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断章II [森冈浩之][完成][自翻版简体]


目次
1,併吞
2,嫉妒
3,着任
4,童友
5,转居
6,谋计
7,球技
8,诀别
9,童戏
10,祝福
11,变转
12,墨守


作者:森冈浩之
译者:Clsxyz

关于这部《星界断章2》,有必要说明一下。虽然它是074月刚刚发售的小说.

但其实严格意外上来说并不能算是新作。其中收录的十二部短篇中<併吞><着任><童友><转居><变转>这五部是在05~06年间陆续放出,其他的作品除了<墨守>之外,都是01年纹章和战旗的资料集内收录过的东西。

也就是,森冈这胖子让我等了两年,居然只写了一篇关于阿布宇宙流浪时代的前作就算了事了。

算起来《星界》系统的第一作纹章是96年出版的,这年系统已经不知不沉满10年了。我也从对日语一无所知,到现在感觉略有小成。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看见森冈浩之把这部作品给完成……

好吧,费话说了一堆,下面开始正文第一章。





01 并吞

年幼者们,好好思索吧。年长者们,好好牢记吧。

就在到达这个星系前,我们一直以来都过着以交易的欢娱为食粮的流浪生活。我们的舰船是联结散落于繁星间的人类世界的细巧纽带。

现在,崭新宇宙的门扉已打开在我们面前。

我们必须独占这个宇宙。因为只有那样作才是为所有人类带来真正和平的唯一手段。

我们的想法大概其他民族很难理解吧。也许会因与不理解者们战斗而带来血雨腥风。可是,我知道在流血的终点将构筑起真正的和平。

在我们阿布治理下的人类世界,将会享受和平与繁荣。

在此,我多雷怀着沉痛感承认我们永远地结束了流浪,并宣布建立<阿布人类帝国>

——摘自初代皇帝多雷的建国宣言

第一章
并吞

在流砂舰队旗舰<冈比路修>的司令席舰桥上——

“真是和平呢”<阿布人类帝国>皇太子同时身为帝国舰队总司令、率领着流砂舰队的阿布利阿鲁·涅=拉姆沙鲁·巴路凯王·杜萨纽如此低语。

“我们可是为了破坏和平而来的”甘乃希大提督满脸窘迫地提醒道。“请稍许带点作为侵略者的自觉”

“啊呀啊呀”杜萨纽唉声叹气,“真是可怕的人。我可是最喜欢和平了哟”

说实话杜萨纽并不擅于应付这位临时参谋长。可是,阿布利阿鲁都有着身边没有一位难以招架的人物就无法保持冷静的无可救药的一面。这会不会是因为在帝国创建期,也就是那个史博茹一族还留在阿布利阿鲁身边时的恐怖回忆被刻入了遗传因子吧?他如此怀疑。

“可是,随着事态的进展,不得不采取破坏手段”甘乃希反驳。

“那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杜萨纽指出。

“可是,您已经决定破坏了不是吗?”参谋长断言。

“你在说什么呀”甘乃希表情很意外。“难道没看见我在和平的范围内尽责尽力所做出的努力吗?”

“您指那个充满挑衅的通告吗?”

“挑衅这个词真是大出我所料呢”皇太子由衷地说,“我只是客观地向他们阐述事实”

“可是,地上世界的民众会接受吗”甘乃希的视线朝向前方的主显示屏。

那里映射着一个绿色的行星,被当地居民称之为‘马汀’的星球。但在杜萨纽的阿布语中发音是:马路迪尼。

这是曾经遗失的殖民地,直到最近才被发现实属罕见。这也许是最后一个被孤立的人类社会。

杜萨纽的使命是征用这个行星。为此就算动用武力也在所不惜。但其本意是尽可能地不想动用武力,这处地上世界的生态体系并非起源于地球。与人类故乡毫无关系却拥有如此丰富生态体系的行星绝无仅有,他一点也不想去伤害它。

这里的居民应该也怀有同样的想法。从轨道上空观察到的结果来看,星球的居民对于原生生物相当重视。都市集中于一处,并不胡乱扩大生活圈。似乎自认为是外来的借居者,客气地居住着。拜其所赐,就算在并非本意不得不发起攻击时,也能几乎不用损伤到行星独特的生态体系。

光凭这点,就足以让杜萨纽对他们抱有好感。而且,他对于被孤立了数百年,独自存在的社会本身也很有兴趣。

在成为巴路凯王前,杜萨纽曾扔拥有爱克莱姆子爵的头衔。并且,虽然他已经不在使用这个头衔,但依然持有爱克莱姆子爵的领地。不过他对于领主生活缺乏兴致,作为义务他曾经出访过一次自己的领地,因为那里本身也没人居住,之后就没了下文。

不过,如果是成为这个星系的领主,那么就连他也有些跃跃欲试。

当然了,就算他真心希望,应该也无法实现。毕竟他将是下一任皇帝。

“想不想试试成为这里的领主?”杜萨纽向参谋长寻问。

“怎么突然……”甘乃希好像惊到了。“已经打算把我赶走了吗?”

“多心了,只是问问罢了”杜萨纽回答。“我是希望你留在这里的哟”

这并非虚言,赋予甘乃希以参谋长地位的正是他自己。

和平时期的帝国舰队司令部中没有参谋长一职。说到司令官的部下,都是些担当副官之类的辅佐职务。而代替参谋长的,是在司令部之下预备的数个参谋部。给予他们各种各样的难题,便是杜萨纽平日里的工作。

听上去好像是马上会感到腻味的工作,但其实是件很有趣的事。时而会被回答吓到,然后那个回答又会诞生出新的难课。这样的回答群会慢慢在星界军中脱颖而出。

当发生大规模演习或实战时,司令官就会挑选出最适宜作战的参谋部。这次杜萨纽指名的便是甘乃希率领的参谋部。

其理由是在所有参谋长中最不擅长应付她。

“是吗?”虽然语气中可以感到渗透出的不信任感,但参谋长还是点了点头。

“而且连代官代理我都一起带来了,你应该也知道的吧”杜萨纽如此指出。

任命正式代官前的这段时间,统治这星系的官僚团会与杜萨纽同行。代官代理大概不久后便会被任命为正式代官,而他的幕僚们也会陆续转正吧。

“当然很清楚”甘乃希回答。

“也就是说,任命你为领主代理的可能性连万分之一也没有哟”杜萨纽再次寻问道,“怎么样?安心了?”

“其实我很憧憬诸侯生活”甘乃希说,“因为不必面对讨厌的长官”

“你有过那样的经历?”杜萨纽满脸错愕。

甘乃希沉默了一瞬后,用“嘛,反正已经习惯了军队生活”的普通结论糊弄过去。

“原来如此”杜萨纽点点头。

“不过,掌管地上世界还是免了吧”甘乃希继续说道,“不可确定性因素太多了”

“正因为不可确定性因素太多,不是才更有乐趣吗?”

“我是工作中不带入个人兴趣主义者”

“感觉好像是在否定你自己的职业呢”杜萨纽转过脑袋,“现在的工作中不确定性因素不也很多吗?”

“军事上乍看之下好像是不确定性因素的东西,其实都在可预测的范围内”甘乃希否定道,“也就是说,那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不确定性因素”

“承蒙赐教”

“统治被如此孤立的世界,复杂度与军务根本无法比较。我就免了”

“我还以为你喜欢复杂的工作呢”杜萨纽表情很意外。

“这是偏见,我是个简单的人”

“简单的人并不一定希望作简单的事嘛”

“司令官殿下”副官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收到地上世界的通信请求,需要开通吗?”

“当然要”杜萨纽说道。“请将画面连接到我这里。然后,把安洛普叫来”

主画面上映出一位男性地上人的脸。

他是海德星系的主席,名字应该是洛克·林。

他看起来神情憔悴。考虑到目前的状况也就不足为奇了。

“您好,政府主席阁下”杜萨纽开口招呼道。“会议已经有结果了吗?”

“不,殿下”洛克苦笑着,“我们的体制并不适合迅速得出结论,毕竟从殖民以来,从末发生过如此紧急的事件”

在杜萨纽面无表情的假面之下这样想道——原来如此,真是无忧无虑啊。竟然向敌人明明白白地吐露实情。

政府主席看上去并没有撒谎。

“不过已经到最后期限了,我并不打算同意延长”杜萨纽宣布道。

“根据舰内标准时间,还剩二十一分二十七秒”杜萨纽故意大声说。

“我明白”洛克点了点头。“所以我有一项个人的提案”

“拜托您在二十分钟以内陈述”杜萨纽定下了时间限制。“超过这个时间,虽然非我所愿但不得不开始发动对你们的攻击”

“恩,我的提案无须多少时间”洛克说,“简单来说,想请您让我成为领主”

“能请再重复一遍吗?”杜萨纽首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接下来开始怀疑翻译机出了问题。

现在的会话是通过古代英语来沟通的。说得更详细点,杜萨纽说的阿布语通过旗舰的思考结果翻译成古代英语,马汀政府中的什么,或者说是某人再把这古代英语翻译成他们的语言。

这是相当迂回的方法,有足够造成误解的缝隙。

杜萨纽将翻译机切换为阿布语与马汀语的直译。这数日间,应该已经收集了对方相当规模的语言资料。

可结果还是一样,洛克想成为领主。

“为什么”试着问道,“我并不觉得你了解身为帝国诸侯的事务”

“我也不觉得,殿下。可是无论多么困难的事都必须坚持到底才有意义”

“对此我完全同意哟,阁下。虽然我很疑惑现在是不是那种时侯”杜萨纽直视着主画面上映出的男人的脸。

“您在怀疑我成了欲望的囚徒吗?”

“我对阁下的动机不感兴趣”杜萨纽坦言道,“我们感兴趣的,是接受这份提案会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或者是不接受时会产生什么不利”

“如果您愿意接受的话,我会将本星系所有防卫设施自动无效化”

“那就是好处吗?”

真可笑……杜萨纽在心中这样嘀咕。

海德星系完全没有机动战力。只有从地面发起攻击的兵器。当然对此已在轨道上空全力探查过。几乎没有威胁,这就是参谋们得出的结论。除非他们拥有能改变物理法则的东西,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您不接受的话,那时我们将拼尽一切抵抗到底,绝不投降”

就算是拼尽一切——杜萨纽心想——最多也就是弄伤某些大意军舰的船壳吧,同行工作舰应该可以很快修复。而要受到更大的损伤,恐怕我们这边得给予相当大的协助才行。

当然他没有做出那种协助的打算。

“也许您会付出很大的牺牲,阁下”杜萨纽指出。“保险起见,我先提醒您,所谓的诸侯也许并不是什么很好的立场哟。虽然我并不清楚地上世界的价值观,但也许你会悲叹,早知要站在千万白骨之上,真后悔不该当初之类的话。阁下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子孙,打算赌上多少人的生命?”

“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我们星系的地位”洛克说道。

“什么意思?”杜萨纽第一次对这场对话有了兴趣。

“我打算成为领主后立即辞任”

越来越无法理解了。

“想让位给贵公子或是小姐吗?”

“不”洛克摇了摇头。“是让位给选举中的当选者。我想您应该知道选举制度吧”

“当然,我很清楚哟”在主席话语中暗藏的侮蔑,杜萨纽礼貌地无视了。“可是,还真是跳跃性的思维呢。这样说来,那位领主岂不是还有任期了?”

“当然”洛克点头。“不那样的话,选举便没有任何意义”

“果然是风格奇特的提案”

“会被这样以为,我心中早有准备。可是,这样一来,我们星系便可保留名誉与民主主义制度加入贵国”

无论诸侯也好代官也罢,对于接受强加于人的统治者都怀有强烈抵抗心理。站在星系顶点的必须是民主选举产生的马汀人。如果能做到这点,既便这职位名称是封建性质的头衔也能接受吧。洛克细说着这样的宗旨。

“虽然很失礼,但阁下对于所谓的诸侯还是没有理解”杜萨纽说道。

“再怎么说诸侯也是作为帝国的一部分君临地上世界的统治者。没有接受地上领民尊敬的必要。也许应该说,在意领民是否欢迎自己者不能成为诸侯吧。我们对于阿布和地上人严格区别。领主必须是阿布。把那些数年后便要回归地上世界的人类,当作帝国的贵族来礼遇是必须拒绝且绝对办不到的事情。阁下现在所为等同于想要改变我们帝国的体制”

“那么我更不能将我们星系的命运委托给你们”洛克说,“作为身受市民所托之人,怎么能去接受无慈悲的支配者”

在杜萨纽旁边,听着这场交谈的安洛普皱起眉来。虽然现在他不过是个单纯的搭乘者,但在不久的将来,他预定将被任命为海德伯国的代官代理。并且接下来也许会直接成为初代海德伯国的代官吧。

从将这个情况复杂的邦国委任给他来看,便能证明他作为代官能力的出类拔萃。作为领主或是作为行官的评价,全取决于能否让邦国富裕起来。那的确是为了自己或者说是为了帝国,而绝不是为了领民。在这种意义上,被评价为无慈悲也无可厚非。可是,如果是贤明的领主,至少能让领民获得经济上的幸福。而在其他幸福方面,就算支配者介入其中,大抵也会以失败告终。

“这是荣誉的问题吗?”杜萨纽确认道。

“嘛……”洛克闭上了嘴,最后如此回答道,“您要那样理解也没错”

“那样的话,我明白了”将微小的困惑藏于心中。

为了荣誉而死无可厚非。杀死想要守护荣誉者是件不光彩的事。当然也不会因此而有所踌躇。帝国至今已经夺走了众多身怀荣誉者们的生命。

不过,杜萨纽还没有过那样的经历,也一生都不想有。如果对手拥有虽然不能对抗但至少象样些的武装势力的话姑且不论,但用如此规模的大舰队来彻底击溃现在的海德伯国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就如我已经说过的那样,领主也未必能说是地上世界的支配者”杜萨纽劝说道。“不过是联结群星的世界与阁下地上世界的桥梁”

“这我能理解”

“那么不就好吗?阁下的地上世界在不知平面宇宙的存在中,渡过了漫长的年月。我们并没有想将地上民众强行带入群星世界的习惯。这点敬请安心。只要今后你们同样无视星界,不就能守护荣誉了吗?”

“我并不这样想”洛克断言。

“荣誉的形式与我们不同也是理所当然的”杜萨纽说。“既然阁下这样说了,那应该不用怀疑。虽然我想尊重阁下以及地上人的荣誉,但如果期待过度的照顾,会令我为难”

“那么,您是想说我的提案没有值得考虑的价值吗?”

“不是,我至少会考虑一下哟。如能避开战争对我来说也是最好不过的”

“那么就请仔细考虑。在下达攻击命令前,如果能接受我的提案,我保证控制强硬派,井然有序地移交主权”

“好的,让我再考虑一下,阁下”杜萨纽说,“另外,请再给稍等片刻”

洛克带着怀疑的眼神,“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但您不会准备在我等待的这段时间内发动攻击吗?”

“绝对不会。以我们的荣誉向您保证”杜萨纽承诺。看了一眼端末腕环。“而且,现在已过了最后期限”


刚结束通信,安洛普就开口道。“您打算考虑些什么?”

“没听见刚才的通信吗?”杜萨纽回答,“当然是那位政府主席阁下否能叙任海德伯爵一事哟。啊啊,诚然我没有权力去决定叙任者,所以正确来说……”

“考虑是否向陛下推举,是这样吧”安洛普有些焦急地说。

“嘛,到了那一步,对于让你劳师动众地白跑一趟将深感歉意”

“那种事无所谓。我这样的优秀人材不会为就职而烦恼。虽然会失去在帝国中最先调查这个地上世界物产的机会。嘛~这种程度的乐趣我随处都可找到”

“你能有丰富多彩的兴趣真是太好了”杜萨纽松了口气。

“问题不在我这边。让地上人突然成为诸侯什么的,从没听说过。而且还是被选举结果左右的领主,这样真的好吗?我曾经与众多地上世界打过交道。因此对于选举这种制度所存在的问题,自认为很清楚”

“请不用准备讲解”因为似乎会成为漫长的演讲,所以杜萨纽制止了他。“虽然为了日后能有所用想洗耳恭听一下,但让主席阁下等侯过久,未免太过失礼。刚才我否定通过选举产生的领主这点,你应该也听到了吧。被选举制度所束缚的领主对于我们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如果继承帝位的是其他人,那么或许留下这种麻烦问题会很有趣。但不凑巧,未来坐上翡翠王座的将是本人”

“那么,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安洛普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态度问道。

“所以,我想是否能让他成为世袭海德伯爵家的首任领主”杜萨纽说。“让他成为普通的诸侯,也就是遵守帝国原则的贵族、呢”

作为领民出生,经过国民、士族的升迁,成为贵族的例子不胜枚举。甚至还有从帝国国民一步登天成为贵族者。可以说地上出生的贵族并不罕见。

就算再加上一个,也不会干扰到杜萨纽将来的统治吧。

“可是,那样的话,主席阁下的提案不就失去了意义吗?”甘乃希话一出口,便涨红了脸。“失礼了。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

“没有那回事,无比感谢你的意见”杜萨纽说,“主席阁下提案的意义,那并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如果他判断为没有意义的话,虽然非我所愿也只好动用武力了”

“真是意外呢”甘乃希说道。

“指什么?”

“我以为皇族之人都喜好战斗”

“请好好纠正对我的偏见”杜萨纽一幅受够了的表情。“而且在这里发生的根本不是战斗,姑且可以算是战争。像这样集合大舰队向敌人施压也是战争的一种,或者轻易地摧毁对手的设施也可以算是战争。可是,绝对不配冠以战斗之名。战斗是更单纯之物,只要用尽全力一战既可。而战争则必需适当地控制力度”

“原来如此”甘乃希带着理解的表情点头道,“也就是说,您不擅于控制力度吗?”

“虽然我不喜欢”杜萨纽坦言道,“但是否擅长却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据我所观察,您似乎并不怎么擅长”安洛普露骨地评价道,“您太过于放纵敌人了。把毫无功绩的地上人突然变成诸侯,这种让步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我们战败的可能性不是几乎没有吗?”

“是的”甘乃希回答道。“从战力差距来看,只要有一艘突击舰受到损伤,我也会因无地自容而辞去军务吧”

“真羡慕你,我可连那样的权力也没有”杜萨纽说。

“那种事先放一边”安洛普说,“我不明白让连领民都不是的人获得诸侯的身份会有什么意义。要说是推举,那也可以,因为殿下拥有这样的权力,而我连阻止之力也没有。这的确是令人惊愕的事实。可是,我会上奏陛下要求拒绝这件叙爵之事”

“届时请务必通知我”甘乃希拜托道,“虽然只有微薄之力,也想助言几句”

“总之”一边感受着在自己的舰桥中却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的荒唐感,杜萨纽一边说道,“战败的担忧确没有。但是,站在这场战争的角度来看,使用武力便是败北”

安洛普皱眉道,“您是想说,对于得寸进尺的要求作让步就不是败北了吗?”

“除去那些关于选举的细节,也并非是什么得寸进尺的要求哟。比主席阁下更清楚这个地上世界的人物,据我所知帝国中并不存在”

“可是,他并不清楚帝国的事”

“所以,你来辅佐他怎么样?”杜萨纽窥视了一眼安洛普的蓝色瞳孔。

“您说什么?”他看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家宰这个名字还不错吧。自然也会让你的部下们作为家臣进入伯爵家。那样一来,你便能随意调查地上世界的物产,帝国这边也可以安心。当然了,不会强行要求你的,不过这是最好的对策了吧”

“对谁来说是最好的?”

“当然是对帝国来说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嗯”安洛普抱着手臂,“主君在一光年以内的状况已经久违了”

“不应忘记自己的初衷哟,安洛普”

“嘛~~我这边是没有什么异议。不过……”他的眼中充满怀疑。

“感觉您好像是在让我远离向陛下上奏的机会”

“你想太多了哟”实际上杜萨纽并不担心上奏的事。“那么你会接受吗”

“明白了,殿下”安洛普点头道。“但您能同意给予我及部下以足够护卫的要求吗?”

“当然可以,你的安全必须考虑周全”杜萨纽松了口气,“托你们的福,我的想法才能理顺”

条件有三个。

第一,
海德伯爵的爵位不是由选举而是由世袭继承。
第二,
接受杜萨纽指定的人材作为海德伯爵家的家臣。
第三,
海德伯爵侯补者必须立即乘上<冈比路修>,随后前往帝都。

如果拒绝其中任何一个条件,谈判就破裂。虽然脸上无光,但也必须下达攻击命令。

“那么,再次打开通信”甘乃希催促道。

“请稍等”

“还有什么事?”安洛普说,“先说一句,如果您准备撤回刚才的话,我是举双手赞同的”

“并非如此,你知道握手这种风俗吗?”杜萨纽问。

“当然了”安洛普挺胸抬头道,“我可以充满自信地说,殿下,关于地上世界的风俗,我知道的更为详细”

“这个世界也有这样的习惯吗?”

“不知道”安洛普抬头挺胸地迅速回答道,“因为我与这里暂时还没有牵连”

“握手一事怎么了?”甘乃希问。

“不”杜萨纽微笑起来。

虽然阿布没有握手的习惯,但在众多的地上世界中却是惯例。与初次见面的人类肌肤相接并不是什么心情愉快的事,这是与地上人相称的、远离优雅的习惯。杜萨纽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被要求握手的话——杜萨纽沉思道——在礼仪上还是该应付一下吧。毕竟仅带少数随丛就敢登上阿布的军舰,其勇气有表示敬意的价值。

“没事了”杜萨纽说完,命令道。“发出与地面通信的要求,邀请主席阁下”


译者语:

恐怕杜萨纽不会想到,当年自己这个多少带点恶作剧倾向的决定,会在数年后拯救了一位帝国公主,并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这位公主的人生轨迹。

而洛克恐怕也不会想到,在他被处以绞刑的多年后,他当年为了保护马汀的主权与自由而提出的这个提案,会以另一种方式得以开花结果,并为马汀政府带来在帝国统治领地中最高的自主权力和地位。

当然了,他们两个当事人都想不到,这个在当时看来有点大胆但却并不怎么重大的提案,会间接造成哈尼亚联邦加入帝国,并在之后对整个宇宙的战局产生重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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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嫉妒

保拉修伯国戴路库特的传统竞技明球最考验的是忍耐力。毕竟比起运动,等待的时间要远远多得多。

可是,就算如此。那也是一种运动竞技,比赛之后自然会大汗淋漓。

·津特——出生时曾称为津特·林,虽然现在还有另一个真正的名字,但目前只使用这个名字——正在洗比赛后的冲水澡。虽然清洁身体还有更轻松的手段。但戴路库特的人们更偏爱这种古典的方法。津特也同样喜欢。他很喜欢那种紧贴身体的汗水被热水一起带走的快感。

“嘿,林·津特”混杂在热水冲洗声中,响起一个声音。

透过水蒸气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在那里的是马赢·塔古利斯。

塔古利斯虽然是同一个明球队的同伴,但没有交流的记忆。而且时而他会用带有敌意的眼神看待自己。再者他现在打招呼的语调也感觉不到含有友好的成分。

“你,为什么想成为阿布?”

“我才不想成为呢”津特坦诚地回答。首先,直到目前为止,他都从未动过想要成为阿布的念头。其次,津特已经是阿布了,而且还是个贵族,所以并不存在成不成为的问题。

“撒谎”塔古利斯断言。“那为什么要去阿布的学校?”

“家长的命令”

“对家长惟命是从吗?真是个可怜的家伙”塔古利斯冷笑起来。

“这是不得已的事”津特反驳道,“我来这个行星时,还只有十岁”

“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吧?”

“那又怎么样?”

“是可以自立的年龄了哟”

“那你呢?”虽然没什么交往并不清楚,也不好说塔古利斯有没有自立生活。但他应该与这支西布皮克·明球队的几乎所有队员一样,都是戴路库特传统大家庭中的一员。

“别管我的事,现在说的是你”他独断道,“家长也真是蠢材。让孩子成为阿布又有什么好处?大概是觉得成为阿布就会过上好日子吧。阿布人会照顾家长?真是想都没法想的事”

对于津特来说戴路库特是第二故乡。不,就算说得更重要也不为过。在这块地上世界中,他渡过了名为思春期的人生重要时期。在塔古利斯所说的‘阿布学校’也就是阿布语言文化学院中,学生除了津特以外都是戴路库特人。虽然教师中也有其他邦国的出身者,但数量极为稀少。在十岁就来到这个行星后,他是浸泡在戴路库特文化中长大的。恐怕除了骨髓中心部分还残留着马汀的颜色外,其他部分已经与戴路库特人别无二致了吧。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土生土长戴路库特人的思考方法还是有不习惯的地方。就比如塔古利斯话中隐藏的含义,养育孩子是为了防老。虽然老年福利制度并非不发达,而且各种意义上戴路库特都要比并不富裕的马汀社会强一些。然而,戴路库特人似乎对照顾自己的不是家人而是政府一事引以为耻。

并且如果明明有子孙却要进入公共养老院是最为人忌讳的。如果真是样还不如没有暮年的生活,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也相当多。

“我的父亲,大概不想被自己的孩子照顾吧”津特说。

“所以说我不喜欢外来者”塔古利斯夸张地叹气道,“为什么能说出那样的胡话哟?”

“你们在闹什么哟?”库·德林凑了过来。

“没闹什么”塔古利斯说,“只是提些问题”

“可是感觉很阴险呀,马赢•塔古利斯”

“你想怎么看随你的便,库•德林。也难怪你会误解,都怪这个外来者,连正常的答话方式都不知道”

津特已经习惯了戴路库特式的会话。当初刚刚到来这时,曾经不安地觉得,为什么大家都要冲我发怒啊?现在已经明白这其实是普通的说话方式。不过,塔古利斯话中却带着险恶的用心。

“有话直说吧,马赢•塔古利斯”津特说,“你讨厌外来者吧?不必藏着掖着”

“老实说,我也不太明白”塔古利斯讪笑道,“不管怎么说我认识的外来者就只有你一个。所以分不出是讨厌外来者呢,还是看你不顺眼。也许其他的外来者是些不错的家伙呢”

“别撒谎了”德林插嘴道,“你讨厌的是那些阿布学校的学生吧”

“一回事,我认识的阿布学校的学生也只有这家伙了”

“喂,马赢•塔古利斯。想骗我的话,就先动动脑子吧。我还没有天真到会轻信你那迟钝脑袋中拉出来的谎言”

“这话可不能当成耳旁风呢”

“喂喂,要被当成耳旁风我还怎么混?听好了,在我脑中一角,有个用于存放类似回忆目录的地方。翻开那里的话,就会发现在这个新人加入之前,你就把阿布学校的那些家伙当成敌人了。你可别说自己没干过敲诈勒索之类的事哟”

“我没说!因为那事你也有份,我就是说谎也没用”

“哦哦,那事我可记得清清楚楚哟”

“你也是同罪”

“你这脑袋被虫蛀过蠢材。谁说不能从那些人身上弄钱的?我说的问题是你刚才说谎的事!”

“真意外,你还真袒护这家伙呢”塔古利斯提高了嗓门。

“虽然你以前也会做些蠢事,但我就当你是还会尿床的小鬼,不与你斤斤计较。但现在还把智商不足归咎于自己的年纪可就说不过去了。马赢•塔古利斯,这件事的问题在于你向我说谎了。就算再怎么狡辩,就算林•津特是我心中的恋人也好一生的仇敌也罢,你用自己好像圆圆蛆虫般伸出的舌头来误导我这个事实都没有任何改变”

“好吧”塔古利斯承认道,“我承认对那些在阿布学校上学的家伙不爽。所以讨厌林•津特。那样总行了吧?”

“你看吧,这下事情不就像猪鼻子那样清楚畅通了吗?”

“那么,你别再插嘴了,库•德林”

“这是不可能的。你和这家伙都是队里的同伴。虽然大白天就亲亲热热很让人为难,但要在比赛场上打架的话,就更让人为难了。不是常说明球是团结的竞技吗?我可不想输哟”

“那么就把这家伙从队里赶出去”

“我又不是队长怎么做得到那种事?而且,西布皮克·明球队不会把队员除名。直到二十岁为止,如果不是以自己的意愿离开的话,就一直是队员。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听见了吗?”塔古利斯说,“缺了你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次库•德林没有说话,他用寻问的眼神看着津特。

无论在哪里都一样啊——津特心中叹息道。不说塔古利斯,就连在德林眼中也只能看到一个‘在阿布学校上学的家伙’。并且不凑巧的是,就算在阿布语言文化学校中津特也有被孤立的倾向。外来者的身份没有任何改变,而且在学校中隐藏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的,对于那些以成为帝国国民为目标而努力学习的集团来说,与一个不要说是国民,就连士族也直接跳过一步蹬天的人和睦相处无疑相当困难。

其实我是帝国贵族。要是在这里向他们明说的话,他们两个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津特想道。

“为什么要敌视阿布语言文化学校的学生?”津特问。

“那你又为什么要加入街道的明球队?”塔古利斯反问。“阿布学校中明球部至少还是有的吧?你不会是想说学校的明球部水平太低之类的吧?凭你的技术就算在我们队中也得不到固定位置”

“先回答我的提问如何?你这骨头”

“什么?”塔古利斯不知所措道,“什么意思?骨头?谁不都有头骨吗?”

“是我家乡的说法”津特回答。

“虽然不知道意思,但觉得你是在耻辱我”

“的确像是骨头的反应呢”

“你找想碴吗?”塔古利斯耸起肩膀。

“等等”德林笑着说,“我很中意骨头这个词”

“那是什么啊?”

“好好想想。如果你的脑袋里还有除了骨头以外的东西,就应该能明白吧”

“现在明白了”塔古利斯好像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确实是个有趣的词,以后我也会试着用用的。先别管那个了,你刚才是在耍我吧?”

“你不也是在耍我吗?”津特指出。“被耍了还能在这里发笑的才是真正的骨头”

塔古利斯嗤之以鼻。

“而且,我不打算离开。如果讨厌与我一起练习的话,那你大可离开这里,这并没什么问题”

老实说,其实津特对于西布皮克·明球队并没有什么执着。在学校因贵族身份而被排除在外,在这里也因是阿布语言文化学校的学生而被区别对待。虽然理由不同但在被特别关照这点上是一样的。那样的话,老老实实地专心于学院生活也许更能节省时间。

但是,讨厌以这种好像被塔古利斯赶走般的方式来放弃。

“哼,以为是个少爷,没想到口齿很伶俐嘛”塔古利斯说,“一个外来的,只有名字带点戴路库特人的味道。好吧,就让我来告诉你关于阿布的真相。那样一来,你就能理解我讨厌你们这些家伙的理由了”

津特感到一阵错愕。虽然不知道普通戴路库特人接受怎样的教育,但关于阿布的话,津特应该要比他们远远知道得更清楚。

“就请他指点一下吧,林•津特”德林插口道,“这家伙所说的阿布的真相很有趣哟”

“怎样有趣?”津特问。

“敬请期待观赏吧”

“观赏?不是听讲吗?”

德林暖昧地笑着却没回答。

“阿布的真相吗?” 西布皮克·明球队最小的队员米路·底斯忒鲁也插入话题中。“又进新货了?马赢•塔古利斯”

“恩”塔古利斯点头道,“这次的相当厉害哟”

“那我也要看”

“哦,那么我也得必须参加了”德林说。

其他知道阿布真相内容的同伴们也聚集过来,都表示希望参加。

津特有些在意同伴们的表情。

“明白了,大家都来我家吧”塔古利斯总结道。


虽然戴路库特人喜欢横躺在长椅上,但现在显不可能凑集如此众多的长椅。

大家只好曲腿抱膝,盘脚坐在地板上。

“林•津特,过来。给你个特等席”塔古利斯用依然严厉的视线,邀请津特去最前列。

因为不好拒绝难得的好意,津特走向前去。

眼前只有一片广阔的墙壁。

“开场了”塔古利斯宣言道,开始操作手中的控制器。

画面变得明亮起来。

乍看之下似乎是纪录片般的表演,不过背景制作很差,可以看出是低投入拼凑出的科幻影片。

画面中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们东窜西跑,从他们的台词中来推测,背景设定为巨大星际飞船的内部,津特在其中发现数处戴路库特的建筑特征。

“这是什么?”津特向坐在身旁的德林寻问道。

“当然是阿布的真相哟”他的目光寸步不离画面。

“闭嘴仔细看,林•津特”塔古利斯指责道。

出现了一个女性,在有如男性意淫产物的肉体之上,穿着件好像用皮革制作的黑色衣服。

阿布的公主出来了,某个登场角色嘀咕道。

这么说起来,那个女性的头发确实是蓝色的,头上还戴着怎么看都像是头环的饰品。可是,据津特所知,阿布应该并不喜欢暴露肌肤。绝不可能像那个登场人物般露出肚子和大腿部分。而且那女人单手拿着的东西是什么呀?好像是马鞭。不过从未听说过身为星际种族的阿布会骑马之类的传闻。

男人们并排跪倒,迎接女性阿布——总之,设定上似乎如此的登场人物。

“你打的是什么算盘,马赢•塔古利斯”底斯忒鲁责怪道,“这个已经看过了哟,不是说出新的了吗?”

“等会儿”塔古利斯说,“别忘了,今天最重要的是把阿布的真相告诉林•津特”

“不过啊,这个很无聊的哟,还不如看那个吧,就是那个地上人一起惩罚阿布女……”

“你是给过你拷贝吗?”

“被老妈找到后,丢掉了哟,说什么你这小鬼要看这东西还早得很”

响起低低的嘲笑声。

“笑什么笑!”底斯忒鲁厥起嘴。

“我会再复制给你的,现在给我老实点”塔古利斯安抚道。

就在底斯忒鲁抱怨的时候,故事继续进展着。

女性阿布命令男人们抬起头,边挥舞着鞭子,边拳打脚踢,用严厉的视线一个个巡视着众人。随后选出了几个男人,有人不由地发出‘呜哇’的低鸣,这次轮到津特哑然失笑了。

女性阿布命令被挑选出的男人们都脱掉裤子露出下半身。

“真是没劲透了”底斯忒鲁又开始防碍播放了,“看一群男人露屁股有什么好玩的哟?”

“别啰嗦”塔古利斯狠瞪着不满分子,让对方闭嘴。

叱喝声的后半与女性阿布的台词重合了——都在干什么呢?还不快快勃起!

“这到底是什么呀?”津特一头雾水。

“给我闭嘴,林•津特。这是为了点醒你”塔古利斯说。

津特不得已只好装作认真观看的样子。

镜头是从背后拍摄的,虽然看不到,但那些男人似乎是在努力让自己勃起,真是副凄惨的景象。

不久女性阿布的嘴唇动了动——今晚的对象就定你了。

女性阿布脱去本就不多的衣服,变成只戴皮手套、穿皮靴的样子。

津特感到背后的同伴们都探出了身子。

然后女性阿布朝着平躺在冰冷地面的男性股间一屁股坐下,摆出了好像骑马的姿势……被立体声再现的,神魂颠倒的娇喘声充满了房间,少年们的热量让温度骤然上升。

完事了后,女性阿布咂咂嘴向男人骂道,真没用。随即不知从哪里取出把枪,一枪毙了对方。丰满的乳房上滚动着汗珠,睥睨着一旁垂手侍立的男人们,带着傲慢的口吻说道——还末满足啊,你们一起来吧……

在无尽乱交的最后,女性阿布全身遍布白色混浊液体,影片也终于告一段落。

“明白了?”塔古利斯说。

“那个,什么?”津特迷惑不解。

“阿布的真相哟!就算拼命学习成了国民,最后也会轮为那种用途”

“可是,那个怎么看也是戴路库特制作的虚构影片呢”

“确实不是实录”塔古利斯承认道,“不过,却是根据真实剧情改编的影片”

你当真相信这种妄想剧情吗,虽然想这样问,但津特还是把这种危险的话语吞进了肚子。对方的眼神是认真的。虽然并不怕惹塔古利斯不高兴,但再怎么说这里毕竟是他家,至少应该表示些敬意吧。

“也许会有那样的事吧”津特暧昧地同意。

“也许会有那样的事?”似乎嫌敬意不足,塔古利斯愤概道,“难得我这么热心地点醒你,你这骨头笨蛋,脸皮下的都是骨头,塞在脸上的是玻璃球。你明不明白,放这片子对我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事”

“对不起,不明白”津特怯生生地问道,“有什么危险?”

“你这混蛋,在装傻吗?如果你告密的话,警察就会扑过来了啊。毕竟这可是阿布和政府极力隐藏的真相。证据就是这种影片禁止在思考结晶网上流传。为了搞到这片子可真费了不少功夫。

“会触犯性表现规定法案吗?”津特谨慎地指出。

“表面看起是那样,但那是骗人的”

真是不合逻辑的话。对于阿布的诽谤中伤——也许其中有部分说到了真相——在戴路库特泛滥。对此戴路库特政府似乎并末留意。另一方面,却严格控制以性为题材的作品,特别热心地督查作品中是否有阿布的登场。

“为了彻底点醒新人,再让他看点其他东西吧”德林提议,“可能的话,最好是新作呢”

“哼,好吧。都等着,我去拿”

“什么嘛,没准备好吗?”

“别说蠢话,那可是危险品。得好好藏起来”

塔古利斯刚走出去,德林就用胳膊肘儿捅了捅津特的肚子。“先别管那美妙影片是不是政府和阿布的重大机密,那家伙其实是在妒嫉你”

津特转过头道,“我不那样想”

“那是因为你是第一次参加这个鉴定会,多参加几次就会懂了。那家伙喜欢的其实是所有男性地上人被女性阿布侵犯的场面,嘛~~虽然我也喜欢双方都快乐”

“也就是说,马赢•塔古利斯想成为国民,被女性阿布当成是奴隶般来对待?”津特目瞪口呆。

“就是这么回事,我们都看出来了,唯一还蒙在鼓里只有他本人。毕竟那家伙可是个骨头呢”德林的表情陡然变得认真起来。“不过,别对他说,谁都会有自己没留意的缺点,却被他人揭穿的经历。装作不知道才比较有礼貌。当然了,我大概也有那样的缺点吧,不过在我注意前都不要提醒我哟”

“我也有吗?”津特微笑道。

“怎么说好呢,我可是个很有貌的男人啊”

塔古利斯回来了,骄傲地举起一枚似乎内含新作的记忆片。西布皮克·明球队的所有成员热烈鼓掌欢迎他。

边拍着手,津特边想自己是不是稍微有点被大家认同了?


译者语:
从这章中可以得知,当年津特为公主选衣服时没选长裤却选了裙子是有预谋的,那小子明知阿布利阿鲁不喜欢暴露肌肤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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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到任

“真意外,没想到挺适合你的嘛,监督”

“别开玩笑了,巴贝留亚”时隔半年重逢的部下说出的话,让山姆森·保路玖·特鲁刹·堤留斯不禁罢了罢手。“我可没什么变化哟”

这里是莱斯布建船厂的聊天区,等待着搭乘新舰的军士们在这里边进餐边谈笑风生。

堤留斯坐在巴贝留亚对面,弯腰察看着菜单。

“一点也没错”巴贝留亚说,“不过,我总觉得那才是最适合对你说的台词”

“那种话,自己留着为某人买衣服时用吧。不过,到时可不能说真意外之类的词哟”

堤留斯略微有些失望。菜单里没有故乡的特产,他喜欢的爱迪洛依茶。

结果,只好叫了咖啡。

“又不是限制使用次数的话” 巴贝留亚反驳道。

“嘛~~”眺望着从远处桌上送来的咖啡,堤留斯点了点头,“不过,总觉得这身军衣好像是你们出钱给我买的一样呢”

“太客气了啦”巴贝留亚不好意思了。

“不,我指的是造成这恶果的原因,也有你们的一份”堤留斯斥责道。

“那个~~~难不成是后悔了?”

“啊,有点吧”

从从士进升为翔士本来很麻烦。能力自不必多说,而最为重要的是坚定的意志。

从士与翔士完全不同。从士是帝国国民,翔士则是被称为士族的准贵族。与发色无关,当成为士族后就会被视为阿布。随后子孙都会成为青发碧眸的星际种族。

没有子子孙孙担负帝国义务者,自然不会被视为阿布来对待吧。

因此,就算成为从士最高层的最先任从士长,堤留斯也完全心安理得。

在他的未来计划中,并不包含养育碧发的孩子。虽然真空空间的生活过得也挺滋润。但却怎么也无法摆脱‘自己是外来者’的感觉。自己的家不在故乡以外的任何地方,这种感觉在人工环境的生活中越发强烈。

所以打算在结束军队生涯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回归故里。回到那个虽然阿布用其他名字称呼,但居住在那里的人们称之为米德布拉特的大地。

那座时而在梦境中出现的库联蒙山,好像从出生到走向宇宙的每一天都在远远仰望着它。

打算在那座山的山脚,买下一个园艺农场。米德布拉特的独有蔬菜数不胜数,总数绝对占到人类社会所有种植品种的半数!德布拉特人毫无根据地对此深信不疑。虽然不会想一网打尽全部种上,但至少想尽可能地多种些不同品种的蔬菜。

还有结婚的事也不能忘了。与阿布不同,德布拉特人一般选择在故乡结婚。找个最适合德布拉特大地的女性来场恋爱吧!

当然了,也不是至今从未经历过恋爱。在女性从士间也有关系亲密者。还曾和数人认真地考虑过将来。可是不知为何,只要是听过堤留斯未来计划的人都转职离开了他,转职和分手其实意义相同。而因同样原因离去的恋人未满者就更多了。

~~没关系,反正来宇宙又不是为了谈恋爱,只是想看看在地上无法企及的风景罢了。

星界军会给退役的从士发放抚恤金。作为最先任从士长干个五年时间的话,本应足以买下个小型园艺农场的奖金。

然而就在扳着手指数着那天到来之际,战争开始了。

开战后立即参加了实战。或者应该说,在注意到这点时已经加入了战斗。当时根本无从选择。原以为是日常轻松的巡逻航行,结果目的地却是战场。那次是付出巨大伤亡的伊利修门冲会战。

勉强留下条老命,在乘舰返航时,堤留斯思考着将来的事。

虽然并非被强制命令必须继续服役,但也不好马上选择退役。不管怎么说,帝国毕竟是为了这种时刻才培养堤留斯的。德布拉特人的性格一向被评价为重情厚义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真是疏忽了。

回到帝都的堤留斯等待着去军匠修技馆进修的命令。根据预测陆续上线突击舰和护卫舰的监督数量将显不足。

直到那时帝国也并未禁止自己退役。虽然必须放弃抚恤金,但想回故乡也不是办不到。星界军不会强留想走之人,因为他们觉得没有比毫无干劲的士兵更难应付的东西了。

堤留斯非常烦恼。

如果真能升为翔士,待遇和抚恤金当然会增加。如果运气好拣了条命,大概能买个比预想中更大的园艺农场吧。

相较与此,如果两手空空回到故乡,就得从头干起。虽然自己的年纪并非不适合创业。而且即使没有抚恤金,自己多少还有点积蓄。虽然用来买农场远远不够,但用来作为找到新工作前的生活费是足够了。

可是,烦恼的原因并不单单是由于经济因素。

还有个更大的理由。

那就是一贯性的问题。

堤留斯的故乡既不是被帝国征服也不是被殖民。而自己选择了加入帝国。这对于米德布拉特人来说并非耻辱,或者应该说是骄傲才对。

所以作为一个在米德布拉特出生的人,他觉得从道义上来说自己应该保护帝国。

不过,作为阿布而战的话意义就不同了,那样会让他感觉好像是在背叛故乡。

让烦恼不已的堤留斯下决心的人就是巴贝留亚。

“有什么差别吗?”巴贝留亚说。“最先任从士长,你已经是帝国国民了哟”

“帝国国民与阿布的分量不同”堤留斯反驳,“国民是暂时的。赚够够了的话,就回地上去吧!帝国大概是这样想的哟。可是士族就不同了,打个比方:就好像是临时工与正式员工之间的区别,这是会不会被视为大家庭一员的问题”

“不过是程度问题吧。请把帝国的期待先放一边。身份什么的只是衣服般的东西。冷了就穿,热了就脱。就好像把帝国国民的外套换成士族的外套。虽然我的名字巴贝留亚带点阿布风格,但那只是一时之举,当初我误以为加入星界军就必须取个这样的名字。我心中的自己依然是安东·巴布罗比其·夫赛诺夫。最先任从士长只要在心中牢记自己是谁不就行了吗?我不会去操心帝国的安危,国民也好,士族也罢,那个,叫什么来着的?你的故乡?”

“我那美丽动人的米德布拉特吗?”

“对对,你身为那个米德什么地方人的身份并没有改变吧?你想回去,帝国是不会强留下你的”

“话是那样说没错……”塔古利斯思考着。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在你手下工作。如果成了哪里的监督,就请招呼我一声吧”

最后,堤留斯选择了留下。所以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叫来了巴贝留亚。

获得了阿布的身份,不得不改变了名字。但作为反抗只把名字作了最小层度的变更。

与巴贝留亚不着边际地谈了会儿,堤留斯了站起来。“时间差不多到了”

“对了,刚才忘问了,招集了多少人?”

“你指以前的老友?只有你一个哟”

“啥?”巴贝留亚叹息道,“监督还真是没人望呢”

“这可不对哟,巴贝留亚,多余闲散人员只有你一个”

“什么叫多余闲散人员啊!”巴贝留亚表情很意外,“我在之前的舰上可是深受信赖”

“是嘛~~”堤留斯殷勤地致谢道。“对于能回应我无礼的要求,深表谢意”

“不必客气”巴贝留亚宽容地回答。

“而且……”堤留斯好像喃喃自语般又加了一句,“还有几个阵亡了 ”

“啊啊,是呢”巴贝留亚表情尴尬,“本来能成为监督左膀右臂的人不是我,而是玖斯维克呢”

“没有那样的事。玖斯维克要是还活着,大概会和我同一个军阶吧”

“也是呢”

“这里你该否定才对吧”

在聊天区前搭上移动坛。

边说着玖斯维克的回忆,两人边向目的地飘去。那里是建舰厂数千个宿舍之一,堤留斯的新部下们应该正在那里集合。

目前还末决定他们配属的军舰,说得更清楚点,就是还末决定配属哪艘柯布级突击舰。

所谓的宿舍其实是模仿训练用的柯布级突击舰模型,他们在这里进行生活和训练。当然了,新丁都经过基础训练,不需要花很多时间。更何况还有熟练的从士和经历实战者。说到底,不过是在进入真空空间前,做些熟悉自己所配属军舰的训练。

虽然预定是十天,但堤留斯总觉得太长了点。大概随着战争激化,这段时间也会随之骤减吧。至少现在好好享受一下悠闲的训练吧。

在训练结束前,会得知所要搭乘的舰船名字,并有一段短暂的休假吧。到时,除了巴贝留亚外再找几个部下一起去大玩一场。堤留斯这样想道。

在训练甲板上并排着数十艘突击舰模型。其中的一艘第二零零四号模型目前就是堤留斯他们的生活场所。

从士们整齐地列队在前。

下了移动坛,带着巴贝留亚走向队伍的堤留斯突然感到有些不快。某人正站在他本该站立的位置,而且对方还相当年青。

走近了后,年青人带着笑容向他敬礼。

塔古利斯一边答礼,一边观察对方。

阶级章与堤留斯一样同为列翼翔士。不过颜色不是军匠科的绿色,而是主计科的白色。

从年龄上来看,应该是刚从主计修技馆刚毕业。地上人直接进入修技馆非常罕见。他父母大概是阿布身份吧。(C注:这里的阿布身份应该是指士族身份)

换言之,就是被选中的人。虽然现在是同阶,但很快就会把从底层爬上来的堤留斯甩在身后青云直上吧。

从士们大多是军匠科。搭乘上船负责调整机械,对受伤者进行应急包扎。他们是军舰存在不可欠缺的职业。而塔乘的主计科从士的仅仅只有财务担当和卫生担当两人,虽然比起军匠科来说是少数派,但在肩负重任这点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里也有两位主计科从士。有主计科从士搭乘的话,他们的直属上司书记官出现也在情理之中。但听说这次训练应该只针对军匠科才对。

“请问是监督吗?”对方似乎也不知道堤留斯的名字,所以改用职位来称呼。

“应该是吧”堤留斯表情困惑,“那个~~你是一起编入我们这组的书记?”

“是的”年青点头道,“我是林主计列翼翔士”

“我是山姆森军匠列翼翔士。说起来,你有握手的习惯吗?”

“那是我故乡的礼节”林伸出手。

“那就放心了”堤留斯握住对方的手,“请多指教,林列翼翔士”

“也请您多多指教”林说道。

“话说我有个问题”

“什么事?”

“我没听说过主计科也会参加这次的训练,本以为得再过一阵才能和你碰面”

“恩,这是我主动请缨的。因为是第一次负责指挥,大概会给您添麻烦吧。请多多指教”

“事先没有收到联系呢”堤留斯呻吟道。

“是那样吗?”林似乎表情惊讶,他眨巴着眼睛。“我这里的确是没收到监督的名字。联络网似乎不太正常呢”

“似乎是那回事了”堤留斯表示同意。“不过,你没弄错训练场所吧”

“没错”林点头道。

如此断言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可是,林列翼翔士,你似乎和我是同级呢”

“是的呢”

“那就有指挥权的问题了”

“那没什么问题”林说道,“我被命令直至训练结束都配属在监督之下。因为这次毕竟是军匠科的训练,基本上主计科是独立对应的,但在必要的时候,请给我下达命令”

“好,我会那样做的”

堤留斯松了口气。

他并不是没见过地上人出身的翔士,至今好歹也见过几个。也许是偶然,那些人每个都异常盛气凌人。这大概是因为生活在纯粹阿布人之中所致吧。堤留斯虽然打算成为他们的反面教材,坦诚自由地行动。但现在还没什么自信,老实说,刚刚还在疑心,这样的谈话是否肩膀太用力了?

可这个年青人明明没有什么人生阅历却能简单作到这点。

在感到佩服的同时,也觉得有些讨厌自己。

温和地结束了与林的初次对话,堤留斯感到场上透出奇怪的紧张感。

不过,无法寻问理由,总之先完成新官上任的开场白,然后介绍今后的预定工作,接着立即开始配置任务。

其间,这个叫林的年青人没有抱怨过一句,默默站在堤留斯的身旁。

“那么,主计科也跟随配置”林招呼道,给仅仅两人的部下下达指示后,自己也行动起来。

堤留斯本想阻止他。虽然是独立对应,但既然处于自己的指挥之下,至少需要和自己商量一下。

不过,马上放弃了这想法。

今天只是进行熟悉最新锐柯布级突击舰的装备和配置。正式的训练要从明天才开始。

“监督”巴贝留亚压低嗓门,“那个小子,是贵族大人哟。听说还是诸侯。有个贵族式的长名,好像是叫林·修努=洛克·海德伯爵·津特”

堤留斯哑口无言,许久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那真是稀罕”


“抛弃第四装甲板!”堤留斯对着控制台吼道,“最紧急情况。巴贝留亚班,马上去”

“没法自动操作吗?”巴贝留亚从画面另一边问道。

“就因为没法操作,所以才让你去”

“明白了。喂,这里的作业先停止……”这时端末腕环好像突然中断,声音消失了。

堤留斯输入一行数字。

“沙布德鲁,你在哪里?”确认是对方后,问道。

本来监督用的控制台拥有可以一目了然地获取部下位置的功能。但现在这项功能被禁止使用。所以便只能直接与对方的端末腕环进行通信。

“在七号通道的大门前”沙布德鲁说。

“在那里磨蹭什么呢?”

“可这里的门打不开呀” 沙布德鲁解释道,“好像是因为操作失误被关上了,现在正在修理。很快……”

接着通话突然中断,随之响起一个机械通知声。

“死亡,死亡”

“哪个挂了?”堤留斯怒吼。

“沙布德鲁一等从士,威诺克三等从士,百利兹三等从士,共三名”思考结晶回答。

“什么死因?”

“秘密情报”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五号通道,急速减压中”林主计列翼翔士说,“封锁!”

堤留斯这才恍然大悟。五号通道直到刚才为止还是沙布德鲁的他们所在位置。简单来说,七号通道早已是真空地带,而沙布德鲁则想把通向那里的门给撬开。

说起来沙布德鲁没穿减压服。

“七号通道是真空地带?”塔古利斯向书记确认。

“是的,十二分钟前已关闭”林回答。

看来是自己听漏了。

“这里是巴贝留亚”突然跳入一条通信,“无法进入五号通道,请给指示”

“幸好你来找我确认”堤留斯由衷地感慨道,“尽可能短地迂回吧”

“怎么做?”

“自己找路,你的端末腕环里不是有舰内地图吗?”

“找过了,但没有路哟”

“那么,就去舰外”

“知道了”

“还有别忘了减压服”

“可是,外面……”

“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还是穿上。听好了,想想实战时会怎么样?防备真空辐射可是军规上明文规定的”

“了解”

堤留斯开通了全员的端末腕环,彻底贯彻减压服的着装。

“监督”名叫法贡的从士报告道,“主引擎撑不住了,请把推进力至少减小到五成”

“我手里没有那种权限,你想些办法吧”

“可是,这样就连修理也无法办到”

“能先修理其他部分吗?”

“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呀”

“是吗?总之想些法子吧。舰长可不会听我的”

本来这时应该向舰长进言,可不凑巧舰长席正空空如也。

实际担任舰长责任的,是镇守在模型船内的思考结晶。

这个思考结晶会制造出各种事故。当然是为了训练而事先设计的故事。就连堤留斯事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问题。因为这也是他的训练。

概括起来说,思考结晶不仅担任舰长一职,还担任敌人的角色。

不,如此无能的舰长已经等同于敌人了。而且显而易见是个麻烦的敌人。军舰明明已经百孔千疮即将爆炸,却还全力起动主引擎,想和对手玩格斗战。如果是个正常的翔士坐在舰长席上的话,应该早就下达脱离战线的命令了。

“死亡,死亡”思考结晶宣布着令人不快的判定结果。

“这次又是谁?”

“巴贝留亚从士长”

“那家伙,只会把事搞糟吗?”

因为巴贝留亚的部下们似乎还幸存着,打算联系一下。

可是,法贡却抢先一步向自己报告。

“到极限了,这艘船已经不行了”

“虽然很可怜,但请你就死在那里吧”

因为舰长没有下达全员撤退命令,所以不能擅自放弃自己的工作。

“了解,监督,虽然时间短暂,但受您照顾……”

法贡没能说完最后的诀别之词。

“爆炸,爆炸,本舰爆炸”机械声宣布道。

随后控制台的机能完全回复了。

“这里是监督”堤留斯通过舰内广播通知道,“各位,辛苦了。休息一个小时。不准喝酒哟。之后召开检讨会,都去食堂集合吧”松了口气,看着书记席说道,“那个,你也有什么需要检讨的吗?”

“主计科也可以一起参加检讨会吗?”林说。

“当然可以”

“那么,请通知主计科的两人在一小时后也一同去食堂”

堤留斯马上这样做了。

“真是受不了啊”堤留斯把体重全部压到靠背上,“真是极端状况的设定啊”

“嘛~~这就是训练”林说着理所当然的话。

训练的最后一天临近了。

虽然配合已经变得日趋熟练,但另一方面,也滋生了大意心理。刚才众多从士违反军规,没穿戴减压服也是其中之一。虽然舰外诚然是训练甲板,不会暴露在真空中。可是,那种事无法成为借口,如果不带着近乎实战的紧张感便达不到训练的效果。

“不过,对你们来说,这训练有效吗?”

“恩,我觉得很有效。后备品的管理是我们的工作,在战斗中治疗领伤员也是一样”

“可是,基本没什么治疗的机会吧”堤留斯提出。

“我的部下可都是即刻毙命”

“嘛~~”林耸耸肩膀,“毕竟设定的是极端状况”

“不过,万一要是长官无能的话,实战中发生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

“我的舰长已经定下来了”林说道,“我想大概不会那么无能哟”

“那真是太好了,也就是说我的长官已经决定了?”

“恩”林点点头,表情透露出一丝动摇。“如果她没忘记约定的话”

“原来如此”堤留斯明白了。

星界军中有数个传统。其中之一就是可以选择部下。虽然并不一定可以实现,但如果双方都如此希望,实现的概率就相当高。就好像堤留斯招集巴贝留亚一样。

也就是说主计列翼翔士的位置早被预约走了。

“可以请教一下我们的舰长是谁吗?”堤留斯寻问道。

“嘛,那是……”林含糊其辞。“那是到时之后的乐趣。而且,万一配属的是我预想之外的舰长,可就太丢脸了”

“嘛,我不会勉强打听的”说到突击舰的舰长便肯定是十翔长了,虽然不知道星界军有多少位十翔长,不过其中也没有他认识的名字。反正林说的人,自己肯定没听说过吧。“话说回来,把贵族当成部下什么的,还真是奇怪的兴趣呢”

“就算是贵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哟,山姆森先生”林称呼堤留斯从未用过军级。“我没有领地,还靠着抚恤金生活”

“那也很了不得唷,普通人不工作可是拿不到钱的呢”

“我也一样,虽然抚恤金不是报酬,但如果不从事军务的话,就没有领取的资格了”

“这世界还真是公平”

“不过,我放心了”

“放心什么?”堤留斯纳闷道。

山姆森先生对我的身份并不感冒”林笑了起来。

“能被这么说,我也很高兴哟”堤留斯坦诚说道,“毕竟对能否和睦相处,我也没什么自信呢”

本以为两人间一定会磕磕碰碰。因为至今从末在工作方面和贵族打过交道,更不用说,作为同僚来平等对待了。

虽然也许是社交辞令,但亲耳听到当事人的保证,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地了。

其实归根结底能这样和睦相处的原因大部分要归功于林的性格。

“身份制社会真是麻烦呢”林说。

“同感”堤留斯点头表示同意。

这也是他喜欢这个年青的原因之一,对方能客观地看待阿布社会,他甚至能感到彼此价值观的共通之处。

“山姆森先生的话,一定会与我的舰长合得来”林担保道。

对方可以毫无顾虑地说出‘我的舰长’这点,让堤留斯觉得很羡慕。

长久以来,对堤留斯来说,舰长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说到长官的话,最多能想到的也只有监督。而批评监督则是从士们的重大娱乐项目。能以最精简的表达,最准确地批评监督之人,将受到从士们的尊敬。

迫不得已成为那种娱乐的对象,不禁感到有些寂寥。

虽然心想能不能让从士们把娱乐对象从监督换成舰长呢?但从林的态度来看,希望渺茫。

把长官视为 ‘我的舰长’的这天何时才能到来?堤留斯默默思索着。

“那就太好了”堤留斯敷衍了一下,在这点上林的保证不怎么可信,“只要不是无能的舰长,都能合作顺利。那么,趁现在去吃饭吧,一起去怎么样?”

“好的,乐意奉陪”林站起身。

堤留斯在三天后才得知,他的长官既不是普通士族,也并非贵族,而是皇族……



译者语:
介绍完山姆森与津特的初遇之后,终于要轮到腹黑萌娘小艾了。




[ 本帖最后由 clsxyz 于 2008-1-19 12:41 编辑 ]


第四章

童友

艾克琉亚·维夫=托琉兹·诺潞并不讨厌星界军的生活。

她最遥远的记忆是与父亲和一只猫在宇宙中四处奔波。简单、单纯的原理推动着整个世界。年幼的诺潞那时就已洞悉这世界的微妙之处。

下一个记忆是帝都拉库法卡鲁中飘浮的艾克琉亚馆。与当时自己的世界相比,那里无疑极为广阔。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不过如此。但是,就在那里,她初次遇见了自己以外的孩子。说实话,她对艾克琉亚馆中的大人们几乎没什么印象。

与其他众多士族一样,艾克琉亚一族除了作为翔士,或是交易船的船员在星辰狭逢间翱翔之外,便不知道其他的生存方式。他们不常留守在帝都。艾克琉亚馆在很大意义上是作为共同幼儿园与学校而存在的。因此,那里的大人们是少数派。只有婴儿父母、负责照顾孩子的大人,以及准备迎接死亡之人才会出现在那里。

对于年幼的诺潞来说,大人是非日常性的存在。如果出现了抱着礼物回来休假的大人,便是孩子们节日的开始。

将大人们视为日常存在是进入修技馆后的事。准确来说,那时的艾克琉亚自己也已经到了不能被称为孩子的年龄。

就算是肉体不会老化的阿布,通常也是在成长期中完成飞行训练的。毕竟能够学习平面宇宙航行法的地方,就算在帝国中也只有这里。如果想成为交易船的航法士或船长,就非得从修技馆毕业不可。而且几乎所有阿布的目标理所当然的都是成为船员。

不过,时常也有些绕道而行之人。在拉库法卡鲁中与平面宇宙无缘的职业多多少少都是有的,认为这种职业比起乘船更适合自己的阿布并非异类。不过,当厌倦这种生活时,试着成为翔士也并不足为奇。

对于那些人来说,开战大概是个不错的契机吧。

在诺潞进入修技馆的那年,战争正好拉开了序幕。

因此,在修技馆中有着各种年代的人们。而教官们的年代跨越幅度就更离谱了。

当决定了配属就任的突击舰后,诺潞感到曾经如此广阔的世界再次缩水了。艾克琉亚馆是改造古老突击舰后的产物。因卸载了引擎与武装,增加了建筑空间,所以内部变得宽阔了许多。但她觉得自己最初搭乘的舰船似乎更为宽广些——在诺潞出生之前,就已搭乘在那艘船上。不知出于何种动机,她的父亲将还是胎儿的她与人工子房一起搭载于舰上——她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想法,也许是因为她已经长大了。

但在登舰之后,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误解。这里空间虽然狭窄但却充满多样性。舰长是皇族。还有地上出身的同僚。在修技馆及练习舰中,虽说见过地上世界的从士。但就算在公务中也没有实际交流过。并且,地上人的一位还是贵族。

与那艘船的交往并不算漫长。

没等再次回到帝都它就爆炸了。

诺潞也因此无法回到帝都,目前正在渥贝路纳镇守府待机之中。

渥贝路纳镇守府是由一颗黄色矮星与数颗行星构成的星系。其中心是被称为鲁路凯兹的有人行星。行星本身作为从士们的疗养地点。在其轨道上飘浮着各种军事设施。诺潞所处位置就在其中心的镇守府本部。

真是闲静啊。

乘舰的翔士中没有人阵亡。重新配给一架同型号的军舰后,再次与之并肩作战。大概会这样发展吧。

不过,从士的缺额却相当严重。为了训练新到任的从士,监督似乎正忙得晕头转向。

舰长与书记的皇族和贵族身份也招来恶果,他们被某个新邦国的事务缠身,不过预定很快能回来。

先任翔士正忙着私事。听说直到开战前他都是交易船的船长。虽然现在将事业托付于人,但在作战行动空闲时,他似乎会听取报告,下达指示。

只有艾克琉亚闲得发慌。

在新军舰到来之前,无事可做。

不过,闲静是件好事。呆呆地静下来,就会浮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摆弄着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也很有趣。对于诺潞来说,孤独与无聊并非同义。

在镇守府本部有众多军士。但工作人员只是其中一部分。大部分与诺潞一样处于待机中。因此,在这里准备了不少打发时间的方法。对于她来说打发空闲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坐在公园的一隅,与突然涌现的古怪想法们嘻戏。

“诺潞”

突然被人喊道。

最近一直被人称为艾克琉亚列翼翔士的她,微微错愕地转过头去。

一位陌生的男性翔士站在那里。不,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军衔是后卫翔士,头发与瞳眸同色。一般被称为淡青色,但在诺潞一族中称其为艾克琉亚色。那种颜色的头发与瞳眸,是艾克琉亚一族的家徽。

然而,定睛细看的话,眼前这位男子的头发与瞳孔,比艾克琉亚色微淡。与其说是艾克琉亚色,还不如说是柯琉亚色。

柯琉亚是与艾克琉亚拥有共同祖先的一族。彼此分离是在数千年前的事。不过,在那之后始终保持着往来。

诺潞终于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因为没什么信心,所以试探道,“沙古斯陆?”

“嗯~~好久不见了”柯琉亚男子点点头,“真是奇遇啊,而且还是特级的”

“真是奇遇?”诺潞追问道,“没查询过吗?”

镇守府本部面积巨大。而且,这里还是人迹罕至的公园。要说偶然的话就有些过头了。

“正因为调查过所以才能找到你”沙古斯陆承认了,但猝然间慌张起来。

“先说清楚,我可没跟踪你唷。我之前就在这里了。心想会不会有艾克琉亚或是柯琉亚的族人啊?调查了后,就发现你的名字了”

“是吗?”

诺潞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

“这是我们碰巧出现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的偶然事件哟。所以是奇遇吧。换言之,我调查的是你来到这个星系,以及在本部中所处的位置。别误会哟,我不是在纠缠你。首先,我也有军务在身”

诺潞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沙古斯陆每天早朝偷偷看着端末腕环,带着寂寥的神情查寻是否有童年的伙伴到来。

诺潞问道,“沙古斯陆,和他人相处得不好吗?”

“为什么那样问?”沙古斯陆愤然道,“相处得很好啊”

“那就好”既然本人否认,就不打算再追究下去。其实也并不怎么关心。

“你在担心吗?”

他想说什么?——诺潞打量着对方。

沙古斯陆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

诺潞没有破坏他人好心情的兴趣,但却不得不问道。

“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沙古斯陆双肩垂下,“我的事啦”

“没有”诚实地回答。

沙古斯陆神情沮丧,诺潞不太明白为何会这样。心想原因大概是在自己这边吧。

“那个,刚刚看见我时吓到了吗?”沙古斯陆改变了话题。

“没有”再次这样回答道。

“为什么哟?”他有些不满。

“在生气吗?沙古斯陆?”

“虽然没生气,但很失望。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才特地过来的”

心想真是徒劳的努力,但放弃了讲明这点。“那么,有什么要事吗?是来吓唬我的?就像以前那样?”

“那次不是我干的”沙古斯陆声明道,“主谋者是你们那里的斯卡修和我们这里的卡诺修”

在还是孩子的时候——虽说如此但也并非很遥远的事——诺潞曾有一次成为某个阴谋的目标。艾克琉亚与柯琉亚的大孩子们,想撮合她与沙古斯陆。为此送给了两人一场恐怖遭遇。就如他们策划的一样,诺潞被吓了一大跳。出生至今她从末如此失态过。可是,少年们的成功计划也就到此为止了。直到现在,诺潞都末对沙古斯陆怀有过任何特殊感情。

“这个我听说过,但并不相信”诺潞如此宣告。

“那个,诺潞”沙古斯陆胆怯地问道,“你还在生气吗?”

“过去的事,我不在意”

“不,不是指那件事,你是否因其他的事在生气?”

“为什么事生气?”诺潞斜着脑袋。

“虽然没什么头绪,但总那样觉得”沙古斯陆没有什么自信地说道。

“没有生气”

“那么,你是想独自待一会吗?”

诺潞想了想。孤独固然很有魅力,但与童年玩伴交谈或许也挺不错。

“并非那样,沙古斯陆。独自一人的时间登舰后也会有。但在那里大概是见不到柯琉亚的”

沙古斯陆脸上浮现出困惑。“就是说见到我很高兴吗?”

“是的”诺潞点头道,“可以那样认为”

“太好了”沙古斯陆瞬间换了张笑脸。“那么,如果不介意的话去哪里玩一下吧”

“原来如此。沙古斯陆”诺潞松了口气,她终于明白了沙古斯陆的愿望。“想去玩的话,早说不就好了吗?好吧,去玩什么?”

沙古斯陆表情变得更灿烂了,“总之先借艘小艇吧”


沙古斯陆之前在战列舰服役,这次似乎被配属到巡察舰。现在是为了换乘而待机中。

“说起来,这其实代表星界军对我怀有很高期待呀”沙古斯陆如是说。

“是吗?”诺潞不太明白他的逻辑。

感觉与其说是被期待,还不如说是被之前的军舰给赶出来似的。

果然和他人相处的不顺利吧——诺潞这样想,但没说出口。

“换言之”沙古斯陆说明道,“这大概是通过熟悉各种军舰,好为将来指挥舰队作准备吧?”

“和谁确认过吗?”

“没有,不过这样想也没错吧”

“当然”

怀有希望总是好的。在经商方面,艾克琉亚一窍不通;而柯琉亚似乎也没什么天赋。剩下唯有作为军士出人头地才是通向成功的可行之路。沙古斯陆会那样冀希并不奇怪,或者应该说是贤明才对。

“诺潞怎么样?”他问。

“什么怎么样?”

“觉得自己被期待吗?”

诺潞沉默了,她从末考虑过那种事。

据说被配属到皇族指挥的舰上,就证明将来深受瞩目。因为当那位皇族成功继承翡翠玉座之际,便可成为皇帝的亲信。

然而,诺潞并末取得什么杰出成绩,也末彰显赫赫战功。所以毫无是被选中之人的感觉。

那大概是偶然吧。

“不知道,因为我还是列翼翔士”

“那也是呢”

两人现在乘坐的是交通艇。没有具体前进的方向,无目的的乘船翱翔,对阿布来说是件轻松的娱乐活动。

沙古斯陆理所当然地坐在操舵士席上。

诺潞虽然心怀不满,但出于对他提出这次散步表示敬意,还是乖乖地坐上了副操舵士席。

可是,她心想差不多该换人了吧?

“那么,想去哪儿?”沙古斯陆问道。

对于打算散步的诺潞来说,这问题有些意外。“不是回本部吗?”

“嘛~~回去也没关系,但难得出来一次,不想去本部以外的地方看看吗?”

“我对这里的镇守府并不熟悉”

“就是说想不出地点吗?”

“交给你了,只要不是幽灵船就好”

“不是说了幽灵船那次不是我干的啦”

“我没说是你干的。只是怀疑是你干的”

沙古斯陆以焦急的口吻说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解开你的疑心?”

“那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诺潞觉得不可思议。

“嘛~~多少有点”

“就算我并不在意?”

“明白了,忘了我刚说的话吧”

“办不到”

“我就知道诺潞你会这么说。即使在艾克琉亚一族中,你也可以算是最不留情面的人啦”

“我不过是有话直说”诺潞纠正了他的错误想法。

“啊~~也许吧”沙古斯陆一幅讨好的样子提议道,“说到目的地,去看大海如何?”

诺潞皱起了眉头。

行星鲁路凯兹上存在海洋。但对于相信自已拥有准确判断力的诺潞来说,闻到地上积水味道的体验是她应该极力避免的。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但那味道定会紧紧粘在肌肤之上,暂时无法消除。虽然从未想到过一族名誉之类的东西,但这个时候她的名誉感却不禁苏醒了。

带着令人不快的猜想,她凝视着儿时玩伴的侧颜。

也许自己和柯琉亚合不来。

“不对,不对!”沙古斯陆摇了摇手。“你不知道吗?这里说的海是指那个”

沙古斯陆转动了一下交通艇的方向。

在诺潞空识感的正面飘浮着一个球形物体。规模并不大,直径大约数十维斯达玖吧。

“那是海?”

“是的,与地上世界的海不同,非常清洁,没有栖息味道难闻的生物,还有不少美丽的鱼类哟”

“在海里做什么?观赏鱼类?”

“当然是游泳啦”沙古斯陆表情诧异地说道。

诺潞回想起了艾克琉亚馆的浴池。虽然也有单人用的浴室,但几乎所有艾克琉亚一族之人都喜欢大浴池。故意在里面游泳的孩子要是被大人们逮到,是会被斥责的。

“游泳那是孩子做的事”她断言道。

“那是偏见”沙古斯陆主张道,“柯琉亚的人就算长大也能游泳”

诺潞用轻蔑的眼光看着他。

“很好玩的”

“只有柯琉亚才觉得好玩,艾克琉亚之人不会喜欢的”诺潞下了定论。

“而且也不想让沙古斯陆看见我的肌肤”

“不,那不是浴池啦,可以穿着衣服的”他严肃地说道。“而且,还有其他人”

“就这样下水”诺潞拉了拉军服的衣袖。

“不,要穿特别的服装”

“什么样的?”她问。

“嘛~~有一些部分的露出度很大吧……”沙古斯陆支支吾吾的。“什么样的服装就留到换衣时再期待吧。衣服那边应该有预备”

“不泳”她态度坚决。

“穿着军服也没问题啦”沙古斯陆马上反诲前言。“不过,如果那样的话,就无法享受海的美妙之处,我觉得现在还是忘了军务的事比较好。难得是场稀有的体验……”

“不泳”她重复了一遍,打断了沙古斯陆的话。

这次她决心的坚定似乎传染了出来,沙古斯陆缄默不语了。小艇好像掠过海面般,通过了那里。

“那么,想做些什么呢?”他神情不悦地问道。

“和沙古斯陆就这样聊天”诺潞试探道,“这样说,你会开心吗?”

“恩,很开心”沙古斯陆热烈地点头,“那么,聊天吧。对了,斯卡修还好吗?”

“不知道,最后一次是听说斯卡修哥哥进升为前卫翔士。那已经是二个月前了”

“前卫翔士?可恶,被他抢先一步了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沙古斯陆并没露出不甘心的表情。

“斯卡修哥哥,精明能干”

“我知道的哟”

谈话间,诺潞发现两人共同的话题只有两族的消息。

感觉世界再度缩小了,心想这样也不坏。

诺潞一边逐个回忆着同辈的艾克琉亚族人,一边思索着还能再次见到其中的多少人呢?

艾克琉亚一族中已经出现了数个战死者。虽然几乎都不怎么见面——遇见那些人的时候也只对他们的礼物感兴趣,而对带着礼物的当事人却没什么印象,不过他们毕竟也是一族之人。

那其中大概还包括了曾经一起在馆中育儿室内玩耍的数个童友吧。不,虽然诺潞并不清楚事实到底如何,但想要让那时所有的伙伴,再次集合起来或许已经不可能了。

突然有些感伤。

“诺潞,怎么了?”沙古斯陆担心地问道。

“什么?”

“看起来好像快哭出来一样。还是说有些困倦了?”

困倦?也许真是如此吧。和沙古斯陆聊天会产生奇特的安心感。心情变得舒缓平静,好困啊。

艾克琉亚和柯琉亚的族人中已经有多人一去不复返了吧。可是至少其中还有一人活着,现在就在自己身边。

是的,这个位置要比突击舰的次席翔士位更让人安心。

“稍微睡会”她宣布道。

“那么,要回航吗?”

“不用,沙古斯陆,讲故事给我听。还有我要是途中睡着了,也别生气”

“嘛~~那种事我是不会生气的”沙古斯陆苦笑道,“不过也许会失望呢”

“对不起,沙古斯陆”

“没关系。不过,你如果睡着了,我只好一个自言自语了”

“就这样做”

“不过,到底说些什么好呢”

“柯琉亚的故事”诺潞提议道。

“几乎都说过了哟”

“那就说沙古斯陆的故事”诺潞随意说道,“沙古斯陆的回忆,沙古斯陆的梦想,什么都可以”

“我的梦想吗?这么说起来……”

沙古斯陆开始叙述起来。


诺潞作了个梦。

在艾克琉亚馆中的梦。

她漫步在走廊中。

馆中黑漆漆的,不见什么人影。

然而,诺潞并不觉得异常。她常常趁着一族餐后聊天之时,独自溜出食堂。因为大家都集中在一个地方,走廊下才一幅寂静空旷的样子。这样的景色她已经看惯了。

“诺潞”曾曾曾祖父抚摩着她的头。

他本应过逝了才对。

抬头看着他寻求解答。

可是,曾曾曾祖父只是微笑不语。

脚下有什么东西正围绕着自己。

是猫。头与背部有着鲭虎花纹,其他部分都是雪白色。

真令人怀念。

对于诺潞来说,那是构成她最初小小世界的猫。当她从父亲的船上移居到艾克琉亚馆中时,这只猫跟随着她一同前来。

可是,它应该也已经不在了。

正想弯腰抱起猫时,感觉一只手搭在肩上。那当然是曾曾曾祖父的手。

他无言地摇着头。

感觉一阵无形的压力,诺潞没有再去碰猫,站起身来。

曾曾曾祖父举手指向一扇门。

带着只有梦中才有的温顺,诺潞推开了门。

是食堂。那里的人数多到足以让她觉得这个看惯的地方好像突然变得狭窄了一般。几乎都是一族之人,但也有些不是。同乘一艘突击舰的舰长和同僚们也在,还是几个柯琉亚一族之人。其中包括沙古斯陆,他说着些什么,但没有听众。

“诺潞姐姐”性格任性的塞滋走了过来。明明不久前,还是在育儿室中只会漂浮的婴儿,现在个子却比诺潞还高。

在她手腕中,抱着一个婴儿。“这是最年幼的艾克琉亚哟!”

没有错,婴儿的发色与瞳仁都是艾克琉亚色。

“你的孩子?”诺潞问。

“不管是谁的,艾克琉亚就是艾克琉亚哟”塞滋把孩子塞给了她。

没有人制止,诺潞抱起了孩子。

不知为何感到婴儿的脸与自己有些相似。至少比起塞滋来说更像自己。

“……正因为如此”这时响起了沙古斯陆的声音。“我的梦想,也许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是回到柯琉亚馆,和大家分享平安。对了,顺便也让艾克琉亚的伙伴一起……”

端末腕环的呼叫声响起。

诺潞从梦境回到了现实。显示端末腕环,是先任翔士发来的联系。

“艾克琉亚列翼翔士”他说道,“我们的军舰已到达了哟。舰长她们再过几天似乎就要来了。所以,我想十二小时后开始机能调整。你看如何?”

“了解”

“列翼翔士。这是商量,并非命令。这样你还赞成吗?”

“是的”

“太好了,监督也已经答应了。那么,十二小时后请到一二七船港处来”

“了解”诺潞结束了通信。

她的视线转向邻席的男子。

“工作吗?”沙古斯陆似乎很遗憾。

“是的”诺潞颔首道,“我睡了多久?”

“十五分钟左右吧”他含糊地说道,“真是的,让别人说故事,自己却马上睡着了。我的故事就那么无聊吗?要不要把我的故事录下来,给你当作催眠曲来用?”

“好主意,沙古斯陆”

“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话,真是难以判断是否在开玩笑呢”

“我从未开过玩笑”

“明白了”沙古斯陆摆出认真的表情,“下次见面之前,我会努力积累无聊话题的哟”

“谢谢”诺潞说,“另外,换我操舵”

“现在?”沙古斯陆一脸骇然。“诺潞,你操舵的评价,就算在柯琉亚馆中也有所耳闻哟”

“所以呢?”不明所以地,诺潞追问道。

“所以……嘛~~不管了,我就像个柯琉亚的男人般,试着忍辱负重吧”

“这是某种侮辱吗?”诺潞盘问道。

“对于艾克琉亚来说到底如何,我是不清楚。但对于柯琉亚来说,嘛~~是呐,该怎么说呢……”

“就算侮辱也没关系”打算寻找借口的沙古斯陆顿时一阵心慌,诺潞继续说道,“我不在意柯琉亚的侮辱。你的操舵,交还是不交?”

“好吧”沙古斯陆带着一幅豁出去了的表情,“操舵转交给你了”

“谢谢”她早已戴上了控制护手。试着动了一下,果然有了反应。

距离集合时间还有十二小时。虽然很想尽早看见新的居所,但在此之前应该先回镇守府本部宿舍小栖片刻,之后再整理一下行李吧。

寻找返航路线,诺潞的航法视野中浮现出四次元时空,所在地与本部之间,清晰地连接着一条细线。

就如心底中爆发出的欢呼般加速,而邻席则同时爆发出惨呼。但过于夸张,好像是故意的一样。

“沙古斯陆”诺潞出声道。

“什么?”果不出所料,他立马收起了悲鸣。

“要是能再见就好了,可能的话最好是在帝都”

“是啊,到时我会招待你来柯琉亚馆的哟。话说回来,诺潞”沙古斯陆表情意外地说道,“你笑了呀”


译者语:
差点就能骗小艾穿上泳装了,可惜啊,功亏一篑。柯琉亚小哥如果你哪天能升到帝国军元帅,请一定要在您麾下的舰队中大力推广游泳这种有利于身心健康的高雅运动。
顺便一提,《断章》中还有一篇专门讲述小艾那场难忘经历的故事,名字叫做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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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迁居

“可是,为什么不去找专家呢?”阿托斯留亚·修努=阿多丝·裴布达休前男爵·斯洛夫不可思议地问道。

“如果自己束手无策后,再去委托人也不迟啊”·修努=洛克·海德伯爵·津特如此回答。

这里是裴布达休男爵帝都城馆。

在接待大厅中,津特正与前男爵商谈。

大概前男爵的母亲——也就是初代裴布达休男爵——出生地世界的文化是色彩浓烈主义吧。在这间大厅的颜色组合是非阿布系的。

阿布生活的空间中,室外与室内的区别很暖味。但包围这间大厅的红色帷幕却强烈地主张着这里是室内。

大厅中心有张能容纳五十人左右的长桌。离大厅中心稍远处有一张大理石桌子,津特与前男爵就面对面坐在那里。

“总之,就是说想自己尝试一下吗?”前男爵点头道。

“是的”津特啜了一口咖啡。

由于星界军收复了海德伯国,津特将成为他的故乡同时也是他领地所在星系的统治者。

然而,虽说是统治者,但对于该着手做些什么,却毫无头绪。父亲苦心经营的政党,因三国联合的占领而土崩瓦解。虽说自己是诸侯,但当前的家臣仅只一人。

所以他决定拜访虽然并非诸侯,但却拥有漫长领主阅历的前男爵。

前男爵所说的专家,指的是建立新邦国的专家。在帝都有许多这类专家开办的事务所。

他们还拥有身兼代官的能力。或者说,如果连代官的资质也不具备的话,根本无法创建新的统治班底。事实上,没有足够的代官或是代官扶佐的实务经验,想要就职这个行当是相当困难的。

“作为诸侯来说,你拥有优秀的责任感呢”前男爵似乎有些敬佩。

“我没那么出色。其实,我曾经去拜托过专家,但他们似乎对我领地的特殊性并不太了解”

津特目前的处境很独特。

但凡领主的地位几乎都是从双亲那里继承而来。类似津特这种年龄的领主更是如此,家臣团也自然会有人为其准备妥当。

而被赐予新领地者大抵都是功成名就之人。他们就算没有家臣,也会有相应的人脉。对他们来说,要建立新的领地并非何等困难之事。

但津特所勉强拥有的,不过是代理领主这种暖昧职务的经验。为统治海德伯国,这经验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处。

现在问题的核心在于,津特的邦国是他出生的故乡,对他来说是个非常特别的地上世界。

恐怕持有这种奇特经历之人在并不短暂的帝国历史上,津特可以算是头一位吧——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原来如此,没有相中的吗?那么,就相中我了?”

“那个……”津特苦思着该如何应答。

“不必客套啦”前男爵挥挥手。“就算是顺道来拜,我也很高兴”

“当然是来拜访的,但同时也确实想向你寻求意见”

“我拥有的不过是块巴掌大小的男爵领地。而且还是继承得来的”

“可是,那也有参考价值”津特说道,“如果前男爵阁下处于我的立场,会如何处理?”

“是呢”前男爵低头深思了一会后说,“首先,买艘船吧”

“船吗?”津特眨巴着眼睛。“没有买的必要吧?”

“那么,你怎样去领地呢?”

“当然是乘船去,但没有买下的必要吧。虽然不可能直达海德伯国,但在附近区域中应该有定期往来的交通船”

“诸侯去自己领地,还要选择搭船去吗?”

“不行吗?”

“嘛~~我不知道你故乡的文化,所以无法准确判断。但领民不会感到失望吗?作为诸侯却毫无威严之类的流言”

“常被人这么说”津特苦笑道。

不像个诸侯的评价与他形影相随。而津特却觉得那很正常。毕竟自己不是出生在世代诸侯的家族中,也没有什么统治邦国的经历。在他过去的人生中,没有学习诸侯威严的空闲。

“可是,星际船舶是不允许购买的哟”

“可以买”前男爵自信满满地说道,“当然,是带条件的”

“什么条件?”

“到达目的地后,需将时空泡发生机关交还帝国”

“哈?”津特还是无法理解。“买船的话,有很多麻烦事呢”

“那是将成为你新城馆的船,慎重地挑选吧”

“原来如此”津特终于理解了。

将古老星际旅行船作为城馆是常见的景观。特别是历史短浅的贵族之家似乎大多如此。并且扩建后,数代人继续生活在其中的情况也并不罕见。帝国宫殿就是都市船<阿布利阿鲁>数次不断改建改造后的产物。

“嘛~~准确来说,是将船借用至自己的领地,完成拆除时空泡发生机关的工事后,再买下来。但那不过是手续上的事。因为太啰嗦,所以贵族们称这种行为叫买船,好好记住这点哟”

“好的”津特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的母亲非常热衷舰船。普通的无法满足她。所以她将船重新设计一翻。因为阿布的舰型几百年来都未曾改变过,虽说是重新设计,但也仅仅是稍微改造一下的程度。母亲常对孩时的我抱怨这点,所以偶尔我也会有再次翻新城馆设计的念头”

津特耐心等待着前男爵结束漫长的故事。虽无法作为参考,但也有独特的乐趣,而且反正时间绰绰有余。

“虽然不必慌慌张张,但事先提前作好准备是明智的行为”

“但是,该怎么去买船呢?”

前男爵一脸错愕地开口道,“你不是主计科的吗?”

“那又怎么了?”津特一脸莫名地反问道。

“购买军需不是你份内的工作吗?”前男爵指出。

“不,我可没买过船。我负责的都是些小部品。书记的自由予算是微乎其微的哟”

“是吗?那你负责些什么呢?”

“那是……”津特正打算详细介绍主计科的工作时。

“非常抱歉”前男爵打断了他,“这点上我帮不上什么忙。因为我自己也没有买过船呢”

“什么呀”

“嘛~~其他可以找来商量的对象,你多少都有几个的吧?”

“没有的事。嘛~~这件事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还有就是家臣的准备呢”前男爵露出担忧的眼神,“领主的工作全取决于此。具备优秀的家臣,便能躲过几乎所有麻烦。不过,你得忍受被人背后称为无能的主人哟”

“那种小事我会忍的”津特微笑道。

“这点上我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呢”前男爵懊恼地说道,“我的长处是如隐士般的生活方法,嘛~虽然不是我喜欢才那样干的。我几乎已经淡忘了所有与人打交道的方法。现在领地的代官也好,馆内的管家也罢,都是女儿给我准备的”

津特回想起到达城馆时,出来迎接的男性。那是位地道的阿布,他就是管家吧?

并且,前男爵之女——曾是津特的长官阿托斯留亚百翔长——比较起前男爵来,与她商量也许确实更为明智。不过,她目前似乎正在作战行动之中。

“嗯~~这件事我心中已经有点眉目了”津特说道。

津特目前的家臣只有沙姆森一个。不久以前他们还是突击舰<巴斯罗伊鲁>中并肩战斗的伙伴。沙姆森是军匠科出身,技术层面的扶佐可以值得期待。

对于沙姆森的人格,津特很放心。同时沙姆森作为技术人员也非常优秀。虽说是战时,但无能的从士是无法进升为翔士的。

当然了,光有技术官员是无法建立邦国的。还需要行政官员。虽说津特自己就是主管军事行政的主计翔士,但很明显只凭他一个光棍司令是什么也干不了的。如果身为主计提督的话也许还能一试,但他不过是个列翼翔士。

试着回想曾经在主计修技馆中邻桌的友人们,他们大多都已赶赴战场。毕竟都是在开战后才进入修技馆的,个个干劲十足。而其中数人已经化为星辰间的尘埃,找他们帮忙基本是不可能了。

除他们以外,津特心目中还有一个理想人选。不过并末实际交谈过,对方能否接受还是个问题。

简而言之,津特刚才说的其实是在死撑门面。

“那就好”前男爵好像松了口气。“总之,去商船团本部看看吧。无论选择哪种方法,为了准备前往领地,都必须先去那里才行”

“恩”津特颔首道,“其实我是打算之后就去的”

除了准备舰船之外,新诸侯还有其他各类要事。

“尽快比较好”前男爵忠告道。“并不一定会有现成的舰船。虽然我刚才建议你要带着平常心慎重挑选,但如果真有挑选余地的话,说明你运气还不错”

“明白了”

“让我的管家送送你吧”前男爵举起带着端末腕环的左手。“我家会操作交通艇的只有他了”

“啊,不,请别在意”津特制止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端末腕环。“请让我再待十五分钟左右好吗,应该会有人来接我的”

“当然没问题。别说十五分钟了,就是十五天也可以”前男爵说着叹了口气,“说起来帝都对于地上人来说真是个难以居住的都市呢。嘛~~托儿子的福,我已经习惯了固步自封的生活,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

“的确如此”津特打从心底表示赞同。

对于拉库法卡鲁的不便之处,他深有体会。

拉库法卡鲁是个面积巨大、人均密度极小的都市。不,对于津特这样的地上世界出身者来说,把帝都当作都市来考虑本身就是件难以接受的事。

听说前男爵是在拉库法卡鲁出生的,并不清楚地上世界的都市。不过,也一定觉得不方便吧。虽说是出生成长的都市,也会不由得感到无法融入其中吧。

不久后,管家走了进来。转告津特前来迎接他的人已经到了。

“哦”当知道谁来迎接津特时,前男爵挤眉弄眼道。

“看吧,你不是有一位比我更适合的商量人选吗?”


“是吗?买船吗?”阿布利阿鲁·涅=多布莱斯克·帕留纽子爵·拉菲尔说道。“我觉得那是个不错的主意”

坐在柯流芭王家乘用艇<卡姆利塞路>操作席上的她并非身着津特习以为常的军服,而是一身点缀着薄桃色的雪白长衣。头环也并非军用,而是唯有皇族才允许配戴的精美造件。

“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

“这是常识”

“是吗?”

“当然。稍微想想便能明白吧。你到达邦国时,准备住在哪里?”

“嘛~~我准备到了那里以后再考虑”津特回答道,“而且,我不打算停留很久。完成只有我能做的事后,再雇个代官……”

“那么,你是想再达那里之后,再回来雇个代官,准备城馆吗?”

“嘛~~我想把城馆的事交给代官去办”津特对拉菲尔一脸怒容的样子感到不解,“毕竟那个人才是使用者。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呀?”

“我想尽早返回军队”

“恩,明白了”

“明白的话,为何不利落地行动?”拉菲尔好像赌气般说道。

“那个”津特更加不解了。“当然是越快完成越好,而且我也觉得必须快点回到军队。我的义务兵役还未完成。可是,啊啊”津特这时终于注意到了。“难道你打算陪我到最后?”

“如果你打算一生专心经营领地的话,我不会陪你到最后”拉菲尔直白地宣告道,“因为我没那么空闲。不过,如果是与代官交接为止的话,我会陪着你”

津特被这份巨大的好意砸得晕头转向。

“谢谢,不过,你没关系吗?”

“什么?”

“一定会很无聊的哟。虽然我打算尽快结束,但目前才刚开始不久,天知道会用多少时间。你能忍受在这段时间内离开星界军吗?”

“我会忍耐的”拉菲尔好像生气般说道。“我也是领主。开发地上世界的话,就能成为诸侯。虽然为时过早,但参观一下也是场不错的经历”

她不会是害羞了吧?津特心想。

“也就是说,我成了前辈呢”津特一边感到脸上有些发热,一边如此说道。

“笨蛋”

“可是,这是事实吧?”

“哼”拉菲尔扭过头,“那么,前往商船团本部吧”

“现在就去?那预定的午餐……”

“料理店的话,在商船本部也有,是特别高级的”拉菲尔保证道。

“明白了,不过,你肚子饿了吗?”

“我没关系。你呢?”

“不,我一点也不饿”

“那就没问题了吧”

“是呢”津特表示同意。

“如果是紧急食品的话,这艘船中也有”

“不用了啦”津特提高了音量。“而且我对紧急食品实在没辄”


商船团本部好像紧挨帝宫般漂浮着。这并不奇怪,因为商船团长历来是由皇帝本人兼任的。

那是帝都中最巨大的轨道设施之一。整体呈球形,其表面停靠着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船舶。

拉菲尔呼叫港口管理中心,申请入港许可。

虽然不可能没注意到对象是皇帝孙女。但大概是习惯了皇族的来访吧,管理人员极为公事性地进行了通信。

“之后由你来说比较妥当”拉菲尔说道。

“好啊~~”津特点点头,面向主屏幕。“我是海德伯爵”

“您能大架光临,深感荣幸。伯爵阁下”管理人员致礼道,“虽然很唐突,但请告知您此行的目的”

“啊~~我想买船”

津特不正确的说法,对方并末给予指责。

“搭载星际航行机能之船无法销售。但改造为系留形态便可交易”管理人员冷静地指出,“这样的船您介意吗?”

“好的”

“批准入港许可,<卡姆利塞路>。请利用八一零三号港埠”

“了解,谢谢”拉菲尔说道。

乘用艇降落后,停靠港埠开始下沉。

下降了漫长距离后,在终点处有一位女性和一座移动正恭候在那里。

“欢迎光临,海德伯爵阁下”对方首先向津特打招呼道。

“帕留纽子爵殿下,在下是配船官莱姆绯库。刚才已从管理处得知两位的光临。请随我来”她示意两人前往移动坛。

“你还有事吗?”津特对拉菲尔低语道。

“一起去,我的参观之行已经开始了”

“很好,那就同意你参观了”

“笨蛋”

移动坛上载有桌椅。

津特心想难道要在这里开始商谈吗?正当他想提出疑问的前一刻,移动坛开动了。

在津特他们挑选饮料时,移动坛到达了呈几何学配置的花坛中央。

移动坛依靠后,地面竖起一道半透明的圆筒形墙壁。

津特心想,这才是阿布的房间。

“船舶的交付地是在何处?”莱姆绯库提问道。

“海德伯国”津特回答,“大概是在行星马路迪尼的轨道上交付吧”

“还没有决定吗?”她意外地问道。

“事态是流动性的。我的领地正处于小小的不稳定状态中”

“原来如此”
莱姆绯库没有深究原因。大概是判断这话题与自己无关吧。

她操作着端末腕环,一目十行地看着显示的内容。不久好像理解了般颔首问道,“您是想搭乘到领地是吗?

“正有这个打算”

“家臣团的人数有多少?”

“那个……”津特含糊其辞,“那也是流动性的”

“是吗”她的反应很平淡。

“对不起”津特忍不住道歉了。

“不,您不必在意。战争让所有事物都变得充满了流动性”说着,她改变了问法。“那么,您希望多大规模的船?”

“战列舰级别或是巡察舰级别,可能的话希望是旅行用船”

“还是请您放弃那种规模的旅行用船吧”对方立即回答道。

“不行吗?”

“如果您的时间充足,我会想些办法。可是,难以给您一个具体的日期。因战争而导致流动性状态的,并非只有阁下”

“那么只有选择小型船舶了吗?”津特感到失望。

虽然并非打算耀武扬威,但突击舰级别的船未免过于狭小了。

“不,巡察舰的话我们这里倒是还有几艘” 莱姆绯库说出了让人感到惊讶的事。

“比起商用船更值得推荐吗?”

“嘛~~总体来说是性价比的问题。旧式商船都将面临解体的命运。谁都不想乘坐老式船舶”

“原来如此”

“那么,如果您不介意碧路玖级的话,我便可以为您准备妥当”

“准备要花很长时间吗?”

“我所说的准备,就是指马上准备好的意思。已有三艘被改造为轻武装客货两用船的碧路玖级舰船”莱姆绯库说明道,“我想就算作为轨道城馆来使用,也可以满足您的需求”

“那真是太棒了!”津特发出感叹。

“嘛,所谓的战争就是增加或减少领土。所以既会诞生新的领主,也会有人需要收回领地”

“我是后者”

“那在下就开始准备了”

其实仔细想想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代官几乎已全部出动,城馆的需求自然也水涨船高。会挑在这个时侯建设城馆的人恐怕少之又少吧。毕竟自己的领地也许不知何时就会成为敌方之物了。

“不过,碧路玖级是现役军舰”拉菲尔第一次发言道,“你准备的船舶,是因某种理由而被星界军废弃的吧?”

“那三艘确实都曾是时空泡发生机关存在问题的军舰” 莱姆绯库承认道,“比起修理,新造一艘更为经济”

拉菲尔皱起了眉头。“安全吗?”

“殿下”带着错愕的神情,莱姆绯库耸了耸肩。“您真的认为我们商船团会为客人准备危险的船舶吗?”

“说的对”拉菲尔有些不好意思,“忘记刚才的话吧”

“我们准备好的客货船已经替换了原有的,也就是有问题的时空泡发生机关。不过,新换上的是二手货”

“二手货?”拉菲尔语气中带着责难。

“请不必担心,虽说是二手货,但可靠性方面没有问题” 莱姆绯库用立体图像开始说明。

在巡察舰中,舰桥与时空泡发生机关位于同一球体内部。津特预定购买的船,其球体部分已经替换过。而且,到达目的地后,这个球体会被再次取出,用于其他老式船舶中。就像时空泡发生机关一般,对于城馆来说,舰桥也不是必须之物。

“因为如此,整个导航设备也会被替换。当然,替换品都经过充分的检查。没有什么问题”

拉菲尔似乎也理解了。

“还有关于价格”津特重新回到了话题中。

之后,听了各种详细的介绍后,津特决定买船了。

“那么请您马上过目一下舰船吧” 莱姆绯库发出邀请。

“这也能办到吗?”津特瞪大了眼睛。

“并非实物。我想事先了解一下,您有什么改装的要求”

“那太好了”

墙壁消失在地板上后,移动坛再次飘浮起来,进入一个巨大的空间中。

“三艘船的内部构造有些微妙的不同” 莱姆绯库在控制台下方操作了一下,周围迅速展开船内部的立体影像,“我来带路吧”

虽然虽说是带路,但移动坛并没有动,而是影像在变化。

确实有微妙的差别。但不过是房间的装饰罢了。

“您喜欢哪个?”

“必须现在决定吗?”津特错愕道。这么大个儿的商品,现在决定未免太仓促了。

“并非如此,如果您现在决定的话,现在我便可马上接受预约进行改装。只要帝都没被攻陷,一定可以完整地交到您的手上”

“明白了。那么,我要第二艘”因为每艘都没什么区别,所以津特随口说道。

“是<旧伯克匹卢玖>吗”

“是的,还有个地方想拜托你改装一下”津特提出要求。

“是何处?”

“请建造一处庭园”

“那艘船中已备有庭园用的空间” 莱姆绯库疑惑地说道。

“我希望那里的生态能参照马路迪尼”

“那个……”莱姆绯库思索后说道,“虽然在下也听说过名为马路迪尼的地上世界。但我们从未构筑过地球外起源的生态系统。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会受理,但因需要研究,也许会产生特别的追加费”

津特稍微想了想。

虽然觉得交给某个专家会比较顺利,但这件事,还是该由他自己来办吧。

“只要有空间的话,后面的事就由我来想办法吧”津特说道,“不过,如果力不从心的话,还是要拜托你”

“如您希望交由我们负责,请至少在出发前十天预先告知在下”

“明白了”津特能体谅到他们的难处。

本来还想再确认一下细节,但连出发日期都无法确定的话,便只能得到一些暧昧的回答。

结束了谈话后,移动坛再次行动起来。

莱姆绯库为无法送别两人一事致歉后,途中离开了。

刚刚变成两人独处,津特就说道,“好了,拉菲尔。接下来去帝国生态园吧”

“生态园?”伸向移动坛控制台的手停了下来,拉菲尔秀眉一皱。“现在就去吗?”

“父亲应该曾把马路迪尼的植物送去过。我得去取些种子。最好是幼苗”

“我是无所谓。不过,津特,午餐怎么办?”拉菲尔的视线交替看着控制台和津特的脸。

“生态园中也有料理店吧。你的肚子莫非已经饿了?”

“才不是呢。就算空腹,我也能再坚持二、三天。不过,你刚才该不会是错把我当成你的御用操舵士什么的吧?”

“没有的事”津特全力否定。“我刚才在想生态园中肯定能快乐地进餐啦,想不想偶尔看看猫以外的动物?”

在津特眼中,拉菲尔一脸怀疑的表情显露无疑。那毕竟是他情急之下想出来的谎话。

“到了后,马上开饭吧”津特提议,“顺便观察大象”

“大象不是看着能促进食欲的野兽”拉菲尔断言道。

“说的也是呢”回想起孩提时代看过的大象身影,津特说道,“那么,什么比较好?”

“鸟,我想边看大型水鸟,边吃鲈鱼面包”

“那就这样定了”津特将移动坛的目的地设定为港埠。


译者语:
久违了,拉菲尔殿下。
虽然上次拜见殿下已经是数年前的事了,但您的身影依然如昨日般历历在目。衷心希望您能在更广大的舞台中活跃,并将某个拖搞两年的废材轰成平面宇宙的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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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计谋


踏入餐厅的多雷夫·保路玖·犹布戴尔·莱姆塞路,确认了一下自己最喜欢的靠窗座位的情况,安心地松了口气。在可以容纳十万以上人口的人工行星修技馆中,有着众多庭园。她们有着各自独特的个性,并且从不同的位置观察,可以窥见她们形态各异的身姿。在这些位置中, 莱姆塞路认为,只有从那处靠窗位置所看到的景色,才是最为动人的。恒星阿布利阿鲁被光纤维所牵引的阳光洒满庭园;到处盛开着山樱桃雪白惜弱的花朵;清澈碧透的汩汩溪流缓缓淌过。


莱姆塞路喜欢独自坐在那里进餐。虽然几人一起嘻嘻哈哈地吃饭也挺不错,但一天中有个把小时让自己安静思索,却更为难得。对于他这样的训练生来说,孤独的机会弥足珍贵。


正当莱姆塞路想走向靠窗的座位时,他发现了卡修南秀·维夫=哥斯·艾鲁。


对方带着一如既往的无聊表情,沉默地吃着肉制料理。


似乎注意到了莱姆塞路,艾鲁把视线飘向别处。


对于艾鲁的心情,莱姆塞路感同身受。如果换成是他发现自己被艾鲁注视的话,大概也会作出相同的反应吧。也许还会表现得更露骨一些。


莱姆塞路决定放弃这次难得的孤独机会。


今天他有一件无论如何都必须与艾鲁商量的事情。


那件事本该早就说出口,但在自己的犹豫不决中拖拉着浪费了许多时间。现在甚至感到有些为时已晚了。


虽然脑中浮现出既然晚了干脆就放弃的想法,但莱姆塞路终究还是鼓足勇气,毕竟命运是要靠积极开拓的。


莱姆塞路坐到艾鲁的正对面。


“有何要事,多雷夫?”艾鲁说到,“是超乎想像的重大事件吧?”


“当然了”莱姆塞路点点头,“是让我不得不与你同席的重大事件”


“明白了,有话快说”


“简单来说”莱姆塞路深呼吸后提议道,“我们握手言和吧?”


带着防范阴谋的表情,艾鲁足足凝视了莱姆塞路一分钟有余。


看着艾鲁的表情,莱姆塞路胸中骤然升起一团怒火。如果注意到那件事的人是艾鲁就好了。然后,由艾鲁提出这个提案的话,他就不必如此苦恼了。


但现实是残酷的,莱姆塞路痛下决心如此提议后,艾鲁根本没能体谅到他的用心良苦。


你难道就没有丝毫想像力吗?——虽然很想这样怒吼,但在这里吵架也于事无补。


“怎么样?”莱姆塞路焦急地催促对方回答。


“我应该笑吗?”


“我管你该干什么,随你便”


“你还是算了吧,这样是恶心不了我的”


“我是认真的,握手言和吧?”


“我拒绝”艾鲁反应冷淡,“要与你握手言和,我宁愿在某个地上世界的泥浆中打滚”


“同感”莱姆塞路由衷地沉吟道,“就算泥浆中有着气味难闻的爬虫,我还是会觉得泥浆比较好”


“即使虫子带毒,我的选择还是一样。不过,你是不是爱好自虐?”艾鲁眼中带混杂着一丝同情之色,“虽然觉得很可怜,但请别把我也卷入你异常兴趣之中。嘛~~如果你要求我用鞭子抽你屁股的话,我是不会吝啬助你一臂之力的。倒刺的鞭子你看如何?”


“我没自虐症”莱姆塞路说,“与其自己被抽,我更喜欢抽别人”


“听到这点,我就放心多了。我看人的眼光果然很准”


“当然了,我不会伤害无辜之人”莱姆塞路补充了一句。


“无辜与否是你自己判断的吧,那么……”艾鲁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摇了摇头。“嘛~那种事无所谓。不必再延长这种苦修般的对话了,我没半点自虐的倾向。凭什么我非得与你握手言和不可?”


“是我没说清楚呢”莱姆塞路罕见地反省了,“我们装出握手言和的样子吧?”


“嘛~这是比沾满泥浆感觉好些的建议。不过也就好上那么一点。比起裸足在毒虫泥浆中步行却要更辛苦”


“忘记泥浆的事吧,还有毒虫”


“考虑到正在进餐,这次就这么办了。那么你的理由呢?”


“马上就将进行平面宇宙航行的实习了吧”


“原来如此……”


阿布在学习通常空间的飞行驾驶时,没有任何能难住他们的地方。在构筑了庞大帝国的现在,他们依然没有忘记自我的起源;他们是为在真空中翱翔而诞生的存在;阿布的幼儿学会操舵要比幼猫学会捕食更轻而易举。


然而,平面宇宙航行就是另一回事了。从为了理解名为数学或物理的理论而掌握的基础原理开始,直到使平面宇宙航行成为可能的相关机器的工程学知识。这些都必须花上大量的时间去学习。修技馆进修之人,在学习平面宇宙航行上所花费的时间要远远多于学习如何战斗。


因此,修技馆课程的最后一环是平面宇宙航行的实习也就不足为奇了。


莱姆塞路并不害怕实习。他做了充足的模拟训练,深信自己完全能够胜任操舵。从拉库法卡鲁到附近的〈门〉是趟三天左右的愉快旅途。而且,星界军为了照顾那些会掉队的可怜虫,大概会在沿途派出数艘军舰以防万一吧。


实习用的是联络艇,二人一组搭乘。这也没什么问题。


问题是,让两个关系最为恶劣的人同组。这令人战栗的修技馆传统!


莱姆塞路能理解其中的意义。步入星界军后,偶尔会与合不来的人搭挡吧。虽然有提出反对的权利,但并不一定会被上司采纳。而在战场上,人际关系的好坏很可能直接关系到生存率。不,就算是平日的航行,人际关系的摩擦也常常会使舰船暴露在危险之中。


与其变成那样,还不如让人在准备万全的实习航行中体验一下最恶劣的人际关系,只有能忍受这种关系者才可以授予翔士修技生的阶级章吧。


这对训练生来说是有如噩梦般的事。而对教官来说也是烦恼之源。因为彼此厌恶之人要远比相爱之人更稀有。


不过,在数万人的训练生中,只有一组人选不必为之烦恼。那就是莱姆塞路与艾鲁。但凡认识他们的人,都断言这两人一定可以构筑糟糕到足以流传后世的恶劣人际关系。


用莱姆塞路的话来说,星界军的这个传统根本是多管闲事。虽然他有自信能与绝大多数人顺利交往。但也没有必要和所有人都成为知心朋友。连无聊争议都不会发生的话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实际危害。当然了,这里所说的绝大多数人的意思是指,除艾鲁以外的全人类。


要与艾鲁在狭窄联络艇中渡过三天时间的生活,实在过于恐怖。如果能让他逃离这种残酷命运,就算要他去漂浮着恶臭的深厚大气之下,把头浸泡在聚集丑陋毒虫的污泥之中,他也会乐意奉陪。


当然了,教官并没有宽大到会因此就给他交换搭挡。


所以他想到的下一个解决方案就是假扮与艾鲁握手言和。虽然也会很辛苦,但总还不及共同生活的难度。


艾鲁似乎马上理解了他的用意。


“不过……”艾鲁忖量着,“离公布分配名单只有十天了。还来得及吗?”


“必须赶上”莱姆塞路说,“不然的话……”


“不要说了”艾鲁打起冷颤,“听着就让人毛骨耸然”


“我也不想说啊,那么你同意了?”


看到艾鲁脸上浮现出的苦恼神色,艾鲁心想光凭这种眼福,就足以赚回自己提议的本钱了。


不久后,艾鲁带着阴郁的表情沉吟道,“情非得已……”


“不知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感到高兴。嘛~~算了”


“恩”


“既然决定了,就摆出稍微明朗点的表情。必须看起来很高兴才行”


“你呢?”


莱姆塞路试着露出笑容。虽然勉强成功了,但自己能感到很僵硬。


“那么,谈话结束”莱姆塞路准备起身。


“你想干什么?”艾鲁责怪道,“我们不是必须装出关系很好的样子吗?”


“那又怎么了?”


“所以说,你就坐在这里吃你的饭吧。没有时间了。难道不该现在就开始吗?”


“嗯……有道理”莱姆塞路无奈地又坐了下来。“不过,我并不喜欢这样”


“废话。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有异常兴趣的人吗?”


莱姆塞路唤出模拟窗口。


在修技馆的餐厅中,适合阿布口味的食物一应俱全。不过莱姆塞路现在没有考虑饭菜搭配的心情。幸好有每日推荐的菜单,于是他就要了一份。虽然他一直认为,那些唯唯诺诺地选择大厨师长推荐料理之辈,是搞不清自己到底想吃什么的愚蠢之人。不过,也许只有今天他得感谢这种菜单。对他来说,目前情况下无论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食物很快送到餐桌上。


“等等”莱姆塞路刚取好筷子,艾鲁就说道,“我想过了,关系突然改善未免太不自然”


“这是不得已的方法”


“不,虽然你想不出来并不奇怪,但还有个自然些的方法哟”


“什么?”


“恩,稍后会和你说的。总之,你先闪一边去吧”


“你是在向我挑衅吗?”莱姆塞路生气了。“刚刚叫我同席的那根舌头还没干,现在就要赶我走。你到底想怎么样?”


“对不起了”


莱姆塞路诧异道,“你也会有道歉的时候……?”


“当然了。虽然不知道你怀有何种偏见。只要明显是我的错,我当然会谢罪。总之,待会儿我再向你说明。你先离开这里,去自己喜欢的地方,好好吃个够吧”


“你说什么胡话呢?”莱姆塞路打量着饭桌上的料理。“这些怎么办?”


“嗯,看来我离开才是更简单的选择呢”艾鲁放下筷子,将吃到一半的料理从桌上撤下。


艾鲁起身,没有道别便转身离去了。


“那家伙,在搞什么啊”莱姆塞路不禁喃喃自语。如果连这句话也不说出口的话,他实在难以平息自己的怒火。


而更让他火大的是,今天的推荐料理中充满了他最讨厌的大蒜。



熄灯时间过后,艾鲁发来了联系。


莱姆塞路躲在床铺上,盯着端末腕环的画面。


“要说在这种时期,突然产生友情这种事,谁也不会相信”画面中的艾鲁说道,“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实习而故意制造的谎言”


“那你准备怎么做?”


“需要一个产生友情的契机。因为发生了某事,所以至今以来关系恶劣的我们才会握手言和,变成好友。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了”


“原来如此”莱姆塞路感到有些胸闷,但仔细想想的确如此。“那你准备怎么办?”


“你由于自己所犯的失误,即将垂死之际,我正好赶来救场。你因此对我感激涕零,而自我反省;最后我宽宏大量地原谅你。觉得如何?这样一来,自然谁都不会怀疑”


“哪里自然了!?”莱姆塞路反驳道,“什么叫作我所犯的失误?顺便再告诉你,我没有地方需要你来救助”


“不知道怎么做的话,我就指点一下你吧”艾鲁表示积极配合,却引来莱姆塞路怒容满面。


“是吗?不需要的话就好。那么,你赞同这个提案吗?”


“基本的构思不错”莱姆塞路颔首道,“不过,角色位置互换一下效果会更好”


“什么意思?”


“我觉得效果会更明显”


“一点也不会明显。这个世上没有我会犯的错,更不会来讫求你的原谅。


“那就由我来指点你吧”莱姆塞路心情舒畅地说道。


“哦~”艾鲁眯起了眼睛,“看来不得不讲解一下了。所谓的你犯下的过失到底是什么,还有你应该向我讫求原谅的原因”


艾鲁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为了与其对抗,莱姆塞路开始列举卡修南秀的失败与罪责。


经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后,莱姆塞路对于艾鲁的认知程度更上一层楼。他的结论是让艾鲁活在这个世上等同于违反世间的普遍正义准则。就算亲手停止卡修南秀·维夫=哥斯·艾鲁的呼吸,也并不值得感到愧疚。或者说,让这种人活着,必将使自己的余生背负罪名。


“我身负的崇高使命,他人是无法理解的吧”莱姆塞路宣言道。“就算这种善行会招来惩罚,我也必须除掉你这祸害”


“你有种就来试试吧,多雷夫!结果这就是命运。天真地以为能与你配合做些什么的我,真是该被诅咒”


“很好!你待在那里不准动”


莱姆塞路蹿出自己的房间,对面就是艾鲁的寝室。


然而,没等他赶到那里,途中就遇上了飞奔而来的艾鲁。


“我不是叫你别动吗?”莱姆塞路怒斥道。


“凭什么要听从你的吩咐?”艾鲁还击道,“我最不能忍受得就是让你的肮脏血迹洒满我的房间”


“不过,这里太显眼了”


虽然对于莱姆塞路他们来说现在是深夜,但修技馆采用的是交替时区制。对于另一半学生来说,现在正是白天。而且似乎正好是上学时间,走廊中的学生川流不息。


要是在这里大动干戈的话,教官或是警卫从士大概就会马上赶来吧。学生之间是严禁暴力行为的。


虽然对于惩罚早已有所觉悟,但如果被人半途阻止的话,无疑很扫兴。


“那就去你的房间”


“我可不会让你这种家伙进我的房间”莱姆塞路对此表示严正拒绝。“而且那地方对打架来说太狭窄了,你连这种事也不知道吗?”


“这件事再次证明了你的愚蠢,我房间的大小不是和你的一样吗?”艾鲁说到,“那么,怎么办?”


“找个某处的仓库。在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作个了断吧”


“正和我意”


然而,没人打扰的地方却不太好找。人迹罕至,没有监视器的地方固然有很多,但那种地方却通通上着锁,无法偷偷潜入。而能够自由出入的地方,无一例外全部引人注目。


两人在广阔修技馆内到处奔走的过程中,睡意越来越旺盛,与此呈反比的是怒火却越来越乏力。


“留到明天解决吧”莱姆塞路终于发声道。


艾鲁无言地点了点头。



“看过名单了吗?”莱姆塞路偷偷问道。


“看了”艾鲁点点头。


“怎么回事?”


“不知道”


这天早晨,平面宇宙航行实习的搭乘分配名单正式发布了。上面清楚地记载着,莱姆塞路可喜可贺地与艾鲁以外的训练生同为一组。虽然不能说是关系和睦,但总比艾鲁要好相处得多。


虽然不知道艾鲁的心情,但他的感想大概也差不多吧。


虽然高兴得快跳起来了,但心中却有个无法解开的困惑。为何两人没被分为一组呢?实在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嘛~”艾鲁说道,“大概是我们自我意识过剩吧”


“就是说对于学生关系,教官没我们以为得那么明察秋毫吗?”


“只能这么想”


莱姆塞路不满地哼了一声,“那我们不是白努力了吗?”


“虽说是努力……嘛,算了吧”


装作握手言和的计划,结果还是流产了。那天以后,两人干的事不过是寻找斗殴的场所;而且最后还是没找到。虽然不想让对方误以为自己胆怯了而难以启齿,但莱姆塞路其实早就已没了打架的兴致。


“再见了,莱姆塞路。我们彼此都要进行实习准备。大概不会因此再次碰面了。真是可喜可贺”


“等等。这样你就能认同了吗?”


“当然不可能。不过,虽说是不可理解的原因,但总算是实现了我的愿望。除此之外,你还想怎么样?”


“就算是给我一个富饶的邦国,只要不明白理由,我就不能接受”


“我也一样。不过,这次不是送我一两个邦国这种三等小奖。而是不用和你在密室中生活!在这种无可比似的大奖面前,理由根本无足轻重。你想做什么?难道打算向教官抗议吗?”


“怎么会……我不过是想知道原因罢了”


“如果我们成为独挡一面的舰长,就能查寻理由了。到那时为止就随你想像吧”


“恩,也对”


莱姆塞路点点头,艾鲁行了个军礼后,径自离去。


因为对艾鲁的离去感到极为细小的一丝寂寞,莱姆塞路皱起了眉头。


之后,多雷夫·保路玖·犹布戴尔·莱姆塞路一帆风顺地完成了实习航行,并从修技馆毕业。他的翔士修技生时代在某艘战列舰中渡过,在获得了列翼翔士的军衔和舰长纹章后;他同时也获得了查寻自己训练生时代评语的权限。


随后,当他得知了自己之所以未与艾鲁同组实习航行的原因时,不禁暴跳如雷。他甚至觉得如果早知会受到这种耻辱,还不如当时就提出抗议。


教官们对于训练生情况的洞察之仔细,要远在莱姆塞路的预料之上。教官不仅知道了两人每晚在馆内徘徊,还知道他们在寻找能够两人独处的地方。然而,就连教官们也想不到两人目的竟是为了决斗。在教官们百思不得其解后,得出一个骇人听闻的结论。


是的,教官们是如此判断的:两人年纪青青居然就染上了龙阳之好。


译者语:

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位曾经出场过的星界军大提督?



[ 本帖最后由 clsxyz 于 2008-1-19 12:37 编辑 ]


第七章 球技

阿托斯留亚·修努=阿多丝·裴布达休男爵公女·罗依展开飞翼,感觉状态完美,昨天花了整整一天用来调整果然是值得的;一面确认着手中竞技杖的触感,一面旋转了一下;裂风之声真是悦耳动听。

“准备好了?”一个声音问到。

罗依看向声音的主人。

站在那里的人是柯赛尔,她是罗依的飞翼竞技启蒙者。

虽说飞翼竞技是阿布的传统运动竞技,但在帝国却并不出名。因为能正常进行这种竞技的只有阿布,而且就算在阿布居住的帝都拉库法卡鲁也并非普及性的运动。不过,那些少数爱好者无一例外都是狂热爱好者。

今天的比赛是罗依的处子秀。

云集到此的同伴们之中,柯赛尔是经验最为丰富的选手;还有些同伴与罗依一起接受她的指导,所以主将位置理所当然由她来担任。

“可以了”罗依点点头。

“是吗?不过别忘了,你是我们的八分之一”

飞翼竞技是八人一组进行的,因此,罗依自然就是八分之一了。可是,其中隐含的真正意义,她并不了解。

“那是很重要的事吗?还是说,你的意思是最多也不过八分之一,所以轻松地干吧……”

“随你怎么想”柯赛尔笑了起来,向其他选手说道。“大家都准备好了?”

“随时都可以”卯足干劲的回答。

穿着白色制服的八位选手,开始展开羽翼;空气随之开始振动起来。

“比赛开始前十秒”球技场上响起无机质的声音,“八,七,六……”

罗依弯下腰,等待着开始的时机。

“二,一,开始!”

“冲吧!”伴随柯赛尔的喊声,选手们同时腾空而起。

这里是玛索拉芙球技场——飞翼竞技爱好者中最有名的竞技场。

飞翼竞技爱好者的数量极为稀少的最大理由是因为这项竞技花费巨大;人工翼等装备固然价格不菲,但最昂贵的却是竞技场的使用费。

完全无重力会减少比赛乐趣,所以在竞技场中会设置人工重力。不过如果是每秒五百达玖的标准重力,那么人工翼是无法飞翔的。无数研究后证明,零点二八标准重力是最适合的选择。而问题在于,这种不上不下的重力难以派上其他用途。

人工重力当然是可以增减的,所以一部分多用途竞技场也可以用于飞翼竞技。当然了,在进行飞翼竞技时,无法同时进行其他的竞技。因此,这种竞技必须要有广阔的面积。

与某些地上人坚信的不同,贫穷的阿布并不在少数。飞翼竞技自然与他们无缘。

玛索拉芙球技场是飞翼竞技专用球场。不仅重力固定于标准的零点二七标准重力,而且环境也很优美,所以深受欢迎;虽然竞技者总数不多,但要获得这里的场位,却并不容易。

能在这个球技场进行处子秀,对于飞翼竞技选手来说是件光荣的事。

将不断扩大的花园,尽收入眼底。为了让人能从空中观赏到美景而建造的花园,是提高飞翼竞技格调的重要一环。

不过,罗依现在没有欣赏花草的从容。睁大眼睛,紧跟柯赛尔前进就已经让她全力以赴了。

人工翼的规格有严格规定,不会有性能的差距。不过,动力却并非如此。人工翼的挥拍是通过肩胛骨来控制的,越是用力夹扇肩胛骨的间隔,就越能获得强大的动力。也就是说,人工翼的挥拍与选手肩胛骨肌腱的强弱成正比。

肩胛骨的夹扇非常累人,因为那是强迫让平时用不到的肌肉工作。在飞翔时,全身的姿势也很重要。虽然看起来好像很优雅,但对于选手来说却是种非常严酷的竞技。

为了跟上飞翼竞技有名的高手柯赛尔,菜鸟罗依付出了骨折的代价。虽然从时间上来说只是片刻之间,但她的额头已布满汗水,被风压吹散在头发上,这汗水中还混杂着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油脂。

飞翼竞技的胜利条件很简单,只要把落下的球打入对方的阵地就算获胜。将球打入另一方的阵地后,有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随后球又会被抛起。一般来说率先攻入敌方阵地三球的队伍,将成为比赛的胜方。

有如轻弹水晶般的清澄之声响彻天空,这是宣告球开始下落的声音。

罗依反射性地仰头高上望去,不仅是空识觉就连视觉也把捕捉到了球的下落。

前方敌军蜂拥而来。

已方中经验最为浅薄的她,这时绝不允许擅自作出判断行动。

“罗依,拉升”柯赛尔下达了指示。“你作为别动队”

光是回答就足以让呼吸沉重起来,所以罗依无言地点了点头,上升起来。被命令升高的不止她一个。另一人也受到主将提升高度的指示;那是名为伯多拉兹的男性选手。

拉升是在飞翔中最消耗体力的事。柯赛尔先通知罗依,大概是想为她争取一些有利的条件吧。不过,很快罗依便被伯多拉兹超过。

阿布虽然是个单体能力差异很小的种族,但在体力方面,也还是男性稍稍占有优势。而且,伯多拉兹的比赛时间远远不是罗依所能比拟的。

结果,罗依好像被伯多拉兹拖着般向上攀升。

虽然没花费多少时间,但却感觉好像非常漫长。

伯多拉兹转入水平飞行的时候,罗依感到后背一阵刺痛。

围绕着落下的竞技球,两军已经战成一团。对方没有分散队伍,一场八对六的战斗就此展开。

罗依注意着伯多拉兹的动向。竞技规则中禁止使用端末腕环,取而代之的是必须装备通信耳机,不过这耳机只有转达裁判指示的机能;同伴间是无法使用的。因此,拉开距离后,手势成了重要的通信手段。

伯多拉兹颔首示意,竞技杖指向两军混战的空间。

罗依也以点头答复他。

伯多拉兹开始滑翔。

罗依猛地张开人工翼,不必使用肩胛骨让她的压力骤减,之后只要注意保持身体平衡就好。

罗依带着有些臣服的表情,陶醉于短暂掠过耳际的逐风之声。

眨眼间,战场已近在眼前了。

对方的竞技服是红色。白色与红色反反复复分散汇合,争夺金澄澄的球体。虽然人数处于下风,但白色却顽强地对抗着敌人。

伯多拉兹一头冲了下去,加入了战局。

随即两军的平衡被打破,在短短一瞬间谁都失去了球的支配权。

以最快的速度,罗依一口气冲了下来,飞快地追上了球。

空识感无法辨识颜色。因此两军不仅服务的颜色不同,连形状也有所区别。白组那些长及腰身的领巾正左右飘逸。

把球向着领巾飘扬者之中占据最好位置的选手击打过去。

那是柯赛尔。

她以漂亮的甩杖动作接下了球,开始飞翔。

另一方面,罗依在千钧一发之际,改变姿势全力张开飞翼,止住了冲向地面的势头;身体接触地面的话就会失去比赛资格,虽然很少有人因此受伤,但危险性的确存在。

就在她想返回高度之时,竞技场上迎来了前的局面。

之前的均势被打破,其他的选手纷纷追赶着一马当先的柯赛尔。球体被白军主将的竞技杖牢牢吸附着。

罗依也决定追上去。

但是,她看见同伴中有一人返回过来。于是她停在那里,对方似乎有事要找自己。

那个人是伯多拉兹。

“罗依,不必过去了!保持高度”

“为什么?”

“这是柯赛尔的指示哟,我们要防备敌军的反击”

“明白了”

说实话,她其实很想在柯赛尔身边战斗,观赏对方的娴熟技艺。而且她并不觉得敌人还会有什么反击。不过,既然是指示就只好遵从了。

罗依上升到顶端附近,张开羽翼开始回旋。准确地控制人工翼的话,就算不用猛力夹扇,也能保持高度不会落下,获得短暂的喘息时间。

是因为考虑到自己体力不佳,所以才分配给自己这个轻松的任务吧,罗依觉得有些别扭。不过,就连体力凌驾于柯赛尔之上的伯多拉兹也位于同一位置,所以她马上醒悟到是自己多心了。

就好像众多阿布那样,罗依诞生于拉库法卡鲁。可是,似乎她出生后就立即被带到了斐布达休男爵邻地;所以她最初的记忆是在装饰一新的斐布达休男爵馆育儿室中,与哥哥扭打作一团。

男爵馆对于年幼的罗依来说就是全宇宙。她从末想过如果男爵馆位于拉库法卡鲁将会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城馆,而当她得知这点,并且又被教导即使拉库法卡鲁在全宇宙中也不过是个等同于微尘的存在时,她根本无法轻易地接受这种事实。

在理解拉库法卡鲁这串发音的意义之前,罗依认为自己是属于男爵馆,也就是全宇宙支配者的家族一员。

属于这个家族的有,她、哥哥、她的父亲、以及斐布达休男爵本人。

罗依直到很大,都将男爵视为母亲;并把她们称之为父亲的男性认为是斐布达休男爵的丈夫。

虽然斐布达休男爵有着严格的一面,但偶尔会坐在罗依的枕头边,为她讲述在名为地上世界的不可思议之地所发生的故事,直到罗依进入梦乡。

故事的主角始终是个与罗依同龄的女孩,大多也有父亲和母亲。主人公的朋友的父母,特别是母亲时常会登场;每个母亲都性格温柔,偶尔主人公的父母中会有一方过世,那似乎是非常不幸的情况。

罗依从未想过自己有什么不幸,她觉得自己当然是有母亲的孩子。并且,除了斐布达休男爵以外,没有任何人适合作为她的母亲。虽然男爵馆中还有数位女性,但那是被称为家臣的大人,她们对于罗依的态度,与故事中的母亲有很大不同。在这点上,罗依和哥哥都把男爵当成了母亲。虽然罗依称呼斐布达休男爵为奶奶,但因故事中出现的母亲与奶奶太像,所以对此她从未有过什么深刻的疑问。

她把那当作是母亲的婉转称呼。

察觉自己误解的那一日,罗依至今记忆犹新。她向男爵寻问是否可以喊她一声母亲,虽然男爵只是流露出困惑的表情;但不凑巧的是,哥哥当时正好也在场,随后哥哥捧腹大笑的样子,深深伤透了罗依的心。

罗依泣涕涟涟地问到,那么母亲在哪里?然而,谁也没有回答她。就连哥哥似乎也不知道。


伙伴们撤了回来。

在到达敌阵前,柯赛尔还是被追上了。带球飞行非常困难。不管技术如何高超,速度都会下降。虽然罗依觉得柯赛尔独自一人也能触底得分,但她似乎小看了对手的实力。

就在柯赛尔将球转给其他选手的一刹那,被敌方中途断球了。

这次敌方选手扭转了局面,以先头之势冲了过来。

“轮到我们出场了,罗依”伯多拉兹说到。

“了解”罗依开始急速下降。

目标当然是带球的敌方选手。

红军中的五人,妨碍追踪而来的白军选手的前进。剩下的两人,在持球选手的左右展开;大概视情况不同,会进行传接球吧。不过,现在似乎打算阻止罗依她们。

伯多拉兹与罗依不知不觉中拉开了距离。

罗依并没有跟随他,一个大幅回旋后,逼近了敌方选手。

一个红衣的男性选手挡在她的面前,局面是一对一的单挑。

罗依猛然刺出竞技杖。

竞技杖与竞技杖激烈碰撞。

巨大的冲击力险些让罗依抓不住竞技杖。

随着竞技杖你来我往的交锋,两人的高度急速下降。

这当然不是故意为之,他们都专注于手腕的动作,而忘记了挥翼。

最先想起人工翼存在的是对方选手。

罗依的位置立即变为下方。

而且姿势也相当不妙,她仰面朝天、人工翼无法进行背面飞行。

慌忙间,她只好选择扭转身体。

对方选手还没有绅士到漫不经心地眺望罗依恢复姿势。只见对方迅捷地刺出竞技杖,击中罗依人工翼的关节处。

罗依唇齿间流出呻吟声。

高度再次猛降。

虽然飞翼竞技是富裕阶层的游戏,但也并非完全不带任何野蛮要素。允许对肉体进行攻击这点,大概最具代表性了吧!虽然严禁以竞技杖之外的东西触及他人身体,但这到底是高雅还是野蛮,人们的看法存在着分歧。

不管是哪种,现在的罗依都没有闲情去评价竞技规则。

强行挥动羽翼,用力将竞技杖反弹回去。

“去花群中畅游吧!”以全身的力量与体重,向对手头部挥出反击的一击。

可对方却技高一筹。在罗依眼中自己拼尽全力的一击,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接住了,只见对方稍稍上升拉开了些距离。

在下个瞬间,罗依感到右肩受到强烈的冲击。

意识一阵模糊。

虽然仅仅是二、三秒种,但足以让她摔落地面。

掉落速度如果处于危险的阶段,安全设备就会自动运行。但罗依却余势不减地一头栽入地面,设备似乎判断她的速度还处于安全范围。不过,后背的疼痛却不禁让她感到这真是个错误的判断。

“阿托斯留亚选手,退场”耳朵中配置的通信机宣告到。“直到下次比赛开始前,禁止参加比赛。请迅速移动到待机领域”

她撑起上半身,坐在花园中,眺望着比赛的进行。


罗依与父亲、哥哥一起上回到拉库法卡鲁是在寻问是否可以称男爵为母亲之事发生后不久。

父亲与男爵间似乎有过一场严肃认真的谈话。继续让兄妹留在这边陲之地的斐布达休男爵领中,似乎会与尘世脱节,所以决定让两人直到成年为止都待在拉库法卡鲁生活成长。因为领地的建设还未完成,所以男爵独自留在了领地之中。

当然了,罗依得知这些原委是在很久以后的事了。

拉库法卡鲁一切所见所闻都充满了新鲜感,最让她惊讶的是人口数量的众多。学习了各种事情,也知道了奶奶父亲和自己是属于不同的生物种族。

在习惯了帝都后,一家却又不得不再次回到斐布达休男爵领。因为那时传来了初代斐布达休男爵的讣告。

不过,在男爵领只逗留了很短的时间。继承了男爵地位的父亲,将领地交给代官后,再次带着孩子们回到了拉库法卡鲁。

之后,罗依便一直待在拉库法卡鲁,再未离开过。


罗依的处子秀落下了帷幕。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激烈比赛,比分甚至达到了二比二;但最终还是红队获得了胜利。

“干的不错”柯赛尔对罗依说到。

“请别再讽刺我了”罗依涨红了脸抗议道。三次失去比赛资格实在不能说是件光荣的事情,竞技杖接触到球的机会,在第一次后就再未出现过。之后便开始体力不支,虽然勉强飞在空中,但在比赛中也只能装装样子。实际上,这场比赛白方只以七人应战。她甚至觉得这次队伍落败原因都在自己身上。“我没能融入八人小队中。大家都很失望吧”

“我没有讽刺你哟,虽然你没能融入小队之中,但也没有拖大家的后腿。换言之,你并没有输。作为初次比赛的选手,你可以为自己感到骄傲”

“不过,其实我的实力是不是还没到可以出场比赛的程度?”

“那该由你自己来判断。这并不是一场正式的比赛哟,并没有背负什么东西,是不是有些后悔了?”

“不是的”罗依由衷地回答到。

“那么,这次出赛就不算过早”

“说实话,我是想积累了更多练习经验后再出场比赛的”

“那么,晚一年入学不就好了吗?”柯赛尔双手捧起罗依的脸颊,凑近了距离。“这样我们就能多相处一段时间了”

罗依的修技馆入学时间仅剩下五天了。虽然会有暇期,但入学后是无法经常外出的。而且,因为修技馆中无法进行飞翼竞技的练习,大概不久后她就会忘记人工翼的使用方法吧。再加上修技馆毕业后还有军务在等着她。

恐怕今后十五年左右的时间中,她再没有能够参加比赛的机会了。

所以,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那个,入学前我可以求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

罗依欲言又止,提出这个要求会让她感到非常窘迫。她的视线从柯琉亚的眼眸转向脖间的长发,那是光泽与自己、或是哥哥十分相似的青丝。

“难道是想打听我和你父亲的恋爱契机?”柯赛尔说到。

十五岁生日那天,罗依得知了自己半身的由来。虽然是个初次听闻的名字,但她还是去见了自己的遗传因子提供者,那就是柯赛尔。

两人虽然没有故意隐藏彼此的关系,但也没有促膝长谈过。

“不对”罗依左右摇了摇头。虽然对这位性格活泼的阿布女性与内敛主义的地上型人类父亲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怀有兴趣。但对于更深入的了解却感到害怕。

“那么,是什么事呢?”

被催促着,罗依将她小小的愿望说了出来。

“不行,因为那样对你的父亲不好”柯赛尔立即回答到,“你是只属于他的女儿哟”

罗依垂下了肩膀。

“嘛~~如果只是在你心中稍稍地做的话,我也是没法干涉的呢”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柯赛尔转过身,背对着罗依信步远去。

在她离开了一段足够的距离,并确认了周围没有旁人后,罗依完成了自己的愿望;她向着遗传因子提供者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轻呼到:

“母亲……”


译者语:
没有插图,天知道阿托斯留亚百翔长的母亲长什么样。
堀井孝美只画了一张可以人物严重变形到足以媲美富奸的草图用来作《断章》的封面外,全书十二章竟然一副插图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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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诀别

汉娜·德利茨带着久违的舒畅感睁开了眼,似乎这一觉睡得特别香。随后,当她的视线转向身旁的小床后,脸色徒然变得铁青。

她的儿子巴茵不见了。

明白了能如此熟睡的原因,原本三小时吵醒她一次的暴君消失了。

慌慌张张地蹿出寝室,喊着丈夫的名字冲入客厅。

客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只崭新的保育筐,如此崭新并不奇怪,因为一次也未使用过。

低头想用终端机与丈夫进行联络。可是,丈夫却拒绝应答。

显而易见,儿子被丈夫诱拐了。

就在她打算报警时,终端机奏响起呼叫声。

本想无视的她,在看了呼叫者的名字后改变了主意。

“请问是汉娜·德利茨女士吗?”画面中的女人用公务性的口吻说到,“鄙人是第八十三区民事纠纷法官久莉·高安”

“我的儿子在哪里?”汉娜用干巴巴的声音问到。

“正在保护设施中”

“是在保育筐中吗?”汉娜打断了法官的话,“是那样吗?”

“当然如此。虽然知道德利茨女士的养育方针,但遗憾的是除了使用保育筐之外,我们没有其他能确保令公子健康安全的方法,我们没有能够手工哺养婴儿的技术人员。那么,我想你对事情应该也有些头绪了吧。你的丈夫盖奥·德利茨申请与你离婚,并要求巴茵·德利茨的抚养权,你同意离婚并放弃抚养权吗?”

“让他别做梦了!”下意识反驳之后,汉娜补充到,“不,我同意离婚。但孩子绝不能离开我”

虽然感到失望,但高安法官并未流露出来。“明白了,我想先进行关于离婚条件的调解……”

“不,请先把巴茵还给我”

“明白了,对于日期与地点你有何要求吗?”

“就现在,就这里。这样巴茵就可以回家了吗?”

“这取决于判决结果”高安的视线移向右下。大概是在听取丈夫的意见吧。“关于审理内容以及日期场合,盖奥·德利茨已表示同意。那么现在开始审理汉娜·德利茨与盖奥·德利茨间的民事诉讼。争议点是巴茵·德利茨的抚养权。本判决的结果具有法律强制力,开始吧”


关于是否使用保育筐,已经与丈夫反反复复争论过多次。但丈夫终究还是没能理解。

那天盖奥说,“你别再闹了,用保育筐有什么不好?”

“不要”汉娜依旧这样回答。

“真是弄不懂你啊”丈夫歪着脑袋,“孩子哭,你也累。这样双方都会不幸,你明不明白啊?”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她表情厌烦,“这是为了孩子将来的幸福着想,虽然结果要在很久以后才能知道”

“别傻了~~你知道吗?根据统计,凶恶犯罪者中的三层是没有使用保育筐长大的孩子。考虑到保育筐的使用率已经占总人数的九层以上,这个概率还不够惊人的吗?”

越来越想狠狠揍一下丈夫得意洋洋的脸,带着这份心情,汉娜怒目而视着丈夫。

盖奥眼神胆怯地后退了一步,这好歹算是久经锻炼后的反应。如果是以前,大概会发出惨叫吧。

在这个被称为「米路凯赤」的飞砂遍野的地上世界中,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缺少好胜心,只要对方态度强硬,就无法反抗。

这都是保育筐所造成的。

保育筐对于还未学会爬行的婴儿来说,是完美的奶妈。长度在一百五十达玖的床上,拥有能够24小时照顾婴儿的看管机能。被这样照料的婴儿,没有发生任何不满的机会。排泄物会马上被处理,肌肤时常保持清洁状态。感到饥饿,哺乳器就会自动伸到婴儿小嘴上。还能治疗轻微的小病,如果是无法应付的病症,就会立即联系双亲及医生。

双亲要做的只是偶尔陪孩子玩一下,听听孩子的笑声。

虽然价格不能说是便宜,但从抚养孩子的整体费用上来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而且这里的二手货市场也很繁荣,只要不是拘泥于最新型号的产品,谁都可以买得起。

“虽然有很多犯罪者,但也有很多名人啊”她说到,还举出数个值得尊敬的人物名字,不过汉娜对他们并不怎么赞赏。这些是她作为证据用来说服以盖奥为首的、那些不理解者们所调查的资料。

“用保育筐长大,找到一份好工作的人更多哟”丈夫反驳道,随后小声附加了一句,“我是那样想的……”

“也许吧”汉娜觉得很愚蠢,敷衍了一下。

“那就别勉强了嘛”盖奥趁胜追击,“这不是个危险的赌博吗?而且你不也是在保育筐中长大的吗?你常说在保育筐中长大的孩子缺少好胜心,可每次看到你,我就明白绝对没有那回事”

最后那句,对他来说已是鼓足勇气的讽刺了吧。

汉娜曾经毫无留恋地离开了保育筐,其丈夫也是一样,他主张孩子学会爬行后,就应该立即让孩子离开保育筐。不过,被保育筐照顾长大,主动脱离保育筐的孩子毕竟是少数,大多是找个适当的时机,强行拉他们出来。

将孩子拉出保育筐很麻烦,甚至被称第二次出生;幼儿对于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不幸,又哭又闹是常有的事。心软的家长对此毫无办法。因而有些人即便长大成人,也还是会在保育筐中渡过大部分时间。诚然,吃饭是自己动手的,但自己动手的最大理由,不过是因为那样做才感觉比较像是成年人的饭菜。无论是接受教育还是利用教育成果实践工作都待在保育筐中进行的成年人们,有时会成为社会化问题。但奇妙的是,这个问题被重视,只限于没有重大事件的报导时。一旦有了五人以上死伤的事故,新闻机构就会迅速失去对这个问题的关心。

对于婴儿来说的舒适环境,对于大人来说也是同样舒适之物。

“不过呢,要说统计数据的话,还有一个更有趣的数字”汉娜说到,“不使用保育筐的地上世界,出现艺术家与科学家的数量更多”

“不使用保育筐的世界……?”丈夫眼神呆滞,“竟然有那样的世界吗?”

“当然有啦,有很多!”汉娜一面对于他的无知感到惊诧,一面说到,“拥有我这种想法的人才是多数派哟!”

“真是残酷无情的世界呢”丈夫对此嗤之以鼻,“那里一定很野蛮,能出生在文明世界,我真该谢天谢地”

“就会嘴硬”她嘲讽地回答到,“在保育筐中就已经学会说话了吧”

“说话是我从保育筐中毕业后之学会的哟!”丈夫撅起嘴。

“天知道”汉娜对他冷笑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顽固?”丈夫带着硬挤出的温柔声音说道,“我不明白哟”

“你才是呢,真会纠缠”

“别再坚持了,其实我已经买好了”

“买好什么了?难道是保育筐?”

“对哟,马上就会送到了”丈夫的表情如释重负,“能在送到前说出口真是太好了”

“为什么要擅自做出决定?”

“什么叫擅自决定,他也是我的孩子哟”丈夫好像在辩解,“担心孩子是理所当然的吧”

“说得好像我不担心的一样”

丈夫的身体好像在微微发抖,不过很缓回过神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的想法有些区别,不必特意把我们的孩子培养成其他种族吧”

“什么叫其他种族!”

“不是其他种族吗?不使用保育筐的人类,真是难以想像唷”

汉娜深吸一口气,“那么,我也算是其他种族咯!”

盖奥听到如此宣言后的表情非常值得一看,汉娜第一次看见嘴巴能张得那么大的人类。“你说什么?也就是,那个……”

“很抱歉一直瞒着你,但我也是不用保育筐长大的”舌头流畅地编织着谎言。“以前我跟你说过,我的双亲因为事故早逝。所以连他们的相貌我也记不太清。不过,能因此不必使用保育筐,我由衷地感到庆幸”

“是吗?那真是……很辛苦呢”

“没有的事”汉娜冰冷地回答,“托他们的福,我成了出色的大人。所以我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那样”

丈夫突然站起身,沉默着走了出去。

大概准备去向母亲报告吧。

自己曾经觉得现在的丈夫很可靠。那并非是一时的情迷意乱,在这个世界中,他可以算是稳重成熟。至少他拥有自己的主张,并且还拥有坚持自己主张的积极性。

不过,之所以觉得他很有魅力,大概是由于那时的汉娜对外面世界还一无所知吧。而当她了解真正的世界后,对于与他的结合感到后悔莫及。


“那就是说,你自称未使用保育筐长大的事情是在说谎?”法官问到,“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谎言?”

“不为什么,你也有过一时冲动而说谎的经验吧?”

“我个人的隐私与本案的审理无关。那么,你对于说谎一事感到后悔吗?”

“没有后悔”汉娜露出微笑,“我因此看透了许多事”


“听人说,你没有用过保育筐呀”许久没有来拜访的友人问到。

“是的”汉娜点点头。“你不是以前就知道了吗”

汉娜怀抱着儿子。在她身旁摆着一架崭新的保育筐,是丈夫买来的。当然一次也未使用过。幸好巴茵不知道保育筐是何物,所以没有什么想爬进去的兴趣。

问题在于盖奥。如果一不注意,他大概就会硬把孩子放进去吧。虽然是个没勇气的男人,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是敢于做出这种事的。

为了防范他,汉娜片刻也不离开儿子。

“不是的,我说的是你自己的事哟”

“从谁那里听说的?”带着心中好像被冰凌狠狠刺了一下的感觉,反问道。

即使不问她也很清楚答案。不使用保育筐的谎言,只对丈夫一个人说过。丈夫与友人应该只是通过她的介绍才认识的朋友。难以想像两人会背着她交流。

“没从谁那里听到……大家都这么传说哟”友人顾左右而言他。随后缓缓地与汉娜的手握手,“无论你是怎样长大的,我们的友情都不会因此而改变”

“是吗”汉娜心中怀着很多疑问,甚至打算就此与眼前的友人绝交。虽然她是自己的手帕交,但并非是可以追溯到汉娜保育筐时代的交情。

“不过,我觉得还是该好好照顾孩子才对”

是吗?……汉娜明白了,友人大概是被丈夫拜托来说服自己的。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汉娜说到。

友人眼中浮现起怯意。


“那之后,又有好几个人来说服我”汉娜回忆着,“不仅是我的熟人朋友,就连丈夫的亲戚和朋友也来了,其中还有我几乎不认识的人。不过近一半的人与其说是来拜访,还不是说是来参观稀有动物。不,也许该说是一半以上吧。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与保育筐无缘似乎就不是人类了”

“即使你这样感觉到了,却依然不打算让孩子使用保育筐吗?”

“是的,我越来越确认自己的正确性。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平凡人”

“盖奥先生说你想将孩子带出星系之外,这是事实吗?”

“不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样想”

“可是,你教会孩子的不是母语,而是阿布语”

“这是误解。学习阿布语的人是我,为了提高自己的语言水平,才读阿布的绘图本给孩子听的”

是什么意思?”

“诶?”法官唐突的问题让汉娜有些傻眼了。

“你的儿子指着鱼的图片,喊。这是什么意思?”

汉娜咬着嘴唇。她在思考,为什么法官明知这种初级单词的意思,却还要寻问的含义。

“在阿布语中表示鱼”汉娜无耐地回答到。

“为什么想学习阿布语?”

“是呢。也许那理由与不让孩子进保育筐的理由相同吧”

汉娜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最初的契机是母亲遗留下的挂件式终端。终端中收藏中人一生的回忆。因为生活繁忙,所以没有余暇去观看那份庞大的信息。而当她得知自己不久后也将成为母亲时,便下定决心要翻阅一下,哪怕只是片毛鳞角的东西。

在解析终端内容时,她发现了数百首音乐。几乎全是她不知道的乐曲。其中十多首她不仅听过就能记住,而且那些乐曲与她一直以来喜欢的缠绵悱恻的乐曲没有任何相似之处。虽然在终端的记忆巢中没有曲名,但她调查后马上明白这十多首乐曲是其他星系的作物。

之所以特意去调查,是因为她成为了这些奇异旋律的俘虏。

从那天开始,潜入思考结果网,搜寻异世界的音乐便成为了她的爱好。虽然能够俘虏她的虽然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却足以唤起她对出生地之外世界的兴趣。兴趣的对象并不仅仅停留在音乐上,还扩展到全体文化上,她因此知道了很多事。不过,说到底只是通过媒体所知的信息。虽然她非常想切身体会一下,但对普通市民来说,大气层的彼方实在过于遥远了。

在对其他世界的兴趣日益增长的同时,对故乡的厌恶之情也开始聚集。这里是太平无事到残酷的地步、宛如逐步走向沉淀腐朽般的世界。她甚至觉得这里没有活着的人类存在,「米路凯赤」的居民只是一群行尸走肉。

无法压抑内心的悸动,她去了宇宙港。没有乘船权之人无法使用通向宇宙港的升降梯,所以正确来说,她只是去了宇宙港之下三百塞达玖的地方。她毫不厌倦地连续数小时眺望着从地表延伸向苍穹彼方渐渐消失的轨道塔。

学习阿布语是种最低限度的补偿行为。并没有什么非阿布语不可的理由。对她来说,不过是因为阿布居住的群星间隙是离她最近的异国他乡罢了。


“你想成为帝国国民吗?”

“不是”汉娜摇了摇头,“我没有那样的勇气,因为我不过是个被保育筐扶养长大的人”

“那么,你想让孩子成为帝国国民吗?”

“没有想过。那取决于孩子自己。不过……不管是否能成为帝国国民,我都希望他能成为可以走出这个世界的强者”

“我懂了,我没有其他问题了。那么,现在开始判决”

汉娜紧握着终端。

“巴茵·德利茨的抚养权归盖奥·德利茨所有”

“等一下,凭什么……”就在汉娜正想抗议时。

“判决理由将另以书面形式送达,请查阅。并且,如对本判断不服,将可以通过以下程续……”

汉娜茫然地听着高安的说明。就算向上级法院提起诉讼,直到判决都需要花费时间。这段时间内,巴茵一定会在保育筐中生活。

“等等!”汉娜说到,“如果不把巴茵还我,我就不离婚”

“我们无法让你们强制离婚”高安语气平淡,“同时也无法让你们强制同居。并且,只要抚养权归盖奥·德利茨所有,你的孩子就将交由他来养育。即便你们继续保持婚姻关系,但没有他的许可,你就无法与孩子见面。这点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你明白了吗?”

“够了!”她语气冷漠地说到。

“那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以离婚成立为前提,进行离婚条件的调解……”

“不,请再给我些时间”

“明白了,那么请在四十八小时内与我联系。如果你不申请再次开庭,将视为同意无条件离婚”

结束了通信后,汉娜坐在长椅子上一动不动。不久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开始收拾身边的东西,塞入旅行包中。


在轨道塔一层中,有数个主管贸易与移民斡旋的事务所。汉娜毫不犹豫地飞向帝国星界军的募集事务所。

接待她的是名叫撒林的从士。虽然发音不标准,但也会说米路。在调查了汉娜的身份和简单测试后,他说到“坦率地说,利茨女士在语言能力方面不答合要求,星界军无法接受你”

“那就是说我不行吗?”连她自己也感到意外的是,比起失望,她更感到有些安心。

“不过,如果是成为帝国国民的话,便有可能。只是选择范围有限”撒林说明到,“有一处领地正在大规模招募新的家臣。利茨女士的能力,正好适合其募集的要求。领地名字是裴布达休男爵领,因为本事务所受裴布达休男爵家全权委托,所以可以当场决定是否录用。但你必须接受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无论什么条件都让她有了希望。对这个飞砂走石的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如果能带她离开这儿,无论是什么她都肯干。

“你以后需要用阿布风格的名字来称呼自己,名字已经定好了。姓氏对方指定为绯古塔库贝,名可以由你自己定夺”

汉娜松了一口气,这条件正中她的下怀。对于旧名字,她没有任何留恋。特别是利茨这个姓氏,就算不被要求,她也打算换一个。

“我喜欢绯古塔库贝这个姓氏”汉娜颔首道,“我愿意成为那里的家臣”

撒林似乎吃了一惊,“环境和工作内容我还未说明呀”

“不必了”想得太多,只会让决心松散。

“我懂了,那么,你想用什么的名呢?”

回想起读给孩子听得那本绘画,有鱼登场的是哪个故事?对了,记得是名为古莲达的女子走向海边的故事。

“古莲达,绯古塔库贝·古莲达”

“真是个好名字”职员敷衍地恭维后,将端末腕环摆放在桌面上。“这里有你的身份证明,以及到男爵领的乘船许可等所有必需之物”

汉娜接过嵌有白色思考结晶的端末腕环,撒林微笑着说到,“欢迎来到帝国,绯古塔库贝·古莲达”

“谢谢”曾经名为汉娜·利茨的女性虽然展开了笑容,但却好像是在压制着不安一般。


译者语:
这个女人是个完美主义者,无法原谅她眼中的任何过失。
所以,因为孩子将在保育筐中待上一段时间,她就完全放弃了上诉,放弃了孩子。
简单来说性格缺乏弹性,太死板。
不过,这样的人作为管家也许会很适合;虽然在这样的管家手下干活,绝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
嘛,其实我对雪奈尔的过去更感兴趣。天知道,森冈怎么会想写路人管家的故事。

不过,话说回来啊,在纹章中雪奈尔曾经向拉斐尔提过,斐布达休男爵领的大部分女仆都有过陪寝的经验。那么说来,这个人妻管家莫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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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童戏

去探险吧!探险!”

斯卡修哥哥的声音,将艾克琉亚·维夫=托琉兹·诺潞从梦中吵醒。

虽说是哥哥,但他的姓氏中并没有维夫=托琉兹,也许四、五代前的先祖是同一位吧。不过,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斯卡修也可以算是诺潞的哥哥。

艾克琉亚一族有共同养育孩子的习惯。虽然睡觉时,还是回到各自亲人的身边,但学习时则由担任教师的大人统一负责给一族的孩子们上课,进餐时也是大家一起聚餐。所以艾克琉亚一族的同龄孩子们都好像亲兄弟姐妹般被养育长大。

艾克琉亚一族所居住的城馆是艘古老的突击舰。在卸下了火力系统与主引擎后,进行了多次扩张,现在几乎已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样。基本上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阿布,都会在原主引擎室的位置,建设两处无重力生活空间。

一处是为大人们设置的无重力庭园,另一处则是育儿室。

虽然育儿室原本只是为婴儿们设置的,但艾克琉亚一族直到成熟期到来为止,都会沉溺于这个房间之中。与同龄的孩子们嘻戏,玩累了便躺下就睡。一族之人将那处育儿室称之为午睡室

斯卡修不久前才刚从午睡室毕业,迎来了无重力庭园的生活。因为他是庭园中最年少者,所以偶尔他会为了找些帮手而回到这里。

而自从斯卡修毕业后,诺潞便成了午睡室里最年长的孩子。

她磨磨蹭蹭地从泡沫塑料的群星间爬了出来。

迷迷糊糊间感到背后有些异样,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维夫=阿流斯的孩子萨福茹正拽着自己的衣服不放,一脸睡得很香甜的样子。

虽然想把她抱回去,但那样似乎会把她给吵醒,所以就没再去管她了。

数位年少的艾克琉亚揉搓着眼睛,睡意矇眬地漂向斯卡修的方向。

“什么探险?”维夫=古鲁芝的塞滋问到。

“幽灵船唷!”斯卡修如此说到后,向大家披露了一段秘闻。

据他所说,发现幽灵船的是七年前毕业于午睡室的年青艾克琉亚,他在修技馆实习生活时遭遇过幽灵。暗中调查了数个训练生后,发现许多不合情理的怪异现象。当斯卡修说起那些现象的内容时,孩子们一脸认真地竖起耳朵,不时传出悲鸣。

虽然阿布并没有宗教信仰,但性格中还是残留有非科学合理主义的地方。明明幽灵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存在,但还是会被吸引住。特别是孩子们都大抵如此。

然而诺潞却是个例外,她对幽灵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唯有她没凑到斯卡修身边,只从远处观望。而且此时,她的睡意又涌了上来,人变得昏昏沉沉的。

“诺潞!”斯卡修的声音传了过来。

她把视线转向斯卡修。

“把萨福茹放一边,她太小了”斯卡修说到。

“也把我放一边”诺潞如是说。与其陪斯卡修探险,还不如和萨福茹一起继续做梦来得更快乐。

“这是探险唷!探险!为什么不来参加?”

“和斯卡斯大哥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次绝对会很有趣的!”斯卡修加重了声音,“相信我吧”

“相信哥哥?”诺潞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别管诺潞姐了哟,她说了不想去”塞滋提议到。

“不行,一定要让诺潞做我的副官”

“我来做嘛”

“副官要负责担当操舵的”

“操舵的话,我比诺潞姐更擅长”塞滋如此主张。

诺潞不动声色地生气了。对于阿布来说,操舵差劲是种最大的侮辱,既然诺潞也是阿布,自然不可无动于衷。虽然的确没有大人那么擅于操纵交通舰,但怎么也轮不到被常常依靠危险回避装置的塞滋来当成傻瓜。

“明白了,我去”诺潞同意了。

“我就是比你操作的好嘛!”塞滋嘴硬到。

“你说谎”诺潞断然否定。

不知是否由于年龄上排行老二,塞滋一有机会就想与诺潞对抗。因为差不多已经忍无可忍了,诺潞准备趁早教训一下她。

“好了,走吧”斯卡修一脸满足地点着头,塞滋则鼓起了脸颊。


因为艾克琉亚馆中没有多余的空间,所以交通艇停放在城馆之外。交通艇有数艘,虽然也有能够搭乘一族全员的大型舰,但允许孩子气进行操舵的只有能搭乘数十人的小型舰。

前去探险的孩子共有七人,诺潞当然坐在副操舵席上。

拉库法卡鲁是个粗犷的都市,只依赖视觉来观察的话,会感觉周围建筑好像消失在群星之中,让人产生宛如被孤立在宇宙中般的错觉。

不过,将空识觉切换到舰外之后,就能明白自己的的确确是在群星之都当中。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的无数设施飘浮在周围,船只在其中穿梭往来。大部分都是诺潞所乘坐的交通艇,但其中也有巨大的星际舰船。

不久后,空识觉中出现一艘先行船舶的身影。

斯卡修加速追了上去,并下令到,“诺潞,投射舰外画面”

点点头,诺潞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走。墙壁四周立即映出漆黑的宇宙空间。

与先行船舶齐头并进了,那艘船的船舷一侧绘制着钩爪纹章。

“是柯琉亚,柯琉亚!”年少的孩子们兴奋地叫嚷起来。

柯琉亚是与艾克琉亚拥有共同祖先的一族,他们的轨道馆大致位于邻近艾克琉亚馆的位置。所谓的大致是指,因轨道馆是飘流着的,所以也有远离的时候。而两族的孩子们一有机会就会相互竞争。

柯琉亚的舰艇也开始加速。

“目的地似乎相同”斯卡修说到。

“要回去吗?”诺潞充满期待的问到。

“别说笑了,这是比赛!”

因为艾克琉亚舰再次加速,所以之后的减速来得非常猛烈。对诺潞来说不过是场骚乱,但塞滋以下的孩子们都发出了尖叫声。

减速后到达的地方是艘宇宙船,就算只凭空识觉也能判断出那是艘报废的船舶。

“那艘似乎是无主之船”

“骗人”诺潞不信。

正常来说,这艘船即使被废弃也不可能没有所有者。如果是在遥远星系的话,也许不好说。但这里是帝国拉库法卡鲁近郊,是阿布利阿鲁伯国的领地范围。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所属不明的船舶漂流呢?

“不是骗人哟,因为有幽灵,所以谁也不想要”斯卡修自然满满地断言到,“总之,先接舷吧”

“有人先到一步了”

宇宙船上已经接舷着另一艘交通艇,是柯琉亚的船。

“别管他们”斯卡修带着制御笼手的左手用力动了动。

虽然柯琉亚的船占据了一个艚口,但幸好废船上能够接舷的艚口有四处。斯卡修选择了停靠在离柯琉亚最远的地方。

为了以防万一,所有人都穿上了增压服。

“那么,开始探险吧”检查了一下装备,斯卡修站在最前方,走向废船。这支小小的非正式探险队的副队长诺潞则走在最后。

“可恶”只听斯卡修嘀咕了一声。

“怎么了?哥哥”塞滋问到。

她没有得到回答。

不过,在潜入艚口穿过气闸室后,马上明白了斯卡修如此嘀咕的原因。

在那里一群穿着增压服的人正严阵以待。在灯光下的增压服胸口上,有着钩爪形纹章——是柯琉亚一族。


“艾克琉亚滚出去!”诺潞很熟悉从共同频道上传来的声音,肯定是沙古斯陆。那个与斯卡修差不多大小的柯琉亚一族少年。

“滚出去!滚出去!滚出去!”柯琉亚的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喊到。

结束了驱逐合唱后,沙古斯陆做出总结性发言,“这艘船是我们的秘密基地”

塞滋冷嘲到,“真幼稚”

“真烦人!你们不也是这么打算的吗?”

“没有那回事!”塞滋反驳到,“我们是来找幽灵的”

话刚一说完,增压服中便响起柯琉亚孩子们的爆笑声。

“她居然说是幽灵”笑过一阵后,沙古斯陆说道,“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到底谁才幼稚啊”

“那可说不定”塞滋不服气地反击,“你们柯琉亚难道没有一点探索心吗?”

“沙古斯陆”斯卡修打断了他们,“艾克琉亚来这里只是为了探险,我们走后,你们想怎么玩都可以”

“不对,这里已经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了”沙古斯陆说到,“不允许你们进来”

“是吗?”诺潞转身对斯卡修说到,“那么回家吧”

“等等哟!诺潞姐!”塞滋抗议到,“你打算就这样扫兴而归吗?”

“幽灵!幽灵!幽灵!”附合塞滋的孩子们也吵嚷起来。

“你还真说不干就不干啊”斯卡修目瞪口呆。

“就是,你难道不甘心吗?”不知为何就连沙古斯陆也感到不满。

那么,该怎么办?”

“等等,沙古斯陆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斯卡修将通信切换到秘密频道,似乎打算与柯琉亚的首领单独对话。

塞滋在增压服上操作着什么,诺潞则冷眼旁观。

“听不见啊……”塞滋失望地说到。

她大概是打算偷听两人的对话吧。

虽然穿着增压服,但由于这里存在空气,所以如果两人以普通方式对话,那么窃听也并不是件难事,只要提高增压服的集音器敏感度既可。塞滋应该就是这么做的,可依然听不见就说明,那两人正时刻保持警觉地悄声谈话。

真愚蠢……诺潞由衷地心想,不过是场孩子们的游戏,却好像有什么重大任务似的。她的睡意又开始涌上来了。

无重力真好,站着也可以慢慢入睡。

“很好,就这样说定了”响起斯卡修的声音,“诺潞,你和沙古斯陆一起去吧”

“去哪?”

“当然是去探险啦”斯卡修说到。

“为什么要与沙古斯陆一起?”

“我负责为你带路”沙古斯陆插嘴到。

“你很熟悉这艘船的情况?柯琉亚不是也刚刚到达吗?”

“是啊,所以”即使隔着增压服的玻璃面罩,也能看见沙古斯陆涨红的脸,“我说的是一起到处看看吧”

“那不能称为带路”诺潞毫不留情地指出,转而向斯卡修问到,“我和沙古斯陆一起行动吗?那斯卡修哥哥怎么办?”

“诺潞,你们是先头侦察队。我们随后就到”

“那算什么?”诺潞紧盯着斯卡修,“斯卡修哥哥,你在隐瞒什么?”

“什么也没有隐瞒哟”斯卡修口气坚定。

不得已,诺潞只好与沙古斯陆一起出发。在阿布的世界中,从小就被灌输舰长的命令必须服从这一概念。就算斯卡修命令诺潞去吃自己最讨厌的胡萝卜,她也无法反抗。


沙古斯陆推开门,前面就是舰桥。沙古斯陆与诺潞以增压服自带的探照灯打探着无人的舰桥。空气清晰透明,视野范围内没有什么飘浮物。

跟随着沙古斯陆,诺潞一脚踏入舰桥。

“诺潞,害怕吗?”沙古斯陆问到。

“害怕?为什么?”她觉得不可思议。

“可你不是相信有幽灵存在吗?”少年发现了意料之外的反应。

“我才不信”诺潞平静地宣告。

“是吗……”不知为何,沙古斯陆一脸失望的表情。

“斯卡修哥哥”诺潞呼叫通信,因为校对过通信频道,所以即使拉开距离,斯卡修他们应该也能听到,“这里是诺潞,已到达舰桥。没有异常”虽然想再加上一句,怎么可能会有异常,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无论是斯卡修还是沙古斯陆似乎都对这场探险都充满期待,要是破坏了气氛,他们未免太可怜了。

“是吗?诺潞……探险……,这边……之后……去……”斯卡修的回答中充满杂音。

“怎么了,斯卡修哥哥”

没有回答,只有杂音在耳旁喧哗。诺潞忍不住把通信装置给关了。

沙古斯陆向示意诺潞使用私人通信频道,“没事的,诺潞,要冷静呀”

“我很冷静”诺潞如是说。

“是吗?那就好”

“回去吧,沙古斯陆”

“明白了”

“这次我走在前方”

“等等,那可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比你大”

“那有什么关系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最后还是决定让少年走在前方。反正谁走前面并不重要,如果沙古斯陆那么想走在前方的话,就如他所愿好了。

两人返回了通道。当然了,通路中没有灯光,只能依靠增压服的探照灯来照明。

很快他们便回到了出发点。可是,那里却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了?”声音中渗出杂着不安,沙古斯陆检查了一下气闸室门。

“诺潞,你们一族的船没有接舷吗?”

诺潞也感到了惊讶,艾克琉亚交通艇应该就停靠在气闸室的对面。她没有盲目相信柯琉亚少年的话,亲自动手再次检查了一遍,但结果显示对方并未说谎。

“柯琉亚的船停在哪里?”

“我带你去”

在柯琉亚的带领下,诺潞来到了另一处通道口,但结果依然令人失望。柯琉亚接舷的艚口空空如也,不见任何人影。虽然试过用通信器呼叫,但依旧只能听见一片噪音。

“怎么回事?”诺潞向沙古斯陆寻问到,但对方只是一昧摇头表示毫不知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诺潞心中不知所措起来。问沙古斯陆只是浪费时间,虽然她并未发觉,但她的样子显得很狼狈。

“诺潞,冷静点”沙古斯陆突然说到。

诺潞竖起耳,她听见了什么声响,立即动手提高集音器的敏感度。

是金属声,敲击通道口的墙壁的声音以一秒一次的间隔响起。而且,似乎正从通道口的深处向这里过来。

“斯卡修哥哥?”诺潞呼唤到,“谁在那里?”

没有回答,诺潞试着呼大声呼喊,但结果还是一样。

“那是幽灵?”诺潞问。

“不,不知道。不,不可能的!幽灵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哟”虽然如此断言,但沙古斯陆的声音却在发抖。

“调查一下?”诺潞打算前往声音的方向。

“等等”沙古斯陆一把抓住诺潞的手腕,“有危险”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传来声响反向正对面,又传来另一个距离相当接近的声音。

诺潞肩膀哆嗦了一下,不禁担心起来,难道沙古斯陆没注意到吗?

最初的声音也并未消失,依然不断迫近。

“怎么办?”

“总之,先往这里走”沙古斯陆推开身旁的一道门,将诺潞推了进去。

那里似乎是仓库,而且相当大。

就算进入了仓库,依然可以听见金属声。那不合时宜的催眠曲般的旋律不断从两侧接近。

“诺潞,还好吗?”诺潞担心地说到。

“大概不好……”诺潞老实地回答了。

“有我在,一定会好起来的!”

虽然理性告诉诺潞,无论沙古斯陆在与不在,对事态都不会有什么影响。而且不光是沙古斯陆,诺潞从未试过去相信柯琉亚一族,也从未想过会有去信任他们的一天。但唯有现在,诺潞觉得待在少年身边能感到安心,她依靠着沙古斯陆的身体。

不久,声音在仓库门前交叉,随后远离。

就在诺潞松了口气时,门上突然传来激烈的敲击声。

“啊”诺潞的唇齿间漏出小小的悲鸣声。

“会没事的!”沙古斯陆袒护在诺潞面前,不过,他也很害怕吧。只见他从门前一点点地后退。

就在这时,诺潞感到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转过头。

在她理解了自己所看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后,瞬间昏厥了过去。


“诺潞,诺潞”在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中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艾克琉亚与柯琉亚的孩子们聚集一堂。

“对不起,诺潞”斯卡修表情和很抱歉,“没想到你居然会那么害怕”

“斯卡修哥哥,还有,大家……都在骗我吗?”

“嗯……嗯……”斯卡修暧昧地含糊其辞。

“一切都是大哥他们设计的哟!”塞滋忿忿不平地说明到,“为了撮合柯琉亚的沙古斯陆和诺潞姐!”

“大哥……他们!?”诺潞撑起上半身,注意到这里是大型交通艇之中,在孩子们的身后站着一些不好意的少年们。都是从午睡室毕业之人,有艾克琉亚也有柯琉亚。而且不知为何尽是男孩子。其中一人,正抱着让诺潞昏过去的罪魁祸首:腐烂尸体的仿制品。定睛细看之下,发现并不难看出那是个假人。“为了摄合我与沙古斯陆?”

“也就是……体验共同的恐怖事件后,关系不是会变得亲密吗?”

没等听完斯卡修的解释,她便将视线转向沙古斯陆,“一开始就知道了?”

“完全没有的事!”沙古斯陆慌慌张张地摇着手,“我也被骗了”

诺潞怀疑的眼神投射在沙古斯陆身上。

“那个,诺潞,不过,我是真心想……”柯琉亚的少年显得忸忸怩怩,“那个,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太好了”沙古斯陆的表情如星光灿烂,就在年长的少年们正准备鼓掌时。

“不过,你很愚蠢”诺潞冷冰冰地宣告到,“等变聪明点,再来吧,沙古斯陆”,随后她看着设计了这个糊涂计划的少年们,又补充了一句 “我想大概要上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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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祝福



“维斯柯王拉姆罗路殿下,星界军元帅帝国公爵:雅斯幕芙拉阁下,碧丝塞鲁伯爵:玖陆保尔殿下……”

礼仪官朗诵的参加者名单似乎永无止境。

一面听他朗诵,阿布利阿鲁·涅=多布莱斯克·帕留纽子爵·拉斐尔一面心想:如果现在库琉布王宫发生事变的话,帝国大概会为之崩溃吧。

在这被称为<春之苑>的库琉布王宫一角,种植有众多樱花树。虽然为了保持四季如春而调整过气温,但如果始终花开不败,对樱花树来说未免过于操劳,所以开花周期设置为每月一次。

现在,正樱花盛开的时期。

拉斐尔位于离入口处最远的飘浮坛上。从那里向下眺望,被树枝上花瓣所包围簇拥的樱花树,就好似颜色鲜明的毒蘑菇般。

在下方的樱花树间,有群身披华服的人们。其中包括皇帝拉玛珠陛下,皇太子路凯王首的八位王侯,众多贵族、星界军的将领,宰相府的高官等。在拉库法卡鲁的所有帝国显贵们,似乎都集中到了这座<春之苑>中。

而且,这还都是为了我……拉斐尔不禁感慨万端。

今天是拉斐尔获得修技馆入学资格的庆祝日。

身为公主,十三年来始终位于众人注视之中的她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现在如果不受关注反而会感得疑惑吧。从诞生之日起她就是特别的存在,在数位家臣们的精心照料下长大,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作为皇室的一员如果稍有不合时宜的言行,就会被或是恭敬或是严厉地训诫。

为她召开的祝贺宴会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逢生日,都会有许多人前来道贺……虽然对于小时候的她来说,比起高价的珍宝,最好的礼物莫过于被允许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过,现在拉斐尔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为自己过生日不过是大家想聚会热闹一下的借口罢了。每次聚会都会让冰冷的皇宫变得生机勃勃。

然而,如此大规模的盛宴,在她的记忆中还没有出现过。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库琉布王宫中大概也从未迎接过如此众多的客人吧。

这次祝宴召开前,库琉布王家向各贵族世家郑重其事地寄出了招待状。但招待状说到底不过是进入主会场<春之苑>的凭证,是否参加宴会则取决于收信人有无必要的意愿。因此,似乎只有拉库法卡鲁的闲人们才会蜂拥前往库琉布王宫。

库琉布王宫中拥有无数庭园,不过几乎都是些养着小动物或种着植物,偶尔兼做为食堂的小规模场地。能够容纳众人的只有被总称为<四季之苑 >的四处庭园。就和字面上的意思一样,四处庭园的名字分别是春、夏、秋、冬。

光凭一座<春之苑>当然不可能容纳下所有的客人,所以普通客人都在<春之苑>以外的<四季之苑>中进餐。

按照预定,在祝宴结束之时,拉斐尔得去其他庭园,向客人们打个招呼。她因此有些郁闷。<秋之苑>没有什么问题。虽然并不喜欢那里寂寥空旷的感觉,但还并不至于感到不快。问题是<夏之苑><冬之苑>,这两处庭园的气温令她不适。对于把生活在适温环境之中视为理所当然的阿布来说,不存在防寒、防暑之类的概念。在阿布看来,个词是用来形容高达数千乃至数万度的恒星表面气温,而是为了绝对三度的真空环境而存在的词。这种意义上的所谓冷热,穿着增压服就可以克服。而要是四季变化的冷热,他们则会选择忍耐。拉斐尔最讨厌的是<冬之苑>,虽然<夏之苑>也是个不令人愉快的环境,但至少还枝繁叶茂,而<冬之苑>只是个堆满水结晶的地方罢了。

如果公主拥有站在他人立场上思考问题的性格,也许会为那些不幸分配到<冬之苑>的客人们感到同情吧。考虑到宛如睡眠咒语般罗列的贵宾名单在其他会场也正被实时转播的话,就更值得为他们怜悯了,不,或者也许该羡慕吧。虽然在念完全体贵宾的名字前,拉斐尔必须纹丝不动;但其他苑中的客人们大概已经开始举杯品酩了。库琉布王家为了今天,准备了最豪华丰盛的佳肴。如果能够品珍尝味一番,即使背景音乐是礼仪官的朗诵声,也可以轻易忍受吧。

然而,拉斐尔今年年仅十三岁,所以无论是同情还是羡慕都与她无缘。

不久后,让人觉得永无尽头的名单终于即将到达终点。真正该同情的,或许是独自一人完成了这项壮举的礼仪官吧。

虽然现在还不容许客人们触怀,但那位礼仪官却接过酒怀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嗓子,这是唯有礼仪官才拥有的特权。

“有请皇太子、帝国舰队总司令巴路凯王·杜萨纽殿下为今晚的宴会祝词”喘了口气,礼仪官继续宣告到。

拉斐尔多少感觉有些怪怪的。此刻帝都的标准时间还只是上午。不过,把召开宴席的时间视为晚上,是并不在意日夜有别的阿布的传统。

在如此感概的公主身旁,杜萨纽静静地站定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儿子是如何如何地优秀。最后,他把手搭在公主的肩膀上说到,“然而,我的孩子却还是落在了这只雏鸟的身后。虽然库琉布的公主要比巴路凯的幼君更优秀是个让我难以接受的现实。但这世上如果偶尔没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就未免太无趣了。欢迎加入星界军,拉斐尔殿下。虽然很无奈,但我还是欢迎你”他总结道。

祝辞并未就此结束。

安排祝辞顺序的人是拉斐尔的父亲库琉布王。在得知了祝词客人的人选后,公主心想这大概是父亲老套的恶作剧吧。杜萨纽姑且不论,其他人选无一例外都是基于唠叨啰嗦的标准挑选出来的。

身为皇室之人,拉斐尔在仪式之时,能够披上无限忍耐力的铠甲。不过,那说到底不过是伪装之物。阿布利阿鲁原本就是以没耐心而闻名于世的,急性子才是他们一族的本质。

就在越来越难以抑制横眉竖起的时候,祝辞终于落幕了。

“有请今晚的主角库琉布第一公主帕留纽子爵·拉斐尔殿下向各位问候”礼仪官宣告到,感觉他的语调中似乎渗杂着些欢呼的成分。那当然是错觉。礼仪官是职业感的集合体。他的声音中不可能带着主观感受。那恐怕是拉斐尔把自己的感情投射在脑海中,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吧。

“感谢大家,今天为了我,特地聚集一堂”拉斐尔用的是惯例的开场白,她把对于参加者的谢意与今后的抱负一一道来。虽然在帝国显贵面前演讲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件血压升高的事,但对公主来说却是小事一桩。至少比起像根木头似的站着不动要轻松得多,而且如果因为这种事就会失去平静的话,就不是一个合格的阿布利阿鲁。

结束了苦练一宿无懈可击的致词后,拉斐尔的祖母拉玛珠走上高台,人们随即同时握起酒杯。

“为帝国”皇帝举起酒怀,“为星界军,还有为即将离巢雏鸟的未来!”

“光荣同在!”客人们齐声干杯到。

拉斐尔也带着严肃的心情喝干了酒怀。这杯苹果酒中加有蜂蜜,以碳酸水调合。

阿布的体质对酒精的抗性很高,拉斐尔自然也不例外。但这毕竟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接触酒精,所以身体不禁开始变热,头也有些晕眩。

将主角游街似的仪式终于结束,拉斐尔不得不步入宴席之中。说实话,现在她最想做的其实是躺倒在软绵绵的床上,但餐宴的主角是不允许做出那种奢侈行为的。

拉斐尔从飘浮坛上走了下来。

刚走下阶梯,一杯饮料就出现在面前。
跟随库琉布第一公主的侍女长丝罗奇亚正手捧着飘浮柠檬的温润桃子汁。

“今天你不用亲自做这种事吧”拉斐尔说到。

从拉斐尔出生时起,丝罗奇亚就一直仕奉在公主身边。对于就算出身高贵,也坚持亲自养育子女的阿布来说,虽然没有奶妈这种制度,但她的职责其实接近于奶妈。

不过,今天丝罗奇亚也是位尊重的客人。她是没有爵位的士族——话虽如此,她也是一等勋爵士,如果不在这里的话,也可以归类为身分高贵的人士——在拉斐尔心中,比素未谋划面的皇族,她的份量要高得多。

“这并不是工作,而是出于好意” 丝罗奇亚微笑到,“因为您似乎很累”

“我看上去很累吗?”

“不,殿下作为皇族的举止并不大碍。但那样其实很累人吧?”

“嗯”拉斐尔坦率地承认了,说了声谢谢,接过杯子。随后一饮而尽,是因为醉酒的关系吗?总觉得喉咙干干的。桃子汁并不热,是让舌头感觉正好的温度。喜欢的液体淌过喉咙的同时,醉意一下子消退了。

“我会寂寞的” 丝罗奇亚说到。

拉斐尔即将离开王宫,进入修技馆。之后大概会成为星界军的军人驰骋于银河之中吧。就算偶尔回来探亲,再次成为王宫的居住者,大概也要在遥远的未来。或者也许不会再次入住王宫也说不定。

“会寂寞的人是我才对”

“殿下应该没有感到寂寞的空闲哟”轻轻用指尘抚去沾在公主栀色长衣上的樱花花瓣,丝罗奇亚说到,“今后您不得不与许多人相遇,大概不久就会忘记我吧”

“绝对不会”拉斐尔坚决否认。

“如果您始终无法忘记我的事,那才是该感到遗憾。我由衷地希望您能有段美好的邂逅”

“无论是什么样的相遇,我都不会忘记你的”

“我很高兴能听见您这么说,殿下” 丝罗奇亚朝她敬了一礼,“大家都在等着您呢,请和大家致个礼吧”

“明白了”拉斐尔有点不高兴,感觉好像被当成小孩对待似的。


被众人包围的拉斐尔,接受着每一个人的祝福。

“拉斐尔姐姐”弟弟维达斯子爵·德赫鲁跑了过来。“好棒啊,有这么多人来参加……”

周围的人们出于为王子着想,默默地散开了。

“你出生的时候也会有过这样规模的仪式哟”

“没有那样的事”德赫鲁并不同意,“我有看过记录影片”

“影片与体验是不同的”

“虽然很失礼,但那是否由于那时的姐姐比现在的我还小得多的缘故,所以才会那样想的?”德赫鲁一针见血地指出。

“也许吧”拉斐尔承认了。在德赫鲁诞生的祝宴时,她不过四岁,大人们看起来个个都好似巨人一般。虽然现在比自己矮的参加者只有德赫鲁这种年龄的孩子,但至少其他参加者不再看起来好像是巨人了。

“真棒啊”

“你取得入学资格后,也会同样耀眼的”

“真的吗?”王子露出疑问的眼神。

被那眼神注视着,拉斐尔感到信心有些动摇,“大概吧”

“拉斐尔姐姐会来参加吗”

“那还用说,那时我大概已在军舰上服役,不过无论身何处,我都会赶回来的”

“太好了,如果能得到姐姐的祝福,我一定会幸福的”

他大概没有说谎吧。拉斐尔没有被弟弟骗过的记忆,而且也从未听说德赫鲁欺骗过谁。虽然是应该称赞的美德,但如果并非不说谎而是不会说谎,那要是面对不同文化之时,也许会很不妙吧。

“那个,姐姐”德赫鲁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一番后,悄声说到,“遗传因子提供者的名字已经告诉你了吗?”

“还没有,为什么那样想?”

不知出于什么动机,父亲不想让孩子知道遗传因子的提供者。虽然无论德赫鲁还是拉斐尔都无法理解,但这似乎就是他的教育方针了。

“那么,父亲是准备一直瞒着,直到我们成年吗?”德赫鲁失灰心丧气地说。

“似乎是那样,不过,只要再忍三年就好”一半是在说服自己似的,拉斐尔如此回答到。

想让帝国认同自己成年,有两个方法。其中一个是年龄达到二十岁。另一个则是成为翔士。如果顺利的话,拉斐尔在十六岁时就能成为翔士,被帝国认同为成年。要是能成为大人的话,就能查阅自己的遗传因子提供者了。就算是皇帝陛下本人,也没有禁止的权限。查看遗传因子记录,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遗传因子提供者。那样的话,不管父亲是否告诉自己答案都没有关系。

“而且,我已经有线索了”拉斐尔说到。

“如果姐姐和我的遗传因子提供者相同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恩,是啊,德赫鲁”

“对了,差点忘记说了”德赫鲁深深垂下头,带着幼稚的童声说到,“恭喜你入学,姐姐”


“恭喜您入学,殿下”莱多芭纽大公爵·甘乃希恭敬地祝贺。

“谢谢,听说大公爵既将晋升为准提督了吧”拉斐尔回答到,“也请接受我的祝贺吧”

“非常感谢,您消息真灵通”

“是皇太子殿下告诉我的”

“他大概是皱着眉头说的吧?”甘乃希掩嘴偷笑了起来。

因为事实的确如她所料,所以拉斐尔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嘛~~我的进升速度真是缓慢哟。十七岁才取得入学资格。殿下的速度要远远在我之上呢”

虽然想尽早成年才是取得入学资格的最大理由,但她并不想公开这件事。她和甘乃希并不熟稔,而且从甘乃希的性格来看,明显是那种喜好捉弄人的女性。

“尽早进入星界军,是我们阿布利阿鲁的义务”她用了一个公认的事实来回答,这也并非是谎言。

“这点在下很清楚哟,不过皇族之人为什么如此急着参军呢?我真是觉得不可思议。嘛~~对上皇来说能全面审查年青皇族们的品行也许很有趣呢”

“那并非是出于兴趣才进行,大公爵”拉斐尔有些生气了,“翔士资格审查是上皇们的神圣义务”

“阿布利阿鲁的人们尽把些趣事规定为义务呢,这样一来,纯粹的兴趣只剩行星可居住化改造之类的呢”

“那也并非是兴趣,地上世界的创建是为了帝国和子孙后代而服务”

“在我家里有很多地上人的家臣。对那些为我勤劳工作的人们,我会照顾得很周到”

“理当如此吧”拉斐尔觉得有些奇怪,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地上的人们是种带有麻烦的老化现象的生物呀,知道那些变得无法自由活动身体的人们在做什么吗?他们开始制作小物件。最近庭园式盆景似乎开始流行起来了。小心翼翼地布局建造迷你建筑和道路,然后呀就因为‘我的比较好,不对,他的更好’之类的小事开始争吵。于是我就负责为他们作裁判。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想到了引退后的皇族们。对我来说,小心翼翼地为地上人作仲裁……”甘乃希好像独白般喃喃自语,“真是种充满趣味的生活不是吗?”

“听起来好像是在侮辱他们一般,大公爵”拉斐尔责怪道。

“完全没有的事。不关心一切享乐,专心为帝国服务之人是我尊敬的对象哟”

“是尊敬和揶揄的对象吧?”皇太子杜萨纽中途插嘴到,“拉斐尔殿下,千万不能因为与斯波如对话,而让自己难得的新生活被污染了哟”

“嘛~多么直接的利嘴呀” 甘乃希一脸诧异地说到。

“如果不如此直接的话,怎么可能赢得过你呢。更何况是这位幼小的阿布利阿鲁”

幼小的阿布利阿鲁是在说我吗?……拉斐尔虽然心存异议,但顾及对皇太子的敬意,于是选择了沉默。

“我可没有争斗的意图呀”

“无论什么事都要分出个高下才是我们阿布利阿鲁的坏习惯哟”

明白了杜萨纽比自己更能和甘乃希得来之后,拉斐尔离开了那里。


普拉基雅卿微笑着举起了酒杯。杜比斯紧挨在她的身旁。看着两人的身影,拉斐尔偷偷怀着的猜想变为了确信。

她相信自己还未知晓的遗传因子提供者,就是父亲过去的恋人,现在的好友蕾克希·维夫=罗贝尔·普拉基雅。

拉斐尔尊敬普拉基雅。如果自己半身的由来是普拉基雅的话,拉斐尔毫无怨言。这并非是单纯的臆测,她是有根据的。普拉基雅与拉斐尔的相貌酷似到足以让人觉得两人具有血缘关系。

如果要说还存在什么疑虑的话,大概只剩是否通过遗传因子调整而人为制作出与普拉基雅相仿脸膛的担忧了。如果真是那样,拉斐尔恐怕会感到悲愤吧。

苦恼于答案甚至到了夜不成寐的地步,而父亲却只会一昧跟自己胡说八道。直接向普拉基雅寻问的话,未免太过于失礼。被拉斐尔问及此事恐怕会让她很困扰吧。毕竟在孩子成年前,能够告诉子女肉体由来的只有抚养者。虽然普拉基雅可能是拉斐尔的遗传因子提供者,但却并非是抚养者。

“恭喜你了,我可爱的殿下” 普拉基雅说到。

拉斐尔举杯回应。

“有好好品尝佳肴吗?祝宴之芯” 杜比斯说到,大概是觉得祝贺的话,拉斐尔已听得太多了吧,所以他就不再重复了,“餐宴还漫长得很。如果不好好进餐的话,也许会无法保持正常举止”

“没关系”因为觉得还被当成小孩子,拉斐尔竖起了肩膀,“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父亲”

“我并不觉得你很清楚哟” 杜比斯似乎觉得很趣,“不过,我内向的孩子哟。你常常和我赌气,现在也还在赌气吧”

拉斐尔沉默了。其实她现在肚子空空如也。虽然饮料喝得要比平时多得多,但却没碰过一丁点食物。

库琉布的花朵哟。虽然正值宴会高潮,但还是让我们占用一下小小的家庭时间吧” 杜比斯手指樱花树下,那里辅着张毛毯,摆满盛放料理的器皿。

拉斐尔坦率地点了点头。虽然习惯站立,但到底还是有些累了。

“家庭时间啊,我会不会打扰你们了” 普拉基雅说到。

“不,完全没有!”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调,拉斐尔脸红了起来。

“既然我们的公主殿下也这么说了” 杜比斯就这么拍板决定了。

“那么走吧,我可爱的殿下们”

“你啊,能否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称号来称呼我们?”杜比斯罕见地嘀咕起来。

和两人一起坐在毛毯上,拉斐尔心想到这大概是父亲独有的暗示吧……她心头不经意间变得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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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转变

琳达
·纳仑皱起了眉头。

感到不对劲的人不止她一个,舰桥中充满诧异的气氛。

“真令人失望” 副司令艾铭德以自言自语的标准来说过于响亮的声音说到,“原以为会被夹道欢迎,没想到居然安静得好像是大雪的朝”

“必须好好利用这份静寂”琳达下达了指示,“全舰迅速集合!”

“说是全舰,其实不过只有三艘哟,琳达”艾铭德不怀好意地指出这点。

“说完了?心情舒畅了?”她的视线转向通信士,“维斯柯王宫有回答了吗?”

“依然保持沉默”通信士回答到。

“继续尝试联系”琳达下令,“还有,把画面显示出来”

心中涌起微薄的希望,也许维斯柯王宫还能撑得住。那里重点配置了与帝宫并驾齐驱的战力。就算还在自己人手中也并不奇怪。

维斯柯王宫还没有被夺回的话,就说明来自平面宇宙攻击还未到达。

琳达心想如果可能的话,就入主皇宫。这样一来,最后就可以充分发挥地上军士兵擅长的战斗方式。

“画面出来了”

琳达刚看到画面,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王宫毁损过半,很明显已经失去了作为轨道要塞的机能。而且数艘突击舰在周围游弋。毫无疑问那里已经被帝国军控制了。也许深处还在进行白刃战,但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联络上了吗?”总之姑且先问一下。

“没有,还是没有回答”

“全舰完成集合”艾铭德报告到,“怎么办?”

“当然是向拉库法卡鲁前进”琳达说道。

“这是最后的决战呢”艾铭德嘀咕着。

“决战?”随即他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所谓的决战是指有胜利可能性的战斗,而这场战斗中,到底哪里有一丝一毫的胜利希望?”

显然艾铭德自己完全不信被他称之为最后的决战会有什么胜利的可能。

就算万一这场战斗阿布落败了,对他们来说也无关痛痒。只要收缩战线后重建战力既可。不,甚至连这种事也没有必要。他们完好无损的舰队要多少有多少。

也就是说,在帝国看来,即将开始的战斗根本称不上是决战。顶多也就是擦屁股的活儿。

艾铭德再次笑了,“说出来后,心情果然舒畅不少哟”

*

琳达出生于行星爱鲁曼。

爱鲁曼是属于贝路莎大公国的行星,在阿布语中称之为萨姆随亚。

琳达小时曾经梦想将来有一天乘上宇宙船周游群星的世界。那应该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梦想。她相信阿布与自己同样的人种。

与支配者们的相貌一样,头发也是青色。并且……小时侯的她并未发现……她也是长生不老之人。

当然了,那是遗传因子调整的结果。纳仑家族几代以前,就开始随意调整子女的遗传因子。

在行星爱鲁曼中,从医学角度调整子女的遗传因子是极为普通的事情。不过,这需要花上很多钱。因此,当然不可能所有人都接受遗传因子调整。

换言之,不老之人就是出身富裕家庭的证明。反过来说,拥有命中注定二百年青春的孩子,也能显示其财力。

在调整孩子遗传因子之时,随便将头发弄成青色是为人父母的爱鲁曼人钟爱做的事。其中既含有向带来这种技术的种族表示敬意,也显示他们生活在允许展示自我财力的包容力巨大的社会之中。

不过,在琳达出生之时,遗传因子调整技术已变得很廉价,青发人类占到总人口的一半。

虽说是不老青发,但琳达他们与阿布也并非完全相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并没有空识觉器官。

帝国并不干涉领民们以何种态度来改造遗传因子。但唯有空识觉器官是个例外,他们似乎相信,空识觉才是阿布之所以是阿布的象征。

虽然没有明文禁止,但帝国绝不会接受拥有空识觉的普通人类作为国民。因父母的一时兴起,而带着空识觉器官出生的人类,将陷于一生都无法离开故乡地上世界的窘境之中。

因此,青发不老的琳达唯独少了空识觉器官。也就是说,操作宇宙船的也是个无法实现的梦想。

长大后当她知道这件事之时,所尝到的滋味无法用失望所能形容。因为长久以来她对于阿布亲近感,要比那些非青发的同胞们远远多得多,偶尔她看那些同胞的眼神甚至带有怜悯的色彩。

只因无法舍弃对于外面世界的憧憬,她选择了成为帝国国民。从未考虑过成为诸侯家臣的她,剩下的道路只有成为军人。因为比起动脑她更喜欢动手,所以她的志愿并非军界军而是地上军。

地上军的生活很惬意。同僚或是长官中很少有天生的阿布,没有遇上过什么尴尬的处境,他们都能与并非阿布的自己合得来。

但是,唯独只有一点难以忍受。那就是听见别人说伪阿布」「模仿阿布」「酷似阿布之类的话。然而不知为何这种事却时常发生,每当此时,琳达便定会把源头之人给一拳抡翻。拜此所赐,她的心情也会跟着变得舒畅。

琳达是个优秀的士兵。遗传因子调整并不单单是为了变成青色头发和拥有漫长青春才进行的。她的身体素质要比大多数人都更优秀。

她曾在数个地上世界驻扎过,偶尔负责镇压暴动,偶尔与顽固不化的敌军地上部队交火。

这之中,她有了朋友和恋人。

在与第三任恋人享受完休假归来后,她获得了翔士象征的头环。

没有拒绝的理由。

琳达从帝国国民一跃成为士族,她的身份已经是阿布了。

带上头环的话,看上去就像是个天生的阿布。

那时,她决定舍弃琳达这个名字,取了一个阿布风格的新名字:芙璐修。

在把成为阿布士族的事通知家人时,父亲显得非常不满。自己也是青发不老一族的父亲,既不讨厌也不憎恨阿布。然而,对于女儿离开爱鲁曼的大地、选择成为阿布这件事他还是感到不知所措。父亲似乎认为女儿应该回归故乡。

于是,为了让老人家高兴,她在姓氏中选择了与父亲之名杰姆兹相近的词。遗憾的是,就算名字中含有代表杰姆兹末裔的杰姆留亚,父亲还是不太高兴。

无论如何,其后琳达·纳仑从此便作为杰姆留亚·保路玖·弗·芙璐修开始生活。

琳达的生活并未因为成为翔士而发生戏剧性的变化。虽然被分配的宿舍比过去大了不少,但也就仅此而已。被派往敌对地上世界,偶尔进行攸关生命的活动。这些并没有什么变化。

变化的到访是在她成为百翔长以后,不,也许与其说是到访,还不如说是偷偷到来更为适合吧。

她开始与星界军翔士打交道。

星界军中也有地上世界出身的翔士。但是,他们都属于飞翔科以外的军部。职务上,地上军指挥官的琳达所接触的都是星界军的舰长,这些舰长无一例外地在遗传因子上都属于阿布。

舰长们礼貌端正,在他们看来露骨的嘲讽是笨拙的行为,作出那种毫不优雅举止之人大概是无法进升的吧。

然而,就是这种正儿八经的礼貌,让琳达感到一面无形之墙。无论是什么方面,都让她不得不感到自己是个外来者。

与琪尔鹫相识是在琳达补任为第一机动军团司令的时候。在机动军团中有一个被派遣的附属运输战队。战队由强袭运输舰组成,司令就是琪尔鹫。

真是稀奇啊, 杰姆留亚提督”结束了形式上的寒暄后,琪尔鹫说到,“阁下为何对地上世界如此执着呢?甚至还要亲自执撑地上军”

“因为我是地上世界出生”琳达卸下双翼头环,向对方展示。

“就像你看见的,我没有空识觉器官”

“啊呀” 琪尔鹫微笑起来,“真稀奇”

“你对新的长官一无所知吗?史博茹千翔长”琳达问到。

话虽如此,其实她对于琪尔鹫也是一无所知。虽然注意到了史博茹这个姓式是属于仅次于皇族、历史最为悠久正统一族的员。但如果她能再多注意一些名册内容的话,应该不难发现琪尔鹫正是莱托巴纽大公爵公女一事。事实上,关于琪尔鹫的身份,当天她就察觉到了。

琪尔鹫偶尔会说出不礼貌的言语。是因为是大贵族吗?还是因为是史博茹?抑或是她个人性格在作祟?不管怎样,即使在出言不逊时,她依然举止端正优雅。

最初以为是因为自己地上世界出身,所以才会看不起自己。但没多久琳达就注意到了这是自己的误解。

成为提督的话,会受到各种宴会的招待。根据她在宴会上听到的说法,无论对方是皇族还是元帅,琪尔鹫的应对始终一尘不变。或者是,越是身份高贵的对手,她越是有兴趣出言不逊。

与琳达呈对照,这里是她的故乡。

是的,群星的世界是阿布的故乡,而地上世界出身者,则是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的新居民。

阿布的人口与领民相比只有数万分之一。可地上世界出身,数量压倒性多数的人们拼命努力进入宇宙后,还是被当成外来者。

感觉似乎哪里错了。

在出席琪尔鹫为纪念自己加入预备役而召开的宴席中,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

宴会会场设在莱托巴纽大公爵帝都城馆的大厅之中。就算是面不起眼的墙壁上,也拥有精致美妙的雕刻,那份奢华把她震撼了,参加者的身份豪华到让她目瞪口呆。星界军的大人们自不用说,还有以史博茹一族为首的诸侯们,以及皇族。为什么连皇帝陛下也亲自光临?还要表情愉快地听着琪尔鹫的讽刺?在会场上很少有人不具备阁下的称号。

第一机动军团的主力翔士们,也就是琳达的部下们也受到了招待。不过他们似乎个个惊慌失措、坐立不安。会场中只有他们举止僵硬地默默伫立在角落之中。简直就好像是在青发的海洋中飘浮不定,随时都有可能被波浪掀翻的小岛一般。

那时,琳达心中叛逆的思想开始成型。


五年后,琳达成为了第一机动军团的司令。

在这五年中,她踏上了大提督的位置,并作为总督前往行星柯塞赴任。说实话,能离开帝都让她心情格外舒畅。

那时的柯塞是全部地上世界俘虏的收容所。虽然其中有些是对故乡的领民政府发起武装起义的人们,但原本是用于收容敌国士兵为目的的。

虽说是俘虏,但他们的移居却是自由的,只要申请移民的领民政府下达许可,就能随意离去。而在日常生活方面,虽然没有政治自由,但也并非用对待牢犯般的态度去管理他们。

行星经济如能发展到能够自立的程度,便可以设立领民政府,接着就能从俘虏收容所命运中的解放出来。

到那为止,总督府都得照顾行星柯塞。

总督不仅是驻守柯塞的约二十万名地上军的指挥者,还是手握行政大权的独裁官。

她就是在这里与艾铭德相遇的。

柯塞有一群被称为艾兰迪亚人的群体。艾兰迪亚是被帝国吞并的星际国家,他们原本是那个国家的士兵。

虽说如此,艾兰迪亚宇宙军的存在是琳达成为总督半世纪前的事了。未经过遗传因子调整的艾兰迪亚士兵,多数都移居到了墓碑之下,剩下的也都是些老弱残兵。不过,他们不仅未失去让艾兰迪亚国再复兴的执着,更让子孙们继续了他们的意志。

艾铭德曾经是艾兰迪亚人的代表。他在柯塞出生,并非所属于艾兰迪亚宇宙军。但却深受老兵们的支持,拥有艾兰迪亚宇宙军最高提督的空头名衔。

因为艾兰迪亚的人们不断发起暴动,成为总督府的头痛之源,所以琳达与艾铭德有过数次谈判。

并且,这期间两人对一些事达成了共鸣。或者也许应该说是琳达与艾铭德之间建立了私人的依赖关系。

艾铭德是个三十初头、充满魅力的男性。琳达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了,但拜父亲给她进行的遗传因子调整所赐,肉体年龄只有二十多岁。

艾铭德于是成为了琳达第N位的恋人。

在成为男女关系后不久,艾铭德向琳达坦白了艾兰迪亚人的秘密。

他们至今还对年青人施行宇宙军士官的教育。因为那是无论哪种形式的舰船,在星际航行中都不可欠缺的共通知识。这是他们自己的说法。并且平面宇宙航行法似乎是教育中的重点。

回首往事,琳达觉得自己的叛逆思念正是从那时开始根深蒂固的。


琳达不久后被召回帝都。这次她的军衔是地上军元帅。在地上军中只有一位元帅。因此,那既是军阶也是职务。与此成对比的是,星界军元帅却存在数位。地上军在帝国中所占的份量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这对心怀叵测的琳达来说却再好不过了。因为这样一来所有的地上军就成为她的掌中之物。

她充公利用了新的职务之便。

帝都中存在众多地上军部队。在帝宫为首的一系列重要设施的警备部队,以及被称为最精锐地上军的机动军团中,琳达挑选与自己志同道合或是唯命是从者担任这些帝都驻留部队的指挥官。

然后,将艾兰迪亚人集中到自己身旁。因为他们也是领民,没有哪项法律可以阻止他们志愿参军。

对地上世界怀有兴趣,在阿布看来是件难以启齿的事。多亏了这种奇怪的性格倾向,她的行动才没有受到什么怀疑。

不过,也有对帝国中心不二的部下怀疑过此事。但都被琳达迅速处理了。由于她喜欢精明能干的部下,所以只能对此感到遗憾了。

经过数年的活动,她在帝都组织起一去革命军。

虽然如此,但要对抗仅仅是支配的有人星系抗就多达近百之数的帝国,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琳达与亲信部下们反复探讨计划。

虽然能有效控制帝都,但都不能算是决定性的胜利。

与阿布打了漫长的交道后,她很熟悉他们的行动模式。人质对于他们是没有用的。

也考虑过占领帝宫,扣留皇帝的方法。但是,比起投降,阿布大概宁可选择毫不犹豫地将帝宫以及皇帝一起一炮轰飞吧。

更何况,琳达他们的目标是整个帝国。就算不是阿布,也不会屈服于这种要挟。

为了颠覆帝国的体制,空间战力果然是必不可少的。

不必多言,空间战力当然是星界军的独占之 物。

琳达在组织革命军的同时,开始游说上层配备可供地上人操舵的空间船。从她地上军最高指挥官的立场来说,这是合情合理的行为。少数人员需要进行短距离移动之时,次次都要向星界军申请协助的话,确实非常烦人。

在多次上奏后,皇帝终于同意了。不过,允许的仅仅是不具有平面宇宙航行机能,并且不具备武装的交通舰。

琳达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个勅令建造大型交通舰。

平面宇宙航行船只能抢夺星界军的舰艇。星界军的舰艇当然都是阿布专用。如果不加以改造的话,地上人是无法操舵的。

因此,琳达的手伸到了星界军管理的建舰厂。在技术翔士中也有不少地上世界出身者,让他们参加革命军是有可能的。

琳达他们的计划暴露危险性最高的就是这个时期。毕竟技术翔士以纯种阿布居多。地上世界出身者中也存在尊敬阿布的技术,自认为撇开肉体不谈,在精神上已是星界眷族之人。

在如履薄冰中,革命军成功地把根茎插入了建舰厂。

不过,要解决超过琳达预料的技术问题却并非易事。

操舵方面没有什么麻烦。阿布的船以制御笼手进行控制操作。换为地上人也能操作的操舵装置是相对来说较为简单的事。而且,加以训练的话,就算不是阿布大概也能操作制御笼手。

问题在于导航装备。星界军的导航装备是以拥有空识觉的操舵士为前提所配置之物,所以功能有些薄弱。在这点上,艾兰迪亚人的知识也派不上什么用处。只好参考在技术本部中保管的旧敌国的船。虽然必须在暗中进行开发,但技术者们还是完成了任务。

就这样,叛乱的角色们齐集一堂。不过,拉开帷幕的时间还未到来。

在这其间,从帝宫中传来了让琳达退役,赐封她男爵领的声音。

她终于感到了焦急不安,但就当勅令即将下达时,一个绝妙的机会到来了。

那是与〈阿尔哈米德星际帝国〉的战争。

阿尔哈米德是支配着二十多个有人星系,与修尔古塞迪王国接壤的星际国家。(C注:修尔古塞迪王国是组成阿布帝国的八王国之一)虽然与〈阿布人类帝国〉间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但并没有什么深刻矛盾。

然而,自从帝国在被阿尔哈米德视为囊中之物的无人星系设立反物质工厂后,便成了交战状态。

据闻,〈阿尔哈米德星际帝国〉似乎被宗教热情所驱动,斗志昂扬。

似乎会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当时的帝国每逢大战之时,皇帝率领舰队御驾亲征是常有的事。

地上军,特别是机动军团的出场诚然也是有的,但那大多要到战争后期。首先开始的是舰队决战。

星界军主力与皇帝都不在,能够自由运用的战力近在咫尺。如果这不算是绝妙机会的话,那么那种机会恐怕永远不会到来了吧。

目送着皇帝御用舰被修尔古塞迪门吸入后不久,为了控制蠢蠢欲动的同志们,琳达不得不花上许多精力。草草起事的话,只会让计划产生破绽。

在接到远征舰队与阿尔哈米德船队激战的消息后,琳达前往帝宫,借着事务官与护卫之名,精心挑选出的二千名士兵们跟随着她。

到达了帝宫后,一帆风顺地控制了主人不在的帝国中心。完成之后,从帝宫通信局向帝都发送事先预定好的暗号。

“现在正是斩断八头龙首之时”

对于大部分通信士来说这不过是段意义不名的发音排列。因为这段话琳达是以艾兰迪亚语发送的。

但对于革命的同志来说,这是久旱逢甘雨般的指示。

接到暗号的革命军部队同时行动起来。

第一目标是八处。封锁帝都拉库法卡鲁所在的阿布利阿鲁伯国。

阿布利阿鲁伯国是帝国的中心,控制这里,就能切断帝国的交通线,断绝八个王国间的联系。

在帝都集结的十二个机动军团都开始行动起来。虽然总兵力十五万人中,参与叛乱的只有六万多人,但足以成为充分的助力。

他们首先必须把附属的运输战队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虽然星界军的翔士即使受到生命威胁也拒绝协助,但还好有技术人员的团体巡回各舰,将操舵装置完全改造成地上人专用的系统。

在王宫警备队中,琳达的同志只控制了二支部队。

剩下的六个王宫周围,都配置着革命军士兵们搭剩的大型交通舰。随着一声令下,交通舰冲入王宫宇宙港,在王与家臣们把握事态前制服了他们。

这样一来,的管理权便被革命军完全掌握。

同时,军官机构与建舰厂,以及反物质燃料工厂等重要设施的控制,以及舰艇的接受都顺利进行。落入革命军之手的舰艇,返回建舰厂,迅速进行改造。

虽然因为担心计划暴露,事先未对技术人员以外的星界军士兵进行劝诱,但数十艘舰艇中的从士们却自发地发起叛乱,让革命军的士气大幅上升。

不过,并非所有的舰艇都落入革命军之手。实际上,在帝都停泊的舰艇中,七层以上仍然由原来的舰长所指挥。

突击分舰队<萨雷夫>的司令官比雅库准提督将这些舰艇集合起来。

虽然无法忽视他们,但琳达对此并不担心。帝宫与王宫本身具备空间要塞的机能。因为机动力等同于零,所以无法相互配合。但进行战斗的话还是能给予敌人极大伤害的。并且补给设施也被革命所掌握,他们不可能毫发无伤地夺回领地。

要说他们能做到的事,大概唯有带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觉悟破坏一处王宫,从门逃往平面宇宙吧。

因为知道发出招降劝告只是浪费时间,所以琳达提议要求他们离开阿布利阿鲁伯国。

比雅库准提督虽然接受了提议,但却附加了一个必须带着非战斗人员一起离去的条件。

琳达觉得自己的骄傲受到了伤害。她从未想过伤害非战斗人员。把就任军职视为成人仪式的阿布社会中,非战斗人员等同于孩童。一想到这件事,琳达就觉得被伤害得更重了。

得到琳达的许可,比雅库准提督从斯其尔门肃静地进入平面宇宙。

就这样,琳达的革命军暂时完全控制了拉库法卡鲁。这是无论哪个敌国都未曾做到过的事。然而,单凭此事是无法让帝国剥夺拉库法卡鲁不落之都别名的。

这时她舍弃了杰姆留亚·保路玖·弗·芙璐修的名字,换回了原名琳达·纳仑。

琳达宣布<人类联邦>的创建以及自己就任临时大统领。琳达心想当前又没有什么实际领土,暂时叫革命军司令不就好了吗?但她的部下却并不同意。

虽然领土只有包含拉库法卡鲁在内的阿布利阿鲁伯国。但革命军的所有人都不会因此而满足。他们期待着帝国所有的领民政府都加入已方。

另一方面,星界军的翔士,遗传基因也是阿布的人们被幽禁。适合他们待的人工行为要多少有多少。因为配备有培养牧场或是水耕农园,暂时可以让他们自给自足地努力生活吧。虽然部下中有人主张要把他们斩首示众。但琳达觉得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如果能给新生的联邦提供帮助,自然再好不过。当然了,如果对于帝国政体念念不忘的话,就不得不采取相应的处置了。

不管如此,当前应该把新祖国的生存放在优先位置。因为帝国星界军的主力还未出手。

一直蹲在帝国里根本无济于事。出现了这样种意见。特别是艾兰迪亚人的声音在其中占了很多大一部分。他们渴望战斗。

他们想占领临近的莱托巴纽大公国,以其为跳板扩张新祖国的领土。首先控制维斯柯王国。幸好,现在的星界军主力全部集中在修尔古塞迪王国中。

在拉库法卡鲁阻挡从阿尔哈米德回师归来的星界军主力,

虽然琳达表示反对,但他们却坚持己见。新祖国要比刚完成脱皮的螃蟹更柔软。稍微有些刺激,就会引起反弹。此时当然不能自乱阵角。

而且,他们的做法多少也有些道理。革命的成功光靠防守未免太暗淡无光。

军舰改造正顺利进行。已建立了由二十艘巡察舰,三十七艘强袭运输舰组成的舰队,实际上,从人力资源来看,很快就有望获得更多的舰队。

琳达率领着这支舰队出发了。


“大统领”通信士报告到,“大公爵对会谈有回复了”

“打开通信”琳达下令。

琳达知道琪尔鹫继承了爵位。她对这次再会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莱托巴纽大公爵琪尔鹫的身姿出现在舰桥主画面上。

“最近过得还好吗?杰姆留亚元帅” 琪尔鹫说到,她的眼神中充满令人颤栗般的侮蔑。琳达第一次确信曾经以为受到的侮辱,原来只是她独特亲近方式的表现。

“希望你能称呼我为纳仑大统领”琳达说到。

“如阁下如愿,纳仑大统领。那么,有何要事?我可是无视家臣们的劝阻在与你通话哟,他们现在可是相当不高兴呢”

“真让我吃惊,你竟会在意这种事”这是琳达的由衷之言,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傲慢的女人居然会在意自己家臣的心情如何。

“所谓的诸侯常常要为许多小事操劳伤神哟。我个人希望优秀的家臣能以愉快的心情为自己工作,所以麻烦阁下长话短说”

“现在开始我将与塞柯诺、斯利路斯的两处领民政府进行交涉”琳达宣告道,“希望你不要妨碍我”

“啊呀,那种事我可办不到” 琪尔鹫平淡地拒绝了,“和领民政府直接进行交涉对话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能否通过我进行对话?”

“嘛,我猜也是这样”琳达长叹了一声,“我只是姑且先问一下,你不用在意”

琪尔鹫浮现出带着亲切感的微笑。

“虽然改了名字,但似乎并没有连礼仪都忘记呢。这下我放心了,大统领阁下”她优雅地行了个礼,“那么,请在阁下还未遗忘正确的礼仪之时,趁早灭亡吧,虽然有些不舍,不过,我得说再见了”


通信被单方面关闭了。

“都听到了?那就是阿布哟”琳达苦笑起来。

“我们也很清楚”士官中的一人说到。

“琳达”艾铭德报告,“有一艘像是巡察舰的物体,和数艘像是突击舰的物体,漂浮在城馆附近”

“只有这些?”

“侦察结果显示只有这些”

“总之,专心与领民政府取得联系吧。没有必要主动出击”

“明白了”

不过——琳达在心底悄悄嘀咕——肯定会发生战斗。

确实如此。

通信结束后刚刚五分钟不到,莱托巴纽大公爵的小舰队就摆出攻击队形。

“虽然听过传闻,不过没想到阿布还真是这么疯狂呢”艾铭德说到。

“小心他们扮猪吃虎”

琳达本想训斥艾铭德,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艾铭德肯定也很清楚。在宇宙战方面,对方是职业高手,而自己这边可以说尽是些入门级的菜鸟。刚才他是想鼓舞士气。

战斗开始了。

敌人巡察舰的电磁投射炮首先开炮,三艘强袭运输舰就好像生鸡蛋般被轻易轰暴。虽然革命军的攻击目标是城馆,但发射的核融合弹却被城馆外的凝集光炮悉数击落。

琳达记忆中莱托巴纽大公爵城馆应该没有配备武器才对。大概是进行了紧急要塞化改装吧。考虑到准备时间的短暂,便能清楚地明白其完成度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革命军的队形有如雪山消融般崩溃,被好像苍蝇般盘旋寻食的突击舰随意摆弄。

防御力薄弱的运输舰逐一爆炸。

琳达紧咬着双唇。

运输舰上搭乘着可以被称为革命军瑰宝的士兵们。

这里与琳达经历过的战场完全不同。明明还未闻到鲜血的气息,可眨眼间,却已丧失了半数的兵力。

虽然在战斗之时,也不忘努力与领民政府取得联系。但结果却徒劳无功。

“可恶”艾铭德诅咒道,“看来这里的领民政府被调教得很好,对主人唯命是从”

“返回拉库法卡鲁”琳达终于忍不住下令撤退了。

虽然有数人表示抗议,但琳达没有理睬。不管政体如何,军队始终是与民主主义无缘之物。

但被无视的抗议者们似乎卯上了劲,将琳达团团围住。

“撤退”虽然琳达说了,但抗议却未停息。

“嘛~~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艾铭德插嘴到,“据守在他们最重要的都市中,让他们干瞪眼却拿我们没办法”

抗议因此终于停止了。

你不是比我更适合作为领导者吗?琳达对艾铭德刮目相看,但却没有说出来。

革命结束了。

如果现在出让大统领一职大概只会给人添麻烦吧,<人类联邦>大统领的名号并不比艾兰迪亚宇宙军最高提督的称号更值多少钱。

莱托巴纽大公国的小舰队似乎没有追击的意图,静静地目送着朝撤退的敌舰队。

然而,更大的噩耗却在前方等侯着身心交瘁的舰队。

一艘联络舰从莱托巴纽门处出现,带来了拉库法卡鲁被帝国夺还的消息。

据说这是斯基尔王国的舰队自行判断后进行的反击战。

撤退临时取消了。当然了,就这样在莱托巴纽大公国待下去,只会让状况不断恶化。

就在这时,传来了琪尔鹫的通信。

“虽然我本以为跟你已无话可说” 琪尔鹫语气平淡,“不过因为你看上去似乎情况不妙,就请我多管闲事一次吧”

“什么事?”琳达紧张道,“与领民政府的通信应该已经停止了”

“话虽如此,但你在那里做什么?”琪尔鹫眯起眼睛,“因为你方打算撤退,所以我才在这里目送你们离开。不过,还真是漫长的停留啊,我可没有没有留你们进餐的打算。

“我明白”

“看起来”琪尔鹫故意歪着小巧的脖子说到,“是不是没法回家了?”

“我不打算向你提供情报,大公爵”

“理当如此,大统领阁下” 琪尔鹫颔首道,“我有一个提议,你们降落到我邦国内的第四行星,你看怎么样?”

“你说什么?”琳达皱起了眉头。

“那里没有居住者。啊,作业人员就另当别论了。行星改造已经基本完成,应该能适合人生存吧。我家族中称那里为萨涅久。不过我不会强迫别人使用这个名字。就算你们想取个类似地上世界的粗鲁名字也无妨”

琳达感到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说的是,欢迎你们成为我的领民” 琪尔鹫说到,“我不打算使用这种啰嗦迂回的说话方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信心不足吧”

在理解对方意思的同时,琳达心中勃然大怒。“想让我称呼你为‘主君’吗?”

“完全没有这回事。领民没有那样的权利。能称呼我为‘主君’的只有我的家臣”琪尔鹫淡淡地说到,“你们已经全力以赴地战斗了,身为莱托巴纽大公爵的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点。所以,请放下武器吧”

“帝国不可能会原谅我们”艾铭德插口到。

“那是因为你并非阿布才会那样认为” 琪尔鹫似乎有些怜悯,“被限制在地上世界中,那可是无比沉重的惩罚。我当然不会允许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人离开萨涅久。如果你们并不介意这件事,并感到满足的话,便尽管降落到那里吧。是的,换言之就是承认自己的失败”

“优势兵力可是在我们这边哟”艾铭德虚张声势。

在数量上革命的确占有数艘的优势。

“似乎如此呢”琪尔鹫满脸不可思议,“可那又怎么样?”

“我们讨论一下”琳达打断了他们,“请给我点时间”

“请便,尽管随意讨论。不过唯有偷偷与领民们窃窃私语这件事会让我不愉快。除此以外,你们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啊呀,对了,可以的话,请听从家臣们的管制”


琳达将其他舰上的重要士官们召集到旗舰中,召开决定今后方针的会议。

剩下的选择并不多。

就算后退也没有什么象样的目的地。燃料所剩无几,无法长途航行。恐怕很快便会被帝国捕获吧。

在一片愁眉苦脸中,讨论开始了。但只是白白消耗时间。

不久后,琳达明白这样的会议继续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收到新的报告,所以不知道留在帝都的同志们现在情况如何”琳达说到,“不过,看来只能认为队伍已遭歼灭。革命军就在这里解散吧”

“要接受大公爵的提案吗?”一位士官问道。

“我不会接受”琳达摇了摇头,“但我不会强求你们什么,恐怕按照大公爵说的做是最好的选择吧。如果有人这样想的话,就乘强袭输送舰离开,去那个名为萨涅久的地上世界吧。可能的话,希望你们在那里留下子孙,传诵这场革命”

“琳达你准备怎么做?”艾铭德单眉竖起。

“我要回拉库法卡鲁”琳达坦言到。

“接受帝国的惩罚吗?”

“不是的”琳达现出否定的表情,“我没有任何投降的打算”

“那你想怎么做……?”艾铭德眉音的皱纹加深了。

“和我说的意思一样”

艾铭德低头凄然地笑了笑,复又抬起头。“那是自杀哟,琳达”

“我不在乎”琳达微笑起来,“虽然在地上耕种土地也不错,但我似乎无法忍受那种屈辱”

“大概是因为你与阿布交往的时间太久了”

“也许吧”琳达承认。

“能算我一个吗?”

“是自杀行为哟”琳达确认了一下。

“革命军的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地活下去的话,是成不了传说的吧,也没有传诵的意义了”

“我一个人不就够了吗?”

“大统领”一位舰长插口到,“你知道如何开动舰艇吗?”

“不知道”琳达耸耸肩,辩解到,“要做的事太多,所以没时间去学了”

“是呢”舰长脸上藏不住笑意,“那就请让我把这个大家伙开回拉库法卡鲁吧”

“虽然很感谢你的好意,但还是请你好好考虑清楚”琳达总结到,“不要陷于一时的冲动之中”

“好的”舰长不悦地点了点头。

觉得已经得出了结论,琳达站了起来,“其他人也一样。大公爵的提案与我的计划。把这些全部转告士兵。让他们好好想一想选择背后的意义。然后,自己做出选择。这件事,即使是长官也不能干涉”


结果,只有不足一成的士兵们愿与琳达同行。

比预料中来得多,这让她有些惊讶。

分别搭乘在三艘巡察舰上的革命战士们向着莱托巴纽门前进。

就在这时,大公爵发来了通信。

“虽然难以启齿,但我的确有些不舍”琪尔鹫脸上的红晕一闪而过,“无论如何都想和你道个别”

“枉费我期待你能默默地为我送行”琳达说到。

“在我自己的邦国中,就稍微让我任性一下吧”琪尔鹫辩解到。

“在领地之外,你就不任性了吗?”琳达质问到。

“总之,这次就是永别了呢”

“大概是吧”

“那么,最后道一声,再见”琪尔鹫行了个最高敬礼,“大统领阁下”

“再见了,大公爵阁下”琳达好像喃喃自语般回礼到。


原以为会快就会遭到迎击,但平面宇宙中却毫无敌影。

在进入维斯柯门前,遇上过好像是联络艇的小舰艇,但对方完全没有攻击的迹象。

难道说拉库法卡鲁被夺还是骗人的吗?琳达不禁开始怀疑。

带着患得患失的心情,琳达进入了维斯柯门。


*


在前往拉库法卡鲁的半途就遇上了舰队。

对方似乎比维斯柯门配置的战力更强。这样一来,这三艘才刚集合起来的舰队,大概也快要被击沉了吧。

“阿布一直都这么彬彬有礼呢”琳达小声自语道,“不过,真是让人干着急到受不了啊”

“你还真能忍上他们几百年呢,琳达”艾铭德说到。

“与你相爱的是那种老婆婆吗?”琳达好像小女孩般撅起了嘴。

“就算是几千岁,你依然年青美丽哟,琳达”艾铭德好像安慰她般说到。

“谢谢”琳达瞪了他一眼。

“敌舰队开始后退”士官报告到。

“怎么回事?”艾铭德满脸不解。

但琳达对于敌人想法却感同身受。

“我说过的吧,他们彬彬有礼”琳达说教到,“我们攻击之前,他们是不会发动攻击的。就是说最初开炮的权利在我们这边”

“真是不爽”艾铭德抱怨起来,“干脆我们去挑战一下他们的忍耐极限好吗?”

“那主意不错,不过大概他们不会怎么谎张吧。他们彬彬有礼的同时也很非常现实哟。我赌在前方一定有条看不见的开火界线”

“赢得的赌金不知道能否趁小命还在时收到呢”

“不可能”琳达斩钉截铁地站了起来。“那么,各位,差不多该出发了”

“艾兰迪亚!艾兰迪亚!艾兰迪亚!”半分自暴自弃般,艾铭德举起呼喊道。

“艾兰迪亚!艾兰迪亚!艾兰迪亚!”舰桥中的艾兰迪亚人狂热地和唱起来。

“地上军!地上军!地上军!”地上军出身的参谋们不甘示弱地鼓劲大喊。

“地上军!地上军!地上军!”并非艾兰迪亚人的士官们加入进来。

他们呼喊着艾兰迪亚、地上军、还有自己故乡的名字。

琳达没有加入任何一方的亢奋之中。

她这才注意到……啊~~是吗?原来我希望生为阿布。


帝国最大叛乱杰姆留亚之乱』至此画上了终止符。

其后,如果有侥幸逃过一劫的主谋者,大概会要求至少称这场叛乱为『纳仑之乱』吧。不过帝国中并不存在会对此认真考究之人。


译者语:
我觉得人活着其实就是给自己找件事来做。那件事可以是一个伟大的梦想,也可以是一个平凡的目标,抑或是一个狭隘的私欲。
无论如何,对那个人来说就是无可替代的唯一的ONE PIECE
这种意义上来说,为了一个粗糙的理想而白白牺牲是否值得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有那样一个可以令人努力去争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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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墨守

都市船阿布利阿鲁进入减速状态。

在这艘船中诞生的人们,也就是所谓的阿布现在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

那就是希望这次要能做成一笔大买卖。概括起来说,他们是想借此忘记前一个寄居地——米尼克鲁星系

这是件稀罕事。虽然他们的都市船与过去的舰艇相比可以算是巨大无比巨大。不过,与地上世界相比依然显得小巧玲珑。一般来说,前一处寄剧地的故事,直到抵达下一个寄居地为止,都会让众人念念不忘。

但是,米尼克鲁星系中的人类社会太过于贫穷。在科学技术方面似乎并没有继承先祖们的知识,竟然比殖民期还要落后。其文化在阿布这个与众多文明接触过的种族看来,根本就是朝着错误的方向在前进。

阿布让米尼克鲁的科学技术进步了二个世纪左右,而收益则是些极为质朴之物。

首先是数百种类的植物,大部分以观赏性为主。

随后是民族电影艺术。虽然多数人员从中看不到什么价值。但也有氏族认为,这些东西的内容过于支离破碎,所以一定会有能狂热接受的世界。

最后一样实在无法判断到底是否存在价值。那是个对于阿布来说未知的人类世界情报。在米尼克鲁星系中称其为梅尔哈巴的地方。就连那到底是星系之名还是行星之名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阿布利阿鲁朝着梅尔哈巴出发了。

目的地是个非常普通的星系,由一颗黄色矮星与十一颗行星组成,文明社会似乎位于第三行星。尚未发现过在除此以外的行星与卫星中存在经济活动迹象。

都市船阿布利阿鲁横切过第七行星的轨道后停止减速。同时无数的机动艇从都市船中蜂拥而出。

特地切换为惯性航行的理由很简单。机动艇使用的是核融合动力,虽然动作灵活,但却欠缺加速性能。推进剂也会很快耗尽。也就是说,他们追不上以源泉粒子推进方式进行加速的都市船。

就算是将生活在宇宙中之事引以为傲的阿布,也普遍认为机动艇的生活空间过于狭小。虽然有积极主义者觉得将那视为棺材已经足够宽敞了。但明明活着却要待在棺材之未免太急进的反驳也很有道理。

与多数地上人的理解不同,对阿布来说待在机动艇中慢慢合眼并非什么很受欢迎的死法。

之所以特地增加程出动机动艇是为了训练之故。

只要没有特别紧急的理由——回顾过去的历史,也确实没有过什么紧急理由的前例——阿布都会定期停下都市船,操纵机动艇进行训练。

不过,如果过于接近地上世界,便有可能招致军事恫吓与误解。虽然阿布偏爱机动艇纯粹是因喜好驾驶,但究其根本是为了战争,所以即使招致误解,也不会有所怨言。

这次是与梅尔哈巴交易前进行的最后训练。

训练是自由训练,也就是说并非组成编队进行模拟战斗。只是为了不让操舵的技术生疏,进行驾艇飞翔。这样看上去便不太像是军事行动,就算遭到地上世界的观测,也只会让人觉得是种游弋玩耍吧。

并且,几乎所有阿布都真的将这视为一种游玩。


*


卡琉·艾莱克正沉浸在训练的乐趣之中。这是忍耐了好久才轮到一次的训练,如果不好好玩一下的话,可就太吃亏了。

从艇中随手取来的感知器上传来情报,通过接续端子,从空识觉器官流入艾莱克的脑中。因此,他可以将艇如臂使指般灵活驱动。

艾莱克沿着都市船的外壳悠闲地前进,在移动到第三推进部与第四推进部交界处突然改变了方向,那当然是远离都市船的方向。

与数十艘机动艇擦肩而过。

有几次险些撞上。

不久,就连机动艇的身影也变得稀疏起来。

离都市船太远了!如此判断的艾莱克再次猛然转舵。

“喂!”从背后传来一个慌里慌张的声音。

转过头,只见阿布利阿鲁·莫塞努带着扭成一团的痛苦表情,揉搓着肩膀。

“你跑这里来干什么?”艾莱克寻问到。

“那还用说吗?换人时间到了。难道没注意我刚才就在这里吗?”

“完全没注意”艾莱克如是说。似乎因为过于享受与艇的融合一体感,而让自己肉体的感觉变得薄弱了。

“你这人啊” 莫塞努紧紧抓住操舵士席的靠背,在艾莱克的耳旁低语道:

“竟然忘记时间,真是差劲”

这种自由训练几乎所有人都希望参加。可是与人口总数相比,机动艇的数量如苍海一粟。只有被挑选出来的一部分人才被允许参加这种训练。并且同一艘艇规定要搭乘数人,彼此轮流操舵。

艾莱克的时间到了,接下来轮到莫塞努。

没有轮到的参加者在居住区待机。虽说是居住区,其实是由原本用于存放核融合弹的空间临时改装而成的简陋之地。

在居住区中装备有十六个座席,为了能在待机中对抗紧急变速或是转换方向,所有人员都须用保险带将身体紧紧固定住。为了能自由地驾船翱翔,即使必须花上数倍的时间被捆绑在狭小的座席上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所谓的阿布了。

当交替时间既将到来时,为了让下一个操舵士能够安全地在舰内移动,按规定应转换为惯性航行。

然而,艾莱克却将交替时间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嘛~与悠久的历史相比,些许的时间根本不值一提”

“那是什么?难不成你是打算为自己辩解吗?”莫塞努撅起嘴巴,“我可没有与悠久历史见个高下的打算,赶紧换人”

保持着惯性航行,确认状况安全后。艾莱克恋恋不舍地拔出接续端子,退出制御笼手。随后,莫塞努速速与他换过位置。

后世阿布建立帝国之时,阿布利阿鲁的姓氏除了八王家之外一律禁止使用。不过,在这个时代,船王一族大多都使用阿布利阿鲁这个姓。

莫塞努现在正为了成为导航部士官而努力训练自己。虽说是阿布利阿鲁,但因为他是类似旁系家族的缘故,大概不会被委任什么重要职务吧。

另一方面,艾莱克正接受作为记录部士官的教育。他不仅是卡琉一族的嫡系,而且能力出众,族人们都期望他能成为记录部的正式编篡士,并向记录长的职位努力进取。

简单来说,虽然两人都还是学习,但仅从所属部门来说,艾莱克出人头地的可能性更高。

话说回来,虽说是旁系,但阿布利阿鲁始终是阿布利阿鲁。与艾莱克通过抽签方式获得搭乘权不同,莫塞努是因自己的姓氏而获得优先权。

莫塞努和艾莱克曾是联合学校的同级生。

联合学校是位于右舷靠近船首附近一角,为了培训十五到二十岁的年青们所设置的场所。

阿布由家庭负责初级教育,由氏族负责专业教育。中间段的教育则和氏族无关,负责授业的就是联合学校,军事训练占据了教育内容的大半。

因为阿布以氏族为单位组成军队,所以直到不久前还是以氏族为单位进行军事训练。在阿布的人口并不繁盛时还没什么问题,但最近超过氏族范围的交流机会正不断减少。

原本为数不多的共同训练是彼此交流的机会,但随着战力侧重的变化,氏族间出现人心背离、混乱。可是,几乎没有对此事有过深刻反思之人。战争对于当时的阿布来说是件极其稀有的事情,所以在实战中这些事并未表面化。

有人担忧所有氏族都拥有独立军队并不是个好现象,也许在哪天血流成河后,阿布会发生分裂。

然而,无论多么巨大。阿布利阿鲁也不过是一艘宇宙船,各氏族分担管理着船的日常维护。如果氏族间发生同室操也许会演变整个都市船的集团自杀惨剧。

对此大家都心照不宣,所以多数人都心安理得地认为,氏族战争这种愚蠢之事是不会发生的。

不过,当代船王多洛伊居安思危。统合了以氏族为单位的战斗训练,设立了联合学校。

“这对于灵活指挥军队诚然是有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让年青一代能脱离氏族独自生活。联合学校可以说是氏族的大杂烩,可以提高人的流动性,避免发生氏族间深刻对立的不幸事态”船王如是说。

听到这话的阿布们还高兴地创作了数首以船王高瞻远瞩为主题的诗歌。

所以,联合学校的历史目前还很短暂,只有七年而已。艾莱克与莫塞努是那里第三期的学生,二年前才刚毕业。

他人姑且不论,至少在艾莱克与莫塞努的身上,可以体现出船王的远见卓识。两人一开始就特别投缘,从联合学校毕业后依然保持联系。虽然彼此都要忙于接受专业教育,但稍有空闲便外出同游。之所以这次能搭乘同一艘机动艇也是他们自己提出的申请。

莫塞努眨眼间完成了操舵准备。动作如此迅速固然是因为迫不急待,但还有部分是因为操舵士的交替必须迅捷有序地完成。虽然大多数人将这视为游戏,但本质依然是训练。交替所需时间会被记录,并反映在操舵评价上。

莫塞努冷不防来了个加速。

艾莱克急忙抓住操舵士席的靠背。

“这算是报复吗?你这样像是个成人吗”

“什么呀,与悠久的历史相比,我是不是成人根本不值一提”莫塞努说到,“对了,你听说了吗?”

“你老这么喜欢省略句子,真是个坏习惯”艾莱克还击道。

“那是因为你太迟钝了哟,我会选在这种时候特意向你提起的话题只可能有一个”

“找到新的恋人了吗?”

“那种事我会特意选在这种时间说吗?”

“是吗?记得上次你有了恋人,我本想为你搞个庆祝会。可等我刚刚备好会场,你们的关系却已经开始恶化了,真是遗憾呀”艾莱克停了停,补充道,“居然连三天都没到”

“过去的事已经无所谓了”

“无所谓可不好哟,正因为有过去的人生积累,才会有现在的你,不是吗?”

“嘛~~从你的立场来看,会说出这种话也并不奇怪”

“和立场没有关系。这是人类的普通真理。那么,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稍微动动脑子吧,想想将来的事。很快就要与梅尔哈巴接触了哟”莫塞努一脸得意,“我偶然听到的”

“什么呀,那种事啊”艾莱克却一脸失望。

“这是交易啊!交易!我们的首次交易!”对克莱尔的反应,莫塞努似乎挺意外。

“氏族的工作已经让我很满足了。我现在的兴趣是获得正式的岗位”

艾莱克预定还有二个月就能结束氏族学校的教育课程。之后自然是就任编篡士后补,跨出迈向记录长的第一步。

“我也没说自己不满足啊,只是,交易就另当别论了”

“真意外”艾莱克嘀咕道。

“什么?”

“原来阿布利阿鲁这么喜欢交易啊,以前我可不知道”

“你那是偏见”

“是吗?嘛~~那的确是值得期待的事。对了,梅尔哈巴到底是什么?行星名?还是星系名?”

“天知道,那些事不是还没查明吗?”莫塞努思索了一下。

“你明明是导航部的也会不知道?”

“不知道”莫塞努似乎生气了,“我不是还未正式上任吗?”

“你刚刚说交易,那么说来你手上已经有钱了吗?”艾莱克马上换了话题。

“从父亲那里借”莫塞努随即恢复了兴致。

艾莱克再次认识到阿布利阿鲁的单纯之处。

“用借来的钱进行交易并不好”

“你对交易了解多少?摆在面前的首个问题就是起动资金,而这只有用借才能得到”

“是吗?你也认识罗芙·来依佳吧?”

“恩,那个热爱演讲的女人”莫塞努点了点头。

“是的,要是她能改改坐在台子上演讲的陋习就好了”

“我只求她别再与我单独唠叨了,那么喜欢说教就对大家去说啊。每次想起那个喜欢把脸近距离凑到你的面前,用特别冷血的声音说教的家伙,我就会回忆起被那双金色瞳孔近距离盯住的感觉,而且从那家伙盯住你开始,几乎不会眨一下眼皮!”莫塞努的身体颤抖起来,“错了,不是几乎不会,而是完全不会。你能相信这世上真会有这种人吗?”

“哦~~你还有过那样的经历啊”艾莱克兴趣十足地说到,“怎么会有机会去体验那种窘境的?”

“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好吧,那家伙到底又怎么了?”

“啊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说她打算用自己的存款做为起动资金。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

“我应该说过了,不想再谈那件事了”莫塞努斩钉截铁地说到,“或者说,你想出钱买下这个情报吗?价格不菲哟”

“不,还是算了”如果不是为了在高加速中保持抓住靠背的姿势,他一定要耸肩了。

交易在多数情况下,都是从阿布先卖出商品开始的。不过,将当地的通用货币带往下一个交易地点并没有什么意义。因此,会用当地的通用货币在当地购买当地的货物。虽然其中有部分是阿布自己的消费,但大多会成为带往下一处交易地的商品。

商品中的多数是情报。从科学技术相关的情报到其他人类社会的历史或艺术,所有情报都能成为商品。不过,并非所有的商品都会有好销路。这也是无可耐何的世间常理。

虽然交易的对象多数为国家或企业。但对阿布来说,交易是以氏族或个人为单位进行的。

也就是说,个人必须自己准备商品。

虽说是准备,但稍有些年纪的阿布,手头上总会有一到两件商品。其中也有继承的东西。毕竟联结人类社会的只有阿布,情报这种商品,改换交易对象的话,就可以反复出售。即使经过几代人,商品的价值也不会有所下降。

而如果是没有商品之人,或者是觉得货物不充足的话,就可以去进货。阿布利阿鲁船内流通着名为斯卡路的单位货币。与外部世界交易中当然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能在船内用于交换商品。

“你准备怎么干?难道想眼睁睁地错失良机吗?”莫塞努劝说到。

“我不打算进行个人交易”艾莱克摇了摇头,“这次我打算去为一族的交易帮忙。因为我还是个学生呢。如果觉得有趣,那下次我会考虑自己独干。我们一族原本就不怎么进行个人交易呐”

“卡琉真是个无聊的氏族”

“那是因为我们交易的商品有些特殊哟”艾莱克微笑了起来。


*


在确定了通信频道后,都市船阿布利阿鲁与梅尔哈巴间进行了海量的通信。

首先从自我介绍开始。

然后终于弄清原来梅尔哈巴既非星系名也不是行星名。在地居民的语言中,都市船的目的地被称为卡布兰星系的行星凯迪。

实际上,梅尔哈巴在当地语中是一句问候语。米尼克鲁的某人将这误以为是地名。

不过,因为从米尼克鲁一路而来的旅程中,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所以阿布们决定依然把那里的世界称为梅尔哈巴

结束了自我介绍后,为缔结通商协议,通过电波进行了交涉。阿布利阿鲁与行星凯迪的距离缩短到四光分左右时,(C注:四光分就是四分钟内光通过的距离)交涉成功,准备开始交易。

但随后,交易很快就被止了。


*


艾莱克搭乘在移动坛上。

这时端末腕环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显示屏,是莫塞努。

艾莱克打开了通信。

“怎么回事?为什么交易被中止了?”莫塞努突然叫嚷起来。

“就算问我,也得不到答案”

“可是,大家都在传说是卡琉的责任”

“听信谣言来指责我可不好哟”艾莱克感到无奈,“说起来这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还记得卢·佛蕾秀吗?我是从她那里听说的”

“那么,也许流言是真的”

虽然佛蕾秀也是联合学校的同级生,但与艾莱克并不熟。不过,卢氏一族担任通信是谁都知道的常识。虽然佛蕾秀还是学生,但恐怕已经在岗位上学习了吧,她大概有一、两个亲戚隶属于通信部吧。

“喂喂”莫塞努表情呆滞。

“对不起,我要挂断了”

“为什么?你想逃避吗?”

“是氏族会议”艾莱克回答到,“也许在那里会谈到你想知道的事情”

他没有说谎,移动坛此刻刚好穿过卡琉氏会堂的大门。准确来说是会堂的门前走廊。这里不允许搭乘移动坛前往会堂。

艾莱克驾驶移动坛靠近墙壁,停下后身体向前飘去。

由于目前阿布利阿鲁正处于惯性航行,所以船内是无重力状态。

会堂的正门大大敞开着。

里面已经快被近万名卡琉族人所占满。

虽然这里没有重力,飘浮起来也没关系,但卡琉族人都站在地上。无论是惯行航行中还是高加速航行中站在地上都是一种礼仪。

艾莱克从地上跃起到三百达玖的高度,寻找有空位的地点。

他换了个姿势,轻轻起动喷射棒。

会堂地板上辅有定位地毯,防止参加者飘起。因为定位重力并不强(如果太强就会让人步履蹒跚),如果落下时速度不够缓慢,就很可能被反作用力向上弹起。

艾莱克当然对此驾轻就熟,不会做出那种孩子般失败的举动。他下意识地减低速度,轻轻点地。

不久后在空中飘荡的人们也找到了各地的落脚点。

在一面巨大投影窗口打开后,出现了卡琉氏族长兼记录长莎迪修的画面。

莎迪修先称赞了众人不辞辛劳赶来聚会,随后宣布开始召开氏族会议。“船王下达了重大命令。命令删除航行日志的一部分”

会场上霎时吵嚷起来。

“船王想将长久以来航行日志中最初的部分给消除。然后,要求仔细对比所有记录,与最初记录匹配的部分也必须一同消除”

莎迪修的话让人难以接受。

卡琉一族是管理官方记录的氏族。其记录量非常庞大。那毕竟是远在船市船获得阿布利阿鲁之名以前的记录。从被称呼为太阳系的人类故乡到目前所在位置的航程自不必说,其中还包含在这艘船上所有存在过之人的记录。

卡琉氏最大的问题在于比起工作量来说,人口却过于众多。虽然记录的管理与历史的编篡都非易事。但所需人员并不多。或者说奉行少数精锐原则的效率更高。

族中大多数人只会成为记录部的临时成员,除此以外的大半人生都花费在与记录部无关的工作上。能将人生都献给记录部的只有一小撮被挑选出来的人。对于氏族的职业他们相当引以为豪。现在使用思考结晶的话,就连普通人的日常行为也能记录。如果有心,便能清楚知道任意某人的所有行动。不过,论理意识极高的卡琉一族们,从未因一己私欲而去探寻他人的隐私。

就算只是一小部分,但消除记录」这一船王命令等同于在践踏卡琉一族的骄傲、挫伤氏族先祖们努力的结晶。

“并且今后的记录,都有义务接受接受船王的检阅”

更大喧嚷声随即响起。

“船王这样下令的理由大家都想知道吧”氏族王说到,“好像有人已经听说了。那也是梅尔哈巴拒绝贸易的原因。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拒绝贸易吗?”他巡视了一下众人。与其说是在等待回答,还不如说是为了停顿一下,“船王似乎将我们出售历史视为问题的源头”

出售历史,其意思就如字面上一样。不仅自己的历史,就连其他人类社会的历史也都很受追棒。虽然也有对此不感兴趣的世界。但偶尔却可以买到极高的价位。各种世界的历史或风俗是销路相当好的商品。

卡琉一族长久以来始终热衷于收集造访过的世界情报。那是偶尔成为决定下一个交易地点的指南,同时也是氏族重要的财产。这种情报中当然包括历史。

在初次造访某个交易地时,卡琉一族常常会向对方提供阿布自己的历史。而交易对手似乎也很想了解这个与从不同的种族。换方之,就好似加长版的自我介绍。

这次与梅尔哈巴缔结通商协议之后,航行日志的复制件很快便被售了出去。

于是就产生了问题。

“他们认为我们的起源有问题”

艾莱克听得一头雾水,他实在不懂自己的起源到底有何不妥。

其他人与艾莱克的心情似乎都差不多,会堂中喧嚷声开始漫延。

不过众人很快意识到七嘴八舌的讨论还不如恭听氏族长的叙述,吵闹声因此迅速平息下来。

“也就是说,他们认为我们人工生命体的存在是不被允许的”

还是不明其义。

“他们似乎被某种宗教理念所支配,以我们先祖是作为生化机械而诞生之事为理由,决定不与我们交流”

此时,又跳出一个投影窗口,是先任编篡士贝波鲁。只见他忍无可忍地说到,“可是,因此就要毁灭航行日志也未免太鲁莽了吧?就算现在毁灭了日志也为时已晚。对方早知道了。而且,就算日志的确造成这次交易无法成立,那又怎样呢?”

“我也如此认为。卡琉一族都很清楚。这并非是长久以来第一次非正常结束的交易。以前类似的状况还曾经演变为争斗。而这次并没有争斗,他们也不希望战争。只要我们离开既可”

是的,都市船阿布利阿鲁并非总是受人欢迎。仅限于初次交易的范畴来说,很少有欢迎…不,或许该说是从未有过受到欢迎的前例。

甚至还有过在交易准备阶段就被拒绝交涉的经历,梅尔哈巴的反应算不上特别奇异。

“不过,船王是在为今后做打算”莎迪修继续说道,“殿下似乎觉得不应再发生因我们的起源而导致交易失败的事。因此他下令,所有记录中言及我们的出身,也就是黎明时代的船员们是为何、且如何被创造的内容通通分选出来并加以销毁”

“如果不想让我们的历史被他族知道,不是还有许多其他手段可用吗?”贝波鲁说到。

“如果殿下认为有必要隐瞒这部分,那我没有任何异义。因为交易中有所保留是必不可少的。但也无需完全消除啊”

“我的意见与你相同。所以我向殿下建议只要禁止销售不就够了吗?但殿下却说那不彻底”莎迪修嘴角边浮现出讽刺的笑容,“我们船王的性格如何,诸位也是再清楚不过的”

不知是谁唱起了联合学校建立后不久就开始流行的歌曲,随后就好像波动般在会堂中扩散开来。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都停下吧”

虽然族人遵从了族长的命令,但很明显多数参加者都心怀不满。

这时几乎同时出现了三个投影窗口,拥有发言权的重要成员开始各自叙述自己的看法。

年纪青青的艾莱克没有获得发言权,只有聆听他人的议论。

不过,这也称不上是议论,所有人的意见都大同小异。船王的命令没有意义,那是对卡琉一族的侮辱。在拒绝接受这一点上,大家意见一致。其中还有人对船王的精神状态提出了深刻的疑问。

在大致听过众人的发言后,莎迪修指出,“可是,诸位也是知道的,我们没有拒绝船王命令的权力”

“我们可以上谏”贝波鲁说到。

“的确可以,但以那位船王的性格,你认为他会听得进吗?”

“必须让他听”贝波鲁语气僵硬地说到。

“很好”莎迪修点了点头,“虽然我觉得已不必再多问,但姑且还是问一下吧。是服从船王的命令?还是去说服他收回成命?用投票来决定吧”

艾莱克在端末腕环上投了说服一票。

红与蓝的数字出现在投影窗口中,各自对应的颜色图棒开始增长。红色是说服,蓝色是服从。

结果很快产生了,红色占压倒性多数。

“很好,和我预料的一样”莎迪修说道,“卡琉一族不打算遵从船王的决定。当然我也没有放弃过去努力说服船王。我会以这个结果为实证,恳请他改变主意。但在那之前,有件事必须先与大家确认不可。如果劝说也无法改变命令,那么我们是要遵从船王的命令还是拒绝?”


艾莱克毫不迟疑地选择了拒绝,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般坚决。

与刚才的投票相比,这次数字的增长很缓慢。代表服从的表色与拒绝的红色呈胶着状态。

红色略占优势。

观望了一阵之后,莎迪修再次开口到,“投票数很少,还未投票者可以视为弃权吗?”

于是数字再次动了起来。结果并未发生改变。拒绝一方微占多数。

“那就这么定了”

莎迪修好像喃喃自语般的话刚一说完,会堂中便响起了从未有过的暗淡喧嚷声。


*

听到这个词,大部分阿布脑中浮现起的大概都是机动艇的集合吧。可是,那并不意味着就与携带式武器无缘。普遍认为枪支是交易时的必需品。

由于主要交易货品为情报,所以商品的交付一般都是以通信方式来进行的。但在交易中也有不得不进行实物交易的情况。

地上的民众一般不愿到都市船中来,但偶尔也会出现访问者。那大多是些眼中充满好奇心光芒的怪人,阿布对此很无耐。

所以,就有阿布搭乘往返船只前往地上世界进行贸易。

身着武装降落地上世界会召来反感。但与其手无寸铁地踏入地上世界,阿布宁可选择拒绝交易。

因此,随着交易之时的接近,都市船阿布利阿鲁中会制造大量携带式武器。而且,以前制造的武器也还留有存货。

卡琉一族也拥有武器,而且数量多到可以将氏族全员尽数武装起来。

“向所有成年族人发布武装命令”贝波鲁说到,他的身后是堆积如山的武器。

他既是记录部第二把交椅的先任编篡士,同时也是卡琉氏族学校的校长。不过校长这个头衔名誉性比较强。实务几乎都交给教导主任去负责。每年一次向即将毕业的学生介绍记录部人员的心得体会便是他唯一的授课。不过,今天他却不得不由幕后转到前台。

艾莱克等氏族学校的学生们集中到讲堂,聆听校长讲话。

“结果,船王还是没有收回成命”贝波鲁遗憾地说到,“最后他还是坚持要销毁航行日志。根据上次的决议,我们决意拒绝这种命令。死守情报集中室,因为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所以必须时刻保持警戒。那么,现在开始分发武器。班长,都站到前面来”

氏族学校的学生以六人组成一班。

艾莱克是第二十三班的班长,于是他走向前。

看了一眼教官们预备的武器,是麻醉枪。那似乎是在到达米尼克鲁前制造的,不过应该能派上用。

得知是杀伤力低下的武器后,艾莱克松了一口气。

当轮到艾莱克时,教官中的一人匆匆走来,和贝波鲁耳语了一番。先任编篡士的表情迅速阴转多雨。

“大家,加快动作”贝波指示到。

虽然目前为止并没有人故意拖拉,但无法否认与严峻的形势相比,行动还是显得有些缓慢了。教官与学生都加快了动作。

艾莱克一拿到武器,就飞奔回到班中分发给班员。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一个班员悄悄问道,“万一船王那边拥有凝集光枪或更大威力的武器的话……”

“怎么会呢”艾莱克想一笑了之,但却失败了。

其他的班员们都面露不安。

艾莱克自己的表情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都听着”武器分发完后,贝波鲁说到,“我们的动作晚了一步。情报集中室已被占领。而且我们所有的端末腕环都从思考结晶网被分离。我们现在已经无法接触记录了”

艾莱克看了一下自己的端末腕环。确实显示从思考结晶网断线。怎么试也连不上。

管理都市船思考结晶网的是罗思休一族。他们根据王命,将卡琉氏全部从思考结果网上踢飞。

可以说,罗思林是所有阿布氏族中最喜欢交易的氏族。只要是他们觉得会对交易造成任何细小障碍之物,都会心情愉快地将之排除。

“目前技术人员正尝试连接记录。但从罗思林处成功夺回思考结晶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贝波鲁毫不隐瞒地坦言了事实。

“没有记录的复制体吗?!?”某位班长提出质问。

对方没有获得许可就无理地打断了先任编篡士,艾莱克不禁吸了口冷气。但贝波鲁似乎并不在意。

“有,但并不完全”贝波鲁承认到,“所以,根据族长的指示,夺回情报集中室。将情报存储装置以机械操作从思考结晶网上分离。疏导整理内容并完全复制。你们学生需要负责其中的牵制行动”

“可是,如果在我们夺回前,资料已遭完全物理破坏,内容全部丧失的话,完全记录就要永久遗失了!”学生班长说到。

“所以,必须在那之前控制局势。谢谢你,其他人应该也都明白了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班长,集合。现在开始下达作战方案”


*


艾莱克率领的第二十三班一路沿着通风管前进。

通风管直径一千达玖,呈圆筒形。如果不是无重力,恐怕会举步艰难。这里也没有照明,只能依靠空识觉。

艾莱克他们在黑暗中逆风而行。

艾莱克以端末腕环确认现在的位置。幸好船内地图储存在端末腕环的记录巢中,不用连接思考结果网也能使用。不过,却无法自动显示现在所处位置。只能对照通道中各处标记的数字来确认方位。

真是非常不便。

端末腕环的通信机能正在闹罢工。只要管理船内通信网的罗思林一族还处于敌对立场,便始终无法使用。不仅如此,还造成配带者所处位置被泄漏等不利影响。

所以艾莱克当然无法依靠上层的指挥。

主情报集中室位于卡琉氏居住区的中央。或者该说居住区是以主情报集中室为中心不断扩张形成的。

控制那里的是以罗思林氏族为中心的部队。据说对方是武装到牙齿的专业军队,普通警备兵根本阻止不了他们的脚步。

目前卡琉氏的主力部队正试图夺回主情报集中室。

情报集中室其他还有八处。都位于卡琉氏居住区以外的地方,负责警备的也是其他氏族。

第二十三班的目标就是其中之一的第三副情报集中室,其位置靠近左舷船首,在托利由与伊代夫两氏族居住区的边界。

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第三副情报集中室,完全复制其中的记录便是艾莱克他们的使命。

前方有处通风管道的分岔路口,从那里向右转,很快就可到达目的地。

艾莱克挥手示意前进。

副班长点点头,向前飘去。

正要准备从岔口处转弯时,副班长瞬间一脸慌张地起动喷射棒,倒退了回来。

下一秒,他刚才所处的位置就被数十条光束缚给贯穿了。

“班长”他报告到,“是封锁线”

“你说什么?”

命令部下们待机,艾莱克独自一人飞往岔口。

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侦察了一下情况。

的确是封锁线。对面布满钢索,还有人影晃动。

没有胜算……艾莱克冷静地判断到。本来攻击方的条件就不占优势,而且人数也是对方据多。奇袭是这次胜利的前提,而当这前提不再成立时,作战成功的可能性也就消失了。

在目前情况下,只有一点可以确认无疑,那就是对方用的也是麻醉枪。总之,目前对方似乎没有考虑过杀戮。

“撤退”艾莱克返回部下身边后说到。

“可是……”班员中的某人发出抗议声。

“在这里战斗没有任何意义”

“要与其他班合流吗?”

还有三处副情报集中室也派遣了学生部队。不过,看样子似乎其他的副情报集中室也被封锁了吧。

不愧是阿布利阿鲁,做事滴水不漏。

艾莱克摇了摇头。“我觉得那没有用。事到如今,只有回头找大部队了”

“不过……”

“这次的作战是为了以防万一所准备的后手。如果能夺回主情报集中室,就没有必要再这里与敌人纠缠”

“……明白了”

班员们似乎理解了。

“快走吧,被抓住的话可就完了”

就在第二十三班打算返回来途的通道时。

“班长!”一声急唤引起了艾莱克的注意。

是因为对方也注意到这边打算撤退了吗?只见从分岔口处敌人正追踪而来。

“全体分散迎击!”

随着艾莱克一声令下,班员们分散开来、紧贴在墙壁上。随后向着大摇大摆地飞来的士兵们,麻醉枪开火了。

六道光芒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那人的身体顿时便僵硬了。

随后第二十三班又放倒了数人。

这时敌人开始变得慎重起来,但却没有放弃追击。他们一边巧妙躲藏,一边还击。

班员们紧紧贴在墙壁上慢慢后退,这是个高难度的动作。通风管中当然不可能会设置位定地毯。指尖稍微用力过度就会飘浮起来。而一旦离开墙壁就会成为众人射击的活靶子。

艾莱克的注意力过于集中在自己身上,作为指挥官所该拥有的警戒心却变得松散了。

突然传来了悲鸣声。

部下之中似乎有人被击中了,而且攻击是由背后而来的。

被包抄了。

为了回避射击,已经手忙脚乱。更不用谈什么反击了。

出乎意料的是,眨眼之间攻击就停止了。

“卡族一族都听着”后方的敌人高喊道,“投降吧。我们接到了射杀许可。虽然现在使用麻醉枪。但如果你们继续抵抗,我们会使用凝集光枪的”

“射杀!?”艾莱克冷哼一声,“尽管来吧。就让尸体的数量来显示船王的愚蠢吧。卡琉一族不会死绝,即使没有情报储存装备,也一定会有口述传承这段历史之人”

“别固执了。就算抵抗也没用。卡琉氏的居住区已经被控制了。你们之外的所有部队都被逮捕了。最重要的是记录消除操作已经结束了。事到如今,你们还想守护什么?”

“你说记录消除操作已经结束?”艾莱克不禁感到手脚冰冷,“真不敢相信”

“不相信也没关系。我会逮捕拘禁你们所有人的”

这下麻烦了。

使用凝集光枪大概只是单纯的威吓。毕竟他们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如果这样还要使用强力武器的话,应该会感到耻辱吧。

当然了,麻醉枪也是有危险性的。虽然麻醉枪的杀伤力有限,但也并非完全等于零。枪的有效性永远都要在安全性之上。如果不能在适当的时候有效地麻醉对手,那倒霉的可就是使用者本人了。

可如果害怕危险就轻易投降的话,自己的骄傲无法允许。

虽然昏暗的环境让他无法看清班员们的表情,但艾莱克相信他们会赞同自己的选择。

以手势发出暗号,示意看见下一个暗号就同时突击后方的敌人。前方的敌人大概会顾及误伤自己人而不敢射击吧。

班员们都做出了解的手势。

“等等!”敌方阵营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艾莱克吗?”

“莫塞努?”

“是我,我有话跟你说”

“之后再说吧。莫塞努。我现在很忙”

“别这么说!我过来了,别开枪!”

莫塞努独自慢慢飘浮过来。

“哟,艾莱克”在彼此距离缩短到无须大声也能听见之时,他以平淡的口吻说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这个样子啊?”

“因为阿布利阿鲁的愚蠢”

“不是的,是因为卡琉太固执了”

“大概两个都有吧”

“不对,是因为卡琉太死板不懂变通”

“你就是来说这些的?很难说这是个快乐的话题呢”

“我有很多快乐的话题想与你交谈,但真这么干的话,恐怕要被人误解是不识大体的男人了”

“不会误解的。因为你不识大体的个性是众所周知的事”

“总之投降吧。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因为再战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刚才已经说了,我不信你们说的”

“口说无凭吗?”

“你不是很清楚吗?”艾莱克冷笑起来,“那么,要开战了吧?”

“喂喂~”莫塞努焦急地劝说到,“假设卡琉的主力还依然健在,最后又能怎么样呢?你们已经无处可逃了,难道想降落到地上世界吗?”

“怎么可能”艾莱克面露苦笑。

仅仅因阿布是人工生命体就拒绝交易,居住许可之类的事自然更想都不用想了。

不,等等……艾莱克重新思考到,如果对方的技术水准很低的话,干脆征服他们不就得了?

那是做梦。

虽然不清楚梅尔哈巴的技术水准。但他们至少拥有能与数十光分距离外的对象进行通信的实力。换言之,他们拥有最低程度的科学技术文明。并不是卡琉氏族光凭便携式武器就能征服的对象。

而且不管怎么说,卡琉氏也是阿布。被地上重力束缚之类的事他们可并不乐意。

“那么,想怎么样?卡琉氏准备取阿布利阿鲁而代之吗?”

“不会。我们还没有堕落到想取代阿布利阿鲁。其他氏族大概也差不多吧。有这种可能性的恐怕只有毕波斯一族吧”

“别用侮辱的口吻,我们阿布利阿鲁对自己的氏族使命是引以为傲的”

“我们也是一样哟。可为什么船王要践踏我们的骄傲呢?难道他以为阿布利阿鲁以外的氏族都与骄傲无缘吗?”

“没有那种事”莫塞努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不,老实说,船王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也完全弄不明白。不过,我觉得身为阿布就该服从王的命令”

“即使是毫无道理的命令?”

“下达无理命令者都会受到相应的回报。就算是船王也不例外。不过,首先必须服从命令”

“你们这些阿布利阿鲁真是无可救药!”

“在我听不见的地方,尽管骂吧。嘛~我想你大概会被拘留一段时间。在那里的话,我肯定听不见。对了,我会为你准备一套绘有船王头像的靶子和飞镖,所以请投降吧“

“那就说定了”艾莱克舍弃了武器,也命令部下们放下武器。


*


“对你们来说真是场大悲剧啊”坐在隔开拘留室与出入口的强化玻璃对面,莫塞努说到。

“对你们来说又怎么样?”艾莱克把玩着飞镖。“说得好像他人的事一样。这可是全体阿布的悲剧,而并非只是卡琉氏的悲剧”

抛出的飞镖在划过一个抛物线后完美地刺中船王多洛伊的眉心。当然不是真人,那是莫塞努特制的船王肖像画的眉心。

都市贸易船阿布利阿鲁正向着下个交易地加速前进。这次目的地是曾经造访过数次的星系。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如果卡琉氏不反抗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吧”莫塞努低着头。

“你们阿布利阿鲁个个都是粗神经,那种乱来的性格不好好收起来,阿布就没有未来了”

“不必说得那么狠吧。归根到底动手消除记录的可是罗思休氏啊”

“这是推卸责任!阿布利阿鲁何时起变得这么堕落了?”

船王的命令说到底不过是消除阿布起源的相关部分。但说起来简单,实际却需要进行为数膨大的操作。仔细核查记录的每个细节,稍有言及阿布祖先是生体机械的部分就得删除,而且还必须保持前后历史相互一致。

艾莱克觉得那是非卡琉氏莫属的细腻工作。

然而遭到反抗的船王竟然下令没有历史操作资格之人去完成此项任务,而且还强调必须迅速解决。

其结果就是毫无关系的部分也惨遭删除。说清楚点,就是过去的历史被完全删除了。

当然了,还有许多保留在无数终端上的情报。而且人的记忆是无法糊弄的。然而就算能整合所有这些,也不可能再正确地恢复完整历史了。特别是关于远古时代,恐怕只留下了些模棱两可的神话故事。

“有必要那么慌张地消除历史吗?阿布利阿鲁最大的缺点就是没耐性”艾莱克越说越冒火,“偶尔亲近一下历史的话,会有助于增长他们的耐性吧”

“关于这点船王似乎正在反省,他好像打算让位哟”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艾莱克没有丝毫同情,恐怕光是让位并不足以平熄他的怒火吧。

又是一记飞镖,这次刺中的是鼻尖。

“新王继位后,预定会对卡琉氏全员特赦哟。那样一来,你也能被释放了”

“那真遗憾,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今后为了恢复历史,大概要忙上一阵了吧”莫塞努好像奉承般说到。

“不用你操心”因为手上的飞镖都投完了,艾莱克只好去取靶子上的飞镖,“反正作为特赦的代价,必定会要求不准将这昏君的愚蠢行径留传于后世吧”

“那只有天知道了”莫塞尔倾着脑袋,“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了。那么,我先走了”

“对了,莫塞尔”艾莱克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友人,“下次来的时候别忘了带新的靶子。这个已经满目疮痍了,可我还没消气呢”

莫塞尔无言地耸了耸肩膀。


(星界断章 完)

出处:

吞并」『星界纹章 Drama CD Box』付录 (200510)
嫉妒」『星界纹章 Film Book 1』(20015)
到任」『星界战旗 Drama CD Box』付录(200512)
童友」『星界战旗2 Drama CD Box』付录(20062)
迁居」『星界战旗3 Drama CD Box』付录(20064)
计谋」『星界纹章Film Book 3』(20017)
球技」『星界Film Book 2』(20019)
诀别」『星界纹章Film Book 2』(20016)
童戏」『星界Film Book 1』(20018)
祝福」『星界Film Book 3』(200110)
转变S-F Magazine 2006 4月号
墨守新作


译者语:
森冈那个死胖子这次居然连惯例的后记都不写。看来是找不到理由,索性来个沉默是金了。2年前在战旗IV的后记中说要好好辅设后继情节,然后给大家一个交待的承诺,看来是要成空气了。

[ 本帖最后由 clsxyz 于 2008-1-19 12: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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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評論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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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revolc 騎士
期待以久的作品
感謝譯者的辛勞

15 年前 0 回復

MOONELVES 王爵
虽说又出一本我很高兴,但为什么不是正传 上一部写到关键时候停掉了,隔了三年多还没下文,苦死我们这些读者了

15 年前 0 回復

ken1357a2468 騎士
沒想到作者又出了!不過在正篇上真希望作者可以趕快出耶~~話說回來星界軍還有其他人物耶~如果每個人都有一篇的話...那作者要出到何時啊??

16 年前 0 回復

蒂德莉特 騎士
星界啊……真的是但愿在偶得有生之年可以看到结局啊…等的头发都白了也没看到战旗第5卷!!

16 年前 0 回復

corgen 伯爵
星界大爱啊...
说了多少次了,只有这个系列没有让我有讨厌的地方出现...

16 年前 0 回復

purlchen 子爵
终于...终于...翻译完成了~~~~我等到花儿也谢了~~~
谢谢,楼主的翻译~~自翻很辛苦的~~~了解~~~

16 年前 0 回復

lacusseclyne 平民
彻底无语了,等了那么久却出了个前传   

16 年前 0 回復

msy123 伯爵
星界之战旗4在2004年就出了,现在还没看到5的影子

16 年前 0 回復

ghost516 平民
战旗后面的。。。还是前几年写的

16 年前 0 回復

念神水零 平民
终于有了~我N久前在某个论坛上看过~
这作者写的速度也太慢了啊~
期待祖国版!!

16 年前 0 回復

天空中的猫眯 伯爵
不知道这个文怎么样呢,先看看吧,支持翻译

16 年前 0 回復

yck103 勳爵
不错的小说 感谢楼主的辛勤

16 年前 0 回復

rinsletwork 王爵
我自從看過動畫後
就一直很喜歡星界系列
所以 也看了小說
果然~~~太棒了
除了極富個性的拉斐爾跟存在感比較差的傑特(我還是很喜歡他喔)
各個充滿獨特性格的配角真的是令人印象深刻
更別說其中的劇情
其中我最喜歡幻惑的淑女史波如大公爵
超級搶眼的
雖然戰爭描寫較為薄弱
不過大體上還是很棒

[ 本帖最后由 rinsletwork 于 2008-4-24 10:06 编辑 ]

16 年前 0 回復

加勒比海龟 騎士
寒假的时候一口气看完了星界的小说,现在想想最喜欢的角色第一个冒出来的竟然是杰特的猫。。。。。。

16 年前 0 回復

wx9999 勳爵
断章2啊,我手里只有一呢。这部作品我一向很喜欢。

16 年前 0 回復

gaole22 侯爵
行街还真是一个无法填补的大坑的说,既然不想写了的说,就不要开战旗的4吗

16 年前 0 回復

agreatfool 勳爵
确实漫长  从我知道有这个系列到现在 我还是没搞清楚这个系列到底有点什么

16 年前 0 回復

zpeng21 騎士
好书就要顶 定了就有币

16 年前 0 回復

红美铃 皇帝
星界系列是个莫大的坑啊,支持lz自翻!

16 年前 0 回復

purlchen 子爵
等了老久,星界终于出新的了,之前一直以为他已经完结了的说,这集还没看,不过先占沙发,等看了再继续.....呵呵

16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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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sxyz 王爵
TA什么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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