糟糕父亲形象也的确是相当严重啦。”
  “总之,对还是小学生的女孩子来说,听到年长的大哥说出‘双胞胎有意思吗?’这样的话,大概也是会产生‘要设法讨得对方欢心’这种想法的吧。”
  “然后。她们就为了讨得大哥的欢心而打算要成长为完美的人吗?”
  新罗微微点头同意了塞尔堤的推测,然后面露苦笑地说道:
  “不过她们的目的和手段也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交替呢。因为过分执着于成为完美的人,她们俩的心早就已经远离临也了。她们迷上了号称完美超人的羽岛幽平就是最好的证明啦。不过老实说,要是让那两人留在临也的掌心控制下也确实是浪费人才了。”
  “唔唔,虽然我并不怎么熟悉这对双胞胎,但是既然新罗这么说的话,就一定是那样的吧。而且,适合留在临也掌心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吧。”
  “这就难说了,我们可能早就被掌握在他的手心了哦?”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一定会用镰刀狠狠地戳进他的指甲缝里。”
  看到塞尔堤这种光是想像也会觉得痛的说法,新罗不禁笑着回答道:
  “塞尔堤你还真是过激呢。”
  但是,塞尔堤的回答却是新罗所料不及的。

  “即使只有新罗获救也好,我无论如何也绝对会让你脱离那家伙掌心的,所以你就放心吧。”
  一时间,新罗没能领会她的话中含义,只是愣愣地张大了嘴巴——
  在理解了这句话的意义,然后在内心又仔细咀嚼了几遍后,他的理性就立即崩溃了。

  “塞尔堤——!你别说‘只有我获救’这种可悲的话咕嘎啊啊!”
  ——新罗!?
  看到突然想要坐起身子却发出惨叫声的新罗,塞尔堤也顾不上打字了,慌忙冲过去抱住了他的身体。
  “好痛……呜……我不要没有你的世界呜咕……简直是可以用‘伯牙绝弦’来比喻的……呜唔……绝望……”
  “行了行了,你不要动!是我不好!我已经知道你想说什么了!我是开玩笑的!要逃的话我们就一起逃!绝对会跟你在一起的!你不用担心!”
  塞尔堤慌忙打出了这一串文字,然后把PDA的画面递给他看。同时用影子轻柔地将新罗的全身束缚在床铺上。
  “对不起,塞尔堤。我没事了,已经冷静下来了……”
  虽然光看这种喜剧性气氛的话也可以说是一幕令人忍俊不禁的情景,可是新罗那充满痛苦的呻吟声却不断在塞尔堤的耳边回响,令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总之家务都交给我,你就好好静养身体吧。而且我已经向粟楠会的人们说清楚情况了,所以应该不会有那方面的急病患者找上门来。”
  “塞尔堤,你可不能太勉强啊。”
  “我没事的,那些需要长期离开家的工作我都一一拒绝了。”
  就在他们进行着这些对话的时候,塞尔堤的PDA突然响起了即时聊天软件Messenger的来信提醒声音。
  塞尔堤是直到最近才开始使用Messenger的,直接通过它来联络的人也非常有限。
  塞尔堤的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她的脑海中瞬间掠过了“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句话。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受了新罗的思维方式的影响,一边看了看PDA的画面——结果,刚才的不祥预感和掠过脑海的念头,都同时应验了。

  塞尔堤一边看着画面上写着【折原临也】的名字,一边无奈地在Messenger上回答道:

  塞尔堤@MonHun·主操太刀【有什么事?】
  折原临也【……你在玩游戏吗?】

  这时候,塞尔堤才发现自己的名字还保持着半个月前专门为网络游戏里的组队伙伴们设置的状态,于是慌忙把文字改了回来。

  塞尔堤@【不是啦,新罗是调合型枪手,我是负责用太刀砍尾巴的。】
  折原临也【我实在搞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啊。】

  看到对方回答的文字,塞尔堤才意识到自己的头脑正处于极度混乱的状态,于是慌忙调整好自己的思路,就像人类做深呼吸似的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向对方打字:

  塞尔堤@工作中【抱歉,有什么事?】
  折原临也【看来你已经开始熟悉名字栏的用法了呢。先不说这个吧,我想委托你办一件事。】
  塞尔堤@工作中【我拒绝。】
  折原临也【你就别说这种绝情的话啦。】
  塞尔堤@临时停业【我现在没有时间接受你的那些古怪工作,抱歉了。】
  折原临也【哎呀呀。】
  折原临也【难道你是忙着照顾受伤的新罗吗?】

  看到了这条回复,塞尔堤一时间僵住了。
  ——…………。
  ——临也那家伙,为什么会知道新罗受伤了?
  ——不.虽然那家伙是情报贩子……但这个难道是新罗告诉他的吗?
  正当她没有回复而继续陷入沉思的时候,对方又继续发言了。

  折原临也【看你这么久还没回复,大概是在想着这样的事吧?】
  折原临也【“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新罗受伤的事?——你一定会这么想吧。】
  塞尔堤@临时停业【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塞尔堤@临时停业【如果真的】
  塞尔堤@临时停业【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就马上用影子把你的嘴巴和眼睛都全部缝起来扔到静雄的面前。】
  折原临也【别那么焦急,打字还是冷静一点嘛。顺便告诉你,那可不是我干的。不管怎么说,我也不会笨到去伤害或者谋杀自己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啊。】
  折原临也【不过,我毕竟是情报贩子嘛,关于‘你们’由于什么样的前因后果遭到袭击的情报,我也在某种程度上有所把握,而且也可以稍微跟你做个交易啦。】
  塞尔堤@临时停业【真的吗?】
  折原临也【当然,作为交换条件,你可要帮我做点事啦。】
  塞尔堤@临时停业【你难道要把害自己朋友受伤的家伙的情报当成工作报酬来看待吗!?】
  折原临也【毕竟我也是冒了相当大的风险啊,也不可能当个彻头彻尾的大好人啦。】
  折原临也【那么,你意下如何?是不是稍微有点兴趣听我说说工作内容了?】
  塞尔堤@临时停业【时间和地点呢?】

  “怎么了,塞尔堤?”
  面对拿着PDA僵着不动的塞尔堤,新罗满怀不安地询问道。
  “我看一定是临也吧?他是不是又提出什么强人所难的委托了?”
  “不,虽然的确是临也发来的,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工作。我出去一下。”
  “塞尔堤……?”
  看到塞尔堤慌忙想要走出家门的样子,新罗惊讶地说道:
  “我说啊,到底临也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工作的委托啦。”
  “你让我看看PDA吧?”
  “现在不是让你看了吗?”
  塞尔堤就好像在说“你怎么说这种奇怪的话”似的耸了耸肩膀.而新罗则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我是说,你可不可以把刚才Messenger的对话记录拿给我看呢?”
  “这简直是侵犯隐私啊?怎么啦?难道你以为我跟临也那家伙背着你去幽会吗?”
  “……塞尔堤,你在说谎时的言行举止,我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尽管新罗说话的语气相当平淡,但是在话语之中却蕴藏着强烈的信念和近似于悲哀的某种感情。
  “……那个……明白了。”
  虽然塞尔堤原本也可以隐瞒到底直接跑出家门,但是她还是无法背对着新罗的呼唤而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放弃抵抗的她终于切换了PDA的画面,把Messenger的对话记录递给新罗看。
  “……果然不出所料,我就猜是这么回事了。”
  “抱歉。因为我想一定会被你阻止的……”
  “我当然会阻止了……但是就算我阻止,塞尔堤你也会丢下一句‘对不起’然后奔出去的吧?”
  “……抱歉。”
  塞尔堤发现自己的心思早就被新罗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低着头蜷缩着身子。
  但是,新罗却以温和的表情注视着塞尔堤,轻松地笑了起来:
  “不过,我也早习惯被卷进那家伙的阴谋诡计之中了,从初中的时候开始。”
  “咦?”
  “虽然我也想知道自己被袭击的理由……但是我不想给塞尔堤你造成负担。所以我才打算阻止你的,不过要是阻止也没用的话,我就干脆反过来想吧。”
  新罗果然是换上了另一种表情——只见他缓缓坐起满是绷带的身体,强忍着痛楚轻轻抚摸着塞尔堤的脖子。
  “就让我们一起好好治一治那个闯进我们家的混蛋吧。虽然我不能离开这里,但至少也可以围绕事情进行各种各样的思考啦。”
  “不过,也许这真的是临也的诡计……”
  “刚才不是说过吗?如果要踏进临也那家伙的手掌心的话,我也会跟你一起去的,塞尔堤。”
  “新罗……”
  两人的周围顿时充满了卿卿我我的气氛。虽然新罗也很想一直沉浸在这种气氛中,但还是为了分清界限而提出了一个条件。
  “你要向我保证啊,塞尔堤。就算找到了犯人的情报,你也不能够单枪匹马闯进去,一定要先回来家里。就算临也把人带到你面前告诉你‘他就是犯人’也不例外哦。”
  “……如果违背约定的话会怎么样?你会讨厌我吗?”
  虽然丝毫没有违背约定的打算,但塞尔堤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而提出了疑问。
  于是,新罗以缓慢的动作摇了摇头,然后爽朗地回答道: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塞尔堤嘛?”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塞尔堤违背了约定的话……”
  “违背了约定的话……?”
  新罗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出了对塞尔堤的惩罚措施:
  “那就哭……吧……”
  “啊?”
  “我……会大哭……会大喊的……”
  “是你哭啊!?”
  面对不由自主地吐槽了一句的塞尔堤。新罗一脸认真地说道:
  “是啊,要是被塞尔堤背叛的话,我一定会大哭大喊的!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而且还是用连住在楼下的相模原先生也因为担心而赶来看我的超大音量哭出来!你想不想看到那样的大人姿态呢!”
  “不,那个的确是……不太愿意看到啦……”
  塞尔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稍微倾斜了上半身。然而新罗德下一句话,却让塞尔堤感到整个脊梁都被冻僵了。
  “还有,我会在塞尔堤你玩的网络游戏中对工会里的伙伴们发牢骚,把工会的气氛弄得很糟糕哦?”
  “知道了,我一定会遵守约定,你就放心吧。”
  一口答应下来的塞尔堤,以利索的动作做好出发准备之后,就直接奔出了房间。
  尽管对新罗最后说出口的“惩罚”内容感到吃不消——但同时也对他如此了解自己的喜好而感到有点高兴。


  网络聊天室

  狂【我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来了,但是甘乐好像一直都没有来过呢。】
  参【的确是没来呀。】
  狂【真是的,人家不想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偏偏出来扰乱现场气氛,人家有事找他的时候却完全不露面,实在是令人头疼的家伙。网络的便利性明明就在于跟身在远方的人随时随地进行交流,可是甘乐不光在物理上存在着遥远的距离,好像连心也跟我们相差十万八千里呀?这的确是令人哀叹。】
  参【令人哀叹呢。】
  狂【这样的话,我就只有在这里写下平时积聚在心中的对世界感到的各种不满,以此作为最低限度的安慰了。啊啊,便利店里明明有单卖的腰果和杏仁,可是却偏偏没有单卖的核桃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名叫混合坚果的商品里面明明是腰果、杏仁和核桃三种都有的嘛!】
  参【真是无关重要的事呢。】
  参【呜哇~】
  参【狂你真色呀。】
  狂【哎呀呀,人家只是轻轻捏了捏你的小腿,就把人说得这么淫乱,你还真是个要不得的孩子呢。这么说的话,要是我捏在别的位置上,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淫妇呀!看来这个的确需要做个实验才行。】
  参【不要啊~不要啊~】

  写罗进入聊天室。

  写罗【喂喂,你们这两个淫乱小丫头!】
  写罗【别跑到网上来搞性骚扰好不好,真是的。】
  参【你好。】
  狂【哎呀呀,本来想着终于有人来了,没想到来的却是令人失望的人物呢。】
  写罗【没能满足你的期待,我实在是感到万分抱歉。】
  写罗【咳!吐!】
  狂【竟然在聊天室里乱吐口水,也不知道该说你是完全不懂礼貌,还是该说你是善于表达感情细节的聊天高手了……但是不管怎样,你令我感到不愉快这一点也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写罗【吐口水是不卫生的。】

  悄悄话 写罗【我说啊,舞流和九琉璃。】
  悄悄话 狂【哎呀呀,有什么贵干吗?写乐影次郎先生。】
  悄悄话 参【师父,你怎么了呀?】
  悄悄话 写罗【你们俩的性格,在聊天室里还真是倒转过来了啊……】
  悄悄话 写罗【这个就暂且不说吧,在那之后,你们的老哥真的就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吗?】
  悄悄话 参【是的。】
  悄悄话 狂【也没什么消失不消失的啦,今天跟他见面本来就是久别重逢嘛。】
  悄悄话 写罗【是吗。没有啦,我本来以为那家伙已经消失到新宿去了啊……】
  悄悄话 写罗【可是为什么今天他会出现在池袋?】
  悄悄话 狂【谁知道?就算我们是他的家人,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观察着他的……】
  悄悄话 参【他好像跟粟楠会在干着些什么呢。】
  悄悄话 写罗【是吗……】
  悄悄话 写罗【如果你们知道他在池袋搞什么诡计的话就马上告诉我吧。】
  悄悄话 狂【嗯,这当然可以。我们作为他的妹妹也非常痛心呢。】
  悄悄话 狂【一想到那奔放的哥哥被释放到城里为所欲为的时候……】
  悄悄话 狂【不过话说回来,关于美影教练和我们兄长大人的关系……】
  悄悄话 写罗【我不会说的。而且也不是在这里说的话题吧。】
  悄悄话 写罗【而且也不应该由我来说啊……明天来训练的时候,你就直接问她好了。】
  悄悄话 写罗【我说啊,九琉璃你偶尔也活动一下身体吧。】
  悄悄话 写罗【你的身材比舞流好,我看着也可以饱饱眼福嘛。】
  悄悄话 狂【哎呀呀,你竟然在网上对女高中生说出性骚扰的发言。】
  悄悄话 参【真是令人失望。】
  悄悄话 参【我真是对师父你彻底失望了。】
  悄悄话 写罗【既然是在网上就应该开放一点嘛。】
  狂【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竟然在悄悄话中被写罗性骚扰了。对于这种难以承受的屈辱,我的脑浆开始发生热膨胀,现在几乎就要冲破头盖骨喷射出来了。啊啊,写罗大人的话简直就是一种诅咒……他的话已经化作了锋利的勾爪,势要将安眠于网络虚拟社会的我的衣服撕得粉碎!】
  参【真是太过分了。】
  参【我一定要告状。】
  参【向他妹妹告状。】
  写罗【Stop!行了行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啦!我只是稍微开个玩笑而已嘛,真是太可怕了。也就是说,对于无法分辨什么是笑话的人就不能进行性骚扰聊天吗。啊啊,真讨厌真讨厌。】
  写罗【真是的,你们还真是一对好组合啊。】
  参【我们可不是组合。】
  狂【因为我们就好像二人合一的整体嘛。如果说成是组合的话,那么对真正的组合来说就太失礼了。虽然这里没有组合的人,但还是请你先谢罪吧。】
  写罗【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不过也算了,既然没有别人在的话,要我怎么道歉都没问题。】

  罪歌进入聊天室。

  罪歌【晚上好。】
  写罗【哇啊啊!?罪歌来了吗!?】
  罪歌【咦?】
  罪歌【对不起,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狂【没有没有,你完全不需要在意的。只要看看前面的聊天记录就知道了。纯粹是写罗他自己自爆而已啦。l
  狂【对了,罪歌,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罪歌【什么事呢?】
  狂【这10天来我都没有见过塞顿,你知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罪歌【不。】
  罪歌【我也不是太了解。】
  罪歌【不过我想应该是工作很忙吧。】
  狂【是吗。没有啦,因为我最近都没怎么见到那些老成员们现身呢。】
  罪歌【说起来,也不知道田中太郎他怎么样了。】
  参【完全没见过他。】
  狂【话说最近真的没有见过他呢。因为名字不起眼的关系,我一时间都忘记他的存在了!可是,这样的话就好像聊天室完成了一次世代交接呀。难得大家都为了搞活气氛而介绍了许多新成员来这里耶。】
  狂【这样的话看起来就好像是把整个聊天室推给了后继者一样啊。】
  参【让我们来搞活气氛吧。】
  参【虽然我已经很困了。】
  狂【哎呀呀,已经这么晚了吗?那就没办法了。】
  狂【那么我们明天再继续聊吧。因为睡眠不足和药物可是肌肤的大敌哦。】
  狂【说起来,最近听说有人在都内到处散播药品呢……】
  罪歌【是卖药的人吗?】
  写罗【那可不是富山的贩药商啊w】
  狂【……嗯,这个就以后再慢慢说明好了。如果在各位之中有哪位是塞顿和田中太郎的现实朋友的话,就请设法说服他们在聊天室露露面吧!】
  狂【因为聊天室还是要人多才会更热闹更好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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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地点 3

  “喂,那个叫写乐美影的,跟情报贩子先生你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
  头上被套着麻袋的男人和自称蚯蚓的女人,依然互相面对面地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女人的手里拿着手机,她似乎在画面上确认着什么情报。
  另一方面,麻袋男人也出现了奇妙的变化。
  他头上的麻袋都已经全部被水淋湿了,麻袋正随着他的呼吸而不停重复着膨胀和缩小的过程。
  “我明明在问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你还真是冷淡呀。”
  蚯蚓说完就笑了起来,然后伸手拿起了放在旁边桌子上的那个矿泉水塑料瓶。
  “难道你是因为口渴而说不出话吗?”
  蚯蚓一边发出呵呵的笑声和杂乱的呼吸音,一边把那个矿泉水瓶举起到麻袋男人的头顶上,毫不犹豫地把水淋了下去。
  水马上从塑料容器中倾泻而出,就像一条小瀑布似的洒落在男人的麻袋上。
  水从本来已经湿透的麻袋上不断向下滑落,然而在光线暗淡的室内却没有反射出任何光彩,只是带着轻微的水声滴落在地板上。
  女人就这样站起身来,把脸凑近麻袋,伸出舌头舔了舔不断往下流的水。
  她把舌尖抵在麻袋男人的脸颊上,体味着水和麻袋下的肌肉的柔软感。
  “太脏了呀,蚯蚓姐。”
  站在背后的其中一个女人笑着说道。
  但是,蚯蚓却以哈哈一笑作为回应,用手指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回答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什么肮脏不肮脏了。我说呀,刚才这些很贵重很贵重的水都流到地上了,你可以帮我买些回来吗?”
  “要多少瓶呢?”
  对于下属提出的这个奇怪问题,蚯蚓却故意把嘴巴凑近麻袋男人的耳边,以细语般的口吻大声说道:

  “这个嘛……2升装的矿泉水,你就给我买3打回来吧?”

  合计72升。
  至于她要那么多水来干什么这一点,麻袋男人大概也从她刚才的行动而得出了答案了。
  尽管蚯蚓心里是这么想,但她还是为了确认而向男人问道:
  “那么现在有一个问题,我叫人把水买回来之后,究竟要用来做什么呢?”
  “…………”
  “嘟嘟~回答超时啰~”
  蚯蚓用双手的食指叠出×号的形状,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就给对方贴上了“回答错误”的标签。
  “嘿嘿,正确答案是‘全部都倒在你的头上’哦——!”
  跟她开朗的声音相反,蚯蚓只是以平淡的语调说出了谜底。
  然而,她忽然眯细了眼睛,在声音中抹去了感情——开口说道:
  “作为答错问题的惩罚,等你的妹妹们来到之后,我就要让她们喝水啰?”
  “…………”
  “啊啊,不过你可以放心哦?这并不是电视里常见的那种苦味果汁呀?我也不是那么坏心眼的人,那么难喝的东西,我是不会让人家喝的哦?”
  蚯蚓慌忙摆了摆手,然后仿佛很高兴似的扭曲了脸,继续说道:
  “只不过是要让她们分别喝下10升左右的美味矿泉水而已啦。”
  “…………”
  至今为止都一直毫无反应的麻袋男人,如今却缓缓地抬起了头。
  “啊啊,我并不是要淹死她们,那种无聊事我是不会干的,你可以放心哦?……既然你是情报贩子的话,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吧?其实水也是存在着致死量的呢。”
  “…………”
  “不过我也不是学理科的,根本不知道喝多少才会导致死亡呢。啊哈哈,10升的话会怎么样呢?会怎么样呢?”
  蚯蚓满怀期待地等着水和妹妹们的到来,同时继续向麻袋男人说道:
  “哎呀呀呀?……看你的样子好像还不怎么焦急耶?”
  “…………”
  “真过分呀,人家会受伤的啦。我明明是说认真的,可是你却一点也不理解。”
  蚯蚓把自己的椅子倒转过来,就像骑马似的坐在上面,并且不停地前后摇来摇去。
  “啊,是这样吗。喂喂,你一定是觉得自己的妹妹不可能那么轻易被抓到……对不对?”
  “……。……”
  看到男人的头部在瞬间颤动了一下,女人嘴角的笑意就变得更浓了。
  “听说双胞胎中的妹妹,是乐影练武场女子部的王牌呀。……如果只是派几个普通男生去的话,说不定也会出现意外情况呢。”
  “…………”
  “所以嘛,我就决定分几个步骤来行动啦。首先趁九琉璃一个人的时候将她拿下作为人质——这样你觉得如何呢?情报贩子先生,你两个妹妹的关系,听说简直就好得令人恶心的地步对吧?”
  蚯蚓用拇指和无名指拿起了已经倒空的矿泉水瓶,啪喀啪喀地在麻袋男人的额头上拍打着。伴随着那轻快的节奏音,她的话也越来越多了: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对不对?”
  “…………”
  “难道你以为以博识著称的情报贩子,就只有你自己一个吗?”
  也许是已经明白对方只会以沉默作为回答吧——
  蚯蚓没有等待男人的回答,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说呀,像你这样的人可不只你一个哦……?不过,你应该不知道吧。跟总是引人注目的你不一样,人家可是连名字和容貌都没有暴露过的本领高强的情报贩子哦。刚才我也说过了,折原临也先生你实际上根本就是不入流的情报贩子吧?难道是半吊子吗?讨厌啦,真有趣!”
  “…………”
  就好像在说“一点趣也没有”似的,麻袋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但是,蚯蚓却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反应,只是用矿泉水瓶抵着男人的额头说道:
  “……那个情报贩子……啊,嗯——这样很容易搞混,就先称之为情报贩子B吧?那么你就是情报贩子A了。嗯,我们就是从那个B先生手里购买了许多关于A先生的情报!还听说了许多有趣的事情哦?”
  蚯蚓再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绕到了男人所坐的椅子后面,从背后用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然后,她就像要把胸部压向男人的脊背似的倾斜着身体,向被紧绑着的麻袋下面留出的一道防止他窒息的小缝——也就是麻袋口和皮肤之间的缝隙——发出声音道:
  “我说呀,你也是情报贩子吧?既然这样的话,至少也该知道些什么事事吧?”
  “…………”
  感觉到来自背后的气息,麻袋男人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
  蚯蚓一边享受着对方的反应,一边把自己的气息吹进男人的脖子里。
  “明明做着将别人不想被知道的事情和不见得光的东西卖出去换钱的工作,却没预料到自己有可能会遭到这样的下场……我想你应该不至于笨到这个地步吧?”
  “…………”
  “不过当然了,也不是说只要有这样的觉悟就可以做任何事啦。”
  说完这样一句充满讽刺味道的话之后,蚯蚓又凑近男人的耳边,提出了新的“问题”:
  “……关于‘天堂奴隶(Heaven Slave)’那帮家伙的事,你知道些什么?”
  “……呜!”
  感觉到男人的脊背传来了猛然绷紧的感觉。蚯蚓马上瞪大了原本像蛇一般眯着的眼睛。
  “啊啊,这种反应!果然你是知道些什么的吧?”
  “…………”
  “事到如今就算你恢复沉默也是行不通的,行不通行不通!……啊,不过现在你可以先不说的哦?毕竟我也希望等折原临也先生的妹妹们来到之后,再慢慢享受这种乐趣嘛。”
  蚯蚓的眼神就好像看到生日礼物包装纸的小孩子一样,不断地观察着麻袋的周围。
  “现在嘛,对了,我还想多说一点有关折原临也先生你的话题呢。”
  她露出了轻柔的微笑,就好像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那么,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吧……你跟写乐美影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
  “妹妹经常去的练武场里的教练……应该不只是这么简单吧?情报贩子B先生已经告诉我们很多事情了哦?我说的没错吧?”
  蚯蚓向分布在房间各处的同伴们发问,而他们却只是在昏暗的房间里互相对视而笑。
  可能这对他们来说就算是肯定的反应吧,蚯蚓马上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开口道:
  “美影在上高中的时候,听说就是围着你团团转的那些追捧者之一呀。”
  “…………”
  “有那么多追捧者还真是厉害呀。现在是不是也在跟哪个女孩子交往呢?还是说,你已经清算了那些关系,跟她们划清界线了?”
  蚯蚓的话题开始越来越偏向庸俗的方面,却又突然想起了一个疑问,于是开口问道:
  “咦……?如果你是那么受欢迎的话,在城里也应该是个名人吧?话说回来,你可别怪我重复这么多遍——你明明是那种程度的著名人物,为什么会产生要当情报贩子的想法呢?那不是很危险吗?还真亏你一直以来都没有出事啊。”
  “…………”
  这本来是一句充满了挑拨和侮蔑性质的话语,但是麻袋男人还是没有回答。
  “果然是觉得有暴力团在后面给你撑腰,就没有人敢对你下手吧?不过非常遗憾呢!虽然我们是不愿意跟粟楠会的大叔们闹矛盾,但是像你这样的小喽罗,我们就会这样子把你抓起来的哦。我们呀,就是这么危险的集团啦。”
  “…………”
  “虽然也不能说没有任何不安……但是因为我们有‘老板’在,所以不会有事的。要是到了关键时侯,老板也会替我们跟暴力团进行交涉……我们的‘老板’呀,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哦?比我要可怕得多呢。我想就连折原临也先生你也没办法想像吧。”
  蚯蚓一边注视着天花板,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然后,她又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对了对了,有一件事连情报贩子B先生也没说过的……或者他是觉得这已经没必要特意说出来了吧?折原临也先生,听说你从高中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在池袋很有名气了哦?”
  “…………”
  “听说你当时打架打得很凶耶?不过我不是住在池袋,所以也不怎么了解啦。”
  蚯蚓打开手机,一边确认着画面上的情报一边开口道:
  “那个……是平和岛静雄先生对吗?就是跟那个人打架吧。”

  然后,时间再次倒退回过去。


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5:06 编辑



  3章 跳蚤

  8月上旬 夜晚 池袋某处 公园内

  “你……你这家伙!难道是那臭混蛋派来的吗!”
  伴随着这样一声怒吼,一辆违章停放的机车猛然被高高举了起来。
  然而,这并不是起重机或者叉车造成的现象。
  目睹了这种仅靠自己的肉体就轻而易举地举起了重量远超1OOkg的铁块的情景,一个年轻人不禁吓得浑身脱力,顿时瘫倒在地上。背对着公园路灯形成的怪力男的影子轮廓,在年轻人的眼中看来,恐怕就像真正的死神一样可怕吧。
  “等、等一下!我、不是、不不不是的——”
  面对那颤抖着牙齿拼命摇头否定的青年,举起机车的男人——平和岛静雄,以青筋暴现的怒容开口说道:
  “什么血血血的,你看到血应该是待会儿的事情吧……啊啊?”(注:年轻人吞吞吐吐地说出“不是、不不不是的——”这句话时的读音,在日语中听起来就好像在大叫“血、血、我的血!”一样。)
  “冷静一点,静雄。要是你把那东西扔过去,他真的会死掉的。而且就算是违章停放的车辆,那辆机车看起来也是很名贵的东西,还是算了吧。”
  从那有如死和暴力的化身般的存在的后方,传来了一声夹杂着叹息的声音。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雷鬼发型的男人,在他背后还站着一个身材姣好的白人女性,正一脸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情景。
  “光是因为听到那家伙的名字就当杀人犯的话,也实在太荒唐了吧。对不对?”
  虽然那是一个毫无威压感的声音,但是静雄还是老实地遵从了他的意思,轻轻地把机车放回到地面上。
  “……明白。”
  但是,他对瘫倒在地的年轻人的怒火和焦躁感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失,双眼中闪烁出一种仿佛光是对上视线就会被紧紧抓住心脏似的强烈怒气。
  戴着眼镜的雷鬼发型男人——田中汤姆,一边介入到静雄和年轻人之间,一边以极其普通的态度低头道歉道:
  “抱歉啦,让你吃惊了吧。”
  “咦?啊,是的?”
  大概是还没搞清眼前的状况吧,年轻人直到现在还在全身不停发抖。
  从外表上看似乎是普通的大学生,可是胸前的口袋里和腰间两侧都各有一台手机,也就是总共带着三台手机了。总体上隐约给人一种并非普通人的感觉。
  面对那样的年轻人,汤姆边皱着眉头边说道:
  “不过,你也太不识时务了啊?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但你至少是稍微调查过他的事情才向他搭话的吧?可是你怎么一开口就突然说出‘你认识折原临也吧?听说你们的关系很好嘛’这样的话?而且这也不是向素不相识的人打听事情的态度,被当成是来寻滋闹事的也不能怨人吧?对不对?”
  “对、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实在非常对不起!”
  看到年轻人慌忙道歉的样子,站在汤姆背后的静雄也似乎终于平息了怒气。只见他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盯着年轻人说道:
  “……那么.你说那该死的跳蚤和我是什么关系来着?”
  “对、对对、对对对忽喜!”
  由于被他的凌厉视线所压倒,年轻人惊慌得连“对不起”的发音也咬不准了。于是他只有通过挪开视线来勉强让自己恢复平静,用自己的话说道:
  “我、我并不是您的敌人!反、反而我们也是跟那个叫临也的混蛋有些过节……所以一直在到处找那个混蛋啊!”
  “啊啊……?”
  “不、没有啦,因为我们这伙入的首领,他的女朋友就是被那个叫临也的耍过……所以,现在正拼命到处找那个混蛋算账呢!”

  “那么,你说想向我打听的是什么事?”
  几分钟后。
  至少也该先换个地方吧——怀着这样的想法,静雄就带着年轻人来到公园深处的某个安静的区域,重新向他问道。
  “啊。嗯,就是说,我们、正在查探有关折原临也那个混蛋的情报……可是他却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的所在地反而是我最想知道的啊,要是我知道就可以直接去揍死那家伙了……”
  在旁边听着静雄说话的白人女性——瓦罗娜,这时候以平淡的口吻询问道:
  “从以前开始我就有一件事情感到很在意。名为折原临也的存在对静雄前辈来说是类似于仇敌或者怨敌的生命体吗?”
  “不,所谓的折原临也就是像跳蚤一样的家伙。他会在不知不觉间接近你,等到你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吸你的血了,他就是这样的害虫。你可要千万小心别让他接近啊。”
  “理解完毕。明白和承诺,都同时完成了。”
  瓦罗娜边说着奇怪的日语边点了点头,同时在头脑中刻印上“折原临也”这个名字。
  当然,她在以前做着“万事屋”的工作时,也通过名为史隆的搭档接受过临也的“给园原杏里一个教训”这样一个委托——不过对委托人毫无兴趣的她,当时恐怕连临也的名字和容貌都一无所知,或者就算知道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瓦罗娜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意料之外的接触点,只是把临也这个名字连同“跳蚤”的别名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另一方面,在旁边听着这番对话的年轻人就顺口搭腔说道:
  “对、对啊对啊!就是这样!就是说那个叫临也的家伙是相当可恶的混蛋对吧!哎呀,被他抢走了女人的老大也总是在大喊要亲手杀了他呢!”
  这时候,汤姆仿佛在泼冷水似的说道:
  “我说啊,虽然我知道他被抢走了女人很不甘心,但是能不能别把我们卷入那些杀死谁干掉谁的麻烦事里呢?别的不说,静雄光是听到那家伙的名字就已经不爽到极点了啊。”
  “……没问题的。就算我喀嚓的一下子把那家伙给杀掉了,也绝对不会给汤姆先生、瓦罗娜还有社长他们添麻烦的……”
  看到静雄一本正经地这么说着,汤姆慌忙制止他说道:
  “不,问题并不在于这方面吧!?况且不添麻烦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本来我就跟你说过无数遍了,你根本没必要为了那种人渣而断送自己的人生啊!”
  “……如果那该死的跳蚤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归西的话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然后,瓦罗娜接着插嘴说道:
  “我有自信可以在不留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实行谋杀。要驱除名为临也的害虫,存在着多种多样的方法。”
  听到后辈说出这种充满血腥味的话,静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喂喂,就算是开玩笑你也不应该说这种话吧。”
  静雄丝毫不顾自己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喊出“杀掉”这个词的事实,一边用手摸着瓦罗娜的脑袋一边劝阻道。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啦。”
  “…………”
  瓦罗娜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珠注视着静雄,然后又挪开了视线。

  ——……静雄和瓦罗娜,是不是开始有点气氛……呢?
  ——不,可以说是相当有气氛……应该没错吧?
  ——难道不是吗?
  正因为作为前提的对话充满了血腥味,汤姆也似乎无法准确把握现在的状况。
  但是,更难以把握状况的却是身为局外人的那个年轻人。为了打破持续了好一会儿的沉默,他再次向静雄低下头,继续说了下去:
  “那、那个,我也知道不可能连他的所在地也打听得到……不过既然您经常跟折原临也打架的话,怎么说呢,比如他的习惯性倾向之类的,那个混蛋有没有什么类似弱点的东西呢?”
  “你说弱点?还有什么弱点不弱点的,那种像芽菜一样嫩的跳蚤混蛋,只要一找到他的话,把他揍到死为止不就完事了嘛。……不过,那家伙也像跳蚤一样,开溜的时候的确是快得出奇就是了。能生擒那家伙的人恐怕就只有上高中时的狮子崎学长了吧……对,那家伙从高中的时候开始就……啊啊,可恶!那该死的跳蚤,真的是整天在我眼前不厌其烦地跳来跳去……!”
  大概是回忆起过去的事情吧,静雄的自言自语开始越来越频繁,眼神中也逐渐泛起了焦躁的色彩。
  “是、是这样的吗……”
  正当那个年轻人感觉到有危险而打算趁早结束话题,准备暂时先离开现场的时候——

  在夜幕的公园中,却突然响起了一个跟静雄形成鲜明对照的开朗声音。

  “瓦~罗~娜~小~姐!晚上好——嘿呀!”
  伴随着融合了问候和吆喝声的奇妙叫声,一个纤细的人影朝着瓦罗娜背后飞扑而来。
  “…………”
  瓦罗娜无言地挡住了袭击者踢过来的脚,同时以流水般的动作将其压倒在地面上。但是。袭击者也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脱离了瓦罗娜手臂的束缚,在空中打了个空翻才落到地上。
  “呜——从后面拥抱瓦罗娜小姐大作战,彻底失败了!”
  在面露笑容却很不甘心似的这么说着的眼镜少女——舞流的身后,九琉璃也跟着跑了上来,向静雄他们低头行了一礼。
  “……夜(晚上好)……”
  “在进行晚上问候之前,我考虑过质问的必要性。为什么你要采取向我眺跃并且抱过来的行动?我实在难以排除动真格将你击退的可能性,很危险。”
  “是亲密接触啦,亲密接触!因为瓦罗娜小姐是一个性感大美女嘛.我们女人之间当然要多点切磋琢磨才行啦!而且瓦罗娜小姐打架很厉害吧?所以我就想通过发起袭击来确认谁更强一点,就算演变为以卧姿进行较量的状况,对我来说也没什么问题啦,而且瓦罗娜小姐的皮肤很光滑,我很想摸一摸呀,让我摸摸好吗?”
  “关于你在说些什么,我完全不明确。我要求你进行说明。”
  瓦罗娜不解地歪起脑袋追问道。但是舞流还没有回答,就先向静雄举起手喊道:
  “啊,静雄先生~!你好~!对不起啦,今天我没有能把阿临哥收拾掉耶!”
  就在那一瞬间——
  年轻人的眼珠猛然动了起来。
  “阿临哥?”
  为了仔细咀嚼传人自己耳中的这句话的含义,他刚想要自言自语地重复一遍——可是这句自言自语,却被突然刺进耳中的另一句满不耐烦的声音抹消了:
  “喂……你这家伙,为什么还带着三台手机啊……”
  “咦?”
  年轻人转眼一看,只见隔着墨镜也能看出眼睛闪着精光的静雄,就好像随时要向自己扑过来似的散发出无比强烈的威压感。
  “一看到身上带着三台四台手机到处走的家伙,我就会想起那只跳蚤……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干了什么不见得光的事吧……?不,没关系,就算你不回答,我只要把你杀掉也没什么两样吧……?”
  “等、等一……”
  “如果你不想的话,就在3秒钟内从我眼前消失……你听到没有……”
  下一瞬间——在静雄还没有开始数到“一”之前,年轻人就像脱兔似的慌忙溜出了公园。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胞胎和瓦罗娜都一下子愣住了。
  然而,唯独是汤姆完全理解了这一切,于是“啪”地拍了拍静雄的肩膀,向他亲切地说道:
  “你是为她们着想吧。不过因为带着三台手机就被骂得狗血淋头,我看那家伙也会觉得很没道理呢。也好,这样一来他以后也不敢再接近你了吧。”
  “……没有那回事啦。我真的是一想起那跳蚤就无名火起啊。”
  以这样一句话回答了汤姆之后,静雄就转身面对着九琉璃和舞流的方向,以生硬的口吻说道:
  “喂,你们这段时间在城里游荡的时候还是该小心一点啊。你们是那跳蚤的家人这件事,最好也不要随便在城里到处乱说。”
  “咦?为什么为什么?”
  “……谜(究竟是为什么呢)……?”
  在不明所以的双胞胎面前,静雄仿佛很不耐烦似的咬着牙说道:
  “因为那只该死的跳蚤,好像又闯下什么大祸了啊。”
  然后,他似乎为该不该把下一句话说出口而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口说道:
  “虽然我不太想在你们面前说这种话,不过那家伙到了关键时候,就算是你们他也很可能会撒手丢下不管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如果你们觉得没有那回事的话.那就当我没说吧。总之就是有点担心啦,你们可要设法保护好自己才行。”
  看来还真是说了一些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话啊——
  静雄想着想着就开始有点后悔了,可是在下一瞬间,九琉璃和舞流却分别从两侧搂住了他的胳膊。
  “喂.你们在于什么啊?”
  面对莫名其妙的静雄,舞流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九琉璃也无声无息地露出了微笑。
  “静雄先生呀,其实你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吧?”
  “……尊(真是太棒了)……”
  “看来幽平先生那么温柔,果然也是从哥哥身上继承来的吗?”
  “别乱说,蠢货!把我拿来跟幽相比的话,也太对不起那家伙了吧!”
  在被女高中生搂着两边手臂的状况下,静雄发出了偏离论点的怒吼声。
  “我要求你们马上放开静雄前辈。对手臂的拘柬,会令工作出现障碍。为什么要采取那样的行为,实在是难以理解。”
  瓦罗娜以平淡的口吻质问着九琉璃她们,想将她们和静雄分开。
  看到这一幕令人露出会心微笑的情景,汤姆只有无奈地搔了搔脸颊嘀咕道:
  “真是的,还真够热闹的嘛。”

  “……但愿接下来别发生什么事就好了。”

  ※  ※  ※  ※  ※

  同一时刻 池袋某处 高楼屋顶

  “哟,好久不见了,搬运工。”
  在被城里的霓虹灯所掩盖、几乎看不见半颗星星的漆黑夜空之下——面对身上披着连霓虹灯的光亮也能尽数吸收的“漆黑”衣服的塞尔堤,临也轻轻地举了举手。
  “新罗那家伙还好吧?毕竟接受了尼布罗最新设备的治疗,应该比住进来良综合医院要康复得快啦……不过,如果自家疗养的做法不当的话,也有可能正好相反呢。”
  “……你从哪里打听到这些事——”
  “就是说我有我自己独立的情报网啦。虽然你可以随便想像一下在尼布罗中有我的间谍什么的,不过就算你那样做也是没有意义的哦?就算你真的找到了间谍,也不会打算对他做些什么吧。”
  跟平时一模一样。
  看起来就跟平时委托塞尔堤办事时的临也毫无区别。
  但是正因为这样,塞尔堤才为此感到焦躁不已。
  尽管他是这样的人,新罗也还是称呼他为“朋友”。
  可是,新罗现在明明是受了重伤,而且这个男人也对这件事了如指掌,却依然“跟平时一模一样”。
  “如果你是袭击新罗的幕后主使者的话,我想找出间谍也是很有意义的吧。”
  正因为如此,她就把那种焦躁感连同讽刺和疑念一起递到了临也的面前。可是,临也还是没有改变他如常的态度:
  “哎呀呀,真可怕。我不是说过吗?在袭击新罗这件事上,我并不是幕后主使啦。而且我也不认为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啊。”
  “如果是你的话,光是为了‘感觉很有趣’这个理由,大概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吧。”
  “真过分。我看起来真的像是那种程度的享乐主义者吗?我可不是方能的,也还没有随心所欲到为了有趣这种理由就什么都干的地步啦。虽然身为怪物的你可能无法理解,不过人类是生存在各种各样的羁绊之中的啊?所谓完全的自由,也只是那些怀抱着横尸街头的觉悟径直向前冲的家伙才有的特权啦。而我现在还不想死,就是这么回事。”
  看到临也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的样子,塞尔堤的焦躁更进一步加速.于是在PDA上打出了更直接的话语:
  “……新罗明明受了重伤,你难道什么感觉也没有吗?”
  “前不久我告诉他被人刺伤的时候,新罗只说了一句‘再见’就挂了电话。我只是为了跟他对抗才表现出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啦。”
  “呜……在那之后,他也真的好好为你担心过啊!明明是这样,你却让警察打电话过来,还布下各种陷阱……!而且如果你自己不喜欢被人这么干的话,就别对人家干同样的事!话说回来,你被人刺伤也都是你自作自受吧!”
  “哎呀,难道你认为新罗被刺伤就不是自作自受吗?”
  面对以平淡的口吻加以反驳的临也,塞尔堤也毫不退缩地回答道:
  “我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来的。你说过你知道有关犯人的情报吧?如果你是骗人的话,我现在就把你绑起来,真的要把你送到静雄的面前了啊。”
  “我虽然经常对自己或者对别人说谎,但是在买卖方面是从不说谎的哦。因为那样的话我这买卖就没法做了嘛。所以,你可以把我的说谎习惯看成是我的兴趣爱好啦。”
  “以自己的兴趣爱好作为工作,也是常有的事。”
  “你还真会说呢。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说说工作的事吧。”
  把身体靠在屋顶围栏上的临也,这时候开始向塞尔堤缓缓地迈出了步子。
  但是,仿佛为了制止他似的,塞尔堤向周围投射出意识,同时向临也说道:
  “等一下。”
  “怎么了吗?”
  “……在周围的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
  塞尔堤的意识感应到——在屋顶贮水池后面等地方,有许多男人正靠着墙壁窥视着这边的情况。
  然后,看到他们身上穿的印有背骨图案的夹克,塞尔堤想起了一个名字:
  “喂,这帮家伙,不就是【尸龙】的人吗?”
  这时候,临也仿佛很高兴似的拍着手掌回答道:
  “答对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吗?最近明明都销声匿迹了啊。”
  所谓的尸龙,就是行走于东京23区内的飞车党。本来是传闻和粟楠会有关系的“邪蛇邪”的对抗组织,但从前段时间开始就完全消失了影踪。
  因为邪蛇邪也在同一时期变得低调起来。塞尔堤就心想“他们大概都被那些恐怖的白机车吓破胆了吧”而并没有怎么在意。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会在跟机车扯不上关系的高楼屋顶见到他们。
  “为什么这帮家伙会在这里?”
  ——难道这家伙果然是袭击新罗的幕后主使?
  ——然后他就为了收拾我而召集人马过来……?
  怀着这样的疑念,塞尔堤马上在提高警惕的同时让全身的影子蠕动起来。
  正当塞尔堤想着到了关键时刻就用“影”包裹住整个屋顶的时候临也却以毫无恶意的表情摆摆手说道:
  “啊啊,没事的没事的,你没有必要那么警惕啦。他们嘛,既是我的移动工具,同时也可以算是我的保镖啦。”
  “保镖……?”
  “上次我不是说被人刺伤了吗?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刺伤我的家伙啦。而且你也知道,我不是经常找来人家的反恨吗?所以我就花钱让他们给我当护卫了。……毕竟。最近飞车党也被整治得很厉害吧?”
  “这一点我倒表示同意……”
  想起半天前向自己展开了激烈追捕行动的葛原金之助,塞尔堤不由得浑身打颤。她继续打字写道:
  “但是,你那个根本不算是反恨吧。”
  “开玩笑的。不管怎么说,我也很清楚自己的工作和性格很容易招来别人正当的怨恨啦。”
  “既然这样,你至少也该改一改性格啊?”
  “等我有兴趣再说吧。”
  看到临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塞尔堤也似乎放弃了继续说服他。
  “总而言之,周围的那些家伙我就先不管好了。那么,我到底要运送些什么东西?”
  “嗯,我就按照顺序跟你说吧。其实,这是需要花几天来干的工作。”
  “喂喂,等一下。我还要回去照顾新罗的啊!怎么可以连续几天都不回家!”
  塞尔堤立即抗议道。然而临也却好像在说没有任何问题似的摇了摇头:
  “不要紧的.这并不是需要持续进行的工作。虽说是要花几天才能完成,但只要一天干一点就可以了。”
  “一天干一点?”
  “没什么,简单来说就是当我的助手而已啦,因为要调查一些案件。我需要一些不受户籍和立场束缚、并且可以自由行动的人手呢。”
  “你直接委托那些尸龙的人去干不就行了?”
  听了这个可以算是理所当然的疑问,临也却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他们,必须专心做好护卫工作才行啊,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性命的。”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更不应该找搬运工来干收集情报的工作了吧。而且你还委托我干超出业务范围的事情……”
  虽然塞尔堤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她其实早就意识到自己除了接受委托之外别无选择。
  作为这次工作的交换条件,是“新罗袭击犯”的情报。
  为了得到这个情报,自己就只有尽力去做自己能做的事。
  就算在阴暗处把临也绑起来加以恐吓,他也绝对不会把那个情报说出口。
  因为塞尔堤很清楚临也在这方面的精神力顽固得出奇,所以她只有怀着半放弃的心情,尽自己的能力尝试进行交涉:
  “我做的话自然会尽全力去做,但是你可不能以我没能满足你的期待为理由不支付报酬啊。”
  “这当然了。只要你不是背叛我或者偷懒不干的话,我都一定会给你想要的情报的。而且,我想让你干的事,其实也跟搬运工的工作没什么区别哦?反而可以说是最适合由身为搬运工的你去干的工作。”
  “是怎么回事?”
  听了他这种兜圈子的说法,塞尔堤不禁满怀焦躁地问道。
  于是,临也就像淘气小鬼似的笑了起来,在塞尔堤的肩上拍了拍,然后纵身跳上了屋顶护栏的上面。
  面对这种很自然会令人担心他会不会整个人掉下去的情景,塞尔堤却完全没有劝阻他,只是默默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临也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俯视着塞尔堤,啪地拍了拍双手:
  “也就是说,这一次我想让身为搬运工你搬运的东西……”

  “……是情报。”

  ※  ※  ※  ※  ※

  一小时后 都内某处 夜总会俱乐部

  就像好莱坞电影的某个场景中出现的、有着典型装修布置风格的夜总会。
  昏暗的大堂里播放着煽情的音乐,无数的灯光就像要划破黑暗一般在四周乱舞。在跟大堂的这些声音和光亮完全隔绝的、三楼的某个间内——
  有好几个乍看起来跟这种夜总会俱乐部不怎么相称的大学生正悠闲地坐在那里。
  墙壁的颜色,是让人自然联想起都市夜景的蓝色。
  在白色大理石做成的茶几周围。放置着看起来充满柔软感的黑皮沙发,强调着这个地方是一个特别的空间。
  “这地方不错吧?”
  说出这句话的,是一个手里拿着飞镖的男子。
  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古旧的飞镖靶子——这些非电子式的游乐器具,在房间内营造出一种充满古典味道的氛围。
  “这里的二楼区域,据说直到去年年末都是同业者的聚集地。大概在年末还是年初的时候,因为被粟楠会和警察盯上而垮掉了呢。”
  “喂喂,那不是很不吉利吗?”
  “这个也可以反过来想嘛,也就是说——那些家伙已经把恶运全都带走了。而且,这个俱乐部是老爸的所有物,我们做各种事情也比较方便。我跟他说想要个房间来复习功课,他就说除了房间有人预约的时间之外,我喜欢怎么用都没问题。”
  看起来仿佛跟夜总会这种场地完全扯不上关系、散发出优等生般气息的那位青年,就在这时向靶子投出了飞镖。
  噔!——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同时使房间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
  看到飞镖准确无误地刺进了靶心,青年却依然不为所动。可能是平时经常做运动吧,他虽然给人以优等生的印象,但绝不是那种身材瘦弱的类型,反而应该算是肌肉发达的体格。无论身体、容貌还是氛围都充满了富家公子气派的青年,跟房间的高贵气息相辅相成,构成了一幅完美的图画。
  打破沉默的,正是投出飞镖的那个青年的话语。
  “……可是,那个叫平和岛静雄的家伙,真的这么轻易就相信了那些话吗?‘我的女朋友被他耍弄了’这种话,明明就是随口编造的故事啊。”
  这时候,站在房间门口处的年轻人——之前在公园里向静雄打听事情的那个青年,露出了恭维的笑容,又搔着脑袋开口说道:
  “啊啊,他一听我这么说就相信了。那家伙虽然正如传闻所说的是个怪物。但是在头脑方面说不定是很简单的呢!而且,我也找到了关于折原临也那个家伙的情报!哎呀,老实说,虽然他自称什么情报贩子,但是我觉得根本不是值得四十万先生您加以关注的人物啊。”
  “嗯.还见到了可能是他妹妹的女孩子……吗。”
  “没错没错!我是清楚听见戴眼镜的丫头说什么‘阿临哥’的!在她旁边的女人也长得很相像,我看可能是姐妹呢。”
  “噢,是这样吗。妹妹——这个的确是可以作为交易的材料呢。”
  被唤作四十万的男子,又拿出一支新的飞镖,并且举起手来对准了靶子。
  “那么,那女孩子的家呢?”
  “咦?”
  对于这个顺应话题提出的疑问,看样子像是跑腿的年轻人却不由自主地僵住了身子。
  理由非常简单,纯粹是因为他并不具备“后续问题”的答案。
  “既然那两个女孩子现在不在这里的话,你当然是通过跟踪之类的手段,最低限度也查出了她们家的所在地吧?”
  “啊,不……那个,因为静雄那家伙好像要动粗的样子,所以忙逃掉了……”
  “什么嘛,真没办法。那么就只有明天再继续调查了。”
  看到四十万展露出爽朗的笑容,那当跑腿的年轻人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然而在下一瞬间,四十万却侧着脑袋向年轻人问道:
  “……嗯?你的双眼上好像粘着些什么吧?”
  “咦?”
  “在你双眼的眼睑上,好像有什么伤疤似的……你稍微闭上双眼让我看看。”
  “啊,是的,对不起。”
  然后。他就照吩咐稍微闭上了双眼——

  在不足一秒的时间内,男人的鼻子就遭受了强烈的冲击。

  “呜!?啊……咕啊!?”
  因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年轻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于是,他在视野的中央——也就是右眼和左眼之间的位置上。看到了两条小棒般的影子。不,本来应该是一条的,但是因为两眼对不上焦点的缘故,看起来就好像有两条一样。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小蜥蜴或者是被蜜蜂蛰到,于是慌忙想用手拨开那个影子。
  但是,当他的手横着碰到那条小棒的瞬间,脸上顿时迸发出鼻子肉被挖出来似的剧痛。
  “呜呜噢!”
  不过,插在自己鼻梁上的“什么东西”也在这个过程中掉到了地上。
  男人一边捂着滴血的鼻子,一边看向掉在地板上的那个东西。
  “咦……”
  ——这个,明明就是……飞镖……飞镖……?
  在他终于明白过来的同时,一个黑影已经走近了他的身边。
  “四、四十……万……先生?呜呜!?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原本站在房间中央的四十万突然间出现在眼前,同时还把飞镖插在自己的肩膀上。
  鼻梁和肩膀这两处的痛楚在男人体内发生共鸣,强烈的冲击在脑髓内部横冲直撞。
  在他还没有理解眼前的事态之前,剧痛就已经支配了他的身体。
  “什、什么!我、做!什么!”
  跑腿青年慌忙捂着肩膀挣扎着背过身去,一边喊着不成声音的疑问,一边把脊梁紧贴在房间的一角。至于房间里的其他男人,有的则倒吸着凉气观望着事态的发展,有的则嘻嘻哈哈地笑着等看戏.各人的反应都不尽相同。
  “啊啊,你是想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吧?”
  四十万代男人说出了他想说的话,然后就像自问自答似的说出了问题的答案:
  “那当然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了啊。”
  四十万这么说完,就把滚落在脚边的飞镖捡了起来。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扔向了在房间角落里不停打颤的青年。
  “呀啊啊啊啊!?”
  随之传出的,是恐惧的悲鸣和痛苦的悲鸣连续组合而成的嘶叫声。
  四十万就这样大步大步地走近对方,先是把脚高高抬起,然后狠狠地踩在刺进了男人大腿的飞镖上。
  “嘎啊啊啊啊啊啊!?咕呜噢噢噢噢噢噢!”
  听起来已经不是人话的嚎叫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但是,隔音墙既不会把大堂的音乐传到房间内部,同时也不会把男人的悲鸣传出房间之外。
  脊髓受到了剧痛的刺激,青年不由自主地在那充满混乱和恐惧的脸面上流出了泪水。
  面对这样一个可悲的男人,四十万却以爽朗的笑容——依然踩着男人的大腿和刺进里面的飞镖。继续说道:
  “你说平和岛静雄头脑简单……?头脑简单的应该是你自己吧……?我现在可是连一分一秒都很宝贵的哦。都很宝贵的哦。很·宝·鬼·的·哦?”
  在说到最后的五个字时,每说一个字,他都向自己的脚下加大几分体重的力度。
  就好像坏掉的乐器似的,随着对方脚踩力度的不断加大,喉咙中也不断发出相应的呻吟声。
  “你应该感谢我啊,要是我没有叫你闭上眼睛的话,你一下子情急乱动就很有可能把左眼或者右眼弄瞎了哦。”
  说到这里,四十万才放开了脚,转身背对着不断发出呻吟声的青年。
  就好像已经对这个跑腿丧失了兴趣似的,这位富家公子打扮的男子,接下来就向着房间内的全员发话道:
  “要是你们怀着参加大学社团的心情来做事的话,我是会很困扰的……不,我是无所谓的。我当然无所谓……但是被云井先生责罚的人,到头来终究也是我啊。”
  云井。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房间里的空气都顿时凝固了。
  即使是在受制裁的那个年轻人的鼻梁被飞镖刺中的时候,房间里也没有宁静到这个地步,可是当云井这个固有名词传到耳膜的瞬间,即使是先前看到别人流血而发笑的那些男人,也顿时安静了下来。
  区区一个男人的哭喊声,即使是传进了耳膜,也根本无法传递到他们的脑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云井这个名字上。
  “我、我说啊,四十万。最近,云井先生有没有跟你联络过?”
  “这个当然有啊?”
  听了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同伴提出的这个问题,四十万以爽朗的微笑回答道。
  “……我们非但没能把粟楠会的赤林干掉,还因为跟毫无关系的暴力团闹矛盾而上了新闻。犯下这样的大失态,云井先生……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我呢。”
  依然保持着开朗表情的四十万——此时却在脸颊上流下一缕冷汗,继续说道:
  “……我们,毕竟是给‘天堂奴隶’抹黑了啊。”
  在嘴里说着话的期间,四十万解开了身上衬衣的右手腕处的纽扣——并且一下子把衣袖拉高到了右肩的位置。
  “…………”
  房间再次被凝重的沉默所支配。
  有的人挪开视线不忍细看,有的人则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凝视着他的手臂。
  在他的右臂上,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奇妙的红色伤痕。
  从手腕下面开始一直到肩口为止,画着好几条又长又红的平行线。
  ——简直就像乐谱一样。
  产生了这个感想的其中一个同伴,很快就订正了自己的想法。
  那根本不是“像”——
  那道伤痕,“的的确确”就是被应用在音乐上的五线谱。
  在那画得歪歪扭扭的五条线之间,偶尔还能见到红点状的印记。其中甚至还有被特意挑成“♪”的音符形状的伤痕。
  “那、那些伤痕……为什么、是怎样弄——”
  “嗯?啊啊,这些都是云井先生亲自弄上去的。”
  “是用刀子……弄的吗?”
  如果不这样问的话,就会被眼前的异常情景所压倒——他们大概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吧。
  为了推导出自己也能接受的答案,他们故意用上了刀子这个词。
  ——没错,这就是刀子弄出来的伤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脑子蠢钝的不良分子也偶尔会做吧。
  ——就跟用烟头来烫皮肤之类的惩罚差不多啊。
  ——就是嘛。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电视剧或者漫画里。也还有更可怕的手段吧。
  ——总比砍手指要好……对吧?
  类似这样的话语,正不停地在他们的心中此起彼伏。
  可是眼前的伤痕,却比这一连串的想像更能体现出其中的“痛楚”。
  虽说总比实际上被砍掉手指或者手臂要好,但是不管怎么看,那都不是普通的擦伤。那些伤痕,搞不好甚至还深入到肌肉组织里面。
  即使如此,男人们还是不得不坚持着自己的想像。
  他们拼命地说服着自己——“这种程度的惩罚,还算是比较轻的”。
  仿佛在否定男人们的这种“逃避”思维似的,四十万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伤口的治愈情况应该还比较理想吧。”
  跟房间里同时僵住不动的人们形成鲜明对比,四十万以圆滑的举止走近了飞镖靶子。
  然后,他拔出了三支插在靶子上的飞镖,一边在手里把玩着一边回答道:
  “这些线条,都是被他用这些飞镖一根一根地划出来的。”
  “…………”
  男人们的脊背上都同时渗出了寒气和冷汗。
  以并非用于切割的器具,一边破坏肉细胞一边进行的作曲作业。光是这么想像一下,就会使人感到下腹部传来一股阴冷的压迫感。
  “啊啊,不过跟不用麻醉就在门牙上开洞的时候相比的话,这已经好多了啊。虽然取而代之的是提出了‘用悲鸣来配合音符唱歌’这种强人所难的条件啦。真是的。云井先生开的玩笑还真是第一流的呢。”
  四十万说完就“哈哈”地笑了出来,然而却没有任何人能作出回应。
  那个名叫云井的男人似乎是他们的首领,但是那个男人的“制裁”,却似乎全都施加在作为第二号人物的四十万身上。
  “‘我们是DOLLAES的影子’,云井先生是这么说的呢。”
  在冰冷的空气中,只有四十万说出了充满热情的话语,然后又转身面对着飞镖靶子。
  “他说我们只要当第二号就行了,只需要充当隐藏在‘DOLLARS’这个巨大身体下的影子……不过他还说,如果要建立稳固基础的话,我们现在的力量还稍有不足。”
  噔!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飞镖再次命中了靶心。
  “……我们‘天堂奴隶’。必须把‘双头蜥’的整个运作系统都抢过来。”
  噔!——又一支飞镖刺进了靶心,四十万眯细了充满狂热信仰色彩的眼眸:
  “因为那就是云井先生的愿望啊。”
  噔!在最后一支飞镖命中靶心后——
  四十万就以响彻整个室内的声音,说出了伴随着绝望的话语。
  然而本人却露出了非常高兴的笑容: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网络聊天室

  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
  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
  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

  罪歌进入聊天室。

  罪歌【晚上好。】
  罪歌【请多多关照。】

  白面书生进入聊天室。

  白面书生【初次见面,我叫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那个,其实我今天是第一次加入这个聊天室。】
  白面书生【是塞顿介绍我来的!请大家多多指教!】

  罪歌【初次见面。】
  罪歌【我叫罪歌。】
  罪歌【请多多关照。】
  罪歌【您是塞顿的朋友吗?】

  悄悄话 白面书生【是我啦,杏里。】
  悄悄话 白面书生【我刚好想起塞尔堤上次曾经邀我来这里呢。】
  悄悄话 白面书生【因为发生了一些事,现在我的情况就是整天对着电脑啊。】

  白面书生【嗯,差不多是这样啦!请多多指教!】

  悄悄话 罪歌【难道是岸谷医生吗?】
  悄悄话 白面书生【答对了!不过话虽如此,塞尔堤也没有别的人可以邀请啦。】
  悄悄话 罪歌【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悄悄话 白面书生【啊啊,是吗。塞尔堤已经告诉你了啊。】
  悄悄话 白面书生【嗯,现在总算是能这样子对着电脑打字啦。】
  悄悄话 白面书生【不过我的人还躺在被窝里里,只是用一张特殊的桌子来放电脑呢。】
  悄悄话 罪歌【请你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
  悄悄话 罪歌【但愿你能早日康复。】
  悄悄话 白面书生【谢谢你,我会好好养伤的。不过你也不需要太在意的。】
  悄悄话 罪歌【是的,谢谢你。】
  悄悄话 罪歌【说起来,你从一开始就懂得用悄悄话模式说话呢。】
  悄悄话 罪歌【真厉害。】
  悄悄话 白面书生【这个,因为我已经对电脑很熟了,凭感觉就能知道啊。】
  悄悄话 白面书生【本来我还想跟其他的人打个招呼的,但是现在好像不在吧?】
  悄悄话 罪歌【对不起。】
  悄悄话 白面书生【这也不是由杏里……哦不,罪歌你来道歉的事啦w】
  悄悄话 白面书生【话说你是用手机来打字的?很辛苦吧。】
  悄悄话 白面书生【而且你一直用平假名来打的话不是很不方便吗?】(注:罪歌在聊天室的发言没有任何汉字,都是用日文的平假名打出来的。)
  悄悄话 罪歌【对不起。】
  悄悄话 白面书生【都说不用道歉了嘛w】
  悄悄话 白面书生【要是一直让你这么道歉的话,之后我就会被塞尔堤责备的啊。】
  悄悄话 罪歌【塞尔堤小姐还好吗?】
  悄悄话 白面书生【啊啊,很好很好!不过今天还没回来呢。】
  悄悄话 白面书生【对了对了,关于电脑和手机的汉字转换,】
  悄悄话 白面书生【干脆你就让帝人君教你吧?】
  悄悄话 白面书生【因为帝人君的话应该对那些东西很熟悉啦。】
  悄悄话 白面书生【说起来,就算直接把他叫来这个聊天室,也应该不会有人反对吧?】
  悄悄话 罪歌【对不起。】
  悄悄话 罪歌【之前我也这么想过。】
  悄悄话 罪歌【但是我不想让龙之峰君看到罪歌这个名字。】
  悄悄话 罪歌【因为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悄悄话 白面书生【原来如此。嗯,我也明白你的心情。】
  悄悄话 白面书生【如果是帝人君的话,恐怕也会察觉到罪歌跟妖刀事件有关呢。】
  悄悄话 白面书生【而杏里用的是那个妖刀的名字,这个的确不太合适。】
  悄悄话 白面书生【嗯,不过,这些事慢慢来就好啦。】
  悄悄话 白面书生【毕竟你和帝人君跟我不一样,在这方面都比较晚熟呢。】
  悄悄话 白面书生【不过,关于你作为妖刀的生存方式,或者以后的生活问题……】
  悄悄话 白面书生【还有就是该不该向帝人君表白一切之类的……】
  悄悄话 白面书生【如果是这些事的话,我和塞尔堤随时都可以给你提供参考意见的哦。】
  悄悄话 罪歌【谢谢你。】
  悄悄话 罪歌【我很高兴。】
  悄悄话 罪歌【关于罪歌的事,我可以请教的人就只有塞尔堤和岸谷医生你们了。】
  悄悄话 罪歌【所以我真的很受鼓舞。】
  悄悄话 罪歌【但是这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呢?】
  悄悄话 罪歌【如果因为我的问题而给岸谷医生你们带来麻烦的话……】
  悄悄话 白面书生【你不用在意的啦!】
  悄悄话 白面书生【那个,因为现在是悄悄话模式我才跟你说的……】
  悄悄话 白面书生【塞尔堤一直都把你看成是很重要的朋友哦。】
  悄悄话 白面书生【而塞尔堤的朋友当然就是我的朋友啦。】
  悄悄话 白面书生【总之,虽然前提是我们有空,不过我们一定会给你意见的。】
  悄悄话 罪歌【我好高兴。】
  悄悄话 罪歌【我真的很高兴。】
  悄悄话 白面书生【听你这么直接向我道谢,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w】
  悄悄话 白面书生【那么,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
  悄悄话 白面书生【悄悄话模式,现在暂且解除掉好了。】

  白面书生【那么,等下次人多的时候我再来跟大家打招呼吧!】
  白面书生【罪歌,谢谢你当我的第一个谈话对象,实在是感激不尽!】
  罪歌【谢谢你。】
  罪歌【你辛苦了。】
  白面书生【彼此彼此啦!那么再见……】

  白面书生离开聊天室。

  罪歌【辛苦了。】
  罪歌【今天我也差不多该退出了。】
  罪歌【谢谢大家。】
  罪歌【希望有一天能跟全员一起谈话呢。】
  罪歌【我会努力的。】
  罪歌【那么,我先走了。】

  罪歌离开聊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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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5:17 编辑


  昏暗地点 4

  “今天,接下来将要开始折原临也君的‘他人介绍’。啪啪啪啪啪!”
  蚯蚓用嘴巴发出拍手的声音,而周围的同伴们也配合着鼓起掌来。
  原本相当昏暗的店内,如今在小蜡烛的火光照射下,已经转变为稍微带有一点暖意的昏暗环境。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只见房间里的桌子上正放着一个小小的法式栗子蛋糕,上面还很勉强地被插上了二十多支小蜡烛。
  从整体来看的话,那就像是一根巨大蜡烛似的,剧烈晃动的火焰在房间里构成了不断摇曳的光之波浪。
  “折原临也君的生日是5月4日哦!好厉害好厉害.学号还很靠前呢!真是大人呀叫哇噢~!”
  “…………”
  “听说折原临也君是25岁?不过听说你总是对周围的人说自己21岁呀?为什么为什么?四舍五入是30岁对你的打击真的那么大吗?”
  尽管她的话种充满了挑拨意味,但是麻袋男人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不受她的挑拨,只是无言地摇了摇头。
  “真厉害呀~已经连续两个小时不说话了耶。实际上呀,我完全可以尽情地揍你踢你捅你割你抽你让你拼命大喊大叫的,不过那样做的话也太没趣了嘛。不管怎么说也要等折原临也君的好妹妹们来到之后再慢慢折磨你呀,嗯,嗯!”
  蚯蚓自顾自地边说边点着头。然后拿起了盛着蛋糕的碟子——慢慢向男人头上套着的麻袋凑近过去。
  “就算隔着麻袋,也应该能感觉到火光吧?”
  “…………”
  伴随着稍微变得急促的呼吸音,麻袋男人马上做出了竭力让身体后仰的动作。
  在那样的他面前,以一人份量的蛋糕为底座的大堆蜡烛正逐渐凑近而来。
  “抱歉啦,刚才我为了戏弄你把袋子弄湿了。现在我会好好帮你烤干的啦。”
  虽说袋子是湿的,但是热量应该还是传递进去了。
  然而光凭男人目前的反应,却根本无法看出他感情的变化。
  在麻袋下面的表情,究竟是恐惧、是绝望,还是针对自己的无穷怒火呢?
  想像着那无限的可能性,蚯蚓尽管装出平静的表情,却在内心感到无比的兴奋。
  只要她喜欢的话,麻袋什么时候都可以摘下来。
  但是,现在还没到那个时侯。
  她拼命地抑制着内心不断涌起的欲求,另一方面则尽情沉浸在近乎于幸福的感觉中。

  蚯蚓的爱好,就是通过“想像”来凌辱他人。
  渴望看到身陷窘境的人露出什么样的痛苦表情——体会到这种欲求的瞬间,正是她对自己的人生意义产生充实感的瞬间。
  ——比如头发之类的,还真想烧来看看呢。
  ——不,不行啊。要先等他的妹妹来到才行……
  内心明明渴望着看到由扭曲欲望所产生的血腥场面,然而她却拼命压抑着这种冲动,在表情上则依然维持着一如既往的柔和笑容。
  真想把火凑近一点,让麻袋也烧起来。
  很想看到在照片上见过的那张端正的容貌,在遭受火烧的同时因痛苦而扭曲的情景。
  等到他被烧到动弹不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再用舌头去舔他被烧伤的痕迹。
  想像着舌头传来的血腥味道,还有折原临也的悲鸣。
  光是这样的想像,就能让蚯蚓陶醉在“活着真好”的实感之中。
  至今为止,对于无数个跟“双头蜥”——跟蚯蚓和“老板”作对的敌人,她都做过同样的事情。不论男女老少,无数人都遭受过这样的对待。
  在对方失去意识的时候,或者发出悲鸣到处打滚的时候,一旦把对方的麻袋摘掉,蚯蚓往往就会在中途突然丧失继续折磨对方的意欲。
  折原临也的相貌从照片上看来,可以说是符合蚯蚓喜好的类型。
  正因为如此,她才下定决心要非常非常珍惜这次机会。
  直到他露出充满绝望的最佳表情的瞬间过去,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沉浸在喜悦和快乐之中,并且对围绕折原临也这个人的“想像”感到厌倦的那一瞬间为止。

  把这样的想法深藏于内心,蚯蚓又把蛋糕放回到桌子上。
  “不过这个蛋糕呀,其实并不是为折原临也君准备的蛋糕,而是为这个月生日的我准备的呢。真是太可惜啦,没办法让你吃哦?”
  然后,她又把视线转向手里拿着的手机画面,依次读出了写在上面的有关“折原临也”的个人情报。
  “身高175cm,体重58kg。哟~身材还挺不错的耶。或许身高再高一些的话就正合我心意啦。”
  “…………”
  看到麻袋男人无力地垂下了脑袋的反应,蚯蚓不禁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你会连体重都知道’对吧?我当然知道。我不是说过吗?我的情报贩子可是很优秀的哦。”
  “…………”
  “想像”着男人进一步垂下脑袋的样子,蚯蚓继续说出了对方的情报:
  “不过这是半年前的数字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全变了呢。折原临也先生,去年你刚加入了人寿保险对吧?那时候你填上了自己的身高和体重对不对?……跟我交易的情报贩子,就连这些情报也能拿到手哦?你说厉不厉害?”
  “……。…………”
  从呼吸音来判断的话,他似乎是做出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动作,但是结果还是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看到男人的肩膀缓缓地上下起伏的样子,蚯蚓强忍着内心的快感,继续读出手机上的情报:
  “家人方面,包括情报贩子先生在内总共有七个人呢。父亲那边的爷爷名字叫做寅吉,奶奶的名字是奈津,母亲那边的外公和外婆都已经去世了吗,你有没有好好去拜祭他们呀?”
  “…………”
  混在呼吸音中的动静,看起来既像是在点头,也像是在摇头。
  恐怕他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吧。
  但是,从他的反应来看,可以确定的是他能听得见自己的声音。
  确认了这一点后,她又继续开口读道:
  “父亲是四郎,母亲是响子……还有就是马上就要到这里来的两位妹妹了。”
  “…………”
  “从来神小学到来神中学、接着就是来神高中。然后就进了来良大学吗。完全是直升呢,真厉害呀。虽然来良的偏差值也不算太高啦。来来来来,全部都是来呢。就像拉面店一样嘛。”
  蚯蚓一边说着只有自己才懂的玩笑话,没有理会周围的反应就径自站起身来了。
  然后,她把自己的椅子搬到麻袋男人的旁边,大摇大摆地在男人的右侧坐下。
  她把左手的食指搭在男人的大腿上,就像画圆圈似的挑逗着他。
  大概是在强忍着痒痒的感觉吧,麻袋里面的呼吸音开始紊乱了起来。
  “喂……听说你在来神小学读书的时候。是一个超级优等生哦?”
  “…………”
  “我说情报贩子先生呀,你在念高中的时候,都一直在跟刚才说的名叫平和岛的人打架是不是?不过真正最严重的时期.应该是初中生的时候吧?”
  “…………”
  听完女人的这句话,麻袋男人这次是完全没有了反应。
  “怎么了?你好像没什么精神哦?”
  蚯蚓向桌子伸出手来,又拿起了那个蛋糕。
  她拿着蛋糕,试着把那个碟子放到男人的头顶上。
  因为她是一边弄平头顶位置的麻袋布一边放上去,所以最初为了找出平衡点而花了好几秒钟,但最终还是成功地把蛋糕放上去了。
  “…………”
  “可不能让它掉下来哦?就算是打喷嚏你也要忍住,因为掉下来的话你的衣服就会被烧掉啦。啊,那样的话,我会再给你泼上很多很多的水,你可以放心哦?”
  确认了男人的头部不再动弹后,蚯蚓又再次展开想像。
  闻着蛋糕的甘甜香味,麻袋里那端正的容貌究竟会变得如何充满屈辱——或者是充满恐惧——或者是在愤怒中扭曲到何等程度呢。
  蚯蚓注视着火焰,以自我催眠的方式拼命抑制着内心那足以让全身颤抖起来的兴奋感。
  然后,她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继续说道:
  “那么,我们就接着说下去吧?”
  “…………”
  “小学的时候,你还当过儿童会的副会长吗?在运动会上的表现也很突出,而且还经常凭着自由研究、诗歌和标语获奖呢。在作文比赛中还写过不少文章,这么说来,我还真想读一读折原临也先生写的作文呢。……而且是在现在这个状况下,发出声音来读哦。”
  她嘻嘻哈哈地笑着,又继续说道:
  “这个还真是不可思议呢。到了上高中的时候,就成了跟这种模范学生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问题少年……不过虽然你表面上是个优等生,但是在暗地里好像也做过不少事呢。听说来神高中在折原临也先生就读的3年里,还闹出了相当多的麻烦事呀?”
  “…………”
  “不过,几乎没有人把你当成怀疑对象。虽然有部分老师察觉到了,但直到最后你都没有受到停学或者退学的处分呢。”
  蚯蚓仿佛很佩服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站起身来,一边绕着麻袋男人周围踱着步子,一边用甘美的声音责备道:
  “为什么折原临也先生会变成这样的坏孩子呢?”
  “…………”
  “不过,即使是我们雇用的情报贩子B先生,也好像不知道这一点呢。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啦,要是连这种事也知道的话,与其说是情报贩子,倒不如说是超能力者了,那反而更让人恶心呢。上次我曾经向我们‘老板’问过,为什么你会变成创立‘双头蜥’这种组织的坏人……不过他的回答也同样是‘不知道’。”
  蚯蚓自顾自地点着头,然后摊开双手仰望着天花板。
  被火光照亮的天花板上,展开着一片不停地摇曳着的红光海洋。
  “不过,你变成坏孩子的时期,我大致上还是知道的哦?”
  就好像在那团光芒中游泳似的,蚯蚓缓缓地迈着步子,同时说出了一个男人的名字。
  “岸谷新罗。”
  火焰的波浪,在这时候似乎强烈地晃动了一下。
  她并没有回头看向男人,只是继续仰望着天花板说道:
  “他应该是你初中时的同班同学对吧?”
  “…………”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啦……”

  “折原临也先生,你当时就是用刀子刺伤了那个岸谷君,在初中的时候接受了警察辅导吧?”

  然后,时间再次往回倒退。


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6:27 编辑



  4章 副部长

  夜晚 川越街道某处 新罗的高级公寓

  “说起来……这个伤痕,到现在还没有消失呢。”
  在为新罗更换绷带、用湿毛巾帮他擦身的时候,塞尔堤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塞尔堤把新罗上身的睡衣脱掉,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身体。
  直到昨天为止,她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新的伤口上而没有发现,不过现在仔细一看,在新罗的腹部还残留着一道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中的伤痕。
  “啊啊!被塞尔堤这样子仔细观察我的旧伤,虽然觉得有点难为情,但同时也有一股强烈的喜悦感涌上心头啊,怎么办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我说,塞尔堤!我到底该怎么办!?”
  “给我好好躺着别动。”
  塞尔堤把写着这样一句话的PDA递到新罗面前,然后默默地继续进行着更换绷带和擦汗的作业。
  最后还是决定接受临也委托工作的她,由于被告知在接到联络之前可以先待机,于是就先回家去了。
  听说了这件事的新罗叹着气说“他绝对是有什么不轨企图”,然后又反反复复地说了许多遍“总之你一定要小心行事”之类的话。
  虽然塞尔堤也知道这次的委托内容可疑到了极点,但毕竟也不能随便拒绝。尽管内心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她还是决定先集中精神好好帮新罗养伤——
  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新罗的旧伤。
  在塞尔堤更换完绷带、并将自己洗干净的睡衣给他穿上后,她又重新问起旧伤的事情:
  “真令人怀念,已经是10年前的事了吧?”
  “嗯,差不多啦,不过感觉就好像是最近发生的一样呢。这样算来。超过平均寿命衰老而死的日子恐怕也离我不远了啊。”
  “你的年纪明明还没到那平均寿命的一半,到底在说什么嘛……可是,伤痕原来是会残留下来的东西吗……”
  实质上是名为无头骑士的“异形”存在的塞尔堤,她的身体虽然跟人类非常相似,但还是存在着不一样的地方。
  她有着比人类更难死亡的体质,就算被匕首或者手术刀切开,也可以凭着强大的复原能力毫无痕迹地恢复原状。
  所以新罗残留下来的这种“旧伤”,感觉就好像耸立在自己和新罗之间的一道壁垒似的,让塞尔堤的内心产生了某种难以释怀的感觉。
  “嗯,也许是一辈子的伤痕吧。”
  大概是体察到塞尔堤的这种心思吧,新罗就好像在说“伤痕什么的根本就无关重要”似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腹部。
  “呜呜……”
  然而在他拍下去的瞬间,却因为牵扯到现在的伤口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你没事吧?”
  “啊啊,我没事。只要塞尔堤留在我身边,我就觉得自己的伤正在加速康复呢。”
  “如果连那旧伤也能复原就好了。”
  为了回报新罗的关怀,塞尔堤也半开玩笑地这么写道。
  但是,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向新罗提问说:
  “可是,你怎么会留下这种伤痕的?我记得是被卷进了同班同学的打架事件而受伤的吧。”
  “嗯,稍微被刀子刺了一下啦。”
  “刀子!?”
  听了新罗若无其事的回答,塞尔堤战战兢兢地打出文字:
  “怎么会是刀子?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因为你说是被卷入了打架事件,我还以为是因为被谁推下了楼梯之类的原因受的伤啊……!”
  “那时候,我和塞尔堤之间毕竟还存在着壁垒呢。”
  塞尔堤和新罗变成相思相爱的关系,也仅仅是一年零几个月前的事情。
  如果只从“同居”这个关系来看的话,他们的关系已经持续了20年之久。
  可是在当时的塞尔堤看来,只不过是身为跟自己似是而非的“人类”的同居人家里的儿子受了伤,虽然感到有点在意,但也不认为有深入追问的必要,甚至反而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加以深究。
  “不过。我可是连塞尔堤的这道壁垒也喜欢的啊!”
  “不,你这么说我也有点难为情,而且实际上也很高兴,但我并不是说这个啦。你说是刀子刺伤的,这根本不是初中生打架可以弄出来的啊!?”
  “啊啊……是吗。也对啦,我好像还没有详细对塞尔堤说起这次受伤的经过呢。”
  “说起来……的确是呢。”
  ——仔细一想的话,这也真是相当奇怪。
  ——新罗从小就经常跑来我这里,跟我说着各种各样的事。
  ——他受伤的时期也明明就是这个期间,但不可思议的是他却没有向我说起受伤的理由。
  塞尔堤感觉自己正踏入了新罗这个人类的新的一面,不由得对是否该继续追问产生了犹豫——
  “不过,关于这次受伤的事情,因为我也有着各种复杂的想法……对不起啦,塞尔堤。”
  仰面躺在床上的新罗,仿佛觉得很抱歉似的垂下了眼睛。
  塞尔堤看到同居人的这种表情,马上就下定了决心不再追问他的理由。
  ——那也对啦。
  ——虽然我很在意,但毕竟也不能给新罗的身心造成多余的负担啊。
  ——而且,无论是谁都会有些事情不想说出来的吧。
  然而,仿佛无视了塞尔堤的这番自问自答似的,新罗低垂着眼睛讲了起来:
  “开端好像是……对了,应该是升上初中时的事啦……”
  “啊,你要自己说出来吗!?”

  ※  ※  ※  ※  ※

  12年前 来神中学 1年3班

  “我说你呀,要不要加入生物部?或者说要不要创立生物部?”
  “抱歉,我没有兴趣。”
  对于眼镜少年的提议,另一个少年以极其平淡的口吻回答道。
  那就是岸谷新罗和折原临也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入学典礼完成后,在包括自我介绍在内的班会已经结束的教室内。
  在解散之后,在来自同一所小学的朋友伙伴三三五五地聚在一起谈话、分别表达着自己对新的学校生活的期待和不安的气氛中,唯独是在那两个人周围形成了一种异质的空气。
  虽然其中也有好几个出身于来神小学的学生,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跑到折原临也的身边找他谈话。
  临也完全不会因此而感到寂寞,甚至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的确是一个优等生。
  但是,他也仅仅是一个优等生罢了,并不一定是个模范学生。
  虽然他表面上待人亲切,在女生之间也颇有人气——但是他本人却总是以保持一定距离的态度去接触所有的学校生活。
  “感觉就好像外星人一样呢,虽然他的人是不错啦。”——他小学时的同班同学后来笑着这么评价他。实际上,很多人都对他抱有类似的印象,其中必定会添上一句“虽然人是不错的”作为前提.这一点要说是符合优等生特征的话,倒也确实没错。
  虽然并没有被男女同学们讨厌,但同时也说不上喜欢。
  到了午休时间,当其他学生们在教室里闲聊、或者在操场上兴致勃勃地玩着踢球游戏的时候,临也都必定会出现在图书室,甚至给人一种他是主动想要孤立自己的印象。
  在修学旅行分小组的时候,尽管他每次都毫不例外地成为“多出来的一人”——当这个事实被同学们知道的瞬间,所有小组都会纷纷说出“咦,剩下临也你一个人吗!?那就到我们小组来吧!”“不,还是来我们这组吧!”这样的话,最后还弄得要用猜拳来决定。如此奇妙的存在。就是小学时代的临也了。
  而临也自身,也同样满足于这种跟周围人保持一定距离的状态。
  他有着被称为优等生的自觉。
  但是,他决不会把周围的人当傻瓜看,也不会用傲慢的态度对待别人。
  他很喜欢学校这种集体生活的地方。
  在他周围的同学们,有时候心平气和地谈笑,有时候又大打出手.有时候会悄悄商量欺负人的事情,有时候成为被欺负的目标而痛哭流泪——对这些多种多样的状况进行观察,就是他的兴趣所在。
  但是如果自己深入其中的话,能看到的东西也会随之减少。
  在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究竟是坐在后方从整体上观看映像并同时体会观众席的气氛,还是明知难以看清整个画面却还是选择坐在最前面,让自己也融入到充满迫力的映像当中呢?在面临这样两个选择的时候,当时还是小学生的临也,就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的那种人。
  所以,在这种状况下处于孤立状态。对临也来说反而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因此他正在津津有味地观察着教室内将会呈现出什么样的集团分化现象——
  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自称岸谷新罗的少年。
  “因为母亲对父亲彻底死心而离婚了,所以现在正跟父亲一起过着三人生活”——当时以极其爽朗的口吻说出了自己复杂的家庭环境的他,也给临也留下了相应的印象。
  ——在母亲离婚后还过着三人生活,难道他还有兄弟姐妹吗。
  在想着这些事的同时,临也正准备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对整个教室的观察上来——
  “就算你没兴趣也没关系的,跟我一起创立生物部吧。”
  “…………”
  对于这个死不放弃地向自己搭话的少年。临也甚至感觉到有点厌烦。
  然后,他又意识到自己对别人产生这种想法实在是相当罕见的事.结果反而对岸谷新罗这个少年产生了兴趣。
  “你是岸谷君吧。”
  “叫我新罗就可以了。……那个,对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折原临也。”
  “啊啊,对了对了!是折原君吧!我以后就叫你折原君,不过你叫我新罗就行了。”
  看到新罗朝着奇怪方向说出的任性要求,临也在感到无奈的同时回答道:
  “为什么你要找一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人跟你一起创立生物部啊。”
  “就是因为刚才老师说过,在这个学校里,只要有两个人以上就可以创立社团活动部了哦。”
  “不,我是说,为什么要找我?”
  他恐怕是看到自己在教室内处于孤立状态才向我搭话的屺
  但是,他肯定是没有办法直接说出口。
  因为对他将会做出什么样的回答感到很有兴趣.临也故意抛出一个答案已经可想而知的问题——
  然而最后得到的回答,却是远远超出临也想像的答案:
  “你应该是很喜欢观察生物的吧?参加生物部就最合适了。”
  “啊?”
  自己刚才作自我介绍的时候,应该是没有说过这种话的。
  他是不是把我跟其他人搞混了?——临也一时间产生了这个想法,但是刚才作自我介绍的学生中应该也没有人说过类似“喜欢生物”的话。
  面对皱起眉头的临也,新罗反过来向他问道:
  “咦?你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也说过吧。”
  “说什么?”
  “嗯,就是‘我喜欢观察各种职业的人们’那句话啦。”
  “…………”
  自己喜欢的是观察人类。
  虽然心里很明白自己的兴趣就是观察人类,但又觉得在自我介绍中说什么“兴趣是观察人类”的话也只会招来不必要的注目。而自己也没有别的兴趣爱好,所以才换成了那样的说法。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根据这句话来邀他加入生物部。
  “为什么,这句话会跟生物部扯上关系呢?”
  “人类也一样是生物嘛。”
  “…………”
  对于毫不犹豫地说出“人类也是生物”这句话的少年,临也再一次产生了兴趣。的确,“人类也是地球上的一种生物”这种说法,在媒体频频呼吁人们加强环保意识的今天,也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大概对这句话情有独钟的同学也不止一个吧。
  但是,在提到生物部的观察对象时搬出这句话的人,却明显是有点不正常的。
  临也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对眼前的少年摇了摇头:
  “很抱歉,我还是对生物部没什么兴趣。”
  “原来如此,那就没办法啦。”
  看到对方一下子就放弃了,临也反而觉得有点意外。
  “那么我明天再来拜托你吧,反正社团活动的申请也好像没有期限。”
  “等一下,难道你不觉得明天再来问也只会得到同一个答案吗?”
  他之所以把对方叫住并提出这个问题,并不是单纯为了向他吐槽。
  除了好奇心之外,他还产生了某种“异样感”。
  他就是为了确认这种“异样感”才提出疑问的——而这时候的临也,还没能察觉到这种异样感的来源。
  “那么后天怎么样?”
  “都一样吧。”
  “拜托了,我可以让你当部长的。”
  “为什么要把那么麻烦的职位推给我?”
  临也冷静地向他吐槽道。虽然这完全不像是初次见面应有的对话,但是临也跟别人进行这样的交流本来就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而且,你只要找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就行了吧?比如小学时的朋友什么的。”
  这时候,新罗却愣愣地回答道:
  “你看我像是有朋友的人吗?”
  “……抱歉,的确是不太像。”
  “真可惜呀!其实我有一个朋友!”
  “唔~我可以揍你一顿吗?”
  新罗对临也眯起眼睛说出的这句话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说道:
  “不,但是,那个朋友上的是另一所学校啦。所以。我在这个学校还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看样子你以后也多半不会有吧,实在是可悲可叹。不,或者应该说是自作自受吧?”
  发现自己竟然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一连串的话,临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因为他实在没有想过,自己从小学生开始坚持的“跟他人不即不离离”的立场,竟然如此轻易就被打破了。难道其他小学的学生都是这样的吗?——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到有点失落.但是后来以“恐怕只是眼前这个名叫岸谷的少年是特别的存在吧”这个想法来安慰自己。
  “唔,但是,喜欢生物的家伙,也总能找到一个两个吧?”
  “嗯——不过我找你参加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呢,要是把真正喜欢生物的人拉进来,而且还变得干劲十足的话我也会很困扰啦。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维持最低限度的活动,或者说只是单纯地培养一下海猴什么的就算了。”
  “?什么啊?难道你不是喜欢生物吗?”
  这个学校并没有规定必须参加社团活动。如果没兴趣参加的话完全可以直接回家的。究竟他为什么要对社团活动执着到这个地步呢?
  这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疑问了,但是在他问出口之前,新罗就已经主动说出了答案:
  “不,老实说,我本来也不想参加社团活动的……可是我喜欢的人却跟我说‘从小学的时候我就在想,新罗你交的朋友实在太少了,至少也该参加一下社团活动吧’这样的话……虽然现在还只是我的单恋对象啦,但我还是不想被她讨厌……”
  “……你的单恋就先不说吧。我真没想到会有人为你担心到这种程度啊。”
  “明明是初次见面,说话还真是够直接的嘛。而且对于你刚才说的‘有人为我担心’这句话也必须订正一下,啊啊,不过这个也无所谓啦。总而言之,我是觉得就算你参加了生物部也应该会对活动本身没什么干劲的,所以拜托你啦,我们两人一起去找槌之子怎么样?”(注:槌之子是日本的一种类似蛇的传说生物。外型类似槌。)
  “我说。那应该不是生物部的活动内容吧?”

  就是这样,临也在入学典礼那天一口拒绝了他的要求——
  然而,他却很有兴趣了解岸谷新罗这个人所具有的“异样感”,所以从第二天开始就把他当作重点对象来“观察”了。
  接着,他更顺理成章地跟新罗同一所小学的学生进行接触,打听有关他的?

  “哟,那所小学的话……就是那个吧,跟岸谷君是同一所学校?”
  “啊啊,对了对了。啊,折原君你跟岸谷是同一个班的?”
  “算是吧。”
  “那家伙是个很奇怪的家伙吧?真是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尽管得出的答案跟想像中的完全一样,但他还是毫不在意地继续问道:
  “虽然这么说好像不太好,其实我也不想这么说的,但是他看来似乎没什么朋友啊。”
  “我说,根本就一个也没……啊.还有小静呢。”
  “小静?”
  难道是女生的名字吗?说不定就是上次他提到的“为新罗担心的人”吧——临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少年接下来的一句话,马上就让他明白了事实并非如此。
  “有一个叫做静雄的不好惹的家伙……打架非常厉害,而且很容易发火,平时大家都会尽量避开他的,可是偏偏只有岸谷若无其事地接近他,而且还说什么‘让我解剖一次吧’这种话啊?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原来如此.的确是呢。”
  “不过,那不好惹的家伙倒也跟新罗挺谈得来呢……可是他真的很不好惹啊,甚至还会把教坛也扔出来!”
  ——扔出来?
  ——啊啊。是推翻教坛的夸张形容吧。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那么危险的家伙,最好是早点抓进牢里关起来啦。”
  临也就这样向对方道了谢,然后转身离开了走廊。
  然而他做梦也没有想过,之后他却要跟那“不好惹的家伙”陷入一次又一次你死我活的争斗之中。

  在那之后,他也依然过着跟小学时差不多的学校生活,同时也习惯性地对岸谷新罗这个人物加以注视——
  某一天,他突然发现了。
  其实也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契机。
  就像突然间想起以前忘记的事情似的,那的确是突然在头脑中闪现出来的想法。

  也就是说,岸谷新罗是跟自己相反的存在。
  他几乎不会去注意人类。
  说得极端一点的话,岸谷新罗就好像对人类本身完全没有兴趣似的。
  就跟自己喜欢观察各种各样的人类那样——
  他对人类本身简直是毫无兴趣。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家伙.究竟是看着什么东西活到今天的?
  至今为止都一直在观察人类的他,如今却第一次发现了人类的“特异点”。
  理解了这个事实后,各种新的疑问又依次被刻印在临也的脑海中——
  在入学典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某一天,他对岸谷新罗这么说道:
  “生物部,如果我当副部长也没问题的话,我是不介意的哦?”

  很想知道为什么岸谷新罗对人类没有兴趣。

  把这种扭曲的热情暗藏于心底——
  来神中学的首个生物部,即将迎来诞生的瞬间。

  ※  ※  ※  ※  ※

  12年后 池袋 来良学园游泳池内

  “就是这么回事,阿临哥……我们的哥哥,听说这次又闯下什么大祸了呀。”
  “……呆(真是拿他没办法)……”
  暑假期间,来良学园的游泳池依然对学生开放。
  有两位少女正坐在游泳池的边缘上,一边缓缓地用双脚在水面上打着水花,一边说出了这番话。
  另一方面,她们说话的对象——背靠在少女们身后墙壁上的少年,视线不停地在她们的背影和其他地方之间往返。同时半带叹息地问道:
  “……你们跟我说这些话,究竟有什么用啊。”
  以平常跟帝人他们说话时更随便的口吻说话的少年——黑沼青叶,仿佛很困扰似的继续说道:
  “而且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叫来游泳池呢?”
  大概是并不打算游泳吧,青叶虽然换上了泳裤,但是上身却披着一件开襟的黑色短衬衣,还特意挑了一个没有被水弄湿的位置来站。
  就在这时候,折原舞流故意用手掬水浇到了他的脚边。
  在她那经过适度锻炼的身体上穿的是一件游泳竞赛用的泳衣,而坐在她旁边的九琉璃则穿着一套印有蜘蛛网图案的比基尼泳衣。
  虽然两人穿的都不是学校指定的泳装,但是在授课以外的场合,也没有禁止穿其他泳装的规则。
  来良学园拥有近似于大学的八层建筑的校舍,其中六楼的部分则设置着游泳池,是一种相当特殊的构造。为了雨天也可以正常上课,学校就专门建造了这个安装有玻璃制天花板的室内游泳池。通过墙壁的窗户还可以欣赏到池袋的街景。
  在暑假期间,除了游泳部的活动时间之外,这个泳池都对全体学生开放,任何人只要出示学生证都可以自由出入。
  今天似乎没有游泳部的活动,游泳池被分隔为竞赛泳道区域的部分和自由游泳区域的部分,而一般学生都可以按照目的选择各自合适的活动区域,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利用着这个室内游泳池。
  九琉璃和舞流坐着用脚踢水花的区域当然是自由游泳区域了,在旁边玩水的男生们看到两人的泳装,有的就吹口哨跟她们开玩笑,有的就偷看一眼马上挪开视线。
  青叶的反应本来应该是属于后者的,但是他区别于其他男生的优势,就在于他是被她们叫来这里的。
  但是,由于青叶到现在还不明白她们的用意所在,所以他只有一边怀着郁闷的心情看着同级生的泳装姿态,一边装出平静的态度等待着少女们的反应。
  这时候,舞流继续向青叶泼了几下水,同时又用双脚哗啦哗啦地打着水花,仿佛很开心似的露出了微笑。
  “因为黑沼君你一直都很在意吧?关于我们家那个怪哥哥的事情。”
  “…………”
  听了少女的这句话,青叶也微笑着回答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先这么回答吧。”
  对黑沼青叶来说,她们的兄长折原临也,是他感到厌恶的一个“敌人”。
  过去曾经围绕多个事件跟临也发生过间接性的对峙,现在也因为“某件事”而跟他保持着互相敌视的状态。
  虽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九琉璃和舞流,但是她们似乎已经掌握到某些蛛丝马迹了。
  可是,青叶尽管对这一点感到惊讶,但也并不觉得是值得危惧的问题。
  虽然青叶跟这对双胞胎打交道的时间只有4个月左右,但是他已经对她们是什么样的存在了解得相当透彻了。
  跟普通的家庭相比,她们可说是极少跟自己的哥哥交流,但是她们似乎也拥有自己独立的情报网,对青叶目前所涉足的“城市阴暗面”的事情也精通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你也没有必要隐瞒了嘛。没问题没问题,我们会对阿临哥保密的啦。”
  “你告诉他也无所谓,反正他也已经知道我的事情了。”
  接着。在确认了自己声音的到达范围内就只有双胞胎少女之后,青叶又小声说道:
  “如果是普通家庭的话,一旦知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都应该会对九琉璃你们发出‘不要接近黑沼青叶’的警告吧。”
  “听你这种口气。是不是过于自我陶醉了呢?”
  “君(青叶君)……乐(真有趣)……”
  听了双胞胎少女们毫无紧张感的回答,青叶再次叹了口气说道:
  “抱歉,我的确是太自我陶醉了。”
  “嗯。不过,我们虽然已经稍微看穿了你的本性,但是也并不是讨厌你了呀?而且青叶君也帮过我们不少忙嘛。”
  “你们太抬举我了。”
  “上次在来良学园的秘密网站上,有的人曾经打算欺负我们,可是后来那个人却突然从网上彻底消失了呢~”
  看到舞流她们抬起眼珠看着自己,青叶一边挪开视线一边改变话题:
  “真是败给你们了……那么,你们那个变态哥哥究竟被卷入什么麻烦事了?”
  “总之。听一个叫汤姆先生的人说……也不知道是独色帮还是飞车党.反正好像就是那个集团的首领的女朋友被他抢走了什么的。因为阿临哥以前也经常会带着一大群女孩子到处走的耶,也就是所谓的花花公子?”
  “色(真是好色之徒)……”
  青叶从两人口中听说了事情缘由,不禁稍微思索了起来。
  ——是女人方面的问题吗。
  ——那个折原临也,真的会做出这种直接招惹他人怨恨的事情吗。
  ——……不过在牵扯到女人的时候,我也不太清楚人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不过,他并不是那种会被女人迷得找不着北的人,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正当他思考着这些事的期间,艳丽的双胞胎少女就在他面前嘻嘻哈哈地在水中嬉戏。
  “九琉姐,你的胸部好像又变大了耶?我看早晚会变得跟园原学姐、美术部的黄根部长、还有副会长弓河学姐那样吧一”
  “非(快住手)。”
  “你嘴里明明这么说,却故意穿上比基尼泳装来这里耶,九琉姐你真是假正经的色鬼姐姐呢!我最喜欢了!”
  “……公(大家都在看啊)。”
  看着两个少女在水中互相胳肢对方互相取笑的样子,青叶尽管摆出一副平静的表情,但还是稍微红着脸挪开了视线。

  “……真是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啊。”
  青叶在表露出跟他的娃娃脸完全吻合的稚气态度的同时,为了抹去内心那团扰乱心神的“粉红色迷雾”,又重新开始分析起刚才产生的对折原临也的疑念。
  ——那么。
  ——我已经知道那家伙回到了池袋。
  ——如果把他的住处告诉平和岛静雄的话,虽说也可以给他制造一场恶作剧……
  ——但是他多半会在脱身之后改变藏身地点,而事情就这样完了。
  ——与其让他躲到别的地方,倒不如由得他留在我们知道的地方更好吧。
  ——毕竟他也应该很清楚我们这边已经掌握了他的居住地点。
  信任对手的能力,同时也会成为最大限度的警惕——青叶是这么想的。
  ——要不,就稍微去刺探一下吧。
  ——而且在现在这个时候,要是帝入学长被卷入其中的话也很麻烦啊……
  青叶才刚想到这里,他的身体就突然被一团水淋湿了。
  “好冷!?”
  青叶就连上身披着的那件短衬衣也被淋湿了,瞬间给身体带来冰凉刺激的冷水,也开始逐渐转化为微暖的水滴。
  他慌忙转眼向前一看,原来是舞流像小学生一样用水平劈掌在水面上劈水,把一团水块劈到了青叶身上。
  “怎么搞这种小学生的把戏!”
  看来她是趁监视员不注意的瞬间采取的行动,因此并没有响起警告的笛声。
  “啊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因为你在泳池旁边摆出一副可怕的表情嘛!”
  “什么对不起啊,这衣服都被弄得湿漉漉的,你要我怎么办啊,真是的。”
  难道自己真的全部表露在脸上了吗?——青叶一边这么想.一边向舞流走近一步打算抱怨几句——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把什么柔软的东西压到了他的身上。
  “戏(嘿)……”
  “咦?”
  在耳边响起的细语声,是一个虽文静却充满妖艳气氛的少女声音。
  当察觉到那是九琉璃的声音的瞬间,青叶才领悟到自己现在正被她抱住。
  ——咦!?怎么?——九琉璃?什么时候?
  ——那么,这背后的柔软感觉,难道是!?——这是什么色情游戏?
  ——而且,还在推我?  ——咦,要掉下……
  青叶露出兴奋和惊讶相交混的复杂表情,在掉落泳池的同时回头一看——
  只见九琉璃正用双手把泄掉了部分空气的沙滩气球抱在胸前。
  ——啊。
  ——沙滩气球!?
  ——刚才的感觉,原来不是九琉璃的胸部吗。
  ——那是实在可惜或者说是太好了不我要掉下去了咕噜噜。
  还没有思考到最后,青叶就从舞流的旁边掉了下去。
  青叶慌忙在水中挣扎起身子,却看见戴着潜水眼镜的少女正嘻嘻哈哈地笑着,上面则传来九琉璃的“健(没事吧)……?”的声音。
  “喂喂,你们那边不要胡闹!”
  这一次似乎完全被监视员目击到了,警告的怒喝声响彻了整个游泳池。
  “对不起~”
  “……歉(对不起)……”
  “啊,对不起……咦,我好像没必要道歉吧。”
  在三人分别以自己的方式道歉后,青叶脱下了完全湿透的短衬衣放在泳池边上,然后用半眯的眼睛盯着九琉璃和舞流说道:
  “真是的,我一直以为九琉璃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
  “在恶作剧的时候,我们俩都是一样的嘛。”
  “同(就是呀)……”
  “难道九琉璃你在暑假和泳池的条件下就会变得比平常兴奋吗?”
  九琉璃没有回答青叶的疑问,取而代之的是她也走下了泳池,和妹妹两人一起围住了泳装的青叶。
  “喂,我要上去,我要上去啊。”
  大概是对这种被两个少女夹在中间的状况感到难耐吧,青叶正打算从泳池边上爬上去,可是两人却从分别两侧将他的手抓住,又重新把他拉回到水里去了。
  “明明是很高兴的嘛,黑沼君真是一个装酷的假正经呢~”
  “……好(真可爱)。”
  看到这种仿佛一个柔弱男生被女生欺负似的情景。同班男生们都纷纷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喂喂,什么嘛,青叶你真的在跟那两人交往啊?”
  “只是被人家耍弄吧。”
  “黑沼哪里有胆量跟女生交往嘛。”
  为了掩饰嫉妒和羡慕,男生们都纷纷通过取笑青叶来保持内心的平静。他们当然是没有女朋友了。
  可是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所以青叶也没有办法加以反驳。
  虽然他是创立了名为“蓝色平方”的组织、把帝人拉拢进来、并且利用DOLLARS策划着什么阴谋的大坏蛋——但是却几乎没有跟女性交朋友的经验,在这对双胞胎面前可以说是完全被打乱了方寸。
  当然,对不知道青叶底细的同班同学们来说,就只会形成“明明是个笨小子,却跟双胞胎美少女那么亲密,真是令人羡慕的家伙”这样一个印象。
  没有理会无法反驳的青叶,同学们继续聊了起来。
  “我说,这家伙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我们接下来也到别处去找女孩子搭讪吧?”
  “说起来,听说去年有个来良的学长在街上到处搭讪呢。”
  “啊啊,我在上初中的时候也见过呢,不过好像已经退学了啊。”
  “真的?”
  “听说是跟女人私奔什么的。”
  “不,我听说是为了筹集结婚资金去找工作了啊?”
  “不管怎样,有女朋友还真是好呢。”
  “……我开始越来越悲哀了。”
  他们的注意力似乎已经从青叶转移到别处。就这样失落地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目送着同学们离去后,青叶把脸贴在水中,在水里大大地吐了一口气,同时让脑子和情绪冷静下来。
  为了防止左右两侧的少女把自己内心的恶意也彻底溶掉。

  ※  ※  ※  ※  ※

  都内某处

  “……就是这样,真是受不了啊。她们两个都那么可爱,我甚至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差点就这样扑进九琉璃的怀里了。”
  “……杀了你!”
  听到青叶在电话里的讲话声,身材高大的少年一边咯咯地咬着牙关一边大叫道。
  但是,青叶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却给人一种相当冷静的印象。

  “吉桐说的这句‘杀了你’我都听厌了啊。那两人的真命天子可是羽岛幽平哦?而且似乎还不是普通的粉丝,而是真的以他为目标呢。当然啦,既然是熟人的弟弟的话,认为自己有机会也是很正常的事。”
  “青叶你这家伙……竟然在我面前说出那个受欢迎男性的代表性偶像的名字,那是想挖苦我吗?你是在挖苦我对不对?”
  “你对受欢迎男性的怒火,还是保留到收拾折原临也的时候再发泄吧。”
  “那个叫折原临也的,真的是受欢迎男人么。”
  “从高中时代开始就被许多像信徒一样的女孩子围着他团团转,而且还被九琉璃和舞流称呼为‘哥哥’和‘阿临哥’哦?”
  “……好,我明白了。到时候就连跟那对双胞胎在泳池里互相泼水嘻嘻哈哈地打闹了一整天的你一起杀掉。”
  “原来把我杀掉已经是确定事项了吗。”
  手机的那边传来了失笑声,而这更让被称呼为吉桐的少年暴跳如雷:
  “你、你这家伙难道是因为想死才故意激怒我的吗?你就是为了这个才特意给我打电话的吗?我说得没错吧,啊啊?”
  “都说不是啦。跟九琉璃她们吃完饭之后,我也独自对临也惹上麻烦的那件事作了一番调查。”
  “吃饭!?跟两个女生一起、吃、饭!?”
  “话题的重点不在那里吧,你先听我说嘛。都内有些家伙在到处兜售名叫‘天堂奴隶’的奇怪药品,就是跟粟楠会发生摩擦的那帮家伙了。”
  “……没听说过。那么,你们去吃啥了?”
  “是露西亚寿司啦。……那‘天堂奴隶’没有在池袋流通,你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池袋的治安基本上都很好,有可能流通这类东西的地方都由粟楠会的名叫赤林的人掌管着,而据说他是出名讨厌毒品的。”
  “原来如此。那么,你现在根本就不用药品,光是请两个女孩子吃饭就已经爽歪歪了是么?你看来心情不错嘛,混蛋。”
  “不,是她们请我的,好像她们都挺有钱的呢。”
  “是她们请你的!哟~!如果是从制的话还好说,你竟然被两个女生请吃寿司了,简直就是吃软饭的混蛋!是她们请你吃的吗!而且还光明正大地跟我说吗!哟——!我要杀了你!去死吧!”
  “知道啦知道啦。然后,那所谓的‘天堂奴隶’据说既是药品名称,同时也是兜售这些东西的贩毒集团的名字,不过这也纯粹是推测啦。总而言之,那帮家伙似乎是正在查探折原临也的事情。”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
  “在那帮家伙现在用作根据地的那家夜总会里,有我以前认识的朋友……在调查临也的事情时,碰巧那个人知道这些事。他说整天窝在夜总会的个人房间里的那帮家伙,正大摇大摆地走出大堂到处刺探折原临也的事情。”
  “等一下啊,既然连青叶也能掌握到他们的所在地,那么粟楠的那些家伙恐怕早就发现了吧?为什么还没有被铲除掉?还是说有别的组为他们撑腰?”
  “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组给他们撑腰,但我想粟楠会也应该在等待时机吧。他们的成员中有个叫做四十万的家伙……那个大学生的父亲据说是拥有相当的财富和地位的掌权者。而且关于他们组织首领的情报也基本上没有任何确切的情报。虽然把那个四十万和身边的家伙抓起来逼供的话应该会很容易解决,但是他们恐怕是在等待最有效果的动手时机呢。”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也要插一腿吗?”
  “现在还是先观望吧。虽然不知道折原临也跟这件事有什么关联,但是我们现在还是应该集中精力巩固地盘比较好。当然也不能完全无视。所以是在动用全力的前提下进行观望啦。”
  “是吗,去死吧。”
  “你好像开始有事没事都随口叫人去死了啊,吉桐……总之也没关系啦,总之最近确实是有许多不寻常的迹象。而且听说黄巾贼的残党也好像出现了奇怪的动静呢。”
  “是不是你的老哥又干了些什么啊?”
  “不……不是由以前的蓝色平方潜入黄金贼的那帮家伙……而是跟我们闹摩擦时的那帮家伙啦。”
  “噢,是那帮家伙么。那时侯我们还是上初二还是初一吧。”
  “吉桐就是从那时侯开始混在高中生里参加斗殴的吧。而且还几乎从来没输过。”
  “我说啊,明明比我年长还那么弱,这才是不合常理嘛。难道所谓的论资排辈都是都市传说吗。”
  “论资排辈根本不是用在那个方面的词语好不好。话说回来。吉桐你竟然知道论资排辈这个词,真是令人吃惊。是谁教你的?奶奶吗?”
  “……杀了你!”
  “总觉得你说的‘杀了你’越来越不值钱了啊。吉桐。或者说已经听惯了完全不觉得可怕……老实说,吉桐你的词汇量是不是太少了点?难道除了‘杀了你’和‘论资排辈’你就不懂得别的日语了?”
  “……~~~~~~!”
  吉桐狠狠地把手机捏得嘎吱作响,同时发出了不成声音的嚎叫。
  这时侯,一个少年从远处向他搭话道:
  “喂一吉桐,电话就抛过来这边吧。”
  “…………”
  “我这边已经解决了,就只剩下‘那家伙’了啊。”
  于是,吉桐在咯啦地咬了咬牙关后,就把手机抛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他用另一只手挡住了从旁边向自己袭来的金属球棒。

  “喂喂?是我,是我啦!快给我汇钱嘛。”
  对于这个轻佻的男子声音,电话那边的青叶以平淡的口吻回应道:
  “啊啊,是银吗。吉桐呢?”
  “现在正在收拾最后一个人。”
  在被称呼为银的少年视线前方,吉桐正在用鞋跟猛扣着一个看样子像是不良分子的男人的门牙。
  “那家伙也真够神的,为什么可以一边打电话一边打架啊?”
  银转眼一看,只见吉桐周围还躺着好几个男人,有的已经失去了意识.有的则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看来他在跟青叶通电话的期间,都一直在用单手、双脚和头撞来跟多个男人交锋。
  “真是的,我这边光是收拾三个就已经是极限了啊。不过我和那家伙上次也没有赶上收拾跟踪狂的现场嘛,竟然被一个跟踪狂干倒了好 、几个蓝色平方的成员,简直就是耻辱啊,耻辱。”
  “别那么说啦,那一次是因为跟踪狂强得有点出乎意料。比起那个,我反而对在别处干掉了我们两个成员的黄巾贼感到在意呢。”
  “嗯,那边两人一起上也败给了人家,真的是很丢人啊。伙伴的耻辱就是我们的耻辱PE?就因为觉得很丢人,我和吉桐今天干得特别卖力哦。不过啊,我本来以为今天集合了那么多打架厉害的家伙会很容易取胜,没想到狐鲛兄弟却说要看动画片不来了,阿猫又去了女人那里,宝城又在睡觉,害得我们实质上只能凭两人来干掉这帮家伙啊。”
  银的脚边虽然也躺着好几个男人,不过他自己头上也受了伤,从太阳穴的位置流下了一条血痕。
  从那被血弄脏了的手机中,传出了青叶若无其事的声音:
  “不过嘛,吉桐虽然打架很厉害,但是脑子却不怎么灵光呢。打电话的时候几乎都是在说什么‘杀掉你’之类的话啊。”
  “什么嘛,青叶,你到底跟他说了些啥?”
  “就是我跟九琉璃和舞流一起去游泳池玩的事。”
  “去死吧你.真的快点给我去死。我说,为什么你没有来这里啊!”
  听了银的率直反驳,青叶笑着说道:
  “总有一天会死的,毕竟我也是人嘛。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活到80。”
  “你还要活80秒那么久吗?真是烦人。”
  “蓝色平方的成员为什么尽是这些嘴巴不干净的家伙呢。”
  “有人肯跟你结伴你就该谢天谢地了。像你这样的坏坯子,要是没有我们在的话肯定会因为寂寞而走上犯罪道路了结一生的啊!”
  仿佛要取笑大骂出口的银似的,青叶回答道:
  “因为我在学校一直都装乖巧.所以也有不少朋友哦。”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去死吧,用英文来说就是S、H、I、N、E!”(注:日语中“去死”的罗马字拼音是SHINE。)’ “那不是罗马字吗。SHINE什么的,你要发什么光嘛。”
  “我是叫你在体内引发核融合闪闪发光地去死啊,快灰飞烟灭吧,你这笨蛋!”
  银开始像小学生似的斗起嘴来,大概是觉得这样下去也没个完吧,青叶稍微换上了认真的口吻切入正题道:
  “……那么,怎么样?帝人学长还好吧?”
  “噢噢,还活着呢。我说,他打架也真是弱得离谱啊。因为他昏过去了,现在正让他躺在车里。我看他跟你和八房正好旗鼓相当吧?明明是这样,还老是在DOLLARS的‘肃清’行动中露面,真是莫名其妙。坐神轿就该有坐神轿的样子,在后面一个劲地傻笑就行了嘛。”
  “哎呀,就算是打架我也不认为能赢他呢。”
  青叶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因为帝人学长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我也没有办法预料呀。”

  ※  ※  ※  ※  ※

  挂掉电话后,青叶又注视着自己左手手掌上的伤痕嘀咕道:
  “我真的很期待看到你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帝人学长。”
  与此同时,他也想起了银在不久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要是没有人跟我结伴的话……吗。真是不敢想像呢。”
  浮现在他头脑中的形象,是自己怀有好感的双胞胎的兄长——只能对他怀抱敌意的男人。
  “不管如何。我也不想变成像那混蛋一样啊。”
  在眯细眼睛收起手机之后,他忽然想到:

  ——说起结伴的人,那个密医究竟跟临也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在跟无头骑士接触的时候,用手术刀抵在青叶脖子上的那个充满危险味道的白衣男人。
  ——“你啊,就跟折原临也一模一样。”
  青叶一边回想着说出这句话的那个男人的容貌,一边思索了起来。
  ——…………。
  ——要说是单纯的朋友……也不太可能吧。
  因为对他感到在意,青叶也曾经调查过他的事情。
  但是得到的结果却是——
  在初中时带,折原临也曾经刺伤了密医——岸谷新罗的腹部,害他受了重伤的记录。
  ——一般来说,这都应该是怨恨的对象,或者是敌人……
  ——但是,有传闻说他们高中也是在一起的……
  ——真是的,那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  ※  ※  ※  ※

  12年前 暑假 来神中学 生物室

  “哎呀~我真是对你充满期待呢,副部长!”
  面对笑嘻嘻地拍着自己肩膀的新罗,临也则面带苦笑地回答道:
  “总的来说。你是什么都不打算干……没错吧?”
  “没有那回事呀!我至少会为你鼓劲的啦。”
  新罗坐在生物室的旋转椅子上,仿佛把椅子当成游乐器具似的骨碌碌地转个不停。
  他们最后还是创立了生物部,而这个生物室就是作为“活动室”分配给他们的活动地点。
  职务分配方面。部长由新罗担任,而副部长就是临也。
  主要的活动是植物栽培,但是由于主要培养品种是食虫植物的缘故.所以完全不会给人以华丽的印象,人们要不就对捕捉虫子的植物感到稀奇,要不就是感到恶心,几乎没有人会积极加入他们的活动。
  当然,因为也有好几个兴趣奇特的同学在生物部创立的同时加入.并且通过轮流的方式照料植物,所以每个人的工作量都被减轻了不少。当然,毕竟这也是新罗他们的目的,所以他们也是挑食虫植物中比较容易培养的品种进行栽培。
  因此,他们的闲余时间虽然仅次于放学回家族,但实际上也在花盆和花坛上培养出了植物,所以很少有人会怀疑他们在干着有名无实的活动。
  但是,在即将进入暑假的时候,顾问却向他们下达了“我会在文化祭为你们准备发表的场地,你们就趁现在制定好展示计划吧”这样的指示。本来为了照料植物,他们在暑假期间也不得不回校,不过这项任务却由临也一手包办了(当然,他们交给学校的报告是写着每人轮流照料的)。
  而今天是暑假的第一天,本来计划上是由包括部长在内的所有成员进行商议的,但是为数不多的普通成员们似乎都不想在暑假第一天回校,于是在散学礼那天就跟临也或新罗说了一句“都拜托你们了”。所以今天都没有出现。
  “其他成员都没来的话,也就是说由我们自己决定也没问题吧。那么,我又打算全部推给副部长来决定,所以实际上由你一个人决定就OK了。太棒了!”
  “这个嘛,如果你在这里死掉的话,我就观察你腐败的过程,然后在文化祭上发表好了。”
  光听这句话就好像一个猎奇杀人犯的台词——但是如果把“在日本无法凭个人实现这种行为”这个事实忽略不计的话,这在临也的知识中也是一种很正常的研究之一。世界上还存在着把尸体放置在各种状况下观察其状态变化的研究设施。
  ——嗯,那个好像是……
  临也正打算在头脑中搜寻相应的记忆。但是新罗却仿佛要替他节省工夫似的点头说道:
  “啊啊,那个实验就在美国的田纳西州某个大学研究设施内进行的呢。就是被人称为尸体牧场的地方吧?把捐献的尸体放置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下,将其腐败或者被虫子啃食的数据详细记录下来,并以此作为警察在杀人事件的尸检活动以及推断死亡时间的根据吧。”
  听到新罗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临也也不禁稍感吃惊。
  “……你知道得还真多呢。”
  “因为我爸爸是尼布罗的研究员啦。在吃晚饭的时候,他总是会对我灌输这方面的知识。”
  “竟然在吃饭的时候说这种话,怪不得你的母亲会对他死心而离家出走了。”
  “我看是你的记忆力更厉害吧。还记得我的自我介绍。”
  即使被人拿家人的事来讽刺,新罗也毫不生气地哈哈笑着。
  但是,他在保持着脸上笑容的同时,却向临也提出了一个奇妙的问题。
  “不过啊,如果……没有腐败的话该怎么办呢。”
  “咦?”
  “我不是说尸蜡化现象啦,假如尸体在真正的意义上没有腐败的话.那究竟能不能成为跟人互通心意的对象呢?”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啊?
  临也原本以为他打算向自己表明尸体性爱之类的特殊爱好,但这对临也来说也同样是颇感兴趣的话题。
  所以他继续保持沉默,等待着新罗继续说下去。
  另一方面,新罗则没有表现出任何“重要表白”的气氛,只是以平淡的口吻继续说道:
  “……假设现在有一个心脏停止了跳动的、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尸体吧。”
  ——果然是尸体性爱吗?
  想到这里,临也就以为终于能听到这个从入学时开始就感觉有点不对劲的少年究竟持有什么样的古怪癖好,于是满怀期待地继续听了下去——
  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却似乎偏离了方向。
  “那具尸体,一直都没有腐败。只是一具给人以‘真漂亮’这种印象的尸体。但是,你并不能跟尸体互通心思。就算你喜欢上她,对方也不可能回应你吧?毕竟那只是一具尸体。”
  “嗯,那是当然了。不过如果你有丰富妄想力的话,也可以一个人用口技来演绎对话啦。”
  “那么反过来说,如果那个尸体动起来的话,又会怎样呢?”
  “……啊?你是说丧尸吗?”
  听到如此突兀的问题,临也不由得这么回答道。可是新罗却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那种存在着部分腐化含义的名字还是不太合适……总之,假如那具尸体在完全没有腐败的情况下动起来的话……也就是说。从本来应该会腐败的普通尸体。变成不腐败的丧尸的话……能不能跟艮她互通心意……也就是说,喜欢上她呢?”
  “你在说什么啊?”
  “假如那具丧尸不会啃食活人的脑浆和血肉、是一具很老实的丧尸呢?假如那具丧尸可以理解人说的话,像狗一样聪明的丧尸呢?假如那具丧尸是一具能露出温柔微笑的丧尸呢?假如那具丧尸只是心脏停止跳动,但是却能跟人进行正常对话或者互相开玩笑的话,那又会怎么样呢?”
  一边敲着食虫植物的花盆一边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的“生物部部长”。
  他以平淡的语调说出来的这番话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可是如果要认真去想的话也太缺乏现实感了。
  “……一具不会腐败的、漂亮的丧尸,如果还能开玩笑什么的话……那就单纯是一个心脏不会跳动却能自由活动的、拥有特异体质的人……就是这样吧。”
  “那么,如果那具丧尸没有上半身呢?如果那是一具扭动着性感肚脐附近的腰部、以纤长的脚在纸上写出文字来跟人进行交流的丧尸呢?”
  “那不管怎么说恐怕也很难称之为人类了吧。”
  因为完全搞不懂对方想说些什么,临也不由得陷入了混乱。
  平时他也很少会因为其他人的言行举止而陷入混乱,可是眼前位少年所说的话实在有很大的迷惑性。
  名为岸谷新罗的这个少年,果然是有着跟自己至今为止接触到的人类截然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临也在这几个月来得出的结论。
  “喜欢上那具只有下半身的丧尸,是不是异常的行为呢。”
  “如果你的恋足癖已经到了足以称之为异常的程度,那应该也没问题吧。”
  “原来如此.这个我倒没想过。”
  新罗发出了极其佩服的赞叹声,可是临也却根本搞不懂刚才的这句讽刺究竟有什么值得佩服的。
  “如果说爱上人类是正常的,爱上其他东西就是异常的话,那分界线到底应该定在哪里呢?啊啊,不过对猫猫狗狗这些宠物产生的类似家族爱的感情就另当别论啦。”
  “……?”
  “如果说是活着还是死去是一道分界线的话,那么如果喜欢上一个既不算活着、也不算死去、同时也不是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却跟人类非常接近的存在,那到底是正常还是异常……就是这个意思。到底从哪里到哪里是异常,从哪里到哪里才算是正常呢?当然,我想这个分界线的标准也是因人而异啦。”
  这时候.一只在室内飞来飞去的苍蝇向食虫植物的花槽接近,当它刚停在捕蝇草上的瞬间——敞开的叶子马上“啪喀”地合了起来,把苍蝇的身体封锁在绿色的牢狱里。
  看到了这一幕的新罗,却露出了仿佛在眺望远方的眼神,继续说道:
  “即使是那些食虫植物也一样,如果能通过心灵感应之类东西的跟人类交流思想的话,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实现互相理解呢。对它们产生恋情或者友情又算不算是异常?”
  ——…………
  ——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
  临也装出冷静的表情,在内心拼命地思考了一会儿——
  最后,他得出了一个推论。
  ——既不算活着,也不算死去……
  ——啊啊,是漫画里的角色……吗?
  ——原来如此。也就是关于彻底爱上了动画片里的女孩子之类的讨论吗?
  ——但如果是那个的话。用没有上半身的丧尸来作比喻也太怪了吧。
  “嗯,我想应该没问题吧,而且有些人也会因为喜欢而给植物起名字嘛。虽然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对其倾注相当于对待异性的强烈爱情。但是只要不会伤害到别人的话,不管爱上什么东西都应该没有问题吧?”
  实际上,他也很喜欢对“为了爱而伤害他人”这种情况进行“观察”,但是现在他却隐藏起自己的本性,装出正常人的态度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眼前的这位少年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不,就算是伤害别人我也要爱啊。”
  “喂喂,你究竟要爱什么?”
  看到新罗说得这么干脆利落,临也不禁半带苦笑地叹了口气。
  ——岸谷新罗,这家伙果然是……
  ——这家伙,有点不对劲。
  ——他根本不在意人类。
  ——跟我不一样,也跟其他人不一样。
  ——新罗,他对人类没有兴趣。
  ——不,但是光凭这一点还是没有办法解释。
  ——他既不是讨厌人类,也不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面对其他人,同时也没有憎恨世界的想法。他并不是基于这些理由才对人类不感兴趣的。
  ——只不过是没有进入他的视线而已。
  ——因为对什么东西过于热衷,连人类也成了单纯的背景。
  ——……是什么啊?
  ——这家伙,到底在注视着什么东西?
  ——可是,现在并不知道他的对象是什么。
  ——如果说是漫画或者电影角色的话……那还可以理解。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人……
  ——总觉得新罗并不属于那样的情况。
  看到临也一言不发地陷入沉思的样子,新罗摆了摆手说道:
  “……啊啊。你不用想得那么深入的。就算要伤害别人这种话,也只不过是个比喻啦。那么,观察植物的事情就真的拜托你哕,不过每周也有一两次是由我来负责啦。”
  听到新罗突然改变了话题,临也想要对刚才的这番话进行追问的欲望就变得更加强烈了。但是,以“跟他人不即不离”为信条的临也,并没有直接向对方提出问题。
  ——没关系,反正有的是时间。
  ——只要慢慢试探他就行了。
  然后。临也就恢复了一如往常的爽朗笑容,耸了耸肩膀回答道:
  “啊啊,当然可以。与其是在家里休息,倒不如定期回来学校看看更好呢。”
  “是吗~哎呀,我其实是想尽可能留在家里的,但要是被家里人怀疑我,说什么‘你有没有好好参加社团活动?’之类的话也很头疼呢。”
  “那的确也是呢。如果说要带回家照料的话,数量也好像太多了点。”
  看着摆在生物室窗边的大量花盆,临也又再次耸了耸肩膀。
  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某种东西”的话题上“说得太多了”,新罗已经开始迅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那么.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星期五我会回来浇水,在那之前如果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到我家吧。”
  “嗯,在那之前我就尽情享受一下生物室的国王生活吧。”
  “你可要小心别被人家闹革命哦。因为我看临也你是那种一旦大意就会被民众逮住的类型呢。”
  “说得还真过分啊。”
  ——明明没有兴趣,直觉却那么敏锐啊。
  ——因为就连我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呢。
  就在临也进行着消极的自我分析的时候,新罗已经快步走出了教室。
  脸上还露出仿佛即将迎来期待已久的远足旅行的小学生似的灿烂笑容。
  大概家里有什么非常值得他期待的开心事吧。
  ——真是个怪家伙。
  ——从今以后,我也继续观察他好了。
  ——但是太接近的话也会有危险,必须提高警惕才行。
  在重新确认岸谷新罗这个人物的异常性的同时,临也仰望着天花板,暗自笑了起来。
  “生物室的国王……吗。”
  他把自己说的比喻重复了一遍,然后小声自言自语道:
  “这样一来,对我来说也更加方便了呢。”

  然后,在一个月后——
  生物室的国王,却在出乎意料的情形下结束了他的治世。
  由于刺伤了部长岸谷新罗,而不得不接受警察的辅导——那是此时的临也根本无法预料到的事件。

  ※  ※  ※  ※  ※

  12年后 乐影练武场

  “是哥哥……吗?”
  听到粟楠茜的声音。身穿黑色空手道服的舞流一边踢着沙袋一边回答道:
  “没错……啦!嘿!昨天、正好在小茜你……嘿!上车之前……唔!从车上走下来的……喝!就是我家的老哥……嘿!折原临也……也!”
  在每次停顿的时候她都使出了不同种类的踢击。沙袋也随之不断传出钝重的击打音。
  “临也?”
  听了这个名字,小茜不仅稍微思索了起来。
  “咦?是你认识的名字吗?是不是粟楠会里的那些可怕的哥哥们说起过他的名字呢?”
  “不,因为这跟我认识的人的名字相同。”
  听了小茜的话,舞流马上停住了踢腿练习,一边用手按着晃动的沙袋一边追问道:
  “咦?临也这个名字我想应该是很罕见的呀……说不定是阿临哥乔装打扮而成的呢。”
  “不是的。那是一个比舞流姐姐的哥哥还要瘦削得多的人……而且他说临也并不是名字,而是他的姓氏呢。”
  “是这样的吗。嗯,如果不是阿临哥的话我就放心了。你还是不要接近阿临哥比较好哦?”
  可能本来就对这个话题不是太感兴趣吧,舞流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又重新开始她的踢沙袋训练了。

  另一方面,小茜则回想起名为“临也”的那个男人的事情。
  在网上认识的名叫奈仓的女性。自称是她朋友,并向自己提供有关离家出走的建议的男人。
  告诉自己有关平和岛静雄的事情,接着又把电击棒交给自己——现在冷静地回想起来,那个男人的确是有着许多奇怪之处。
  但是,对于包括父亲在内的所有粟楠会相关者,小茜都没有提起过临也和奈仓这两个名字。因为要是知道他们跟自己的离家出走有关的话.就很可能会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遭到过分的对待,那样的话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所以,不管被怎样追问,小茜也没有提起过奈仓和临也这两个名字——但是现在,她至少也察觉到了其中一定有什么可疑的部分。
  ——结果,自那以后就没有再收到奈仓小姐的邮件了……
  可是即使如此,小茜也还是祈祷着那两个跟自己见过面的男女不要遭到粟楠会的毒手。
  ——现在,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  ※  ※  ※  ※

  都内某处 车内

  “那么四木老大,你是怀疑那个叫折原的家伙吗?”
  对于年轻司机的提问。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四木则平淡地回答道:
  “……没什么,只是一种预感而已。并不是说有什么真凭实据。”
  “不过昨天他跟茜小姐见面也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而茜小姐看起来也似乎真的是初次见面的感觉啊。”
  “没错。不过就算他真的跟小姐离家出走的事有关,也多半不会采取直接跟她碰面的行动吧。昨天真的只是在迎接小姐的时候顺便让他下车的。”
  那是名副其实地将感情“压抑”到最低程度的、充满压力的声音。
  四木似乎并不打算说出自己的想法。就这样闭上了嘴巴。
  年轻司机也领悟了他的用意,于是稍微换了个话题问道:
  “折原那家伙对‘双头蜥’的事情真的能查到些什么吗?”
  “我并不期待,但是也不会小看他。因为那家伙的确是拥有跟我们不一样的情报网。”
  “那个情报网,我们能不能一手把它抢过来呢?”
  也许是一直觉得很在意吧。司机本来明明已经换了话题,却还是问起有关临也的事情。但是,四木的反应就只有摇头的动作,以及倦怠的话语:
  “如果那家伙身边的情报联络网是那么单纯的话我早就那么做了。本来他也不是害怕恐吓的那种人,杀掉的话情报网也会随之消失。善加利用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不,可能是第二正确吧。”
  四木仿佛在否定自己的话似的沉思了起来,然后说出了同时隐含有对司机警告的话语:
  “……对粟楠会来说,比起设法利用他,或许确实是趁早将他收拾掉更为合适。但是现在还无法得出结论,可以说他就是这么棘手的家伙。”
  “只要四木老大出马的话,一定可以轻易收拾掉的。”
  “这可就难说了,毕竟那家伙听说也曾经为目出井组办过事。如果要凭粟楠会的独断来杀掉他的话,就需要一个相当明确的理由。比如说那家伙耍的把戏会把你弄死之类的。”
  这大概是他开玩笑的方式吧,但是听到这句话的司机却害怕得仿佛脊梁被刺进了一根冰针似的,于是也不敢再对临也的事情多加追问了。
  另一方面,四木则沉默了一会儿,在脑海中回想着黄金周发生的事件。
  ——最大的疑念就是平和岛静雄。
  ——那个小鬼,为什么会来到我们组员被杀死的现场?
  在黄金周期间,身为粟楠会少主的粟楠干弥,曾经秘密雇用“万事屋”史隆和瓦罗娜将内奸收拾掉——可是不知为什么平和岛静雄却来到了现场,结果导致上演了粟楠会追捕静雄的一幕。
  ——折原临也对史隆的“工作”有所了解也是很正常的事……就算史隆不说出口,也可以通过跟踪他或者窃听等手段来把握他的行动。
  ——然后,他就在刚刚对粟楠会做完“工作”的时刻,把平和岛静雄引到现场……
  ——……不过这么说来……如果不是在事前知道工作内容的话还是不可能做到的吧。
  ——果然还是应该认为他跟史隆之间存在着工作以外的联系比较好。
  ——折原临也,的确是一个不能彻底信任的家伙。
  四木一直在思考着这些事,而司机却似乎感到难以承受这种沉默的压力。
  他通过倒后镜观望着四木的表情,并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对了,那边怎么样了呢?跟赤林先生发生冲突的那帮学生。”
  “啊啊……那边已经掌握了担任干部的那个学生的身份。但是那小鬼头的父亲和爷爷是都内的有力掌权者……如果刺激那些家伙的话,搞不好会跟目出井组以外的其他人发生矛盾。”
  “那么,要怎么办呢?”
  “老实说,如果兜售‘天堂奴隶’的那帮家伙跟‘双头蜥’互相硬碰硬同归于尽的话,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四木说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在内心嘀咕着:

  ——为了实现这种情况,就必须等待委托折原临也去搜集的有关“双头蜥”的情报……这一点也确实令人感到很不愉快。

  ※  ※  ※  ※  ※

  都内某处 高楼 屋顶

  “哟,搬运工。昨晚你也跟新罗过得很爽吧?”
  临也丝毫不知道自己正让委托主感到不愉快,依然像平时一样面露笑容地向塞尔堤打招呼道。
  而塞尔堤则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焦躁感,在PDA上打字写道:
  “别随便想像别人的私生活,什么叫过得很爽啊。”
  “讨厌啦,正因为我认同你和新罗是关系亲蜜的情侣,才会说出刚才的那句话——你应该这么想才对嘛。”
  “比起那个,我听说了啊。”
  “听说什么了?”
  面对若无其事地提出问题的临也,塞尔堤“嗖”的递出了PDA。
  “就是关于新罗腹部伤痕的事。”
  “…………”
  “他什么都老实告诉我了。”
  “那家伙还真的是偏偏对你什么都说呢。即使是高中时代,他也应该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那件事啊。”
  尽管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从他依然维持着笑容这一点来看,恐怕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预计到这种情况了吧。塞尔堤看着临也的笑容,又重新加深了确信。
  “果然你是一个不能信任的家伙。”
  “那么你打算怎么样?要放弃工作吗?”
  “不,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你毕竟也是新罗为数不多的朋友。”
  “朋友吗……新罗那家伙,真的是把我和小静看成是他的朋友吗?”
  临也一边发出呵呵的笑声一边说道。塞尔堤马上提出了反问:
  “你在说什么?”
  “他说到底是对人类没有兴趣。他在这个广阔的世界里,在真正意义上‘看到’的就只有你一个啊。就算我和小静把新罗当成朋友看待,那家伙也不会多看我们一眼,到最后还是会把你放在优先考虑的位置吧。他之所以跟我和小静维持着友好的关系,大概是起因于你以前说过的话吧?也就是说‘要珍惜朋友’之类的。”
  听了临也的话,塞尔堤一时间停住了打字的动作。
  的确,自己从以前开始就经常会对新罗说这样的话。
  实际上,新罗过去也曾经为了实现自己的爱情而向矢雾制药提供了协助。
  ——他毕竟是为了想跟我在一起而不惜欺骗我的家伙啊。
  但是作为结果,在揭穿这个谎言的那个晚上,塞尔堤的心就完全被新罗所俘虏了。
  她通过新罗跟自己的关系。想起了新罗是怎样的一个人——然后以叹息般的动作垂下了肩膀。又在PDA上打出了文字:
  “……我也不能完全否定。那家伙的确不是一个会区分善恶的人,就连对你和静雄究竟有没有产生过普通意义上的友情这一点也是个疑问。”
  “对吧?”
  “但是,本来所谓的‘普通的友情’,实际上也是无法加以定义的暖昧概念吧?”
  塞尔堤虽然也很理解新罗的特性——
  但是即使如此,对于临也这样说新罗的坏话,她还是感觉到了明显的烦闷情绪:
  “而且你把是否优先看待自己来作为判断对方是否朋友的标准,这不也一样很异常吗?”
  “那是误会啦,包括那样的新罗在内,我早就把世界上的所有人……唔。当然是除了小静之外——都看成是朋友、恋人和亲人了啊。”
  “对所有的人类都有兴趣的你,以及没有兴趣的新罗……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新罗比较正常一点。”
  虽然很想尽快开始谈工作的事,但是塞尔堤却反射性地对临也的话作出了反驳。
  但是,临也似乎也同样觉得不以为然,他摊开双手回答道:
  “新罗比我正常?虽然我并不打算诋毁他,但是既然你已经知道有关他腹部伤口的所有经过的话,你也应该明白吧?新罗那家伙从以前开始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也许的确是这样。”
  “让那家伙变得疯狂的存在,毫无疑问就是你吧?就算你没有那个打算,岸谷新罗还是迷恋上无头骑士这种非人类的存在。比人类更好……这虽然是新罗自己的想法,但正是因为知道了这样的存在,他才会觉得人类没有任何价值的吧?”
  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故意要让塞尔堤产生动摇似的,但是她却并没有因此而慌张,也没有刻意逃避,而是继续打字道:
  “啊啊,这个我很明白。虽然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么美好的存在,但是我也认为新罗是因为我才变得不正常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什么怎么办的,我当然是陪伴新罗到最后一刻了。”
  塞尔堤直截了当地说道。
  临也稍微挪开了视线,同时抛出一句充满讽刺意味的话:
  “你是打算赎罪吗?你这样袒护新罗的话,也只会让他讨厌人类的……不,也算不上讨厌吧……只会让新罗不关心人类的倾向继续恶化而已啊?”
  “也许吧。但是现在……我也不想离开他。上次那家伙受伤之后,我更是重新认识到了这一点。正因为这样,我才无法原谅伤害他的家伙,同时也甘愿接受你的古怪委托。”
  “…………”
  “正如新罗爱着我那样,我也同样爱着新罗。”
  看了PDA上打出的这行文字,临也不禁嘴角微弯,同时耸了耸肩膀背对着塞尔堤说道:
  “这话听得连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啊。你之所以能毫不羞耻地说出这种话,究竟是因为你有着比人类更像人类的特征,还是因为你不是人类的缘故呢……不过怎么都无所谓。因为我对身为怪物的你没有兴趣啦。”
  “随你怎么说。”
  “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临也向屋顶的围栏迈出步子,用手提起了竖放在那里的一个皮包。

  “那么,我们马上就开始说工作的事情吧。”

  ※  ※  ※  ※  ※

  几分钟后

  身穿黑色机车骑士服的搬运工离开了高楼,正抚摸着黑机车的座椅部分。
  她的左手上正拿着一个装手提电脑用的黑色皮包。看来那就是折原临也交给她的“委托品”了。
  躲在自动贩售机的阴影里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某个男人,对着手机说道:
  “是黑机车,绝对没错。”
  这时候,电话里传出了一个稳重的男人声音:
  “果然是跟折原临也有牵连呢。”
  “我说四十万啊,云井先生到底说了些什么?”
  “虽然对折原临也让她运什么东西感到在意,不过这几天他在调查【双头蜥】的事情是毫无疑问的。也许他已经掌握到什么线索了吧。”
  “要暂时观望一下吗?”
  “……不,要是被粟楠会摧垮【双头蜥】的话就麻烦了。因为我们的目的是要把【双头蜥】的系统整个拿到手啊。”

  四十万他们所属的“天堂奴隶”获悉了“双头蜥”的存在。是组织遭到赤林的严重打击后的事情。
  在购买药品的顾客中,有某个客人曾经在“双头蜥”的地下赌场里赚过钱,于是他们就试着派出了几个伙伴潜入那个地下赌场。
  但是,在经过几次赌博活动之后,那些伙伴都同时没有再接到有关下次活动的通知。
  对方已经察觉到我们在刺探他们了——这就是四十万得出的结论。
  而且最初向他们提起“双头蜥”的事情的那个顾客也好像没有收到联络,于是向他们抱怨说“都是你们害的”。然而一旦用药品稍加要挟,那顾客就马上闭嘴了。
  经过进一步的调查,原因很快就找到了。
  那就是只配发给会员的、形状就像大型硬币一样的特殊筹码。
  当对这个既是参加赌博的会员证明物、同时也被用于记录输赢的电子数据的高科技机械进行拆解后——
  在那里面,他们找到了类似窃听器和发信器的东西。
  恐怕他们就是通过这些装置来获得情报,对于被认定为必须警惕的对象就采取不发送通知的对应办法。
  当然,其内部电池也不可能坚持太长的时间——但是这个筹码在每次赌场活动中都会被更换一次。名义上是“为了防止内部数据被非法篡改而采取的措施”,但是现在想起来,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在短暂周期内更换电池吧。
  如果将窃听和GPS定位结合起来的话,就可以高效率地收集到会员的“秘密”,在关键时刻还可以用作威胁对方的材料。
  但是,如果窃听器被别人发现的话,就肯定会闹出大问题。恐怕它在被拆开的瞬间就会发出某种信号,然后下次就不再邀请那个客人参加赌场——四十万是这么认为的。

  “云井先生很想得到那个系统。实际上,我也觉得相当有吸引力呢。只要对地点多加注意的话,就可以创造出我们‘天堂奴隶’的崭新交易网络,而且能量产那种附带窃听器和发信器的高科技机械的渠道,也确实很有用。”
  “那么,也就是说不是要摧垮他们了吧。”
  男人一边观察着黑机车的动向一边说道。电话那边的四十万轻轻点头回答:
  “嗯.通过交涉……最低限度能实现跟他们进行公正的交易就足够了。所以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就必须了解对方的个人情报。”
  “你是说要把这件事交给那个名叫折原临也的情报贩子吗?”
  “没错,如果他是接受粟楠会的委托而行动的话,我们就必须在他完全查探完毕之前把他处理掉。”
  “处理?”
  听到这个事务性的词语,男人不由得反问道。
  但是,四十万的回答,却是更加平淡的、冰冷到极点的一句话:
  “毕竟被粟楠会知道也很麻烦。在得到了情报之后,最好当然是让他静静地消失了。”
  “你是说要杀了他啊。”
  “在街上说这种话可不太好,被人听到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等一下。再怎么说,只要跟他合作就行了啊……”
  男人不禁对轻易作出杀死一个人这种判断的四十万感到恐惧,而四十万却仿佛很不可思议似的回答道:
  “那只是【双头蜥】的问题。因为他们跟粟楠会是敌对关系,所以没有问题,但是折原临也却是奉了粟楠会的指示而采取行动的。根本不可能会跟我们合作吧?”
  “但是啊……”
  “为什么你的想法这么懦弱?虽然是失败了,但我们不是已经一度为了杀死粟楠会的赤林而采取过行动了吗?”
  “他可是普通人啊?”
  男人依然坚持己见,四十万则冷静地回答道:
  “遵从粟楠会的指示行动的人可不能称之为普通人吧。”
  “但是……”
  “等一下.云井先生发邮件来了。”
  “……!?”
  一直无法下定决心的男人,在听到“云井”这个名字的瞬间,就好像被一只干冰制的手抓住了脑袋似的整个人僵住了。
  “我要出去接他。”
  “……真的吗。”
  “啊啊……可能,又要多几道伤口了。”
  四十万半带叹息地叹了口气,然后又轻松地笑着向男人说道:
  “至于承受这些伤痛的苦闷,就用折原临也来解恨吧。”
  四十万在最后笑了一笑,又接着说出了下一句话:

  “你看,这样我们又多一个杀他的理由了吧?”

  ※  ※  ※  ※  ※

  12年前 来神中学 暑假最后一天

  ——“那样的事情。我还是觉得不太好啊。”
  ——“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吧。”
  ——“我,其实已经对家人说过你是我的朋友。”
  ——“然后呢?”
  ——“要是看到朋友在自己面前做这种事也不加制止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新罗,你是傻瓜吗?那么说,你不就是一个没有自我意志,只是为了在家人面前充好人而甘愿当一个拉线人偶了?”
  ——“如果能维持着我和重要的人之间的羁绊,我就算是当人偶也无所谓。”
  ——“简直是不可理喻。”

  听到了这番“平静的争吵声”的人,是一个偶然在生物室门前路过的美术部学生。
  虽说是听到了争吵声。但听起来也不像是会发展成斗殴事件的气氛,所以那个学生就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在短短5分钟后——

  “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在操场上指导着运动社团活动的体育教师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马上赶到了生物部的活动室里——
  只见那里正倒着一个沾满了鲜血、腹部上还缠卷着胶布的学生.他正满脸发青地随着呼吸上下颤动着肩膀。
  “是岸谷吗!?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岸谷新罗为了让老师安心而在发青的脸上露出笑容.以极其细小的声音说道:
  “只是稍微……被刀刺了一下……可以请您……帮我叫救护车吗?”

  几个小时后——
  从现场逃亡的折原临也向警察自首,最后接受了警察辅导。
  生物部的副部长在刺伤了生物部的部长后逃离现场——这样一宗发生在校内的伤害事件。
  关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由于岸谷新罗和父亲并没有提交受害报告,而顾虑到体面问题的学校方也不希望事态进一步扩大的缘故——最后总算是没有泄漏到新闻媒体,这次事件也被静静地掩埋在黑暗之中。

  只是在新罗的腹部、以及临也的经历上,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痕。


  网络聊天室

  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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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中太郎进入聊天室。

  田中太郎【大家好。】
  田中太郎【好久不见了。】
  田中太郎【我读了一下聊天记录,看来有很多初次见面的人呢。】
  田中太郎【我叫田中太郎。】
  田中太郎【最近我总是没时间来这里,对不起。】
  田中太郎【我想还有好一段时间不能来这里。】
  田中太郎【啊,我并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单纯只是很忙而已……】
  田中太郎【等我能再来这里的时候,我就会像新人那样努力的。】
  田中太郎【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悄悄话 田中太郎【我现在设置成只让甘乐……不,只让折原先生看到我的发言。】
  悄悄话 田中太郎【虽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看,但我很想先告诉你。】
  悄悄话 田中太郎【现在我正在做一些事情。】
  悄悄话 田中太郎【虽然折原先生可能已经知道了。】
  悄悄话 田中太郎【不过,我并不是因为听了谁的话才这么做的。】
  悄悄话 田中太郎【我想让折原先生知道,这是我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做的事。】
  悄悄话 田中太郎【老实说,我很害怕。】
  悄悄话 田中太郎【但是,我知道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悄悄话 田中太郎【我也知道跟你说这些话也只会给你添麻烦。对不起。】
  悄悄话 田中太郎【所以,你只是随便看看也不要紧的……】
  悄悄话 田中太郎【我只是想把自己现在的心情告诉别人知道……】
  悄悄话 田中太郎【光是有了这个事实,我就觉得自己有了继续努力的动力。】
  悄悄话 田中太郎【在去年的初次集会的时候折原先生你曾经说过。】
  悄悄话 田中太郎【你说“如果真的想脱离日常,就只有不断让自己进化才行”。】
  悄悄话 田中太郎【但是,我没有能做到进化这一点。】
  悄悄话 田中太郎【我开始变得渴望回到日常了。】
  悄悄话 田中太郎【我希望跟园原同学和正臣,过回跟以前一样的日常生活。】
  悄悄话 田中太郎【所以,我想重新要回来。】
  悄悄话 田中太郎【要回那时侯的、那个晚上的DOLLARS。】
  悄悄话 田中太郎【我只不过……是希望回到那一天而已。】

  巴裘拉进入聊天室。

  巴裘拉【晚上好。】
  巴裘拉【田中太郎,】
  巴裘拉【这段时间你不能来,真是太遗憾了。】
  巴裘拉【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谈吧。】

  悄悄话 巴裘拉【帝人,】
  悄悄话 巴裘拉【如果是关于上次的事,】
  悄悄话 巴裘拉【我并不会在意。】
  悄悄话 巴裘拉【或者说,l
  悄悄话 巴裘拉【站在你和杏里的立场上看的话,】
  悄悄话 巴裘拉【反而应该是对突然消失了踪影的我感到无法理解吧。】
  悄悄话 巴裘拉【但是,】
  悄悄话 巴裘拉【我有些话想先跟你说。】

  田中太郎【你好,巴裘拉。】
  田中太郎【那么,请你代我向其他的各位问好吧。】
  田中太郎【再见了。】

  田中太郎离开聊天室。

  悄悄话 巴裘拉【帝人。】
  悄悄话 巴裘拉【你在离开之前停留了一段时间,】
  悄悄话 巴裘拉【是不是在用悄悄话模式留言给什么人了?】
  悄悄话 巴裘拉【我当然不会问你留给谁,】
  悄悄话 巴裘拉【总而言之,】
  悄悄话 巴裘拉【我想跟你联络一下,】
  悄悄话 巴裘拉【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再重新看一遍对话记录,】
  悄悄话 巴裘拉【如果你愿意跟我说话的话,就在这里向我回复吧。】
  悄悄话 巴裘拉【我会给你打电话。】

  巴裘拉离开聊天室。

  聊天室中现在没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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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6:36 编辑


  昏暗地点 5

  “折原临也先生,我说呀,听说你跟那个黑机车是朋友对吗?”
  “…………”
  “这几天来,你好像在叫那个都市传说刺探着有关我们的各种事情吧。而且也在调查‘天堂奴隶’的事情是吗?难道你是打算让黑机车接触他们?”
  “…………”
  在昏暗的酒吧中,至今依然在上演着麻袋男人和蚯蚓的对话场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蛋糕已经被收起来了,酒吧柜台上则整整齐齐地排列着3打2升装的矿泉水。
  单方面地说个不停的蚯蚓,还有一直保持沉默的麻袋男人。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还能不能算是对话,但是在蚯蚓看来,她却认为这已经算是在很大程度上跟对方互通心思了。
  “刚才我也说过,那帮家伙的事情,我和老板也不是知道得太清楚……但是如果太碍事的话,就必须趁早将他们铲除掉。所以,如果你知道什么有关‘天堂奴隶’的事情,最好就全部告诉我啦。”
  “…………”
  “不过无论如何,等你的妹妹们来了之后,你应该就会变得想说了吧。还是说,你想让我用锤子一根一根地在你的手指上敲下去呢?那边的桌子,还残留着上次被我弄断手指那个人的血迹……你想看看吗?啊,套着那个袋子就看不见了是吗!啊哈!对~不~起~!”
  在自己的逼迫下,对方在麻袋里,由于头盖骨内的恐惧感而不断扭曲着表情和内心。
  不断重复这个步骤,对她来说就等同于互相交流,也就是感觉到自己和他人的羁绊的瞬间。
  “我说呀,我想我们的关系应该是可以变得更亲密的呢。”
  “…………”
  蚯蚓把手绕到男人的脖子上,手上还拿着某个瓶子。
  她咕咚咕咚地晃动着瓶里的液体,故意让男人听到液体晃动的声音。
  “你想得救吗?”
  “…………”
  “你不想死吗?”
  “…………”
  “你担心你的妹妹们吗?还是更担心自己呢?”
  “…………”
  蚯蚓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然而麻袋男人却还是坚持着一贯的沉默方针。
  但是,这对蚯蚓来说已经足够了。
  因为沉默对她的内心来说就是最好的“粮食”。
  可是,虽说没有给他施加直接的痛楚,蚯蚓还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保持沉默的耐性的确是相当厉害。一般来说都至少会骂上一两句脏话的,可是他却始终坚持着彻底的“沉默”。
  “喂,难道你是稍微觉得放心了吗?你和你的妹妹们总不至于被杀掉……你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应该不会有吧?如果稍微对我们的事情进行过调查的话——”
  蚯蚓呵呵地笑着,然后慢慢地扭开了瓶子上面的圆盖。
  “我一直喜欢着‘老板’!所以只要是为了‘老板’的话,我什么事都可以干得出来哦?”
  “…………”
  “什么事……都会干哦……”
  阴暗的笑容。
  蚯蚓在男人的麻袋上面倾斜瓶子,让里面的液体慢幔注入麻袋。
  化作细小的水滴落在麻袋上的液体几乎没有被麟袋溅开,全部都渗进了麻袋里面。
  她慢慢地在头顶上绕圈,让液体均匀地渗透整个麻袋。为了防止粘到衣服或者掉到地板上,她注入液体的动作非常小心。
  “本来的话,我也可以用硫酸把情报贩子先生的脸连同麻袋一起弄得一塌糊涂的,不过我觉得这些阴湿的做法太那个了。所以我们要用更光明正大的……就是这样!”
  在她说话的期间,液体的气味也扩散到了整个房间。
  如果曾经闻过一遍的话,就应该会马上理解过来吧——那就是灯油的气味。
  虽然不及在弄熄灯油火炉的瞬间扩散开来的气味那么强烈。但已经足以让人领悟到这种液体的名字了。
  “没事吧?会不会窒息?要是吸得太多被熏倒的话可不行哦?咦.灯油会像稀释剂那样熏倒人吗?不过无所谓了。”
  “…………”
  “那么,等你的妹妹们来到之后,我们就会做各种各样的事……在做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给你烧着这个袋子吧?如果成功烧起来的话.你就可以看到妹妹们的样子了吧?啊,为了防止窒息,在燃烧的期间你可要屏住呼吸哦?因为氧气会被火夺走的啦。虽然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烧完。”
  实际上点着火的话,光是烧伤就已经让人吃不消,当然更说不上什么屏往呼吸了。在明知道这一点的前提下,她却故意提出了这种不着边际的警告。
  当袋子实际上烧起来的瞬间,出现的将会是什么样的一张脸呢?
  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妹妹们也遭到毒手感到悲伤?是无穷无尽的愤怒?或是绝望?还是说以决不放弃希望的率直眼神盯着自己看呢?
  任何一种都无所谓——蚯蚓是这么想的。
  “人类呀,在这种时候会怎么办呢?在跟重要的人一起被逼进绝境的时侯。最终究竟是更在乎自已,还是会更在乎对方呢?不过,我觉得人类到最后还是会优先考虑自己的生物啦。情报贩子先生你知道些什么吗?关于人类的情报,你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吧?”
  蚯蚓提出的问题相当荒唐,不过她当然没有期待对方会给自己答案。
  她本来的目的就是要通过提出这些问题来煽动对方的不安感,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毫无反应的姿态简直达到令人佩服的地步了。
  正当她感到已经难以抑制内心的欲望、考虑着是不是该转向肉体虐待的时候——
  在酒吧入口附近.传来了许多人的脚步声。
  “啊。时间已经到了吗……”
  “……!”
  “你的妹妹们好像被带来了哦☆”
  就好像期待已久的网购商品终于被送到家门时的主妇一样,蚯蚓轻松地站起了身子。但是,她并不打算由自己亲自上前迎接,而是向手下的女人下令道:
  “给他们开门吧。”
  一个年轻女子听到蚯蚓命令点了点头,然后就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蚯蚓一边注视着她的背影,一边向坐在背后的麻袋男人搭话道:
  “终于迎来跟家人见面的感动时刻了呢!我呀,说不定会哭哦!”
  “…………”
  她边说边呵呵地笑着——

  然而在几秒钟后,她的笑容却陡然僵住了。

  在她的同伴打开门之后,向酒吧里面走进来的——
  却是蚯蚓从来没见过的、十几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是谁!?
  ——是这个情报贩子的同伴!?  ——怎么可能!
  ——是粟楠会?  ——不,不对,那也太年轻了!
  ——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我说,到底是谁啊!?
  ——不可能是警察。  ——这些人恐怕比我还年轻吧……
  ——是谁? ——是敌人? ——是自己人? ——危险?
  ——“老板”…… ——请救救我,“老板”!
  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蚯蚓的心中不断打转,到了最后,她只有向自己最信赖的人寻求援助了。
  然而,当然不可能会有人响应她心中的呼唤。
  周围的伙伴们看到闯进来的人们也顿时大吃一惊,纷纷摆出了警惕的架势。
  但是,站在那些男人们中心的年轻男子,却一边摊开双手一边以响彻整个酒吧的音量爽朗地说道:
  “初次见面,‘双头蜥’的各位。我们现在虽然还不是你们的同伴.但同时也不是敌人。”
  “……是谁?”
  蚯蚓瞬时提高了内心的警惕,以跟刚才面对麻袋男人时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声音问道。
  于是,那年轻男子似乎判断出蚯蚓就是这里的核心人物。马上恭谨地行了一礼,并且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失礼了,我的名字叫四十万。”

  “也就是在药品【天堂奴隶】的流通链上担任供货商的人了。”

  然后——时间倒回到半天之前。


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7:33 编辑



  5章 折原临也

  都内某处 路上

  “喂……那个,搬运工拿着的是什么啊?”
  身为“天堂奴隶”药贩的一个年轻男子,向站在身旁的同伴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同伴带着叹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跟昨天的一样,是装着手提电脑的皮袋。”
  “果然里面是电脑吗?”
  “大概吧。还有就是钱……和赌场筹码啦。”
  他们从两天前开始就一直在刺探黑机车和折原临也的动向。
  虽然考虑过直接把掌握了一些情报的折原临也本人绑架回来,但是因为“尸龙”的成员们就像护卫一样包围在他身边,在移动过程中根本没有办法下手。可是当他们打算调查他住宿地点的时候却被他甩掉了跟踪的线索,也就是无法趁他睡觉的时候发动袭击。
  另一方面,对于作为搬运工的黑机车,他们也在其工作期间成功实现了跟踪.但是到了打探最关键的住宿地点的时候也被对方甩掉了。不过在工作期间的跟踪也有了一点成效,他们至少可以推测到搬运工究竟在干些什么事情。
  搬运工在每个目的地所接触的人,都是一些立场和地位都各不相同的入。
  在此期间里.他们偶然遇到了“天堂奴隶”的“顾客”,于是就在搬运工离开后找那个人打听了一下——看来他同时也是“双头蜥”的违法赌场的顾客。还说被刨根究底地问了一遍赌场的事情。
  他们以毒品贩卖为要挟进一步追问那个顾客,最后问出那个黑机车原来是以离奇的高价收购了“双头蜥”的筹码。
  他本人似乎以为到时候只要在现场说“弄丢了”就不会有问题,但是他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收到赌场的活动通知了吧。
  但是令人感到在意的。却是黑机车正在回收电子式筹码的这个事实。
  而且“黑机车究竟是如何能够准确找到那么多个筹码持有者”这一点也同样令人费解,于是他们开始重点监视黑机车的行动,而暂时放松了对临也那边的监视——

  当他们继续用车子跟踪的时候,贩药的男人察觉到黑机车采取了跟以往不一样的行动。
  只见他把机车停在路边,并且打开了从皮袋里取出的手提电脑。
  “……那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坐在助手席上的小混混马上拿起准备好的望远镜,把目标对准了黑机车的方向。
  于是,他就看到电脑的画面上正显示着一幅类似地图的东西。
  黑机车就这样合上了电脑,连电源也没关就直接塞回到皮包里面。大概是让电脑进入了睡眠模式吧。
  药贩男人一边追赶着再次上路的黑机车。一边用电话把这件事转告了四十万。

  “那台手提电脑.能不能想办法抢过来?”

  那就是四十万得出的结论。
  虽然很想回答他说“做不到”,但是想起前几天被飞镖刺进了鼻梁的小喽罗,于是就只回答了一句“先看看情况再说”就挂了电话。
  “他说要抢过来啊……到底怎么抢嘛。”
  。在这么多人的地方。也不可能用车子撞过去把对劳拦下来啊……”
  .药贩们怀着阴郁的心情继续进行着跟踪。
  但是,在他们面前,却出现了一幕出乎意料的情景。
  继续跟踪了一会儿之后,黑机车突然降低了速度,然后把机车停在人影稀疏的公园入口处。
  接着,黑机车又拿出手提电脑确认了一些什么东西,就径直走进了公园里面。
  搬运工走近坐在长椅上的某个男人,并从怀里取出手机,把画面递给对方看。
  ——那个男人难道也是地下赌场的参加者吗?
  在脑海里浮现出这个疑问的同时,药贩们突然察觉到了某个事实。
  在机车的手把部分,正挂着装有刚才见到的那台电脑的皮袋。
  恐怕黑机车是认为很快能解决事情才这样做的,但这个行动实在是太大意了。
  “……!”
  药贩们认为这是干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就慢慢走近那辆机坌——
  从车窗里伸出手来,静静地把皮袋从手把上提了出来。
  ——成功了!
  ——那搬运工还没有发现!
  药贩们打算就这样驱车前进,趁对方还没发现之前溜得远远。
  但是——
  “HHHHHHHEEEEEEEEEEEERRRRRRRRRRRRRRRrrrrrrr!”
  从黑机车中传出的一声巨大的马嘶般的声音顿时响彻了四周,那辆没有骑手的机车就像单轮滑行似的高高抬起了前轮。
  “!?怎、怎、怎么回事!?”
  仔细一看,机车的轮廓就像烟雾一般蠕动起来——逐渐变化成了一匹没有头的巨马姿态!
  “防盗装置……不,这到底是什么啊!?”
  “怪物……怪、怪怪物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概是察觉到马嘶声吧,站在长椅那边的搬运工忽然猛地转过头来。
  “快、快快、快逃逃逃吧!快逃啊!”
  在助手席的男人吞吞吐吐地说着的期间.司机旱已使劲踩下了油门。
  目的已经达到了。
  搬运工的手提电脑就在自己手里。
  接下来只要逃掉就可以了——他一边说服自己。一边“咯咯”地咬着牙关把车驶到了大马路上。
  从倒后镜中还可以看到驾着机车追赶而来的搬运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奔跑。
  疾奔,疾驰,飞驰——
  就像要把车子的引擎烧掉似的,连担心发生事故的余力也没有,药贩们不顾一切地想要摆脱黑机车的追赶。
  即使来到了大马路,他们也有好一段时间是超速行驶的。
  他们两次转入了横道,拼命想甩掉黑机车的追踪。
  当转过第三个弯之后,司机战战兢兢地向倒后镜一看——只见那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了。
  当转过第四个弯、再次跟大马路上的无数车流汇合的时候,助手席的男人又拼命观察着周围的风景。
  但是,到处都已经见不到黑机车的踪影,有的只是其他车辆对他们突然插进马路的行为表达抗议的汽笛声而已。
  四周已经恢复了日常。
  那是不存在任何怪物的、一如往常的街景。
  他们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确认了一下皮袋里的手提电脑。然后,助手席的男人就拿出手机,跟四十万取得联络。

  “谢谢了。你们马上把那台电脑带过来。这样的话,云井先生也应该会高兴一点吧。”
  在那平淡的口吻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丝属于他自己的安心感。
  药贩们也随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等心脏的跳动恢复平静之后,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的脸,得到了确信。
  我们已经逃脱了。

  然后——时间将收束到“昏暗地点”之中。

  ※  ※  ※  ※  ※

  都内某处 废弃酒吧

  “天堂……奴隶!”
  在那静悄悄地存在于都内、已经没有在营业的酒吧内部。
  听完走进店内的男人——四十万的自我介绍,蚯蚓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自己原本打算通过狠狠拷问情报贩子来获得相关信息的那个组织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没听说过他们是折原临也的同伴,但说不定他们早就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勾结起来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现在可以说是极其明确的危机性状况。
  蚯蚓正思索着能不能把坐在背后的麻袋男人当成人质来要挟对方——
  可是当听到四十万的下一句话的时候,她才发现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啊啊,那家伙就是受粟楠会的委托调查你们的情报贩子……折原临也吗?”
  面对瞥了一眼麻袋男人的四十万,蚯蚓不禁皱起眉头问道:
  “……你们不是认识的吗?”
  “怎么会。不过为了找到这个地方,我是稍微利用了他一下啦。”
  四十万弹了一记响指,一个男人就拿着手提电脑走进门来,为了让大家都能看到电脑的画面而将其摆到酒吧的柜台上。
  于是,画面上马上显示出地图,其中还有无数的红点分别散布在各种各样的地方。
  “这个软件似乎可以显示出你们的筹码内部的发信器兼窃听器的地点呢。虽然我不知道它用的是什么系统。”
  看来显示在屏幕上的正是“双头蜥”的筹码管理画面。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
  面对惊愕不已的蚯蚓,四十万耸了耸肩膀说道:
  “谁知道?关于它是怎样破译了筹码的电波这一点……你与其问我,倒不如问问坐在那里的情报贩子先生更好吧?”
  “……情报贩子先生?”
  “因为就是他让黑机车带着这台电脑到处调查情报的啊。”
  身为闯入者的四十万,稍微向被绑着不动的男人看了一眼,同时露出了仿佛很开心似的笑容。
  另一方面,蚯蚓仿佛很吃惊似的看着麻袋男人的头部说道:
  “没想到他已经对我们的情报把握到了这个地步……那么这个大本营的地点,难道早就已经被情报贩子先生知道了……吗?”
  “这就难说了。我们在跟踪临也的时候,正好发现你的同伴从他刚进去的大楼里走了出来……就是这样。而且还抱着一个足以装进一个男人的巨大旅行箱呢。同时这个地图上的一个红点,也随着他们移动起来。”
  四十万慢慢地走到麻袋男人的跟前,按顺序搜了一下他衣服上的口袋。
  然后,他就从第三个口袋里取出了一枚筹码。
  “你看,在这里吧。他的手里也有一枚……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没有彻底调查清楚,应该是我们成员的过失。”
  蚯蚓狠狠地盯了一下背后的同伴们,而他们也互相面面相觑,慌张地想着该如何把责任推给别人。
  在气氛紧张的房间里,四十万一边眺望着眼前的情景一边问道:
  “那么,你就是‘双头蜥’的首领吧?”
  “……不是,‘老板’很少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也不知道他的所在地。”
  “的确是个聪明的做法呢,我们的首领也差不多啦。不过这些事就待会再慢慢谈吧。首先得把这个情报贩子收拾掉。”
  四十万轻轻摇了摇头,啪的把手按在麻袋男的头顶上。
  “可是,我们本来是打算自己把他抓来干掉的,这样倒是省了不少工夫。也许根本就没必要派人去抓他的妹妹们吧?”
  “……?你们也盯上了情报贩子先生的妹妹吗?”
  “哎呀?你们也是吗?”
  看到四十万露出了稍微有点意外的表情,蚯蚓也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视线,说道:
  “大约在一个小时前,我才下达了指示要他们看准时机逐个把她们抓回来。”
  “……那真是头疼呢。因为听说他的妹妹们也是危险人物,所以我们也派出了一批能干的家伙。要是因为硬碰硬而闹出麻烦的话我倒也不介意……但是因此而被警察盯上的话就难办了……总而言之,我就先让我这边的人撤退吧,毕竟现在已经不需要人质了。”
  说完,四十万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不过我希望你相信,我们并不打算跟你们为敌。这次我们纯粹是为了做生意而来的……而为此我希望尽可能避免让情报流到粟楠会那里,只是这样而已。”
  四十万一边说明,一边在手机里寻找着被派去绑架折原九琉璃和舞流的那个药贩同伴的联络电话——
  但是,还没等他找到那个电话,房间里就响起了手机的来电铃声。
  那并不是四十万的手机发出的声音,而是从酒吧柜台的桌面上传来的。
  “……是我的?”
  蚯蚓握住了电话,只见上面写着“号码非通知”几个字。
  ——是谁?
  ——难道是……老板?
  怀抱着不安与期待参半的心情,蚯蚓按下了手机的通话键。
  “……喂喂?”
  “…………”
  电话的那边一直都没有出声。
  大概是对蚯蚓的电话内容感到在意吧,四十万停住了操纵手机的手,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然而,四十万的手机也突然接到了来电,那轻微的震动音在房间中回响。
  “……?”
  看到写着号码非通知的画面,四十万在感到可疑的同时按下了通话键。
  然后,从里面传来的声音——
  “‘喂喂?喂喂?’”
  却恰恰是眼前的女人向电话发出的声音。
  “……咦?”
  脊背顿时掠过一阵可怕的寒气。
  大概是从电话里听到了“……咦?”的声音吧,蚯蚓也慌忙转眼向四十万看去。
  两人彼此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在经过几秒钟之后,电话里就响起了第三者的声音:

  “哟。”
  “谁?”“……是谁?”
  蚯蚓和四十万都互相通过电话听到了对方的声音.而那个第三者则以清晰的话音有条不紊地说了起来:
  “看来三方通话已经成功了呢。因为是第一次使用,我还有点担心啊。”
  “到底是谁……?”
  “啊啊,抱歉抱歉,我还没有打招呼呢。不过你们俩不是都很了解我的事情吗?”
  “……难道是——”
  四十万和蚯蚓都分别在脑髓里冒出了一个不祥的预感。
  然后,就好像算准了这一瞬间的出现似的,电话里的男人报出了姓名。

  “折原临也……这么说的话,你们应该明白吧?”

  喀啦——在蚯蚓和四十万的鼓膜附近,传出了仿佛什么东西在滚动的声音。
  那是因为紧张而咬紧牙齿的时侯,由绷紧的肌肉发出的声音。
  为什么在这个时刻?
  为什么会知道我们的电话号码?
  两人首先想到的是这样的疑问。因为事态实在太超乎想像,最关键的疑问要再过一会儿才从两人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就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他们俩都同时缓慢地——真的是非常缓慢地——把视线转移到房间中的一点之上。

  那就是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头上套着麻袋的男人的身影。
  然后,还是像有着心灵感应似的,两人都在同一时刻想起了一个最重要的疑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啊?

  ※  ※  ※  ※  ※

  同一时刻 池袋某处 事务所内

  “咦~?真奇怪啊……”
  “怎么了,田中。”
  听了同僚的提问,田中汤姆一边环视着周围一边回答道:
  “我和静雄还有瓦罗娜,今天明明是值夜班的……可是却完全见不到静雄那家伙的踪影啊……”
  在他旁边可以见到同样在环视四周的瓦罗娜的身影,但是事务所里却见不到本应是最显眼的那个酒保服男人的身影。
  “我说,该不会又被卷入了什么麻烦事之中吧?”

  ※  ※  ※  ※  ※

  昏暗地点

  “可是,你们的手段也真是相当过激呢,竟然连绑架也干。难道之前的几个失踪的侦探先生都是你们干掉的吗?”
  那声音就像连珠炮似的从电话那边传来。
  但是,蚯蚓的耳朵已经几乎听不见男人的声音了。
  ——是谁……?
  ——如果说现在打电话来的男人是折原临也的话,这个麻袋里的家伙……是谁啊?
  她曾经看过照片,知道折原临也的相貌。她一直都是根据这一点来想像着临也在麻袋中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快感当中。可是现在,这件事却似乎从前提开始就被彻底推翻了。
  她的头脑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然后又马上消失了。
  但是,如今的一切都变成毫无根据的妄想被卷入了混沌的漩涡,再加上“天堂奴隶”成员的来访,她的头脑已经逐渐被深沉的黑暗所笼罩。
  “…………”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慢慢地向麻袋伸出手,用手指扣在袋口的边缘上,想要将袋子撩起来。
  但是,那袋子似乎被绑得很结实,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
  “……摘下来,都说摘下来了啊!”
  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麻袋男人听的话,她一边这么嘀咕着,一边想要强行把没有解开绳结的麻袋从男人头上摘下来。
  蚯蚓用手指抓住袋口边缘,拼命地用蛮力拉扯着麻袋。

  从麻袋的缝隙间——稍微显露出了男人后颈附近的黑发。

  ※  ※  ※  ※  ※

  池袋某处 事务所内

  “噢,对不起,我迟到了。”
  看到打开门走进来的静雄,汤姆一边叹气一边问道:
  “哟,怎么啦?你迟到还真是少见呢。”
  “抱歉。因为刚才要帮社长做点事。”
  “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社长委托的业务存在着什么样的举动?”
  看到瓦罗娜露出不解的神色,汤姆又长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就是类似保镖一样的工作啦。因为我们的社长也有不少敌人……不过,这些事以后再慢慢跟你说明吧。”
  然后,对于静雄刚才不在并不是因为被卷入了麻烦事这一点,汤姆总算是放下心来,然后拿着手机向着门口走去。
  ——果然,世间还是和平最重要啊。
  汤姆对周围的平稳气氛怀抱着感激之情,于是就开始从事他们的“催收赖缴帐款”这种充满火药味的工作。

  “总而言之,今天也像往常一样开始工作吧。”
  “噢。”“明白了。”

  与此同时,背后还带着比工作内容更加充满火药味的两个人。

  ※  ※  ※  ※  ※

  同一时刻 乐影练武场

  “唔?影次郎上哪儿去了?”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是一个有着矮胖身形、身体就像一块巨大树桩似的男人。
  虽然说是矮胖身形,但是实际上他的身材并不矮小,而是有着相当程度的身高,就好像把一团团轮胎状的肌肉缝成铠甲穿在身上一样的男人。
  “是!影次郎先生的话,从下午开始就没见过他了!”
  “又偷懒了吗。那个混蛋……”
  听了徒弟们的回答,那个男人——影次郎的兄长写乐影一郎,吐出了一口跟身体大小成正比的长长叹息。
  “真是的……如果只是偷懒还好,但愿不是在路边跟别人打架吧。”

  ※  ※  ※  ※  ※

  昏暗地点

  四十万也像蚯蚓一样无比焦急。
  ——这家伙难道不是折原临也吗?
  四十万一边看着拼命想把麻袋脱下来的蚯蚓的举动。一边听着从电话里传出的声音:
  “你就是四十万君吗?如果是名叫云井的那个人来的话就更有趣了嘛。”
  “……你知道云井先生吗?”
  “不,我也不是很了解啦。不过,我本来是不太想欺负你的,可是你明显是想要了我的命,而且还打算对妹妹们下手。这样还真是不好处理呀。”
  听了电话里头的声音,四十万不由得“喀啦”地咬了咬牙关。
  ——这家伙……到底知道多少事?
  ——不,比起这个,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暂时从这里撤退呢?
  ——这里又没有混入临也派出的间谍?
  ——我反而更加不敢相信我的同伴了啊,在这种状况下!
  ——那个被绑住的家伙是谁?
  ——难道那家伙也是临也的同伴什么的吗!?
  要是被绑着的那个人突然发飚的话,留在这里不是很危险吗?
  或者如果他是什么警官或者粟楠会成员之类的人物的话,被他看到相貌不也很麻烦吗?
  在这些想像之中,四十万首先是剔除了对前者感到的不安。
  因为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的身体看来并不像是经过严格的锻炼——也就是跟怪力和格斗技什么的扯不上关系的存在。

  ※  ※  ※  ※  ※

  同一时刻 都内某处 里巷

  “……真是的,麻烦死了嘛。啊啊~噢噢~光知道靠人多取胜,一个个都是蠢货啊。”
  以慵懒的口吻说话的男人——写乐影次郎,站在周围倒躺着大约十个男人的中心位置上自言自语道。
  在如此异常的风景中,响起了少女的天真无邪的声音。
  “师父?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没有啦。还有,这句话该由我来说吧?”
  对于影次郎的无奈回答,少女——舞流嘻嘻嘻地笑着向师父问道:
  “不过要是只有我一个的话就真的很危险啦,因为这些人都相当强呢!”
  “真是的,我本来是偷懒在街上闲逛的,却偶然看到你和一群偷偷跟在你后面的蠢货。总之算你走运吧。”
  “你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是一直在守着我的吧?就因为我今早跟你说过‘这几天好像有一些奇怪的家伙在监视我’这句话嘛!师父你在这方面还真是深藏不露呢!谢谢你啦,师父!实际上你是萝莉控吧!?”
  “等一下,最后那句话太奇怪了吧!跟前面的‘谢谢你’根本就连不起来啊!”

  有一个男人,正从远处注视着对话中的两人。
  他是跟直接发起袭击的那伙人不同的——“天堂奴隶”贩毒组织中的一人。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十字弓,而准星则完全对准了影次郎的身体。
  ——不是吧,原本我是计划先射中女人的脚,然后更轻松地把她绑走的啊……
  ——总之现在也没有人路过,还是先把男人干掉再说吧。
  他似乎完全没有放弃计划的想法,认为最好的办法是把罪贵嫁祸给刚才发起袭击的神秘集团,然后自己就把少女掳走。
  那是一把只要命中部位稍有偏差就会夺人性命的改造十字弓。但也许是刚才看到男人打架的凶狠样子吧,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把箭射了出去。
  然而——

  “而且舞流你啊……噢哟!”
  影次郎突然大叫了一声,向背后扭转身体。
  喀——与此同时,小巷内响起了一声类似碰撞音的声响。
  他的右脚从地上一下子踢高到了头顶——下一瞬间,空中就掉下来一支旋转着的棒状物体。
  影次郎“啪”地用右手接住那支东西,确认到那是一支十字弓用的弓箭。
  “…………”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从脚下捡起一块石头——
  朝着位于巷子外侧的、也就是公园里的某片树丛扔了过去。
  石头就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笔直地飞进了那片树丛里——
  “嘎啊!”
  在听到一声低沉叫喊声之后,又传来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确认到石头已经直接击中对方后,影次郎才慵懒地扭动脖子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说道:
  “真是的,你要偷袭的话就该到更远的地方去狙击,或者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向我家放火啊。对吧?”
  “我说,你那么使劲扔石头,要是稍有差池的话恐怕会死掉吧?”
  听到眺望着树丛那边的舞流这么说,影次郎就平静地回答道:
  “……我啊,其实是这么想的。虽然有人说格斗家无论行住坐卧都必须保持武者的精神状态,所以偷袭并不是卑鄙的行为……可是反过来说的话。在路上对格斗家发起偷袭的家伙,就算被杀掉也不能抱怨别人是吧?毕竟这可不是比武啊?”
  “但愿警察肯接受你这个解释吧。”
  听了舞流笑嘻嘻地说出的这句话,影次郎又嘀嘀咕咕地发着牢骚,同时朝着树丛那边迈出了步子。
  另一方面,舞流也立即换上严肃的表情拿出了手机。
  她本来是在迎接姐姐的路上,所以很担心姐姐也像自己一样遭到了袭击。
  但是,九琉璃马上就接了电话,总算让舞流松了口气。
  然后,当舞流告诉她“可能有危险,尽量在人多的地方等我”的时候——
  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安(不要紧)……既(已经)……了(结束了)……”
  “咦?已经结束了是什么意思?九琉姐?”

  “……怪(无头骑士)……助(保护了)……我(我)……”

  ※  ※  ※  ※  ※

  “……谢(真的)……谢(非常感谢你)……”
  挂掉电话后,九琉璃又再次向眼前的“存在”低头道谢。
  听了她细如蚊蚋的声音,塞尔堤以轻柔的动作在PDA上打出了文字:
  “要道谢的话,就谢谢你哥哥吧。”
  “……兄(哥哥)……?”
  “嗯,是他拜托我在另一个妹妹去道场的期间好好保护你的。”
  在那样的塞尔堤旁边——正倒着好几个男人。
  他们头上都戴着类似护目镜和口罩的东西,要是只看脸的话,那打扮就好像在玩什么生存游戏一样。
  大概他们是获悉了她会使用防狼喷雾之类的道具才这样做的——但是不可思议的是,途中还有另外一伙人发动了袭击。当然,那些家伙很快就溜掉了。
  这样一来总算是确保了安全,塞尔堤在放下心来的同时想道:

  ——可是,临也本人到底在哪里干着些什么啊?

  ※  ※  ※  ※  ※

  昏暗地点

  “哎呀,感觉真的很爽呢,像这样通过电话欣赏你们惊慌失措的样子。”
  听到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四十万更进一步咬紧了牙关,同时装出平静的态度开口道:
  “你想要什么?”
  “你问我想要什么?这个嘛。总之……你那边的蚯蚓小姐——也就是双头蜥的那个女孩子,好像已经把电话丢下了呢,你可以帮我叫她好好拿起来吗?不然我可没法说下去哦。”
  听了这句话,四十万不禁在心中咂了咂嘴,然后向那个正在拼命想弄破麻袋的女人走了过去。
  “……他说叫你听电话。”
  “什么嘛……根本就无话可说……啊啊,真是的!”
  她恐怕也在自己心中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混战吧。只见她一边用左手解着麻袋,一边用右手重新拿起了电话。
  “哟.我突然听到呼吸声了哦?你终于肯听电话了吗?”
  “……喂喂……这家伙到底是谁嘛!”
  蚯蚓已经完全丧失了先前的从容心态,以充满焦躁的声音发问道。
  然而,电话那边的人却仿佛很开心似的宣告道:
  “那么,现在开始就是问答比赛的时间啰~”
  “啊?”
  “你是在戏弄我们吗?”
  “第一题,作为【双头蜥】老板的蜥蜴先生,和【天堂奴隶】的云井先生,他们之间的共通点是什么呢?”
  瞬间,蚯蚓和四十万的心都突然停止了跳动。
  恐怕这种感觉就跟被泼了一盆冷水的时候差不多吧。
  对他们两人来说,刚才的问题中就是蕴含着这种程度的恐怖寒气。
  “为什么……你会知道老板的别名是蜥蜴……”
  没有理会蚯蚓的沉吟声,电话那边的节目主持人笑着说道:
  “嘟嘟~好,时间到了。正确答案是‘在两眼下面有着左右对称的两颗泪痣’!接着是第二题!”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老板的……相貌啊!’’
  “…………”
  跟大叫的蚯蚓相反,四十万则满脸苍白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说什么吧,周围的人们——无论是蚯蚓的手下还是四十万的手下,都露出了同样的混乱表情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那么,在你们房间里的麻袋男人,那袋子下面的脸上……究竟是有泪痣呢,还是没有泪痣呢?”
  “咦……?”
  “……!”
  “顺便来个第三题吧!那么,究竟在里面的人,是蜥蜴先生和云井先生之中的哪一位呢?”
  这时候,两人的思考猛然停顿了一瞬间。
  蚯蚓根本不想去理解电话中传来的这句话的含义,
  而另一方的四十万则被另一种“恐惧”支配了全身。
  ——骗人的吧……?
  ——折原临也……难道,真的是把云井先生给……?
  ——要是那样的话,要真是那样的话就糟糕了。
  从思考停止状态恢复过来后,同时在脑海中冒出了多个悬念的四十万,决定立即采取行动。
  “骗……骗人的!不可能、不可能会是老板的啊啊啊啊啊!”
  大概是回想起刚才自己对麻袋男人所做的一切吧,蚯蚓一边抱着脑袋一边瘫倒在地上。
  四十万则走到了她和麻袋男人中间,装作平静的样子淡淡地说道: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把绳子割断吧。”
  然后,他就从怀里取出了一把小刀。慢慢地、慢慢地把刀凑近到男人的脖子上。
  但是——
  他握着小刀的手臂,却被套着麻袋的男人自身的手,紧紧地抓住了。

  “咦……?”
  “什么……”
  双手本来应该被紧绑在背后的男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自由。
  然后——他用左手挡住四十万的手臂,右手则握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属于他自己的小刀。
  “刚才……你是打算要做什么呢?”
  在控制住四十万的同时,他缓缓地把小刀伸向自己的脖子,在脖子和袋子之间的缝隙中伸了进去。
  随着嗤、嗤的几下声音响起,绑绳连同袋口一起被割断了。
  男人就这样收起了小刀,慢慢地摘掉了沾满灯油的麻袋。

  从里面露出来的——是笑容。

  从麻袋里出现的,既不是傲视他人的笑容,也不是友爱的笑容,同时也不是愉悦的笑容——而是一种不知该说是诡异还是普通的,甚至令人觉得那是为了不让人看穿他的感情而故意露出来的笑容。
  “哟。”
  笑脸这么说道。
  不,蚯蚓和四十万都知道,那并不是名叫“笑脸”的物体,而是有着另外一个名字。
  正因为他们知道,所以他们的心才会超越了混沌的极限。几乎要被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了。
  “初次见面,大概我应该这么说吧?”
  “折原……”“临也……?”

  蚯蚓和四十万依次分别说出了他的名字。
  坐在自己面前的,毫无疑问就是在照片上见到过的“折原临也”。
  那么,刚才电话里的那个是谁?
  而且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还在笑?
  谜,谜,谜。
  无法理解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起了袭击,后来才来到现场的四十万还算好的,蚯蚓简直是快要哭出来似的自言自语地说着“老板……救救我好吗?”之类的话。
  “哎呀呀,真是没想到会被人浇上灯油呢。啊啊,顺便告诉你,灯油跟稀释剂不一样,是不会马上熏倒人的哦。”
  “咦?”
  “还有——对了,我还要回答你许多问题呢。首先,关于人类究竟是自我中心还是优先考虑他人的生物……这个问题,我就用很普通的‘因人而异’来回答你吧。正因为每个案例都有着不同的答案才有意思哦。人类的本性是善还是恶?理性和欲望哪一方将会取胜?最后剩下的是希望还是绝望?正因为人类对这些问题没有固定的答案才显得有趣嘛。”
  对于刚才蚯蚓像自言自语似的单方面提出的一大串问题,折原临也带着独特的笑容逐一作出回答:
  “对了对了,水的致死量大体上就是10升到30升左右啦。因为根据体重的不同会存在个人差异,如果是九琉璃和舞流那种体格的话可能连10升以下都会有危险呢。”
  “…………”
  “关于写乐美影和我的关系,这个嘛,对我来说也就是过去的追捧者之一吧。至于美影对我有什么想法,你就去问她本人好了。因为我以前把她卷入了某次事件,结果害得她从高中退学了……啊啊。说不定她一直都在恨我呢。”
  “…………”
  从摘下麻袋的瞬间开始,蚯蚓和临也的立场简直就是完全逆转了。
  单方面地说个不停的青年和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女人。
  从临也口中说出来的话,证明了眼前的男人确实是刚才一直被套着麻袋的人物。
  “……啊,咦?情报贩子、先生?”
  “噢,你终于开口了吗?哎呀呀,你的拷问可真的相当有趣啊。我本来是做好了指甲全部被你剥掉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你真的不会折磨肉体呢。”
  “……呜、啊……”
  “怎么样?很抱歉我发出的不是悲鸣,我的声音是不是正如你的想像呢?你似乎是通过想像着我在麻袋下的表情来享受快感,而我所喜欢的享受方式却不是借助想像.,是观察眼前的现实、结果……比如说你现在的发愣表情啦。啊,我说的喜欢指的并不是针对你个人的爱之类的东西,这可是重点哦。”
  然后,蚯蚓这才发现——
  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跟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明显是完全不一样的。
  “咦,啊,那么……这个电话……是谁?”
  蚯蚓的视线在手机和临也之间反复游移着。
  这时候,听到这句话的通话对象,他的声音——突然转变为明显不同于先前的、蕴含着卑猥色彩的声音,大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嘛,已经揭穿了吗你这混蛋!不过也无所谓!第四题来了!我究竟是谁……呢?”
  与此同时,酒吧的入口大门被打开——出现了一个正用手机贴着耳朵的男人。
  那是一个右半边脸有着烧伤痕迹的男人。在墨镜下闪烁着锐利的目光。
  然后,从他的身后还出现了好几个身上穿着印有背骨图案的机车骑士夹克的男人,让这个原本相对宽敞的酒吧变得更加拥挤了。
  最后走进来的是一个留着松散短发的富有肌肉感的女性,但这对蚯蚓来说已经无关重要了。
  “什么……怎么回事……?这帮……家伙……”
  四十万的同伴们也好像被对方的气势镇住了似的集中到酒吧的一角,在宽敞的空间内形成了奇妙的三角对峙状态。
  但是,要说这是名副其实的三角对峙的话,力量的分配却显得太不均衡了。面对以临也为中心的第三势力,剩下的“双头蜥”和“天堂奴隶”都开始有所萎缩了。
  到底该下达什么样的指示?
  跟犹豫不决的四十万和蚯蚓相反,临也并没有怎么在意状况的变化,而是继续说着刚才的话题:
  “嗯,还被问了些什么问题来着……对了对了!关于我的体重和身高的事情,其实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拿得到保险公司的情报吧?如果是九十九屋的话还好说。不过那家伙就算接到你的委托,我想也不会轻易接受下来啦。”
  “…………”
  “那些数字呀,只不过是我把自己的身高和体重告诉了你而已啦。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是很注重身体健康的哦。在洗澡之后我都会站上体重计来量量的。”
  “……咦?”
  不要再说了。
  蚯蚓很想这么大叫出来。可是混乱的头脑已经使她无法调动舌头说话和进行深呼吸了。
  “是你、告诉、我、的……什么?啊?”
  仿佛还没睡醒似的,她说话的声音就跟梦话没什么区别。
  临也呵呵地笑着,反过来向她问道:
  “你雇用的那个连名字和容貌都没有暴露过的本领高强的情报贩子B先生……我看应该就是一个网名叫‘克罗姆’的人吧?”
  “为什么、你、那个……”
  “没什么为什么的,因为那就是我嘛。”
  “……。……?……啊?”
  临也把手贴在身体变得完全僵直的蚯蚓的脸上,慢慢地、就像在教导小狗似的说道:
  “实际上,在接到粟楠会的委托之前,我就已经对你们的事略有所闻了。因为你们联络上了我用另一个人的名义经营的——网上情报贩子嘛。”
  “骗人……”
  “我没有骗你哦?哎呀,在我接到粟楠会的委托开始工作的时候,你就向我发来了委托,真是很好笑呢。‘我想要有关折原临也的情报’什么的,我实在是好久没有那样抱着肚子大笑过了。差点连春天被刺伤的伤口也被我笑得重新裂开来呢。”
  临也揉了揉自己的腹肋部,然后在自己的笑意中添上了另一种色彩。
  那是一种仿佛有什么不轨企图的、有如欺诈师般的恶意色彩。
  “然后,我在跟你进行交易的过程中,察觉到了一件事。”
  “不要……说……”
  “你们的‘老板’,最近好像完全没有跟你们联络吧?说不定,你已经早就被抛弃……”
  “别说了!”
  蚯蚓的怒吼声,在一瞬间内使得稍微变得嘈杂的店内重归寂静。
  “杀了……他吧。”
  “哎哟。”
  “快点!不管是谁都可以!把这个男人杀掉,让他在我面前消失!”
  蚯蚓朝着位于酒吧里头的同伴们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也许是把着一瞬间看成是好机会吧,四十万也立即向同伴们发出了信号。
  只见四十万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松散短发的女人,以无言的方式向同伴们下达了“把那个女人抓来当人质”的命令。
  然后,完全领悟了四十万的意图的五个男人,立即以凶猛的势头扑向那个女人——

  啪喀!

  一个类似使劲踩破纸皮箱的声音在店内回响起来。
  “……这根本就连偷袭也算不上吧,你们这些家伙。”
  脸上露出仿佛很没意思似的表情,松散短发的女人——写乐美影沉吟道。
  原来.第一个想要抓起她衣领把她揪过来的男人,他的鼻梁在美影的一招回身肘撞的冲击下已经彻底骨折了。
  “啊啊啊!?”
  看到同伴从骨折的鼻子里喷出鲜血倒在地上的样子,跟随在后的男人们都明显胆怯了。
  然后,下一瞬间——其中一个人的太阳穴,已经被美影的脚尖猛力戳中。
  那是以单脚为轴心的一记高踢。而且因为她穿的是脚趾部分附有护铁的安全鞋,男人就连惨叫声也发不出就整个昏倒在地了。
  紧接着,她并没有放下悬空的脚,而是在维持着当前姿势的同时弯下膝盖。
  以绝妙的平衡感维持着单足站立姿势的她,又直接把抬起到空中的脚尖戳在另一个男人的喉咙上。
  虽然实际上并没有贯穿对方的肉,但随着“喀噗”的一声,男人的口和鼻子都同时泄出了空气,他的眼珠就这样骨碌碌地转了半圈,然后在自身的重力作用下“啪哒”地重重摔倒在地上。
  “…………”
  她无言地把脚放下,然后狠盯着其他“天堂奴隶”的药贩们,以挑拨的态度招了招手。
  站在离她稍远位置的“尸龙”的众人,似乎都明白她根本不需要帮手,分别怀着各自的想法眺望着药贩们的样子。

  “怎么回事,那个女人……”
  看到美影乱斗的凶猛姿态,四十万暗自沉吟道。临也耸了耸肩膀回答道:
  “那就是刚才我稍微提到过的美影啦。那么,我们继续说……”
  正当他刚要说下去的时候——哐啷!临也的背后突然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回头一看,只见蚯蚓的双手正分别握着一个被打碎的瓶子,同时以充满疯狂气焰的眼神盯着临也。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做这种戏弄人的事……!还故意装成被我们抓住来到这里……为什么……!”
  “比起刚才的故作姿态的谄媚声音,还是现在这种声音更自然更好听呢。”
  “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嘛,可以说——大致上就跟站在那边的四十万君的目的差不多啦。”
  听到他突然说出自己的名字,四十万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
  但是,临也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动静,只是悠哉游哉地纵身坐到了柜台上面,平淡地说道:
  “虽然我本来可以把这个酒吧的所在地通知粟楠会让他们铲平这里的,但是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被粟楠会的人们随意蹂躏的话也太可怜了吧?所以,我就打算来劝你们放弃地下赌场的营业……就是这样了。所以,我并不是你们的敌人。”
  “……?”
  “嗯,还有就是人类观察吧。那个麻袋,从里面往外看的话倒是出乎意料的清楚哦。能够在近处观察像你这种得意忘形的可爱拷问师的表情,这样的机会可真是千载难逢呢。于是我就想如果只是被伤到手指骨或者指甲的话也可以忍受,就故意被你抓来了——只是这样罢了。”
  听到临也说得如此直白,蚯蚓的表情马上扭曲了起来。她保持着双手握着瓶子的姿势,向背后的同伴们叫嚷道:
  “你们到底在于什么啊!快点把这家伙给……”
  可是,她的声音却在中途丧失了气势。
  “把这家伙……给……?”
  在看清了后面的伙伴们的样子后,她终于闭上了嘴巴。
  “?”
  不明所以的四十万也循着蚯蚓的视线向“双头蜥”的成员们看去——结果他也跟蚯蚓一样全身僵住了。
  在那样的两人面前,临也依然坐在柜台桌面上若无其事地甩动着双脚。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毫发无损地来到这里?而且连一下也没有被揍过哦。还有为什么绳子被绑成可以轻易被挣开的活结呢?”
  “……这是、什么……”
  “你应该不知道吧。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告诉你恐怕你也不会理解的。”
  面露笑容的临也,自己也把视线转向店子里面进行确认——
  只见“双头蜥”成员们的眼球中的眼白部分,都全部被染成了血红色。而且有着红眼睛的那些人,都全部面露浅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呆站在那里。
  “本来的话,我是可以慢慢多花些时间,让你的下属在真正意义上背叛你的呢。但是毕竟还有‘天堂奴隶’的事情,我也没那么多时间了。所以我只有采用了一种有点犯规的伎俩。不过这么说的话,其实黑机车也可以算是犯规啦。”
  听到黑机车这个单词,四十万这才醒悟过来。
  ——难道……
  ——就连他被我们偷走了电脑的那件事。都是故意安排的……吗?
  ——目的是把我们……不,把我引来这个地方?
  可是,这样的疑问却在眼前的“红眼睛”集团的面前消失了。
  四十万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像出这是超越人类智慧的现象,所以他认为这是受了某种药物的影响。
  而蚯蚓也似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于是又重新紧握着玻璃瓶,向临也猛地转过身来问道:
  “折原临也……你、究竟对我的手下做了些什么……?”
  “我不是说过吗?那是你无法理解的事情啦。”
  极其平淡的回答。
  像是觉得这个回答已经足以作为杀他的理由似的。蚯蚓立即使劲一蹬地板——
  爆发性的推进力。
  她跳跃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四十万他们的预料,在店门口附近战斗着的美影也一瞬间停住脚发出“哟……”的感叹声。
  仿佛要证明自己并非仅仅是一个有拷问癖的女人似的,蚯蚓完全没有减弱跳跃的势头,将右手上的凶器狠狠地朝着临也的喉咙猛刺出去。
  而且她还同时向手臂施加了扭动的力度,一旦被直接击中的话,那碎裂玻璃瓶的断面就必定会毫不留情地割断临也的颈动脉。
  可是,临也却以毫厘之差躲开了她的攻击,然后直接翻身滚进了柜台的内侧。
  蚯蚓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纵身跳到了柜台的后面.然而那里已经没有了临也的踪影。
  “到哪里去了!”
  作为对她这声叫喊的回应,不知何时已经溜到柜台外侧的临也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若无其事地说道:
  “可是真让我头疼呢,我可没有打女孩子的爱好啊。”
  “真好笑,折原临也!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装女权主义者吗……?那就是说单方面把你揍死也没有怨言了是吧!”
  “我觉得这种情况并不适合使用女权主义者这个词哦?不过我当然也不想被杀掉啦。”
  面对呵呵呵地笑起来的临也,蚯蚓打算再次向他扑去,以超越常人的脚力纵身跃上了柜台——
  “所以,我还是决定交给朋友来处理了。”
  就在临也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的膝盖就传来了一阵冲击。
  “呜唔……呜!?”
  身体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在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膝盖以下的部分都顿时丧失了感觉,她马上倒在了柜台上。
  “~~~~~唔!呜唔!”
  由于从膝盖向全身放射出的剧痛,她非但无法喊出声音,甚至连呼吸也变得力不从心。
  玻璃瓶从她的双手滑落到地上,在撞击地面的同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粉碎四散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蚯蚓一边忍耐着剧痛冲击,一边调动思维拼命地思考着。
  可是,答案却并非来自于她的头脑,而是来自于她的视觉和听觉。
  “你……刚才答问题只得了0分对吧?”
  转眼一看,只见一个男人正在柜台前方支着手肘,观察着倒在柜台上的自己。
  声音听起来似曾相识,那就是刚才打电话来的自称临也的男人声音。
  “所以嘛,这位可爱的小姐,现在马上就要进入超级好玩的惩罚游戏环节哕!”
  “呜啊……嘎……你这混蛋……”
  蚯蚓甚至已经抛弃了女性的说话语气,在强忍痛楚的同时狠狠盯着男人。
  这时候,就好像是看准了这个时机一般——那右侧脸上有烧伤痕迹的墨镜男人,亳不留情地把手里拿着的硬塑胶锤子击落在女人的指尖上。
  “————————————呜!!”
  凑巧的是,她的手指被锤子击中的位置——恰好就是蚯蚓以前亲手把敌对者的手指锤烂的位置。
  在旧的血痕上面,又渗进了自己的血液。
  就在她张开口发出惨叫的时候,墨镜男人——泉井兰,却把一团类似布片的东西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唔咕呜!”
  然后,蚯蚓马上就察觉到了那块布究竟是什么东西。
  舌头传来的粗糙触感,以及鼻子闻到的灯油味道——都向她表明了这块布就是刚才被套在临也头上的麻袋。
  “Ha~ppy Bir~thday~!”
  泉井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打火机——同样是毫不犹豫地点燃了塞在蚯蚓嘴里的麻袋布。

  几十秒钟后——
  蚯蚓那全身都是伤痕的身体已经躺倒在泉井的脚下。
  为了弄熄被塞进嘴里的那团麻袋的火,她就从柜台滚落到了地板上——结果,虽然火总算是弄熄了,然而碎散在地板上的玻璃瓶碎片却在她的身体上造成了无数的伤口。
  再进一步说的话——原本并没有受伤的另一边膝盖。如今也被泉井拿着的锤子打碎,并且在剧痛中完全丧失了意识。
  “哈哈,这样子的话……还真让我想起过去嘛。我说得对吧?”
  泉井露出近乎疯狂的笑容,同时用脚翻转了蚯蚓的身体,让她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
  “仔细一看的话,还是个相当不错的女人嘛。”
  然后,泉井丝毫不顾周围还有一大堆人,径自向女人的衣服伸出手来——
  “住手吧,泉井。”
  听到美影从旁边发出的喝斥声,泉井的手陡然停住了。
  “什么嘛?为什么要阻止我?这家伙明明是折磨过许多人的坏蛋啊?”
  “嗯,所以你如果直接用锤子打碎她的脸,或者是把她烧死,我都不会有意见。”
  在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惊人的话之后,美影仍然面不改容地说出了后半句话:
  “但是,如果你要把她作为女人来袭击的话……我就会把你杀掉,泉井。”
  于是,泉井尽管露骨地咂了咂嘴,结果还是老实地放下了向蚯蚓的衣服伸出的手。
  “我可没有义务要听你的指使……不过,现在就当是给你卖个人情算了。作为交换条件,这次就该轮到你来陪我玩了吧?嗯嗯?”

  “如果你认为自己有本事推倒我的话,就尽管来好了。”
  听了美影这句蕴含杀气的话语,泉井又再次咂了咂嘴,然后嘿嘿地笑着走出了房间。

  ——…………。

  愣愣地守望着整个过程的四十万,对于一个危险人物终于离开的事实感到一阵安心。
  但是与此同时,这个情景也向四十万宣告着另一个事实。
  向美影发起袭击的“天堂奴隶”的同伴们,都已经被全部击倒了。
  ——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面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然而即使对他来说,也存在着唯一能清楚理解的事情。
  在这个酒吧的室内,目前还能行动的同伴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这时候,折原临也慢慢地走近他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
  “哟,我想现在总算可以好好跟你谈一谈了吧?”
  “…………”
  “刚才呀……你是想要用刀子把套着麻袋的我刺死是吧?”
  “……!”
  听了临也的话,四十万不禁全身颤了一颤,同时反射性地回头看向身后。
  同伴们有的被美影打得晕了过去,有的躺在地上呻吟,根本就站不起来。大概应该不会有人听到临也刚才的这句话吧。
  “没事的,我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同伴。不过,你也真够大胆的嘛。要是麻袋下面的人如果是云井先生的话,就直接把他刺死——这可不是轻易能下定决心的事啊。”
  “…………”
  “看来你和云井先生的关系,就正如我所推测的那样。”
  面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的临也,手心冒汗的四十万提心吊胆地问道:
  “你打算……那个、把我怎么样?”
  听了青年这个极为单纯的疑问,临也向蚯蚓那边瞥了一眼,回答道:
  “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也干脆洗心革面别再干那些会引起粟楠会注意的事,然后向DOLLARS投靠吧。我可以为你当介绍人。”

  “要是有DOLLARS的情报网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了解到‘双头蜥’的老板……以及云井先生现在的消息哦?”

  ※  ※  ※  ※  ※

  “看来你终于成功把掌权者的孙子也拉拢为同伴了呢。”
  临也刚走出酒吧,站在门口旁边的一个女人就向他搭话道。
  “没什么,我的目的也不是掌权者啦。只不过是在履行粟楠会的委托时偶然捡到的附属品罢了。”
  听了临也的回答,长发女人——贽川春奈轻轻地笑了一笑,继续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应该干什么呢?”
  “毕竟那个名叫蚯蚓的女孩子也不太可能会听从我的劝说,你可以替我说服她么?”
  脖子上不知为什么缠着绷带的春奈,在眼眸中闪烁出灿烂的光芒.不停地笑着,笑着,笑着。
  “喂,如果我照你说的去做,你是不是就真的能让我见到隆志呢?”
  “能不能见到就要看你自己啦,我只不过是把情报告诉你罢了。”
  “是么……”
  下一瞬间,两人之间突然响起了尖锐的金属碰撞音。
  只见临也正用自己的刀子挡开了春奈向他刺出的刀子。
  “……真遗憾。我还想只要能操纵你的话,就可以立刻知道了呢……隆志的所在地。”
  “因为我喜欢人类嘛,我可不愿意被人类以外的怪物力量随意操纵哦。”
  “自己明明在利用那种怪物力量,真亏你说得出口呢。”
  听到春奈如此率直的说法,临也则耸着肩膀回答道:
  “的确,其实有一半是并非出于我的本意啦。不过,我已经不止一次受到那名叫无头骑士的怪物的照顾了,所以这方面我也只有看开一点啰。虽然我会尽可能不使用你的力量,不过这次要是不用的话事情恐怕会弄得相当麻烦呢。”
  说完,临也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向春奈说起了一件事:
  “而且,我作为人类一直都很佩服你呢。你跟完全接受了罪歌而放弃了人类身份的园原杏里不一样。你凭自己的力量克服了罪歌,并且以人类的身份反过来支配着它。”
  “跟那只贼猫相比,我的罪歌只不过是很弱小的力量罢了。”
  春奈轻轻把头歪向一边,咯咯地笑了起来。
  “而且……我并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而是深爱着隆志的力量哦。”
  面对那样的她,临也自己也笑了起来——他一边挥着手一边转过身去:
  “你可以放心,虽然你罪歌的力量可能比园原杏里弱.但正因为如此。你很强大。”

  “因为,你已经连续两次战胜了罪歌的支配啊。”

  ※  ※  ※  ※  ※

  数日后 都内某处 高级轿车内

  “……就是这样,‘双头蜥’的成员似乎已经停止了活动。自称蜥蜴的老板,在我开始调查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消失了影踪。大概是已经逃到很远的地方了吧。我想粟楠会收取保护费的赌场。也应该很快会恢复原有的客源了。”
  面对坐在后排座位的左侧满不在乎地说着话的临也,坐在旁边的四木则以一如既往的语调说道:
  “……那个,除首领以外的其他人的所在地也不知道吗?”
  “我也顺便进行过调查,但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啊。我想就算向他们打听也问不出什么,况且既然已经停止活动的话,恐怕也没有必要过分惩戒他们吧?”
  “这一点应该由我们来判断才对……不过,也没关系吧。要是再有什么活动的时候,那本名册就要免费交给我们了啊。”
  “那谢谢您了。不过最后我还是没有能掌握到他们首领的所在地,所以追加报酬就不用给我了,光是定金就已经足够。”
  临也仿佛很遗憾似的耸了耸肩膀。这时候,四木提出了一个问题:
  “……对了,那个大学生贩药集团……从前天开始就突然从‘市场’彻底消失了,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头绪吗?”
  “谁知道?说不定他们是跟‘双头蜥’的残余势力互相狗咬狗同归于尽了吧?”
  看到临也很开心地笑着的样子,四木也微微一笑——然后在声音中注入自身感情说道:
  “情报贩子……你可别以为世界总是会朝着你所期望的方向转动啊?”
  可是,临也却从正面承受了他的这句话,并且作出了自己的回答:
  “不会啦,就是因为不会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转动,世界才会这么有趣嘛。”
  四木只把视线投向临也,同时手指交叉互握着双手问道:
  “我想,你总不会认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吧?”
  “…………”
  临也以沉默作为回答,而四木也并没有继续加以追问。
  “那么,我们把话题转回到生意上……啊,对了对了。听说我们组的赤林有些话要跟你说。希望你在方便的时候跟他联络一下吧。
  看到四木的态度突然转回到工作状态。临也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好,我会马上跟他联络的。”
  接着,在稍微露出一丝微笑后,他又讽刺般的笑着说道:
  “毕竟我赖以为生的工作,就是让更多的人尽情利用我提供的情报嘛。”

  “那就是我作为情报贩子的……不,作为折原临也的幸福呢。”


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8:09 编辑



  终章&次回序章 我

  ——呀,奈仓君,辛苦你了。
  “…………”
  ——我在无线电里听到了,真是了不起的演技啊。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擅长说谎。
  “因为以前被你耍得太厉害了。”
  ——不过,“谁见了那家伙都会马上看出他不是正常人”吗?作为即兴发挥来说,你说的话还是蛮有趣的嘛。
  “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没什么问题啦!只是,如果你一开始真的发现我“不是正常人”的话,就不会让我完全夺走名字,也犯不着来演这一出蹩脚戏了啊。这么一想的话,我就觉得很有趣。
  “拜托请你饶了我吧,临也先生。那个叫做鲸木的女人,绝对不是什么保险公司的人吧!?跟暴力团什么的扯上关系的事情,还是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哎哟哎哟,看来你看人的眼光越来越有水准了。的确,她说是保险公司的外交员这点是骗人的,不过她的名字叫做鲸木这一点倒是没错。但跟暴力团也有点不一样,你放心吧。
  “真、真的吗?”
  ——嗯,当然是真的。说起这个,还真希望你感谢我一下呢。你可是差点就让粟楠会双重夹击了哦?
  “……啊?”
  ——你还记得。高中三年级的时候……曾经跟我—起建立过一个叫做“双头蜥”的组织吗?
  “是、是的……那是中学时的……在棒球赌博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是吧。是在隐藏身份的前提下建立的。”
  ——没错,就是那个。那时候你自称叫做蜥蜴吧。
  “可是,那个不是很快就散伙了吗……”
  ——那时候,成员中有个外号叫做蚯蚓的女孩子,你还记得吗?
  “不,完全没有印象。”
  ——对吧。因为就连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很下层的人,又或者只是憧憬着某个成员的参加者吧。
  “那个叫做蚯蚓的女孩子怎么了?”
  ——那女孩子顶着“双头蜥”的名号,在粟楠会的地盘上捣乱呢。她所建立的组织比那时候还要大得多。
  “……啊?”
  ——哎呀,那可真有趣啊。蜥蜴……也就是你,明明早在很多年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却还是一直把你称作“老板”什么的,一副超级崇拜的样子呢。
  “喂,请等一下。那是怎么回事?”
  ——在她的心目中,一定是把自己认作是老板……也就是你的恋人.让成员也相信了这种说法吧。例如能够联络老板的人就只有自己什么的。
  “不。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明白啊!”
  ——没事,你不用担心了,这件事都解决了。
  “是、是吗?”
  ——不过真的算得上杰作的是……跟那些家伙敌对的……就是那个四十万啊。
  “咦!?四、四十万……是我们大学毕业后,试验性地建立合法药物的地下俱乐部的时候……的那个吗?”
  ——没错,就是那个阔少四十万君。虽然我是一向不出面,但是奈仓君你不是用云井这个名字,以互助会创始人的名义出现过吗。
  “那、那家伙干了什么?”
  ——他是在制造一些不合法的违禁药品啦。
  “……什么?”
  ——而且,还宣称这都是“云井先生”的指示呢。
  “等!等等!等一下!不对!这是骗人的吧!?”
  ——你这反应真有趣。是困了吗?
  “不是啦!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假名被用在那种地方啊!?”
  ——四十万君是个很会耍手段的人,他让自己坐上第二位的宝座,通过宣称自己直接从云井那里接受“架空的制裁”这一方法,让成员心中充满了对云井这个人物的恐惧。
  “…………”
  ——不过,他还真厉害。他真的会在自己的门牙上开洞,甚至用飞镖的箭头在自己身上弄出伤痕……做到这个地步的话。也许已经可以称之为某种信仰了。
  “我不要再听了。放过我吧!到底要我怎么做……求求你救救我啦……!”
  ——所以我不是已经救了你了嘛?关于四十万君.你也大可不必在意了。
  “真的吗……?”
  ——没错,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总之,今后也请你多多关照哦。
  “…………”
  ——要是有个万一……你就拜托新罗再帮你易容就好了嘛,现在已经施手术弄掉了两边脸上的泪痣,还改了几处脸部特征的你……应该不管是蚯蚓还是四十万君。都认不出来了吧。
  “我究竟……究竟要怎么办才好!”
  ——什么都不用做啊。
  “…………”
  ——如果觉得后悔的话。就去跟过去的自己抱怨吧。那么再跟你联络。
  “好、好的,再见。”
  ——拜拜。

  “……”
  “…………呜啊!”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
  “这算什么啊啊啊啊!我、我究竟干了什么!你说我干了什么啊……干了,的确是干了,呜呜呜呜……”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做出那种事……!”

  ※  ※  ※  ※  ※

  12年前 暑假最后一天 来神中学 生物室

  “所以呢,我觉得棒球赌博什么的,不太好啦。”
  “你还在说这件事吗?真是无聊。”
  这种争论究竟持续了多久了?
  临也有点不耐烦地瞪着眼前的部长。
  他之所以肯作为生物部的副部长在暑假期间照料植物,其实是另有目的的。
  就是为了把这个自己定期会出现的生物室,作为棒球赌博的交易地点。
  一般的学生来生物室的时候都宣称要看食虫植物,但是其实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不是为了看什么食虫植物,而是为了来见作为棒球赌博首领的临也。
  只要有了观赏植物这个借口,教师就不会发现端倪,工作进展自然也就不会有问题了——但是没想到却在暑假的最后一天,被偶然出现的生物部部长岸谷新罗看到了赌博的现场。
  然后他就开始百折不饶地想要说服临也终止赌博。
  部长——岸谷新罗之所以这么要求,理由并不是因为正义感之类的东西。
  这个临也还是明白的。
  恐怕,是为了获得他那“单恋对象”的认同而把自己摆在正义使者的位置上而已吧。
  对于这样的新罗,临也心中老大不爽,所以也就坚决不肯屈服了——
  新罗对于临也的反抗既不感到愤怒,也没觉得悲伤,而是一直坚持不懈地好言相劝。
  “新罗,你是傻瓜吗?那么说,你不就是一个没有自我意志,只是为了在家人面前充好人而甘愿当一个拉线人偶了?”
  “如果能维持着我和重要的人之间的羁绊,我就算是当人偶也无所谓。”
  “简直是不可理喻。”
  临也越说越气,说完这句话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而最后打破这沉默的不是临也,也不是新罗,而是——静静地开门进来的另一个少年。
  “……临也。”
  少年低声喊道。新罗笑着向少年挥了挥手。
  “哎呀,这不是奈仓君么?你是来看食虫植物的吗?”
  无视同学的招呼,双眼下面有着明显的泪痣的少年,慢慢也走近。
  “……怎么了?今天的赌局已经过期了哦?”
  光凭这一句话,奈仓是“棒球赌博”的常客这一点已经很明显了。新罗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变化,只是视线在临也和奈仓之间游移。
  “那个……帮帮我。借点钱给我吧。”
  奈仓一脸苍白,目无表情的颤抖着嘴唇,走近临也。
  “我可没有经营放债业务哦。”
  “那么,到昨天为止我投注的钱,你还给我吧……情况很糟糕,再这洋下去,我从老爸钱包里拿钱这件事马上就要穿帮了……”
  “这是你自作自受吧?我可没有强迫过你来赌钱的啊。”
  临也冷笑道。奈仓的嘴唇猛地抖了一下,然后——
  只见他从口袋里敏捷地掏出小刀,用比双唇更为颤抖的手紧握着。
  “……你是来真的吗?奈仓君。”
  临也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奈仓牙齿打颤地一字一句说道:
  “给我拿出来!我叫你把钱拿出来啊!还给我、还给……还给我啊!”
  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见他步履不定地拿着小刀一步一步追近临也——
  “老实说,我并不觉得你有让我还钱的价值呢。我可是知道的,你试过好几次跟踪赢了钱的入吧?已经有人投诉过了。”
  就在临也说出这些事实的瞬间,奈仓摇摇摆摆地径直冲了过来。
  “叫……叫你还就还啊!;还给我……呜哇!”
  临也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准备迎击的他把手伸向身边的椅子——
  千钧一发的两人之间,新罗突然扑了进来。
  “等嘎啊啊!”
  他原来应该是想说“等一下”的。
  但是,即使新罗突然插进来,奈仓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而腹部受到的强烈撞击让新罗发出了“嘎啊啊”的奇怪喊叫——
  而副作用就是——血在生物室里喷了一地。
  然后,看到自己紧握的刀子上沾着血,奈仓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
  “啊……咦?不、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打算威胁临也……”
  也许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只见嘴唇比之前颤抖得更厉害了,头拼命往两边摆着。
  “不是我!我没有做错!我,呜哇、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把刀子往旁边一丢,飞快地跑出了生物室。
  临也跑到倒下来的新罗身边,视线移向刀子刺到的位置。
  伤势并没有严重到让里面的内脏露出来,但是出血比较严重,新罗的衣服已经被染得一片鲜红。
  “等等!我现在就去叫救护车……”
  临也从书包中取出当时还很少见的手提电话,这时新罗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在那之前……帮我在杂物柜里……拿一个胶布出来……”
  “啊?”
  “……我得……先止血……”
  “……好。”
  看到新罗腹部被刺成这样还能熟练地下达指示的样子,临也也只好乖乖的去把胶布拿过来。
  新罗一边用特殊的缠绕方式熟练地包扎着伤口,一边向临也露出了笑容。
  “哈哈,我果然、不是当英雄的……料子啊。”
  “你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吧?”
  听到临也这么说,新罗有点难为情的说道:
  “我还以为……如果我做了英雄,就能让我喜欢的人称赞一下呢……唔呜!”
  “喂喂……”
  “没事,这种伤不会那么容易死人的。内脏看上去也没什么大碍,似乎没有伤到腹膜,这真是个奇迹……唔……”
  看到青白着脸还继续说个不停的新罗,临也的心中涌起的情绪却是——
  嫉妒。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站在观察人类的立场上的存在,总是觉得自己站在比周围的人更高的位置上。
  但是,跟自己不一样,岸谷新罗才是真正意义上与众不同的存在。
  不是因为正义感,也不是因为本能,而是因为单纯地想要“得到某人的认同”而毫不犹豫地去挨刀子,这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吗?虽然说爱情会让人盲目,但是新罗的这种做法,根本就是不合常理。
  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的标准都完全偏离了人类的准则。
  这个时候的临也过于焦躁,没能正确整理自己的感情,后来他回顾这一段的时候,分析出的结果是新罗其实是“从男一个空间看人类”。
  虽然跟临也不一样,新罗对人类并没有所谓的喜欢这种感情。
  但是即使如此,临也还是觉得羡慕。
  眼前的这个同班同学,跟周围的人,以及自己所处的空间都不一样。
  看到这样的他——本来打算呼叫救护车、正在按手提电话按键的手也停住了。
  “……我说啊,新罗……”
  向着正因伤口的痛楚呻吟的同学,临也小声地问道。
  “那个伤口,能不能说是我……刺伤的?”
  “好痛痛痛……咦?”

  “作为代价……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让那个叫奈仓的家伙后悔的。”

  ※  ※  ※  ※  ※

  12年后

  “那么当时你怎么回答的?”
  “唔……应该是‘那好吧’之类的吧。”
  听见躺在被子里的新罗的回答,塞尔堤有点不可思议地打着字。
  “你……有时候会采取一些奇怪行动的习惯,原来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的啊。”
  “呵呵呵,在塞尔堤面前我是一直扮演着优等生的嘛。”
  “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觉得那是优等生的样子。”
  “怎么可能!?……呜呜……”
  新罗不禁大喊起来,骨折的地方一阵剧痛。
  塞尔堤连忙让新罗冷静下来,用毛巾轻轻擦去他脖子上的汗水。
  新罗腹部的伤痕,原来是被同学所伤,而临也一直顶着这个罪名,并以此为要挟一直耍弄那个人。
  那是几天前塞尔堤从新罗口中听来的真相。
  不过今天再听新罗说起这件事,她开始觉得其实新罗本身也很有问题了。
  另一方面,她也不得不觉得这种做法“很符合新罗的作风”,这样想着的她继续说道:
  “但是.对于你来说,这样真的好吗?跟刺伤你的人和平共处,这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
  “没有啊。因为本来我就对他没什么兴趣。不过对于被刺伤这件事,之后回想起来总觉得非常非常的不可原谅。看到他被临也随意使唤的样子也觉得他活该呢。”
  “……你竟然会这么想,真少见啊。”
  “因为,如果我就那样被刺死了的话……死也就算了,但是我可能会再也见不到塞尔堤了啊!这样一想,就跟他直接从我手里抢走了塞尔堤没什么区别嘛。我怎么可能原谅呢!”
  听见新罗这么说,塞尔堤不禁咋舌,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然后话题再次回到这次工作的“报酬”上来。
  结果,她所做的工作只有回收奇怪的筹码,故意让人偷走电脑,以及保护临也的妹妹而已,但是对于临也而言那似乎已经足够了,他联络说“工作顺利完成”,然后把塞尔堤叫了出去。
  于是,除了一个装着比预想中还要多的金额的信封外,还拿到了一个附赠的情报——

  ——淀切阵内。
  ——临也说,那就是让跟踪狂袭击新罗的幕后主脑。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不过那家伙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说谎的。
  ——而且,如果考虑到那是琉璃的前社长的话,的确和跟踪狂也不无关系啊。
  ——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
  ——在意……的是……
  “怎么了?塞尔堤?”
  听见新罗喊自己的名字,塞尔堤连忙回过神来,敷衍性的在PDA上输入——
  “不,没什么了。”
  “塞尔堤,你是在隐瞒什么吗?”
  面对新罗的疑问,塞尔堤清楚的回答:
  “是,我是在隐瞒。但是我不想说。”
  “……塞尔堤你太狡猾了。你这么说的话,我根本就无法追问下去嘛。”
  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之后,新罗表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向着塞尔堤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算了,我不会勉强追问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确认一下,你该不会是有了外遇什么的吧?”
  “没有那回事,你就放心吧。”
  “那我就放心了……一放下心来不知怎的,就开始觉得困了……呼啊……”
  新罗脸露笑容地合上眼睛,渐渐睡去。
  塞尔堤看着他的睡脸,心却紧揪着。
  她所烦恼的事,跟作为报酬从临也那里拿到的情报本身并没有关系。
  有问题的。是她听到那个情报的时候所感觉到的强烈的气息。

  那种她永世难忘的、自己的“头颅”所散发出的气息。

  ——不会有错的……
  ——我的头颅……在临也手上。
  头颅是矢雾制药的那个女的带着逃跑的。以临也的情报收集能力来思量的话,说不定他一早就已经跟那个女的接触过,并且把头颅拿到手了。
  一直以来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的头颅的气息,这次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觉得在意的她在数小时后再回到当时见面的地方,但这次感觉到的气息却跟平常一样,并不太明显。
  ——果然,说不定当时临也已经把头带来了!
  ——但是……为什么?
  ——临也,果然那家伙是不能信任的!
  ——不,可是……如果我去追那家伙,问他要回来的话……会怎么样?
  要是取回头,到现在为止的生活和记忆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会不会就像新罗所害怕的那样,把跟新罗在池袋一起度过的这段时光忘记得一干二净,恢复本来的无头骑士的使命,在这个城市里的生活就从此一去不返?
  一想到这里,塞尔堤突然对自己跟头接触的这件事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
  她为了压制这种感情,再次把视线投向新罗的脸上。
  ——新罗。
  结果最后对于应该怎么做这一点。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但是只是这样看着他的脸,自己的心就会立刻安静下来。
  在新罗遭遇袭击的时候,比起怒火,更强烈的是认识到新罗对于自己而言不可或缺的存在这种感情——
  现在,自己也因为他在身边而觉得安心,这点,已经一再得到确认了。

  然后,塞尔堤开始再次回想以前曾经思考过的问题。
  这跟人类所谓的爱慕和眷恋是不是一样的感情?这个她也不知道。
  但是,至少自己是希望如此。希望新罗和自己,能够以同一种感情维系下去——
  她没有可以祈祷的神,只能向着池袋的街道,默默许愿。

  ※  ※  ※  ※  ※

  池袋某处 路上

  “结果,那个搬运工什么也没说呢。虽然我觉得她应该注意到了。”
  “我觉得我已经说过上千次了,你还真是个差劲的家伙啊……我是很讨厌那个无头骑士……但是这次却不得不同情她了。仔细想来,诱惑了诚二的并不是那家伙,而是头颅嘛。”
  听着从手机那头传来的波江的声音,临也一边想一边说道:
  “你的憎恶基准还真是明确啊。不过,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会直接说让我把头颅还给她,这一点我是一早就预料到的。我在意的是,头颅方面有没有变化……但看上去倒不像有什么特别呢。”
  “真是滑稽啊。公开宣称喜欢人类的你,竟然会在死后的世界里寻找希望。”
  “其实正好相反,正因为我喜欢人类,所以想永远这样看下去啊。”
  “你以为自己是神么?”
  波江很鄙视地说道,但临也只是耸耸肩,反驳道:
  “没这回事。我可没打算把人类怎么样,只不过是想观察罢了。当然,有时候为了让情况变得有趣点,我也会稍微耍一点小花招的,这样的做法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了。”
  “根本就是邪神所为。你想做北欧神话里的洛奇吗?”
  “你也是,四木也是,最近难道流行神话么?”
  临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在交托了工作上的安排后就挂断了电话。
  他走了几步,想起了塞尔堤告别的时候留下的话。
  ——“不过,今天我算是对你另眼相看了。没想到你竟然叫我保护你妹妹……看来你还是有点人性,知道保护自己的家人的嘛。”
  那究竟是为了掩饰发现头颅的气息后内心产生的动摇而随口说的,还是真心话呢?
  关于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无从考究了,但是临也心中却不禁否定了塞尔堤的说法。
  ——不是那样的,搬运工。
  ——你完全说错了。
  ——我之所以让你去保护妹妹……
  ——是因为如果让你来到那个酒吧……来到那个贽川春奈也在场的酒吧的话,会让我很困扰的。只是这么回事而已。
  然后,在池袋的街道上漫步的临也开始陷入了沉思。
  对于自己而言,虽然两个妹妹比较让自己头疼,但是其实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吧?
  对于折原临也个人来说,家人和外人一样,都是归属于朋友范畴的。
  但是,临也突然想起初中时的一件事。
  也就是这次事件的起因,奈仓刺伤新罗的时候的事。
  ——这么想来……
  ——那说不定是唯一一件对我的人格有明确影响的事件呢。
  回想起当时自己心中所涌起的嫉妒和挫败感,岸谷新罗这个人对于自己而言,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对手更恰当。
  跟平和岛静雄这种憎恶的对象不同,他应该是自己所憧憬的目标吧。
  但是,想起现在的新罗那张脸,他不禁笑着否定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
  ——现在想来,怀着确信超然于世间的新罗,的确有让自己羡慕的地方。
  然后,现在的他却企图连这样一个朋友也要背叛。而且这个朋友,并不是以临也的基准来衡量的朋友。而是世上大多数人所使用的一般意义上的“朋友”。
  ——要是知道我曾经带着头颅去接近塞尔堤的话,那家伙一定会很生气吧。
  “哈哈!”
  临也想像着唯一能够用世间的基准来衡量的“朋友”那生气的样子,不禁小声笑了出来。
  没什么可怕的。
  反正至今为止也是这样活过来的。他笑着想道——

  笑——
       笑——
            笑——

  他右手紧握着拳头,然后狠狠地往旁边的电线杆上揍了一拳。

  虽然发出了很大的声响,但是由于这里是偏僻小巷,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临也的举动。
  当时,临也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为什么他会打出这一拳。
  他究竟想到了什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

  因为——

  “啊,在这里在这里!阿临哥!阿~临~哥~!”
  “…………哥哥……”
  “哎哟,你们两个怎么了?竟然在起脚踢人之前就开口打招呼,还真少见啊。”
  听见妹妹们的喊声回过头来的临也,脸上已经是一如既往的笑脸。
  “今天我总算对临也哥哥你另眼相看了!是你叫那个无头骑士来保护九琉姐的对吧!?”
  “……真的吗……?”
  “哎呀哎呀,这还真是荣幸。其实只不过是因为有些工作要瞒着无头骑士去做,不想被她妨碍,所以才利用你们而已嘛。”
  面对妹妹们的感谢,临也很坦白地说出了真正的理由。
  但是她们面面相觑过后,却笑着开口道:
  “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谢谢你,阿临哥!”
  “……谢谢……”
  “你们的想法,还真难以预测啊。”
  “其实是阿临哥你太不坦率而已啦。”
  双胞胎苦笑着跟在迈步前进的临也左右。
  走在右边的舞流抬头看着哥哥的脸,用十分自然的语气说道:
  “那个,阿临哥。阿临哥你也许只把我们当作是跟外人一样平等对待,但是我们心中却是一直把你当家人来看的哦,这个你不会忘记吧?”
  “怎么了?突然说出这么令人高兴的事。”
  临也觉得这实在不像是会一边喊着“去死”一边起飞脚踢人的舞流所说的话,于是瞟了妹妹的脸一眼——只见她们露出了一脸天真的笑容,继续说道:
  “所以,如果阿临哥你被静雄先生杀死了的话,在高兴之前我们一定会先为你哭上一把的哦。”
  “微(只是哭一会)……”
  “……向你们期待亲情的我实在是有够愚蠢的。”
  临也呵呵一笑。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舞流一眼看见他的右手,侧着头问道:
  “咦,阿临哥,你的右手好像肿了哦?”
  “……没事吧?”
  临也用左手摸了摸不安地看着自己的九琉璃的头,叹了一口气,随便撒了个谎。
  “啊,跟小静追逐的时候,碰了一下。”
  “什么嘛,原来是自作自受啊。”
  “你们啊,别接近那个肌肉怪人,会死的哦!”
  兄妹之间如此这般的聊着天,没多久便消失在夜晚的街道之中。
  城市的宽容足以接受任何事物——他们的话语,就跟普通的家人之间的闲聊一般。极其自然地被这个城市的繁华吸收了。

  ※  ※  ※  ※  ※

  次日 池袋 露西亚寿司

  “最近真的很和平啊。”
  听见坐在收银台旁等着寿司的游马崎这么一说,坐在旁边的渡草生气地否定道:
  “什么和平啊!打算对琉璃的朋友家放火的家伙被抓起来了啊!……这个世界简直是太危险了!”
  “不是已经抓住了吗,这不就行了?”
  “笨蛋!主犯的叫做徒桥的鸟人还没抓住呢!可恶!……要是有他的照片什么的话,我就可以开着我的面包车在街上把他找出来,然后把他变成我轮子下面的锈迹了……!”
  “冷静点啦,渡草!”
  门田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安抚他说。正在收拾的赛门向着他们问道:
  “哎呀呀,今天狩泽是休息吗?是感冒?感冒的时候,送能够补充体力的寿司做礼物,很不错哦!”
  “不是啦。狩泽今天要去跟COSPLAY的女孩子们开会。所以现在没有人跟我聊漫画的话题,真是寂寞啊。”
  说完,游马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赛门继续问道:
  “噢一你竟然叹气,这样幸福是会吓走的呢!逃走的幸福去哪里了?根据传言,会躲在鲑鱼里的,你们就点鲑鱼吧。就算跟狩泽分开,你们的心也是在一块的。肚子满足了,心也就满足了。三个人吃四人份,好,来吧,为祭奠狩泽放开肚皮吃吧!”
  “什么祭奠啊……”
  正当门田打算指出赛门用错词的时候——
  突然入口处的门被打开,有新的客人进来了。
  “是,欢迎光临………哦!好久不见了啊,社长!”
  看见赛门兴奋地迎接的那位客人,门田他们也不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店长丹尼斯一个人冷静地向着客人和门田他们问道:
  “怎么样?房间是空的,要不要移过去?”
  进来的客人向着门田轻轻低下头,说道:
  “拜托了,门田先生。”
  “纪田……”
  “对不起,因为我看见门田先生你们进来这里了,所以……有点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啊。这个倒是没问题……”
  门田他们惊讶的事情有两件。
  一件是,纪田正臣回归这个这条街道的事实。

  另一件——是他的脖子上正系着一条黄色的方巾。

  ※  ※  ※  ※  ※

  池袋某处

  园原杏里从淳久堂书店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
  她买了很多专为初学者编写的料理方面的书籍。提着书店的袋子踏上回家的路。
  暑假的时候,虽然她本身并没有明确的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纪田君回来了。
  ——虽然可能只是那个时候回来一会儿而已……
  ——看起来很有精神,太好了。
  前几天的跟踪狂事件发生的时候,纪田正臣救了杏里帮别人代养的猫。
  她不知道为什么正臣会出现在那里,之后也未来得及说话他就跑走了。
  但即使如此,杏里还是觉得很高兴。
  如果帝人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更高兴吧。
  最近变得有点奇怪的帝人,如果看到正臣的话,也一定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的。
  虽然她打从心底里这么希望,但是从那时候开始,就没有任何进展。
  不过.正臣的那一句“我一定会回到杏里你们的面前来的”,对于杏里而言.却是比什么都有力的支持。
  为了让正臣平安回来,三人重新回到以往的那种美好日子,杏里觉得有两件事是她必须要做的。
  第一,就是自己要学会做菜,到时可以让他们两个品尝。
  第二——要学会完全控制存在于自己体内的罪歌。
  带着这两个感觉上完全相反的目标,杏里决定先从买教授料理的书开始。
  但是关于另外一个目标方面,杏里现在还完全找不到头绪。就连在她烦恼的期间,“罪歌”也依然在她的体内不断诉说着爱的话语。
  努力把那个声音压在心底,杏里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啊!这不是杏里嘛!呀~嗬~!”
  听见背后有人喊自己的声音,杏里不禁停下脚步回头。
  只见两个女的正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杏里不认识,而另一个则认出来了——狩泽绘理华。
  “狩泽小姐,你好。”
  看见对方的脸后,杏里的表情和心情都马上得明亮起来。
  狩泽虽然曾经亲眼见过自己变成“罪歌”的姿态,但是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对于杏里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你去淳久堂了吗?买什么了?买漫画没有?”
  “没有,只买了料理方面的书……啊、那个……”
  看见狩泽旁边站着的女生,杏里不禁有点手足无措,狩泽微微一笑介绍道:
  “啊,这一位叫做筒川梓,是跟我一起玩COSPLAY的朋友,有时候也会搭渡草的那辆车子的,请多指教哦。”
  “啊。是这样吗!那个,我是园原杏里,请多多指教……!”
  “没关系,在我面前不用那么拘谨啦。我是筒川梓,请多指教!”
  少女长得相当弱质纤纤,但是说起话来的口吻却很爽直。
  杏里吃惊的同时再次低下头,向狩泽问道:
  “今天你没有跟游马崎先生他们一起呢。”
  “嗯,刚才我一直在参加COSPLAY社团的集会呢。啊,刚好,其实之前我就想跟杏里说的了——”
  “?”
  杏里不明所以地侧起了脑袋,狩泽双眼闪闪发光地开口了。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将会微妙地改变这个名叫园原杏里的少女的命运。
  “杏里……你要不要试试COSPLAY?不对,应该说,你一定要试试!”
  “……咦?”
  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的杏里再次侧了一下脑袋,狩泽进一步说明道:

  “你一开始可以先不扮演动漫角色!从女仆或者巫女服开始也没问题呀!”

  ※  ※  ※  ※  ※

  夜晚 西池袋公园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以前照顾过的女孩,竟然会被人游说去穿巫女装——身为粟楠会干部的赤林,现在正跟一个男人会面。
  在这个小孩子都已经回家的时间,一个人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的赤林——把一个信封交给站在他跟前的情报贩子。
  “不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工作啦。要是像我这种人整天去监视人家的话,也不太好吧。”
  接过信封的折原临也,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向赤林问道:
  “说真的我有点意外,我还以为赤林先生你正在怀疑我呢。”
  “啊啊,我可是对你抱有很大的怀疑哦?根据我的判断,小哥你好像跟明日机组之类也有打交道吧?我猜得准不准?”
  赤林嘻嘻地笑着,静静地坐在秋千上一动不动。
  “明日机组的话,跟你们一样都是目出井系列的,应该没有问题吧?不过,我倒是没跟他们打交道。”
  “你的话,应该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吧?”
  临也以微笑回答,从信封中取出一张照片。
  在看到照片的瞬间——临也的脸色有了一点微弱的变化。
  不过这并没有逃过赤林的左眼。
  “你的脸色变了哦。……是你认识的人?”
  “是我以前念的学校的后辈。他干了什么了吗?”
  “没什么。是以前照顾过我的人的女儿,最近跟这小子走得很近……有传言说这小子其实有在混某个独色帮呢。虽然我不打算妨碍别人谈恋爱,但是很在意那小子是不是有在做什么奇怪的事啦。”
  赤林像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而临也的心中,警戒线也在不断升高。
  ——赤林吗。
  ——的确是个棘手的男人。
  ——这个委托,该不会是打算顺便试探我吧……?
  临也的心中正在诡异地冷笑,但脸上依旧维持着一贯的表情.开口道:
  “明白了。如果他有插手什么奇怪的事的话,我会劝他回头是岸的。”
  “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觉得比起拜托正式的侦探,可能找你这个年纪相差不太远的情报贩子会比较适合。其实那个女孩的父母,也就是当初照顾我的人,都已经过身了。要是她有什么事,我就太对不起她在天国的父母了。”
  赤林像在聊家常似的继续絮絮叨叨。临也故意选了个挑衅性的问题试探道:
  “父亲的话,真的能上天国么?”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情报贩子,这方面的事情果然还是会知道啊。”
  临也的这一句话,表示自己已经知道赤林所说的女孩是指园原杏里,而且父亲曾经虐待她这双重事实,但赤林的表情并没有看出丝毫变化。从他脱口而出的回应来看,临也的这种程度的挑衅,他应该早已预见到了。
  ——真是个不可小看的男人。
  ——四木也是。粟楠会里不能小看的人可真多啊。
  临也在心中苦笑的同时,向对方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把信封收入怀中。
  “那么,我会尽力调查,完成这件工作的。”

  “希望你能彻底调查清楚照片上的这个少年——龙之峰帝人君的‘现在’的所有情况。”

  少年们的心渐渐偏离,而大人们的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池袋的街道上,巨大的漩涡正在酝酿。
  在漩涡的中心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没人会知道。



本帖最后由 Lafrente 于 2011-4-23 08:17 编辑


  后记

  大家好,很久没见的读者,好久没见了。我是成田良悟。
  就这样,《无头骑士异闻录》系列已经发售到第九卷了。很快发售卷数就要达到两位数,能够走到这一步,都是多亏各位读者的大力支持。真的谢谢大家……
  只买《无头骑士异闻录》的读者经常会跟我说“你就不能写快点么?”,但是其实我现在同时为电击文库写五个系列的书,在无头骑士和无头骑士之间我还要写很多各种各样的书……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各位别只买《无头骑士异闻录》,也去看看《永生之酒》,《VAMP!》,《越佐大桥系列》,《世界的中心,针山先生》等其他系列吧,那样我会很高兴的……!
  这部《无头骑士异闻录》的动画开始播放已经超过一年了,真的发生了很多事。高兴的事很多,但是各种各样的工作增加之后所带来的晕眩感也是一直萦绕不去。比一年出七本书的时候还要忙,作业量也多得让我应接不暇,但是总算是跨过去了。而让我跨过这道难关的,是那些精美的动画和漫画,以及《无头骑士异闻录》的周边产品的制作,还有各位读者的支持!
  然后,这个月,DVD的最终卷也终于要发售了!
  这种心情,应该说是感激涕零呢,还是应该说高兴和寂寞参半呢。心情相当复杂。《无头骑士异闻录》带来的巨大热能反应的这一年过去了,对于今后的期待和不安即将开始。
  最终卷作为OVA,收录了25话的《天下泰平》——跟第l2.5话一样,是根据我的原案和角色台词制作剧本的。对于把多得“肯定不可能在三十分钟内说完的”台词重新整理得如此生动的导演和剧本作家,我真的不得不由心佩服。脱帽致敬……
  在这一话里,各个角色基本上全部出场,就连在动画里没有出现的马克斯等也出来了,可以说是热闹非凡的一话,希望大家跟TV版最终回一起观看。
  对制作出如此精美的动画、以大森导演以及高木先生为首的负责脚本的各位表示衷心的感谢,真的真的太感谢大家了——上个月,大森导演和高木先生以及BRAINS BASE的各位制作的另一部动画《永生之酒》的BD BOX也已经发售了!
  以蓝光影碟的高画质再现的《永生之酒》,其实在我写这个后记的时候也还没有看过,但那也是把原作以相当完美的手法呈现的一部作品,如果还没有看过的或者曾经看过的读者能把它与《无头骑士异闻录》一起欣赏的话,那我就太高兴了!

  然后还有就是,以《无头骑士异闻录》等为主体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的画集也已经决定发售了……!这本画集将会跟以ヤスダ老师在月刊《少年天狼星》上连载的《夜樱四重奏》为中心的画集一起同时发售……!这个同时发售的大计划,其中一边能够放上《无头骑士异闻录》的名字,实在让我感激万分!
  到时详情出来了我想会有更多的信息的,希望大家能够跟《无头骑士异闻录》和越佐大桥系列一起,好好享受ヤスダ老师带给大家的作品!
  ……嗯,我觉得好像这个后记已经变成了相关产品的广告栏目了,所以还是来说说《无头骑士异闻录》第九卷和近况吧。
  这次是关于临也的故事。至今为止,临也几乎是每隔三卷就会在最后倒霉一次,至于这一次能不能打破这个规律,就请作为读者的各位多加判断了。
  至于我本人的近况……最近都是沉迷于PSP,打怪狩猎寻宝之类。
  ……失礼了。
  本篇的原稿写完后,我就开始后顾无忧地玩《怪物猎人3》——就在我以为生活中只剩下怪物猎人的时候,却出现了《弹丸轮舞 希望的学园和绝望高中生》这部冲击性的作品,简直就像一颗钉子似的直击我的脑髓……!
  这部游戏就像是一部融合动作与推理的高速度且令人兴奋的推理互动剧,个性鲜明的各个角色的爱恨情仇让人根本无力抗拒!
  所以,大家可以上网搜索“弹丸轮舞”,如果觉得这部作品正合你心意的话就买回去吧,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咦……这次好像变成了不相关的商品宣传栏了……!?

  ※以下是惯例的答谢部分。
  感谢一直被我添了不少麻烦的责编和田大人,还有就是以铃木统括总编辑为首的编辑部的各位。感谢每次都因为我进度太慢而延误工作的各位校对人员,还有为本书设计外观的各位美术设计,以及宣传部、出版部和营业部等各位MEDIAWORKs的员工。这次的出版出现了史上最大的危机,真的十分抱歉……
  感谢一直在各方面照顾我的各位亲人、朋友,作家及插画家。
  感谢以大森导演和各位声优为首的《无头骑士异闻录》动画版的各位工作人员,去年年末发售了三卷的《G FANTASY》、现在还继续创作精品漫画的茶鸟木明代老师,以及编辑的熊先生。
  在画集的准备和漫画连载的繁忙工作中,依然抽出时间创作出美丽插图的ヤスダスズヒト老师。这次这么晚才把原稿交给你,真的很对不起……!
  还有,感谢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朋友。
  ——在此对以上的各位致上最高的谢意——感谢各位!

  2011年1月 在被【侵略!乌贼少女】侵略并占据精神时随笔

  成田良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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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RosalineLM 平民
十分感谢楼主~

12 年前 0 回復

livekrad 王爵
整本满满的临也
可以还是没详细说明临也和静雄交恶的开始
第八卷末帝人的后续也没交待太多
不过没想到那个女人又再次摆脱罪歌了
就某方面来说她真是超强(有爱最强吗?

继续等下卷出版啦

13 年前 0 回復

冰哀觞 平民
果然静临cp王道,第九卷终于出了,感谢译者!!前8卷已经风速补完了,期待下一卷!

13 年前 0 回復

非记 平民
第一次看小说,发现比动画好像深刻一点啊

13 年前 0 回復

hirokisoka 平民
TAT 内牛满面的看完啊!!!
小静静出场太少了好寂寞啊有木有。。。还有他和瓦罗那之间的那啥啥气氛吾辈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啊!!!!

13 年前 0 回復

无尽空寂 侯爵
本以为又有什么新势力新人物乱入,结果只是墨水…… 剧情没什么发展嘛~

13 年前 0 回復

鈴呉 皇帝
现在才想起来咱无头9还没看过呢……

13 年前 0 回復

黑手党 騎士
总之先感谢一下楼主好了,话说我是非常期待这卷的,有段时间没读了。

13 年前 0 回復

非记 平民
DRRR总给我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贴近现实却又完全不现实……

13 年前 0 回復

毛扎 勳爵
本帖最后由 毛扎 于 2011-5-9 12:56 编辑


拜读完了,还是首先感谢楼主的辛勤工作吧.
第一个感慨还是,成田良悟写的东西果然好看,连贯性很强的故事,各种伏笔最后串联解开的爽快感真是无与伦比.这本是用倒叙的手法讲的折原临也的逆袭,虽然刚上来说临也被抓了,让人完全不能相信,看着各种插叙和倒叙,直到最后令人豁然开朗的收尾,真是很爽.这本也出现了一些颇有魅力的新人物,最后赤林大叔还是依然帅气,正臣的黄巾回归更是让人惊叹.不过这本帝人和静雄几乎完全没有戏份嘛,期待他们在后续的表现,更期待杏里的COSPLAY = =
最后的插画,感觉波江和临也还真是蛮配的,逃~

TO101L:
美影曾经是临也的信徒嘛,文中提到过了.
插画的话,如果你说的插画是那个被兰掀衣服的女孩的话,那个就是美影...

13 年前 0 回復

lblmykm 勳爵
= =~~這本看著感覺好累啊~~~這蛋疼的分章~~~~不過很精彩啊~~期待下一卷~~

13 年前 0 回復

苍星 騎士
啊……新罗……以一般向变态启动了临也中二黑按钮吗……

13 年前 0 回復

loveyou72975741 勳爵
啊啊 为什么看着看着无头突然想看钢壳呢 希望早点完结。。。。。。。。。

13 年前 0 回復

yaji 騎士
临也这家伙,原来也会有人类的一面啊……
保护妹妹也就罢了,竟然会因为担心背叛而愤怒,怎么这家伙变得意外地简单了呢,虽然本来就觉得他是个胆小鬼啦
小家伙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意外地可爱嘛~
3人组继续渐行渐远……
下一卷是不是终于能见到帝人了?好期待啊……

13 年前 0 回復

hzjheaven 平民
话说美影为什么帮临也?没交代还是我看漏了?
还是有最后插话那个短发暴露的女性是谁啊?好几个月了,好多都忘记了,悲剧啊

13 年前 0 回復

约伊兹森林 平民
动画很好看,感觉小说和动画的气氛差很多~~

13 年前 0 回復

葬侍 勳爵
辛苦了阁下啊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爱

13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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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frente 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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