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鸣泣之时 绵流篇 上[龙骑士07][台/简]


本帖最后由 战斗绯红 于 2011-5-19 13:13 编辑



------------------------------------------------------
寒蝉鸣泣之时 绵流篇 上
作者:龙骑士07
轻之国度自录组录入
图源:copass
录入:战斗绯红
校对:战斗绯红
www.lightnovel.cn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6月12日(日)

小鸟的鸣叫代替了闹鐘将我唤醒。
……咦?……今天不是星期日吗…………?
星期六的晚上熬夜到很晚,然后星期日睡到日上三竿,这不正是我的基本作风吗?
——我干嘛要在这种健全的时间起床啊?再睡回去、再睡回去……
「圭一~!起床了吗~?有没有听到啊~?电话啦!」
这时候,我才听到老妈在楼下呼唤我的声音。
电话?我连忙跳起来,三步併作两步地衝下了楼梯——老妈注意到我起床了,就对著电话说 :「他起床了,我现在把电话转给他」然后把话筒交
给我。
「喂!喂!是我,请问是哪位~?」
「啊哈哈哈!早安,圭一!你在睡懒觉吧?没鋯吧?」
「什麼啊!原来足怜奈啊!你一人早打电话来有什麼事呢……?」
「啊!我觉得已经不早了说……已经中午了喔!」
「唔,已经十一点半了吗……就广义来看,确实可以说已经到中午了。那麼,你找我有什麼事呢?」
「你等一下!我现在换小魅来听一
「GOOD MORNING,小圭~!用目语来说,就是早安,小圭吧?」
「那你顺便也来说说中文和德语好了。」
「你好,小主!Guten Morgen,小圭!俄语~?DAZUBIDANYA…………我怎麼可能会啊!」
「哇哈哈哈!好了啦!听你说了这麼多蠢话,我整个人都醒了!」
「啊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话说回来,小圭啊,你今天有空吗?如果小圭说没问题的话那就全员到齐了」
「全员?你是说社团的所有成员吗?」
「没错。想到平日的激战,至少假日也该好好地休息一下吧……如果你这麼想就太天真了,小圭。」
「是、是,总之呢,我们社团的旨趣就在於摸索出能够因应各种环境的最佳方针,才不会管是不是假的呢!」
「喔!小圭也己经很了解我们社团了嘛!那麼,怎样?你要来吗?」
这个足期日我本来就没有什麼特别的计画。通常如果没有什麼计画,我大概就只是边看漫画边滚来滚去地度过一天而已。要是拒绝了魅音社团活动的邀请,我还找得到其他更具魅力的过去
吗?
「我是没什麼特别的计画啦。而且要是我说不参加的话,你们一定也会视為不战而败,然后对我施以什麼恐怖的惩罚吧!」
「既然你那麼清楚,那应该就不会拒绝了吧~!如果你oK的话,就先到老地方集合!我们要去镇上﹒记得骑自行车来喔!」
「在镇上举行社团活动吗—:算了,反正社团活动不管在哪裡都可以进行。而且,既然说要改变地点,那麼活动一定会更加激烈!好!今天也让我来人闹一场吧!」
「关於前天以些微之差落败的事情,我可是还怀恨在心呢~!我就直说了,今天我是绝对不
会输的!知道吗?」
前天,也就是星期五的社团活动……她说的是那场超硬派的扑克牌对决吧!
那可真是场死斗。我们谁也不肯退让,在详细计分之前,根本不知道谁赢谁输。
结果,我以仅仅一枚筹码之差获得了优胜!魅音则是第二名。
可恶!要是那个时候没有故作从容地多下那枚筹码就好了!魅音这麼叹道,对於输掉比赛感到无比懊悔。
魅音不光只是社长而已,在我们社团之中,她的成绩也是最优异的。无论何时,她都和优胜之争脱不了关系。而且她的赢法总是既强势又压倒性地大幅拉开与第二名的差距,让人输得心服口服。
止因為如此,魅音才会对以些微之差落败一事感到无比地悔恨!这麼说来,她今天是想要复仇雪耻萝?
「很好!我就跟前天一样一口气干掉你,让你接受惩罚游戏吧!嘿嘿嘿!上次真是太棒了~!我看你今天就尽量準备一些白己做起来也不会太痛苦的惩罚吧!」
「呼呼呼!要是你不全力以赴的话﹒就没仔打败斗价值了!」
接南我们唇检舌战了好一会儿,在互相放话说你给我洗好脖子等著之后才掛上了电话。
随便扒了几口午餐的凉麵后,我便飞也似的跑出了玄关。即使是早上迟到的时候,我也没有像现在这麼匆忙啊。
「哎呀,圭一,你心情好像不错嘛。是要去哪裡吗?」
「就是这样——!我要跟大家一起到镇上去玩!」
「路上小心。要注意车子喔~!晚饭前要回来喔!」
「好好好!我会準时回来的!」
我為停在车库裡的自行车解开链条锁,然后跨上车子,享受踏板那略显生硬的踩踏感。
好了,出发!
我一边划开清爽的空气,一边让自行车向前滑行。
▆山麓的城镇,兴宫
怜奈和魅音早已在上学时的会合地点,也就是水车小屋前面等著了。
她们正聊得浑然忘我,但在发现了我之后,便向我挥手道:
「圭一!你太慢了啦!」
「让你们久等了。哎呀,沙都子和梨花呢?」
「与其让那两个人来这裡等,倒不如直接在镇七和她们会合还比较快」
「啊,也是啦。我记得沙都子和梨花的家确实是在学校的相反方向吧?对了,你说要在镇上举行社团活动,那是什麼意思啊?该不会是要大家蒙上面具,看看能够在太阳下山前抢几间银行
吧?」
「噗!啊哈哈哈哈!要比那个是可以啦——?但就算是比那个,大叔我也不会输哦~!」
「不知道為什麼,小魅常常把运钞车的路线和时间告诉怜奈哦……这是為什麼呢?到底是為什麼呢?」
咦?我以相当认真的表情转头看向魅音……:如果是魅音的话,的确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
「……该、该不会是真的吧,魅音?」
「怜……怜余!你、你到底在说些什麼啊!」
「啊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啦,小魅!对不起啦,小魅!啊哈哈哈!」
两人就这样打闹了起来……这般清脆响亮的芙声一定最适合今天这种晴朗的好天气了。
「我说你们两个!沙都子和梨花还在那裡等我们吧?你们别玩了,我们快走吧!」
老实说,其实我也想继续看著有如蝴蝶飞舞般转著圈子嬉戏打闹的两人,不过,五个人一起玩一定会更开心的!
「没错!那我们快走吧!」
「目标足抢夺十亿!只要把这些钱分一分,大家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喔———!」
三人的白行车就这样逐渐滑下通往镇上的缓坡。
我们一口气加速、爬上最后那道使出最后一击的陡坡之后,视野便一口气开阔起来,那裡就是兴宫车站站前了。
兴宫这地方,在以前居住於都市裡的我的眼中看来,就算是奉承也很难说是个繁华的城镇。
不过即使如此,如果是和雏见泽相比,道裡肯定可以说是个相当现代化的城镇。
再加上这裡有车站、镇公所的行政窗口及购物中心等设施,兴宫可说是在雏见泽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城镇。
我偶尔也会到站前书店之类的地方。不过,考量到人老远跑来这裡所需要花费的劳力,最后我变得久久才到这裡一次。
也因此对於中站前,不,应该说是对整个兴宫镇,我都还不是很了解。
今天过来镇上所走的,当然也是我所不清楚的路线——在通过了平交道后,我们来到了车站的南侧。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呢!」
「这边啊,冇很多像电玩游艺场、玩具店之类的店呢!小魅她可是知道得很清楚呢!」
「也有电玩游艺场是吗?我之前在补习完回家的路上可是还满常去的呢!我的玩家之血沸腾起来了!」
「你居然常去电玩游艺场啊?小圭真是坏孩子~!下次来的时候再告诉你在哪裡好了,因為有一家裡头收罗了相当多的机臺,是间好店呢!」
看来兴宫镇就像是魅青家的院子一样。如果请教她,或许就会告诉我各式各样的情报也不一定。我转学过来的时日尚浅,需要请教她们的事情堆得跟山一样高。
终於,我们看到了一间前面停放了不少儿董白行车的店家。
这裡是电玩游艺场吗?不……这是一间更小的店。
光看展示窗,这裡应该是一间普通的玩具店。不过,居然有接近十个小孩出入其间……这裡的生意未免也太好了吧!照道理来说,这种店家的生意不都应该很清淡才对吗?
「该不会……这家店今天冇举办什麼活动吧?」
「你说对了!呵!呵!呵!你听了可别吓一跳,优胜奖金可是有五万日圆呢!」
「五、五万日圆?什麼啊!那可是能和圭一王国五年份的GNP(註1)相匹敌的数字呢!」
「咦?圭一家明明是有钱人,零用钱这麼少啊……?」
(註l 国民生產毛额。)
「所——以——啊——!我家才不是什麼有钱人呢!」
两个在店门前聊天、看起来十分可爱的人影在发现我们之后,就向著这边挥手,那正是沙都子和梨花。可能是等了一段时间,如今正用可爱的方式鼓起脸颊。
「各位~!我们已经等你们好久了,!」
「……早安啊!」
「喔!早啊,梨花!沙都子,在警察来之前一决胜负吧!夺取十亿,然后远走高飞到海外吧!」
「啊?我听不懂圭一在说什麼耶?」
「抱歉、抱歉!我们来晚了吗?梨花你们才刚到吗?」
「……因為今天比较早结束,所以已经等一段时间了呢!」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边都是因為小圭一直没来啊!」
「是圭一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呢!嗯啪~☆」
梨花这麼说著,然后挺直身子轻抚魅音的头……等一下!让我当坏人就能圆满收场了吗?
「当然,这是只有圭一才能担当的重责大任吧?喔呵呵!」
「这、这可真是不讨喜的重责大任哪!你要是以為这样就可以平安收场那可是大错特错——!」
……刚好气在头上,於是我敲了沙部子的头几下。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圭一欺负人家!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咪——沙都子被圭一欺负了,好可怜好可怜喔!」
「沙都子哭了哭了!我要带回家~~!就由怜奈姊姊来帮你对付坏人!」
碰———咚————!
欣喜异常的怜奈用脸颊摩擦沙都子哭泣的脸(反正她是在假哭……)梨花则伸手摸摸已经呈大字形倒在地上的我的脸……没错,这样就好。这才是我们社团成员正确的吵闹方式……
「唔……嗯,这样就好。我们社团就是要以这种方式来收场才好……」
「我倒觉得在我的门牙脱落前找到新的收场方式会比较好……」
好了,嘿休!总之,见面时该做的问候已经oK了!
玩具店裡聚集了大约有十个相较之下跟我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虽然我不能辩解自己还不认识他们,但这些人裡似乎也掺杂了我的同班同学。
大家似乎都认识魅音,一知道魅音来了全都纷纷上前迎接,并且以讨人厌的语气和她打招呼。
「因為小魅是这家玩具店的常客,所以也有很多朋友喔!」
「或许该说,魅音她的交游之广泛啊——有时我还真有点尊敬她呢!」
「好了,圭一!我们到里面去看看吧!」
在沙都子的催促下,我往店裡一看……就像是庆生会会场还是某种活动似的,裡面整齐排列著铺上了桌巾的桌子和椅子,光看这种情况,活生生就是活动会场……我突然灵光一闪。
「该、该不会……这就是……_社团活动的会场吧?」
「小圭,你大吃一惊了吗?我和这家店的大叔很熟呢!所以偶尔会用举办活动吸引顾客的名义,请他帮忙办游戏大会。」
吸引顾客的活动:—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在店裡吵吵闹闹的少年们……全都是参加者吗?
「就是这样。虽然平常只有我们五个人,不过今天可是有更多、更多参与者的社团活动喔!」
怜奈因為可以跟史多人一起玩而天真地露出高兴的样子,但我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
「……圭一脑袋挫所想的事情,我可是轻而易举就知道萝!」
「喔,是吗?那你就试著说说看好了!要说萝,一……二……」
「这些家伙全都是敌人!」
我跟沙都子的声音漂亮地结合。
我环顾这些参赛者……再怎麼说,优胜奖金可是五万日圆!他们的眼中燃起了火焰。即使是在景气好的年分裡也拿不到这麼多的压岁钱,大家都為这个能够得到高额奖金的大好机会毫不保留地展现斗志。
「如何,小圭?今天应该可以玩得很开心吧?」
「……应该吧!不过,不管对手增加多少人,我的目标都不会改变!」
「对手?啊—〡小圭……你觉得鲸鱼在喝水的时候,会一隻一隻地数水裡混进了多少隻魩仔鱼吗~?」
她以令人嫌恶的声音这麼说道,还露出只有在社团活动时才能见到的、充满攻击性的眼神笑著。
……魅音这女人……!这家伙……今天是百分之一百的认真哪!
「认真起来的可不是只有我而已喔!你看看梨花吧!」
魅音用手指同另一边。我顺著她的指尖看涡一去……
「……那、那是怎麼回事?」
梨花对那些真歁「那方面属性」的对手表现出超乎必要的可爱神态,敌人早就以「群」為单位被迷得全身酥软了……!
「……我也会加油的!我会FIGHT,喔——的~」
「「「加油!FIGHT,喔~~~」」」
被迷得晕头转向、完全失去自我原则的顾客们,已经应和著梨花拉抬起气势来了…………我想也是﹒因為梨花她是隻对自己容貌的可爱有所白觉并且能够加以利用的狸啊……!
这样的氛围一点一点往外漫开,店内开始缓缓被「梨花的世界」侵蚀了……!
……可恶!这岂不是已经充满「杀气」(干劲)了吗?
「哼,看来今天好像会很有趣呢!我也要加油~!哈呜~~~」
怜奈似乎巴因為有著与常不同的眾多对手而兴奋了起来,她一下子蹦蹦跳跳,一下子吵吵闹闹已经彻底表现出进入可爱模式的样子了。
……以怜余的情况,在兴奋量衣衝到最高点之后就是要正式上场的时候了!进入可爱模式的怜奈,可是连魅魅音都讨厌与之為敌的强敌!与她那看似轻浮的模样完全相反,现在可说是她最可怕的迎战姿势吧……
至於魅音,则正热烈地与几个见过面的常客们进行无关紧要的閒聊,呈现出一如往常的閒适。
只是……如果就这样把她当成平常的魅音,那就没有资格说是我们社团的一员。
因為从魅音脚下的影子裡……有如喷发出冷气一般……不断渗出杀气!
「……魅音这家伙……已经认真到……即使得捨弃面子也要不择手段的程度了吗?」
「圭一,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五万Π圆的奖金可是魅音白掏腰包的喔!」
「什、什麼————?你说那百万日圆!居然是她白掏腰包的?」
这时候,似乎可以看到魅音散发出足以扭曲她周遭的暗黑色瘴气……!
「……嗯?怎麼了,小主?我的脸上……沾上了什麼『不乾净』的东西吗……?呼呼呼!」
好可怕!一道可怕的颤慄爬上我的背。
……魅音这家伙……Π然把白己逼进绝路……是想拖出潜伏在内心深处的鬼吗?什麼奖金五万日圆啊!这家伙……根本就不想付啊!自己準备好这笔钱,然后自己再获得优胜把钱拿回家﹒
完全没有要让其他任何人把这五万日圆拿回家的意思!
好、很好……!可恶,我的膝盖居然像是在笑似的颤抖了起来……!
等我回过神来,店裡面的人不知何时又增加了。不过,这些人的眼中并没有敌意,有的只是期待和好奇心——那是寻思著在这裡会进行什麼样的胜负之争、以及谁会获得最后胜利的观眾之眼。
原来如此……今天在这裡大概会展开一场又一场的壮烈激战吧!这些战斗肯定会演变成前所未有的热烈好戏!
「嘿嘿……这不就是最棒的舞臺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圭圭……圭一!你你你会加油吧!会加油吧?哈呜~!」
怜奈已经允电结束。在可爱模式的怜尔面前,地面上的所有常识、法则全都没用!姑且不论己方的情况如何,但她绝对不会是我想為敌的对手。
「梨花加油!我们也会為你加油的~~!」
「……是。我会加油的~~」
「「「L.O﹒V.E,梨花~☆」」」
散发著不管怎麼看都十分过剩的好意,梨花已经把大半观眾拉拢到自己那一边了。一部分的观眾已经变成她的亲卫队了……
明明梨花平常的信条是右无其事地闪躲一切,并且获取鱼翁之利……居然会明日张胆地做到这种程度……摆明就是异常!和怜奈一样,是个我完全不想与之战斗的对手。
「当然,我最不想对上的还是魅音。今天的胜负,她一定已经动很多手脚了吧……!」
「……虽然已经有好几次跟她一起穿越死线的经验﹒但从来没有像今天感觉这麼凶险过!今天的家伙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魅音她……似乎因為在前人的扑克牌游戏输给了圭一而一直记恨在心呢!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说要跟圭一来一场雷耻战喔!」
「看来是这样……也就足说,今天是為了让魅音复仇而特地设置的舞臺萝……!」
就像是收到心电感应一般,魅音转过头来看向这边——
『你们现在才发现吗:—?』她的眼神如此默默说道。
不光是魅音,连怜奈和梨花兴奋的程度也不同以往……啊!今天一定会出现……绝对会出现死者!光是在平常的社团活动中,就呈现任何时候死人都不奇怪的状况,今天更是危险得夸张,一定会死人的!
「我和圭一好像被当成雕像晾在一边了呢……怎麼样?要不要乾脆提出要求,让我们在初战中就一决胜负?」
「嗯。耍那麼做吗?那我也得在引擎热起来之前做好準备才行。」
我的脊髓彷彿有电流通过似的震了一下……背部则是如同被挤入冰柱般整个冻结了起来。
那是因為,沙都子身后背负著像是写著「轰轰轰轰」这种文字般的压迫感。
而且,沙都子她那乍看之下一如往常的笑容……要形容的话就是像一张用塑胶做成的面具那般,呈现出无机质的样貌……!
好危险!找居然没仃感觉到沙子告无其车散发出来的杀气!
「……嘿!你那麼想要在初战中把我解决掉吗?你的杀气已经昭然若揭了!」
「哎呀,那真是可惜……!我可足相当慎驻地与圭一先生应对呢!呵、呵、呵!」
这肯定是个陷阱。虽然不知道沙都子动了什麼手脚,不过若是初战就对上她的话,她一定会用「比和魅音对战更為绝对确实的方式一让我输掉吧!
店内包覆著漆黑的瘴气。不管是这家伙还是那家伙……你们有那麼想要那优胜的五万圆奖金吗?
不、不对!以想要奖金这种程度的斗志来战斗的,只有那群一般参加者而已。是我搞错了,我误以為今天的活动只是星期天的游戏而已。
这跟今天是什麼时候、这裡足哪俷以及对手是谁都没有关系……我们社团、我们只追求最高的顶点!
在我胸口的内侧……点起了无论是何种强风都吹不熄、无论是何种铁都能将之融化的超高温火苗……!
因為前所未见的……最顶尖炽热的社团活动战斗……已经揭开序幕了!
这时,玩具店旳大叔以一派悠閒的模样告知:「魅音,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大家冇听到吗~?注意、注意!」
魅帝替玩具店的人叔进行开场致词,并开始说明本凵游戏人会的规则。就算今天是星期日,她还是一副班长的样子。
首先说明的是关於奖金。第二名没有任何奖赏,要争夺的只有优胜!虽然一般参赛者都对这种除了优胜之外,其他参赛者将全部被一视同仁地当成鼓后一名的严苛规则感到震惊……但因為这和我们平常的社团活动完全相同,所以对我们来说是相当有亲切感的规则。
参加者总计有十而人,这些人将在抽籤之后被分為五桌,并且从各桌之中选出一名优胜者。
这五桌各自的优胜者再以淘汰赛的方式一屑一层向决胜迈进。
「接下来就是关於各东的竞技方式了。这点由各桌依喜好来决定即可,请大家选一个这间店
理畈售斗游戏来进行对战!」
「魅音,我可以问个问题吗?这样的话,要是大家都提议自己擅长的游戏,不就永远都无法决定竞赛的项目了吗?」
「……哈呜。说得也是。不决定游戏的话,就没有办法开始比赛了。」
观眾们也纷纷点头。当然了,怎麼会有那种对手提议玩什麼游戏便全盘接受的傻瓜呢?
「嗯,虽然这个部分我希望大家能够以绅士态度来决定,不过遇到那种情况时就由店主来决定,这样可以吗?」
没有人提出异议,毕竟是玩具店的活动,店上身兼裁判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那之后又简单地继续说明。在追加了「输掉的参加者必须买下输掉的那种游戏」这种怎麼看都对店家相当有利的惩罚游戏后,才结束了说明。
首先是……以抽籤分為五桌。
大家排成一列,一一抽出準备好的签条。
轮到我了。好,我要抽了……不管遇到谁……我都要彻底击溃他!
这时,魅音以锐利的眼光笑著说道:
「当然,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知道……社团成员和一般参加者不同,要另外追加惩罚游戏了吧?」
「……嘿,我就知道会有这种事」内容是什麼?」
「呼!呼!呼!呼!会是什麼呢~?虽然姑且算是决定了……呼!呼!呼!小圭……你今天要是输了,或许会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也说不定喔……?此外,今天除了优胜者以外的社团成员,所有人都是惩罚游戏旳对象喔!」
居然故意不讲是什麼惩罚游戏。正因為如此,那种恐怖感也跟著倍增!而且,平常惩罚游戏的惩罚对象大都只限於吊车尾的人,但她居然说今天除了优胜者之外的所有人全都是惩罚游戏的对象!这实在是……太激烈了!
那个惩罚游戏,不管再怎麼保守估计……人概,以简单的类型来分,至少会要我戴上猫耳朵,穿著带有猫尾巴的女生运动短裤,然后在雏见泽漫步吧!哇啊啊啊!如果这样做,一定会被后代传诵个七辈子,并且一让我绝对无法在大白天裡走上街啊!
「不、不过,这个惩罚游戏魅音你也不能被当成例外!再怎麼说,今天对抗魅音的可不是只有四名社团成员,还有其他十个一般参加者!如果没有从这当中掌握到十五分之一的胜利,就连魅音也会遭逢同样的对待吧?嘿嘿嘿,你自己有这份觉悟吗?」
「那当然!再怎麼说大叔我今天可是就算天地反转过来也不觉得会输啊……呼!呼!呼!呼!今天的惩罚游戏可是非~常简準喔,规则就只是优胜者可以命令四个输家进行某种很棒的惩罚游戏而已。呼!呼!呼!呼!」
「啊、啊,你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说出是什麼惩罚游戏……!那要是我优胜的话,我也要命令你们进行一个过分得不输给你的惩罚游戏才行!」
「呼!呼!呼!呼!我期待著呢!」
「喂!对了,魅音!如果我们社团成员全都输掉,优胜被其他人夺走的话,那我们大家就要一起开开心心地接受惩罚游戏了吗?」
「啥?啊哈哈哈!小圭,你的脑袋还好吗‘?」
「什、什麼麼麼……?」
魅音脸上所浮现的轻蔑表情,突然转变成百兽之王露出牙齿、明显表现出敌意的神态……!
「你是说我们社团精锐中的精锐以这些小鸡為对手,会出什麼差错输掉吗?我可以明确断言,只要我们社团顶尖的五位成员参与其中,就绝对不可能会把优胜拱手让给其他人……小圭,你可不要在初战就消失,丢我的脸喔……?」
「唔……唔……!」
然而,我是不会害怕的!对手的斗志燃烧得越是激昂……我也会随之变得更强!
「等著看吧!到今天為止,我可不是白给魅音欺负的,你就等著看吧!」
「那我们再兄吧……就在决胜战中!」
抽籤的结果……就像是存在著阴谋一般,所有社团成员都完美地被分散到五桌去了。
……在那种随机的抽籤裡到底是怎麼办到的……?我无法拭去那种已经陷入魅音圈套裡的不安感。不过这样一来更好……我就一口气把这些小手段全部击溃吧!
分成五桌之后,每桌只有一个胜利者能进入决赛。而且,还有社团的五个成员全都被分散开来这件事。
……没错!这是在测试我们。
魅音在测试我们这些被她认為是顶尖睛锐的社团成员,是台拥南与社员名号相符的实力……!可恶﹒如果一个不小心在初战就败退了的话……就好像遭受到除名处分!
来吧,我的对手在哪裡?可别以為被平目的社团活动锻鍊出来的我会轻易就落败!
大家依照自己抽中的号码往各自的桌子移动。
我那一桌的对战对象就是这两个人吗?看起来年纪好像比我小…………咦?
「咦?你们……是我的学校同学吧?」
「啊,你好。我是富田,他是冈村。」
你好!冈村也跟我打招呼。
我的初战对上的是学校的学弟吗?
……这麼一交谈,就觉得他们足容易相处的人。太走运了!就让我毫不留情地击溃你们吧!
「那麼……各位!请各白决定好你们的对战游戏,然后就开始吧!」
在魅音作出开始宣言的同时,店内的气氛也一口气热闹了起来。大家的口中都大声喊出自己所擅长的游戏,想在进行游戏之前确保有利的地位。
不管是什麼游戏,经验都会是最棒的武器。会想选择自己所擅长的游戏项目上让白己站在稍微有利的位置也是极為理所当然的事。
乍看之下似乎相当文静的两位学弟在听到开始信号的同时,也突然以自己所擅长的游戏进行提案。然而,我当然是拒绝!因為我完全不需要去选择对方擅长的游戏!
不过当然,他们也不接受我所提议的游戏。这很好,正因為他们是学弟,我也就不需要畏畏缩缩、谨言慎行了!
……虽说是理所当然,但在那之后经过了五分鐘,这桌还是没有决定好要以什麼游戏来进行比赛。因此只能依据最初的规则,由店老板来决定比赛项目。
老板一边撢去灰尘,一边从裡头拿出了纸盘游戏。
「喔喔,是大富翁吗?出现了一个相当让人怀念的东西啊!」
这麼说来……如果输了的话,就得把这个游戏买下来吗?老板这家伙,是想要趁这次的活动把滞销品全都清掉吧?
「道算是个知名度很高的游戏,你们两个也都知道吧?就是转动轮盘,以终点為目标,最后进行精算,最有钱的人就是赢家。」
两人点头表示没有问题,游戏终於可以开始了。
…………只不过回想起来,这时我已经感觉到危机……然而要注意到这个危机的真面目,必须等游戏进行一段时间才行。
之后我就后悔了……!如果我的直觉被磨鍊得跟其他社团成员一样锐利的话,就应该全力否决这个游戏才对……!
「l﹒2.3﹒4。收取生產贺礼,向全员收取五千……不好意思啦!」
很好!虽然不多我却取得领先了!向学弟们各自收取五千纸币之后,合计就有了一万元的收入!
「l.2.3.4.5.6.7﹒8步。红利,向银行收取十万元。」
「什麼?居然一下子就被逆转了?可恶,现在才要开始呢!』
「l.2﹒3。进入发跡路线。」
「唔哇,这条路线不错耶……為什麼只有我的棋子老是停在脚踏实地工作的格子—呢?」
虽然我对魅音的社团活动从没出现过纸盘游戏抱有疑问,但其解答如今正像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是的,我到现在才发现……这个游戏……完全只能靠运气啊……!
在转动轮盘之后,依照所出现的点数来进行!这就只是这样一个掷股游戏而已,这裡面根本就没有让技术介入的餘地!
换句话说,為了在最后取得第一名……我到底能够做些什麼努力呀?因為整个游戏的胜负……己经在人类不可能察觉的地方被决定下来了!為了活用身分年龄这种微小的领先优势,当初在选择游戏种类时就应该要选择可以给予对方心理压力的游戏类型啊!在这层意义上,因為这个游戏公平得近乎残酷,对没有在社团活动锻鍊过的他们来说,反而可以说是对他们最為有利的游戏!
……怎麼会这样……!可恶,其他的成员进行得如何了?毕竟她们已经经歷过比我更多场的浴血激战了啊……我很白然地把目光转向其他桌——
魅音那一桌嘛……什麼!怎麼什麼都没动?难道他们还没决定游戏吗……?
那种刻意假装天真的幻想……带著我的视线远离了最可怕的想像。
魅音正悠閒地一手拿著从外头的白动贩卖机买来的果汁。
在我俩视线相对之后,她回了我一个充满餘裕的表情。
该不会……已经分出胜负了吗?他们是玩什麼游戏?居然这麼乾脆就分出胜负了?
或许现在那种事也已经无关紧要了。在开始后的第五分鐘,就有两个参战对手被彻底打垮……虽然他们己经趴在桌上、嘴裡不停喃喃白问到底是哪裡出错了……但是那种问题是不可能有答案的。还会有除了「和魅音分到同一桌」之外的其他败因吗?
再来,怜奈那一桌又如何呢?观眾们可是正骚动得厉害呢。
看来……游戏好像是和歌纸牌哪!而店老板似乎正在担任朗读的角色。
怜奈相当容易人惊小怪,也会有恍神发呆的时候……这种游戏不会让她陷入苦战吗?
「好,那麼我要唸萝!……『狗走路也是会累的』了~。」
啪————!
店老板高声朗读的同时才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目标纸牌就突然从桌上,不,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怎麼可能?到底跑哪去了?
…………那东西如今正贴在怜奈的脸颊上,因為她正用脸颊不住地磨蹭著。
「哈呜~~~~~~!好可爱~~!我要带回家~~!」
我凝视著怜奈在脸颊对著的纸牌……那似乎是张以动画之类為主题的和歌纸牌,上面不知為何还乱画了可爱的萌系插画。
说得再更具体一点,那是一张头上有小狗般的耳朵、带著眼泪、乳房稍微有点大、硬是被铁鍊拉住的美少女正在娇喘少的插画。
如果是那种萌系插画的和歌纸牌,我应该也可以神速地进行游戏吧?更何况是总是对所有可爱的东西问都不问就全部带回家的怜奈呢?她的指尖恐怕已经快到逼近古速的程度了!
「……胜负已定。」
魅音爽朗地笑著,觉得没有必要继续看下去似的转身背对那张桌子。
「好可爱、好可爱~~!怜奈即使在这个游戏获胜,也一定会买回去的~~!我要带它回家
~~!」
在那之后,也是鄐在朗读的同时响起「碰————!碰———〡!」的悦耳声音。
那麼,沙都子那边呢……?喔,这边进行的也是T统游戏喔。是神经衰弱(註2 )。
石沙都子片恼的表情……她似乎是陷入了苦战。
神经衰弱这种游戏的特徵,就在於进入游戏中盘之后,进行的速度会一口气加快。
只要自己记得的扑克牌牌数减少,就能轻易地接连翻牌配对。一开始掌握了游戏流程的人会直接成為胜利者,就算这麼说也不夸张……
场上纸牌的张数正在减少……如果能够完全记住到目前為止所打开的牌,那现在正是一口气翻盘的机会……
(註2:是—种将扑克牌的背面朝上排列成一面,每次翻开两张数字相同就能把牌拿起来的扑克牌游戏。)
不管怎麼看,顺序排在沙都子前一个的男生,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剩餘纸牌的情况。当然沙都子也已经完全掌握了,可是她却落后了一个顺位!
「北条,不好意思……优胜奖金也是我的目标,你可不要怪我啊!」
桌上剩餘的所有纸牌花色似乎已经被那家伙的双眼看穿了,而且他确信白己将得到完全胜利,连脸颊都不争气地放鬆了!
「呼……定出胜负了呢?」
我无聊地这麼喃喃自语,重新把视线拉回白己的游戏。
转动轮盘,然后,l﹒2.3﹒4﹒5步……
……这并不是因為我己经确定沙都了输了。
「咦?咦咦咦咦咦?怎麼可能!我记得这裡是红心A啊……!」
沙都子的那张桌子掀起了一阵悲鸣与骚动声。我这桌的两个人也吃惊地转头看向那裡。
我没有特地回头看,因為我并不惊讶。笨蛋!在社团活动裡老是被沙都子以最后一手的些微之差夺走优胜的我,很容易就能想像到这种结果观眾们也异口同声地骚动著「哎呀,那裡的确是红心A呀!」怎麼可能……我看错了吗?是因為太兴奋了吗……?在确定胜利的同时惨遭击败的他,一定正深深地苦恼著。
哼……是啊.如果对手不是沙都子的话﹒那裡一定就是红心A吧。愚蠢的家伙……和沙都子对决怎麼可以到了最后还大意啊!那家伙可是最强的军师,也是最强的陷阱大师喔!在你以為已
经获胜的那个时间点上,你就已经被她抓起来绑住了啊!
接下来,顺序轮到了沙都子……所有剩下来的牌,当然全都成了沙都子的东西。
「啊呀,圭一先生的比謇还没有结束呀?真是没有品味呢!」
沙都子带著唯有胜利者才能够拥有的优雅,平静地对我说道。
或许在旁人眼中看来,这是一场以些微之差取得的险胜,但是……在我看来,这场险胜只是一场演出了些微之差的闹剧罢了!
「做得很不错嘛!居然设了红心A这麼一个华一丽的陷阱啊!」
「击败对手的陷阱仅仅是最后一个,而且要优雅……这才是陷阱哲学的美学,你说是吗?」
陷阱大师沙都子……她的真功夫就在於不会乱设陷阱。必杀的陷阱只要一个就够了?咕~~~!这也未免太帅了吧!
社团成员一个接著一个活用了各人独特风格取得的胜利,只让没有进展的我备感焦虑……对了,梨花她那边又怎麼样了呢?
我们社裡不可轻视的小狐狸.梨花在哪儿呢?…………唉,那是怎样啊?
那边的角落,明显地和充满紧张感的其他桌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梨花那一桌的游戏……你知道有一种以电池作為动力的钓鱼游戏吗?就是鱼会在游戏盘上轮转并张合著嘴巴,耍用附有磁铁的钓竿把鱼给钓上来的那种让人怀念的游戏。
……一开始﹒原本预定要以钓上来的数量决定胜负的游戏……那种气氛已经不能被称為对战了。
「……咪", 我钓到了~☆」
「做得好做得好!梨花你做得太好了~!」
「哎呀呀,又被钓走了了梨花你真的太厉害了☆」
「梨花,加油~~!」
……虽然我早就知道梨花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把观眾和一部分对战对手的魂给吸走了……但还是很了不起!只何那个角落,已经化为了古手梨花迷友俱乐部的联说会会场……!
「哈呜!是梨花的全面胜利!是全面胜利育!梨花你钓鱼太厉害了,!」
「我想梨花所钓上的,大概,不是鱼吧……」
人概足听到了这句话,梨花朝我这边瞄了一眼。
这就是以我的方式认真起来的样子喔……我似乎可以听到她这麼说。
「这是只有梨花才能做到、因為是梨花才能够被允许的……大绝招!」
「啊……啊啊!是大绝招呀!」
「轮到前原学长了!」
「啊,抱歉抱歉。该我了吗……l﹒2……逃税的追徵课税,支付五万元……。」
跟那边的情况比起来……我的游戏……怎麼会进行得这麼不像样……!
注意到我脸上浮现的焦躁,社团成员们纷纷前来察看我的情况。
「啊呀……圭一先生,你该不会是陷入诗战了吧?是吗?」
「冈村,你现在手上有多少钱呢?」
冈村靠精英路线存了很多钱,他开始数起那一迭白花花的全新十万元钞票。
「唉……大概九十八万元左右吧……」
「……咪。那麼,富田又有多少钱呢?」
「啊……我吗……八十八万元,而且还处於可以逆转的位置呢!」
「呜……你们两个……这不是轻轻鬆鬆就达到百万元的程度了吗?」
「那麼……小圭手上又有多少钱呢……?」
魅帝的声音从一开始就有点阴沉,那是身為社长的……失望和意外。
「这……这也没有办法啊?这个游戏除了转动轮盘就不能进行任何作战了吧?就算可以作弊,我又能够做什麼!难不成要他们两个把眼睛闭起来数到一百,然后趁机在轮盘上动手脚吗?……这种事情是办不到的吧?」
梨花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因為这动作似乎在告诉我即将确定败北,所以让我有点感到屈辱。
「……真是太难看了。我还曾经以為你会是个好对手呢!这下可要幻灭了育~?」
「不能放弃啊!圭一!一定还有某种可以逆转的方法,加油!到最后都要加油!」
「……所以啊……这种只能靠运气的游戏……是有什麼可以逆转的手段啊?对吧?魅音?」
「买新的游戏啦……买零食啦……或者是买果汁啦……!」
「呼呼呼呼……太小家子气了、太小家子气了!你们两个是笨蛋吗?呼呼呼呼……!」
「那、那如果前原学长获胜的话,又要怎麼妻支它呢?」
「我吗?那就是车点了,我现在说的话你们静静听著。我们社团成员们还另外设置了与一般参加者不同的惩罚游戏,也就是输的人必须听从胜利者的一个命令。反过来看,就等於胜利者得到了一个『可以命令社团成员做白己喜欢的事』的奖品,你们懂吗?」
「……可、可是……那是前原学长你们社团成员的事情,跟我们又有什麼关系……?」
「听好了!首先是富田,你很萌沙都子吧?别给我否认!至於冈村,你则是很萌梨花吧?谁教你脸红的!」
我再次用力地将红著脸、同时在意名刚才的话是否有被其他人听兄的两人的肩膀抱紧:
「萝莉!萌!美少女!男人的渴望、男人的浪漫!举例来说,那就像是永远都到达不了的伊甸园!不过,你们己经以之為目标了吧?那是因為炽热的灵魂正在我们的心中……人叫著『好萌」啊!但是我们却以无聊的面子為优先,完全不能诉说自己炽热的萌之心!你们那无声的悲鸣,我全部都能理解!」
他们正处於多愁善感、没有办法对自己喜欢的女子说出喜欢的年纪……我不但全部都能够理解,而且又更加用力推了一把!
「如果我获得优胜的话……富田,我让沙都子带上项圈当你的妹妹一天吧!」
噗休!富田的两个鼻孔喷出了红色的飞沫。
「至於冈村,就让你牵著猫耳梨花的韁绳散个步好了。」
噗休!冈村额头血管的血液随即喷发。
「「这、这种事……这……唉啊啊啊啊……!」」
「不要慌!你们只要装成足被逼南配合我就好了!你们只是前原学长任性妄為下的牺牲者!你们只要表现出自己也是千百个不愿意的样子就何了!我都知道的!你们内心的想法我全部鄐知道!」
……我的话到此一度中断,接著说话的声调一下子降了下来:
「……我已经度过了灰色的学校生活……所以我切身了解那有多麼无聊,那种人生最重要的黄金时间全都浪费了的感觉……所以,我不希望身為学弟的你们也度过这样的时间!对白己坦诚一点吧!去追求梦想!用这双手去掌握萌和浪漫!然后去实现它!我会让你们实现它!就交给我吧!」
[[前、前原学长————!」」
……这是男人们跨越世代,共亨价值观的……瞬间。
在大家的心中……到目前為止曾有过奋力為自己说话到这种程度的学长吗?没有!当然不可能会有!
如果人在一生中,只会有三次命中註定的相遇,那麼两人在现在的这一瞬间就已经确实感受到……那贵重的第一次相遇了!
就这样,所有的交易完成了……也就是说,这个「只能转动轮盘」的游戏性,己经被「所有参加玩家门同意」这种超越法规的规则打破了……!
「……那麼,大家準备好了吗?要喊萝……一、二……」
「[[游戏结束————!」」
这充满活力、分出胜负的叫声 一让店内全部的观眾都回过头来。
这个结果的出现,从我即将投降、观眾们已经确定我将败北的时候算起还过不到三分鐘。
「唉,圭一先生……发生什麼事了?胜负如何……?」
「哼,是我的完全胜利。]
「你、你说什麼麼麼麼?那种状况……你到底是怎麼反败為胜的?」
「也许沙都子是办不到的,但我却可以……而且我做到了!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彻底了结……你们说对吧?」
「嗯……没错!」
两人感动呜咽的同时,发自内心用力地回答著。然后我们三人再度用力搂住彼此的肩膀!
也就是说,在观眾的视线从那种绝对不利的状况移开的三分鐘裡……到底发生了什麼样的奇蹟呢?包含社团成员在内,所有的观眾一定都后悔自己在那三分鐘裡居然移开了视线。
「太……太好了,圭一!你太棒了!」
「嘿嘿,谢啦,怜奈!其他成员也都获得了胜利,可不能只有我输掉啊!」
「喔喔喔喔!那个男人难道可以白由白在地操纵轮盘数字吗?」
「这是奇蹟!太神奇了!他可是那个魅音的同伴呢!他肯定身怀奇技……喔喔喔喔!」
斜睨著兴奋得不能白已的观眾们,完全觉醒进入战斗状态的我脸上浮现冷笑。
「……嘿嘿嘿嘿,这就是我认真起来的样子,魅音!」
「哼:—看样子你终於认真起来了啊?就是要这样才行!」
我们两人互相露出了犬齿……丑陋地相视而笑……!
「那麼如此一来……社团活动的成员……就全部都突破第一回合了!」
「也就是说,下次……就是我们人家一起对决了!对决!」 〡
「……我己经决定好要用奖金去买的东西萝?咪~☆」
「当然我也是萝~!对吧?」
沙都了和梨花两人相祝微笑(奸笑?)。
哼,你们这些人……在我这个认真起来的前原圭一面前……居然还以為自己会赢吗?
「魅音……这是你的失败。你不应该让我认真起来的……如果你以优胜為目标,这可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呼呼呼,小鸡啊,你想要赢过我还早了百万光年呢!」
「魅音……光年可是距离的单位耶……」
「咦?是、是这样吗?」
……啊,脸红了、脸红了。
「那麼,小魅!我们五个接下来要怎麼比呢?比呢?」
「接下来……呼呼呼!因為聚集了这些豪华的阵容,急著把今天这一天过完就太可惜了。」
「……小魅说的话好难懂。」
「?……该不会,你……!」
魅音就像在翻动斗篷一般,优雅地舞动著她的长髮,同时转过身背对桌子:
「今目的胜负,就由我——社长园崎魅音暂时保留。比赛的方法及时间未定……当然观眾越多越好对吧?我看乾脆就在雏见泽和兴宫所有人的面前举行……我会彻底做个无与伦比的了结的。」
「你、你想逃吗?就算是魅音,再怎麼说也太卑鄙了!」
「呼呼呼……小鸡啊!你还没注意到今天是我放了你一条生路吗?」
魅音全身所喷发出来的斗气能量化為屏障,让奋勇向前的沙都子双脚冻结……!
「下次再见吧……尽可能把脖子洗乾净吧!呼呼呼!」
魅音在留下高昂笑声的同时……离开了店裡……
在一瞬的沉默之后﹒观眾们一起发出了欢呼声!这场胜负到底什麼时才会决定?魅音是认真的!其他的社团成员也都很厉害……而新人前原更有著某种不為人知的力量……居然能够在那种绝对垫底的状况下瞬时逆转!
「前原学长!请你一定要获得优胜啊!」
「喔喔!我一定会反过来把魅音直接打进三途川裡!」
富田、冈村……以及似乎不小心偷听到刚才密约的一部分观眾立刻发出了欢呼声!
不过,反正还是魅音会获胜吧!她可是不败的帝王!我赌魅音获胜!不,是神速的怜奈!会做陷阱的沙都子!让人萌到不行的梨花啦!我觉得是大爆冷门的黑马前原才对!
然而现在的我﹒对这种高亢的欢呼声没有兴趣。既然已一经準备「这麼人的比赛舞臺,怎麼可以让魅音现在逃跑呢?打铁要趁热!热情已经燃烧起来的现在正是决战的时刻!谁受得了让魅音因為她个人的因素而逃掉啊!
我在店外找到了刚好想跨上自行车的魅音,以及正要目送她离去的店老板。
「魅音,你别逃!如果你是社长的话,就不要逃跑!现在立刻和我一战!」
「啊,抱歉,小圭!我现在要去打工……☆」
「啊……?」
我的双脚就像搞笑短剧直接上演似的往前后滑开劈腿。居居、居然是打工工工?
「嗯。就在圭一同学还在比赛的时候,小魅接到了电话……真的很可惜。]
「好不容易气氛才热烈起来……运气真是不好……叔叔的店裡来了通电话,说似乎有大批客人衝来参加特卖,收银员人手不足所以快去救他这样。」
「叔叔……什麼嘛!他也兼做超市店长吗?」
「虽然那只是一间小店,不过啊……举行特卖时主妇们一口气衝进店裡的情况,是无法用常识去理解的!既然店员不够的话,就不要进行蛋一盒十元、每人限购一盒这种优惠啊!真的是太小看主妇的战力了!」
我小小吃了一惊,完全无法联想到她就是刚才在店裡放出如同瘴气般能量的社长园崎魅音……她真的就是,平常状态的魅音。
我好不容易也放鬆了肩膀。足啊……社团模式应该要关起来了……
「不过……今天真的是非常热烈,我真的玩得很开心!魅音,你真的很擅长鼓动别人的情绪呢!」
「我的情绪才被鼓动起来了呢!脑袋兴奋到像有一道道的电流通过……特别是小圭!你真的好恐怖!我还在想会不会真的当场被你咬死说!」
「既然是工作的话,那也没有办法……真的是很可惜!希望「次还可以这麼多人一起玩!」
「接卜来的决战,真想找一天来举办……什麼时候要再度举行呢?」
「这个嘛……或许今天的比赛就在今天结束了!这种事情就算下次再接著开始也没意思,所以就不说是这次比赛的延续.而是要冉像今天一样玩得热热闹闹的!因為那样绝对比较关心!」
「……你一定是开始不想把奖金付出去了。你肯定是从一开始就算好比赛会因打工而中断,咪~☆」
「你、你说什麼?如果是魅音的话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嗯嘎嘎嘎嘎!就说过没那种事了啊!」
「不过今天真的是很开心呢!期待还有下次的机会育!期待!」
「是啊,下次一定要再让我体验这种热闹的场合。」
「啊哈哈哈哈哈!我最喜欢漫画週刊那种一到紧要关头就要结束的规则了,这麼令人痛快的社团活动希望近期内还能再办一次!啊哈哈哈哈哈……!」
人家带著连看到的人都会感到心情愉快的笑容人笑著。
这时,店老板从店裡而拿了几个纸袋出来……这是什麼?要给我们的吗?
「今天真是谢谢大家,都是託你们的福才会这样盛况空前,!这些不是什麼值钱的东西,不过就当作是今天的小小谢礼好了~。」
「哇,善郎叔叔!那我没有吗?」
「啊呀、啊呀!出现了好可爱的东西!」
沙都子和梨花打开纸袋之后,从裡头拿出了小巧可爱的洋娃娃。虽然以我男人的感性不太能了解,但是从大家一脸欣喜的样子看来,应该是相当不错的东西。
「哇!这个……好可爱,!我真的可以带同家吗?真的可以吗……?}
「这麼说……难道我的也是吗?哇喔,怎麼会出现这麼可爱的东西啊!」
那是一个身著豪华礼服、感觉很高级的洋娃娃。
怜奈的眼晴紧叮著我的洋娃娃……不,沙都子也是。不知道為什麼连梨花也……?难道,我的娃娃,是中奖了吗?看起来似乎真的比其他人所获得的洋娃娃更高一级的样子。嗯!被不懂价值的我拿到,感觉好像也对不起洋娃娃……!
「啊哈哈哈!出现了一个最不适合小圭的东西呢!」
「……该怎麼说呢?是要说它pretty还是cute……虽然我可以接受可爱的东西,但是可以换衣服的洋娃娃就有点……」
「只要小圭拿著这东西,明天开始一定会被当成变态的。没错!」
……也不需要被魅音冷嘲热讽啊,这娃娃并不是身為男人的我会带的东西。
因為只有魅帝没有拿到小礼物,我本来在想是不是要把洋娃娃送给她,但在思考一下之后,我还是把它交给了怜奈。
一咦?要给我吗?真的要给怜佘吗?谢谢你~~!」
「我也是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要是不给怜奈,晚上回家的路就会变得很恐怖了……
好像会因為这个洋娃娃而被当作袭击的目标!」
「啊哈哈哈!没错没错!小圭也开始逐渐了解怜奈这个人了,!」
「我本来在想是不是要给魅音你的……不过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单竟你不适合收这种很女孩子的东西嘛!」
「嘿嘿嘿,你很清楚嘛!我啊,有时候也会觉得白己怎麼没有被生成男孩子呢!」
「就是说嘛!如果你生為男儿身一定会成為我最棒的伙伴吧!可要好好向神明请求上让你在下次出生时别再搞错性别了育!」
「啊哈哈哈哈!说得也是,原来是有哪裡搞错了啊!啊哈哈哈哈!」
我和魅音一边人笑著,一边挥拳相向。其实跟性别没有关系,魅音早就是我最棒、相处起来最愉快的同伴了。
「或许下辈子我当男人,小圭就是女人喔?啊哈哈,这样的话,大叔我也可以追求你喔?」
「你真敢说啊!我下辈子也一定是个男人啦!你觉得我可以扮好文静的气质女孩吗?」
「那我们真是平斤八两,啊哈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魅音明明就得快去打工才行,但还是珍惜告别的时光直到最后一刻……对於今天一天就这样结束最感到遗憾的人,肯定就是魅音而不是别人。
大概是发现了这件事,店老板一边秀出手表,一边告诉魅音「你再不走就麻烦了」。不过,店老板白己似乎也对这种泼冷水的举动感到难过。
「那我走萝!今天真是玩得太开心了,大家再见萝!明天学校见了!」
「打工别迟到了!」
大家挥著手,日送魅音的背影离去。
……等我们注意到时,己经是黄昏时分,风也开始带来些微的凉意。
「大家还要在镇上玩一下吗?还是要回家了呢?」
「……天要是黑了,回家的路会变得很恐怖的!」
「那麼,就是到了要回家的时候萝!今天真的是彻底地热闹了一场呢!」
「是啊……嘿休!我们回家吧!」
就像是要让因亢奋而发热的身体冷静下来似的,吹来的风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变得温和又凉爽。
回雏见泽的路明明应该很漫长,但我们却不太在意。
「没错没销!那场抢纸牌的比赛,是怜奈压倒性胜利呢!」
「只要怜奈变成那个样子……不好意思,我看仜谁都不可能赢过她的……!」
「啊哈哈哈!因為那个纸牌真的很可爱嘛!你们看,即使我获胜了,还是买下来了育☆ 哈呜~~~我要把它带回家~!」
「梨花也一样啊!只要跟梨花扯上关系,那群男人就变得超级容易应付呢!」
「……咪~!轻鬆得胜呢!」
「……到底哪裡是经过彻底计算,哪裡是她的天性使然呢……梨花旳未来实在是令人害怕啊……」
「啊哈哈哈哈!沙都子也很厉害啊!最后又掀起了一波高潮呢!」
「那种程度……不算是什麼值得夸奖的游戏吧?喔呵呵呵!」
「……圭一也是啊,最后终於还是露出了你的毒牙……」
「嗯?还、还好啦!我是个越被逼到尽头就越强的男人!」
「……宿〣他们最后好像相当支持你的样子……是发生什麼事情了呢?」
「……那是因為他跟富田以及冈村做了某种约定……不过他一定不会说的!」
「啥……有祕密喔……祕密……呵~~到底会是什麼呢?是什麼呢?」
「…………男人们总是有一些只有经过彼此作战后,才能够沟通的事情嘛……!哇哈哈
哈……!」
我苦涩地人笑,努力想要转移话题。真是伤脑筋,今天的惩罚游戏就这样付诸流水了……明天到学校一定得道歉才行。
此后,大家依然互相称颂彼此的战果。大家都认為今天的这份快乐一定可以仔细地咀嚼很久很久。
「人家看啊——!这夕阳是多麼美丽呀~!」
沙都子一边大叫一边用手指著的前端,有著好人好大的夕阳,把我们骑自行车的影子拉得好长好远。
暮蝉的鸣叫声是那麼地柔和,让人感觉身心愉快……

▓魅音的打工是什麼?
虽然社团活动非常快乐,但有时也会因為魅音的私事而没有举行。这种时候,魅音通常会这麼说:
「嗯,抱歉。今天叔叔的店突然需要我去打工……」
「什麼嘛、什麼嘛!那今天的社团活动又没办法举行了吗?」
「哎呀,啊哈哈,不好意思……!」
魅音像是在拜託一般地双手合掌,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如果你们这麼想要进行社团活动的话,那没有大叔我也没关系不是吗?在社团的置物柜裡头有很多游戏,你们就选一个来玩吧!」
所谓社团的置物柜,指的就是在社团活动时,魅音会从裡头拿出各种游戏来的一个四次元置物柜。
在那个比清扫用具柜还小一圈的置物柜中,到底要怎麼样才能够塞进这麼多的游戏呢……?
不只这样,那裡面甚至还塞进了包括惩罚游戏所使用的奇怪道具(服装?)等很多很多其他的东西……!如果為了要整理而把它们摆到地上的话,整个教室的地板肯定都会被埋住。
「……还是不用了。感觉上好像我随便乱碰,柜子裡头的东西就会哗啦一声全部满出来,而且不管我怎麼收,一定都没有办法收得整整齐齐的!」
「啊哈哈哈!嗯~说得也是,或许外行人还是不要动手比较安全。呼呼呼!」
魅音虽然没说,脸上还是露出「正是因為可以做到这件事情我才能当上社长啊!」的表情大笑了起来。
「……小魅,老师在找体育仓库的钥匙,你知不知道钥匙在哪呀?」
「啊咦?大叔我没把钥匙还回教职员办公室吗?」
魅音一边这麼说著,一边努力翻找口袋……从她的表情看来,她应该是把要还到教职员办公室的东西收在自己的口袋裡了。
「看吧!果然是魅音收著吧~?我就知道绝对、绝对一定就是这样!」
「……我也猜对了育!我和沙都子一样都猜对了。咪~☆」
沙都子和梨花两人一起开心地互相击掌。
「吵、吵死人了!我只是稍微忘记了而已!」
在轻轻戳了沙都子和梨花的头一下之后,魅音就急急忙忙地前往教职员办公室……哎呀哎呀。
「啊,对了!你们两个也听到了吗?今天因為魅音有打工的关系,所以社团活动暂停。」
「哎呀,是这样的吗?那可就无聊了呢!」
「……咪。」
两人脸上都摆出一副无聊的表情……虽然说了这麼多,但是魅音所带领的社团活动可是到这个学校来最让人期待的事情,所以一旦知道停止举行就忧鬱起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魅音说她要去打工……那家伙到底在打些什麼工呢?看起来又不像有固定的时间……虽然说只是偶尔有班,但会有这麼乱七八糟的班表吗?」
「……她又不是特别在固定的店裡打工!」
「不固定的意思……也就是做当日领薪的打工吗?真是复杂啊!」
魅音脚穿工作袜、头戴安全帽,然后在工地现场中挥汗……真是让人难以想像。
「魅音主要是在她叔叔的店裡有人休息时前往帮忙,感觉就像是便利屋(註3)一样。」
「啊……原来如此。这麼说来,她在叔叔的店裡打工的事情,好像之前也曾经听过……」
「……因為她有许多开店的叔叔,所以小魅老是像个被拉得紧紧的风箏一
「有许多开店的叔叔?她有那麼多叔叔吗?」
「哎呀,圭一你不知道吗?兴宫有相当多魅音亲戚所开的店呢,你完全没有看过那些招牌吗?」
「唉……我还真不知道,真的有那麼多不同的店吗?」
「是啊,有麵包店、蔬果店,还有拉麵店……还有很多其他不同的店。对了,上次举办社团活动的那个玩具店也是喔!」
我说不出话来了……这……这还真是了不起呢!
(註3:什么工作都接的人)
「……这麼说来,魅音的家族是不是表面上平凡,实际上却都很有经商才能啊?原来如此,我有时候也能从魅音身上感觉到这种血统呢!」
「……其他还有消费金融、房屋买卖、扮装酒店(image club) ,甚至是泰国浴澡堂(soap land)等,真的各种行业都有呢,咪~☆」
好像还跑出了奇怪的东西,总之,我现在知道他们的事业做得很广就是了。
「跟那家伙借一点小钱的时候,她在还钱期限上异常地萝唆,原来是因為身上流有消费金融行业的血啊,了解了解!」
「要是一个不小心忘记买东西时跟小魅借的钱,她可是会说『如果你不把每一分钱都还来,我就把你卖了,把你沉到浴缸裡——』实在是有够恐怖的!」
…………梨花因為借钱的关系而被卖到特殊的色情行业去……啊,糟了……鼻血,☆
「居然会被沉到浴缸裡淹死,愚蠢也该有个限度啊~!」
「……啥?你……应该不懂她话裡的意思吧?」
现在这种时代居然还有这麼清纯的人……我和梨花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摸了摸沙都子的头。
「……?……干、干什麼要摸我的头啊?……?」
「……因為沙都子是个好孩子,所以才要摸你的头啊!」
沙都子虽然不了解其中意义而慌了起来,但总之似乎还是知道自己被取笑了。


6月13日(一)

「……下午的课……为什么会数人这么想睡觉呢?」
魅音用连听的人都会想睡觉的声音说道。
「还需要我用医学来说明睡眠吗?要我讲也是可以,但你会更想睡喔!」
「……呀~饶了我吧~…………」
已经快到三点,第六堂课也已经要结束了。
顺道一提,因为沙都子她们这些低年级生在第五堂课就被解放,现在已经在校园里喧闹起来了吧。
从校园里传来儿童开心的嬉闹声,真的很令人羡慕。
「呐,小魅是班长,可得再多加油一点才行!不可以在课堂上睡著啊~」
「我啊……如果不足班长,而足游泳队队长就奸了。这样就可以一直睡了!」
「喔?……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游泳队的就是要睡眠·GOOD(注4),开玩笑的啦!……」
咚!老师一边高声笑著,一边用敦科书的书角敲魅音的後脑勺。
「……好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今天上到这里!园崎没做完的就当成作业!班长,口令!」
「起——立!敬——礼!」
到刚才为止,已经差不多睡著一半的魅音在听到下课的那一刻,就突然恢复了精神……居然能够现实到这种地步,光在旁边看就觉得很有趣。
注4「……GOOD」为日本搞笑艺人常用的桥段,而日文中「睡眠」也和「swimming」音近。
因为班会时间(注5)早在低年级最後一堂课结束的时候就已经进行过了,所以在最後一堂课结束後我们就可以直接解散……这也是不同年级混杂在一起的本校才会有的特殊技巧。
知道最後一堂课结柬,沙都子和梨花也都回到了教室。
「……当班长真是辛苦了!」
「来吧!接下来就是快乐的社团活动时间了!」
「太好了,对了!今天要玩什么好呢?」
「好,今天也要像昨天一样加油~!」
「虽然没有像昨天那样的观众群让我戚到有点遗憾,不过也因为如此,我可以不用手下留情地大闹一场了!」
「这么说起来,小圭!你在玩具店里对战的学弟……他们是叫富田和冈村对吧?後来他们不知为何非常支持小圭,那是所谓的意气相投吗?男人的友情啊~!」
「是、是啊……哈哈哈哈……」
「圭一还真是令人羡慕啊!居然有替你加油的人……会不会有替怜奈加油的人呢?」
我并没有遗漏怜奈开始进入作梦少女模式的迹象。
「我会替你加油的,虽然我不会把优胜让给你就是了!眨眼!」
注5 日本的学校每天都有班会,用来交代事项及作业,或是讨论共同事宜。
我流露出有如糖精般甜—美的丰一微笑,然後粗暴地抚摸怜奈的头,而最後的眨眼,当然就是致命技巧的圭一眨眼。
「哈?哈呜~?……圭圭圭圭、圭一……那是……什么……哈呜~……。」
怜条整个人变得通红短路,而且还从双耳喷出阵阵浓烟。
我靠近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正投射出在神秘的花园里和我手牵著手小跳步的怜奈……啊啊……即使这是处在他人的想像之中,我还是觉得很讨厌……
「……圭一是怜奈杀手呢!」
梨花才这么说出口,大家就立刻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不过,那个怜奈也是沙部子或梨花杀手吧!」
「或许我们的确赢不了怜奈……不过,我们是不会输给圭一的!」
「喔?这好像是个相当有趣的关系图呢……因为我们的强度,就跟剪刀、石头、布一样有互克之分啊……不过,那里面没有魅音呢!」
「那是当然的。我和亘克这种东西毫无关系,而且我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魅音带著社长……不,或许该说是帝王的眼神咧嘴笑了起来……!
「场上的气氛已经热起来了,那么……该是开始的时候了!」
「是啊,我们就慢慢开始吧!」
「思!对了,小魅!今天要玩什么呢,什么呢?」
魅音思地轻轻沉吟了一下,在通称为「社团的置物柜」之中翻找。不管何时看来……那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放得乱七八糟的。
那些塞得满满的盒子全都是游戏吧?此外里面还塞了惩罚游戏用的猫耳朵和项圈……这柜子的容量根本无法估计!
……其实这柜子贯穿了後面的墙壁,而柜子的另一端则与四次元空间相连……这只是我的推理,要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可以一个接一个地拿出各式各样的东西。
魅音以手贴著下巴稍微思考之後,没有拿出任何游戏就转过身来:
「我们今天来玩简单一点的好了!老是玩这些使用大道具的游戏,威受不到细节的趣味也不好吧?」
「……不管是什么游戏,只要大家一起玩,一定都可以搞得很热烈的。」
「思,没错,没错!」
我也附和怜奈的意见……说得没错,只要是我们这些成员,就算是在校园拔杂草都一定会变得很有趣。
「……我可不觉得拔杂草会很有趣喔!」
「啊!果然是这样吗?话说回来,沙都子!你可以不要再从别人的表情读出别人的想法吗?为什么连我还没说出口的妄想部读得出来啊!」
「啊哈哈!因为圭一总是会立刻把所想的事情写在脸上,马上就会被知道了喔~。」
虽然我从以前就常被这么说,不过自从转学以来,这种情况似乎变得特别严重……或许,对这些人来说,不戴上扑克睑的面具是件很糟糕的事也说不定……或许下学著摆出扑克睑会很麻烦……
「好了!大家注意,注意~!要说明今天的规则了唷~!」
我们全员立刻停F闲聊,一下子转为专心的表情。
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家已经带著如同老虎跟鲨鱼般的眼神专心听取说明……是的,从听到规则的这个阶段起……胜负就已经开始了!
「今天的游戏……是在派对游戏里格外有名的游戏,它的名字就叫做『sympathy』。有人听过这个游戏吗?」
……sympathy?也就是共同咸应的意思……哎呀?或许我知道……?
「小魅,这游戏该不会……是在决定题目之後,再由大家写下联想到的东西……写相同答案的人越多就可以得分,是这个游戏吗?如果是的话,那怜奈知道喔!」
「啊……我想起来了!在小学的时候,我曾经在远足的巴士上玩过这个游戏」
「我不知道这个游戏,可以再说明得清楚一点吗?」
「首先是由主持人决定『题日』,例如说……现在决定的是『点心』这个题目好了。」
「唔呼呼呼!说到点心的话,沙都子第一个会想到什么呢?」
「……嗯……这个嘛……举例来说就是,布丁』之类的吧!」
「0K!那么沙都子就要在手里的记事本上写下,布丁』罗!接下来全员数到三之後,就一起把答案公开,如果有两个以上的人写『布丁』就得分。越多人数分数就越高……如果所有人的答案都一样,就可以得到最多的五分!」
「……也就是说,思考如何让自己跟大家回答出相同的答案就定诀窍呢!」
正如梨花所言。
这个游戏最重要的地方,就是「要私大家回答出相同的答案」。
举例来说……如果说到点心,就算自己先想到的是「草莓红豆年糕汤!」也一样……因为和其他人的答案不一致的话是没有办法得分的,所以必须忍耐不要回答出那个答案,然後把答案变更为其他人可能会同答的答案才行。
关键不在於自己的想法,而在能对其他同伴的答案看穿到什么程度。这就是一个需要有高度智慧的游戏!
「……小魅!为了沙部子,就先来一次示范练习吧」
「0K~!那主持人就由社长我来担任……用什么来当题目好呢……?」
她拿出了国语数科书,开始随便乱溯页:
「那么……只有第一回合是练习战喔!…………第一个题目是『刨冰』!」
「啊哈哈哈!说到刨冰的话……我知道了~!」
要说到刨冰的基本口味……有草莓,哈密瓜、还有蓝色夏威夷!
其中最受到欢迎的……那一定是哈密瓜了!
「大家部写好了吗?那么要一起公开了喔!一,二,三!」
『草莓』『哈密瓜』『宇治金时』『草莓』『草莓』
「啊咦啊咦?哈密瓜……只有我一个吗?你、你们……!居然选了草莓口味这种基本的无聊口味!喂,怜奈!你吃刨冰会点草莓这种口味吗?夏日祭典中最早卖完的当然一定是哈密瓜啊?」
「怜奈当然也喜欢哈密瓜口味……不过,当然还是……草莓口味罗!喔呵呵呵☆」
「呼呼呼!小圭,的确,要我选的话也是会选哈密瓜,只不过,这个足联想游戏吧?要是说到刨冰,第一个当然还是草莓罗!」
呜呜呜,虽然我还是没有办法释然……不过总之,这就是这样的游戏!不管自己的想法如何,找出其他人怎么想比较重要。这正如其字面意义,是著重於「共同戚应力」的游戏啊!
和了解你本性的朋友们一起玩,在奇怪的题目上写下相同的答案时,那种一体戚是相当有趣的。推荐大家在派对之类的场合玩玩看喔!
「……梨、梨花你写的是什么啊……?那个也算是刨冰吗?」
「……我写的是宇治金时,那个实在是好吃得让人受不了呢!」
「也是啦,那个确实很好吃……但有点不寻常吧?……哎呀可是这……真让人难以选择……」
「沙都子,这样你差不多了解了吧?因为写下草莓的人一共有三个,所以可以获得三分,答案只有自己一个的人则是零分。在这个时间点,最高分的就领先了三分之差!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比分数」
「嗯思!我知道了!对了,魅音!你还没有发表最重要的事情吧?今天的处罚游戏是什么呢?」
「哈呜……!果、果然有呢……会足什么呢、什么呢?怜奈觉得偶尔没有惩罚游戏也不错啊!不错啊?」
「喂喂喂!那样就不像我们的社团了!我觉得这种刺激的游戏是需要有紧张戚的,对吧!魅音?」
「呼呼呼!小圭已经完全成为这种紧张戚的俘虏了……!那么,今天的惩罚游戏要做什么好呢?小圭,你有什么建议吗?」
「咦,惩罚游戏吗?小学的时候,要说到惩罚……思,应该就是那个了——放学後帮忙拿书包!」
「也就是说,输的人必须帮所有人拿书包对吧?男孩子好像常常做这种事……我也经常看到全身背满东西的小学生定在路上呢!」
「不过……要怎么做呢?沙都子跟梨花的家和我们的家方向相反耶?这样的惩罚不足只有在大家的家方向相同时才能够成立吗?」
「这么说也是,那么,就由最後一名负责将第一名的书包送回家好了,如何?毕竟要把所有人的东西部送回家会是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呢!」
「啊,思!如果足这样的话……或许不错。」
「……今天的惩罚游戏怎么奸像特别简单……这种程度的惩罚游戏即使由圭一来做,也一点部下有趣~!」
「呵呵,沙部子你舍个会太敢说了!你今天同家大概会很辛苦喔!因为你得负责帮我把所有的东西送回家!」
「呼呼呼!只有这样的话似乎确实不够刺激,那再升级一下好了!不要只是负责拿东西……锵!穿上这个再送如何?」
魅音一下子打开社团的置物柜,她拿山来展示的……那,那种轻飘飘的可爱服装居然是!
「喔喔!怎么会足女仆装——?」
「哈、哈呜……!虽……虽然很可爱……叮、可是我才不要穿这种东西回家~~!」
「……不过下过!如果圭一输了要怎么办?如果没行圭一的体格穿得下的尺寸的话……」
「我才没漏掉这种事情呢~!早就准备好小圭用的XL尺寸了!来吧,小圭!你有所觉悟了吗?我一定会让你COSPLAY成女仆定在路上的~!包括发带、吊袜带,还有短裙……为了要让小圭也可以穿在身上,我可是全会都准备好厂呢!」
「你、你绝对有问题!干嘛把所有尺码的这种东西部放在置物柜里啊!」
女孩子作女孩子的打扮走在路上,那当然足一点也不会奇怪;但是男人穿上女装——这个惩罚游戏怎么好像就只有在我做的时候特别困难啊!重点足,女人太狡猾了,即使穿上男装,大家也会认为是时尚的—部分,但是如果男人穿匕女装的话就会被当成变态啊!
惨、惨了,前原圭一……!这个似乎……只有在我受罚的时候才会变化成严苛的内容呢?如果我一个不小心输了的话……那以後岂不是再也不能堂堂正正地在外头走动了吗?
哎呀,太太!你知道那个前原家的儿子吧?你听说了吗?他好像有穿女装的癖好呢!哎呀,讨厌,真的吗?还真是不知羞耻呢,喔呵呵呵!
「啊——!这、这太让人难以忍受了啦!那实在是……太严酷了!要回到正常的惩罚游戏……应该只有趁现在了!大、大家……还是不要进行这种不健全的惩罚游戏的好!为什么从学校回家的路上,一定要有个穿著女仆服装的女孩子跟在後面拿书包丁行呢?再说,要以被叫主人的丢脸模样住村子里游行……哈啊哈啊……哈啊哈啊足什么?……这、这是什么……这种涌现出来的戚情是…………唔喔喔喔喔喔……」
「呃……我看还是普通的拿书包就好了吧!你们看,圭一整个人都僵掉了……」
啪——!
我那被火焰缠绕的双手用力拍在怜奈的双肩上!
「怜奈,惩罚游戏是什么都不成问题……只要赢了就好了!对吧?各位!」
洁白的牙齿一闪,我带著爽朗的笑容面向其他人。
「喔,小圭!你终於理解了!」
「不管是什么惩罚游戏我都不怕,因为只要赢了就好!各位,没错吧?嘿嘿!」
「「「喔喔——!」」」
眯音、沙都子、还有梨花三人用力地举起拳头往上挥舞著。
只有怜奈似乎还处於混乱中,一直不能下定决心……真是个迟钝的家伙,只要赢了的话,对怜奈来说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喂、喂,怜奈!这可是一个相当难得的大好机会呢……是可以把穿著女仆服装的梨花或是沙都子带回家的、史上绝佳的好机会喔!」
噗!
怜奈的鼻血以惊人的气势喷出,眼睛的颜色也随之一变……立刻升华到了可爱模式!我等好久了怜奈!等待你那种眼睛颜色等好久了啊!
「哈呜;我要带回家!如果足丰一或小魅也可以喔~!哈呜!」
「圭、圭一你这个笨蛋!要是怜奈进入可爱模式就麻烦了!请你个要增加敌人好吗?」
「……咪,为了生命安全,今天的社团活动更不能输了上
「很好!所有人都已经觉悟了吧?那就准备好纸笔,第一题要开始罗~!」
「首先是第一个题目……啊,这个不错——『暑假』!」
这又是一个……抽象的关键字。
……那就先轻松地……从这里开始吧?……唰唰唰……
「好了吗?要打开罗!一、二、三!」
配合著魅音的号令,大家一起打开写好的记事本。
「怎样怎样……大家写了什么?」
『夏日祭典』『夏日祭典』『烟火』『蚊香』
「喔,怜奈的答案和我一样!很好,获得两分!」
因为魅音和怜奈写的都是『夏口祭典』,所以两个人一起获得了两分。
「不过,沙都子的孜烟火也很不错。至於梨花的蚊香,就像季语一样,我觉得非常好……(注6)」
「……不管是哪一个答案听起来都很凉爽上
「暑假也快到了……今年的夏天大家要怎么度过呢?」
让人回想起暑假的凉爽关键字……实在让人威到内心充实!
大家仿佛足对於即将到来的暑假……描绘了许许多多的梦想……
「……对了,圭一的答案是什么呢?赶快给我们看看吧!」
「啊……我、我的答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啦……」
「不行、不行!规则是一定要给大家看!快点拿出来!」
「啊,不要啦!不、不要看——!」
注6季语是在俳句里连结季节并加以表现的词句。
『暑假作业』
大家一阵静默……没有任何人接话。就像是在责备我这个没神经的答案,玷污了大家对即将到来的快乐暑假的梦想……
三上一的暑假……似乎都很不快乐呢……」
「……没关系的!今年的暑假我们人家就一起过……下会再让圭一你一个人孤独地度过的!」
怜奈很认真地同情我,而梨花则开始抚摸我的头。
我……我的暑假到底是什么……?暑假补习、向日葵观察、模拟考试、暑期特别集中课程……我根本不知道炎热的暑假这种东西,一直都是在冷气很强的补习班里头度过的。呜……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小圭!我特别允许你现在可以在大叔的胸口哭泣。」
「呜、呜啊啊啊啊啊!不要用那种哀怜的眼光看我——!这、这个共同戚应的游戏真是超乎想像的恐怖!」
「呼呼呼!那是因为这游戏会暴露自己的内心啊!总之,我和怜奈各自获得两分!要继续罗!接下来的题目是……『鱼』!」
「可恶,刚才的答案太没有品味了,我可不会再失败了!」
……哼,鱼是吗?这么说来,最近都没有吃寿司……顺带一提,我可是喜欢比目鱼更胜於鲔鱼红肉的「美食专家」呢!
……那么,这次的答案会和谁一致呢?因为这是个身为日本人,就二疋会想到的答案哪!
「好,大家写好了吗?这次就由我开始公开罗!一、二、三!」
『寿司』
「嘿嘿!这次怎么样啊?如果有好的活鱼,会有人想要拿它来红烧或是清蒸吗?新鲜的生鱼片才是最棒的吧!不过,在这里我勇敢的不写生鱼片,而换成寿司这个Friendly的料理名称,可就是我的小手段了……!怎样?你们觉得如何?」
……跟我这自信十足的答案全然相反,大家的表情很淡漠。
「说得也是……:说到鱼,嗯……寿司确实足很好吃……」
「唔、哇啊啊啊!别这样,怜奈,别用这种充满同情的说法啊!」
「那么,剩下的人全员一起公开罗?一、二……」
『海豚』『鲸鱼』『水族馆』『水族馆』
「我和梨花答案相同!可以获得两分!」
「怜奈写的是鲸鱼啊!虽然我也有想过,不过最後还是写了海豚上
「啊,是这样的吗?怜奈一开始本来也想写海豚的……不过想想可能会没有人写这个答案,所以才……」
「……两边都好可爱呢」
除了我以外的四个人,思绪都在水平线的彼方奔驰著,她们的耳朵里好像听得到潮水的声一般……只有我一个人,被留在飘著冷气房味道的回转寿司店里。
这样一来,除了丰一之外,所有人都至少有两分了!」
「……圭一的答案……虽然没有得分,但是怜奈认为非常有独创性而且很有趣喔!是这么觉得喔!」
「提到鱼就直接联想到食物……小圭!我觉得你应该为自己心灵的贫乏戚到羞耻,真的!」
「哇啊啊啊啊~!不要说我心灵贫乏啊——!话说回来,魅音和怜奈的答案又是什么呀!那些东西可不是鱼类,是哺乳类!我要提出反对!」
「这又不是问答题,而是看大家会联想到什么东西……好了,要出下一个问题了!」
「今、今天这个游戏怎么会这么讨人厌啊!游戏越是进行,好像就越暴露出自己是个没有价值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人还没有得分,我希望至少在下一题能得分!」
「那么,下一个题日就是………………『樱花』!」
可恶!这次一定要猜到才行!要酷一点,前原圭一!不能够以自己的品味来思考!周围可都是女孩子唷!不要再用男孩子的品味来思考了!如果在这里写下「樱花麻糬」这种答案可是会重蹈覆辙的!我已经舍弃这种执著於食物的男性品味了!现在要深信自己是个女孩子!我是女孩子……戎是女孩子……我是女孩子……!
「人家写好了吗?要打开罗!」
「圭一,你这次再不能得分的话,下就很糟糕了吗?」
「哼,这次一定没有问题的!我已经完美地把自我抹杀掉了!这次一定……要猜对!不,我会猜对的!」
「圭一,你这次充满了自信喔!怜奈我啊,这次配合圭一,以男孩子的身分来考量,嘿嘿~……『樱花麻糬』☆」
「……我也很喜欢喔!所以我也是写这个。」
怜奈和梨花两个人害羞地相视而笑。
这样写的话,这一次应该会跟圭二样了吧?居然出现这种没必要又让人生气的体贴配合,唔喔喔喔喔!
「唔喔喔喔喔!现在这种情况哪提得起食欲啊啊啊啊啊!」
「既然这样,那圭一先生的答案足不是和我一样呢?我的答案是『赏花』」
「没错,没错!说到樱花,当然就只有『赏花』罗!我写的也是这个!」
魅音和沙都子的答案都是「赏花」!……居、居然定赏花——?
「赏,赏花这种事情,是只有那些喝酒暍得醉态百出的欧吉桑们会每年固定做的事吧!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你们居然通通乾脆地放弃了像女孩子的答案呢!『樱花麻糬』?让人发抖,不可——能!「赏花』?更不可能!不可能!」
「那,小圭……你到底写了什么像女孩子的答案呢?」
「什什……什么都没有啦!下一题、下一题……啊!」
不知何时,梨花已经绕到我身後,仔细地读了我硬藏在背後的纸条。
「……他写的是『Card Master SAKURA』上(注7)
静……寂静像水波一般包围了教室。
明明有人笑、有人吐槽、再不然行人装傻就奸了……可是却没有人有反应,没有任何人做出反应。
我的脸由苍白转为赤红,最後肚子里的压力锅终於一口气爆发了开来:
「说、说到樱花,当然就会想到『Card Master SAKURA』啊?这可是日本国营电视台(注8)每个礼拜固定播放的高人气卡通啊!那个在小女孩到大朋友间都相当热门的动画……你们也有看吧?不,一定都有在看!因为连我都在看了——!」
「……呃,这种事不用你这么强调我们也知道。就是那个每周都会穿上不同的特殊服装前去作战的卡通对吧?思,我知道、我知道!」
「嗯嗯,那个很可爱!怜奈也有在书店里站著读原作,努力追上进度了唷☆」
「我最近才开始看……小樱真的是精神充沛,我觉得她帅毙了!」
「……找比较喜欢另外那个拿著摄影机拍摄的女孩子喔!嗯啪~☆」
注8 指《Cardcaptor SAKURA>在NHK播放。
「呼呼呼!看来不光是小女孩,这种设定似乎在大男孩之间也相当具有人气是吗……而且小圭就是其中一个~」
虽然我似乎因为不经思考说了多余的话而自爆了………但问题不在那里啊!
「你、你们所有人不都已经知道了嘛?那为什么都没有把它写出来啊啊啊?说到樱的话,当然就是木之元樱(注9)了!小樱啊哈啊哈啊!我会想到『Cord Master SAKURA』绝对是正确的呀——!」
咚!
魅音二日不发地拍了我的肩头:
「小生……我现在确定了……你是个大叔啊……小圭你连骨髓里都是个大叔!已经到了不能矫正的程度了」
「呜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人家要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著我啊啊啊啊啊啊!」
「没、没有这回事啦,圭一……来吧,加油!现在开始来个大逆转吧!」
「圭一大叔是不可能逆转的啦!你就老老实实地吞下今天的惩罚游戏吧!」
今、今天的惩罚游戏指的是……是什么来著呀……?
「……咪!就是要穿上女仆装、戴上发带、扣上吊袜带,然後替第一名的人拿书包和东西回家呀!」
注9 《库洛魔法使》中的主角为木之本樱,两者日文发音相同。
「呃啊啊啊啊——!」
「来吧!如果是我们社团的成员,你就试著颠覆这种绝对不利的情况吧!来吧来吧!继续进行游戏吧!」
我们的喧闹声不停地回响,直到雏见泽的天空染上了朱红色为止……
最後,战斗在夕阳西下时结束。
………………呼呼呼。
「啊哈哈哈哈哈……!」
「哇,圭一似乎很高兴……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啊哈哈哈!一定是他穿上女装的愉悦戚觉醒了~。」
「啊,圭一!你的发带好像要掉下来了,我帮你绑吧。」
怜奈似乎非常地愉快,重新把我头上的发带绑好……
「如何,小圭?在真正的女孩子面前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你是不是感受到这种快感了呢~?你老实说出来听听~!放心,我们不会笑你的~!」
「唔喔~~!可恶!我要杀了你!」
我一边用力挥舞著魅音的书包,一边跟她追打了一阵子。
……我是最後一名这件事其实老早就确定了,这么一来,就只剩下要拿谁的书包的优胜之争而已。情况演变成这样之後,魅音发挥了她的本领,施展出如铁壁一般的坚实手段不断地得分,直到达成连精算部不必要的第一名成绩差距……
此後,在更衣室中……极尽人间地狱的惨叫、耻辱和暴力的极限,魅音她传授了我从内裤到缎带的各种穿著方式……可恶,该死的魅音,什么总有一天一定会有用的啊……
「男孩子若是学好穿吊袜带的方法,是可以怎样在人生当中的某个地方派上用场啦——!」
「嘘——!小圭,你的声音太大了啦!你如果安静一点,还可以当作是在排练话剧打混过去……」
「对、对呀……,如果你大吵大闹的话……呃……哪个……就连内裤都穿女孩子的这件事……也、也会被拆穿喔?」
「唔嘎——!」
从喉咙深处发出的狂吼声受到理性压抑,无声的大吼让我全身震颤。
「不过小圭你呀,皮肤表面真的很细,有没有常常被人家说很容易上妆呢?」
魅音一边这么说道,一边上下抚摸我的脸颊。
唔喔喔喔喔!没有男人会被夸奖很容易上妆吧?
「戴上女仆发带的戚觉如何啊?这还真是画龙点睛!发带可是女仆装中的精髓呢~。」
「什、什么画龙点睛嘛!笨蛋!不要玩啦!」
「唔呼呼呼呼!圭一害羞了,好可爱~……☆」
「对对对!男人不是都喜欢这种吊袜带之类的东西吗~如何?把这种东西穿在自己身上的感想是什么呢☆」
「哪、哪有什么感想!这、这种事……!笨蛋!不要乱掀!」
「一定包得紧紧的吧?有没有好好戚受那种……每走一步就会与肌肤摩擦的戚觉呢?」
「别、别说了~……!不要在我旁边尽说这种奇怪的事~!哈、哈呜……!可悲的男人本性让我不由自主地陷人往前倾的状态……呜~……」
「脸红了!脸红厂!你终於发现了吗?没错!现在的小圭……正是成年男子所垂涎的女仆喔!」
「住口,魅音~!所以你干嘛要在我耳边碎碎念这种事情啊!」
「你没有想过要紧紧抱住女仆吗……?小圭你现在可是和女仆一体化了呢,知道吗?那可是比肌肤相亲更为……更为接近的距离……你看,那种呼吸跟心跳……你有没有听到呢……?」
「小小小小小、小魅……你的意思是说…………哈……!」
从濒临过热的怜条鼻子下方流下一条红色的玩意。
「只要好好化妆一下,再戴上小圭喜欢的长直假发……我就把你调理成跟小圭理想中—模一样的美少女吧……然後,你就跟我一起走在镇里吧。一定可以独占男人们的视线的……那一定会引人觉得非常舒眼喔……?嘻嘻嘻!明明要是没有股问那个庞然大物,就会是个真正的女孩子的说~!」
她这么说完就想要掀起我的裙子!哇啊!只有现在不行!有些男人的私事是绝对不能让魅音她们看到的啊啊啊啊啊!
碰碰碰碰——!
当我注意到时,怜奈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抱住了我的头,并且用睑颊摩擦著。
「扭扭捏捏的圭一,真真真、是太可爱了……!我、我要、我要带回家~~!」
从怜奈那如同钳子一般紧紧抱住我的空隙之中,我看到呈大字倒在地上的魅音。原来如此,这就是每天都被怜奈捕食的沙都子和梨花的心情吗……?
不过在那之後,我为了让狂乱的怜奈冷静下来,一定花掉了相当的时间……
「拜拜,小圭!今天真是太开心了……噗噗噗!」
「你你、你给我记住!魅音11今日的屈辱我一定会加十倍还给你!我绝对会大胜,惩罚你在路上玩羞耻play!」
「呀哈哈哈哈!那也得要你胜过大叔我才行~~!我很期待有这种机会!」
魅音把我的衣服整套丢了过来,以比王今我见过的任何时刻都还要好的心情扬长而去。
「好了……既然已经从魅音手上解脱,接下来就是早个一分一秒也好,我必须赶紧逃回家去。」
「对呀,怜奈毕竟不像小魅那样厉害……所以如果和谁错身而过的话,我可是没有办法替你转圜的唷☆」
「如果是那样,就只有全力冲刺了…………怜奈,你就闭上嘴巴跟着我冲好了。」
「嗯!」
接下来就是全力街刺!我那时可是背跑完百米只要人秒左右的自信。
「拜拜,圭一!明天再见罗~!」
「喔!明天见!」
好不容易在没有碰到任何人的情况下回到了自己家里。我相信这一定是我平常多做好事的结果!今天的我实在太走运了……
就在这时候,玄关的门如同正在等待我一般大大地打开了——
「喔,圭一!你回来啦……爸爸正要出门去散步……」
……老爸的反应也太慢了,居然到这时候丁闭上嘴。如果定正常的平凡人应该在一开始的
「喔,圭一!」这里就会发现异常的景象了吧?
「啊、那个……爸爸……这个是……嗯……就是我常常跟你说的那个、社团活动的惩罚游戏啦……今天刚好不小心是我输了,所以……」
……在我这么解释的时候,老爸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那是一双湿得奇怪,又热得让人讨厌
「……圭一!跟爸爸到画室去谈谈……哎呀,不如来当模特儿好了!当然罗,你要向你妈保密——!」
「不、不要啦!放开我,老爸!我、我现在有想看的电视啊——!」
魅音!你给我记住!
老爸的艺术之炎已经完全燃烧了起来,而被老爸拖著走的我,就这样消失在画室的深处……
■Angel Mort
「圭一你在吗?哎呀,刚洗完澡是吗…………咦?那个是化妆水喔。」
「咦……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了,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妈妈有点头痛,好像痛得没有办法做晚饭。所以很不好意思,你可以和爸爸一起到外面去吃吗?」
老妈是个不管什么事情都能乾净俐落地解决的女强人,然而身体却会周期性地不舒眼,所以这种情况并不足那么罕见的事。
「那倒是没有关系……那妈妈你的晚饭怎么办?」
「妈妈一个人的话,随便吃吃就可以了。你们就出去吃吧!」
「圭一~!我们要开车出去,快一点。」
老爸已经非常迅速地准备好车子,果然应该是肚子饿了的关系。他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做出这么有活力的动作。
「久等了。那么,我们要到哪里去吃呢?」
「……嗯,爸爸我啊,前几天才发现了一间很不错的店,我们就到那儿去吃吧!」
被基本上只会抱怨的老爸夸奖……真是令人意外。像这样的老爸给予了三颗星的餐厅到底会是怎样的呢?身为美食的求道者,前原圭一倒是有很深的兴趣……!
我们车子的灯光切开了雏见泽在夕阳西下後就迅速暗了下来的黑夜,一路以山脚下的兴宫闹区为目标前进。
嗯,才在想这问隐密的名店会是在哪里……没想到竟然会是车站前的家庭餐厅。
「……爸爸你说的、不错的餐厅……指的就是这里吗?」
在充满家庭餐厅风情的普普风看板上,写著大众餐厅「Angel Mort」。
从里头的气氛看起来,这与其说是问餐厅,还比较像是会有蛋糕吃到饱之类,女孩子会喜欢的店家。
「王一你没有来过这家店吧!」
确实加老爸所言……我没有来过。
如果出远门到其他城镇的话,我也会在外面用餐。但是只要回到兴宫站这里,我就不会特别在外面吃饭了。毕竟到这儿也差不多快到家了……原来如此,这就是所谓的死角啊!
我们将车子开进附设的停车场中。看来这家店生意很不错,里头停了不少车子。
但是从车牌上看来更是厉害……有许多看起来并不是这一带的车牌。像富山和名古屋的算还
好…千叶?埼玉?……喂,居然连宫崎的都有?
「呼呼呼!看来圭一你已经发现这家店了不起的地方了是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了这家店……居然有人从这么远的地方过来?也就是说,这其实是一间非常有名的店是吗?」
「等你进到练里就会知道了!呼呼呼呼!」
跟在笑得意味深长的父亲后面,我也爬上楼梯走进店里。
装在门上的小钟一叮叮当当作响,马上就有女服务生前来,询问人数和是否抽烟,接着就帮我们带位。
老爸点了两份本日套餐。大概是事先做好做着的餐点,并没有等很久就送了上来。
味道嘛……虽然对老爸有点不好意思,但其实就和一般的家庭餐厅没有什么差异……
「……如果光从味道评断……跟普通的家庭餐厅差不多。」
「味道这种东西随便啦,圭一!你看,那个很棒吧~☆」
……没错!这家店……也许味道这种东西真的无关紧要。
这家店的客层几乎都是年轻男性……要说是家庭餐厅,却完全没有阖家前来的客人。
然而生意却这么好……在停车场里,集结了许许多多从各地而来的车子。他们会大老远跑来这间店的理由,如果不是这种味道平凡的料理的话……那理由只有一个。
老爸叫住了附近的一名女服务生:
「不好意思~我们套餐的甜点还没有送来喔~!」
「啊……这、这真是非常对不起……!」
「是本日套餐A的甜点……我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等了……」
「呃……对、对不起,我马上帮您端上来……!」
这名看起来像是新人的女服务生慌慌张张地奔跑而去。
「……爸爸!这家店之所以有名,该不会就是因为……」
「很不错吧~?这家店女服务生的制服~~」
啪咚——!
「你你、你做什么?圭一!连我爸都没有打过我的说……!」
「我是你儿子啦!」
……一般来说女服务生的服装乃是原来的制服之延伸,尽管多少会行些装饰性的东西,但大
抵还是会以机能美为优先。然而……这家店女服务生的服装……太过於朝与机能人完全相反的方
向演化了!
啊、啊……我应该怎么形容那套服装的外形才奸呢……?我的人生至今还不到二十年,所以
也没有去过非常乡间家庭餐厅,但是在眼前的却是我从未见过,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装扮!
如果要字汇贫乏的我努力形容它的话…………应该可以说那是兔女郎的打扮加上迷你裙的风格也不为过吧……?不仅胸口,连大腿也呼之欲出,且与身体轮廓完全服贴。让人不知道目光该往哪里放的原因就是这个……
话,话说回来,像我这种年纪的男孩子啊,原本是非常欢迎这种带点情色的打扮的!但是,你们能允许这种东西被当成车站前家庭餐厅的制服吗?何况,那还是出现在我和老爸一起来吃饭的店里喔?
「听好丁,圭一!爸爸绝对没有抱著不正当的想法来这里唷!从这种又好、又可爱、又怪异的服装所感受到的印象!这种充满艺术性的灵感!我想让你感受到这些东西啊!你应该也在追求这种刺激吧!没错吧?只不过一个人来太丢脸了……我很清楚!所以爸爸才硬要带你过来!你只要把这件事部怪罪在爸爸身上就行了!即使爸爸会被责怪……还是希望圭一你能够了解这种心情呀…………啊,我去洗手问一下。这段时问里,你就好好地观赏吧~!」
为了隐藏害羞,飞快地说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想要一口气压倒对方是老爸的坏习惯。我想相信这个奇怪的个性没有遗传给我。
单方面飞快地把话说完之後,老爸离开了座位往洗手间去。
老爸一离开座位,包厢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到了这种时候,我的羞耻心也整个涌了上来。当露出肌肤的女服务生们在店内来来去去之时,我一直找不到坐在位子上该有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刚才被我们催促上甜点的女服务生,一边来回看著点菜单跟这里,一边走了过来——
「呃……嗯……这个……」
她来到我的座位之后,结结巴巴地想要说些什么。这时,身为前辈的女服务生越过她的肩头提点她:
「……冷静一点!就说『让您久等了……』!」
「呃……让您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对、对,差不多就是这样!要加油唷~!如此耳语之后,身为学姐的女服务生就先离开了。
看样子这名女服务生似乎是个相当的新手,没有自信、战战兢兢的举止,不知为何让人觉得十分危险,连我看了都替她担心。
我就这样一直看着这名女服务生以尚不习惯的手法,替我们送上甜点。
……不过……真的如同老爸所说的……这制服实在有够夸张……在看着女服务生送上甜点的同时,我不自觉地上下打量了起来。
总之,这制服非常地奇怪……!就像是兔女郎装加女仆装加轻飘飘的服装再除以圆周率似的……这真的是相当怪异的打扮。总之,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女服务生!
「毕毕,毕竟……这件衣服有很多地方露得太过分了……那个……我很困扰于要把眼光放在哪里呢……像这种打扮的女服务生一直在店里来回走动……会不会对消化不好啊……☆」
不过,这一点对眼前作这种打扮的新人女服务生来说也是—样的。
这种害羞的模样,与其说是因为还不习惯工作,倒不如说是因为露出肌肤而感到羞耻的缘故。
我和这名女服务生两人都因为害羞而避免视线上的接触……似乎还带着一点柏拉图式的、令人害羞的感觉……我可是客人耶?明明就可以更堂堂正正一些才对啊……!哈呜~……鼻血~……!
这时,在偶然之下,我和这名女服务生的视线对上了!两个人都目不转睛地互相凝视着………………哎呀!这家伙……
「………………你是,魅音吧?」
「…………呜啊……!」
虽然她把平时总是绑成一束马尾的长发整个放了下来,给人相当不同的印象,然而……不会错,她就是魅音!
而且因为和她平时自信满满的模样大不相同,所以我才会在一时之间没有发觉……但是只要像这样注意到了,我就绝对不可能把她跟其他人搞错!
「你是魅音吧!不会错的!你、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打工呢……?」
「咦?呃、这个……我、我是在叔叔的店里帮忙……」
「这、这么说起来……我好像曾经听说过……你有很多亲戚在镇上开店,所以偶尔要来帮忙打工的事……喔、喔~~,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还真是辛苦了!」
我心中的紧张感一瞬间解除了。虽然一直到刚才为止,我都因为女服务生令人害羞的模样而感到害羞,但现在因为知道对方就是魅音,自然不会再紧张了。
不,在这种时候……依我动物般的直感,我发现如今我和魅音之间的权力平衡已然逆转!没错,我可是客人!站在比魅音更有优势的立场!而这时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正是今天白天里惩罚游戏的耻辱……!
啊,神啊!您是真的有在看的!居然给了我这么一个复仇的机会!
或许是发现我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魅音退后了一步。我满脸带着好色的笑意,一边搓着双手一边逼近魅音。
「唔嘻嘻嘻!不过……这么看来,魅音你倒是非常适合这样的衣服嘛~☆」
「呃……这样好丢脸……请、请你不要一直盯着看……」
「魅音你的胸部相当人,现在看起来也像快要爆出来一样……一定有很多客人盯着看喔~!」
「这、这种事……请你不要这样说……」
「你装害羞也没用~!魅音你一定以穿上这种令人害羞的服装吸引男人的目光为乐对不对~?不然一定没行办法这样穿的~!」
「我、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才这样穿的……!」
这、这样好吗?前原圭一!你这样会不会太得意忘形了?就算再怎么执着于报复白天的屈辱……这样会不会做得太超过了一点?嘿咿!吵死了,我的理性!能够加倍奉还魅音所赐之屈辱的机会可不是经常有的!
「你穿得这么丢脸的样子,妈妈可是会难过的唷~!」
「呜呜~……!」
「像这种似乎看得到,但是却又看不到的样子是最棒的了~!你再靠近一点~!」
「唏~……饶厂我吧~!」
「你对顾客的服务之心还不够喔!」
「请、请你原谅我~……!」
「哈~~我要带回家~~~!」
「我不要那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全怜奈可爱模式化的我,鼻血像瀑布一般流下的同时,还要充分享受到无悔的程度!享受言语调教PLAY……不对,这是为了对她白天的所作所为复仇!
当然,我觉得这跟今天回家时穿着女仆装拿书包的羞耻屈辱相比还差得远!但是心胸宽大的我,还是这样子就原谅她吧!
「嗯!因为本人爷今天心情很好,所以就原谅你吧!……哈呜~~☆」
「啊……呼……」
看来,魅音头脑里的回路似乎早就因为羞耻而短路了。
我会不会欺负得有点太过分了啊,虽然找心里这么想……不过像这么温顺的魅音实在是不太常见,所以我就允许自己这么做了……至于怎么做才是好的,就把它丢到一边吧!
「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魅音,居然会拿女服务生没辙!」
「………………呜……那个……我、不是……」
「这真是令我意外的一面~。真想让白天的魅音来看看!或者应该说,真想让怜奈她们来看看!怜奈她一定会高兴得发狂才是!那家伙不会说想要在这种店里打工吧?不会,比起这个她一定会把魅音带回家!喔,带回家~~!」
「不、不是的……你弄错了……」
「我倒是作梦也没想到……魅音你居然会这么适合这么可爱的服装!」
「所、所以我说……你弄错了啦……!」
魅音的脸整个红了起来,好不容易才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来。
「我弄错了……你是指什么?」
「我、我…………并不是魅音啦!」
……啥?因为突然听到奇妙的话,我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点。
「你说你不是魅音……那你又是谁?你是园崎魅音吧?」
「那个……不好意思……我一直来不及说……我是园崎诗音……魅音是我的双胞眙姐姐。」
……因为她平静地讲出超乎常理的事,让我原本缩成一个点的眼睛这次睁得特别圆。
魅音大概也不觉得这种杂耍般的借口有用,只见她在连耳朵都红起来的同时,还整个人坐立不安到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着……
哎呀那个……因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你百分之百就是园崎魅音。你干嘛要说一个自己也很清楚、连你自己都快要没有办法接受的借口呢……?
这种一下子就会被戳破的谎言,不知为何渐渐让我觉得有趣起来了。
「诗……音……?园崎……诗音?」
「是、是的……我经常被误认成姐姐……」
「但是,你刚才看到我时的反应,并不像初次见面啊!」
「那……那是因为……因为你是姐姐常常提到的人……所以我才会知道……」
「这个借口稍微有点勉强喔!嘻嘻嘻!」
「……这个……这个……呜呜呜……」
当我看着魅音她那仿佛在恳求我、希望我能够相信她的表情之际,我内心想要欺负她的心情也逐渐变得稳重了起来。
对我们来说,这个名为魅音的领导人必须是个常常充满自信、拥有牵引力的存在才行。不过,魅音毕竟也是个人,在白天的学校里所展现出来的身影不可能是魅音的一切。
不过,在跟白天的魅音有接触的我面前,她也不想让我看到不同的魅音吧。即使在社团活动里是身经百战磨炼出来的魔鬼社长,在这里却是个连送餐都还不习惯的新人……这样的差距她肯定特别不想让我知道。
所以我理解她的做法……在这里的恶作剧,和白天的魅音是完全不同的事情;所以我理解她……这个就是「诗音」。
「………………是这样啊……那真是……不好意思。」
「不、不会……你可以了解真是太好了!毕竟,姐姐也是个有很多敌人的人嘛……」
搞什么,原来你自己也有自觉啊!我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魅音……不,诗音……也跟着笑了起来。
「呃……诗音你是第一次做这种女服务生的工作吗?看起来好像很不习惯的样子。」
「其实……今天……嗯,小圭正是我第一个客人。之前是曾经在厨房帮忙过啦,可是在外场……就是第一次了……」
她这么说完之后,就慌慌张张地接着问了一句,我可以跟姐姐一样叫你小圭吧?她这种让人一眼看穿的举动不知为何让我觉得可爱得无可救药,完全止不住笑意。
「我之前就曾经听说过你有在叔叔的店里打工的事,还以为你早就已经习惯了呢!」
「啊……因为还有其他的亲戚在开店,我倒比较常在超级市场或是杂货店之类的地方担任看店的工作……」
原来如此,这样我就了解了。无论是谁,遇到不习惯的工作都一样会不安的。
「那么,魅音她也会到这间店来帮忙吗?」
「啊……姐姐她……你也知道的嘛!她对这种可爱系的东西毫无办法……」
这时候,她一边红着脸,一边做出捏起裙摆的小动作。
「说得也是,魅音毕竟是个比较适合酷一点的工作的人嘛!所以我觉得让诗音来这家店帮忙是非常正确的。」
……咦?诗音表示她的疑问。
「我认为这件制服和魅音绝对不搭……但如果是诗音你的话,就非常相称了。」
「咦?………………你、这句话……呃……」
诗音做出了一个常见于怜奈脸上——就是一边脸红,一边将视线飘向远方——的表情。
「是、是什么……意思……呢……?」
这并不是那个叫做魅音的女孩子所会出现的反应,如果是魅音的话,就算感到不好意思,她也会开口骂人,或是直接打过来。所以……这种反应令人感到相当新鲜,至少在这一瞬间,令我感觉这个叫做诗音的架空人物是确实存在的。再怎么说,毕竟我所认识的魅音应该不可能有这样的一面。
这时候,身为学姐的女服务生在另一头挥手——
「园崎~你可以去R(注10)了~!」
「啊,好,好的……!」
注10 日本用语,表示REST,即休息之意。
魅音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大概现在刚好也是可以交换休息的时间……看你脸红成这个样子,应该也没有办法再去接待客人才是!这下刚好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让头脑冷静下来。
「那、那么……我就先走了!能够和传说中的小圭说话,真的是很高兴。」
「把你和魅音弄错,还欺负你,真是不好意思!你跟魅音说,我改天一定会找她复仇的!」
「啊……是说让你穿上女仆装在外头到处走的事情吗~?」
这种充满恶作剧的微笑表情,就和我熟悉的那张脸完全一模一样。
「没错!你就告诉她,她加在我身上的耻辱,我一定会全数还给她的!」
「嘿~这么说来,我倒是要把今天被欺负的事情,跟姐姐打小报告,请她在社团活动里头替我报仇才行!啊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说得好,那你就转告她,我会反过来解决她的!」
魅音带着放松的柔和表情微笑着,消失在店里深处……
……感觉上今天似乎得到了某种贵重的经验。
是啊!即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魅音,在遇到不擅长的事情时,也是个会焦急、会感到害羞的人。这么说起来,我觉得她让我看到了平常难以见到的宝贵的一面。
不过,偏偏……我完全没想到她会说出双胞眙妹妹这种借口!
对眯音来说,那实在是太过难堪了。如果明天在大家面前追问她的话,一定可以干脆地揭开她的真面目吧……然而,不要那么做比较好。
因为我已经决定今天我在这里碰到的是一个名叫「诗首」的双胞胎妹妹,所以,我应该要小心处理会把她否定掉的事。
虽然,我们并没有交换话语做出约定……但从刚才的交流中诞生的,肯定是我跟魅音之间的一个规则。
我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原来是老爸回来了。
……你上厕所也上得太久了吧!一定是坐在马桶上的时候突然浮现了新作品的灵感吧?
「圭一!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
帐结完了,老爸还拿着盖好章的集点卡回来……上头已经集了不少点数……看来老爸是这家店的常客呢……!
「刚才那个女服务生新人……圭一认识吗?」
「搞什么!你躲在旁边偷看是吗……?」
老爸……没想到你这么机灵啊……!
「是学校的同学吗?雏见泽的?」
「嗯。是我一个叫做魅音的好友的妹妹。她似乎不是念雏见泽的学校,而是在兴宫镇的学校念书……所以我在学校里并没有见过她。」
「喔,原来如此。好像也有很多学生会到这边市区的学校上课呢!」
「我也是听大家说的,大概各占一半一半吧!」
「姐妹两人念不同的学校吗?不过,也许这年纪的小孩就是这样……说不定她们就是借着勇敢地前往没有亲人在的学校念书,来确认自己的独立性。嗯嗯,这就是青春啊!」
看来,老爸已经自己随便地接受了魅音她妹妹这个捏造的故事。
……然而,在我对自己说这些话的过程中,似乎也涌起了那会不会真的是魅音的妹妹,也就是诗音……的心情。
明天,要对魅音说些什么呢?我遇到你妹妹了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和魅音就算是以这种形式,可以共同拥有这样的小秘密,总觉得令人有点害羞,也有点高兴。

真的有诗音这个人吗?
「什么?魅音的家人?」
「是啊。说得更直截了当一点,就是我在想那家伙到底有没有姐姐或是妹妹啊?」
因为想着这个叫做诗音的双胞胎妹妹到底存不存在……输给了好奇心的我,现在正偷偷地询问着沙都子。
……绝对不会错,那个是魅音!是因为被我看到了不好意思的样子,所以才在情急之下编出了这么一个一下子就会被拆穿的大谎言。
然而,我左思右想之后,却觉得那个人虽然跟魅音非常像,但该不会真的是叫做诗音这个名字的妹妹吧……再说,那天晚上所遇到的「诗音」,跟我所认识的魅音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
所以我才想,说不定靠着沙都子的一句话,就能够清楚地知道——才没有诗音这个人!然后把我脑中奇怪的念头通通一笑置之。
「……嗯~……到底该怎么说呢……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怎么这么不干不脆啊!沙都子你不是曾经到魅音的家里玩过好几次吗?
「从你这样子的反应看来,好像根本不知道嘛!」
「是啊!如果要问魅音家的婆婆的话,那我倒是很清楚……但是家里其他的人,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从她这样的反应看来……「诗音确实存在说」早早就蒙上了乌云。
「这种事情梨花可能比较清楚,你要不要试着向梨花问问看?」
沙都子朝正在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的梨花挥了挥手:
「梨花!你对魅音家里人的事情清不清楚?」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梨花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小魅的家族和亲戚人非常多,所以我也不是全部都很清楚……」
「他们家有那么多人吗……?举个例子来说好了……嗯……有个叫做园崎诗音的人吗?嗯,这个……也许我的问题问得并不好,应该说到底有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呢……?」
「……你说小诗是吗?当然有诗音这个人啰!」
「咦?这可真是令人意外!竟然真的有这个人……」
「嗯~?魅音和诗音?这两个名字真是相近(注11)!会不会因为念错而咬到舌头哇!」
「……我是有听说过,她是小魅的双胞胎妹妹没错,但也没有什么遇到她的机会……」
连梨花也是只知其名,而不曾遇见过本人吗?
「……我想起来了,好几年前,因为做法事的关系似乎曾经遇见过……」
「既然她没有在这个班上,那就表示她是上兴宫那边的学校罗?」
「说不定她家也是在兴宫。因为魅音她自己是和家人分开,而和外婆住在一起。」
注11 两者的日文发音,一念作MION,另一念作SHION。
「她和双亲分开住吗?这样好像怪怪的!是有什么理由吗?」
「……我想他们应该有很多家训吧!那是个非常复杂的家庭。」
「既然他们亲戚的数量那么多,相信一定也有很多难题才是。」
「是喔……我不太了解园崎家是什么情况,所以他们是那种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吗?」
「……就是这样。不光是有很多亲戚,小魅也受到相当的束缚,很辛苦的。」
「这样啊……算了,太过于打听别人家的内情也不好……总之现在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个叫做诗音的双胞胎妹妹了。不过,这个家族的构成倒是和本人一样,充满了神秘之处。」
「喔,你们三个人聚在一起聊些什么呢?也让大叔我加入嘛!」
「哎呀,魅音,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聊魅音你是不是真的有个双胞胎妹妹的事情说……」
啊!……魅音!……惨了……
「……咦?……妹妹……?呃……嗯……有、有啊……!」
魅音整张脸都红了起来,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而且感觉上,似乎正在偷偷观察我的样子……
「哎呀11这事我都不知道呢11她是怎么样的人呢?真希望有机会能够见见她!」
「还是不要见她比较好!她、她一点都不可爱!而且又很自大!我也只是偶尔才和她通通电话……已经一阵子没有见到她了……!」
……说这些话为什么需要这么慌张呢……?这个样子就如同在跟我自白说昨天的诗音其实是个假货一样……只不过,因为很有趣的关系,暂时还是不要戳破吧!
……叫做诗音这个名字的另一个魅音……如果我再到那家店去的话,是不是还能再遇到呢?
虽然我已经知道她和魅音其实是同一个人,但感觉上就像是交了一个新朋友一样——我的心中有着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魅音红着脸、用和昨天诗音一样的眼光偷偷观察着我。我装作相当迟钝,也摆出毫不知情的样子。
Angel Mort特集
转载自斗摄必胜GUIDE四月号《征服彻底解析(家庭餐厅篇)》
终于到了众所期待、最为热烈的第三天!要谈到的,就是虽然位于XX县虎骨市这种简直可以说是乡下的地方,但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会被说成只是混进我们同好之中的冒充者;只要是这方面的迷,都一定垂涎不已的超级有名店家——Angel MOrt。为什么明明是这样的名店,却开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呢……?我想,也只能说是斗摄(注12)之神的试炼了。
这间餐厅在当地虽然是以美味的点心而知名,但是我们要知道的并不是这个!如果只是要吃高级点心的话,那么就到不O家系列的店里去就好!我们的目标并不在于来吃甜点……而在于它的制服!
飘散着芬芳的汗水香味……在这间店里女服务生所被要求穿上的制服,简直可说是公开的拘束衣!没想到,这样的羞耻PLAY居然会堂堂正正地名列于全日本可爱制服的店家排行榜?
出击吧!斗摄猎人——!
注12 原文写作「斗摄」,其发音与「盗摄」相同,也就是偷拍的意思,故在好此道者当中作为代用。
★吸烟坐席其实才是最佳位置?以如同章鱼一般紧迫盯人的方式找寻机会!
龙:「虽然昨天在抢最佳位置时失败了,但是今天我的目标……正是究极的黄金坐席,也就是吸烟区的角落包厢!一般对宅男而言,会选择禁烟区的应该占了压倒性的多数,因此,若选择吸烟区,将更能悠闲地达成目标。」
不愧是斗摄猎人——龙,不用说,胜负在得到座位的时间点就已经决定了!实际上,龙在第一天的秋叶原XXXXXX之中,也以同样的战略成功地获得最佳座位。
这一天也是,在避开了拥挤的午餐时间的午后,确认过设为目标的坐席并没有客人之后,很简单地就获得座位了。
一边使用把所有要点的东西分次一点一点地点餐之类的小技巧,确实地增加拍摄目标前来的机会的同时,一边也等待着可以进行斗摄的机会……
然而……果然是前一天的那个(※1)在作祟吧?
斗摄之神完全不对我们微笑!除了在三点左右有一次很不错的连续拍摄机会之外,就几乎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进行斗摄了。
过了四点以后,连点餐时来的都是男服务生……看来我们已经完全被发现是来进行斗摄的了……既然已经被发现,就要立刻干净利落地撤退,这可以说是斗摄猎人们默认的守则……
龙:「虽然我们的做法可以说是相当地完美……但我想大概是在两点半的时候所使用的通俗技巧露了馅……再怎么说,把包包放在包厢的地毯上,果然还是会受到警戒……或许在波士顿包里放入小型摄影机已经是老土的化石技巧了……在这边混了大约半天,虽然有达到二位数字EG(注13)的高遭遇率……但还是很遗憾。」
不管如何,总之最后还是有想办法拍到数张宝物级照片。不愧是斗摄猎人!即使是在状况不佳的情况下,还是拍到了数张如同趴在地上拍摄般的低角度照片!果然是职业级的。
不过最令人吃惊的,还是这一次的制服大征服日本纵断(家庭餐厅篇),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被人检举!
也许,这对已经放话应该会受到全日本大约一半的各都道府县警察的照顾之斗摄猎人来说,会是一个很幸运的开始?
※1前一天的那个
前一天,斗摄猎人前往挑战位于名古屋的巫女割烹XX。没想到猎人太有干劲,进店的同时就被店家看破是前来斗摄的,一开始就被分到包厢去接受宫司的接待。即使硬撑了半天,到最后巫女也还是只出现在第一次点餐的时候……!这实在是猎人不该有的大失态!
总之就是这样。最后是每次最受好评的斗摄猎人士写真(注14)赠奖单元!
注:13 出自于「engage」一字,指男女之间的相遇。
注:14 指摄影后除冲洗之外,未经任何修改的人物照片。
由斗摄猎人直选、以低角度拍摄,让你大饱眼福的Angel Mort制服生写真三张组,将赠送给我们热情的读射(注15)一名!火热的写真让你从今天起开始成为斗摄者!
注15 日文发音同于「读者」,故代之。


6月14日(二)

「各位,你们应该知道吧?做料理的时候如果不认真,会很容易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受伤。因为这也是一堂课程,所以请大家不要开玩笑,专心地听讲和操作。」
在老师的认真强调之下,班上所有学生都充满精神地大声回答:是——!
今天大约有半天都属于家政课的课程——大家一起做咖哩饭。同时,这也是为了向租借房屋给我们作为校舍的营林署所有人表达感谢之意,而想要替他们做一顿饭的企画。
如果只是大家一起做一大锅的咖哩,那就只会变成单纯的咖哩派对。但毕竟这是家政课,所以除了低年级生之外,我们人家每个人都要做出自己的咖哩,然后再加以计分。
「大家知道吗?现在这个时代,咖哩虽然已经是任何人都能轻易地做出来的料理,但是,咖哩这个东西其实是发扬于印度的一种高级正式料理。虽说日本风的咖哩已经经过改良,但这东西毕竟还是充满了古代印度的智慧和文化的一种产物。努力!努力!你们大家可不要随便打混,不好好认真做的人,老师可是会生气的喔!」
……感觉上好像花了很多不必要的力气说明关于咖哩的事……算了。
「听说知惠老师好像非常喜欢咖哩,把它当作自己的命一样,我想评分一定很严格吧!」
「反正只是家政课嘛……只要不是不及格应该就无所谓了啦!差不多就好了……」
「呃……我觉得最好不要把差不多这三个字挂在口中……老师只要一谈到咖哩,就会变得跟鬼一样……」
「……那是什么呀?我可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咖哩之鬼的事情呢……」
「她平常虽然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好老师……但只要一涉及咖哩,她就会变得很啰嗦,简直就像是个偏执狂!」
「嗯,听说她为了要研究秘传的咖哩,每年还会跑到印度去旅行呢!」
「……还有一个比较夸张的传闻……就是听说她的三餐全部都是咖哩饭。就算偶尔会吃其他的东西,也一定会加上咖哩来调味,非常地坚持。」
「……这与其说是偏执狂,不如说已经接近变态了!她是不是加入了什么糟糕的宗教啊……?再怎么说,咖哩可是垃圾食物的代表之一不是吗?三餐都吃咖哩的话,会营养不良吧?」
咚嗡嗡嗡!在我脚尖前方不远处,突然插进了不断摇晃的菜刀、勺子、锅铲等物……
老师一边搅拌着自己的锅子,一边看着这边微笑……
「小、小圭!嘘~~!……你再说下去的话可是会被埋葬的……!赶快向老师道歉……!」
「老、老师对不起!我太看轻咖哩了!咖哩可是古代印度智慧和文化的结晶,是我绝对不会忘记要勤奋努力制作的料理……!」
「你说得很好,我会好好期待你的表现的,知道吗?呵☆」
那明明应该是在教育上具有指导意义的微笑才对,但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她正在思考着「如果道歉的话有哪里很奇怪,就把他当成咖哩的材料吧!」……原本我所认为的老师应该是个知识人的形象就此破灭……
「好吧、好吧!没办法,只要认真地做出咖哩就好了吧!」
「……不过,今天的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
「听我说……小魅她……!」
「魅音吗?怎么了?…………唔,该、该不会?」
……我突然灵光一闪……如果舞台都一样,又要分出个优劣的话……那么这就不可能无法定出胜负!
「大家知道吧?这堂家政课就由我们社团收下了!在料理上一决胜负吧——!」
「我也正这样想……!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魅音当然不可能会放过它!」
「喔呵呵!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那么,胜负要怎么决定呢?依照老师所给的分数来决定吗?」
当然不可能只有这样罗!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登场的……竟然是老师和校长。
「今天这个活动是为了感谢营林署的所有人而举办的,所以不光是老师我,将由大家一起来打分数!」
「嗯,包括校长我和老师,另外还有五位营林署的人会负责打分数!我为你们各自的奋斗祈祷!啊呵呵呵!」
连、连校长也?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连班上的同学都充满兴趣地在旁边看着……看来上一次应该也是变成了社团活动的样子……好吧!好吧!就把它变成惯例吧!
「既然这样,我就不让它变成悠闲的咖哩派对而结束罗!」
「怜佘可是很会做咖哩的,今天绝对不会输~!」
「我的年级是以班级为单位一起做的,所以梨花也和我同一组唷!」
「啊,好卑鄙!我记得梨花确实很会做菜……!」
「……我的咖哩可是好吃到连身体都会记住唷!嗯啪~☆」
魅音这边又如何呢?她看起来似乎不是很会做菜……像这种充满男孩子气的女人通常手都不太巧……这可是自古以来的定律!……然而,魅音脸上却仍然是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呼呼呼……!……我来猜猜小圭现在在想些什么好了!……一定是魅音不太会做菜……对吧!?」
这、这真是令人讨厌的说法!…………该不会……不,应该只有魅音才这样……
这时,老师的口哨声响起——
「好了,大家准备好了吗?使用刀具时一定要小心喔!开始~!」
战斗的烽火就此点燃……!
米饭要用饭盒来煮……这点对受过当日露营教育的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首先,把米洗干净之后放入饭盒之中,然后用手掌稍微压一下……并加入刚好可以盖过手掌的水……
「水真的只要这样就行了吗?感觉上好像得多加一点才行耶?」
「骗人!如果加进更多水的话,就会煮成硬米芯的粥!沙都子,如果这就是你的陷阱的话,那真是可惜!找早就习惯用饭盒来煮饭了!一开始以小火让米吸水,然后转大火一口气把饭煮好,即使小孩子哭泣,也绝对不能拿起盖子!」
「嘿~圭一真是了不起!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是在夏令营里头学到的吗?」
「因为我爸爸很喜欢当日露营,所以夏天的时候常常全家一起出去玩啦!」
「这么说来……全员在煮饭的方法上都没有问题。那么……能够分出胜负的就是咖哩这一边了!我对怜奈和圭一会做出怎么样的咖哩可是充满了期待!」
「哼!咖哩也是梨花擅长的料理唷!一定会彻底将你们打败的!」
「……梨花的……说得我都想要哭了……你更少也要帮些什么忙吧!」
「嗯,该不会……或许沙都子你什么忙都不要帮……才是帮了最大的忙呢☆」
「唏!总之……比赛就是胜者为王啦!」
因为怜奈在不经意之间说出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让大家一阵大笑。而也因为这段话真的打到了沙都子的弱点,所以怜奈也只能边笑边打滚,还一边说着抱歉,努力绕着圈子逃避沙都子的追打。
「呼呼呼!果然这种程度是没有办法比出高下的!那么……就赶快来进行咖哩这部分吧!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胜负!」
魅音咧嘴一笑。咖哩比赛现在才要正式登场!
先将胡萝卜,马铃薯等咖哩中一定会出现的蔬菜清洗干净,接下来拿出菜刀……呃!
……在露营野炊的时候虽然也曾经接触过菜刀,但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的经验。虽然表现得好像很行,其实我也没有自信。
「今天的~咖哩~会是怎样的味道呢~」
怜奈一边以鼻子哼着歌,一边以相当利落的手法挥动菜刀。极具节奏感的敲击砧板声,让人想起日本古老的美好时代……说得简单一点就是完美。这也未免太让人安心了……我实在不觉得能够胜过她!
再看看沙都子和梨花……杀都子正专心地洗着蔬菜,而削皮之类的工作则由梨花负责。
……虽然曾经听说过……但是梨花使用菜刀的技巧也是不可小看的!就这样一圈一圈、简单轻松地削去了马铃薯的皮。
而且……削出来的皮还很长。因为她不把皮难看地切断!这恐怕是相当擅长使用菜刀的高等技巧……!
她把削下来的皮从水槽中捡起来,再用菜刀划上眼睛之后……
「……这是大蛇先生喔!咔喔————!」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把拉得长长的马铃薯皮摆在同班的男孩子头上取笑……还真是游刃有余啊!……对梨花来说……料理应该不是拿来比赛的吧!
……不过……咔喔————?蛇的叫声是咔喔吗……?
惨了!不管是怜奈还是沙都子和梨花这一组的咖哩制作看起来都十分完美……说实话,光是装出做咖哩的举动就已经费尽千辛万苦的我,实在不是她们的对手。那么……魅音又怎么样呢?
魅音她该不会擅长料理吧?绝对不可能会有这种蠢事的!像这样的角色大致上手都不会很巧,虽然身为女孩子,却对女孩子该会的技能没有一样拿手才正确!所以她绝对不可能像那样子用刀一圈一圈转着,削掉马铃薯的皮才对……!绝对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这绝对不是真的!这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法的骗人圈套!不然就是SFX(注16)!你一定是用了钢丝!」
「呼呼呼……!呵,你看!」
魅音像是在夸耀她的胜利一般,亮出她削下来的长长马铃薯皮。
「……圭一你不知道吗?小魅可是由她外婆传授了很多料理的手法呢!」
「而且不光是料理~从裁缝到插花、弹琴,甚至枪法、无线电,以至于直升机的操纵等等,我通通都会喔!呼呼呼呼!」
后头所列出来的这些足以引起骚动的技能,很不可思议地,似乎与魅音十分相称,更添了几分真实感……真要说起来,反而是列在最前面的裁缝听起来比较像是骗人的……
「其实小魅真的很会做料理喔!她只是因为们麻烦而完全没有在做罢了~」
可、可恶~!我也是真的很会做料理啊……尤其是在中华料理方面……!
注16 Special Effects特摄,通常是指做了光学和美术处理,以产生特别视觉效果的影像。
「……圭一!只是把水煮开,然后倒进里头这种事……并不算是料理喔!」
「气、气气……气死我了——!」
没想到我正想要说出口的梗,就这样子给戳破了……
「喔呵呵!你活该!看来今天圭一先生绝对是最输的了~!」
碰咚!我因为没有办法忍受这么尖锐的笑声,所以用手肘对准沙都子的头上一击——
「你、你这家伙……还不是一样不会料理!」
「呜啊——!我的头要是肿起来怎么办啊!梨~花~!」
「好可怜、好可怜!你放心,我会让圭一输得心服口服的。」
「哼哼!圭一先生你等一下最好被梨花的咖哩打到抬不起头来算了!」
呜!……形势……不利……!全员似乎都用无所畏惧的笑容看着我!
喂喂!我看干脆就早点举白旗投降吧,前原圭一!别再比下去了,冷静地想想吧!你连完美地削去马铃薯皮的方法都不会……如何能从这场比赛之中获胜呢?
「……这里观众太多了,我到其他水槽那边做事好了。」
这么说完之后,我抱着一堆蔬菜离开了眼前的战场……
「圭一不要紧吧?我很担心他用菜刀会切到手指说……」
「那么……我们就等着拜见小圭的技巧吧~!」
我努力于削皮的工作,要是一个不小心真的切到手指可就难看了!不过……方法还有一个!我确认所有的社团成员都没有看到我这边之后,就对其他组的成员开口道:
「嘿,富田、冈村!你们是四个人一组吗?」
他们是自从上次星期日玩具店举办了那场活动以后,就跟我如同结成了结义兄弟一般的学弟双人组。看起来他们似乎和另外两名女孩子组成了一个四人小组。
「啊,是的。我们这边的两个女孩子都很会做料理……」
「所以我们只管玩就好了。」
……他们所指的两个女孩子……原来如此,虽然还比不上怜奈,但是她们使用菜刀的技巧已经足以列入及格的范围了。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好了……再这样下去,在社团活动里我会输的!所以,请你们把你们这一组削好的蔬菜给我吧!」
「咦咦咦咦咦?怎么又这么单刀直入!」
「光是在削蔬菜皮这种阶段就已经延误的话,那可不行啊!也因此,除了借用专家的手之外已经别无他法了!拜托你们了,好啦!」
「前、前原学长……你这样已经几乎是恐吓了!……不过,视情况的话……」
「也就是说,大家可以谈谈。说不定也OK!」
果然不愧是结义兄弟们!即使我比较年长,他们也能够提出自己的主张,这样真的很不错!
「嗯,是意志坚定的家伙们呢……那当然。我看这样如何?如果我胜利的话,就让你们吃沙都子和梨花那一组所做的咖哩如何?」
「咦……啊……要怎么办才好呢……?」
他们两个似乎被我突然提出的触及核心的条件吓呆了。能够吃到自己单恋的女孩子亲手做的咖哩……这种酸甜的情境,应该会直击思春期男人的心!
不过,看来还是少厂最终的关键……好吧!最后一击!我将两人的肩膀揽过来小声地说道:
「……当然,我给你们的,是杀都子和梨花吃过的,还会附上她们的汤匙。」
噗咻!从两位学弟的鼻子中猛烈地喷出了红色飞沫……
「咦……?圭一先生他……做得也不错呢……!马铃薯也削得很漂亮。」
我在做好了蔬菜的削皮工作之后,意气风发地回到同伴所在的地方。
「嘿,不错、不错!圭一也很会削皮呢!」
「……呼,不是喔!小圭他可不是只去掉了马铃薯的皮,还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吧?」
「啊啊……我早就是认真的了啊!看我等一下把你们一口气都打扁!」
在处理蔬菜的各种前置作业完成之后,接下来就是在锅里把水煮滚,然后从比较不容易煮烂的蔬菜开始,依顺序一一放进去……这些事情在露营野炊的时候,我都有从老妈那边学过。
只不过……光是这样顺利地继续煮下去……并没有办法获得极度的高分。如果只是做出没什么特色的普通咖哩,那最多大概也只能及格而已。
我看向怜奈那边……目前正以绝妙的平衡炖煮各式各样的蔬菜。
看起来并不具野心,似乎也没有要在比赛中做什么算计的感觉……只不过是想要煮出好吃的饭,展现母亲的技巧……和高分那种东西无关,纯粹就是要好吃……
以魅音来说,应该会利用什么奇怪的技巧来一决胜负,但怜奈却是一副胜负与我无关的感觉……两者的格局完全不同……
「我妈妈所做的咖哩……里头总是有很多很多的料,所以怜奈的咖哩也会有很多很多的料……本来应该是要花一个晚上的时间慢慢地煮才行的……哈呜!」
「……拜托你!也借一些力量在我的咖哩上可以吗……?」
「啊哈哈哈哈!不行唷~!现在可是社团活动,怜奈是不会输的!」
唔!只要处于进行社团活动的模式,再怎么温柔的怜奈也都是敌人……
梨花目前似乎正在把苹果也加进去煮……唔……这个算是正统派的做法。
那魅音又怎么样呢……?啥!那是什么东西呀?在魅音进行调理的桌上,很明显地出现了与其他学生不同的东西!
「哇,魅音你!那是什么东西呀?你是从哪里拿出汉堡肉的!」
「我早就从行事预定表上发现了今天的事情……所以就预先做好了准备。我可是预定要做出豪华的咖哩来呢~!」
仔细一看……魅音从自己家里带来的蔬菜以及香料等各式各样的材料……在桌子上摆得满满的!这家伙……居然为了今天……而从家里拿材料来是吗?
「我、我有异议!你这样太狡猾、太卑鄙了!老师,可以这样子吗——?」
「异议驳回!只要能够做出好吃的咖哩,老师倒是都OK的☆」
呜……没想到那个认真的老师居然会在语尾加上☆号……!……原来如此,果然不愧其咖哩魔神的称号……
「怜奈和梨花本来就很会做菜,而我除了这一点之外,还加强了事前的准备!……那么,小圭你呢?呼呼呼呼……!」
「……不行了……!在料理这一门高深的学问中……削去蔬菜的皮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我必须一一通过的难关……实在是太多了!……而且门槛也太高了!」
「……前原学长!这边、这边!」
在我听到声音而回头之时……只见刚才的学弟们,也就是富田和冈村正在另一头呼唤我。
「你们有什么事?……嗯?这一锅是什么?是你们那一组做的吗?」
「请在大家没有发现的情况下,用这个把你原来的那一锅替换过来。毕竟是我们这边的女孩子所做的咖哩,我们想应该会比前原学长做的要好一些。」
「……你、你们……居然为了我……?」
「请、请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为了要让前原学长获得胜利……这样子才能够……」
「是啊,没错!如果我没有获胜的话,你们自然也就不能吃到沙都子和梨花亲手做的咖哩了……!看来……你们也露出了獠牙……!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照顾了!……不过,你们那一组的女孩子们可以接受吗?」
「前原学长……我们也……都是很认真的……!」
代为当值日生三次……这就是他们……为了我的胜利……所付出的代价……!
学弟们燃烧起来的眼神……!是的,我并不是一个人在作战,而是和大家一同作战!
「交给我吧!你们把肚子空着,我绝对会让你们吃到梨花她们的咖哩!」
「前原学长!那我们就恭候你的好消息了!」
就这样,因为学弟们的临机应变,在千钧一发之际,我确定可以进入及格区……当然,因为富田他们的关系而得到的咖哩是否美味还是个未知数,但那的确会比我自己做出来的美味吧……只不过,这个美味能不能比得过其他的社团成员这一点,这是不到最后不会知道的事……!
「很好!接下来只要再继续炖煮就行了!」
因为使用的是瓦斯炉,所以控制火力十分简单。接下来只要像这样子再煮一段时间,美味的咖哩香味就会开始飘散了……
从两位学弟那一组换来的锅很确实地开始呈现出成果,因为连过来看看的怜奈都显得非常吃惊,看来真的做得不错!甚至连魅音也吃惊到吹起了口哨:
「……小圭,你做得不错嘛!这下子……不到最后是分不出胜负了!」
「圭一的咖哩连怜奈也想吃吃看呢!真的喔~!哈~味道好香喔~!」
「不管是怜奈还是魅音的咖哩……人家那是强敌!虽然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结果怎么样还是……」
「圭一先生!梨花她在叫你,你可以过去一下吗?」
「咦?梨花是吗?有什么事呢?……算了!就当作顺便去侦查敌情好了!」
走过去一看,梨花正在锅前的地上随便画着涂鸦。看起来应该也是只需要再花时间炖煮就行了……不过,她依然持续守在火的旁边这一点倒是值得佩服。
「唷!梨花你这边怎么样了呢?」
「……这一位是咖哩先生!」
……咦?梨花用手指着她所画的那个奇怪涂鸦,向我介绍说这是咖哩先生。
「……咖哩先生很厉害喔!他会从眼睛射出热线。哔——!」
咖哩先生从眼睛射出热线……大概是吧?以木棒画出来的一条线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代表着射出的热线……这个是表示我被热线击中了吗?
「唔喔喔喔喔喔!防护罩!把热线反射回去!」
我也拿了一根木棒,把代表热线的线画了回去,直击向咖哩先生!
「……咖哩先生的腹部也可以射出导弹……噗咻——!」
「喝啊——!前原超电磁防护罩!然后再加上反击的热线!」
「…………在吸收热线的能量之后,接着击出了波动炮。」
我和梨花两个人就这样以木棒在地板上来来回回画着涂鸦,沉醉在壮烈的战争之中…………………………等一下!
「对了,梨花!……你是有什么事才叫我过来的?」
「……是的,我是有叫你过来……不过事情已经结束了。」
这时……我的背部……整个窜上一股恶寒!……事情已经……结束了?
「中、中计了……!」
我连忙跑回自己的锅子前……果然一如我所预想的,在那儿见到了沙都子的身影!不用多说,当然立刻来一个两段式脚跟踢。
「你、你、你做什么呀!你把淑女的头当成什么东西了啊!」
「这种事情才不重要呢!该不会……沙都子!你在我的咖哩里头加了些什么东西……!」
「你太失礼了!……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即使看起来是这样,我可是很公平的喔!」
「……那么,这些看起来摆得莫名其妙的勺子和盘子又是什么东西!你摆得这么不稳,要是倒了的话怎么办!」
就在这时,微风轻轻吹动……于是,站着的勺子很干脆地倒了下来。
而倒下来的勺子就像引发了骨牌的连锁反应一般,依次推倒了摆放在隔邻的炊具。
啪哒啪哒啪哒。喀锵喀锵、咚哒咚哒……
「这真是个艺术啊!这么说来,以前还蛮常在电视上看到挑战倒骨牌的世界纪录,那时真的蛮流行的呢!」
「啊,小圭!平底锅!」
咦?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骨牌推倒了砧板,而砧板推倒了平底锅……至于平底锅落下的位置……正是我的锅子!
卡锵——!
活用了平底锅本身重量的强力攻击……一举就掀翻了我的锅子!
锅子里的东西很凄惨地翻倒在地上……我的咖哩力作……如今正由学校的庭院试吃中……呆然……哑然……这实在太过完美的陷阱,让我在一瞬间丧失了现实感……
「哎呀!哎呀!这真是太惨了~!我可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唷!这完全是发端于自然现象的一种天然灾害,你说是吗?喔呵呵呵呵!」
「唔、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你搞什么呀——!」
……我居然在最后的最后……太大意了……!我太过忽视不会料理的沙都子了……!
即使沙都子并不会做料理……但她还是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参与作战!但是,这种行为真是太过分了!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可恶,我们社团的铁则难道就这么无情而没有限制吗?
这时,在另一边试着自己锅子里味道的怜奈也发出了悲鸣:
「咦、啊咦——?怜奈的咖哩……怎么会这么咸?好咸喔!」
看来,怜奈也早就已经遭遇毒手了……那么,魅音呢……?
「我的饭好咸——!可恶,被算计了啊啊啊啊啊!」
「喔呵呵呵呵!这样一来,就把可能会妨碍我们的人在正式作战之前全部一扫而空了~!」
「……好不容易才做好的料理全部都泡汤了……好可怜、好可怜喔!」
「真的是好可怜呢~喔呵呵呵呵!」
梨花和沙都子两个人正尽情摸着我的头来安慰完全呈现呆然状态的我……
桌子已经排好,终于到了正式计分的时间。美味咖哩的香味在校园里头蔓延……
我们平常很受其照顾的营林署的人,现在正被引领到来宾席上。
校长在仪式上先致了词,接下来是老师,说明这一次的咖哩因为有比赛的性质,所以请务必要帮忙评分等等。
营林署的大叔们似乎对这样子的方式也很感兴趣,大家纷纷气势高昂地说道:很好,那就来吧!
「我想,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对吧~?接下来,就交给各位评审,还有我和校长来试吃了~!嗯,真的是很棒的香味!老师觉得今天真是太幸福了☆!」
……在混杂了私情的平日授课表情上,可以看到老师吞了口口水的样子。
可是……不需要等到评分,胜负就已经分出了……在我们社团的成员之中,唯一能够拿出完整成品的就只有梨花了。
怜奈明知咖哩已经做失败,却还是装盘拿了出去,当然,她也可以预先知道一定会得到很糟的分数。
只是……这还是能够装盘的状态。
我相魅音的咖哩已经完全遭到破坏,连拿出来放到桌上的机会都没有……
老师们,还有身为评审的营林署的人依序试吃了低年级生的咖哩。
于是,好吃啦、有点甜啦、应该算是倾力之作或这是个性派的作品等等的评论如百花绽放。
接下来终于……轮到了我们高年级生的咖哩。
「接下来是龙宫同学的咖哩,嗯……看起来真的是非常美味!」
校长大口将怜奈那过咸的咖哩放入口中……!当然,他的脸立刻就变了颜色!
「哎呀哎呀哎呀……龙宫同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记得一直到中途为止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啊……」
或许是具有相当的期待吧?老师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唔……对、对不起……因为不小心……整包盐掉了下去……」
所有的评审们也都在吃了一口之后,立刻皱起脸来……还真是可怜。
「失败也是成功的调味料!我期待你下次的表现,请加油!」
校长一面这么说着,一面大口大口地吞进咸咖哩,并且将它吃完。从他的背影看来,真的是一位男子汉。
怜奈,击沉。虽然她的攻击力相当强,但是因为最后太轻忽防守而尝到失败……
「……那么,接下来请品尝我们的作品。」
「古手同学那一组的咖哩看起来也相当用心,如何如何?……嗯,味道虽然很简单,但是每一样东西都做得非常好☆」
也许是因为前一个的怜奈做的是咸咖哩,所以这次评审的评价才显得非常高……!
说到非常嘛……该不会这是今天做得最好吃的吧?评审委员们开始进入热烈的讨论。
其中,有一位评审委员叹了一门气,同时用汤匙挑了块胡萝卜出来。
「嗯~这女孩子的咖哩做得确实相当不错……不过,我讨厌胡萝卜。」
虽然说胡萝卜也是咖哩的固定材料之一……不过毕竟人的喜好各有不同。
只是,看到这一幕的梨花在看了他胸前别在工作服上的名牌一眼之后,突然开口道:
「……这样子不行喔,恭司!不可以挑食不吃胡萝卜!」
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一段言论呢……?大家立刻转过头来紧紧盯着梨花。
然而……梨花所说的这些话……却是重大的一击。
没想到,讨厌胡萝卜的那位评审委员……竟然随着大滴大滴落下的眼泪开始大口吃起了咖哩!
「……恭司!还可以再添一碗唷!」
「呜~~妈妈————!」
他一边大哭大叫,一边大口大口地将咖哩塞入口中!是的……梨花的咖哩味道虽然简单,但那却是……妈妈的咖哩味道!
连讨厌胡萝卜的那位评审委员都已经一举KO,这下子对梨花的评价可说是不会再动摇了。
「喔呵呵!梨花的咖哩谁也比不上~!看来今天是我和梨花压倒性胜利了,没错吧?」
正当沙都子高声笑着,做出胜利宣言的同时——
「各位评审委员,你们干万不能上当!千万不能把这种贫乏感误以为是妈妈的好味道!各位真正想吃的……应该是这样的咖哩才对!」
喔喔喔喔喔喔!不知何时,魅音的咖哩已经相当完美地盛盘端了出来。
不光是评审委员,包括老师和低年级的学生,当然也包括我……都不禁感叹出声!
居然还附了上头淋有美味肉汁酱的汉堡排,以及色彩鲜艳的沙拉……!这已经算是一整个套餐,被称为全餐也很适合!太完美了……竟然会有这么完美的结果!从桌巾,甚至到装饰餐桌的人造花……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完美了……!仿佛只有这个角落是从真正的餐厅切割下来的一般!
「了、了不起!小魅你太厉害了!小魅太厉害了!」
这下子连沙都子都惊愕不已,当然梨花也难掩脸上的惊奇……!
这种充满艺术感的呈现方式,有如在动口之前就决定了胜负。
当然,汉堡排是手打出来的,淋酱也是家中自制的正统派,就算是咖哩也……连一微米的缺失都没有!
「这真是太好吃了……里头充满了丰富的味觉享受。园崎同学!这个咖哩真可说是……融合了印度六千年的智慧以及日本人的饮食文化之美所产生出来的见证……老师真的太感动了……!这个是满分的水准!我绝对给你一百分。」
「不会、不会,您过奖了~。这是身为班长的我应该做出来的示范。」
魅音谦虚地推让着……然后偷偷地朝我们这边眨了眨眼。
「……这次是……我输了。」
梨花双膝一软,而沙都子则快要昏倒!谁都想像不到事情居然会有这样的转变。
「怎、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我确实在她的饭盒里动了手脚啊!」
对啊,沙都子在魅音的饭盒里放了盐进去,饭应该已经不能吃了才对!
这时候,我突然有一种直觉——我马上转头去看自己的饭盒……居、居然是这样子——!我又中招了!
不知何时,我的饭盒已经被打开,里头的东西则被饭匙偷偷挖取一空。
「魅、魅音你这家伙!居然使用我的白饭——!你太狡猾了!你的咖哩也应该分我一半才对!」
魅音啧啧啧地摇着手指,脸上浮现出无所畏惧的笑容:
「哎呀,小圭!你这样太天真了!是小圭你自己在最后的战场上放弃的,而我则没有放弃,就是这样的差别!如果舍弃了比赛,一切就结束了!」
呜……!正如她所言,我连哀号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论是蔬菜,还是咖哩锅……我都用那种作弊方式想尽办法弄了出来,然而竟然在最后的最后忘记了那个作弊方法,这应该可以说是心的败北吧!
今天一整天里,都堂堂正正地使用正攻法的魅音,在最后的战场上把思考放软,使用了隐藏的技巧,漂亮地获得了胜利……!然而我却不一样,魅音已经告诉了我这一点。
我放弃了,而魅音并没有放弃……就只是差在这里而已……!
「小魅,圭一很可怜耶!你就稍微分一点给他嘛……!」
「没关系、没关系!这是学费。这是要教导小圭不到最后绝不可以放弃胜负的道理……对吧?」
虽、虽然不甘心……但就如同魅音所说的!早早就放弃胜负是我太天真了……!而让我注意到这一点的正是魅音……所以我反而应该要感谢她……!
也就是说……即使身处现在这样的状况,也不可以放弃吗?
「咖哩已经整锅被翻倒,现在连饭都没有剩下……这种彻底一无所有的情况……要我怎么样不放弃胜负呢……!」
「前、前原学长……!」
不知何时,富田和冈村出现在我眼前。
可恶……!身为学弟的他们都这么替我努力了……!而我却没有办法回应他们的期待……!
这样一来,什么成果都没有!唯一留下的就仅有他们和女孩子之间的交换条件,也就是替她们做三次值日生的事情而已……他们可是将一切都赌在我身上……!
「这、这是意外……是没有办法的!」
两位学弟难掩失望……唔!……我不能就此认输,我可是学长!学弟们的梦想碎片……我不捡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我现在……才刚从魅音身上学到而已吧!直到最后的一瞬间为止,千万不能轻易放弃!
「好好想想吧,前原圭一!好好想想,前原圭一!要想的不是做出咖哩的方法,而是正比赛中获胜的方法……!…………嗯嗯嗯……啊啊啊啊啊!」
我想到了一个方法——
……虽然没足以逆转结果的自信,但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反正最多也不过是像现在这样——零分而已!那还不如来赌赌最后的机会!
「富田,你洗好手后,过来帮我的忙!至于冈村,我希望你去帮我找个东西!」
「「是的!了解!」」
学弟们在收到指示之后散去。
「哎呀、哎呀!你现在还想要做些什么吗?真是个死不服输的男人,这样会被讨厌的唷~?」
沙都子在一旁嘲笑我正在做无谓的努力,而魅音这边则仍然露出她大胆无惧的笑容。
「看来小圭要被逼急了才会发挥他的真功夫呢!……好啦,这下我倒要来看看你怎么做……呼呼呼呼!」
「吵死了!你们就在旁边静静看苦我最后的胜负就行了!首先,魅音!你的饭盒我接收了,可别跟我说你不给啊!」
「……那倒是没有关系……不过,很咸喔?」
「那怜奈也可以来帮忙吗?现在可是圭一的非常事态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帮了我大忙!那么,怜奈……麻烦你去泡茶。」
「哈呜……人家没被信赖~。」
「你错了,我很信赖怜奈!因为这最后的方法需要茶,所以才拜托你去泡茶!接下来,沙都子!还有梨花!我向你们提出单挑。」
「什……你说什么——?」
「……我就听听你的说法吧!」
这是我……为了替我流血流汗的学弟们……所要尽的唯一义务!
「如果我获得一百分的话……沙都子、梨花!我就要收下你们的咖哩。让你们没有饭吃————!」
「开、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以为我们会接受吗?」
「不,就这么办!沙都子,接受下来吧!」
魅音一边咚咚敲着沙都子的头,一边堂堂地以社长的威严说道:
「都已经给他这么大的致命伤了吧?他不可能再次振作,所以,沙都子!你也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吧!……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可能逆转情势的,不是吗?」
「嗯呼呼呼……虽、虽然是这样没错……」
「……我倒是没有意见喔!圭一,FIGHT NO~!」
「小圭,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知道吗?可不要违背大叔我的期待唷~!」
「喔……你们等着看吧!看我前原圭一最后挣扎下的一击!」
尽管评审委员们面对各式各样的咖哩已经开始吃腻,但也还是继续吃并各自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光是从偷听到的部分来看,魅音的优势地位并没有任何动摇……
「这么说来……前原同学的咖哩怎么样了呢?老师还没吃到你的喔?」
虽然评审委员们的肚子已经装得满满的了,但是老师就像是还吃不够一样地催促着。连校长也像是突然想起这件事一样,拍了一下手掌。
「…………是的,因为我的咖哩……已经整锅都打翻了……」
「喔……是这样子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校长!虽然我已经没有咖哩了……但不表示我失去一决胜负的机会……我一定会让大家都说我的料理好吃的!」
「啥?」
我非比寻常的斗气让评审委员们再度因为好奇发生了什么事,而开始聚集起来……!
「首先请不要说话,先吃再说……如果到时候有意见的话,我会听的!这就是……我的料理————!」
这时,我原本覆盖在桌布之下的秘密料理终于摊开在阳光之下!而这料理正是……!
「……前、前原同学……这个是…………?」
「嗯……!……是御饭团吗?」
慷慨激昂的前言之后登场的却是格外简朴的东西,这让评审委员们露出苦笑。
怜奈则将茶倒入了从茶水间拿来的茶杯里。
「你、你开什么玩笑啊!这东西……你看!里头什么也没有……只不过是盐味饭团而已啊!这样要怎么跟其他人分出胜负呢?」
「……确实,这个咸度下得刚刚好,可是……」
用来做咖哩饭也许是太咸了一些,但是用来做御饭团却是刚刚好。
只不过,竞赛项目是咖哩,拿出了御饭团……在比赛的项目上不是不同吗……?虽然是一计奇策没有错……可是要想逆转情势,应该是不可能的……!怜奈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前原学长!这样子……真的能够逆转吗?」
「各位学弟们,真是辛苦你们了……放心吧,你们就静静在一旁看着,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评审委员们全都张开大嘴吃着饭团,同时一边以茶就口……并没有哪个人开口说出好吃之类的话,也没有人因而感动流泪。大家只是安静地,一口一口吃着饭团。
本来,把饭团称为料理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有一个说法是,饭团的由来是遇到大火灾而失去了房子的人所做出来的东西。主要是因为把馅料和饭合在一起,就能够简单地递给其他人的缘故。也就是说,与其说饭团是一种料理,还不如说是因应非常时期,作为紧急食物而生的产物。
也因此,对于像咖哩这种正式的料理来说,自然会有好吃、美味等等的评价,然而对于饭团来说,就不太会有这样的评价了……
只是,在看了他们的样子之后,魅音微笑说道:
「…………小圭,你也用了卑鄙的手段……这样一来……就很辛苦了!」
「啊,原来如此。怜奈也了解了!了解了喔!」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为什么大家都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呢?」
「沙都子!那是因为……评审委员他们其实……」
「好了,怜奈!接下来的事情让我来说吧!那是因为评审委员们……已经吃腻咖哩了!」
因为身为评审的缘故,必须要吃遍所有人的咖哩才行!这可是这些小孩子为了感谢大家平常的照顾而特别做出来的料理,自然不能随随便便看一眼就算了。也因此,他们才会这样努力地不断吃着咖哩!我相信,他们现在应该连看都不想看到咖哩了!
对于我所代辩、评审委员们说不出口的真实,他们也只能表示无言的肯定。
「呼~嗯,虽然要称赞你们不屈不挠的战斗……但今天是比赛做咖哩……我们若是给这种东西分数,这样好吗?」
老师和校长都一边双手交叠一边说道。学弟们在听了这些话之后……不禁因为方才一瞬间可见的逆转之光已然消失而感到失望……
唔……果然这种奇技是不行的吗……?
「……还不要放弃,小圭!」
魅音在旁边碎碎念着。从她的表情看来,似乎我还有所可为,充满着要我继续加油的信赖感。
……没错!怎么可以不在这里加把劲呢!难道我又要放弃了吗?我不是刚刚才从魅音那边学到这件事吗?
「不,老师!还麻烦你们评分。不过,我认为将咖哩和饭团做不同的评价,是一种致命性的错误。」
「?前原同学,你在说什么啊?咖哩和饭团怎么……?」
校长制止了老师,似乎是在替我制造最后的机会。评审委员们虽然也有满腹的问题,但还是静静地等我继续说下去……
「真正的印度咖哩,应该是要搭配如同面包一样的烤饼来食用的,所以,咖哩饭这种料理乃是将之加以吸收融合,改良成日本饮食文化的一环。正如同前头老师所说的,乃是印度与日本文化融合而成的结晶。」
「前原同学说的我都知道,可是,那和饭团有什么关系……?」
「非常简单……不论是咖哩或是饭团……都是让米能够被美味地食用而产生的智慧!米自古代的中国传来之后,经过身为农耕民族的祖先辟田引水,同时与天气和病虫害格斗,好不容易才孕育出这种以米为主食的文化……!日本人将米做成各式各样的料理,其实也不过就是在摸索可以让米变得更好吃的方法!也就是说,不管是咖哩还是饭团……全部都是米食文化的……结晶!」
啪啪啪啪……然后还有徐徐的轰声……对我感到称许的拍手声开始响动起来!
「这、这不过是一种混淆视听、妖言惑众!我不认可~!老师我只对咖哩给予分数!这种东西不在给分范围内,当然应该是零分才对!」
「老、老师……圭一他真的很努力,请老师认同他……怜奈也认为光是他的这份努力,就足以给予分数了……呜!」
「……这堂课应该是咖哩才对……怎么办?」
魅音从鼻头哼笑了一声,并且走了出来:
「从前,法国的一位米其林三星主厨前来日本交流的时候,饭店的人们似乎已经将各式各样所需的材料从法国空运来了,不过这位请来的主厨却看都不看这些东西一眼……」
「……为什么呢?那可是原本法国菜的真正食材啊!,」
「……因为主厨似乎走访本地的渔港,使用在日本捕到的新鲜海产来制作料理。饮食文化不应该是被既定的规则所束缚的东西……这就是文化,如果是来到日本,与日本的文化融合又会产生新的东西……所以不论是咖哩还是饭团……全都是日本的文化。」
「魅、魅音……感谢你的援护射击……」
评审委员们全都因为这值得我感谢的杂学知识,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感动。
老师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她又重新双手抱胸。
「…………听说,前原同学的咖哩整锅都翻倒了是吗?我还记得一开始就说过了,叫你们特别小心危险的!」
「对、对不起……」
「说起来……确实如同前原同学和园崎同学所述说的,饮食文化并没有围篱。只要能够让人从心底受到感动,用什么样的形式其实并没有差别。只要有这么多的人,有这么多的国家,就会有这么多种文化,不应该评断它们孰优孰劣!也就是说,咖哩和饭团确实并没有优劣之分。」
「……那么?那么?」
「因为锅子整个翻倒的关系,所以扣二十分……不过只有今天喔!因为即使受挫却仍然持续努力的关系,所以我加二十分,还是给你一百分。」
「「前、前原学长!太好了————!」」
学弟们飞奔过来。一百分耶!太好了!太好了!
虽然咖哩整锅翻覆、连饭都被夺走……不过努力还是开花结果了!
最后,因为梨花的咖哩也是满分,所以除了怜奈之外,所有的人都是满分……因为这算是社团活动的额外比赛,所以并没有特别的惩罚,这点倒是让怜奈安下了心来。
「好了,这是我们的约定!沙都子还有梨花,你们的咖哩我要没收。」
「这、这样一来……我们的午饭就没有了是吗~?呜呜~~!」
沙都子遗憾地用脚跺地,不过失败的代价还是绝对要付的。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不过可怜你们,还是给你们一半吧!」
「……圭一!谢谢你。」
……其实才不是什么可怜你们之类的,那是因为我答应学弟们的报酬乃是她们吃了一半的咖哩……啊,我真是会为学弟们着想的学长啊……!看到在暗处等待的学弟双人组已经感动到眼泪如瀑布一般地流下,我送给他们一个只有男人之间才能相通的眼神接触。
呜呜……真有你的,前原学长!啊啊,都是托了你的福!我们互相比出代表胜利的大拇指,真是太好了!
「好了……将咖哩交给学弟们之后,我的肚子也饿了。那就来吃我的饭团吧…………咦,奇怪?」
我的饭团……竟然毫无踪影?我记得明明有特别拿了几个自己要吃的起来啊!
正当我左右张望之时,校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哇哈哈哈!刚才听了前原同学的话之后,突然觉得米饭嚼起来真是太美味了!哇哈哈哈哈!」
「请问……您该不会……把我的份也吃掉了吧……?」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校长只是大笑却不回答我……真、真的假的啊…………!
就这样,眼中含着眼泪、肚子咕噜咕噜叫的我,被老师叫了过去。
「是~~!有什么事吗,老师……?」
「前原同学!刚才因为那样的场合,所以我给了你满分……不过,你应该知道的吧?」
「咦?应该知道……是指什么呢?」
……老、老师的眼睛颜色一变……该怎么说呢……变成了咖哩的颜色。就像是煮滚了的咖哩锅一般,眼睛变成了咕噜咕噜的漩涡……!吓死人的寒意袭上。
老师用力地抓着我的双肩,将我拉近到鼻头与鼻头几乎快碰触到的距离——
「咖哩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最神圣、也最了不起的料理。我绝对不允许把咖哩和饭团这种东西以同一个标准看待!你知道吗?咖哩可是孕育于与四大河川文明相匹敌的第五文明,也就是古代印度……自阿育王时代释迦牟尼诞生于迦昆罗卫城以来……在万国饮食文化博览会大受欢迎……管你是一圈一圈的米其林还是艾菲尔铁塔全都泡在咖哩里头炖煮到冒泡然后再加进郁金香不管你是睡着也好醒着也好全都给我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唔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我的意识……到这儿就中断了。
「……你搞什么啊,圭一先生!怎么一副昏头昏脑的样子!事后的整理也是料理的一部分喔!」
「啥?圭一!你的眼睛里都是咖哩耶?发生什么事了?什么事了?」
「咖~哩~、咖~哩~、满满的……咖哩~」
「啊啦……看来他被打倒了……没关系,一个晚上就会复原的……应该吧……」
老师的咖哩洗脑术毕竟还是不敌饥饿的感觉……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我就因为太过饥饿而恢复正常……
对于正在成长的我来说,没有中饭……简直就是酷刑…………
再会
结果,因为饭团全部被校长吃掉的关系,我就没有午饭可吃了。
一旦没有了午饭……从午后一直到现在就变得非常漫长……一种和睡意大不相同的感觉让我的意识逐渐远去……
本来就不算短的回家之路,今天似乎特别变成了两倍长。
「你、你还好吧,圭一?所以我才叫你吃怜奈做的咖哩嘛……」
「那种充满了盐分的高血压咖哩可以吃吗——我现在只想质问当时这么说的自己……而且至少要问个将近一小时……呜呜呜!现在什么都好,快给我东西吃吧!」
「好了、好了!你已经算厉害的了,居然能够在那样的状况下忍受这么久……看来小圭你是越被逼到绝境就越强悍的人喔!」
「……现在这么大力地夸奖我有什么用,同情我就给我东西吃……!」
「只要回到家里,应该就会有东西吃了吧?」
「……我家是不会买零食堆在家里头的啦!就连杯面也全部吃完了……」
「啊哈哈哈哈!你再忍耐一下,今天的晚餐一定会特别好吃的!」
虽然,怜奈和魅音两个人笑得很开心,但我实在提不起劲陪她们一起笑……
「那我就在这里跟你们告别……因为我今天也得去打工……哈唔~不习惯的工作真是辛苦!」
啊!那就是在之前那间大众餐厅,叫做Angel Mort什么的打工罗!那个制服(?)实在是非常刺激……☆ 哈呜~!光是回想,就几乎得将身子往前屈才行呢……!
「……嗯,果然当个女服务生并不容易吧!」
「咦?小魅也有在当女服务生吗?真的吗,真的吗?是在哪一间店呢?哈呜~~!」
似乎是因为第一次听到魅音也有在做女服务生的打工,怜奈的眼睛放出了光芒。槽了,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啊?
「不、不是啦……!我、我是……那个……就是前几天那间玩具店的店员啦!在当女服务生的是诗音……」
啊,不好了……我完全忘了事态可能会演变成这样……
「啊,抱歉、抱歉!因为你们长得太像了,所以我才会搞错……」
「圭一……诗音是谁啊?」
怜奈理所当然的疑问脱口而出。
「啊,呃……就是魅音的双胞眙妹妹啦!虽然性格大不相同,但是外表几乎一模一样。」
「对,没错、没错!外表虽然很像,但内在可是大不相同!我是个温柔又深思熟虑的人,而诗音的性格则是冷漠又恐怖……!」
「我想……在出生的时候,魅音像女孩子的部分很可能全部都跑到诗音那里去了。她和魅音不同,是个非常适合笑容的可爱女孩唷!」
「小小、小圭——……!」
别人难得出手帮她,魅音却变得满脸通红绕着圈圈转。这样的对话让怜奈吃惊得不停眨眼,听得都入迷了。
「……哦……是这样子吗?怜奈没有见过她呢……小魅!你有跟我说过你有个妹妹吗?」
「诗音的存在」这张假面具似乎马上就要被拆穿了……我、我已经无法再帮忙掩护了……这里就只有靠魅音自己突破危机了。
「啊……嗯,我没有介绍给怜奈知道吧?啊哈哈,我的双胞胎妹妹名字就叫诗音,就如同小圭说的一样!啊哈哈哈……!」
「我不知道呢!听都没听过呢!就算到小魅的家里也都没有见过她呢?」
「呃……对了对了!你们也知道嘛!因为跟婆婆住在一起的人只有我而已……诗音是住在兴宫的老家。因……因为我们感情并没有很好……嗯……所以她平常也不会过来啦~!」
「嗯……」
怜奈的脸看起来不知道是接受了还是不能接受这种说法……她是那种乍看之下似乎常常在发呆,但是在这种时候第六感却又特别敏锐的类型啊……
「呃……总之,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就相信我啦!」
就像是最后的强调,魅音拍了拍怜奈的肩膀。于是怜奈立刻就回答「嗯,我相信你!」,而后突然又换上一张呆呆的笑脸。
「怜奈也希望哪天能够遇到她啦~!对了,下次怜奈也去找她好了!她是在哪间店打工呢?告诉我嘛!」
「呃……这个……呃……」
……啊!在泥沼里越陷越深了。我知道魅音也已经变得越来越焦急……虽然我想为她做某种掩饰,但是有关家人的事情,以—个局外人来说还是无能为力……
「啊、啊!抱歉!我再不去打工就要来不及了!拜拜!怜奈还有小圭,明天见~!」
魅音单方面地中断话题,像逃走似的冲出教室。
任何人看了都只能认为她逃了……我们就当作她是紧急避难好了……
「总觉得小魅很可爱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嘻嘻……!」
怜奈像是感到非常有趣似的嘻嘻笑了起来。
……不知为何,虽然是在非常愉快地和大家道别后才回家……但是愉快的气氛当然不可能填满胃袋。
拜拜~!从精神奕奕地和怜奈告别的那一刻起,我空空如也的胃袋就开始猛烈抗议没有吃到午饭这件事了……
回到家走进玄关时,我已经意识蒙胧……然后就像是直接瘫倒似的趴在地上。
「圭一~~!是你回来了吗?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
虽然我听到妈妈的声音从家里传来,但是用这种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的微弱声音回答,就已经用尽我全身的力气了。
啊……晚饭还有多久啊……感觉上,像这样子维持直接倒在地上的姿势似乎是最能减低热量消耗的方法……
「呜呜唔……怜奈,对不起!你的盐味咖哩好可爱喔……!肚……子……好饿……喔……!咕噜噜……」
正当我被蒙胧的意识控制时,门铃响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是谁啊……?
「是,请……进……来……门没有……关……」
我以毫无活力的声音如此这般地告知在门另一边的人。
「……你、你好!打扰了!……咦?小圭,你在干什么啊?」
来的人是魅音……不对,竟然是诗音!看到俯卧在玄关的我,她不由得大惊失色。那当然了,来到别人家却看到人倒在玄关里……要是那人没有反应,就算通报警察也不奇怪。
「这、这不是诗音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发型和前几天遇到的打工时的她相同,都是放下来的长直发。此外,她的穿着也和平常我所见到的魅音大不相同。如果说魅音适合穿休闲服和牛仔裤,给予人非常活泼的印象,那诗音则适合穿裙子,带点成熟女性的感觉。
也就是说,要以发型和服装来区分魅音和诗音吗?
……我一直以为,诗音这个存在是魅音在那个当下才会展现出的幻影,所以,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诗音居然会像这样子主动出现在我眼前。
「我听姐姐说了……今天中午的时候,因为社团活动发生了惨剧,所以你没有吃到午饭对吧?」
「……是啊,真的很惨!我的锅子被沙都子整个打翻,然后饭还被你偷走……」
「所、所以说啊我……是诗音……」
红着脸的她堵住了我的话……也对啦,她现在是双胞胎妹妹嘛!说起来,因为她的反应太快,反而更显得破绽百出。
「抱歉、抱歉……对了,你有什么事吗?该不会是为空肚子的我拿了慰劳品来吧?」
「哎呀……!……被你猜中了,真让我觉得有点失望……拿去吧!」
诗音像是很可惜似的笑了起来,同时把藏在身后的小便当盒拿了出来。我本来只是开玩笑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居然猜中了!我才是那个最惊讶的人呢!
「咦?你、你真的送东西来给我吃?3、3Q……!」
「姐姐她带到学校去的汉堡排还有剩下,我只是把它拿过来而已。现在已经快要吃晚饭了……不知道适不适合……会不会反而给你添麻烦了?」
「怎、怎么可能会添麻烦呢……!我非常高兴呢!真的可以吃吗?」
我打开便当盒偷看了一下……说什么只是把剩下的东西装一装带来,实在是太谦虚了!小菜什么的都装饰得非常美丽。
「真、真的可以吗?这里头没有加满辣酱之类、恶作剧的东西吧?」
「真是的,我又不是姐姐!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呢……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不用勉强……我可以拿回去自己吃……」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以令人怜爱的生气表情把便当盒收回去。有时候我会怀疑这个人真的跟魅音是同一个人吗……而现在正是这种时候。
「怎,怎么可能不喜欢呢?我是想要不忘感激之心仔细品尝的……!」
「不、不用啦……这又不是什么要你感激到掉眼泪的东西……」
诗音大概是以为我或许不会收下这个便当吧,只见她害羞地低下了头。
「虽、虽然没有什么好东西……但你要进来吗?至少可以倒个茶给你……」
「……嗯……不好意思,下次吧!因为我也正要去打工……」
啊,对了!好像是有这么说过……虽然是在还是魅音的时候……
「至于便当盒……就麻烦你洗干净,明天还给姐姐就好了。」
「那,那是当然的!能够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做到这一点只是礼貌而已。」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啊……还有一件事……!」
诗音再次脸红红地低下头来。
「……姐姐她在咖哩比赛的时候……没有说一声就把小圭的饭拿走了吧?姐姐她平常总是爱开玩笑,这次的玩笑实在是开得太过分了点……不过她绝对没有恶意……」
「喂、喂!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啦!我们是不会把对彼此的仇恨带到社团活动之外的!我才想要感谢她每次都让我享受到紧张刺激的社团活动!……你可以帮我这样告诉魅音吗?」
「……好的。听到你这句话……姐姐她一定会很高兴的。那么我这就告辞罗……!」
诗音开朗地笑了起来……在社团活动时要玩得无拘无束这点,是魅音自己订下的规则。也就是说,就算如此她还是会稍微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吗?我原本以为她是个不会在乎对方心情的人,所以她跑来道歉这个举动还真让我有些意外。
诗音最后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便一边看着时钟一边跑了出去。
从她前来拜访,一直到她把便当盒交给我后回去为止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虽然很开心……不过,这东西真的没有问题吗?」
还有那个被留下来的便当盒,隐隐约约的温暖传到了我的掌心。
如果是魅音的话……里头应该会有塔巴斯科辣酱或是芥末酱之类的,感觉上如果她一个不小心的话里面甚至还会有缝衣针……她不至于会放缝衣针吧……
我再一次打开了便当,诚惶诚恐地吃了一口菜。我嚼我嚼……再吃一口……再嚼再嚼……并没有任何机关。什么危险都没有,就是很普通、很好吃。
是的,因为她并不是魅音,而是诗音,所以应该不需要这样担心才对。
我街回房间,带着感谢大口吃着……好吃得像是要渗进空空如也的胃袋里,我感动得几乎要流泪了。
「……诗音!……不……魅音!你是因为听到我说肚子饿到快要死掉,所以才这么急着拿来给我吗?」
一定是这样子的!因为无法对没有吃午饭、一直饿着肚子难过到快昏过去的我坐视不管,自己已经得赶去打工才行却还拨出时间来看我,甚至还送来这个便当…………这不只是味道的问题,真的很让我高兴。
然后我吃完了,到最后一口都很好吃。
……到最后里头都没有出现奇怪的东西……让我觉得警戒着这件事的自己,实在很丢脸……
多谢招待
「喂,魅音,拿去!」
「哇!这、这是什么呀,小圭……?」
我将昨天收到的便当盒递到魅音的眼前。
「这是有人送给我的便当盒啦!多谢招待!很好吃喔!」
「……咦…………啊……」
魅音的脸渐渐染上了浅红……喂喂!应该要把拿便当给我的人当成是诗音而不是你吧……魅音状态的魅音脸红是怎样啊……?
因为再这样下去她只会自掘坟墓然后自爆,我决定姑且帮她掩饰一下。
「这个啊……因为我昨天肚子很饿,所以诗音特地把便当送到我家来……嗯,这就是那个便当盒,我已经洗干净了。」
「啊……啊哈哈!原、原来如此!诗音还真是机伶~!」
这个样子真是太明显了……魅音是这么不会说谎的家伙吗……不过,像这种和平常截然不同的表情,不知为何看起来竟不可思议地相当可爱。
「那,你,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她是个跟魅音很像的人喔!因为你们是双胞胎吧?长得像也是理所当然的。」
「呃……不……不是这个啦……我是说……」
魅音不知为何带着呆滞的表情,正等待着某种答案。
……你觉得怎样?这个问题,该不会并不是要问诗音的外表,而是要问便当做得如何吧……?
「啊啊,当然!真好吃呢。」
「……咦……啊……真的吗?」
「我是不会对食物的感想说谎的!如果我说好吃,其他人吃也会觉得好吃,你大可把它当成是可以推荐给一万人的评价喔。请你告诉诗音说,我真的觉得很好吃。」
「啊……嗯,给诗音吧!我会转告她的!我想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尽管说会转告诗音,但是魅音却开心得像是自己的事。那真的是……打从心底心情愉快的笑容。
……这家伙,居然也会这种让别人看了也会觉得心情愉快的笑法呀!虽然我很想这样讽刺她,但这是直接把话吞了回去。
魅音正想把便当盒放进书包里时,注意到便当里喀啦喀啦的声响——
「……小圭,你在里头放了什么吗?咦?………………哇……!」
咦……这家伙!居然要在这里把它打开……!
因为里头的东西有点令人害臊,所以我不希望她在这里打开。我连忙像是要挡住它似的用手盖住:
「呃……对了!这个啊,是我妈妈叫我要放回礼进去啦!所以这可不是我的作风喔!你别误会了!」
「……好漂亮!是糖果啊……?」
在闪闪发亮的便当盒里放了一把用美丽的包装纸包好的糖果。
……昨天我在水槽偷偷洗便当盒时,被老妈「逼问」,叫我坦白说出是谁做给我的。结果老妈就说这种便当就是要放进回礼再送回去啊……虽然我说自己讨厌做丢脸的事,而且这种做法也不符合男生的作风而抗拒这么做……但是,硬是被塞进便当盒里就……
「……事……事情就是这样……哎呀……呜……!」
我害羞得脸上都快要喷出火来了。平常被魅音笑着不当一回事倒还好……但是不知为何魅音却露出发愣的表情凝视着便当盒里的糖球。
「……谢、……谢谢你。」
「别、别对我说。你去跟我那放糖进去的老妈说吧!而而、而且魅音也不需要道谢吧?因为那个可是给诗音的东西啊?」
「………啊……嗯,说得也是……嗯!我会告诉诗音的。我想诗音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魅音带着像是有点遗憾的表情合上了便当盒的盖子……就结果而言,我似乎是说了有点让人困扰的话。
魅音到放学以前一直都是一副发呆的模样。看了她的样子,大家不禁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的小魅看起来好像有点恍惚的感觉,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呢?呢?」
「……她会不会是感冒了啊?她的脸红红的一定是有点发烧的关系…………话说回来,梨花!你为什么要摸我的头呢?」
「……沙都子再过不久一定也会变得像是感冒了那样唷!」
「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倒是知道自己被梨花当成笨蛋……!」
「摸头摸头喔!嗯啪~☆」


6月15日(三)

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说明过,我们学校的体育课一向都是很随兴的。
适当地做完准备运动之后,看是要大闹一场还是要躺下来休息都是个人的自由。
「……我不是很清楚,不过不是有教育委员会还是教育指导纲领之类的东西吗?像是到了几岁必须要有什么程度的运动能力,这样的东西啊!」
「圭一你在说些什么啊!太难了我听不懂啦!」
「嗯。就像是老师教学方法的规则那种东西啦!」
「啊哈哈哈!那些是都市里的软弱家伙才需要的东西吧!难道你以为在乡下长大的我们身体能力会差吗?」
「……我们的运动神经可是比圭一所想的来得更好喔!」
「经你这么一说……或许真是这样也不一定。如果要所有的人一起预备,然后鸣枪起跑……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跑最后的就是我。」
体育课这种课程,是为了不让处在成长期的我们运动不足而开设的课程。正如魅音所说的,对于关在家里整天看漫画和电视还有打电动的都会小孩是必要的,但对于每一天都吵吵闹闹的雏见泽小孩,或许并不是那么必要的东西。
我想,在我们的社团成员之中,我的身体能力肯定会是倒数几名……我由衷期望在赌上激烈惩罚游戏的社团活动之中,不会出现像是跑百米之类的项目……
「那么就这样吧……我因为看了太多电视,现在真的很想睡。既然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就让我拿来补充睡眠好了。在饿到极点的第四堂课,既可以将卡路里的消耗抑制在最低限度,又可以有效率地增补睡眠时间……嗯嗯,确实很有道理……」
当我正要躺上大水管时,魅音抓着我的领子:
「啧啧啧~你觉得我会让你安静地睡吗~?」
「……被你用这种表情一讲,想安静睡觉似乎是需要勇气的。」
哎呀哎呀……这也就表示说……我们恶名昭彰的社团活动……又要开始了吗……?
「好了,各位!就这样闲话家常等待下课钟响,对于热血沸腾的我们来说是不可能做得到的!那干脆就……让我们来进行社团活动吧!」
「啧,我就知道会这样!那今天的游戏是什么呢?」
这下子看来想要睡午觉是不可能的了。不,在这种状况下……这种已经昏昏欲睡的脑袋只会被当成粮食而已!我要让我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比起这个,怜奈觉得你会先说今天的惩罚游戏是什么喔!」
「呼呼呼……!怜奈你真是了解我~!我今天可是准备了最高等的惩罚游戏呢!」
正当魅音加上扭腰转三圈半的动作,准备发表今天的残酷惩罚时,竟然被抢先了——
「……不好意思,我今天刚好有要做的事情……」
梨花居然表明了她不参加,这还真是稀奇。
……因为失去了停下来的机会,魅音只能像陀螺一样一直转一直转,最后倒地。
「啊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为什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吗?」
「啊,对了!小魅小魅!梨花她要做绵流的练习啦!」
「对喔!就是这个星期日了嘛!已经剩没几天,所以梨花现在正在猛烈特训中呢!」
「……大概是最近练得太厉害,我的手腕好痛呢。」
「是吗?那就没有办法了。如果不能全员到齐,那也没有办法……今天大家都过得轻松点吧!」
「……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会加油的!」
「嗯,要加油唷!怜奈也会替你加油的~!」
在魅音宣布停止社团活动之后,梨花和沙都子就一起住校舍的方向跑去。
只有我一个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梨花她为了某种大会,所以要在之前做特训吗?」
「因为梨花是主持绵流祭的巫女,所以她要跳奉纳演舞(注17),她是要去练习演舞。」
「……等一下、等一下,怜奈!可以按照顺序跟我说明吗?首先,绵流祭是什么?然后,巫女又是什么?最后奉纳演舞又是什么?」
注17 日本神道教中对神明的一种舞蹈。
「咦?难道传阅板没有传到小圭家(注18)吗?那上面没写吗?就是这个星期日有绵流祭这件事。」
「……咦?这么说起来……老妈在吃晚饭的时候好像有说到这件事……就是这个星期日是不是有祭典的……」
「至于绵流祭,就是每年六月的某个星期日由神社举办的祭典,非常热闹喔!」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绵流』还真是奇怪的名字呢……是那个吗?就像是放水灯一样,供养某种东西,然后把它放到河里漂走吗?」
「喔~不愧是小圭,这么快就发现了!所谓的绵流祭呢,正如其名,就是把绵丢到水里漂走啦!」
「所谓的『绵』,指的就是棉被或是棉袄里面的绵花,所以,就是要供养棉被吗?……而且现在祭坛上已经堆起很多棉被了。」
「我是有听过对祖先还有死于战争者,甚至是对针或是菜刀之类的供养啦,不过对棉被的供养,倒还是第一次听到。它有什么由来呢?」
魅音稍微歪着头想了一下:
「……我觉得没有由来那种难懂的东西啦!因为这三而冬天特别寒冷,所以我在想应该是因为要特别珍惜棉被或是棉袄之类的防寒用具才举办的吧。」
注18 在社区中为了通知大众事项,而挨家挨户传阅的一种布告板。
「啊……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是为了要感谢在冬天里照顾自己的棉被吗?的确,在寒冷的时节棉被就是第二个家,早上要离开被窝的时候……真的好痛苦。所以,就是由巫女加以供养之后,最后再放到河里漂走,所以才叫做绵流对吧?」
魅音和怜奈随即拍手,表示这是正确的解答。
「对呀、对呀!而那个负责供养的巫女角色……就是梨花喔!」
「唉~……原来梨花是巫女啊……这么说起来,梨花的身上确实有一股神秘的气息。」
「对吧、对吧?梨花穿上巫女服的样子啊……哈呜~!真的是太可爱了~!」
……感觉上的确是很适合……嗯,或许很可爱也不一定!
「我终于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所以梨花她所说的特训,指的就是担任巫女的练习吧?」
「就是这个样子。巫女对棉被进行驱魔和祈福的这一连串仪式叫做奉纳演舞。就是这个的练习……这个练习是非常辛苦的喔!」
「因为巫女啊,必须拿着祭礼用的大锄头进行演舞……而那东西对于梨花来说,好像是非常重的。」
「因为梨花的个子很小对吧……不过,那个大锄头到底有多重啊?」
「听说真的很重……重到梨花目前必须用捣麻糬的杵来练习才行。」
「等一下!那也太重了吧……!不要说是梨花了,连我都觉得辛苦!」
「当然,虽然是有小孩子用的杵,可是,因为到时候要用的毕竟是用于祭礼的神圣锄头,要是一个不小心失手掉下去好像会很麻烦……」
「……因为这是一年才一次的义务,所以我们也只能在暗地里替她加油……放心啦!她去年也好好地完成它了!」
「这样啊,那么,大家就一定要去替她加油才行罗!如果有我们在旁边替她加油打气,梨花一定会增加百分之二十的干劲吧?」
虽然我对于她现在是在做什么样的练习多少有些好奇,但是魅音却笑着摇了摇头:
「你有这份心意虽然让我很开心,不过还是让她自己加油吧!如果小圭过去的话,梨花就会变得可爱起来,那就没有办法进行特训了。」
?……魅音话里的意思我完全听不懂。
「梨花她啊……是个不喜欢自己努力的样子被人家看到的人,吧?你就别管她吧。」
……平时总是气定神闲,看起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梨花,果然还是有挥汗努力的时候……就是因为她平常总是表现出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所以才更不想让人看到她辛苦的模样吧……我绝对可以理解这样的心情。
就是因为她在认真练习,所以才更希望我们不要去管她吧!
「我能够做的事,就只有在这里祈祷她的成功吗?…………加油!古手梨花~!我们都替你加油~~!」
接着,我爬上大水管,躺下身来——
「加——油——!加——油——!梨花——!……为了要更加提升加油的念力,所以我接下来进入冥想状态……咕——!」
「结果你还是要睡觉吗——?」
魅音激烈地吐起槽来……接下来当然又大吵特吵了一番。结果,即使梨花她们不在,我们依然在大吵大闹。
梨花担当重责大任的祭典吗?我开始期待之后的星期日了。
小魅
在轻松地度过中午的休息时间之后,接下来就是精神涣散的午后课堂时间。
大概是因为昨天饿肚子的反动,今天的午饭我吃得比平常多很多,所以现在的状况很糟……
「唔~……我、我果然吃得太多了~……下午的课……我要忍耐……!」
「啊哈哈哈哈!圭一,不知为何你今天的食欲真是旺盛呢!果然是昨天的反弹对吧?对吧?」
「我曾经听说过在拙劣的减肥、进行绝食之后,就一定会吃得比以前更多而导致减肥失败……我切身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啊哈哈哈哈!可是,小圭你啊总是把便当吃得干干净净的,该说是连一粒饭都没有剩下吗?」
「那是为了对制作食物的人表达感谢之心而吃的啊!如果剩下来的话,对辛苦制作食物的人是很失礼的。」
听到这句话,魅音先是眼睛圆睁,然后开朗地笑了起来:
「小圭你啊……乍看之下似乎很狂野、很随便,但其实很守规矩,或许该说教养很好吧!」
「啊,嗯!这一点怜奈也这么认为。没错!圭一这个人……是个比外表看起来更温柔的人喔……!」
「……虽然你们两个大概是想要夸奖我,不过我有种没被夸奖到的微妙感觉喔。」
「才没有这种事啦!我只是要说——你的外表和内心真的差异很大——而已啦!」
「我已经说过那不是在夸奖人了啦——!」
「够了!园崎同学、前原同学!现在还在课堂上……!园崎同学你抄到哪里了?把你的笔记拿来给我看看!」
魅音嘴巴说出「吓一跳」这种任何人都听得懂的拟音。因为这家伙只顾着讲话,手从刚才开始就完全没在动。
「咦?啊……我多多少少有抄啦……☆」
「你这不是从刚才开始就完全没有进度吗……?既然是这边最高年级的学生,你要振作一点才行啊!」
魅音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老师说教了起来。看她这个样子,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倒不如说,人跟他的外表会完全相反也不一定喔。」
「……嗯?怎么突然说出这么有趣的话来?」
怜奈说话的方式带点含蓄,然后看向另一头和梨花两人感情很好地正在自习的沙都子说:
「就像那个乍看之下非常盛气凌人的沙都子,其实也和外表相反,是一个相当温顺的人。」
如果按照怜奈的说法就会是那样吧!
「但我完全不认为那个沙都子会是个性格温顺、像是出现在童话里的女孩子……她不是一个盛气凌人、让人丝毫不能大意的陷阱魔人吗?」
「啊哈哈哈!最近给人的感觉是这样,但在不久之前可不是喔!该说是非常爱撒娇………………嗯,嘿嘿嘿……你可要对沙都子保密唷☆」
「你说那个沙都子很会撒娇?我觉得沙都子就算在撒娇,那也一定都是在算计些什么。我觉得她是个就算是到某个人的背后避难,也绝对不会是为了要亲近那个人的家伙啊!」
……不过因为难得,我就稍微想像了一下个性温顺又爱撒娇的沙都子。
「喂,沙都子!」
「什么事呢?哥哥——☆」
沙都子露出可爱的笑容,往我的方向跑了过来……
然而……沙都子她前进了三步,不知为何我却后退了三步。
「?哥哥——!你为什么要逃走呢……?」
「对不起,沙都子!当你露出笑容靠近我的时候,我总觉得好像会出现某种陷阱……」
「好、好过分~!哥哥你欺负我~!哇呜~~!」
「啊、啊……对、对、对不起!我并没有恶意……!」
我连忙跑向哭泣的沙都子……我对眼泪实在是没有办法……
喀啦!卡锵!
咦?捕兽夹?我的脚被铁制的锯齿给咬住了。
「喔呵呵呵!你中计了!再来!」
沙都子就像是在夸耀她的胜利一般,右手一扬……一个又一个的陷阱接连发动了!
突然,墙壁突了出来,把我撞飞了三格!我望向那里……居然有个上头满是尖刺的巨大铁球滚了过来!而且,铁球要把我弹飞过去的方向……竟然有个巨大的断头台!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圭一!你现在该不会正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想像吧?」
「不,没有啊!我没有做任何想像……」
「你骗人!你现在就是一副『我要被带刺的铁球压扁了!』的表情!」
我的表情,为什么可以这么具体地表达出我内心的想法呢?
「不好意思……我还是没有办法想像个性温顺的沙都子……等我下次状况比较好的时候,再来试试好了……」
接下来,我看向沙都子旁边正在努力练习写汉字的梨花。
和沙都子完全相反,个性温顺是她的标准状态。
如果是梨花的话……只要她一向喊着「哥哥~☆」一面跑过来……一定会抱住她吧!而且还是紧紧抱住!因为她……是可以让人萌起来的啊!
「圭一,你的口水流下来了~。」
「啊,抱歉、抱歉!……那么,梨花的话又如何?她也是不能靠外表来断定吗?」
当我说出这句话时,就感到怀疑……
……梨花她……真的这么可爱吗?虽然她看起来这么可爱……可也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狐狸哪。可爱……也就是说她是用这种方式来顺利逃脱的吗?
「……我觉得梨花她……的确不光是只有可爱而已……外表的确定靠不住哪。」
虽然我没有办法说出那种印象,但我想说的话似乎已经好好地传达给怜奈了。
怜奈带着「啊——不可以说出那种事啦~」恶作剧似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啊,梨花长大以后,一定会变得非常美,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一个有如小恶魔一般的女性。那种样子,不好吗?」
虽然怜奈似乎非常开心地说道……但对身为男人的我来说,却是个不知为何让人笑不出来的话题。而且,最可怕的一点在于……真的很有可能会变成这样!
大概是注意到我这样子的视线,梨花转过头来看向这边,向我露出了天使一般的微笑。
我和怜奈两人都各自以为那是向着自己的微笑,不禁怦然心动。
「哈呜~~……好、好、好可爱!真是太可爱了☆」
「怜奈,鼻血、鼻血!」
……人不可貌相吗……那么,我们的领导人——魅音又如何呢?
我认真地看着在教室一边,不当一回事地闪避着老师的抱怨的魅音。
如果按照怜奈的说法,那个看似粗枝大叶却又精明狡猾的魅音,也就会有不能光凭外表来看的一面……嗯………………
「那,又是怎样啊?你是想说那个魅音也不能单凭外表来看,其实是个好人吗?」
「小魅确实是个好人呀?」
「啊,也是啦!你说的话虽然没错,可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圭一你想说的意思……嗯、嗯!我知道的~」
我因为没有办法高明地表达自己想说的话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怜奈大概是察觉到我的想法,笑得更加灿烂。
「你说知道……是知道什么?」
「小魅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对吧?该说她身为女孩,但却像个男孩子吗……?」
没错……虽然我已经非常了解魅音她身为女性的事实,但确实如怜奈所说。
当我和魅音一同炒热气氛时,那种感觉与其说是身为男女在炒热气氛,倒不如说是和知心的同性友人一起炒热气氛。
「如果那家伙是男孩子的话……一定会很意气相投才是!不过这么说起来,现在也是一样。啊哈哈哈!」
(不过呀,那样子的小魅……其实是很像女孩子的喔!」
「……怜奈!你……从魅音那边收了多少钱啊?」
「不——是——啦~!真是的,我是在跟你说正经的话啦!真的啦!」
看来现在并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怜奈的嘴巴嘟了起来。
「因为小魅她是社团的社长,所以她很努力在做大家的领导者……但其实她是个相当可爱的女孩子唷!这一点,我特别希望圭一你不要忘掉……」
……怜奈的目光稍微放远,给人一种像是飘向比魅音的所在位置更遥远的地方的感觉。
我在Angel Mort这间家庭餐厅所遇到的魅音,有一种从平常的魅音身上完全想像不到的气质。
因为不习惯的工作而战战兢兢地感到困惑……这和平时总是充满自信、会发出没有自己不拿手的事情之豪语的魅音实在是天差地远。
当我饿着肚子,哀叹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就算再不赶去打工就会来不及,她还是特别为我做便当……而且她不是以魅音的身份送来,而是以诗音的身份送来。
这个诗音到底是魅音的什么呢……?
……魅音这个人,又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家伙呢……?
「我想,圭一大概是想像不到的,我觉得喔……嘻嘻……!」
要保密唷!这么说完,怜奈就把手指贴在嘴唇上嘻嘻笑着。
魅音似乎好不容易才从老师的说教当中解放。为了掩藏她的害臊,她一边搔着头发一边回到座位上——
「啧!大叔我啊,可是认为人生必要的学习只要到小学为止就够了说……」
她这么说完,便很粗暴地坐到椅子上。这个举动就跟同年纪愤愤不平的男孩子没什么两样。
那样子的小魅,其实是很像女孩子的……吗?
还会不会再遇到诗音?……我想要稍微再跟她聊一下,我心里这么想。
终于,听到了校长代替打钟的手摇铃声。
老师慌慌张张地回到黑板前,开始写下每个人的回家作业。
「哇!今天的回家作业真不少!不努力不行了!」
「那个……怜奈你也是吗?」
「咦?你是指什么呢?」
「就是……人不可貌相的事啊!怜奈也是那样吗?」
「咦?啊哈哈哈哈哈……!在圭一看来……怜奈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呢?」
我所知道的这名叫做龙宫怜奈的少女……是个偶尔会恶作剧过头,但基本上十分亲切又温柔体贴……是个如理想般的女孩子。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我……真的很高兴……」
如果这个是她的外在,而其实她的个性与之相反的话……?
「……相反的话……?」
「……………………」
你说说看嘛,我不会生气的……感觉上她的意思好像是这样。
「………………怜奈……」
「嗯,怜奈……?」
大概是迷路而闯进校园的一只蝉,在这时突然「叽——!」地高声叫了起来。
「……啊,即使个性相反……也还是怜奈啊……不是吗?」
这明明就不是需要如此紧张地回答的问题才对啊!……还是说因为……讨论的对象本人正专心地看着自己的眼睛,所以才会这样呢?
但光是说出这些话来,就让我觉得异常疲惫。
「好、好狡猾喔,圭一!有人跟我说这样子的话……会让我一直很在意的啦~哈呜!」
可能是无法再忍受我的无语,怜奈的脸已经快要自动喷火了。
「怜奈~!小圭!回家了,回家了啦!」
魅音在收拾好书包后凑了过来。只要一放学,这家伙就会立刻恢复精神。
今天似乎没有社团活动……据说因为兴宫的某一间超市举行特卖活动,所以沙都子和梨花两人要去那里抢购。
「嘿……!看来她们年纪虽小,却相当有经济观念呢。」
「沙都子相当喜欢这一类的活动,我相信她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钱包很紧的新娘!」
「嗯~真没想到平常那个吵得要死的沙都子也会有这样认真的一面……确实正如怜奈所说的。原来如此,人真的不可貌相啊!」
我们一边讨论着这个话题,一边悠闲地离开学校。
不知为何,我就是会很习惯性地把手插在口袋里。正当我在口袋里头掏来掏去的时候……咦?我注意到有个原来应该在的东西不见了。
「怎么了,小圭?」
「……我找不到应该带在身上的家里钥匙……这下麻烦了,不知道掉在哪里……今天爸妈在家还好……不过还真糟糕。」
「那还真是伤脑筋……是忘记带了吗?还是掉了呢?」
「我也不知道是哪一种……说起来,我早上有带钥匙吗……哎呀?哎呀?这下糟糕了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小圭,那个钥匙的特征是?」
「嗯,那上头有系钥匙圈……那是之前暑假作业所做的东西,是一只蓝色的小海豹。」
「咦………………该不会是感觉眼睛闭上、看起来像是在睡午觉的那个吧?」
「喔,你怎么会知道?没错、没错!就是那个!」
啊……一定就是那个……魅音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似的喃喃自语着。
「那个啊……前天,小圭你不是有到Angel Mort去吃饭吗?那天晚上,店里捡到一串遗失的钥匙,上头的钥匙圈就是一只蓝色的小海豹。」
这么说完之后,她突然慌张得手忙脚乱起来,赶紧补充说这是诗音告诉她的。
「咦……?这么说起来,是那个时候掉的啊……?」
「啊哈哈哈!不过能找到真是太好了!店里一定有帮你保管起来的。」
「说得也是,你就去看看吧!诗音的长相和我一样,你一定认得出来吧?」
这真是……令人意外的发展……没想到,竟然会有不去见诗音都不行的一天……
不过,同时也要谢谢她昨天的便当,此外,我也想与这个叫做诗音的另一个魅音再好好地聊一聊,我相信一定会很有意思……事情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对了!那间店叫做Angel Mort对吧?到诗音的店里拿回钥匙,然后顺便喝个茶,度过优雅的时光也不坏呀……!」
「啊哈哈哈哈!说得像是个英国绅士一样,这个和小圭不搭啦!」
「你们说的该不会就是那间店吧?就是小魅她妹妹工作的那个餐厅!」
「嗯嗯,难道怜奈你也要一起去吗?」
「说起来有点可惜……我今天和爸爸约好了……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去吧!」
怜奈说这真的是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看起来确实是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咦?我记得在沙都子和梨花说今天有事情之前,不是还有人一直说「要社团活动!要社团活动!」的吗?……算了,这种事并不重要。
「虽然听说是双胞胎,但是真的有那么相像吗……像到别人会弄错的地步?」
「是啊,非常相像。不过只有外表像就是了……里头却是个和魅音大不相同,娴淑又可爱的女孩子。」
我这么开玩笑似的说道,魅音嘟起嘴来表示反对。见到魅音的小小演出,我不禁笑了出来……什么非常相像,根本就两个都是她本人。
回到家,在换了适当的衣服之后,我来到车库将自行车牵了出来。
能够再次见到诗音让我有一种相当不可思议的感觉……既不是心跳不已,也不是感到焦急……该怎么说呢?真的是一种无法形容又不可思议的感觉。
以诗音为名,和平常不同的魅音……是虽然本人觉得可以瞒骗过去,但却不知为何让人感到滑稽又不可思议的存在。
……我发现自己正相当愉快地踩着踏板。
该不会……我因为能够和诗音见面,所以感到开心吗……?
这就像是第一次前往才刚认识的朋友家时,那种新鲜的紧张感。
怜奈所说的、其实小魅是很像女孩子的那段话,在我的脑海里苏醒……
像是偷窥了魅音的另外一面的愧疚感,以及这样的一面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害羞感相混在一起。
那个人是诗音,是魅音的双胞胎妹妹……在她本人承认自己是魅音之前,当她是诗音就好了。对演出另一个自己的魅音来说,说不定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一口气爬上陡坡之后,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马上就到了车站前面。
因为之前来的时候是和父亲一起来的,所以并没有这样的感觉,但这一次是自己一个人来……不知为何有股微妙的羞耻感。我不禁犹豫起要不要开门走进店里,就一直在店门前徘徊。
和诗音见面,还有来拿回钥匙。应该就只有这样子的事情要做而已……
就在我如此徘徊的时候,不会被前来打工的诗音发现吧?喂、喂,你在搞什么啊?前原圭一!我只是来拿回钥匙的啊,又不是特地前来递交情书的小学生?
啊啊……我脑中的思绪,就这样渐渐陷进不可自拔的方向~……
……我真的开始感觉到自己乐昏头了。
不过……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乐昏头……于是我做了不可理解的行为。
我居然对着挡住步道的机车就这样「嘿~」的一下,把它踹飞了出去。
虽然它确实很挡路,但也完全没有踢它的必要……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乐昏头了。
喀锵、咚卡、卡当——!
在连旁边的三台机车都咚咚地接连倒下之后,发出的巨大音量才让我终于清醒过来。
「……啊!……惨了……」
「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这三台摩托车的主人就在附近。
看起来就是眼神凶恶、模样一如字面所形容的无赖。
在我的眼神跟他们对上的同时,他们气得横眉竖目地露出可怕的表情,还发出前所未闻的怒骂声……!
我呆呆地看着这三个人踏着后跟已经踩烂的便鞋啪哒啪哒地逼近,仿佛这是在某个遥远的世界所发生的事情似的。所以当我发现时,就已经被抓住领口提了起来,只能用脚尖勉强站立着。
「你不耐烦活了是吧?嗄!有胆你就说啊!嗄?」
这三个无赖不断吐出就日本语来说不成文法,但是却能够充分威胁对手使其发抖的语句。虽然在我心中还有着欠缺生气的冷静……然而我的双腿却发软而不听使唤,喉咙深处也感到刺痛般地干渴。
「对,对不起……我、不、不小心……」
「我看你不是不小心吧?嗄?你这不是已经踢了吗?混蛋!」
因为是我翠方面不对,所以我也完全没办法回嘴什么……虽然这在结果上,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了起来……
「嗯~去你X的!油漆都被你弄掉了啊——!」
「喂,你这个小鬼!你该不会以为我们随便就会放你跑路吧,嗄?」
「做坏事的是你吧!你这个混蛋!」
三人将我包围起来,但我却完全听不懂他们各自在说些什么。
大概是我只是呆呆地听着这些话的样子让他们更为愤怒吧?他们抓起附近商店的空啤酒箱,开始不断地击打电线杆……
空啤酒箱开始产生裂痕,塑胶碎片纷飞,然后他们开始尽情地把空啤酒箱摔在铁卷门上,而铁卷门也发出了巨大的悲鸣。或许这些还不能满足他们……接下来他们把空罐回收桶整个翻倒,里头的东西散了一地……(插花:没点技术含量的混混啊……)
这、这下子事情可大条了……在电视和漫画上常见的暴行,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居然这么令人害怕……这样的行为就跟疯狗没什么两样。
这一瞬间,我沉痛地体会到文明社会的安全是被一种极为脆弱、被称为道德的东西支撑起来的。
而很丢脸地,我的膝盖开始喀啦喀啦地抖了起来,视野中不知为何也开始混入了杂讯……
……该怎么形容这种绝对的恐惧?
自己居然没有任何手段可以阻止眼前这种名为暴力的「绝对」恐惧。自己居然只能等待某种东西来帮助我。应该不会有这种程度的恐惧才对……
有……谁可以来救我……?……我的视线自然地向周遭飘去。
……照这种情势来看我是被三名性格恶劣的人所包围。不可能会有勇敢的路人站出来仲裁,所有人看起来都是在将视线避开的同时快步离去。
不过,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是找自作自受。因为如果我也是站在路人的立场……我肯定也会无视的……所以,这可以说是对那样的我所进行的天谴……
「你这家伙居然敢不鸟大爷们!嗄!看我怎么海扁你!」
让我的鼓膜感到阵阵刺痛的怒骂声劈头传了过来,把我渐渐变得有些微弱的意识硬是拉回原样。
无赖把空下来的另一只手往后方收,在他的身体带着令人厌恶的感觉扭转之际,我鼻子上方的位置突然感觉到一股铁味。一道像是触电般的恶寒穿过我的脊髓……我预见到下一个瞬间,但也只能尽自己所有力量闭上眼睛、咬紧牙齿……!
「你们这些吵死人又不长眼的臭家伙……赶快从我的眼前消失!」
……声音听起来有点遥远。
三个人在抓住我的衣领,同时高举拳头的情况下转头看去。
「……你是什么东西?」
站在那儿的是诗音……而且以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恐怖表情站立着。
那并不是像在社团活动时的玩乐眼神……而是看到的人都会感到恐怖的鹰眼。是那么地令人恐惧……但同时却又没有比这更令人信赖的眼神。
「我只再说一次……赶快放开小圭,然后给我消失!」
诗音完全没有害怕的模样,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开始一句一句说着。这三人当然个可能不暴怒,一瞬间周遭就充满了一触即发的险恶空气。
「你这个臭女人!死烂婊子!找死吗?」
住手诗音……他们可是群像疯狗一样的家伙!对他们虚张声势是完全没用的!
「…………魅、魅音……!这里很危险……你赶快……!」
我也知道自己说的话真的很可悲……但是……绝不能把诗音也卷进来……!
不管是谁、怎么看,都只能觉得诗音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不过……光是那个诗音就能够装腔作势吗?
接下来……我逐渐开始了解能那样的理由。
因为……开始增加了……一点一点地……
一开始是准备要回家的、乍看之下只不过是在看热闹的上班族;接下来是购物回家、乍看之下也只不过是在看热闹的主妇们……紧接着,出现了像是某家店主人的欧吉桑时……周围的气氛很明显地跟看热闹不一样了。
在诗音的周围……已经站了大约七个人。
这样的气氛,和同伴前来加油是截然不同的,为什么呢……因为集结过来的人无论在年龄或性别上都非常不一致。
就连这三个人,不知为何也开始隐约注意到这诡异的情况。
「这、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背后不知何时也站了了四个左右、在世代和服装上也各自不同的人。
有看起来像是中学生的女孩子,也有身穿面包店围裙的欧吉桑,更有穿着日式料理厨师服的婆婆……其他还有……各种年龄的人。
他们的眼神……跟诗音相比毫不逊色……充满了敌意、威吓。等我发觉时,已经有超过十人以上的人群过来围成一个圈子。
接下来,从旁边又约有五个左右的小学生零零散散地跑了过来,同样加入了包围圈之中……其中有几人还算面熟,原来班上的同学也在其中。
……这么说来,这些人都是……雏见泽的居民吗?
雏见泽的人们依次靠了过来……而居住在兴宫市区里的人们,则是快步通过。现在看来,两者的差异更为显着。
「搞什么?喂!你们!赶快给我滚开!」
不过,大家却没有散开。而且人还越聚越多。
不知何时,已经有将近二十人左右把这儿围了起来……完全被包围了,这些无赖的脸上开始浮现焦急之色……
包含诗音在内,所有人都不发一语。这样显得更为异常,从旁人的眼光看来,应该是相当恐怖的情景吧!
……无赖们的怒声,听起来也只像是畏惧恐怖所发出来的悲鸣声。
不知是谁往前踏出一步,缩小了跟无赖们之间的距离。
……于是,所有人也都跟着往前踏了一步,缩小了包围圈。
无赖们的脸色变得苍白,彼此背与背靠在一起,仍然继续发出怒吼。
明明他们应该是连声叫骂着脏话才对,但听起来却像是在叫着「救命啊……!」。这还真是不可思议……
「好了、好了、好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有什么事吗?」
突然之间,一名体格强壮的警察突破包围圈走了进来。
不知何时已经来了两台巡逻车,大概是某个路人报的警吧?
从第二台巡逻车里,依次出现了几名体格不错的警察一起跑了过来。
「……啊,警官,你们来得止是时候!这几名是恐吓的现行犯,请逮捕他们。」
「嗯,你说什么——?是这个小鬼不好!」
诗音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用平静的态度向警察指控这些无赖。当然,这些无赖被激怒了。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能做什么了。是这些家伙输了。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们跟我过来,好了,听话一点!」
于是,这些小混混就在警察左右包夹下,被拉到巡逻车去。
「搞什么,放手!我们才是被害者,有没有在听啊!可恶!」
不管他们怎么骚动,警察都不为所动,眨眼间三人就被押进了巡逻车。
虽然他们似乎还一直在巡逻车中大吼大叫,但是我们已经听不清楚他们在叫什么了。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呢?」
他大概是刑警吧?总之,一名看起来像是这些警察的领导者的高壮男子看着我的脸说道。
「……不……我没事。」
「嗯呵呵呵!那真是不幸中的大幸,那么,希望你有个好年!」
男子的眼光向周围扫了一圈,对集结起来的人们轻轻低头行了一个礼:
「感谢各位市民的迅速通报!托各位的福,才能确保今天市区里的平和,这样真是太好了!嗯呵呵呵!」
「…………工作辛苦了,大石刑事!我代表所有居民感谢您平日执行公务的辛劳。一课的刑警居然会特意到这种地方来,还真是令人感到光荣至极。」
……诗音的话听起来似乎有某种阴郁感,不知为何这并不是让人感到气氛很好的说话方式。
「这只是偶然啦!我是刚好在要回县警本部的路上听到了无线电联络,所以才顺便过来看旨。」
「那还请您在工作上多加油,我打从心底期待您今后的活跃。」
「嗯呵呵呵!不用这么客气。不过,没有人受伤还真是太好了!」
「大石警~官!OK了,我们走吧!」
「那么那么,希望各位有个好年!……失礼了,可以让条路给我过吗?」
这名叫做大石的警官,在亲切地笑了笑、跟大家打完招呼后,就缓慢而沉重地走着,进入了等待着的巡逻车中。车子迅速开走,消失在街道的彼方。
事情就发生在转眼没多久之间……因为真的是一瞬间,所以让我呆了一下。
警察完全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而只是为了让集团解散,所以迅速地把发出的细芽摘去。他们的做法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
在确认巡逻车已经消失之后,诗音啪地打响了手指:
「太好了!大获全胜!多谢各位父老兄弟姐妹了!」
以此话为契机,大家一同笑了出来,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中年的欧吉桑把我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前原家的孩子?下次可要选好打架的对手哦~!」
「呃……我不是蓄意要打架的……」
「没有受伤吧?如果头部有被打到的话,最好还是去照一下X光比较好。」
「这次是刚好在车站前,而且是人多的时间……所以才可以集结到这么多人……下次可真的要小心喔!最近市区里还真是不安宁啊!嘀咕嘀咕…………」
穿着日式料理服的婆婆也提醒我要注意。
诗音在与逐渐散开的人们互相击掌以赞扬此次的战果之后,来到了我的眼前:
「哎呀、哎呀……小圭你还真不是盖的!不过,我也觉得打架应该要选对象就是了……」
「多、多谢了,魅音……!真是得救了……」
「……那、那个……我是诗音啦……!」
诗音像是很困扰一样,整个脸红通通的,同时低下了头来……
「我听姐姐说了……那个小海豹的钥匙……是小圭的东西是吗?」
「啊……嗯,没错。我正想要到你的店里去拿……」
「你该不会就是因为在这里不知要不要进去而昏了头,所以才会被那些奇怪的家伙缠上吧?」
这下子换我的脸红了起来。虽然被猜中了……但我实在不想承认。
「呃……这个……我只是今天运气不好而已啦!不过还好有诗音,让我逃过一劫。」
「倒是不用这么客气啦!所以,如果小圭看到其他人被欺负的话,也请过去帮忙喔。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很清楚这种同伴意识。
……不过,刚才那样子……虽然得到了帮助,但感觉上好像有些脱离常轨。要说是被救不好吗?总之,我觉得很恐怖……
「你要到店里来吗?因为你看起来很疲倦,要不要喝杯咖啡呢?我请你。」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我眼里浮现的怪异神色,诗音不等我回答,就迈步走了起来。
Angel Mort店里,虽然现在距离晚餐时间还很早,但由于有很多客人,所以非常热闹。
虽然仍旧有许多穿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女服务生在店里走来走去,但大概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让我吓呆了,所以尽管我在店前面是那样地紧张,如今却已经没有那么意识到它了。
就在店里凉爽的空气让我冷静下来的时候,因刚才的事情而造成的紧张感,也逐渐和缓下来。
虽然我其实并没有怎么遭到殴打,但是身体各处还是传来了些微疼痛,我想这应该是因为紧张得全身僵硬吧。魅音!……不,是诗音吗?……如果她那个时候没有出来帮我的话,或许我就得做好至少会流鼻血的觉悟了……
换上了先前那套制服的诗音端了两杯冰咖啡过来——
「来,拿去吧!这是我请你的冰咖啡。你只要在结帐的时候交出这张券就可以免费了。」
「除了受你帮忙之外还让你请客……总觉得真的很对不起你……」
好不容易才有愉快心情的一天……全都是因为我沉不住气地做出那种事情……而白白浪费掉了。
「不过说真的……刚才真的是好险!诗音你看起来真的很值得依赖呢!」
「我也很害怕啊!不过,毕竟是熟人小圭的危机……所以我就鼓起勇气硬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出现了有点害臊的表情,同时用手臂撑着站了起来。
「诗音,真的很谢谢你……!」
……我虽然是对诗音道谢……但实际上是想对魅音说声谢谢……魅音,真的是谢谢你了……!
「好了、好了!快打起精神吧!如果想报恩的话,下一次就请小圭也一定要为其他人站出来奋战才行!例如当我碰到危机的时候,请你一定要赶来救我喔!」
「啊……嗯,那当然!我答应你。」
「啊哈哈哈哈!绝对要喔!」
诗音就像是也被找了麻烦似的,对于我说好的这句话感到高兴。
「如果我遇到了危机,小圭就会来救我啊~!那还真希望能够早点遇到呢~☆…………啊,你终于笑了!」
这么说着的诗音一面微笑,一面戳着我松垮下来的脸颊。
「没有精神的小圭,看起来真不像是真的……呐呐,笑一个、笑一个~!」
「好、好痒啊……!快、快住手!哇哈、哇哈哈哈……!」
和诗音玩闹之间,我终于恢复了精神。一直在意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实在太不像个男人了!虽然感谢诗音的关心,但同时还是早点转换心情会比较好吧!
「在恢复精神之后,肚子是不是也饿了呢?我的肚子已经饿了,想要来吃个松饼,小圭要不要一起吃?」
我本来还想要客气一下的,但后来又想到,如果客气了就不像我了,所以就不客气地说道:
「那很好吃吧?我对松饼可是很挑剔的唷!」
「啊哈哈哈哈!那你大可放心!我们家的松饼可是相当受好评呢!」
诗音立刻向经过的女服务生点了松饼,店员向店员点餐这件事好像也怪怪的……
「……喂、喂!这么说起来,诗音!你现在不是在打工吗?一直和我说话,这算是摸鱼吧!」
「我跟叔叔说了,说小圭把我从不良少年的手中救了出来……结果他就说要好好报答你☆,所以现在在店长认可下是OK的。」
「这、这跟事实完全相反嘛……这样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松饼送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是在和乐融融的气氛下谈天说地。
我们两个人一边吃着松饼,一边热烈地聊着无聊的话题——像是电视节目啦,明星啦、兴趣啦、还有喜欢的食物啦……真的是无聊的话题。
就这样在聊天之间,我再次发现诗音真的是一个女孩子。
……喂、喂!这样很奇怪喔,前原圭一!
诗音和魅音可是同一个人喔!如果有不同之处……应该就只有魅音她是否承认自己是诗音这点而已。
明明该是如此,为什么聊的话题可以不同到这种程度呢?如果我和魅音谈起这样的话题……一定会渐渐演变成更加不同却又夸张的事情。
「小圭,你并没有把姐姐当成女孩子对吧~?」
「才、才没有这种事!如果她是男人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打倒她!」
「我知道小圭和姐姐的感情很好,你们之间是那种超越性别的关系……这样的事情很难得,我可是很羡慕呢!」
「……虽然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不过,她确实是个身为女人会让人觉得很可惜的家伙。」
「啊~!小圭你这样是对女性有偏见唷!啊哈哈哈哈哈!」
一听到偏见这个词,我不禁扪心自问,我对魅音和诗音到底有什么偏见呢?
魅音是魅音,她是我—点都不用客气的、最棒的朋友,也是总比我厉害三倍的社团社长。如果能够早五年和这家伙相遇的话……我的人生一定会比现在更充满乐趣……我对这点深信不疑。
那诗音呢?……她是魅音的妹妹,从我初次遇到她至今还不到三天。我跟她只有认识她姐姐这层间接的缘分,是比魅音又更加遥远的关系。
诗音也和我相同,应该是把见面不到三天的我当成姐姐的朋友来相处的。
……魅音和诗音之间的差异?……友好?亲切?……我被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思绪玩弄,让我一时之间听不到诗音所说的话。
「我在举例喔?你有在听吗?」
「啊,抱歉。嗯,我在听。」
「我现在是举例唷!如果我和姐姐同时遭遇了危机……嗯,例如说我们两人已经吊在悬崖边了,小圭会救哪一个人?只能救一个人喔!」
她的说法并不是在欺负我,反而像是很快乐地在玩一种游戏般的说法。
「这、这真是讨人厌的问题呀……!我两个人都想救……那样子不行吗?」
「不行!只能救魅音或者诗音一个人而已,你要救谁呢?」
……如果是魅音的话,我觉得她一开始就不会陷入那种危机,而且就算是那种程度的险地她也能轻松逃出去。
……可是,诗音却是一名普通的弱女子吧?果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救的不是姐姐对不对?」
如果魅音和诗音是不同人的话……那事情就会变成这样吧?
我无法否定,也不能肯定……诗音明明应该正在微笑,然而视线却刺得我好痛。
「也就是说,就是这么一回事呢!也就是说姐姐…………!……哎呀?……诶嘿嘿嘿嘿嘿!不好意思,好像自己说着说着就兜不起来了……就当作没有这件事吧!」
虽然诗音像是在谈有趣的事似的说着,但我全部都充耳不闻。
魅音她是想透过诗音传达某些事情吗……?对于没办法明确抓住那些东西的自己,不知为何让我非常焦虑。
诗音掩饰了她的害臊后,话题转了一百八十度——
「对了刚刚那个……有让你吓一跳吗?就是大家一个一个集结过来那件事。」
「当然是很吃惊罗!如果是怜奈或沙都子赶过来帮忙就算了。因为是集结了那么多不同身份的男女老少呢…………那些全部都是雏见泽的人吧?」
「是啊,没有错!雏见泽的人都很团结,一个人的敌人就是所有人的敌人,绝对没有人会见风转舵……嘿嘿,是一种非常可靠的居民性格喔!」
「……也就是说,如果有谁被欺负,大家就会团结在一起解决这件事吗?总觉得这就像是黑手党或流氓会采取的解决方式呢!」
「不可以这么说啦!这可是非常值得庆幸的事呢!小圭你不就是因为这样而得救的吗?可不要忘了感谢的心啊~!」
虽然我只是随口回答「是、是!」,但是我也很清楚,不可以忘记感恩的心。
「雏见泽的人们真的都会大家感情良好地……集结在一起吗?」
「……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传统吧?雏见泽从很久以前就遭遇过很多次废村的危机。那个时候就有过集结起来奋战、最后取得胜利的历史。比如说~…………小圭,你知道雏见泽水坝计划这件事吗?」
「雏见泽水坝计划?…………呃,我好像在跟某个人聊天的时候听过……」
「那仆事大约发生在十年前,这里突然要盖起一座水库,然后把整个雏见泽淹没在水底下……」
「啊!……这件事情……我好像曾经听老爸提起的样子……不过,我记得这件事的确已经中止了吧?」
「是大家团结起来,让这件事情中止的!所以,我才会说这就是奋战而取得的胜利啊!」
我所听到的,大致上也是这样的感觉。
会将全村整个淹没的水坝计划浮上台面,反对此一计划的居民运动也因此而激化,这件事情在报纸和杂志上都有刊登……而最后,计划似乎也遭到冻结。
「建水坝这个计划似乎是在我出生之前的事,一开始不过是候补预定地的调查或是为了拦砂而兴建的小水坝,顶多就是这种程度的小计划而已。」
结果,一揭露事情的真相……没想到竟是完成之后就会成为日本屈指可数的巨大水坝计划。而且不只是雏见泽,连上游的许多村落也都将因此而沉没。
因此,由居民所发起的反对运动立刻就开始了。
居民写下要求计划中止以及转移地点的请愿书,并且在议会里提出。甚至还前往远在东京的建设省,直接向建设大臣亲手递出诉状。
而那些在当初国家征收及购买用地时将土地卖出的地权所有者,也以当初在说明土地用途之时未曾实言以对为理由,提出了购买无效之诉。并且将没被收买的土地细分化,让地权所有者大为增加,企图妨碍计划。
「说到土地买卖这件事,如果是在金钱问题范围内,那还算是好解决的。没多久,就会有人意图强制征收土地呢!……而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机动队(注19)之类的暴力行为变得更为明目张胆。」
「机动队……他们是警察吧?难道他们会有暴力行为吗?」
「他们会打人呢!也会踢人!我也曾经被他们殴打过……大概就是这一带吧?皮肤像是被切开似的流了很多血呢!」
诗音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给我看她的侧头部。虽然我并没有看到诗音门巾所说的伤痕之类的,不过让女孩子受伤,而且还在脸上留下伤痕可不是什么和平的事。
「那、那有报警吗?这是很明显的伤害罪吧?」

注19 日本「警察机动队」之略称,主要负责治安及天然灾害等警备,算是具有专业之团体战斗力与机动性的警察部队。
但说实话,将机动队这种警察所犯下的暴行拿来报警这件事总让人觉得是件怪事。
当然,警察是不可能配合的。虽然被机动队里的某个人殴打但却没办法证明,而且对方还有「执行公务」这个免罪符。
「我们家的婆婆,气得像是烈火在烧一样。在那之后就精彩了!已经是全面战争了呢!我们这边没有采取静坐抗议这种天真的方式,而是奋力地进攻!」
首先是为了提告,便向法院声请了中止水坝建设的假处分。
为了要让舆论倒向我们这边,也向著名的学者呼吁,提出雏见泽乃是贵重的动植物宝库之说。
接下来是在县议会和市议会强力动员,要求罢免无视当地居民之意见而认可水坝建设的县知事(注20),加以彻底弹劾。
当然,在雏见泽当地,也开始了与水坝战争这个称呼相应的激烈斗争。
为了封锁机动队的野蛮行为,我们与民间电视台合作公布机动队员的暴力行为。再更进一步则以残忍践踏居民抗争的政府为主题拍摄特别节目,并且在全国放映。由于效果绝大,从此之后成功地彻底封杀了机动队。
同时也连日展开连署、展览以及街道宣传等等活动。
支持的范围由雏见泽开始逐渐往外扩散出去………………最后到底是因为这些努力开花结果了呢?或者是因为政府有自己的理由呢?总之在数年前,政府发表了水坝计划无限期冻结的宣言。
注20 相当于县长。
「我们做了所有做得到的事情……村里的所有人同心齐力地奋战了。虽然那时候我们是拼上性命……但是在事情已经结束的现在,那却是很好的回忆呢,而村人们的连带感和团结心直到今日也没有消失。」
诗音边说边看向远方,她的眼神中并没有忧虑,反而还可以让人感觉到像是自豪的情绪。
「这样子的连带感……真好呢!那是一件很棒的事呢!整个地区居然可以跨越世代团结起来。」
「我也是这么认为。这个水坝计划虽然是一场试炼,但我觉得越过了这个难关之后所得到的事物是非常重要的。」
……直到刚才都还让我觉得恐怖的事情,如今已经渐渐变得淡薄。
在我被无赖包围的时候,看到人们逐渐逐渐集合过来只让我觉得恐怖……然而如今,我打从心底认为这样的想法太失礼了。
这些村人抱着拼上性命的觉悟保住了自己的故乡,还在那当中培养出连带感。
……这样说或许不太适宜……但是我却有点羡慕这样的感觉。如果这次的水坝反对运动发生之际我也身在雏见泽,或许也能够拥有这样的连带感。
「或许是因为小圭在反对运动发生的时候不在雏见泽,所以没办法实际感受到村人们的连带感……但是这是确实存在于大家身上的!即使是对搬来不久的小圭也一样。」
……真的就如她所说,为了帮助才搬来村中没有多久的我,居然能够集结到这么多人……明明他们是我连名字都不晓得的外人。
……不知为何我感觉到有种炽热的情感从胸口深处涌了上来。
当我住在都会里的时候,我并不认识邻居还有对门的住户,而且我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那在这里却是一件没有常识而且很丢脸的事。
虽然我觉得他们是陌生人……但是除我以外的村人们,却把我当成他们的同伴。
既高兴又炽热……我确实感觉到有某种慢慢扩散开来的情绪涌上我的胸口。
「园崎~!店长好像希望你去门口接待。」
学姐女服务生挥手叫着诗音……看来已经到了得去工作的时间。
「啊,好的!我现在就去~!不好意思,看样子再不工作就惨了。」
「没关系、没关系!谢谢你陪我这么久,我很高兴。」
「…………啊!你要回去了吗?」
「差不多了,如果没有在天黑以前回到家,我老妈会很啰嗦的!」
诗音虽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她还是咕地一下把话吞了进去,感觉上好像是还没有说够的样子。
看了她的表情,我不禁因为说了让诗音失望的话而后悔起来……
如果再待一下应该没关系吧……正当我想这么说的时候,诗音已经先站了起来:
「来,拿去!只要有这个券,松饼的费用也没有问题。」
她一边说道,一边给我看她的免费券收集册,还从其中撕下了几张给我。
「很方便吧?这是我除了薪水以外拿到的福利券。」
「不、不用啦!松饼这种小钱我可以付喔。」
「哎呀、哎呀~!居然这么客气,还真不像小圭呢!要是我是姐姐的话,你明明就一定会很高兴地被请客吧~!」
她边说边笑着,制止了我打开钱包的动作。
明明是看起来这么活泼的笑容,不知为何我的内心却有一种刺痛感。
「园崎~!不好意思,请你到收银台帮忙~!」
「啊,好的!我现在就去……!」
拜拜,今天真的很快乐!这么说完之后,诗音又对着我笑了一次。
「啊,魅音!今天真的谢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惠的!」
「你如果真的这样想,那就一定要记得回报喔!我很期待呢……!」
在我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她叫成魅音。
只不过,她有没有发现这个错误,我就不晓得了。
虽然我知道魅音和诗音其实是同一个人……她们其实只是由同一个人所分出来的两个不同的存在……
这样子的心情在我回到家、洗完澡,一直到吃完晚饭之后,都还一直微微残留在我的心里,不能消去……
「圭~!园崎同学打电话来唷!」
「我知道了!……园崎?是魅音吧!」
现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稍嫌晚了点……我有不好的预感!感觉上这是跟社团活动有关的电话。
是关于明天社团活动的各项通知吧?……毕竟她可是魅音喔!或许会说出现在立刻来进行社团活动之类的话也不一定。顺带一提,现在已经是晚间八点了。
「喂、喂!我拒绝现在开始进行社团活动夜战!」
「咦?……不是啦……那个……」
这种虽然是魅音,却又不像是魅音的说话方式……哎呀?她该不会是……?
「不、不好意思,你该不会不是魅音……而是诗音吧?」
「是的……呃……晚安……这么晚打来,真不好意思……」
这是完全不适合魅音的过于有礼貌的语气,然而对诗音来说,却是再自然不过的语气。
……这两个人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我一边苦笑,一边享受着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不,没关系的!对了,你有什么事吗?」
「小圭喜欢蛋糕或者是甜点……这类的甜食吗?」
「怎么可能会讨厌呢?我现在可是处于天不怕地不怕的食欲旺盛期啊!」
「既然这样就太好了!其实啊……我们有个夏季新甜点的试吃大会……」
听说在Angel Mort,每个季节都会更新甜点的菜单,而这些候选甜点的试吃者,还得经由抽签来招募。
「Angel Mort的甜点相当受好评,而要抽中成为试吃者也相当困难……我单刀直入地说好了,锵锵~☆」
「就算你对我说锵锵~……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搞不清楚你是什么意思啊!该不会……!」
「没错!我手上就有这个试吃大会的门票,如果你不讨厌吃甜食的话,要不要来啊?」
「要不要来啊?你这句话是说,只要我手上有这张门票,就可以吃新甜点吃到饱吗?」
俗话说:有好事情不要冲第一个……可是当有「好吃」的事情真的出现的时候,当然必须要赶快往前冲罗!能够吃甜点吃到饱的这种幸运可是不常见的!
「如果你OK的话,我就把你的名字写在抽签当选者的后面罗!你明天只要到店里来,跟负责的人报上你的名字就万事OK了!」
「你说万事OK……是真的随我吃到饱吗?也不用付钱吗?」
「是啊,不用钱。因为量还不少,所以我建议你空着肚子过来。」
这实在是件太过好运的事情,好到让我觉得恐怖。
……打电话来的真的是诗音吗?该不会是魅音假装成诗音,然后想要对我设下某种陷阱吧……?呃,我在说什么啊……?她们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哪!
「好了、好了!我知道小圭在想什么——你在想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对吧?」
「紧张!哎呀!我完全没有这样想……」
「噗!呼呼呼……我是有听姐姐说过啦……你还真是个打从心底不会说谎的人啊!不过,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人唷!……呼呼呼……!」
诗音用很像魅音的笑声大笑了一阵子:
「……我是没有什么企图啦……事实上,我明天的打工一下子就可以结束了……我在想,如果不会麻烦到你的话,在那之后,你可以陪我一下吗?」
「咦……原来你明天的打工一下子就可以结束啊?」
「是的,在小圭吃着甜点、慢慢享受的时候就会结束了。」
「也好……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陪你一下是没有关系的。」
「也不是特别要去哪里啦!我只是想趁夕阳西下的凉爽时分……稍微散一下步而已。」
我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人家都难得来约了,或许还是接受她的好意比较好……而且,我也正开始想要跟诗音再好好地多谈谈。
「这么说起来……小圭和我……好像每天都会见面呢?」
「……说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也是因为拜了你说OK所赐,我才有了明天再和你见面的借口。」
咦?诗、诗音她在说些什么啊?
「啊哈哈哈哈哈!小圭,你的声音怎么在发抖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嘻嘻嘻!」
明明这又不是视讯电话,我脸红的事情居然被拆穿了?
「那就明天见了,你一定要来喔!我先挂了,你早点休息吧!」
「啊……你也早点休息。」
诗音在告知了她想要告知的事情之后,毫不拖泥带水地结束了电话。
我挂上话筒回到客厅的时候,电视已经关掉,老妈她人则在摇椅上睡着了。
我也没有再次打开电视的欲望,于是便直接回到二楼的房间。
「我好像老是受到诗音的照顾呢……!」
先是送便当来,然后又在我被小混混包围的时候救了我……
因为她坚持是不一样的人,所以我也不能在学校对魅音说谢谢……就算我说了,她也一定会对我说她会把这些话转告给妹妹的……
对于诗音,我真的是非向她道谢不可……
明天,该怎样做才能回报诗音呢?我心里想着。
无赖三人组的下场
「为何偶们三个人灰得被逮捕不可哈!」
「偶们什么都没有做!快放了偶们!」
「大熊!你可以放开他们的手臂了!来来来,先坐下来吧!」
熊谷等人大概是非常用力地抓着他们的手臂,三人好像很痛似的摩擦手臂。
「啊哈哈哈……!小哥们,你们可不要误会了,知道吗?这并不是逮捕你们。大熊,从冰箱里拿点冷饮出来!小哥们,你们要喝有泡沫的麦茶,还是没有泡沫的麦茶呢?嗯?」
重重地在接待用的沙发坐下之后,他们不再发出怒骂声,但依然带着一脸凶恶的表情……嗯~,年轻还真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
「如果你们不喝的话,那我就自己喝了喔?失礼了,噗咻!……嗯~~!在执勤时喝的啤酒是最好喝的了~!」
看到对方好像很美昧地喝着啤酒,三人面面相觑,终于将手伸向罐子……虽然并没有解除警戒,但是既然有人请客,也看不出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三人各自打开了罐口,开始喝着里头的东西。
「小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应该不是这里的人吧!嗯呼呼呼!」
三人继续面面相觑,一脸不知道该说这是不该说的样子。
「小哥你们是大学生?还是朋友?该不会正骑着摩托车还是某种东西在旅行之类的吧?真是令人羡慕啊!」
「…………………………」
「你们都不住在附近吧?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大阪来的吗?」
「这种事情……不管是从哪里来的都没关系吧!」
「好了、好了,不用这么激动!在那种情况下,如果继续放着你们不管,糟糕的可是小哥你们吧?」
在三人的脑海中浮现起发生在不久之前、过于刺激的那件事情……
……如果是被学生或是不良少年的集团包围,那还可以理解……然而被这种混杂着男女老幼的当地居民围起来的经验,应该很难遇到才是。很容易就能想像到那一定会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住在这里的人们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想要对住在雏见泽的人出手……因为那些人是特别的。并不是小孩子打架了,父母就来帮忙出头这样子的程度而已,而是如果一个人被欺负了,就一定是全村都来出头的状态。哎呀,那倒也不是威胁。」
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实际上就是亲眼所见,而且被包围起来,所以毋须怀疑。
「不是只有在这里。如果被雏见泽的人盯上,就会遇到『鬼隐』而完全消失,什么痕迹也没有,就忽然地……小哥们,如果你们行踪不明的话,会有家人替你们提出搜救的要求吗?如果没有的话可就麻烦了!那就会被当作蒸发一样地消失了。嗯呼呼呼!」
刚才也是,因为我们正巧来到才能平安无事,但如果再迟一点,说不定事情就很麻烦了。
要是被拖到小路里的话……说不定现在小哥们所待的地方,就不会是沙发,而是验尸间了呢……嗯呼呼呼!我开玩笑的啦……!
唉,该怎么说呢……要是尸体可以被发现的话,说不定还算好的呢!
「……小哥们是怎么来到兴宫的呢?坐电车?还是骑摩托车?」
「……摩托车。」
「那可就麻烦了,应该还停在刚才那附近吧?你们如果毫不在意地又回去牵车的话,这次一定会被围起来痛殴的。」
「啥……这是什么意思!这样不是正好吗吗吗吗吗吗?」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为什么都会马上大叫呢?最近的年轻人喔……你们应该也不希望再遇到麻烦吧?告诉我们摩托车的车号,我们会帮你们运来这里的……大熊,你去跟车祸对策小组借动力货柜车来!」
「了解!」
「不,不用了啦……!我们自己去牵就可以了!」
「你们真的想被包围起来吗?这次警察或许就来不及赶到了喔!」
「…………………………」
「我不是说没问题了吗?敢围上来正合我意!」
「喂,小哥们!你们刚刚喝了有泡沫的麦茶对吧?……你们敢发动引擎就试试看!当场举发你们酒后驾车!」
「……呃……有够肮脏……!」
「我们警察可是说要使用人民的税金帮小哥们把摩托车运过来的唷!不要再罗啰嗦唆的了,赶快把车牌报出来!听到了没有?你们这些混帐!」
三个人在报车牌号码的时候,显得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什么才刚买、还不记得车号之类的……罗啰嗦唆说了一大堆。
……算了,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状况。哈啊~~……
「大熊!你跟着动力货柜车一起去,把他们的摩托车运回来。包括三垒山叶的深红色摩托车、一台尾灯右侧破掉的摩托车,还有三垒座椅上贴了胶带的白色摩托车。小哥们的车就是这几台,没错吧?」
虽然没有回答,但的确是正确的。
「大石前辈!货车来了,我去一下就回来。」
「好、好,一切就拜托你了。啊,还有……大熊!等一下、等一下!」
「什么事?」
「你也去查一下这些车号,如果牵错车就不好了!」
三人的脸色立刻一变……这些人还真是容易了解啊……!
「在摩托车回来之前,大家就轻松一点吧!还有啤酒喔!也有一些下酒的小菜……要不要看电视呢?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就是了……」
「不用了啦!我们也该走了,我不想一直待在这种地方!」
不知何时,五、六位人高马大的警员已经集结过来,以明显的威吓目光将他们牢牢钉在沙发上。
「……怎……怎么了!我们做了什么吗?」
用偷来的摩托车进行恐吓巡礼吗?……还真是闲闲没事做的学生啊!为了日本的未来或许还是不要救他们比较好。


6月16日(四)

今天放学后不会有社团活动这件事,我在魅音说出口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因为,今天也是魅音(不,或许该说是诗音……)要打工的日子。
因为我相当期待昨天她约我的甜点吃到饱一事,甚至还特地留下了一半的便当,而也因此,跟我的高度期待相当……目前的空腹感也到达了顶点!
「圭一!你今天怎么看起来特别高兴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吗?是吗?」
果然被看穿了吗?怜奈很高兴地跑来问我。
对了,也找怜奈一起去甜点吃到饱好了……嗯!不过我记得诗音确实是说「因为她手上有票」……搞不好今天全部是采取门票制,就只有有票的人才能够入场……
如果是这样……要约是可以约,只不过在入口处,怜奈就会被挡下来,这种感觉可以说是糟透了……
「嗯,刚好有一件很幸运的事。我明天会向你报告!怜奈,那一定会让你很羡慕的~!」
「哇、哇、哇!是什么、是什么啦?好好喔好好喔~!你所说的幸运的事……可不可爱呢?可不可爱呢?」
……可爱?……嗯,不知道怜奈会觉得Angel Mort的制服如何?我相信绝对会是重重的一击……!
「……大概,或许是很可爱的吧!」
「咦~~!真好真好~!是什么、是什么呢?」
「嘿~!是怎么样的幸运呢?…………咦?该不会是……大约两个月之前在Angel Mort抽了三角签,然后中了大奖吧?」
「喂、喂!我在两个月前还没有转学过来呢!」
「啊,对喔!那就不是Angel Mort的甜点祭了……」
「小魅!Angel Mort的甜点祭……是什么呢?」
「那个呀……在兴宫车站的正前方不是有一间叫做Angel Mort的家庭餐厅吗?在那间餐厅……每当季节要转换时,就会举办新甜点的发表活动。而且,这个活动就在今天……啊,就算去了也是没有用的!因为这是除了抽签被抽到的人之外,谁都不能进去的包场活动。」
魅音把昨天晚上以诗音的身份向我说明的事情再次说明了一次。
「那怜奈下次也要去这家店,然后努力被抽到这个签,好参加下一次的甜点吃到饱!」
「啊哈哈哈,加油!顺道一提,这个也是我听来的啦……这个中奖的资格可是粉丝们垂涎的白金门票,传说在黑市里是被高价交易的……!」
……听了这些话之后,我对诗音通融给我这张门票的感恩之心又增添了几分。
我居然只是把它当作可以免费甜点吃到饱而已……竟然是这么贵重的一张票…………这下子得向诗音道谢的事情又增加了。
「啊……真是谢谢你!我完全不知道是这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以只有魅音才能听到的声音——真的是非常小的声音……告诉她。
魅音看了看我的眼睛……然后歪着头微笑了一下:
「……嗯?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
你跟现在的我说这件事情我会很困扰的……我觉得她的笑容里,似乎隐藏了这样的意思。
果然,向身为魅音的魅音道谢,她是不会听的。
要到店里去!去向身为诗音的魅音好好地说声今天真是谢谢你才行。
「那么,大叔我今天就在这里先告辞了!毕竟今天的打工会比较辛苦些~拜~拜~罗~~!」
魅音很有精神地边挥着手边离去。
「对了,圭一……小魅最近好像怪怪的?该说她心不在焉,还是该说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嗯……是、是这样的吗?」
怜奈在这一方面相当敏锐。虽然在我看来,魅音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怜奈大概是感觉到了某种东西也说不定。
「圭一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一定会知道些什么的说……」
怜奈以就像是知道了些什么的样子,一边转动身体让裙子飘扬,一边笑着说。
「知道些什么……我吗?……什么事呢?」
……我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说话,不过……我并没有说谎。
说真的,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
为什么魅音会分出另外一个叫做诗音的存在出现在我眼前呢?其实真正想问的人就是我。
虽然我觉得刚才那副无知的样子应该一下子就会被看破,但是怜奈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
「这样啊,那会是什么原因呢?不过,小魅心情好的话,怜奈也会很高兴。哈呜~~~」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两手往左右平伸,非常高兴地转来转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怜奈居然会心情这么好?……连我都被感染,不由得微笑了起来,甚至连蝉的呜叫声听起来都非常愉悦。
「不过啊……」
怜奈那如同舞蹈一般的回转突然停了下来,她的眼神也重新恢复了冷静。
「…………小魅她啊……其实就在最近……才一整个受了伤……」
「你说受伤……咦?」
怜奈所谓的受伤……当然应该不是指外伤。
「……一开始假装成自己其实并不在意……然而,这就跟受伤一样,会渐渐肿胀起来,而且越来越痛……渐渐地疼痛就越来越难以忍受,于是她就在半夜醒了过来。然后,她就打电话给怜奈……那时候小魅还哭了……」
「抱、抱歉!你说的……是哪一件事呢?」
「哪一件事?咦?……怜奈现在是在说什么呢?是什么呢?」
「喂、喂!你不要这样装傻啊!刚才你不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怜奈什么都不知道!哈呜~~~~……」
就在她一边装傻笑着,一边像跳舞一般转来转去的当下,大概是渐渐感到不舒服,只见她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蹲了下来。
「啊呜~~……我的眼睛……转来转去~~……」
「你是笨蛋啊?都是因为你一时兴起转来转去的!」
「抱、抱歉……!哈呜……搞不好我很难过……」
我只好出借我的肩膀给这个小笨蛋。到了这把年纪居然还连路都走不好,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家伙。
之后怜奈还是很高兴,但是却只能支离破碎地说话。我也只能边笑边回应,有时还骂骂她。
不过,刚才怜奈跟我说的、那意味深长的话语,我一直没有机会向她问清楚。
Angel Mort攻防战
我回到家里放下书包之后,就赶紧开始换衣服。
只吃了一点午饭的效果出现,我肚子里的虫已经在咕噜咕噜叫了。
好了,走吧!到Angel Mort去!接下来就要光临甜点吃到饱的世界了!
战斗准备完毕!出发——!
在Angel Mort店里,确实笼罩着一股相昨天不太一样的气氛。
『甜点祭举行中·本日仅开放予持有邀请卡的客人』
即使是如此,在餐厅前面依然有超过十个一把年纪的大哥群众着。从他们不能进入店中而很羡慕地抬头看的样子看来,似乎都是没有邀请卡的客人。既然已经知道自己不能进到店里,为什么还要聚在门口呢?
这个答案……在我穿过他们,走上餐厅人口处的阶梯时就明白厂。
「你、你……就是中签人吗?你有带邀请卡吗?」
「……啊,是啊!总之,我很幸运就对了。」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哇」的一下聚集了上来!简直就像挤满了人的客满电车!……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说法是这样的。一张门票并不是仅限一个人入场,而是最多可以有四人入场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子的啊……那更应该找怜奈跟其他人一起来了。很谢谢你这么亲切地告诉我,但是,现在这件事就当作我没问过吧!」
我开朗地笑了一下,正准备无视他们……但他们就像是等待着救赎的地狱亡者一般,一起将手朝我伸了过来!
「「「请一定要让我们……当您最多可以四名一起进入的同伴啊~!」」」
真、真是像虫一样的家伙啊……原来这些家伙会聚在店门口就是这个缘故……!
这些男人令人看了就痛苦、如同大熊一般的数十只手腕一同袭来……但是却纷纷落空!
我的身影已经落在入口处的阶梯上。
「这、这家伙怎么这么轻巧!把他抓回来!」
开、开什么玩笑!我连忙跑上剩余的阶梯,冲进餐厅里头……那儿可是绝对的边界。
这些看了就令人烦闷的亡者,在玻璃门的另一侧不断朝我投出诅咒的话语。
然而,在完全隔音而且充满了舒适冷气的餐厅里,以及在用天使般的微笑欢迎着我的女服务生面前,那些都只不过是我可以拿来看好戏的对象罢了。虽然我也知道不可以取笑他们……但我还是坏心地笑了起来。
「欢迎光临,感谢您前来光顾我们Angel Mort。今天由于举行甜点祭的关系,只开放给持有门票的客人人场,可以看一下您的门票并请教您的大名吗?」
「呃……我虽然没有带门票,不过在登记簿上应该有我的名字!我姓前原。」
「前原……前原……有了!不好意思,方便请教您的全名吗?」
「我叫做圭一,前原圭一。」
「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您是特别招待的前原圭一先生,让我带领您到座位上去,请跟我来。」
店内看起来充满了热烈的气氛……所有的包厢坐席都坐满了人。这些一把年纪的大哥努力张开大嘴,吃着和他们的模样完全不协调的可爱甜点……这样的情景不知为何有点恐怖……
在我被带到位子上之后,诗音立刻就出现了——
「欢迎光临,感谢您前来光顾我们Angel Mort。」
「唷,诗音!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要麻烦你多照顾了!」
「因为您来晚了些,让我有点担心,不过您能够过来真是太好了!」
或许是因为有其他客人在场的缘故,她的口气似乎稍微带了点社交词令,不过,她还是露出了一如平日的笑容欢迎我。
「……正如你所见到的,今天的客人非常多……对于能不能准时离开我也没什么自信,不过在我的工作结束之前,就请你放轻松享受吧!等我结束之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玩了~!」
诗音在我耳边这么告诉我之后,眨了眨眼就回到厨房去了。
……或许是因为店内热烈的气氛吧?诗音也显得有些大胆……这和之前带点社交词令的样子有着充分的落差,让我心跳不已。
「让您久等了~!接下来就麻烦您对我们的甜点新作品留下一些批评~!」
在我被店内气氛完全压倒的当下,夏季的甜点新作品一一送了上来……不论是哪一个,都是分量满点、充满了相当的魄力!原来如此……就是因为可以免费吃到这样了不起的东西……难怪今天的门票会被当作白金等级!我现在完全可以理解。
而且……不论是哪一种甜点都非常好吃。毕竟是以万人为对象精选而出的行家级甜点……在这个分野上简直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只不过这些,再怎么想……都不是一个人可以吃完的分量……我越来越对没有约怜奈她们来感到抱歉了。」
所有的包厢坐席几乎都是坐满的状态,只有我是一个人优雅地坐着……这在这家店里看来,似乎是非常令人心情浮动的景象。
而且……今天的客满状态,不,是气氛有些异常。气氛热烈得不寻常。
不论是哪一个包厢都坐满了一把年纪的肮脏男人,他们顺从欲望把装盘得很可爱的甜点吃得到处都是,而那种连盘子都舔干净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太恐怖了……!
我不由得在意起来,侧耳倾听他们的对话之后……好像听到了非常多勇敢激烈的发言……!
「呼哈……Angel Mort好萌啊~~」
「你说我吗?我可是在OOHOO拍卖网站上花了七万日圆,好不容易才标到这张中选券的!」
「我是在工作的地方以要参加亲戚的葬礼为由,好不容易才请到假的~~Angel Mort的制服真的是最棒的!」
「如果我们把水翻倒洒在裤子上的话,不知道这些女服务生会不会替我们擦干净呢~~喵~喵~~!」
「Angel Mort的人偶似乎下次就要发售了,在WF(注21)时一定要好好注意才行!」
「据说在秋叶原的XXXX四楼有卖Angel Mort女服务生穿过的制服!不过居然开价二十八万日圆唷……!」
「夸张的涨幅!Anna Miller's(注22)八万日圆,即使是关店后的Brova(注23)亦仅约十二万左右而已……!(这还是穿过的情况,仿制品可是只有这个的一半以下的价格!)」
「我只要复制品就好,XXX那里能不能把衣服卖给我尿(注24)~这么一来,我辈在XXXXXXXXXXXXX那里花几十万买来的等身大公仔就能穿上(Angel Mort的)制服了尿~☆这样一来,每天每天的早上都可以看着Angel Mort的制服醒来了~!」
…………说实话,他们口中的很多词汇都是我不明白意思的黑话。不过,从这些字里行间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异常能量却强烈地传了过来……!我就坦白说吧!他们很危险!而且今天笼罩在店里的能量明显是异常的!
「让您久等了~!让我送上下一道甜点……?发生什么事了吗?」
注21 Wonder Festival的简称。由玩具人偶制造商海洋堂所主办、世界最大的玩具人偶展售活动。现在每年冬、夏李于东京国际展示场各举办一次。
注22 来自美国的连锁店,制服为带有美式乡村风格的蓬蓬袖和围裙。
注23 同样以制服闻名的店家,制服为莲蓬袖和红色绒布短裙,目前己结束营业。
注24 因与御宅族用的语尾助词nyo发音相同,故有时会以此汉字代之。本段其他原文也多处使用御宅族用语,包括古语式的敬体以及其他多种语尾助词等。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今天店里的气氛有点不太一样……」
「我们这间餐厅在爱好此道的人之间是相当有名的。嗯,因为这家店锁定的顾客就是这种人,所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在举办活动的日子里,因为这些客人的眼光大都异常狂热,我们也觉得很困扰。」
女服务生一边苦笑着,一边靠在我耳边小声地告诉我。
「总觉得这些客人都已经兴奋起来了……就像鬣狗一样。」
「今天的客人好像都是从相当遥远的地方硬赶过来的样子……因为像这样的客人特别容易兴奋过度而做出不规矩的事,所以我们也有点害怕。如果我们不小心防备的话,可能会发展成很麻烦的事态也说不定。」
小心防备……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很大的「锵」的声音。我吃惊地回过头去……有一名女眼务生似乎因为跌倒……而将整个甜点翻倒在客人身上。这个人……不就是诗音吗?
「对对、对、对不起……!这份甜点……呃……这个……」
「你做了什么好事哇~!这可是我在某间牛仔裤专卖店用一千八百日圆买的裤子!居然被你用鲜奶油搞得到处都是哇!……哈啊哈啊……~」
这个用橡皮筋东住一头没有整理的长发,而且还绑了一条花纹不适合他的头带的男人,用明显脱离现实的语气抗议着,还激动地用鼻子呼气。
……搞什么鬼?……遭遇了甜点撒在股间这样的悲惨对待,居然还一副格外开心的样子。
「这真是太惨了!看来服务生小姐就只能诚心诚意地帮我擦一擦才行了唷~~」
话题突然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喂、喂,你说什么?擦一擦?你想让诗音来擦吗?要她去擦拭那个怎么看都不寻常、直挺挺地搭起帐篷的股间吗?
「咦…………可是……这个………………我、我…………」
「「「擦一擦!擦一擦!擦一擦!」」」
擦一擦的支援声浪一下子就扩散到整个店里!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的诗音只能青着脸,向女服务生学姐请求救援……然而得到的只有她带着同情的表情摇摇头的回应。
「……园崎她一定是被绊倒的……最近有很多像这样故意把自己的衣服弄脏来纠缠女服务生的客人喔。」
「你、你是说绊倒?那……现在的这个状况就不是意外了?……而是故意的?」
「正式的员工因为在这一点上都会特别小心,所以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然而园崎毕竟是短期的打工人员,在防守上太过大意……今天的客人们似乎老早就看穿了这—点……所以才会从一大早开始就像那样子纠缠她。」
「店长之类的人在做些什么呢?把那种居心不良的客人赶出去啊!」
这名女服务生只是一边笑着,一边以半带放弃的口气对我说——毕竟我们是服务业,我们的立场很薄弱啊……!
诗音整个脸红了起来,手里拿着湿纸巾不停地发着抖……而被鲜奶油泼到的男子则嚣张地躺在沙发上,夸耀着他那被鲜奶油沾满、已经搭起帐篷的股间。
……在无法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颤抖的手在周围人群的压力下……违反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地往前伸……
「来吧、来吧、来吧!赶快来擦一擦唷~~!」
从身为男人的我看来,这或许是一个令人苦笑的滑稽情景……但从身为女性的她看来……这肯定是相当屈辱的行为。
……身为男人的我,在被恐怖得令我双脚发抖的无赖纠缠的时候,诗音毫不畏惧地挺身而出救了我……
不过……虽然说是屈辱……但诗音她也要负起责任……而且,这也不是攸关性命的危机吧……?这些家伙……也只是针对这种略带情色的状况起哄而已,也不可能叫诗音把鲜奶油弄下来吃掉……我只要之后再安慰她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在我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说话了。我忘记了吗?诗音那时候说的话……!
「我也很害怕啊!不过,毕竟是熟人小圭的危机……所以我就鼓起勇气硬上了。」
……身为男人的我被三个令我害怕到双脚发抖的无赖纠缠的时候,诗音她可是毫不畏惧地救了我……
那这一次又是如何呢?……这群又脏又肥的家伙正找了个借口纠缠诗音……这是和那个时候完全相反的状况。
喂,前原圭一!如果你不上前拯救,什么时候才要报答那时的恩情呢……?
你在害怕吗前原圭一!那时的诗音,不,魅音可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那现在的我呢?……没有什么好害怕的。那为什么不动呢?既然不害怕的话那为什么不救她呢?
「好了,你就别再挣扎了~~!呼呼呼~~!」
「你够了没有,这只肥猪!赶快从我的眼前消失!」
我一把抓住诗音的肩膀,把她拉到我背后。
「小、小圭……!」
「你还没搞懂呢!是因为这名女服务生不小心将我的裤子弄成这样才要她这么做的喔?这乃是对她的惩罚唷~!」
「该被惩罚的应该是你才对吧——!如果你还算是男人就别在那里大声嚷嚷!就用拳头来说看看啊——!」
虽然到我奋力地往他身上跳去之前都还好,但是接下来「咚!轰!碰——!」等这些声音,如果也代表着我的攻击的话,那还算是帅气……
然而,我的身体轻轻地飘浮在空中……直接飞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这家伙……好强?明明是个怎么看都应该与运动神经无缘的……普通胖子才对啊……!」
「呼呼呼!你不知道很多最新的御宅族都学了一些武术吗?小看我们可是会很惨的唷~☆」
男子狰狞地露出牙龈对我笑道。
「小、小圭……你不要紧吧?」
「可、可恶……怎么会这么丢脸……!诗音你是被绊倒的吧?因为是对方的错,所以你不需要向他们低头!」
「虽……虽然是这样……可是,……毕竟错的人……是我……」
「唔喔喔喔喔!再来—次!我要上了————!」
咚!轰!碰——!
「可别以为圭一大人我是这么软弱无力的啊!再来一次!」
咚!轰!碰——!
「呼呼呼!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呢~!」
「还、还没有结束——!」
我的斗气高昂!唔喔喔喔喔——!
我这次并没有贸然冲出去,而是在一步一步地站稳了脚步的同时,慢慢缩短和这死胖子之间的距离。
我的脚大动作离开地面的同时,感觉到斗气正从脚底涌现!
就像是在水里漫步一样地缓慢……就在如同慢动作画面的时间之中,我一边一步步行动着,一边开始冷静地估计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我和这家伙之间的身高差距、伸手能及的究极有利点……!那个只有我的拳头才能以毫厘之差打中对方的究极距离……!
我不停轰出的愤怒铁拳,就像是划开了水面一般……缓缓地朝那家伙的脸上不停打去。然而这死胖子却有所反应……他一边咧嘴好笑,一边轻轻晃动身体钻进我的拳头内侧……!
之前我还无法埋解,但却很讽刺地在这个如同慢动作的时间之中完全看出这家伙不可解的反击!
他的手臂像风车一般缓慢而大幅度地回转了起来……将我挥空的拳头卷入其中,往下、再往下……缓缓地回旋……回转的手臂就这样如同时钟的指针一般转动着,一边扭住我的上半身,一边缠住我的头……!我的头被卷入其中的同时,又一个回转……!这次轮到我的身体如陀螺一般跟着转了一圈,然后……又再一个回旋……!
这是攻击与防御化为一体的……优秀反击技巧。是的……我转了三圈之后就被扔了出去。
然而……在这段被紧黏不放的时间内我也没办法反抗,就只是呆呆地等待自己将被投掷出去的那个瞬间……那段如同在水中漫步一般的慢动作时间,就在我被投掷出去的瞬间突然结束了。
咚嘎——!
「你的修行还不够唷~!YOUNG MAN!」
……虽然不甘心……但仅仅靠着气势……是赢不了有认真学习武道的对手的……!
一种像是突然站起时所会感受到的晕眩让我意识模糊之后……,当我清醒时,我已经躺在自己的坐席上了。
「……你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
诗音的女服务生学姐正用湿纸巾擦去我额头上的汗水。
红着脸、眼眶犹带泪水的诗音则从旁边有气无力地走了过来。
「你、你不要紧吧……?居然为了我……真……真是对不起……」
「我才是……完全没有帮上忙……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在打架中胜利过……」
「嗯……不会,光是你愿意为了我挺身而出这件事……我就相当高兴了。真的唷!光是这一件事……我就觉得今天有请小圭来真是太好了……!」
诗音虽然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还逞强地吐了吐舌头……
然而,她摆在前方的双手却紧紧握着湿纸巾……上头还有擦拭下来的鲜奶油……
「园崎,你先去R吧!反正你只剩一、两个小时了吧?」
「啊……咦?没有关系的!虽然我只是打工的,但我还是有领薪水,所以在规定的时间里,我还是希望能够好好工作。真的……不需要顾虑我……」
她完全没办法逞强。
那个魅音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吗……我完全不会有这种想法,这家伙可是诗音,而且她刚才还被那群莫名其妙的人欺负了……只有这些才是事实。
「小圭你也不要在意,请你尽量多吃一些甜点……都吃过一轮之后,还要麻烦你写一下问卷……那……我回门口接待去了……」
在女服务生学姐以同情的笑容加以安慰之后,她便想要再度回到工作中。此时我叫住了她——
「服务生,不好意思……我想跟你们借电话……」
「电话吗?收银台旁边就有,我带你过去。」
我从钱包里取出十圆硬币。
现在已经跟面子那种东西没有关系了!虽然我非常没用已经是不可动摇的事实,但是想在床上哭泣的话,今晚要怎么哭都可以。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现在是必须战斗的时候……!
「我记得一张券确实总共可以让四个人入场对吧?那我现在可以再叫另外二个人过来吗?」
「呃……是这样没有错……因为都要写名册,可以请教另外三位的大名吗?」
……我在此时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群逼迫诗音做出屈辱行为、无法无天的死胖子……他们此时正下流地大笑着。他们一定没有办法想像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灾祸吧?
你们一共有三件不走运的事情……!
第一件事是我欠诗音一份人情。
第二件事是我是个为了夺得胜利,连自尊都可以舍弃的男人。
而第三件事则是…………我们可是史上最强的社团活动成员!
「麻烦你登记……龙宫怜奈、北条沙都子和古手梨花。」
「我知道了,现在就登记上去。」
接下来,我们就等最棒、也最厉害的社团成员们进入这个国度吧!这些家伙可是能以一挡百的!等着看吧,死胖子们!你们的末日马上就要来临了——!
等待社团成员们的到来并没有花上太多时间……因为所有人都是放下手上的事情,连忙赶过来的……!
「这,这真是一家不错的店呢!哈呜!制服好棒!怜奈也想穿穿看,哈呜~~!」
「……而且连甜点都要请我们吃,真是太感激了!」
「是啊……你们喜欢什么就尽量吃吧!不用留给我也没关系。」
三人很快就接受我的召集而来。没想到居然能够在Angel Mort的活动日进入店里,大家为这份预期之外的幸运高兴万分的同时,大口大口地吃着甜点。
不过,沙都子在适当地吃了一些甜点之后,就放下叉子开口道:
「圭一,闹剧就不用再继续下去了!请你告诉我该做什么事吧!」
怜奈和梨花也接着放下叉子,大家都察觉到了,我并不是单纯地为了请大家吃甜点才将大家找来的。
……我看了大家一会儿之后,「咚」的一声把额头贴到桌上:
「拜托各位!就算你们要笑我没用也无所谓……请大家借我力量!」
突如其来的发展虽然让三个人吃惊了一下,但对于我非比寻常的样子,大家并没有取笑,而是侧耳倾听——
「……到、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是什么事呢?」
「其实……魅音的妹妹,也就是诗音,正在这家店里打工。」
「啊,就是之前曾经提过的小魅的双胞胎妹妹啊?该不会就是那一个人吧?那个人吧?好像、真的好像!」
「什、什么好像啊……那不就只是把头发放下来的本人吗……?」
呜……我话都说不出来了。沙都子……拜托你现在当作没这回事吧……
「……咪!既然圭一说是诗音的话,那就是诗音吧!」
「就算是双胞胎好了,真的会像这样长得完全一模一样吗?」
「好像是叫做同卵双胞胎吧!真的会有很像的双胞胎唷!」
……在怜奈煞有其事地解释之后,大家也就此接受了这个说法。
「这、这样子大家可以接受了是吗?接下来……就是正题了。」
于是,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诗音她被盯上了,是怎么样被这些心怀恶意的客人对待的、是被逼着去做了什么屈辱的事……还有我自己是有多丢脸的事……全部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
「这、这真是太过分了!小诗她好可怜……!」
「可是……你居然没帮到她,难看也该有个限度喔!」
「……关于这件事,我实在是没有反驳的余地。」
「沙都子,能够承认失败而向他人求助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圭一只是选择了与其要抱着自己的奇怪自尊不放,倒不如去帮助小诗而已!」
「……哼,丢脸的事啊……」
虽然怜奈帮我说话的内容让我感到心痛……但我还是只能感谢她理解我的心。
即使沙都子说了我很多坏话,但在她的话语里却完全没有恶意。
「……那么,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梨花再次将叉子放下,以纸巾擦拭着嘴角说道。她的话语中虽然不带抑扬顿挫……但却听得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对梨花那意味深长的沉默……也同样回以代表决心的沉默。
「……算了,我就在想会是这么一回事了。对圭一先生一个人来说,这个负担是有点重。」
「咦……这是说……你们愿意帮忙罗……?」
「那是当然的,圭一!我们可是不管是谁受到欺负,都一定会去帮忙的!」
……我切身体会到被无赖纠缠的那天,诗音告诉我的那种雏见泽的强烈连带感……
然而,前原圭一!现在不是对那种事感激涕零的时候,而是你要起而作战的时候……!
「对不起!我欠你们一份恩情!」
「……你一个人已经够努力了,但是却仍然无法与之为敌,好可怜、好可怜喔!」
梨花摸我的头来安慰我……不过,她的手心里却没有瞧不起我的怜悯,而是充满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罗!……这种非常值得信赖的安心感。
「……因为种种原因,魅音她无法参战,所以临时由我来担任指挥……作战内容是护卫诗音,以及歼灭敌方势力!」
「那,敌人是谁呢?有很多人吗?」
「从现在起,只要是有意找诗音麻烦的所有个人、所有势力,我们都把他们视为敌人!无交战规定,也不用活捉俘虏!报酬就是现在吃的甜点……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对目前已然进入社团活动模式的社员们来说,所有人都已经开始用如同在黑暗中盯上猎物的肉食野兽般的眼神环视店内的动静……就在这时,梨花举手想要发言——
「有什么事呢,梨花?」
「……需要手下留情吗?」
「当然不需要罗!对于欺负魅音她妹妹的鼠辈们,当然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这样就好,圭一……」
……梨花是……认真的……她是真的想杀掉他们……啊啊……就拜托你了,梨花!
「所有的责任……由我、前原圭二个人承担!把他们赶走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那怜奈也要加油了!」
「不好意思,那就拜托你们了……!」
「……圭一先生,你可以不用这么使劲啦!……算了,总之你就在旁边欣赏吧!在圭一先生吃完那个圣代之前就会打扫完毕了。」
「……那么,各位加油吧!FIGHT ON!」
「「「喔喔————!」」」
就这样……由魅音培育出来的世上最强的战斗集团开始行动了……
我在年龄、性别上虽然暂时以领导者自居……但是说实话,在社团活动方面,我可是排在最后面的后辈。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每一个人都具有可怕的战斗能力!如果这些人为了守护诗音一个人而集结起来的话会如何呢?
难以想像……或许我会目击到恐怖的光景也说不定……
「园崎~!麻烦你,七号桌要五个豪华圣代~!」
「啊,是的……!」
诗音把顾客点的五个巨大圣代送了过去。因为诗音光是要在端着这相当重的托盘的同时维持平衡就已经非常拼命了,所以她完全没注意到脚下……那些带有恶意的男子们瞄准的就是这点!
「呼呼呼……同志们!她又过来了唷……!」
「这次就让她翻倒在我的长裤上,我要让她连内裤里面都擦干净唷!」
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所发生的那场擦一擦骚动……这次就由自己来重现那个场景吧!这些肮脏男人的欲望即将扑到诗音身上……!
「圭一呼叫怜奈!请埋伏在五、六号桌附近等待时机……怜奈?你有听到吗?」
「这间店的制服……真是可爱……!哈呜~……我要带回家~……!」
伶奈摇摇晃晃地紧跟在摇摇晃晃地端着圣代的诗音屁股后面。
紧贴在诗音的背后,原本应该负责护卫任务的怜奈,这时已经完全被诗音穿着制服的背影迷得一动也不动了。
在一般人看来,或许会觉得是找狼来看守羊群也不一定……但只要与怜奈有关,状况就不一样了!
「进入可爱状态,同步率(注25)百分之一百二十……赢了哪!」
「……对这个状态下的怜奈来说,地球上的任何物理法则对她都不适用!」
就在这时,这些死胖子正准备朝脚步摇晃、几乎处于毫无防备状态的诗音出手……!
「就是现在了唷!诸位同志!」
「宛如照耀晴海之明星,伟大的总统阁下万岁~!」
注25 语出《新世纪福音战士》,驾驶员与EVA之间同步的程度越高,能力即越强。
……在诗音毫无防备的脚下,就如同毒蛇突然出洞袭击一般,意图使人跌倒的脚伸了出来!而且甚至还……一次三个人全都伸出了脚!
碰碰磅——!
「呀?」「唔!」「怎么了?」
正所谓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愚蠢的三人将自己不自然弯曲的脚收回来的同时痛苦地四处打滚!这就是怜奈只有在可爱模式下才能发出的、肉眼不可辨识的超光速攻击!即使是像我或是魅音这种曾经挨了很多次的人,到现在仍然不能清楚地辨识出自己到底是被手肘还是膝盖所攻击。
「喔、喔喔喔喔喔?」
「这这这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摇摇晃晃的怜奈在这时出现,要他们多加小心(?)。
「哈呜~~……不可以恶作剧唷~☆ 知道吗?不可以!因为怜奈要把可爱的东西带回家~~~~」
「可可、可恶的小女孩……居然用了这么怪异的技巧啊啊啊啊啊……!」
这些死胖子按压着留下瘀青的脚踝痛苦得快要昏过去了……
「真不愧是怜奈……!这技巧不管何时看来都一样恐怖……!」
「是啊,这真是绝对的防御啊!只要是在半径两公尺以内,所有对诗音的攻击,怜奈都能完全加以反击并粉碎……!」
在诗音为了点餐而在店内来回了好几趟之后,到处都有在脚上或手上留下瘀青、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家伙……
「哈呜~~☆怜奈呼叫圭一!已经没有人敢再对小诗出手了~!所以,我已经要带回家了喔~~!」
「圭一呼叫怜奈!辛苦你了,接下来还要麻烦你继续护卫!此外,你不可以带回家!重复,你不可以带回家!」
「好啦!我也只是看看而已啦!只是看看而已☆哈呜~~~~」
……算了,如果只是看看而已的话,那倒是没有关系。而且还能顺便让她继续当诗音的护卫,所以就OK吧……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这边也已经完全掌握住所有打算对诗音恶作剧的人了!现在看到的压着手或脚在哀号的人,他们身上所残留的瘀青正是烙印!
一到了现在这个时刻,所有敌方势力皆已识别完毕。接下来进入下一阶段!圭一呼叫沙都子!你那边如何?」
「这里是沙都子!……什么我这边如何?你这样说太过分了!圭一先生,你以为我是谁呢?」
沙都于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里。
配膳桌上有好几张点菜单,配合已经记上目标所在位置的店内配置图,就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刚做好的这些甜点是要送到哪些地方去的……
「……等一下……你们从刚刚开始就在干什么啊?」
「呵呵呵!不要紧的啦!诗音你只要把一切都交给我们处理就可以了!好了,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啰!」
「好了、好了☆ 园崎,没关系的,就交给这些人吧!话说回来这次的点菜要麻烦你全部一次拿出去喔!」
女眼务生学姐在利落地向后辈们下好指示之后,送餐的人就二出发了——
在同一时间被送到店里的,全都是沙都子动过手脚的甜点……
「哈呜~!好多、好多好可爱的甜点出来了~~!哈呜~~!」
「……你应该知道吧?如果你还为自己的身体着想的话,这些东西可是不能碰的!」
「我、我知道啦!可是~……哈呜~~!」
的确,这些全都是相当可爱又毫不逊色的甜点,它们全都是在吃下肚子之前就能够充分取悦眼睛的艺术品……!
但是,一旦知道这些艺术品跟沙都子扯上关系……那这些东西不过就是危险的Unknown(未确认物体)而已!
这些男人当然不可能知道这样的事情,依然大口大口地动着他们的嘴!
「嗯……」「……这是!」「……唔!」
……异变在瞬息之间开始发生。
「沙都子!……你在里头加了些什么?应该不是只有盐巴和辣酱这些东西而已吧?」
「哎呀,圭一你说过了唷?不用对他们手下留情啊!像我这样的人,可是在该彻底出手的时候就一定会彻底出手的个性唷……!」
她一边这样说,手里一边转着奇怪的药瓶。最后再「喀嚓」一声,把它放入小口袋包里收起来。
「沙都子呼叫梨花!客人们要过去了唷!还麻烦你引导他们~!」
「……咪~!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这么说来,我找不到梨花的踪影……她是潜伏在哪里吗……?
卡啷、卡啷!好几名男子粗暴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在店内左右张望。
这种急急忙忙的气氛……接着在看到吊在天花板上的一张指示牌之后,他们就安心下来了。
在那张指示牌上头写着的正是「化妆室」,而后大家就以之为目标纷纷杀到!
这么做的并非只有一个或两个人,从四面八方的座位上,「敌人」们一边压着肚子一边离开位子。至此,沙都子在他们的甜点里混进了什么东西也就相当清楚了。
「唔……果然是吃太多甜点了吗……?洗手间到底在哪里……?」
「我也是啊!而且还不是『小』,而是『大』唷!重点是还中大奖了(注26)呢!」
注26 原文为「REPLAY外」,柏青嫂用语,某特定机种中大奖的打法,只要照着特定的程序就能得到比一般打法更多的珠子。引申为便意越来越严重,快要挡不住了。
「化妆室在哪里呀?啊,找到了!Let's尿(注27)~!」
这些家伙依然不停重复着莫名其妙的俚语,然后吵吵闹闹地往化妆室的方向前进。虽然难以理解但他们还真的是很吵的一群人。
然而,问题是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呢?……好奇心驱使之下,我跟着他们往化妆室前进。
在连接化妆室的狭窄通道上,大约有十名男子彼此挤在一起。
「「「这着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越过他们的肩膀,试图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呜喔!
看起来是整个马桶塞住了,不但发出咕哆咕哆的恐怖声音,而且还散发着臭味……里头的东西居然倒流了!这下子根本就不能使用了!
沙、沙都子这家伙……居然使用了这种乱来的伎俩……!不、不对,这应该不会是沙都子所为,而是天谴!嗯,应该只是运气不好而已!只不过,到时候店里的人打扫起来一定很辛苦,但也只有麻烦他们了。
「这、这样一来……就不能使用了嘛!」
「啊呜呜呜呜呜!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MY同志——!」
除了肚子的紧急事态之外,现在又加上了致命的马桶逆流大危机!……这还真是令人佩服的连锁陷阱……再接下来,应该就要轮到最后的一击了!……而且只要是沙都子,就不可能让人有可乘之机!
注27 同时表示语尾助词以及上厕所的双关语
「这样子的话……就就、就只有最后的手段了……!」
了解到自己腹背受敌的这些男子最后的手段就是……「女子化妆室」!这这、这些大胆的家伙!再怎么样,就算是紧急事态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就踏入禁地呀!
「不、不过要进去女化妆室……会不会还是有点不妥啊?」
「今天的客人里没有女孩子啦!应该说,这就是哥伦布的蛋(注28)吧!」
「哈哈……女厕最棒~~!」
还、还真是些顽强的家伙!这些连额头上都浮现出油汗的男子,毫不犹豫地冲往女子化妆室!
「……咪?」
「「「哇啊啊啊啊————?」」」
在女子化妆室里……有一个女孩在,梨花正身在其中。
以复杂而惊愕的姿势直接就地石化的男子们……梨花也对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过,这还真是微妙的精彩表情哪!……这也是在计算之内吗?不愧是小狐狸,真让人不可小看呢!梨花!
注28 取自于哥伦布的逸事。话说有人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讥笑他,说这是谁都可以做到的事情,于是他使要求对方试着把蛋立起来。在没有任何人可以办到的情况下,哥伦布最后将蛋的尾端敲裂,而让蛋站了起来。比喻即使是谁都可以辨得到的事,一开始要动手去做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即万事起头难之意。
「这、这这、这这这真是……mademoiselle(注29)……!」
「……咪。」
「因为男厕所发生了一些dangerous的事情……所以我们只是想要借一下厕所而已喵……!喵~~~」
「……咪……!」
「不不不不过……这果然还是件不可为的事情啊!同同同、同志诸君!」
梨花脸上的表情逐渐开始带着一点泫然欲泣的样子……这种绝妙的表情变化一定会让他们有罪恶感吧!……这就是所谓的演技吧!我开始害怕起梨花未来会变得如何了……
这些家伙在梨花的眼泪夺眶而出的瞬间,已经确定了自己犯下非法侵入女子化妆室的重罪!因为害怕这样,他们拼命安慰她,努力想办法不让她哭出来。
只不过,光是在女子化妆室中站了一名女子……就可以说是张起了一个具有压倒性的结界……这种情况下,绝对不可能会有能轻松穿过梨花身边去上厕所的勇者啊!
……哼!但是,反正这些家伙的极限也就在那里了吧!如果是进入真·社团活动模式中的男人,就以我当例子吧!……不管是不是梨花,我都会把她撞飞而且毫不客气地走进厕所!这可不是我在虚张声势……
注29 法语中小姐的意思。
好了,那你们这些死胖子要怎么办呢?你们欺负诗音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只是这样而已喔!
「……你们大家都很困扰吗?既然这样,我可以帮助你们喔!」
「那、那真是感激不尽!请问有何方法呢?」
「……只要使用店外的化妆室就可以了。我带你们过去吧!」
「那可真是得救了!快快快!再这样下去,可就要演变成集体浣肠PLAY的状态了~!」
梨花一边微笑着,一边以缓慢的步调开始引导他们……在这种刻不容缓的状态之下牛步前进……」还真是地狱般的酷刑啊!
「mademoiselle……!请问你所说的化妆室……离这儿会很远吗……?」
「……马上就到了。」
他们正想要跟着梨花往店外走去……而现在也正是对他们发出最后一击的时机!
「圭一,交给你了!要严厉一点喔!」
「没问题!交给我吧!」
我张开双臂,挡在正想走到店外的他们前方。
「在我们情况危急的DEFCON1(注30)非常时期……你想要做什么?」
注30 Defense Readiness Condition的略语。根据美国国防部的规定,将其对战争的准备态势分为五个阶段,而DEFCON1即为最危险的状态,甚至能够使用核子武器。
「你们这些死胖子……!如果踏出这个门一步,代表着什么意思,你们知道吗?」
「是什么意思呢……!」
「啊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在这张门票上不是有写吗?——『中途离店后票即无效』~!」
「你们要去哪里上厕所是你们的自由,只不过,一旦踏出了这个门,就不可以再进来了喔!」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你、你给我记住——!」」」
「……讲出那么可怕的话……我不想带这种人过去……」
看到梨花想要转身离去,大家不禁一阵慌乱……他们只能像从别人家借来的猫一般,乖乖地排成一列前进……
女服务生们也都列队出来送客——
「谢谢您今日的光临~☆」
「「「I Shall Return(注31)」」」
喀啷喀啷!门在发出轻快的铃声后便关了起来。等我回过神来,店内所有可疑的男子们已经全部一扫而空。
「真是活该~!三两下就轻松简单地解决了~!」
「啊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嘿!」
怜奈和沙都子两人互相击掌庆贺。
注31 语出麦克阿瑟元帅在菲律宾撤退时的名句——我一定会再回来!
「咻~……我一个人完全拿他们没办法的对手,没想到在社团成员全部登场之后……立刻就一网打尽了!」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对象,我们就算只有一个人也是能跟他们抗衡的唷!圭一你必须再磨炼一下自己的实力才行喔~!」
……虽然很不甘心,但的确一如沙都子所说。可恶!我一定也会培养出和这些人并列在一起也不感到羞耻的力量!
「不过,能够守护小魅的妹妹,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会对她恶作剧的坏人就一个都没有了。」
而身为事件主角的诗音一边来回看着在那些家伙被一网打尽之后,重新回归平静的店里和我们,一边惊魂未定地说道……
「你、你们……是为了我吗……?……呃……这个……」
诗音微微泛红的脸上带着像是非常高兴、又像是时机不对似的暧昧表情……然后就往厨房的方向逃走了。
「哇……小诗也好可爱!那就是双胞胎呢~~哈呜~~!」
从诗音的性格看来,确实是不可能当面向大家道谢吧。不过,虽然我们闹得有点大,但能够替她解围真是太好了……
「我相信园崎她一定也很清楚的!真是非常感谢你们!我们也代表所有外场人员向你们致上谢意。」
女服务生学姐们代替诗音表达了感谢之意。
啪啪啪啪啪啪!拍手的声音不知何时渐渐响彻店内。
虽然因为有抱持奇怪意图的客人导致店里的气氛变得很诡异,但还是有很多纯粹是想要来享受甜点的、有如绅士般彬彬有礼的客人,这些人也以拍手赞扬我们为店里带来和平的举动……
就这样,Angel Mort终于恢复了平静,我们也终于能够安心地享受美味的甜点了。
当我们将甜点大致吃过一轮、正在问卷上写着感想的时候,梨花终于回来了。
「喔,辛苦了!彻底解决了吗?你还真晚呢!」
「……对不起。因为我回来的时候迷路了,所以非常辛苦才回来……」
「啊哈哈哈哈哈哈!梨花因为常常走一些奇怪的路,所以经常迷路吧!」
「……只是带他们去附近的洗手间而已,你怎么会迷路呢?」
「哎呀,每个人都会有擅长跟不擅长的事嘛!梨花可是有很多不输于此的长处喔!」
「这话倒是真的!刚才在女子化妆室的那个表情,她其实是个演员吧!」
「……那个时候的圭一好过分!他一定在想:如果自己处在他们的立场,就一定会把我撞开,然后冲进女子化妆室里的。」
「喔、喔哈哈哈哈哈?我又把想法写在脸上了吗?」
「啊耶,圭一……你好H唷……!」
「呃……这个……哇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天虽然是在笑声之中结束的,但是当我于其后在报纸上看到「在飞驿山中发现不明男性十人,目前皆已受到保护。虽然这些男性主张他们是由鹿骨市内徒步前来寻找厕所,但是他们受到保护的地方距离鹿骨市内已有XX公里之遥……」的报导时,才真正了解到梨花的恐怖……
「……好了,谢谢招待!今天你找我们来,真的让我们很高兴!」
「哎呀,你们要走了吗?再坐一下也没关系的……」
「……不行啦!虽然已经错过了特卖,但是如果我们再不去买菜的话,今晚就没有东西可以熬味噌汤的高汤了!」
「啊……真的是这样呢!再不去买菜可不行!」
「……这么说也是,毕竟你们是会说要去买菜而提早回去的人啊。不好意思,我还把你们叫出来……!」
「这可是同伴的非常时期唷!如果在这种时候不能赶到的话,那可就没有资格当社团成员了!」
「……此外,因为我们今天吃到了很多、很多的甜食,所以非常开心唷!」
「突然把你们叫出来……今天真的是谢谢大家了!」
「……也麻烦你代为跟诗音再说声请多指教罗!」
「那么我们就先走了!怜奈你也请慢用吧!」
「嗯,我会的!拜拜——!」
两人感情很好地一边说笑着,一边很高兴地离去……
而就像替换离去的她们似的,诗音端了咖啡过来。
「……哎呀!……请问……那两位比较小的已经回去了吗?」
两位比较小的……这种说法还蛮可笑的,害我不禁笑了出来。
「嗯,她们说还要去买东西……」
「我听学姐们说了……好像是……因为我的关系,造成了你们很多的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喔!毕竟是熟人小诗的危机呢!……啊,叫你小诗没有关系吧?这样就跟小魅配成一对了,超可爱的~!」
「啊……这个……就依你喜欢没有关系…………」
诗音在和怜奈交谈的时候,似乎显得有一点不知所措。
因为怜奈的感觉相当敏锐,我想她一定是担心会不会在这样的谈话间被看穿自己是魅音吧?
在放下两人份的咖啡之后,诗音告诉我们她的工作马上就结束了,接下来又快步跑向厨房。
「……她对怜奈好冷淡,我还以为她会是个非常容易亲近的女孩子呢……哈呜……」
「她只是害羞吧?」
「不过,真的很像呢!与其说是双胞胎,倒不如说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另外一个小魅……」
「外、外表看起来虽然很像,但该说是给人的那种感觉吗?她们的内在全然不同,没错吧?我觉得这种双胞胎也蛮有趣的~」
「圭一是这么认为的吗?……我觉得她们的内在也很相像喔!」
没来由的沉默……怜奈一言不发地望着咖啡表面奶泡上所画的图案。
……对于平常总是讲个不停的我来说,这实在是一段令人喘不过气的时间。
怜奈的举动带着我应该知道似的疏离感,让我有种自己失言的感觉……这种距离令人刺痛,不知为何也让我坐立不安。
「……这么说起来怜奈!你今天有说过吧?魅音被伤害了……这件事。」
「我有说过……这种话吗……?」
「所以说你就别装傻了……!在今天从学校回家的路上,你确实是这么说的……」
怜奈像是在装傻一般,笑嘻嘻地回答……原来我连这种事都说啦。
我就算再怎么迟钝……也隐隐约约注意到了。
怜奈想说我伤害了魅音……可是,是在什么时候?真的是我吗?
「如果……假设确实有这样的事情好了……那件事我并没有恶意。」
我伤害了魅音,我从如此假定的部分简略地开始说道。
「嗯,我想应该也是这样。我觉得圭一是没有恶意的。」
怜奈又再一次从我伤害了魅音的假定下回答……所以我确定了。
虽然我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但是我似乎伤害了魅音……而怜奈就是对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的我感到生气……
「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了……怜奈并没有生气唷!」
大概是看穿了我的想法,怜奈以比平常更温柔的笑容说道:
「只不过这件事……该怎么说呢……真的是很困难……」
「……如果我有错的话,你就直接对我说『是』吧!因为我是个迟钝到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人……如果有需要道歉的事,那我也希望能够早点发现,然后早点去道歉才是!」
「我并不认为圭一有什么过失。如果仔细探究……或许是小魅太狡猾了!但是直接就说『狡猾的是女孩子吧!』这种说法又让人觉得恶劣。」
怜奈的说法就像谜题一般……不好意思,我完全听不懂。
不过,我唯一可以理解的就是我做了「我无意那么做」的反应,或者是我说了某些话让魅音觉得非常受伤,就只有这样。
「……拜托你,怜奈!……魅音可是我最棒的伙伴之一,我不想在留下祸根的情况下跟她来往……所以请你告诉我,我到底在什么事情上伤害了她……?」
「不行!这种事情一定要自己发现才可以。」
怜奈虽然一如往常地微笑,但是却硬生生地把话说死……我没有想到她是个心底这么强硬的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就、就是因为我没有发现,事情才会变成这样!我都这样拜托你了耶?」
我的语气不由得激动了起来。虽然怜奈也吃了一惊,不过她立刻又回到原来冷淡的感觉。
「那么……我可以给你唯一一个提示!这可是特别提示喔!」
「……抱歉,拜托你了!我一定会好好想想的!」
怜奈在店里东张西望了一下,寻找诗音的身影。诗音看起来依然没有什么自信,不过还是打起精神工作着。
「小诗她如果把头发往上绑起来的话,就和小魅分不出来了吧?」
「嗯,是啊。」
「那么,如果小魅把头发放下来的话,是不是就完全和小诗分不出来了呢?」
「大概吧……不过这件事和那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是说假设喔?如果有双胞胎妹妹的这件事是谎言,而那是假装成妹妹的小魅的话,你怎么想呢?」
……这是从怜奈她平常的样子绝对难以想像的敏锐。不过,怜奈确实有这样的一面……而且,我相信她并没有错,虽然我还在怀疑该不该出口肯定,不过那就是正确解答。
「不好意思,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假设正如怜奈所说的,魅音假装成诗音的样子……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怜奈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做了一个看时钟的动作——
「那正是我要你想的部分……嗯~我会不会给太多提示了呢……?哈呜~」
简短地说了一声多谢招待后,怜奈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因为我受托要去买东西,所以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你就帮我跟小诗说『很抱歉没跟你打招呼就回去了』吧!」
「嗯,我会告诉她的……」
「对不起。」
「咦……?」
「因为怜奈是个容易生气的人……所以对你生气很抱歉……明明有错的不是只有圭一一个人。」
虽然怜奈为她严厉的说话方式道歉,不过其实我才是真正该道歉的人。
「我想,就算是小魅应该也已经没那么放在心上了……所以就算你当作没有这件事,把它忘掉也可以……不过,同样身为女孩子……我还是希望圭一能自己注意到,然后自己来道歉呢……哈呜~」
只有在最后才进入可爱模式开了个玩笑,然后她就朝收银台的方向渐渐离去了。
之后,就只剩下被独自留下来的我,以及如同在取笑伤害了魅音却还迟钝到无法注意到这点的我般的咖啡所飘散出来的热气而已……
园崎诗音
当我还在发愣,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让你久等了……诶嘿嘿……终于结束了!」
来的人正是已经换上便服的诗音。她笑得很开心地说今天好累。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呢!每一种都很好吃,大家也都很高兴。」
「不会、不会,你太客气了!……不过我真开心大家都很喜欢……咦?刚才那个女孩子也回去了吗?」
「她说有东西要买就先回去了。她还要我跟你说一声:不好意思,先回去了!」
「这样子啊……那么,我们也出去吧?虽然已经下班了,但是待在打工的地方还是会让我紧张呢!」
因为我们并没有预定要去哪里,所以就只是随便散散步。刚好我也因为一直坐着,所以现在正想呼吸一下外头的空气。
走到店外的时候,却发现外头不知在何时已经拉下了夜晚的帷幕。
「……啊~啊!怎么居然已经天黑了呀!明明就约好要更早让我休息的说!」
诗音因为几乎没剩什么时间了而显得相当遗慽。
「不过这样也好,因为就算只有一点点,还是得到了可以像这样悠闲聊天的时间啊!」
这么说着,诗音往车站另一侧的并木林荫大道走去。车站前面正在回家途中的上班族们已经逐渐开始增加了……
「现在,我们来自我介绍一下吧?……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我就被误认为姐姐的这种冲击性情节,所以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好好打过招呼……」
被投以这么像是恶作剧的一笑,我也只能苦笑以对。
「我叫做园崎诗音,和姐姐相似的地方只有外表而已——姐姐她是个个性大而化之、热血得要死的人;而我则是个个性一板一眼、非常冷静的人。」
我想到刚才怜奈也曾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我说她们虽然外表十分相似,但内在却截然不同,然而怜奈却说是一样的。虽然我并不知道她是从哪一点发现的,但怜奈还是看破了诗音其实就是魅音的事情。
而后,与之相关,她也告诉了我我让魅音受到伤害的事情。
怜奈给我的提示只有一个——那就是魅音之所以要演出诗音这个角色的理由。
「诗音有从魅音那儿听过我什么事情呢?」
「姐姐似乎很中意小圭,总是饶舌地跟我说很多事情,像是社团活动的事情啦,还有输给了你想要报仇啦……全部是这些像男孩子一样的话题……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呢。」
全都是这些像男孩子一样的话题……吗?
这么说起来,我想到诗音本人之前也曾经说过:小圭,你并没有把姐姐当成女孩子对吧~?
……这么说来,我真的有把魅音伤得这么深吗?
魅音不是也说了很多像是真想生为男生、或者是这种像女孩子一样的东西不适合自己……之类的话吗……?
「……小圭!你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个人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呢?」
「咦……啊……没有啊!才没有这种事呢!」
「你明明就不擅长隐瞒事情,却又想说谎混过去,所以才让人讨厌不起来吧!」
诗音一边这么说,一边像是使出手刀似的在我的额头上打了一下。
……诗音明明就是这么地快乐,那我到底又是怎样伤害了魅音呢?怜奈留下的谜题仍旧死缠着我不放,完全看不出解答……
「对了,你不觉得很漂亮吗?就算是男孩子应该也会觉得那很漂亮吧?」
「嘿~真的很漂亮呢……!」
诗音一边享受着逛橱窗的乐趣,一边带领我前往那些我平常绝对不会走进去的店里头。
她既不是硬要我买东西给她,也不是故意要让我觉得无聊。
就像是当成散步时聊天的话题,我们带着轻松的脚步只看不买地逛了一家又一家的店。
因为都是一些我不了解的话题,所以我也一直很感到兴趣。我认为她真的很擅长聊天。
「小圭该不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
「是啊,真的是第一次。像这种卖小饰品的店,如果不是像这样有人带我来的话,我想我大概一辈子也不会进来吧!」
「……我不是说这件事情啦……那个……我说的是像这样子的感觉。」
怎么回事?我因为诗音突然将手腕勾了上来,吃惊得快要跳起来。
「等……你也不需要吃惊成这样吧?和女孩子勾着手一起逛街,是这么令你觉得丢脸的事情吗?」
诗音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一点生气,同时看起来似乎又有哪里带着一点挑拨的意味。
「才才才才才、才不是什么觉得丢脸呢!如果你想要勾手的话,不管是一只还是两只我都可以给你勾……来吧!」
「呼呼呼……!小圭真的是一个让人不无聊的人呢!我现在很清楚姐姐中意你哪一点了。」
「如、如果你不需要的话,那我就把手收回来罗……!」
「啊哈哈哈哈哈!干嘛这样子~!那我就很高兴地接收下来罗~!」
诗音很高兴地一边笑着一边「嘿」的一下将手勾上我的手臂……我的心跳有点加快。
「因为你的反应好像很开心,所以我也要有点坏心地问你一个问题。小圭,你曾经和女孩子勾着手走路过吗?像夏令营那样,围着营火勾着手跳舞之类的不算喔!」
「……你这个小恶魔!你一定是知道我没有这样的经验,所以才故意要问的吧?………………唔唔,你把夏令营屏除之后……好难啊。」
「呼呼呼呼……!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你这种像恶作剧的笑法真的就跟魅音一样!你真的是诗音吗?该不会是魅音假装成诗音,然后来骗我的吧?」
「小圭!该不会……你还以为我或许是姐姐假装出来的吧?」
「虽然到刚才为止我都还觉得你们是双胞胎,不过你刚才那开玩笑的样子实在是太像魅音了!」
「虽然你的口中这样子说,不过小圭你还是可以把我跟姐姐好好地区分出来对吧?」
「有什么分别吗?」
「如果姐姐像这样勾着你的手的话,小圭也会心跳加快吗?」
「会啊!会因为想到会不会被施加关节技而吓得发抖呀!」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诗音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喂、喂!这种事情有那么可笑吗?居然笑到捧着肚子,还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不是的……这个……我只不过是想到还真拿姐姐没办法……和同年纪的男孩子勾着手,居然没有办法让对方心跳加快,那真是失去身为女孩子的资格了……」
我再次想起来了……之前不知道是谁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我也曾经想过——如果姐姐生为男孩子就好了……这样一来,说不定我也会喜欢上她~才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魅音她自己也曾经……说过如果能够身为男孩子就好这种话。」
「姐姐她想要当女孩子或是想要当男孩子的心情,其实是一半一半啦!算了,她的生活方式就是像这样子不够机伶……先把她放在一边,别管了!」
「仔细听起来,你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把姐姐说得很过分喔!」
「嗯,我对于姐姐那种过于天真的地方……其实不太喜欢。」
诗音的说法中透露出某种冷酷的气息。
「诗音你……该不会跟魅音其实感情不太好吧?」
「还好,应该说很普通吧!不过,身为姐妹,总是会有许多地方是看不过去的不是?……啊,你看那个!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我转过头去看诗音指着的东西……那是一个我有印象曾经看过的玩具店橱窗。其实,那间玩具店正是星期日举行过社团活动的会场。
诗音手指的前端,是由许多女孩子喜欢的洋娃娃所装饰而成、非常可爱的橱窗陈列。
「女孩子为什么都喜欢这种东西呢?」
「因为很可爱嘛!难道小圭你不觉得它们很可爱吗?」
「……因为我是男孩子的关系,倒没有特别这么觉得……」
「算了、算了!小圭你觉得这里头哪一个最可爱?」
诗音拉着我的手,指着其中排成一列的洋娃娃。
……感觉上就像是感情良好的姐妹们一同留下纪念照一般而排成一列的洋娃娃们……不可思议地,其中似乎有几个我曾见过。
「……在这边排着的四个我曾经见过……」
「啊,这东西果然很有名!居然连小圭都知道……!」
诗音以有点佩服的语气说道。
「那是最近在英国很流行的新作品,这边虽然还可以看到有在卖,但是在都市里几乎已经买不到了。本来便宜应该是它的卖点,结果却莫名其妙地被炒贵……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啦!毕竟真的很可爱嘛!」
「女孩子真的不论到了多少岁,都还是会喜欢这种东西……」
「这个当然是因人而异,不过我想,像洋娃娃和绒毛玩偶之类的东西,应该没有多少女孩子会不喜欢。就算是我那个男人婆姐姐,也一样会说这些东西很可爱。」
「嘿~,就连魅音也会说这些很可爱是吗?那还真是了不起呢!」
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洋娃娃是在那次星期日的活动之后,由店老板当作小礼物送给我们的东西。
所有人都收到了,但只有魅音因为是自己人的关系所以并没有拿到。
「果然……应该还是那个是第一名吧!就是那个礼服看起来蓬蓬的……」
「……就是那个!那是这家店的老板给我的东西。」
「似乎是这样呢……」
诗音小小声地、但是却很清楚地回答了。
「善郎叔叔有说过,在星期日的活动后,他把这些洋娃娃作为炒热气氛的小礼物,分送给姐姐带来的四个朋友。而其中,穿着礼服的洋娃娃是被小圭拿到的……怎么样,你有没有好好疼爱它啊?」
……对身为男人的我来说,即使收到了这个东西,也不会觉得它可爱。
「那么,你把那个洋娃娃怎么样了呢?」
「因为我拿着它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把它送人了。」
送给了谁呢?当诗音这样笑着发问的时候,我的头脑中很清楚地听到了所有的拼图拼合在一起的声音……
在我的脑海中,那一天所发生的事再度苏醒了……
「今天真是谢谢大家,都是托你们的福才会这样盛况空前~!这些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就当作是今天的小小谢礼好了~」
「哇,善郎叔叔!那我没有吗?」
「啊呀、啊呀!出现了好可爱的东西!」
沙都子和梨花打开纸袋之后,从里头拿出了小巧可爱的洋娃娃。
「哇!这个……好可爱~!我真的可以带回家吗?真的可以吗……?」
「这么说……难道我的也是吗?哇喔,怎么会出现这么可爱的东西啊!」
那是一个身着豪华礼服、感觉很高级的洋娃娃。
怜奈的眼睛紧盯着我的洋娃娃……不,沙都子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连梨花也……?
……对了,不只是怜奈、沙都子和梨花,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以羡慕的眼光望着这个洋娃娃的人……
「啊哈哈哈!出现了一个最不适合小圭的东西呢!」
……就像是不想让别人看透自己脸上的表情,这个人努力地掩藏住自己的害羞说道。
「……该怎么说呢?是要说它Pretty还是cute……虽然我可以接受可爱的东西,但是可以换衣服的洋娃娃就有点……」
「只要小圭拿着这东西,明天开始一定会被当成变态的。没错!」
……那是魅音一如平常、带点嘲笑的语气。
我因为在想要把这个洋娃娃送给谁而打量着四周的人。
正前方是魅音。因为只有魅音没有拿到小礼物,我本来想要送给她……但是最后却没有这么做。
「咦?要给我吗?真的要给怜奈吗?谢谢你;!」
我背对着投来羡慕眼光的魅音,将洋娃娃送给了怜奈。
在我的背后,有魅音带着笑容的身影……所以我完全没有发现。
为什么,我没有把它送给魅音呢……?只有魅音没有拿到小礼物,送给魅音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那个时候的我也注意到了这种违和感,所以我才会说些意图蒙混过去的话语——
「我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要是不给怜奈,晚上回家的路就会变得很恐怖了。」
「啊哈哈哈!没错没错!」
「我本来在想是不是要给魅音你的……不过还是觉得有点不对!」
魅音的眼瞳之中出现了淡淡的阴影,但是那时的我却没有发现。
既然本来是想要给魅音的……那最后为什么没有给她呢?
「嘿嘿嘿,你很清楚嘛!我啊,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怎么没有被生成男孩子呢!」
因为魅音自己是笑着这么说的……所以我才会没有发现自己伤害了她……
我也想到了其他事情——那是发生在Angel Mort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说得也是,魅音毕竟是个比较适合酷一点的工作的人嘛!所以我觉得让诗音来这家店帮忙是非常正确的。」
……咦?诗音表示她的疑问。
「我认为这件制服和魅音绝对不搭……但如果是诗音你的话,就非常相称了。」
「咦?………………你、这句话……呃……」
诗音做出了一个常见于怜奈脸上——就是一边脸红,一边将视线飘向远方——的表情。
魅音非常地高兴,因为我夸赞了诗音而感到高兴。
她因为我说虽然和魅音不搭,但是却和诗音——和你非常相称,而感到高兴。
魅音因为这个自称为诗音、和平常不同的自己,被夸赞像个女孩子……而感到高兴……
再接下来,我也想到了在放学的时候,我们要分开之际,魅音所说的话……
「啊,呃……就是魅音的双胞胎妹妹啦!虽然性格大不相同,但是外表几乎一模一样。」
「对,没错、没错!外表虽然很像,但内在可是大不相同!我是个温柔又深思熟虑的人,而诗音的性格则是冷漠又恐怖……!」
「……我想……在出生的时候,魅音像女孩子的部分很可能全部都跑到诗音那里去了。她和魅音不同,是个非常适合笑容的可爱女孩唷!」
魅音那时候的脸又像是生气、又像是高兴,呈现非常不可思议的状态。
她因为诗音被说可爱这件事而感到喜悦。
虽然并不是说魅音像个女孩子,而是说诗音像个女孩子……但她却因而感到相当地高兴……
还有,她拿便当来的那一天……
我打开便当盒偷看了一下……说什么只是把剩下的东西装一装带来,实在是太谦虚了!小菜什么的都装饰得非常美丽。
「真、真的可以吗?这里头没有加满辣酱之类,恶作剧的东西吧?」
「真是的,我又不是姐姐!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呢……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不用勉强……我可以拿回去自己吃……」
因为她并不是姐姐——她是这样说的。
诗音非常在意自己并不是魅音这件事。
她再度重申自己是诗音,请不要认为她是魅音。
对魅音来说,诗音存在的这件事情具有特别的意义……
最后,是怜奈在学校所说的话……
「小魅是个很不可思议的人对吧?该说她身为女孩,但却像个男孩子吗……?」
怜奈这么说道。
「不过呀,那样子的小魅……其实是很像女孩子的喔!」
「……怜奈!你……从魅音那边收了多少钱啊?」
「不——是——啦—!真是的,我是在跟你说正经的话啦!真的啦!」
看来现在并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怜奈的嘴巴嘟了起来。
「因为小魅她是社团的社长,所以她很努力在做大家的领导者……但其实她是个相当可爱的女孩子唷!这一点,我特别希望圭一你不要忘掉……」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谜题。
……怜奈在一开始就说出了答案……
透过电话传过来的,是混着呜咽的悲哀声调……
…………这样子……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楚了……
「……嗯。」
……我知道小圭他并没有恶意……虽然我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嗯,小圭他并不是那种会故意伤害他人的人……!所以,小魅也不需要觉得痛苦……完全没有必要啊!」
…………那么,这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是不甘心吗?还是悲伤呢?……我已经完全搞不清楚了…………
「……你很想要吗?……那个洋娃娃!」
「怜奈也可以把收到的这个再转送给你……只不过,这样子事情并没有解决对吧?」
………………说得没错。
「那,小魅!我觉得你再去向圭一要一次好了!……或许,采取正面攻法可以解决这件事也说不定喔?」
这、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都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你还是害羞得做不到吗……?」
……………………希望能够以不是魅音的我……让事情重来一次。
这样一来,或许能够比较诚实地面对……
或许是因为身为魅音的我……非常喜欢跟小圭相处的关系吧?虽然我知道这样很任性……但还是希望能够重来……
「我相信圭一一定会注意到的!」
………………他会吗?
「怜奈也会替你加油的……我也会试着找出能够减轻小魅的悲伤的方法!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让小魅哭泣的!」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相信圭—他也一定会了解小魅的!然后啊,他会对你说很抱歉对你说了那么没神经的话……再来他会带小魅到那间店去,把那个洋娃娃送给你……」
……嗯……嗯。
「这么一来……小魅也要好好地对他说声谢谢才行唷!……千万不可以开玩笑!一定要真正表达出自己的感情,知道吗?」
…………嗯……呜……
「……如果我……说我想要的话…………小圭,你愿意给我吗……?」
魅音努力忍住羞耻,低下头……小小声地这样说。
虽然我因为心里害羞而反射性地想要开玩笑来化解……不过,我却如同魅音一般,也低下了头:
「可以啊,魅音!……作为一直到今天的谢礼,不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买给你。」
因为说出这种不习惯的话语,整个喉咙干了起来。为了不被魅音拼命的样子比下去,我也竭尽了全力。
「所、所以我说……我不是魅音,而是诗音……」
「……那么,就诗音吧!我会买给诗音的!」
诗音没有回答,只是再度红着脸低下头去……她以手指着橱窗里那个穿着礼服的洋娃娃。
「真、真……真的可以吗?就只有那个穿礼服的……在价钱上比较贵喔?」
「……这不是价钱上的问题,而是心意上的问题。」
「我……因为今天从讨厌的客人手中……被小圭所救……真的是非常高兴。即使是前辈们也都没有救我……只有小圭愿意出面!……你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你身后……对吧?那个时候,真的是……帅得不得了!然而我……却因为不好意思……一直没有好好跟你说声谢谢……」
我把手「咚」的一下放到诗音的头上,然后粗暴地摸着她的头……就像是对怜奈她们会做的一样,抚摸着她的头。
而诗音也一样,就像是怜奈被这样做一般,脸上淡淡地染上了红晕……
「你不要想那么多!……如果那个时候我直接给你就好了。这样一来,大家就能够开心地笑了。」
…………诗音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整个脸红通通地,就像是在忍住笑或者是眼泪一般,一直低着头。
「我现在就进去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啊!……我、我也一起去。」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再度勾起我的手……这一次,她没有再恶作剧。
「……姐姐为什么会喜欢小圭……我现在终于弄清楚了!…………对了,我……也可以稍微……喜欢小圭吗?」
这真是令我不习惯的状况……我的脑袋里开始出现不停回旋的错觉……我、我到底、到底……!
我已经到达了极限。为了掩藏我的害臊,只能苦笑着,像是被诗音拉进来一般走进了店里。
「不、不好意思!我想要买外头橱窗里的那个穿礼服的洋娃娃……!」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有人回应,接着走出了一名穿着店里围裙的打工人员——
「小、小圭?呃……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能够理解。
我和扮成诗音的魅音一起进入了玩具店……然后,我说要买洋娃娃……但是出来应声的,还是魅音。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样一来,不就有两个魅音了吗?
如果像我之前所想的,这两个人是由同一个人所扮演的话……那现在的魅音和诗音怎么会就这样在我的眼前,针锋相对地开始吵起嘴来呢?……当然,以我目前脑袋一片空白的情形,是不可能理解眼下的状况的,只能够将嘴一开一合……
「这件事和在打工的姐姐没有关系,我现在可是在和小圭约会呢!」
「咦……咦咦咦咦咦咦……?为、为为、为什么小圭你……?」
「就、就算你问我为什么……我、我才想问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魅音带着既像是在祈祷又像是焦急的狼狈表情追问着我……然而我也一样有这个疑问啊!
那么、那么……在我旁边的这家伙……又是谁呢……?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是园崎诗音,是姐姐的双胞胎妹妹。就连小圭你,不是也一直叫我诗音吗?」
『诗音』这么说道,可爱的脸颊鼓了起来……
「这这这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你说明清楚……诗音……!」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不过是在想会让姐姐这么执着的小圭,是个怎么样的人……然后因为我有甜点祭的门票,所以就刚好做个顺水人情而已……然后,小圭啊……就在我被讨厌的客人盯上的时候帅气地现身……把他们通通打倒、拯救了我…………呵!」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我和魅音各自发出了惨叫声,表示我们正处于最大限度的混乱。
「……呃,那……难道魅音你……昨天……没有打电话给我吗……?」
「……我没有啊!……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对了,我曾经为小圭送便当过去不是吗?那个应该是我吧?还是说,那其实是姐姐呢?难道会是那个叫做园崎魅音的人亲手做了便当,然后快手快脚地送到男孩子的家里去吗?嘿……姐姐你真是比看起来还要大胆呢~!」
诗音在旁边贼笑着。突然,「碰!」的一声,如同喷烟一般的蒸气自魅音的头上冒了出来……
「呃、这…………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啦……!」
「你看吧,小圭!你还是不了解姐姐对吧?所以,一直到昨天为止的全部都是我,园崎诗音。或许你曾经认为我是姐姐假装出来的……不过现在应该解开疑问了吧?」
……搞什么,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了解……如果现在在我的面前有面镜子,我相信在其中映出来的我,眼睛一定会只剩下一个点才对……
「好了,店员小姐!麻烦你把外头橱窗里的洋娃娃包起来吧!这可是我现在非常喜欢的人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我希望你能够绑上缎带、包装得漂漂亮亮的再给我。」
不知如何是好的魅音,还有在旁边用冷眼催促着的诗音……以及早已停止思考的我。
「咦……咦……这…………小~圭~……!」
「…………怎么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圭,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这一次的约会我玩得很愉快!因为天已经黑了,所以我送你回家吧!姐姐,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打电话回兴宫的家里,麻烦他们把车开出来吗?跟他们说一声,最好派一辆可以载自行车的货车还是什么之类的唷!」
与喜色满面的诗音相对照的……是梨花带泪、灵魂已然出窍般的魅音。
「……呜………………小~圭~……!」
「你、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啦……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之后,一直到分别为止,魅音都一直半哭泣着碎碎念个不停……
并不是初次见面!
「……所以,我们并不是初次见面!一直到昨天为止,我们每天都有碰到面不是吗?」
「……无所谓了,既然你这样说,那就当成是这样吧!」
诗音的家人开着货车前来迎接。
虽然我有加以拒绝,但最后还是在如同被诗音半强迫的状态下,连自行车都一起被塞了进去。
车子现在正走在通往雏见泽的颠簸山路上。
在这段时间里,我的头脑好不容易恢复了冷静,能够开始进行对事态的整理。
……也就是说……叫做园崎诗音的这一个魅音的双胞胎妹妹,乃是确实存在的。不过那个时候,魅音半带羞怯地说出了双胞胎妹妹的名字,因而造成我的混乱,那应该也是事实。
也就是说,一直到昨天为止,假装成诗音的都是魅音。而为了要取笑隐瞒自己名字、不知其意图为何的魅音,真正的诗音打了电话给我,约我到AngeI Mrot……只是这些事情我完全搞错了……事情应该就是这个样子是吗……?
啊,真是的!我的脑袋这是乱成一团……
看来诗音这个家伙……和魅音相同,甚至该说是比她更厉害的演员,不管我怎么质问她,她都以四两拨千斤的方法蒙混了过去。
这话说得也是,虽然说是妹妹,但毕竟是双胞胎,我相信她应该与生俱来就拥有跟魅音同样的狡猾才是。
「不过……你们还真是相像啊!如果你跟魅音一样把头发往后绑起来的话,那应该就会跟魅音一模一样了吧?」
「谁知道。我想如果这么做的话,应该确实会有这样的结果吧!我们毕竟是同卵双胞胎,以前曾经试着互换过服装,结果真的没有任何人发现。所以我后来就和姐姐试着在各式各样的事情上互换,然后骗了很多人。啊哈哈哈!」
这时,戴着太阳眼镜、负责开车的中年黑西装男子,也就是应该被称为执事的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葛西,你这口深深的叹气……是什么意思?」
「真是失礼了……我只是想到,小姐你们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啊!」
透过后照镜,我可以看到这名驾车的男子累积了多年的辛劳。感觉上就像是在对我说:你多指教了,这对姐妹所造成的麻烦可是从以前就不胜枚举呢!
「对了,小圭你家是在这一带没错吧?葛西他可不知道小圭的家在哪里,如果你全部交给他的话,小心他直接就开到河谷里去了喔!」
「那、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不好意思,请你在右边下一条的巷口前停车!我想到那边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
在我要求的地方停下车后,被称做葛西的这名司机还帮我把自行车从货架上拿下来。
「啊……真是不好意思!今天非常谢谢你送我回家……」
「你的名字叫做圭一,对吧?」
「咦?啊,是的。」
「……我相信你应该遇到了不少灾难,不过我想,她们应该很快就会玩腻了,在那之前就请你多加忍耐……」
那是一张充满着深深同情的脸孔……看来这名大叔一定是从园崎姐妹幼小的时候,就很辛苦地一路走过来的。虽然因为太阳眼镜而没有办法看到他眼瞳里的神色,不过还是不难想像出一定是充满了同情的目光。
「我的意思是……其实诗音小姐也和魅音小姐一样,是个相当温柔的人……」
「……这句话也就是要对我说,她其实也是一个和魅音相同、会带给我很多麻烦的家伙对吧?」
葛西只是哈哈哈哈地干笑想要含混带过去……看来我确实是猜中了……
「拜拜,小圭!我们一定还会再相见的。也麻烦你跟姐姐说一声多指教了!我是不是要从明天开始……也到雏见泽的学校来通学呢……?」
「你绝对不要过来!如果诗音转学过来的话,我就转学到兴宫的学校去。」
「哇!你这句话真的是太过分了,小圭……!」
在短短的一个喇叭声之后,葛西在驾驶座上小小地挥了一下手。
接着车子就在扬起了一阵灰尘之后,顺着黑暗的夜路返回……
………………在真可说是……莫名其妙的一天。
虽然我已经知道先前是我误会魅音了,但是在魅音出来应声却发现我和诗音在一起的那个瞬间,她那有如被豆子小手枪打到的鸽子般的表情,不知为何却留给我深刻的印象。
明天,我要拿什么样的脸来面对魅音呢……?
我明明应该没有做错什么事啊……为什么总是觉得难以面对她呢……?


6月17日(五)

翌日……是魅音似乎想要取回她的平静,却反而显得更为奇怪的一日,
她只要一和我视线相对,就会说她有事或者是她要去化妆室之类的,立刻逃了开去。
看不下去的怜奈后来就片刻不离地跟在魅音的身边保护她。
「……今天的魅音……怎么看怎么怪……」
「虽然我知道一点端倪……但实在是很难加以说明。」
「……对女孩子来说,总是会有一些不安定的时候,我认为放着她不管会是最好的。」
……嗯?转头一看,怜奈在走廊上呼叫我……有什么事吗?
「圭一!这里、这里啦!」
「怎么了?你叫我到这种地方,是有什么秘密要跟我说吗?」
「呃……这个…………看来你真的是遇到了灾难……啊哈哈哈哈哈!」
「唔……呜~……嗯……」
看来怜奈已经彻底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一边暧昧地笑着,一边探察着我的心理。
「小魅她好像坏得很严重……不过,我好不容易修好她了。」
「真亏你可以修好她……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嗯。就跟电视一样……大约以斜四十五度的角度,就这样嘿!嘿!的两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画给我看……我实在难以区分这只是在开玩笑,还是就是事实……
「我想到了明天应该就会没事了。不过,我还是有事情要请圭一帮忙。」
「……虽然我并没有恶意,但不知为何还是有些罪恶感……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嗯,那真是太好了……小魅她呀,一直到昨天为止的这几天之内所发生的事情,她准备把它们全部忘光。」
「准备把它们忘光……是吗?……原来如此,还有这一种逃避的方法啊……!」
「所以呢!也请圭一把这些事都忘光。这样一来,小魅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这、这么简单的处理方式……真的不要紧吗……?」
「小魅虽然是个纤细的人,但是也有她坚强的一面。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可以恢复成和以前一样的。所以我拜托你,在小魅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前就不要再去管她了。」
「……嗯……我知道了。」
我明明没有做坏事……但不知为何就是有着罪恶感。其实最过分的,就是明知一切事情,却还装了整整一天魅音的诗音……
唔……不过……那家伙可是一次也没有说过自己是魅音……在一整天之中,她都有报上自己诗音的名号……即使我说她是魅音,她也都立刻回答自己不是……呜……!我这无处抒发的拳头,到底该向谁打去才好呢……?
看到我因为不甘心而用力跺地的样子,怜奈嘻嘻地笑了起来:
「不过,我相信圭一也知道了吧,就是小魅她也有可爱的地方。」
怜奈让经过走廊的凉风吹拂着头发,以沉着的声音这么说道。
「…………是啊,我很清楚魅音有很多不同的面相。」
「……太好了!」
怜奈简短地回答,然后大大地伸展着身体,透过窗户仰望天空。
「既然圭一已经发现这件事了……那么这几天的事情马上就可以当成笑话了唷!」
我也跟怜奈一样伸展着身体、仰望着天空——没有半片云的晴空,看起来是那么的高。
「今天没有社团活动,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圭一,今天很不好意思,放学后就只好请你一个人回家了!我相信明天一切都会恢复原状的,所以只有今天……可以吗?」
「如果只有今天一天不要管她就可以回复原状的话,那还算是轻松的要求……我知道了!……因为我跟魅音面对面会说不出口,所以我现在对怜奈你说……因为总觉得很对不起,所以我在此向你道歉……」
「……嗯~!追根究底,其实都是圭一神经太大条、说了不该说的话才会搞成这样。以此作为惩罚,你已经有学着敏感一点了吧?」
「是、是~!我会努力的。」
这一天,是我至今以来最短的一天。
怜奈一直跟在魅音的身边跟她说话,就这样过了一天。
因为她们的对话看起来非常快乐,所以我总是想着要加入她们。不过我做了约定,不能做这种事。
魅音似乎也努力着尽量不要意识到我的存在……所以,我也一样,尽量努力不要意识到魅音的事……
我很久没有自己一个人吃便当了。魅音也和怜奈两个人自己吃着……至于沙都子和梨花,大概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于是就和学年较相近的同学们一起吃完了便当。
在寂静的午休时间,我因为灰色的感情而叹了一口气。梨花在这个时候出现,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头:
「……圭一和小魅都学到了很多事情唷!」
「我从没想过你会用学习这种说法呢……总觉得好像恋爱中有了麻烦一样,我可是很讨厌呢。我应该不会在下课后被看不过去的老师叫到职员办公室去吧……」
「……圭一一定会变成一名很棒的大人的!」
梨花的年纪明明就比我小上不少,但却用一张什么都被她看穿了的脸笑着抚摸我的头……说不定,她在这方面真的是相当老成。
「……嗯……因为梨花你是个很用功学习的人,所以也会变成一个很棒的大人吧?」
「……那是当然的!如果变成大人的话,一定会非常、非常了不起的。」
「哎呀!那么我变成大人的话,是不是也会变成一个了不起的淑女呢~?」
「我认为沙都子不管到了几岁,都一样还是个孩子啦!我们可以打赌!」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沙都子一弹响手指,脸盆就从上头落了下来,准确地命中我的头。
「好痛喔——!你干什么啦,沙都子——!」
咚锵!碰叩!再加上又扭又抓的……!
果然还是这样的一天比较好!……真希望魅音……还有我……能够早日回复正常。
我答应了怜奈,只要到了明天,就把直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全部付诸流水,再度回到我们原本热闹非常的样子。
所以,只要到了明天,我就会忘掉至今所发生过的事……
不过,我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够忘掉的,毕竟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
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如此在意园崎魅音这个女孩。
就这样,在我搬到雏见泽来后,从来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6月18日(六)

因为今天是星期六的缘故,学校一下子就结束了。
可以像这样在日头还高高挂在天上的时候就回家,真的是一件让人心情愉快的事。
如果是平常的话,现在应该是进行各项社团活动、玩得正热闹的时候,只不过因为梨花她们要进行明天绵流祭的预演,所以社团活动就自然而然地流产了。是吗?明天就是绵流祭了吗?
「梨花的状况如何?练习已经万全了吗?」
「……我比去年还要努力!」
一听到魅音问自己多有自信,梨花就用她纤细的手臂摆出一个用力的姿势给我们看。
「去年结束之后,我记得你已经全身是汗了对吧?」
「我希望今年会比较像样!请大家期待我符训的成果。」
「是啊!嗯,我们都很期待呢!我会替你加油的,梨花!」
「咪~☆」
之前和大家曾经讨论过的绵流祭,终于将在明天来临了——
本来我还认为在六月举行祭典似乎在时期上早了一些,不过因为今年和前几年不同,夏天来得比较早,所以这下子就和夏日祭典的感觉十分相符了。
「请大家期待明天的到来吧~!呵呵,希望大家有美好的一天!」
「……那么,我们在此先失礼了~!」
沙都子和梨花充满精神地挥着手离去。
「这么说来,我一直没有问清楚,祭典的会场到底在哪里呀?在这一带,有可以举办祭典的场所吗?」
「祭典在古手神社举行。对了,以前大家一起散步的时候不是曾经去过吗?就是那个视野很好的地方啦!」
「……啊……我想起来了!这么说起来,就是在那个高台上、那间对雏见泽来说似乎显得气派过头的神社吗?」
「神社本来就是一个相当好的集会场所,像是老人会的卡拉OK还有习字班的课程等等,都常常在那里举行。与其说是单纯的神社,倒不如说是一个公共设施。」
「原来是这样啊……这样我就能够理解它为什么建得这么气派了。」
「小魅家今天也会去帮忙设置摊位吗?」
「嗯,因为她家有人手嘛!会有很多她的亲戚从兴宫那边过来帮忙。」
有人手吗?……今天回家之后也没有其他的事……当然,既然已经在做准备,我也有想看看会是怎么样的祭典的好奇心。于是我下定决心开口试着问:
「如果像我这样的人突然说要参加准备的话,会不会反而妨碍到大家呢?」
「咦?……小圭要来帮忙吗?」
「……如果会造成你们的困扰我就不去了……毕竟我只是因为有兴趣而想看看。」
在我之前住的镇上也有办过全镇的中元舞蹈大会,虽然很想帮忙但我不是很清楚举办的时间。或许可以说,我跟地区之间的关系并不深。
不过,来到雏见泽之后,我开始有了强烈的乡土意识,对于像这种祭典前夕的准备之类的小小交流活动,我也开始有了一些兴趣。
「圭一,那你可要加油了!我听说像是立棚架还有排摺椅等,都是很粗重的活喔!」
「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在做对吧?我相信大家一起动手做,一定能够很快完成的!」
魅音一边露出欣喜的表情,一边同时也有一点困惑,表情有点复杂。于是,怜奈就在后面推了一把——
「那就这么决定了!去吧,圭一!小魅,你一定要好好使唤他喔!」
「既然是怜奈的推荐,那也没有办法……那么,你就先回家一趟,换件便于工作的衣服再到神社来吧!啊,如果有条可以擦汗的毛巾,那就更好了。」
「很好,等着我吧!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不讨厌在太阳底下流点汗的。」
「你就努力别搞到腰痛吧!那么,大叔我就在这边先告辞……在去神社之前,我也得先回家换个衣服才行。」
「小魅也要加油喔~!拜拜~!」
我看着魅音充满精神地挥着手、神清气爽离去的背影,她似乎已经从昨天那萎靡的状态中回复了。
「女孩子要切换心情是很快的,我想小魅她应该已经不要紧了。」
「嗯,居然能够这么干脆地切换,对我来说,也真的是很好配合……」
「不过,真的很有趣对吧?就像是灰姑娘,在魔法解除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样……」
怜奈看起来很愉快,一直嘻嘻笑个不停……这大概是怜奈所乐见的状况吧?
顺带一提,对于要配合的我来说,则有种不知是被迫还是自愿当成玩具的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如果有这么有趣的话,我看怜奈也来演一下另一个自己好了!」
「嗯,这样一定会很有趣!那么,圭一想要遇到怎么样的怜奈呢?」
「最好是胸围九十公分以上,而且还不怕给人摸的波霸小姐!」
「这、这个没有办法啦……!」
「那……精于料理、会替我做中午的便当,然后早上会来接我的……」
「这个我不是平常就在做了吗……?」
我把怜奈的头一把拉了过来,然后抚摸着说:
「你是龙宫怜奈对吧?不是礼奈,而是怜奈!所以,怜奈只要一直是怜奈就可以了。」
「………………谢谢你!你去帮忙准备祭典一定要加油喔~!」
「喔~!明天在祭典里见罗!」
祭典活动的帮忙
回到家快速换了衣服后,我就按照魅音的忠告在脖子上围了一条擦汗用的毛巾前往神社。
在神社里……集结了平常的雏见泽难以想像的大群人马,有的在拉线,有的在组合棚子的骨架,相当地热闹。
……好了,魅音人在哪里呢?在这么多人里头,要找到她还真是不太容易。
当我穿着工作服左右张望的时候,没想到校长居然向我搭话了——
「咦?这不是前原同学吗?我真是太感动了,你是来帮忙做绵流祭的准备吧?」
「呃……啊,您好!我正在想自己能够帮忙做些什么呢?」
「你有这份心真是太好了!那就好好地来流流汗吧!啊哈哈哈!」
在校长的催促下,我来到了正在进行棚架组合的地方——
「啊呀!这不是前原小哥吗?你该不会是来帮忙的吧?」
虽然没有碰到魅音……算了,就算碰到她,说不定也只是妨碍她工作而已……我毕竟不是来玩,而是来帮忙的!
「是的,我是前原圭一!我来帮忙了!还请多多指教!」
「年轻人充满精神最好丁~!拿去,先戴上手套再说!以前曾经组过棚架吗?」
「不,这还是第一次。」
或许是因为教东西给年轻人是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所以有非常多的人都很亲切地教给了我很多的东西。
「那么,小哥你就负责绑好棚布内侧的绳子,把它固定在骨架上。绑好之后就可以立起支架,所以接下来就是要绑绳子了!」
「只要绑蝴蝶结就可以了是吗?……嘿咻、嘿咻……!」
这些在运动会之类的活动中常常出现的棚架,虽然经常见到,但毕竟实际组合这东西还是第一次,所以对我来说算是一个很新鲜的经验。
首先要做出屋顶的部分,然后进到里头去,将棚布用绳子绑在骨架上。只不过,光是这样子的简单作业,就因为是在狭小的地方、而且是在头顶上绑绳子的缘故,竟然意外地耗费体力。但是,我还是觉得很有趣。
「绑好了吗?那要立起来了喔!一、二——三!」
本来只是一顶瘫在地上的棚架,一瞬之间就在我眼前变成了很气派的四脚棚架……喔喔……!原来是以这样的形式组合起来的啊!还真是令人感叹呀!而且,因为是和大家一起立起一个个的棚架,这样子的共同作业真的令人感到很快乐。
「好了、好了!现在可不是该感动的场合!还有很多呢!」
「卡车上还有不少棚架,去把它们搬过来吧!因为很重,要两个人一起搬喔!」
「不要紧的!别看我这样子,毕竟也是个男人……唔喔?」
因为看起来像是轻松地交给我的东西,所以我也就认为它应该很轻……好重!
「所以我才说要两个人一起搬的嘛!来吧,来吧!」
这么说着,这名看起来年纪大我三倍左右的欧吉桑,居然像扛米袋似的「嘿咻!」一声就把棚架抱走了。
……到底是我太没用了呢?还是这些欧吉桑太有力了呢?可恶,如果我再这么没用的话,一定会被看扁、说是都市里的草莓族(注32)的!我一定要加油才行!
「嘿!你可是这里最年轻的,一定要多流汗才行!加油、加油!结束之后的啤酒可是特别好喝呢~!」
「呃……我还未成年…………」
汗水一颗颗流下,多得不得了,这就是帮忙工作的醍醐味啊!
我从来没想过妇女会的阿姨们所端来的麦茶会是这么地美味。
「年轻人,你尽量喝没有关系!」
「啊,谢谢你……!」
这时候,我发现从对面神社的方向有一些人走了出来。仔细一看,几名穿着巫女装扮的女孩正随着几位大叔一起按程序进行仪式。
「……那个是梨花吧?喂!梨花~!加油啊——!」
注32 原文的意思为豆芽菜族,指白白嫩嫩,受不了压力的族群。

「咪!圭一也要加油喔~!」
在我大声呼叫后,对方也听到了我的声音,梨花立刻回了我一个微笑。
欧吉桑们也远眺着梨花的样子。
「梨花小姐也相当努力呢!」
「和去年比起来,越来越像个样子了!」
递麦茶给我的阿姨也一边捻着手上如同念珠一般的东西,一边说道:
「梨花大人~感谢感谢……!」
然后朝着她拜了几拜。
…………咦?这么说起来,这儿就叫做古手神社……我记得,梨花的全名正是古手梨花不是?旁边的阿姨立刻解决了我的疑问:
「没错,梨花小姐家确实正是代代负责奉祀御社神大人、历史悠久的古手一族。」
「……哦!难怪我总觉得她有什么地方和一般人的气质不太相同,果然是出身于高贵的家族啊!」
「在前年,身为神主大人的父亲亡故之后,她就像这样一直很努力地接下了祭祀的任务……她这威风凛凛的样子,真希望神主大人也能看到!」
「咦?梨花的父亲已经亡故了吗?」
「好啦,休息结束!接下来要把不用的摺椅送回兴小的体育馆。牧先生,就麻烦你再选几个人去帮忙吧!」
「那么,前原同学!最后再麻烦你多帮忙一下罗!」
「呃……!还、还没有结束吗……?」
这些欧吉桑到底知不知道我尚未成年啊?一直在旁边「加油、加油!等一下工作完的啤酒会特别好喝喔!」地替我加油。
这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圭,你有没有在努力呀?」
我和魅音擦身而过——她正在搬运瓦楞纸箱,看来也还在继续劳动中。从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的样子看来,辛苦的并不只有我一个。
「喔,还在努力呢!魅音也要加油!工作完的啤酒会特别好喝喔!」
「啊哈哈哈哈哈!」
努力、努力!可不能只有我被看扁!鼓起力量再度上场吧……!
一直到日暮西山、凉风吹来为止,我们都一直很努力地劳动着。
就这样,黄昏时刻到来,暮蝉那微凉的音色大量传来。
祭典的准备至此完全结束,接下来就只有等待明天祭典正式进行了。
欧吉桑们目前已经是处于前夜祭的状态展开了酒会,在对面的棚架里热闹喧哗着。
直到刚才都还十分热闹的神社境内,这下子反过来变得十分寂寥,成为黄昏凉风的过道…………风吹得人非常舒服。
我靠在狛犬旁边,正把脚伸出去、发着呆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盛有麦茶的纸杯——
「小圭,辛苦你了!来,这是麦茶。」
「哇,这东西来得正好~!多谢了,魅……」
声音确实十分相似,但感觉上气氛却有着微妙的不同。仔细看了一下,原来是诗音,她已经没有再假装自己是魅音了。
「啊!你是……!」
「你~好~,我是诗音!这么机伶的当然是诗音,而不机伶的则是魅音,可别再搞错了唷!」
「诗、诗音,你~!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你,你无处可逃了!」
「啊哈哈哈哈哈!一切都是小圭你自己弄错的吧?我可是从一开始就只有报上诗音的名号喔~☆」
「呜呜……你这么一讲,我还真是无话可说……」
「嘻嘻!……没错、没错!就连姐姐都敌不过的小圭,怎么可能敌得过我呢?与其说这个,麦茶可是要趁冰凉的时候赶快喝才好喝唷!请赶快享用吧!」
「……嗯。」
「真是的,你也别再心情不好了啦!这个可是……和好的麦茶唷!」
……既然对方都已经特地拿过来了,那就收下来吧!我收下来后,一口气灌进喉咙里头……这时,突然……「啊——!」的一阵庞大声量朝我笼罩了下来,让我不由得呛了一下……!
「咳咳咳咳……!这次又是谁了?是真正的魅音吗?」
这次出现的是真正的魅音本人。啊啊,真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诗、诗音!你为什么又跟小圭混在一起了——?」
「和姐姐不同,我可是很懂得注意周遭状况的人……我只是没有办法放着汗流浃背的小圭不管,才拿麦茶来给他而已……这么说起来,为什么姐姐你拿了两杯麦茶呢?」
魅音整个脸红了起来,意图将两手所拿的、装满麦茶的纸杯藏到身后。
「咦?呃……不…………这个是…………!」
「我想,做事随随便便、只要自己好就好的姐姐,应该不可能会快手快脚地把麦茶拿给班上的男孩子吧?所以这两杯麦茶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呃……这个……那个…………嗯!因为我的喉咙很干……所以这两杯都是我的……!」
「啊哈哈哈哈哈,果然很像姐姐的作风!一口气喝干!喝干!」
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魅音,就在一旁诗音的鼓噪下依次把拿来的两杯麦茶全部喝干了。
「呜……咳咳咳……!」
「真不愧是姐姐,一口气就喝干了!小圭,你也要赶快拍手哇!」
等一下……这突然出现的、令人不敢置信的光景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那个魅音居然会这么听话……现在我才发现……真正恐怖的是——诗音。
「…………魅音你……在诗音面前,难道抬不起头来吗?」
「我……讨厌诗音~!因为之前的事情,我更讨厌她了~。」
就在我想要帮因呛到而咳嗽不止的魅音拍一下背的时候,听到了「喀嚓!」的一声快门声。
我转过头去,看到一名手上拿着相机、体格相当壮硕的大叔,以及跟在他身后、带有一点知性微笑的美女。
「晚安,明天终于就是正式祭典了!今天的准备真是辛苦你们了!」
「晚安!……咦?诗音?你会到这里来,还真是稀奇呢!」
「哎呀,这不是富竹叔叔和鹰野小姐吗~?」
「晚安,很久不见了。」
他们好像认识园崎姐妹似的,非常亲密地彼此问候。
「唷!你就是传说中的转学生前原圭一同学吧?今天是来帮忙的吗?真是令人感动啊!」
……这名看起来像是摄影师的大叔,感觉上似乎曾经在哪儿见过。
「呃……请问……我们曾经在哪儿见过面吗?」
「你居然记得我,真是令我太高兴了!我曾经在路上和圭一同学擦肩而过几次喔!我叫做富竹,是从东京来的自由摄影师。」
「那你认识我吗……?」
「…………不好意思,我不记得……」
女性嘻嘻地笑了起来,其中带有成熟女性身上才有的优雅。从她的样子,会让我不禁对于到现在还没办法将村人的名字一一记起感到实在很不好意思。于是魅音立刻告诉了我:
「这位是鹰野三四小姐。小圭你还没有因为感冒之类的事到诊疗所去受她照顾吧?三四小姐在诊疗所担任护士。」
「我是鹰野,请多指教。来治疗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找我,我会准备好大枝的注射针的。嘻嘻!」
「……那真正谢谢你了……」
富竹先生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是表里如一、相当快活的大哥哥;而鹰野小姐则完全相反,看起来就是一名因为拥有神秘气息而极具魅力的女性。
「我虽然曾经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同卵双胞胎……真的是非常相像呢!」
富竹先生因为园崎姐妹实在太过相像而感到十分有趣,还照了好几张相。
「相像的不光只有外表喔,你看,我们连内裤都一样☆」
「呀——!诗音这个大笨蛋!你在搞什么啊——!」
……即使是在社团活动里展现帝王风范的魅音,她的形象到了诗音面前也变得荡然无存。根据魅音平常在社团活动中的形象,实在无法想像出如今她这忙着想要阻止诗音将她的裤子拉下来的慌乱模样。
总之,我已经很了解只要园崎姐妹一起出现就会变得吵吵闹闹的。
我一开始虽然以为这两个人相当相似,但如今她们像这样站在一起,我也逐渐能够分辨出她们的个性来了。魅音就是魅音,而诗音则……比魅音所饰演的诗音来得更具有天分,是个恐怖的演员。
首先,能够随便使唤魅音的家伙,怎么看都不会是那一天在Angel Mort里头被那些死胖子欺负的人!就算是好了,也只表示那一天的所有赢弱……都出于她的演技!
「那两个人以前还更相像,像到连她们的双亲都因为分不出她们谁是谁而感到十分头痛呢!」
「……这件事情我可以很容易地想像……因为我也是在最近才有了亲身的体验,所以很清楚……」
「咦?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鹰野小姐虽然现出了感到不可思议的疑问脸庞,但是因为很麻烦,所以我也没特别加以说明……
「富竹叔叔!你这次还是要在完成绵流祭的取材之后就立刻回东京吗?」
「嗯,本来我是希望能够一直留在这儿的,不过没办法,就是有大人的理由这种东西啊……」
「希望你的照片能够早点获得很棒的大奖……我会为你祈祷的。」
「谢谢你!我下次过来的时候,会把今天拍你们的照片也一起带来的。」
「嘻嘻!今天前原同学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应该是做了不习惯的劳力工作累了吧?」
「嗯,是啊……但虽然是很累没错,不过还蛮有趣的。」
「这就是年轻啊!还真令人羡慕呢!」
鹰野小姐嘻嘻地笑着,长发随风飘逸……令人感受到一种知性的美。
就这样,随着我们五人愉快地谈天说地,我也有了一种自己逐渐融入村中的感觉。透过今天的帮忙,我也记得了许多村人的脸孔……果然,今天来帮忙是个正确的选择。
今天大家所组装的棚架明天就会一同立起来,而在其下方会成为刨冰或炒面等一个个的小摊位。同时在里头,会一一排列着自己帮忙运来的桌子和椅子……这种祭典是由大家亲手催生出来的感觉,让我更期待明天正式的祭典活动了。
「喔呀、喔呀,各位好哇!」
是因为我们这群人聚在一起聊得很热闹,所以才特别显眼吗?这一次是一名微胖的欧吉桑对我们开口道。
他邋遢小腹的旁边夹了一件夹克,再加上吊带,算是他打扮的特征……我似乎也曾经在哪儿见过这张脸。
对了,他不就是那个在我被无赖包围的时候闯进来的刑警吗?
「哎呀,大石刑警,晚安啊!您是来确认明天的警备状况的吗?」
「啊哈哈哈!我正是在这么做呢!喔呀,这不是富竹吗?好久不见了!」
「您记得我的名字啊,还真是我的荣幸!」
「我看你也越来越喜欢雏见泽了……在这一带,光是公寓就比东京便宜不少,我看你干脆就搬到这里来算了!我可以帮你介绍熟识的不动产中介业者。」
「那真是太好了!到那个时候,可一定要麻烦您大力帮忙。」
「啊哈哈哈!那么各位,就希望你们有个好年了!也希望园崎家的双胞胎有个好年。」
「也希望您过个好年,大石刑警!……工作方面还麻烦您大力帮忙了。希望今年会是一个不需要麻烦到各位之手的绵流祭。」
「那还真是严格啊!……啊哈哈哈!」
大石刑警在一边留下了没有气质的笑声一边打了招呼之后,就回到了在对面等待着的警官们所在之处。
……我瞄了一下魅音,她的脸就像是在瞪视讨厌的家伙的背影一般,呈现着百无聊赖的表情。
虽然我还不了解详细的内情……但不管怎么看,他在雏见泽都似乎是个不太受欢迎的人物。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直到刚才为止的欢乐气氛稍微有点冷却了下来。
鹰野小姐开口了。那从头到尾都是自语自语……
「……是啊,如果今年会是一个不需要麻烦到警察的绵流祭就好了……」
「啊哈哈哈!你不是很喜欢这种事吗?」
「哎呀,难道次郎先生不喜欢吗?……我可是很喜欢那种有梦想的故事喔?正因为这是个没有人情味的时代,所以我才会憧憬那种故事呢!」
「你指的是御社神的作祟是吗?」
富竹先生的全名似乎是富竹次郎呀……不过这种事现在不重要。
我稍微被富竹先生和鹰野小姐刚刚所说的「不需要麻烦到警察的绵流祭」这句话给吸引住了。
突然间,我的手被拉住了。原来是魅音拉住了我。
「小圭,我的肚子饿了。我们到现在正在开酒会的棚架底下去吧!至少吃点小点心也好……好吗?」
「嗯……说得也是。我肚子刚好也有一点饿了……」
「走吧、走吧……!」
魅音的说话方式似乎隐隐约约地透出焦急的感觉,就像是,想要将我从现场迅速拉开一样。
这时,诗音对鹰野小姐他们所说的话突然流进我的耳里……那危险的内容让我呆住了。
「今年谁会死掉,然后谁会消失呢?」
我抵抗着拉着我的手的魅音,停下了脚步。
「诗音!……你刚才说什么?」
「………………。」
我注意到空气不知在什么时候干燥了起来。
……那是一件不能听的事情吗……?就像是默认似的,魅音再次用力地拉着我的手离开——
「走啦,小圭!……不要管这些没营养的话题了!」
「……姐姐,你还没有告诉小圭这件事吗?」
「我抱持不强迫人家相信那种事的主义!」
诗音那冷冰冰的语气和魅音的危险语气完全相反。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似乎正瞒着我某种事情。虽然我对于这件事的内容并不见得有很大的兴趣,但因为只有我不知道这件事,让我感到很在意,于是我向魅音开口问道:
「……喂喂喂!是什么事呀……?既然你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嘛!只有我一个人被排除在外,让我觉得不太舒服呢……」
即使我无法搞清楚整个状况,至少也要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我这样的发言,从结果看来似乎不太合魅音的意。
虽然魅音稍微用力拉了我的手,但一察觉到我表现出兴趣并停下脚步之后,就放开了她紧握的手。
「……那么,我就先到酒会的棚幕去了!如果你不快点来的话,小圭的份可是会被吃光的唷!」
「啊啊,我知道啦!我马上就会过去的。」
魅音以小跑步跑向神社境内的另一头、正喝得酒酣耳热的棚幕。
途中她还一度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张望,只不过,因为感觉我并没有要跟上去,所以她就直接离开了。
「如果你还没听说的话,我们可以告诉你……但不要听这件事,并且和她一起去吃小点心,说不定会是比较聪明的选择。」
鹰野小姐耸耸肩,这样对我说道。
不过,既然引起了我的兴趣,现在当然不可能不听了……
「我认为小圭也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姐姐她只是剥夺了这个权利而已……」
诗音的说法似乎是在责备着魅音,让我感觉到一阵刺痛。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这种过度装模作样的态度真的让人很不舒服耶!」
大概是看出我已经有了觉悟,鹰野小姐看了大家一圈,在确认了没有不同的意见后,开口说道:
「前原同学相信作祟吗?」
「作祟……是吗?……虽然我觉得这件事情还蛮有趣的,不过倒并不是非常相信……」
我感觉到一阵嘲讽般的视线,而有点不知所措……就像是在说,不相信作祟的人才奇怪一样。
「小圭并没有错!作祟这种事可以说都是迷信,不相信是理所当然的。」
「……说得也是。不过,是不是相信作祟,我觉得你可以把话听到最后再慢慢思考就好。」
这么说完之后,鹰野小姐又再一次轻笑了起来。
我被威胁了……不知为何,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不过,不听听看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催促他们把话说下去。在看了大家一圈之后,富竹先生接着开了口:
「那……我就来说一点好了。圭一同学,你知道雏见泽水坝计划吗?」
这正是前几天在Angel Mort,由诗音……不对,是魅音所告诉我的事情。
「我记得……的确是发表了一个将整个雏见泽淹没在水里的巨大水库计划吧?」
「你说得没错。为了反对这件事,居民集结起来,以居民运动的方式和国家产生了一次又一次的激烈对抗。」
这件事情我也曾听说过……利用了大众媒体、政治力量,以及其他所有能够动用的力量……魅音很自豪地跟我说了全村共同努力战斗的故事。
「……啊咦?你知道得蛮详细的嘛!没错,就是这个样子,这是一个仅仅只有不到二千人的村落却能阻挡国家不当施政的勇武传说。」
「到这里姐姐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吧?像这一类的勇武传说,正是姐姐所喜欢的事。」
「……是的,这些她都跟我说了。」
「而这些雏见泽的人们高揭旗帜、建立反对同盟事务所的地方,正是这间神社。」
「你看,那处集会所正是残留下来的遗迹……在解散之后,虽然只用于老人会的活动,但在当时可以说是最后的堡垒。」
如此说道的鹰野小姐手指的前方,正是在今天的准备中,把东西搬进搬出、好几次出出入入的集会所建筑物。
集会所里头有一个铺着榻榻米的房间,虽然目前为了明天的祭典摆了相当多的物资和材料等,但我记得在墙壁上,似乎装饰了许多气氛和单纯社区聚会的照片大不相同的东西……在那里头,或许也有一些反对水坝、死守同盟……之类的标语也说不定。
「……一般像这样子的事务所,如果是放在村长家里,那还比较容易理解。居然把事务所设置在神社里,感觉就像是战国时代武将的本阵了。」
「我想应该就是这样的心态吧!他们将本阵设置在奉祀雏见泽守护神,也就是御社神大人的神社里头,应该也是希望自己必胜吧!」
御社神大人……?
不会错的,刚才也曾经说到过御社神大人作祟的事情……这个御社神大人到底是……?
「圭一同学知道御社神的事情吗?那就是在这间神社里所奉祖的神明,是为了守护雏见泽而一直流传下来的。」
「这个……我不太清楚……」
「这样啊……那,这部分鹰野小姐比较清楚……换手!」
富竹先生把接下来的叙述让给了鹰野小姐。
「平心而论的话就是这样。传说中,御社神大人乃是雏见泽自古流传下来的神明,为了让这块神圣的土地不为俗世所污染,因而一直加以守护着……」
原来如此,那就是典型的守护神了。毕竟所有的地方都会有像这样的神明存在……
「我认为御社神的崇拜,可以说是一种选民(注33)思想的表现,所以我正在做这方面的研究。你知道选民思想这个词吗?」
「大概知道……好像在社会课里曾经学过的样子……」
……选民思想简单来说,就是认为自己是优秀的民族,是由神所选出来的、特别的民族,也算是一种民族主义的思想。
虽然正因为认为自己属于优秀的民族而养成了互助的精神,但同时也排斥了自己以外的民族……在这里没行办法完整地加以说明,但是在世界大战前的许多国家还有许多宗教里,都可以见到这样的思想。当然,在这个日本也是一样。
「从很久以前,雏见泽的人们就认为自己和一般人类不同,强烈相信自己和一般人乃是不同等级的存在。因此,与下界的交流就被认为是『污秽』的忌讳而极力避免……也因为这样,他们强烈相信下界的人来到村子里也是一种污秽之事,必定会受到御社神的惩罚,所以不让任何人接近这里的样子……」
「厌恶外人接近的村子……这种东西好像常在金田一的小说里出现对吧?这应该就是典型的范例了。」
「……为了村子的名誉,我觉得还是要在这里做一个补充……这些全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吧?现在已经不会这样了。」
大概是因为富竹先生所说的话听起来有些尖锐,所以诗音立刻加以补充……而富竹先生因为对自己的失言感到丢脸,便不停抓头。
……也就是说,祭祖御社神大人的这座神社,就是视雏见泽为神圣之地,并且回避与下界交流的古老传说的象征。
「原来如此。所以为了对付从下界而来、污秽的水坝计划,自然就会把本阵放在有雏见泽守护神的神社里头了,对吧?」
「完全正确!我喜欢直觉敏锐的人。嘻嘻!」
这么说完后,鹰野小姐又很愉快地微笑起来……我心想,原来她是讨厌笨蛋的那种人啊。
「在准备万全之下,村人们开始死命抵抗水坝计划……不过事实上,在这其中,可以说就是那件事给了这个计划致命的一击。」
「该不会就是……御社神大人的作祟吧?」
大概是因为诗音已经对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感到不耐烦,所以她毫无掩饰、一口气单刀直入地说道:
「那个应该是雏见泽水坝建设现场的监督吧?他被杀害了。是在四年前吧,那时候报纸登得很大,你还记得吗?」
「呃……这件事情我不太晓得……」
「他因为和手下吵架,于是遭人以鹤嘴锄一阵乱打,不光是双手双脚,连头都被砍下来丢弃。」
「于是成了分尸案件……有一阵子很流行吧?」
……这真是一个凄惨的事件……
但……这不过就是一个事件。既然这是由人类犯人所造成的事件,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跟作祟有点不同的事呢……?大概是这个想法浮现在脸上,所以完全被诗音看穿了……
「嗯……如果光就这个事件来看,小圭会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事情并不只是这样……」
「隔一年,有个身为雏见泽居民却成为水坝推进派团体一员的男人,在旅行目的地自悬崖上摔下来而死。这个看起来也像是一件意外事故……」
「再怎么说,因为他在雏见泽受到大家敌视,所以警察也相当小心地一一做了是否可能遭到他杀的调查。不过最后好像还是被断定为意外。」
……这一次是意外事故吗?……虽然这是最像作祟的事件,但因为是意外,所以也不一定是作祟。
「而再隔一年,这一次则是……这间神社的神主大人因为原因不明的病症猝死。」
「……前任的神主大人啊,这么说或许有点失礼,但他是个有点见风转舵的人。在村里的水坝反对运动进行得如火加茶的时候,这位神主大人给人一种似乎事不关己的感觉。」
「身为抵抗运动象征之神社的神主大人居然是这种状况……当时期待他能出面领导的村人自是相当失望,其中甚至有不少人对他感到生气。」
「所以在当时,有不少年纪较大的村人都说这一定是御社神大人的作祟所为。」
……的确,在村中受到仇视的水坝关系者每年依次死亡,真的令人非常不舒服。不过,这些事情应该只是偶然碰在一起罢了……
「另外,还有一件有趣的事……不,就是因为有这项共通点,所以才会被叫做作祟…………事实上,这些事件或是意外事故,每年必定发生在绵流祭的夜里……」
「……咦咦……?」
「怎么样?……是不是开始有一点作祟的感觉了呢?」
与将雏见泽沉入水中的水坝有关的人们,在偶然的情况下被卷入意外事故与杀人事件当中。如果硬要把他们的遭遇解释成是御社神大人作祟,我觉得那是没有道理的事。
……不过,若是这三次的事件或意外事故,每年都只发生在绵流祭那天夜里……?
「还有后续呢!再隔一年,也就是去年。这一次呢……则发现了之前因意外事故而亡的水坝推进派领导者,他的弟媳遭人杀害的尸体。当然,犯人被逮捕了。」
「怎么样啊?是不是越来越有作祟的感觉了呢?」
「的、的确……在这四年之间,每年一到绵流祭的夜里,就会有与水坝相关的人员死亡……不但连续四年,而且还同样是在祭典的夜里……?」
……的确,个别的事件跟意外都是随处可见的事故,然而这些事全部都发生在奉祀御社神大人的祭典当晚……那的确就不太寻常了!
所有的关系者依次神秘死亡,可是这一类怪谈的固定桥段……不过,这些神秘死亡居然每年都同样发生在祭典夜里……这种令人感到些微不适的偶然,要单纯地将之视为偶然而一笑置之,实在有点难……
「……年长一辈的人将这几年之间所发生的事件全部归因于御社神的作祟,而盲从地相信……而年轻一辈的人也一样,虽然一开始不把它当成一回事,但如今谁也不敢随便拿来开玩笑了。」
「这种心情找可以了解……就拿我来说,即使一开始我也认为绝对不可能有什么作祟之事,不过像这样把事情全部排列起来,就会渐渐有……这该不会是真的吧……的感觉。」
「比方说,今天祭典的准备也是如此。虽然说祭典的举行因为与水坝之间的战争而荒废,但这也不代表一直到几年前的绵流祭就有如此热闹的景象呢。」
「是啊……说得没错!如果没有御社神大人作祟一事的话,我想祭典应该没有办法聚集到这么多人才对!毕竟有不少人认为:没有信仰心的人可能会受到惩罚,所以一定要来参加御社神大人的祭典才行!」
诗音也带着自嘲地点了点头。
「如何?圭一同学你……该不会也开始认为作祟是真的了吧……?」
……说真的……像这样每年在同一个日子里,和水坝计划有关的人就会身亡的事情……想要一笑置之真的很难。
因为连我都有这种想法了,那么信仰心更加深刻的村人们不就更会这么想了吗……
「……哎呀那个……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不觉得这是作祟……不过,我可以了解这些相信的人的心情。」
「不隗是小圭,能够这么冷静地判断。」
当诗音看到我把鬼神作祟之说一脚踢开之后,立刻就浮现了笑容。光是看到她的表情,我就觉得诗音实际上也是不相信这种说法的……不过,那跟轻视的感觉不同。那看起来像是已经确定了那并非作祟,而是某种别的东西造成的……
「既然不是作祟,也不可能是偶然发生……那么,这一连串的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鹰野小姐就像是出谜题一般,带着恶作剧的笑容说道。
既然不是作祟,也不可能是偶然发生……然而每年却都有人死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大概是发现到我已经完全被这些话题唬住了,富竹现身开口帮我说话……然而,他说出口的虽然并不是作祟,却也是十分恐怖的事情——
「……鹰野小姐是在说,这或许是人类的所作所为。」
「咦?……如、如果使用消去法,确实会是这样……可是,那、又会是谁……?」
「因为事情就是这样,对吧?既然不是作祟,又不是偶然的话,就只能想成是人的意志在背后运作造成的。」
被鹰野小姐如此逼到死角,我也只能苦笑。
直到刚才我都还认为应该不可能是作祟……但是当我被逼问是不是人类的所作所为,我又觉得……应该不可能会是这样才对。
但是,就如鹰野小姐所言,不是作祟就是人为,答案只会是这两者之一。
如果像作祟这种非现实的事情并不存在的话……像这样怀疑是人类的所作所为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只不过,我一想到这件事就……我偷偷瞄了诗音一眼。
「……如果是人类所为,那就一定会认为雏见泽里的谁是犯人了对吧?目前,身为警官的大石刑警就是这么认为的。」
「……喂、喂……不可能会是……这样的吧……!」
我总算理解魅音不想要谈到这件事情的理由了。
……如果御社神人人的作祟是实际存在的话,那也就算了,只能够认为是对于水坝计划的一种天谴。
可是……如果御社神人人的作祟(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实际上不存在的话……那犯人恐怕就是雏见泽的某个人了!
为了抵抗水坝计划而用尽全力的村人们……据说也使用了各种方法来与之作战,而在这各式各样的方法之中……该不会……!
「也有人在私底下传……御社神大人的作祟,该不会就是水坝计划抵抗运动中……的暗部。」
……正当我还在思考这个该不会的时候,诗音居然一下子就把它说了出来。
当然,我也有一点意外……毕竟我没有想到,身为雏见泽一员的诗音居然会亲口说出这件事。
「……如果能稍微冷静下来思考,就可以知道是谁看到的,还有是雏见泽里的谁犯下了案子。因为除了反对水坝工程就能得到好处的人之外,其他人不是都没有动机吗?」
「虽然是那样没错……」
如果承认了水坝斗争的暗部,那么,就会对以自傲的语气向我说出这件事的魅音感到不好意思……所以,我没有办法一下子就点头认同诗音她那看似理所当然的意见……
「关于这件事……警察或许不知道,但是雏见泽的人知道……因为有雏见泽的人犯罪的证据。」
「……咦……咦咦?」
我的声音大到让诗音感到有些困窘。
「……抱、抱歉…………不过,你所谓的证据……到底……?」
「因为……在事件之中……必定是一个人死亡,然后另一个人消失……」
另一个人消失……?这表示除了作祟而死的一个人之外,还会有另一个牺牲者吗……?此外,这件事又怎么能够成为证据呢?成为证明犯人就是雏见泽里的谁之证据……?
「我不太了解你用消失这两个字的意思……那是表示失踪了吗?」
「没错。就是突然而然地失去了踪影。」
诗音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做着像是在表演让物品消失的魔术一般的动作。
一个人惨死,一个人失踪……这真是奇妙的魔术啊!
不过,这又为什么……可以成为证明犯人就是雏见泽里的谁之证据呢……?
「其实啊,在雏见泽古老古老的传说之中,就有一个关于……为了平息御社神大人的愤怒,而献上活祭品的做法……」
「活、活祭……」
「是的。就是把人用竹席卷起来,然后把他活生生地放到无底沼泽之中,使之随着时间慢慢沉下去。」
鹰野小姐以一种看起来相当欣喜的表情……说着非常恐怖的事情。
「根据文献的调查,真的是花了三天三夜,让他慢慢地一点一点沉下去……知道吗?以前的人真的很喜欢在文字上做文章,我认为像这里用的就是『沉下』和『平息』(注34)这两个字眼。所以,这里头也具有『花时间使其慢慢地平息怒气』的意思……嘻嘻嘻!」
关于这段话,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可以引人发笑的地方,而实际上有在笑的,也只有鹰野小姐而已。
诗音并没有做出否定的动作,但是从她脸上冰冷的表情看来,可以很明显地感到她与鹰野小姐之间的温度差……即使我对鹰野小姐的理解逐渐加深,并不表示我也能够增加对她喜好的了解。
「有关这些事情……总之,大概听过了就能够想像……这些都算是雏见泽的秘史。只要是从以前就在雏见泽的人,大家都知道这些事,只不过大家都不会把它挂在嘴上就是了。」
「鹰野小姐并不是雏见泽出身的人,但是却知道得很详细。她非常喜欢乡土历史、民间传承一类的事情,这些全都是她自学调查来的。」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啦!我只是单纯对这些知识具有好奇心……就和小孩子喜欢听恐怖故事是一样的程度而已。」
注34 在日文中,「沉」、「静」、「镇」等字用于动词时,其发音皆相同。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稍稍害臊了起来,与富竹先生相视而笑。
「等、请等一下!……这是指什么呢?是说在每次事件之中,消失的那一个人……就是被当成活祭品拿去祭神了是吗?」
没错,一开始诗音的确有说过——有某个人会死掉,然后有某个人会消失。
「……嗯……到底是不是被当成了活祭品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只不过在过去的事件里,必定是一个人死亡,而后另一个人消失……举例来说,最一开始的、水坝现场监督被杀害的事件中,在好几名犯人里头的最后一人,就似乎一直没有遭到逮捕。」
「……这种事……应该单纯只是这个人比较会逃而已吧?倒不一定就是他被当成了活祭品……」
「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隔一年,是水坝推进派的领导人……」
「嗯……我记得是在旅行的途中,从悬崖上摔落而死亡……没错吧?」
「当时摔落的,似乎还有他的太太……只不过就算警察非常努力地加以搜索,却依然没有发现太太的尸体……」
「听说那时悬崖下河川的水正在涨高,所以说不定只是被冲到河川下游的湖里,然后在哪儿被砂土所掩埋……」
既然是分尸案的犯人,当然不愿意被逮捕,所以努力潜逃隐藏自己的行踪;至于在山洪爆发的河川中溺毙而无法发现尸体的状况,也是到处都可以听到的事……不过这些人是因为可怜的事故而行踪不明,果然跟被当成活祭品是两码子事……
……和过去的事件相同,如果分开来听,个别事件的消息不明并不会造成令人不舒服的想像。
「在接下来的隔年,神主病死的时候就很明显了……因为他的太太在留下遗书之后,就投水自杀了。而在神主身亡当日的晚上,在自宅里所发现的遗书中,内容大致上就是『我将要以一死来平息御社神大人的愤怒……』之类的话……」
……就因为这件事……所以就认为是为了平息神明的愤怒,而有了活祭品的存在……是吗?
「无论如何,事情的真相还在黑暗之中。不过,这位太太投水自杀的沼泽,就是刚才鹰野小姐所提到的那处、献上活祭品将之沉入其中的无底沼泽。警察虽然也曾到沼泽去搜查,但也只找到了几件遗物,并没有发现尸体。因此警察也怀疑会不会是伪装自杀,据说到现在也都还在搜索当中。」
「………………」
……和每年有人死亡相同,每年也都有人失踪。
要说这些失踪的人全都是被以极为高明的方法绑架,然后再将他们慢慢地沉入无底沼泽也实在是……这样说得过去吗?
和鬼神作祟一样,这同样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情。
「而再隔一年……是什么啊?啊,是水坝推进派的弟弟一家吧?其中的太太被杀了……而在这个事件中,同样也有一个人消失。」
「消失的是……叫做北菜悟史的学生,他是一名和我同年的男孩子,同时也是遭到杀害的主妇的侄子。」
就像是为了填补富竹先生有点含混的说法一样,诗音接下去说道……她的语气略显强硬,混杂了一些感情的色彩在里头。
就像是……与这位失踪的男孩子相当熟识的感觉。
「嗯,总之就是这样的感觉,一定是有一个人死掉,然后有另外一个人忽然消失。知道吗?在这四年之间,每年都是一样的状况。」
……不管是不是忽然发生……就只有必定会有一个人消失这种情况是共通的事实。
「呃……那也就是说……第一个人的死亡乃是御社神大人的作祟,而第二个人的失踪则是村人把他当成了活祭品……意思是这样吗……?」
「小圭,没有作祟这种事啦!……应该是什么人以御社神大人作祟为名,而将第一个人杀害,而后再绑架第二个人,将之作为活祭品,重现了村里自古以来的传承。这是由人所为的事件!」
「可是诗音,这样一来……不就表示村子里头有人就是犯人了吗?」
「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也受到了很大的震撼。你知道吗?没想到在这个昭和时代(注35),居然还有这种以古代陋习为名而堂堂杀人的行为。」
……虽然这件事和现在的话题没有关系……不过我想,诗音似乎并不是非常喜欢雏见泽。
魅音会很快乐地说着雏见泽的事情,以及与之有关的英勇传说,所以才会从不管怎么解释都很难对雏见泽有好印象的御社神作祟之话题逃开。不光只是因为会让我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不想说,那个样子根本就是连让我听到都不愿意。
不过……诗音在某些地方是不同的。她把作祟的话题一脚踢开,并不是为了要拂去我对雏见泽的不好印象,而是因为她强烈确信犯人就是雏见泽里的人……我认为,这种肯定感和雏见泽的村人们所具有的强力连带感意识是稍微有差距的。
我之前原本认为相像到会让人认错的诗音……在听到她这么讲之后,我强烈地意识到,她和魅音真的是具有完全不同的个性。
「……那么,各位……你们都认为犯人就是雏见泽里的某个人吗……?」
诗音和鹰野小姐并没有回答。
不过,这阵令人不适的沉默所代表的意义只有一个……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如果雏见泽里的某个人就是犯人的话,那犯人又会是谁呢?」
关于这个问题,诗音和鹰野小姐也依然无法回答。
……问这样子的问题当然有些失礼,但实际上我也期待着他们无法回答……我所问的问题,也只不过是对他们所提出来的——雏见泽里的某个人正是犯人之单纯「假设」提出反论罢了。
注35 西元一九二六年到一九八九年。
诗音看穿了我的意图,也只能对我小小的坏心眼苦笑。
「我刚才所说的,只不过是状况证据罢了。如果真的知道具体的犯人姓名,那我早就告诉警察了。」
「……说得也是。」
这还真是中肯的意见……那么鹰野小姐呢?她也和诗音一样,只能苦笑。
「……呃,我想先解开你的一个误会,我可不是想要当侦探唷!说实话,我对犯人到底是谁根本就没有兴趣。」
「啊哈哈哈哈哈哈!……鹰野小姐果然是个令人头痛的人啊!」
对于她这段令人意外、对犯人并没有兴趣的意见,富竹先生也只能苦笑。
「对我来说,我只是对自古流传下来的残酷习俗还有古老的故事感兴趣而已,只不过是出自于对知识的好奇心而感到有趣。所以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中,比起找出犯人是谁,能确定『事件存在本身代表了古老风俗还根深蒂固地残存于此地』的证据反而更让我觉得有趣……。」
一边玩弄着对知识的好奇心这样的词汇,一边浮现着如同刀刃尖端一般尖锐的笑容的这名叫做鹰野的女性……不禁令人感到有些不太舒服……这或许是我对于具备自己所无法理解之感性的人所产生的畏惧也说不定。
或许是读到了我显现在脸上的表情,诗音耸了一下肩膀,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
「总之,我是完全不觉得有哪里有趣啦……明天就是绵流祭了,我既不希望有谁会死掉,也不希望有什么人消失……」
「……明天……是吗?」
是啊……我完全忘了。
……被称为御社神大人作祟的一连串神秘死亡事件,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如果去年的事件不是最后一起的话,那么在明天祭典后的晚上……也会有谁死掉、有谁消失吗……?
「明天到底谁会死掉,然后谁会消失呢……?」
鹰野小姐一边以优雅的动作搔着头发……一边以小小的声音如此说道,同时浮现出一个薄薄的微笑。
看起来就像是满心期待着明天或许会发生的事件一般……
这个时候,突然,我听到许多人拍手应和的声音……看来大家喝酒喝到兴头上了……
对了,魅音会不会一直在等我啊?……我再不回去的话……
「鹰野小姐,你开玩笑也开得太过分了……你看,圭一同学已经完全相信了啦!」
「嘻,真是抱歉!坏习惯好像又跑出来了……」
鹰野小姐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稍稍吐出了舌头,从她这个样子看来,先前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感觉已经完全不复存在。
「鹰野小姐她啊,只要看到很天真的小孩就会想要玩弄一下,这真是个不好的癖好!因为圭一同学一直听得很认真,她一时就得意忘形啦!」
如果因为一时的得意忘形就开始说这种夸张的话题,那这个鹰野小姐还真是一个会造成他人麻烦的人……而与其相异的富竹先生,看起来则是极其普通的正常人——现在正因了解这两位女性的话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印象,而正在圆着场。
「刚才她所说的话,从头到尾都只是虚构的,如果刚才的话题让圭一同学对雏见泽原本的良好印象造成伤害的话,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真是的,次郎你老是这样!」
「鹰野小姐你也应该道个歉啦!说声『让你受到惊吓真是不好意思!』之类的……」
「我才不要!前原同学不是也觉得这个话题很有趣吗?嘻嘻嘻!」
鹰野小姐和富竹先生……他们就这样在说话间互相吐槽,把直到刚才的紧张气氛全部一扫而空。
「我看小圭你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姐姐可是很会嫉妒的,如果你再不过去的话,她一定会闹别扭的。因为我们两个碰面好像会吵起来的样子,我就直接回去了。」
「这样子吗?那我就回魅音那里去了,让她等那么久得跟她道歉……」
「还真是不好意思,圭一同学。可以麻烦你跟魅音说一声『借走圭一同学这么久,真是抱歉呢!』吗?」
「啊,好的。只不过,我觉得就算我这样跟她说,她的心情应该也不会变好……但我还是会告诉她的。」
富竹先生和鹰野小姐两人肩并着肩嘻嘻笑了起来……我想,他们应该是一对吧?这两个人还真是有个性呢!
「拜拜,小圭!……要是能在明天的祭典里擦身而过的话就好了!」
「一定会的!反正我们这群人老是会搞得热热闹闹、极其显眼,一定很简单就能找到。那么,今天就这样,我先走了。」
诗音和我两个人分别向富竹先生他们道别。
……在我要离开的时候,被鹰野小姐叫住——
「谢谢你这么认真地听我说话。前原同学是个很好的听众,和你说话相当地愉快。」
「很好的听众……这……」
我才不是什么很好的听众呢!……只是因为令人吃惊的话题一直跑出来,让我完全说不出话来而已。
「那么今天的故事,你觉得有趣吗?」
「……还好啦……这个……还蛮有意思的……」
这些魅音不想让我听到的话题,我也很难一下就点头说有趣,只能暧昧地回应着。
「既然这样,下次还要再听我说吗?像是雏见泽的故事跟童话之类的,我还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喔!当然,其中恐怖的也不少,我会尽量挑一些我所特选的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应该要高兴,还是该感到困扰……最后只有苦笑着搔搔头。
「圭一同学,你已经可以走了啦!鹰野小姐只是在逗你而已……」
看来,鹰野小姐这个人是只要对方有所回应,就会一直讲个不停的人。于是,对此相当了解的富竹先生便催促着我可以离开了。
再一次道别之后,我便迅速离开。
在背后,还可以听到富竹先生的明朗声音,说道:我们明天的祭典里再见了~!
当我来到魅音等待着的棚幕时……已经不见魅音的踪影了。
毕竟我让她等了那么久……我想她大概是生气回去了吧……!
我向经过的大人问起,说是有见到她和亲戚一边聊着天一边走回家的样子……
……我觉得又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不过,我现在的心情……与其说是因为让魅音等而感到不好意思,还不如说是从鹰野小姐和诗音那儿所听到的恐怖故事在我心中留下了更为深刻的印象。
连续四年发生的神秘死亡事件,通称为「御社神大人的作祟」……在接下来的第五年,也就是明天,是否也会发生呢?
此外……还有模仿作祟、由雏见泽里的什么人所犯下的罪行,其继续犯案的可能性……
以及献上活祭品的仪式,这种与现在这个昭和时代完全不相衬的怪异习俗。
虽然现在说这个已经太晚,但我果然后悔了!
……既然每个让人隐约感到不安的话题都跟我没有直接的关系,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奉陪他们到搞坏魅音的心情……我应该要让魅音拉着我的手,一起离开那里的。
我不禁对自己这廉价的好奇心感到可悲……
<关于御杜神大人的作祟>
在古代的鬼之渊村中,御社神的发怒(作祟)是比什么都来得恐怖的事情。
然而,关于御社神的发怒以及最终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神罚(作祟),其记述却少之又少。
光是从调查到的传闻来看,仅有包括「打开地狱之釜」、「鬼会满出来」、「来自地狱的瘴气满溢而出,让村人无处可逃,最后窒息而死……」等说法。这些会让人回想起村子全灭的可怕神罚,与其他众多宗教关于末日(地狱)的表现也大致雷同。而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必须遵从教义……这一点也很容易就可以想像。
可以说激怒御社神大人的条件就等同于鬼之渊村里的禁忌(taboo)吧?当触犯这个禁忌的行为广为发生的时候,人们就会声称御杜神大人「生气了」。我们可以认为前面所说」献上活祭品的仪式」之所以会流行起来,就是为了平抚御杜神大人的这种愤怒。
<关于献上活祭品的仪式>
献上活祭品的仪式中最简单的溺死型,只要将牺牲者沉入神圣沼泽的鬼之渊沼就能完成。
在鬼之渊村所举行的仪式,最具特征之处就在于牺牲者是花了三天三夜的漫长时间缓缓沉入水中这点。
我们可以推测出,比起将牺牲者沉入水底「杀害」,他们更重视「沉下(平息)」这个行为。
也因此,与其将牺牲者放在那边一下子就沉下去,还不如让他慢慢地下沉(平息)来得更好,所以才会在这一点上花了许多功夫。
很可惜的是,关于其实际执行方法,在目前所知的文献上都没有记载。
根据我的想像,会不会是使用原木等组成巨大的筏舟,再于其上设置处刑台,然后用绳子将牺牲者吊在上头,配合时间一点一点地把牺牲者沉入沼泽中。而这样的仪式因为要进行三天三夜,所以需要相当的人数和劳力来进行,我认为这就是这种大规模的处刑。
只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做的话,那么在这样的仪式中所使用的「祭具」,就应该要被尊为神圣之物来崇拜才是,我认为这些东西即使被奉祀在什么地方也不奇怪。
<关于仪式使用的祭具>
用于古代宗教仪式的仪式道具,即称为「祭具」。其中的一部分,直到今日也依然奉祀在古手神杜,以及所谓御三家的仓库之中。
只不过,目前能够确认的「祭具」,几乎都属于装饰的物品,尚未见到任何一样在鬼之渊村暗部司掌的仪式中所使用的东西。
那么,从幕府束年经过明治时代,随着无数传统仪式的丧失,这些物品不知道是亦于同时散失,仰或是被葬送在黑暗之中呢?
我并不这么认为。
在鬼隐的夜宴中所使用的「祭具」,以及在活祭品的仪式中所使用的「祭具」,我相信一定都在人所不知道的地方受到奉祀,这点绝对不会错。这些东西目前一定并未散失,而仍实际存在于这个雏见泽,存在于今天的这个瞬间。
而关于这些「祭具」受到奉祀钓所在,我也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原本至今一直牢牢地上着和式大锁的地方,今年不知为何,却换成了低廉的洋式锁头。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我想那个人应该有办法处理才是。
只不过,因为那个地方在集会所里头,所以同时也是一直会有人出出入入的地方……
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将雏见泽里的一切化为村人无法察觉的死角,这样的夜晚即将来临。
绵流祭,就要到了。
祭典即将到来
「喂、喂!你们今天就累了的话,该如何是好唷!真正的重头戏可是在明天,知道吗?明天才是最后的最后,大家一定要拿出热情、直到深夜为止……知道了吗?」
「是的!我们会拿出精神来的!」
「哇哈哈!很好!年轻还是最好的!」
「各位辛苦了!明天终于就是绵流祭了!今天大家就早点睡,好好储备体力吧!」
终于,明天就是绵流祭了……
和祭典有关的人分站两种立场:享受乐趣的人,以及提供乐趣的人。
前者只要心理有所准备就可以;然而对后者来说,不光是要劳心劳力,还必须做预演排练以及各式各样的准备。
当大多数的一般参加者天真地享受祭典的乐趣之时,他们则必须持续维持着紧张……这是为了什么呢?
「这种事情还需要问吗?当然是因为在一切结束之后的啤酒特别好喝罗!」
「哇哈哈哈哈哈!」
在这种时候,如同体育系一般的干劲是最重要的!要将辛苦的工作视为一种乐趣加以享受,同时努力准备才行!
「啊,人来了……!」
大石走了进来,于是大家立刻整肃精神站了起来。
这里是位于兴宫警察署内的刑事部门,当身为领导者的大石刑警出现的时候,年轻的警察们立刻停止说话,恢复了紧张感。
「好了、好了!各位都辛苦了!啊,一切照常就可以了。」
「「「您辛苦了!」」」
即使是平常习惯摆出威严的前辈们,在最资深的大石面前也不能够逾矩。他们以如同以前的应援团员一般的感觉先行了一个礼。
大石藏人,兴宫警察署的知名刑警。
他不但几乎无视内规这种东西,而且也没有特别努力工作,就只是个每天悠哉悠哉、不负责任地等待退休的壮年刑警。虽然一般对他的印象只是个喜欢低级话题的下流欧吉桑,但是知道他年轻岁月的同事们,至今仍然一直传诵他的活跃以及英勇传说。
外表看起来或许不怎么勇猛不凡,然而一旦有事,却是能够率领兴宫警察署刑事警察们的有力刑警。
那是因为了解他的人可以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某种威严,而那种威严比一起进来的课长更胜一层。
当然,课长也有与其年岁相符的威严,然而对于大石所拥有的无数武勇传说却连一步也无法赶上。说到这件事,课长自己也相当理解,因此也能够感觉到他对大石有着一定的尊敬。
「大石,谢谢你了。各位,关于明天绵流祭的准备,真的是辛苦了。」
「「「您辛苦了!」」」
全员直立着、竖直耳朵倾听课长的训示,其表情更进一步地因为紧张而绷紧。
「大家一定要尽力警戒,千万不能像去年一样,让这种意图造成连续事件、唯恐天下不乱的犯人再度出现。请全员一定要更加绷紧神经,为抑止犯罪发生之任务全力以赴。」
「「「是!」」」
「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当然是最好的!……不过各位,最好还是做一定会发生事件的考量。能够加以抑止是最好的,不过我想大概也没有办法抑止。今年一定又会有什么人死掉,然后有什么人会消失,绝对不会错的!……嗯呵呵呵呵!」
看见大石带了点不怀好意的笑容,除了课长以外的所有人也只能苦笑。
「大石刑警,这样子我很为难的!请你一定要更认真地办事才行……」
「取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只要祭典之夜过了就好……而是不管在明天的夜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迅速而彻底地应对。大家有打起精神准备好了吗?给我夹紧屁股!一定要把什么御社神大人作祟的假面具拆下来,现出它的真面目!」
「「「喔喔————!」」」


6月19日(日)

「哇!是圭一,早安啊!早安啊!」
怜奈很高兴地大力挥手,看来她一大早心情就非常好。
「什么早安!已经下午了耶?至少也是午安吧!」
「可是、可是……这是我今天第一次跟圭一打招呼啊!所以,当然还是早安比较好!不是吗?」
「……好啦、好啦!早安就早安吧!早安,怜奈!」
我以一手抓住怜奈的头粗暴地来回抚摸,她看起来就像是猫一样非常地高兴。
「唷呵,小圭!昨天真是不好意思,没跟你说一声就先回去了……」
「啊……真要说起来是我不好啦!一直让魅音你在那边等,真是不好意思。」
「昨天?指的是祭典的准备对吧?如何呢,圭一?你有没有好好工作呀?」
「有啊,我很努力!只不过很弱就是了~!」
全身微妙的肌肉酸痛导致我的动作迟钝,看来已经明显到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了……
随着我的苦笑,三个人一起大笑了出来。
「沙都子和梨花呢?是约在祭典的会场会合吗?」
「嗯,梨花她呀,因为有重要的勤务,所以从昨天就一直在那里。而沙都子则似乎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两个人都已经在神社了。」
「对、对!今天可是梨花重要的舞台!她也为了今天做了相当的特训……我们身为她的伙伴,一定要去替她加油才行!很好,我们就赶紧过去吧!」
「「喔喔~~!」」
今天晚上,绵流祭终于要正式展开。
虽然是我第一次参加、照道理说应该不太熟悉的祭典,但或许是因为我昨天有帮忙做事前准备,所以非常有亲切感。打从出生以来,我还是头一遭有希望明日的祭典能够赶快到来的兴奋经验。
说到祭典,大概就是站得远远的欣赏中元舞蹈,然后到各个小摊位去买点东西吃吃,就可以回去了……以往我对祭典的印象就是这样。没想到,只是帮忙前一天的准备工作,就能如此牵动我的心。对现在的我来说,这件事情简直可以说是如同诺贝尔奖等级一般的重大发现。
来到神社附近之后,不但穿着日式浴衣前往会场的人变多,也可以看到周围停了许多车。热闹的喧哗声不断变大……甚至似乎可以听到中元舞蹈的曲子。
通往神社境内的楼梯因为有很多全家出游的人而显得非常热闹,我克制不住焦躁的情绪,一边钻过这些人群一边踩着石阶往上冲去!
「圭,圭一!你跑太快了……!……等一下啦~~……!」
「小圭也真是的,简直就像个小孩!」
嘿嘿,就算被你们说成小孩也没有关系!我昨天帮忙搭的棚架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立起来?好不容易才绑好的看板,又不知道是不是有好好发挥作用了呢?
在我爬上阶梯之后……喔喔!神社境内因为有着许多人而显得相当热闹,真的是一如字面的祭典。吊在空中的各色灯笼以及红白布幕,在在给人眩目的感觉。小孩子们的吵闹声以及摊位中发电机嗡嗡作响的声音,全都带给人快乐的气息。
迟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怜奈和魅音,也立刻发出了感叹声——
「哇——!今年的感觉真是气派!了不起、了不起!」
「应该是因为雏见泽里的所有人都到了的缘故吧?哎呀,公由分家老是睡在床上的老爷爷也到了!那个老爷爷啊,该不会自从去年的绵流祭以后,就一直都是在棉被中度过日子的吧?」
「真的吗?那还真是厉害啊……!原来如此,确实有许多平常见不太到面的村人出现呢!」
看来相当期待今天祭典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啊!是沙都子。喂~~!」
「哎呀,大家都来了!大家晚安啊!」
「唷,沙都子!今天有很多人都出来了,你可千万别迷路了喔!」
「谁、谁会迷路啊——!」
看来沙都子也比平常更加兴奋。当然,我也不例外。
「咦?梨花她人呢?现在不是还是自由时间吗?」
「梨花去跟村长打招呼了。梨花毕竟是有名的人,光是要跟所有人打招呼就不得了了。不过,我相信她很快就会过来的!」
「这样啊……梨花可是今天祭典的巫女呢!……我相信这些伟大的人要打招呼一定是很辛苦的,对吧?」
「……真的是很辛苦呢!各位好啊!」
只想到说着说着,梨花的头就从我旁边突然冒了出来。
喔喔?这是什么?梨花可是做了相当少见的打扮!对了,她要担任巫女是吧?所以才会穿着巫女的服装吗……?
「哈…………哈呜~~~!梨花~~!巫女服耶、巫女服!真是、真是太适合你了!太适合了!我、我要……我要带回家~~!」
「嗯,就只限今天……我和怜奈的意见相同!这样子的装扮跟梨花那带点神秘感的容姿真是太相配了!」
「如何?袖子和下摆之类的会不会太长?婆婆有说过,如果袖子会妨碍到你的话,可以先用安全别针把它别起来。」
「……不要紧的,事实上我穿得很舒服。」
梨花一边这么说道,一边就像是要做收音机体操一般,开始伸展身体给大家看。
梨花这样的动作似乎使怜奈想要把她带回家的心情更加地燃烧了起来,在她发胀的脑袋来回晃动的同时,鼻血也跟着往四处洒开。
「我了解你兴奋的心情,所以先把鼻血擦一擦……」
「圭圭、圭一难道不觉得很可爱吗?你说对不对?如果你不觉得的话,那怜奈就自己把她带回家~~!」
「我也觉得很可爱啊!而且是非常地可爱!可爱到我想假装成家长,然后多照几张照片回去。如果从两个位置加以拍摄,看起来就会有立体感的话……那就可以把活生生的立体梨花……放在自己家里……随时都可以吃……不对,是随时都可以看到饱了~~!」
「哈呜~~!这真是个好主意,好主意呀~~!」
不知何时,连我都被怜奈拖下水,一整个呈现鼻血直流、妄想模式全开的状态……看来我们所有人,全部都因为今天的祭典而被卷进兴奋之中了。
「……梨花,如果你靠近他们的话,可是会很糟糕的唷……!」
「……咪……对呀,或许会被他们关到地下室里去呢。」
「啊哈哈哈!不过,梨花你看起来好像对现在的状况乐在其中呢?」
「……嘻嘻,小魅你说得太过分了呀!」
大家又一起放声大笑了起来。接着,魅音高高举起了拳头,对大家发出了宣言——
「好了,大家也不要浪费时间,赶快来参加祭典吧!距离梨花要出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说得也是。嘿啊!那大家上吧!」
「「「喔喔——!」」」
所谓的祭典会场,其整体就跟吸引客人的空间没什么两样。就算不具特别目的,只是在里头信步走着,也别有一番乐趣。
或许因为魅音也是个名人的缘故,几乎所有小摊子的人都会跟她打招呼——
「哟!这不是园崎家的小姐吗?这个拿去吃吧!是里头放了很多猪肉的炒面唷~!今年甚至连花枝圈都加进去了,分量可是很丰富的啃!」
「嘿,老爹!今年的炒面应该可以说是你的力作吧?里头居然连花枝都有……看来今年你很拼喔?」
「嘿~!这应该很好吃吧?很好吃对吧?」
「是啊,花枝这种东西除了吃起来很好吃,闻起来也很香!加上它又有嚼劲,恰巧完美地补足了原本炒面咬起来都是软质感觉的遗憾。至于花枝和猪肉的分量感也很足够,在饱足感方面我给一百分满分……嗯,做得很不错唷!」
「唉,小圭你简直可以去当料理节目的主持人了!」
「嗯,只要看到圭一吃得很好吃的样子,就觉得这个东西似乎比平常更好吃呢!」
「我是对于好吃的东西就一定会说好吃的主义。所以,只要是我说好吃的东西,就绝对有尝试的价值。」
「……那么圭一,请你好好来评一评这个炒面吧!」
「总而言之,就是好吃!如果我还有另一个胃的话,一定会毫不迟疑地再买一盒的!我给它三颗星的圭一评价!」
在如此断言之后,炒面摊的前面立刻就出现了排队的人潮。
「喔~了不起!被小圭说得这么好吃,集客的效果真是一级棒……真有你的!」
「咦,是这样子的吗……?虽然我的意图并不是这样,不过……呼呼呼!」
虽然这并不算是值得大吹特吹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抬起了胸膛大张声势……诶嘿!
「咪~像这样的气氛真的是相当重要呢!只要看到圭一吃得很好吃的样子,本来还在观望的人就立刻忍受不住而购买了。」
原来如此,说不定正如梨花所言,男子汉果然还是要大口大口地吃才重要!
「哎呀,是这样于的吗?那我也要来挑战!看看如果我也吃得很好吃的话,会不会有一堆客人过来?大叔、大叔!请给我一客章鱼烧。」
沙都子在隔壁的摊位上买了一客章鱼烧,一面吹散热气,一面塞了一颗入口。
呵呵,是因为看到我的大吃一番居然能够集客,所以燃起了对抗意识是吗?怎样、怎样?现在就让我们来拜见沙都子的手腕吧!
「怎么样呢,沙都子?如果你的评价不错的话,那怜奈也会买唷~!」
我嚼我嚼、再嚼再嚼,咕噜吞下。
「如何?请米其林雏见泽的北条沙都子审查员说出您的感想吧!」
「……呃……这个……嗯~……」
和她本来跃跃欲试的样子大相径庭,沙都子一直没有办法爽快地说出她的感想……喂,喂!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家每个人都分到了一颗,然后各自将它放入口中。
「……哎呀呀?怜奈的没有中说……」
「……我的也没有中……里头没有章鱼先生。」
「嗯——?这是什么章鱼烧啊?…………啊!该、该不会?」
……这家章鱼烧的摊子……正是仅限于夏日祭典才会出没的「没有放章鱼」的章鱼烧吗?反正赚钱只要赚今天就好的、吝惜于放章鱼的恶劣章鱼烧摊……!
「啊,我的里头有放!……嗯,只要里头有放章鱼,味道就还算不错呢!」
看来魅音抽到了幸运的签条,正以一脸满是幸福的表情充分咀嚼着……然而,章鱼烧又不是抽签,怎么还有分会中跟不会中的呢?章鱼烧就是因为里头有章鱼,所以才叫做章鱼烧的呀!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只能叫一个「烧」字了不是?
「……这个没有放章鱼的章鱼烧……要怎么样才能够做出好吃的解说呢……?」
大家纷纷歪着头……这种怪异的样子,不禁让在后头排着队的人也感到奇怪…………喂、喂!这样不用说集客了,我看客人都要逃光了吧?
「呃、呃……那这样子说如何?这虽然是章鱼烧,但是里头没有放章鱼,非常的健康~☆即使是不喜欢章鱼的人也可以吃的好吃章鱼烧~……☆」
在听到怜奈的感想之后,已经有好几位吓呆的客人离开了队伍。深刻的反效果……
「那,接下来换大叔我来挑战!这是可以充分体验到面粉、青葱,还有红姜等素材原本风味的自信作品!因为没有放章鱼,所以素材的滋味更加鲜明……」
「听以我说……魅音,你这样子讲就完蛋了啦!」
一直到中途为止都还不错,但是一听到没有放章鱼这件事,队伍里就又有数人离开。
「……梨、梨花你有什么好建议吗?……率直地说出来没有关系。」
「……这样子卖四百日圆太贵了!」
呃啊!这真是太率直了!……就像是受到致命攻击那般,客人开始大量离开。不管怎么样,应该还会有其他卖章鱼烧的摊位才是。
「哎呀~~……这该怎么说呢……我们好像做了不得了的事情一样~……你看啦,沙都子!事情都是从你开始的,你要负责,得在这里将情势加以逆转才行!」
「这这这这、这不可能吧!没有放章鱼的章鱼烧要我怎么赞美呀?」
哇!大笨蛋!沙都子的愤慨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哇、哇!客人都走光了……!哎呀呀?大叔在瞪人了……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哈呜~~!」
直到刚才为止都还有不少人排队的,但如今却呈现一副门可罗雀的样子。不需要怜奈提出这一点,店老板的眼光早就把我刺得好痛。
然而,这都是他自己不在章鱼烧里头加入章鱼所造成的结果。在某一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受到了天谴……
只不过,在我的心里却注意到某件事……我并没有漏掉瞪着我们的店老板眼中那一丝淡淡的悲哀。
「唉……!……真是拿你们没有办法。在这里,就看我前原圭一大人如何来反败为胜吧……!」
「……如果是圭一的话,一定可以做些什么的!我希望你可以帮忙这间没有放章鱼的章鱼烧。」
「……请你不要笑里藏刀好吗?……算了,我知道了!现在就让你们看看我专业的技巧!」
我以竹签刺起了没有放章鱼的章鱼烧,张嘴大口大口地嚼着。
当然,这里头还是一样没有章鱼……不过,魅音的有放……这个就是重点!接下来,关于没有放章鱼而导致评价下降这一点,正如魅音所言,只要放进了章鱼,立刻就能让人无话可说。也就是说,除了章鱼以外的要素都是满分。
……也就是说,如果只是个恶劣缺德的章鱼烧店家的话,不只会不放章鱼,在其他的地方应该也会偷工减料才是……他虽然犯了没有放章鱼的重罪,但是其他的一切都没有省略,这个就是最重要的重点!
在这个时候,我领悟了…………这并不是一间恶劣缺德的章鱼烧店家。这间章鱼烧的老板……其实是有爱的!
「…………这间章鱼烧摊位的老板……其实是喜欢章鱼烧的,不,甚至可以说他爱着章鱼烧才对!」
「「「咦……?」」」
大家立刻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甚至连瞪着我们的章鱼烧老板也一样。
「这个老板,其实是非常喜欢章鱼烧的!就是因为他非常喜欢,所以才不想随随便便地做出章鱼烧来……是不是这样呢?老板!」
章鱼烧摊位的老板像是充满疑惑似的低下了头。连周遭观看的人们也都因为想知道要如何评价没有放章鱼的章鱼烧,而充满兴趣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那么,圭一先生!他既然这么喜欢章鱼烧的话,又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没有放章鱼的章鱼烧来呢?这不是对于章鱼烧的一种背叛行为吗……?」
「说得没错,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说是背叛。不过……这正是对老板来说最大的妥协点。老板今天其实也做出了真正的章鱼烧,不过,却只是这其中的一个或两个而已。」
「说得也是,我吃到的这一颗里头是有放章鱼的……只要里头有章鱼就不会难吃,不!或许应该说其实很好吃才对!」
「没有错,这就是真正的章鱼烧……除此以外的章鱼烧则是……对于一般人『如果没有八颗,就不算是章鱼烧』这个先入为主的观点,所做的最大妥协。」
「?我不太了解圭一的意思……为什么真正的只有一个,而其他的都是假的呢?为什么呢?」
「其中的秘密……就在于章鱼。老板,你的这个章鱼,是真正产于明石的章鱼对吧?近年来,明石的章鱼因为大量减产的关系,价格变得非常高昂,是几乎不太可能使用在像章鱼烧这种小吃里头的……非常贵的价格。」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低着头的老板细碎的声音漏了出来……
「……是啊,没有错……明石的章鱼……真的非常贵……」
「可是老板还是坚持要使用明石的章鱼对吧?明明若是使用便宜的、随随便便的章鱼,要多少都没有问题!明明有很多不是使用明石的章鱼,却依然打着『道地明石产章鱼』的旗帜贩售的章鱼烧的店家!然而老板却不这么做,他不愿意骗人!章鱼就是要用明石的!关于这一点他怎么样也不肯退让!老板是爱着章鱼烧的!所以他没有办法说谎!不过……他还是只有在一点上面做了妥协……」
「那、那又是什么呢……?「
「那就是数量。一般章鱼烧都是用竹叶船来盛装的,一船八颗。就算再怎么说是真正来自明石的章鱼,也不可能用一颗四百日圆的价钱来卖吧?何况,还要一次卖八颗才可以……所以老板也只有把眼泪往肚里吞了!为了做出一颗真正的章鱼烧……其他的七颗就只能用假的来充数了……!」
呜、呜喔喔喔喔——!没有放章鱼的章鱼烧老板大哭了起来。我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管其他人说了些什么,我都不会忘记你的朴实之处。老板你才是真正在卖章鱼烧!只有老板才配得上章鱼烧的招牌啊——!」
拍手拍手、……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和我相互拥抱、哭泣哽咽着的老板,如今正处在所有围观者的感动与拍手之中。
「来吧,各位!请大家来享用这一间真正章鱼烧的章鱼烧吧!如果大家不好好看重这种纯朴的男子,又要怎么守护真正的章鱼烧之路呢?如果大家不吃的话,就让我来吃吧——!」
「哇、哇!原本只是在旁边看的人,大家都排起队来了呢!圭一,太好了、太好了!」
「与其说是感受到章鱼烧的美味,还不如说是小圭煽动人的演说十分有趣,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小圭这个人呀,说不定很适合去当走唱卖药的呢!」
「……像是在秋叶原车站的入口处之类,应该会卖得不错!像是不管切多少小黄瓜都不会沾黏的那种刀身上有开洞的菜刀之类的,相信一定会卖得很好才是。」
「……梨花,秋叶原是在哪里呀?」
或许是被这样子的空前盛况给吓了一跳,隔壁的店家老板也出声向我搭话:
「喂、喂!小哥!我们家的杏子糖(注36)也麻烦你们了!」
「很好,你们应该抓住要领了吧!这次换怜奈上吧!」
注36 有点类似糖葫芦,也是以水果沾裹上麦芽糖来食用。多见于东日本的活动摊位之中,西日本则较常见到苹果糖。
「好的,我会加油的~!……哈呜~~!杏子糖即使冷掉也很好吃喔~!在麦芽糖衣中,包裹着小小的杏子。啊呜,真的好可爱!我要带回家~~!哈呜~~~!」
……她一边自己说着,一边似乎已经醉心其中……不过,只要女孩子自然地加以称赞,就具有相当的集客力!这时在怜奈的后面早就已经排成了一列长龙。
「接下来换大阪烧好了!沙都子,上!」
「呃……这个……在炒面里头加入炸过的面糊屑,吃起来脆脆的,非常好吃唷!再加上大片的培根整块铺在下头,只要咬下一口就会整个跑出来……啊呼啊呼啊呼!」
「喔喔!不错、不错!这样的话,连我都想吃了……!」
以我为首,后头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搞什么?现在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现在旁观的人们已经开始跟着我们一起逛这些摊位了吗?
「……因为在听了圭一你们所说的话之后再吃这些东西,就会觉得比平常更美味嘛!」
是这么一回事吗?梨花也是,她为了不要弄脏巫女服而围上了围兜,但现在她正一边用酱汁弄脏围兜,一边大口吃着大阪烧。
「很好!大叔我的热情也燃烧起来了!好,小圭!告诉我再来要宣传哪—家呢?」
「太好了!魅音,再到隔壁的摊位去吧!让我们看看你的潜力吧!」
「咦?可、可是,小圭……隔壁的摊位是……?」
「哎呀!竟然是捞金鱼!嗯嗯,这个不是食物……状况就不太一样了!……怎么办呢?」
「不,既然我身为社长,那么不管对手是什么,我都不会逃走的!让我试试看吧!」
「让我们拜见一下魅音的手腕吧!」
一旁的观众也都以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魅音。直到刚才为止,因为都是食物的关系,只要做出很好吃的样子就能够期待有一定程度的效果。可是,如果是捞金鱼的话……
「嘿,欢迎光临!拿去吧,这是网子和碗。」
「好,看我的!……嗯,所有金鱼都活跳跳的,太好了!看起来真是好吃!像这只比较小的……真令人想活生生地直接拿起来大嚼~!」
窃窃私语……?
「……魅……魅音她……到、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小魅……你要吃掉吗?去年……怜奈送你的也……都吃掉了吗?」
「不、不是啦……我、我没有说这种话……!刚才说话的……不是我!」
魅音整个脸红了起来,慌忙摇头企图否定……
「不、可是……刚才……可是魅音你自己说的!说『看起来真是好吃!』。」
「是啊,确实是这么说的。因为姐姐她是杂食主义者,只要能够放入口中,她什么都会吃的。」
「……如果好吃的话,那下次我也要试试看!」
「不不不不不不、不行啦!梨花,这样会吃坏肚子的……!」
「……等一下!喂,就是你!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诗音!」
「啊啦啦I!小圭、姐姐、还有各位,晚安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诗音!」
「从刚才开始一直都在啊!因为姐姐你们这边一直很吵,所以一下子就发现了。」
「真是的!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吧?你赶快找个地方给我消失掉啦!」
「真是的~姐姐你不要老是对我这么坏嘛!……对吧?小圭!我跟你们一起走应该没有关系吧?」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已经勾起了我的手,同时还把胸部往前靠。一阵柔软的触感袭来。
「圭一好色……鼻血都流出来了……」
「这就像是用工具去推凉粉块的话,它就会啾的一声变成凉粉条跑出来吧?这是不可抵抗的、悲哀的男性现象啊……!」
「嘿……是这样子的吗?那么如果再用力压的话,是不是会跑出更多来呢?诶~☆ 啾~」
诗、诗音她居然……让胸前的谷间……与我的手臂紧密接触……噗——!
「呀——!诗音你,你在做什么呀——!」
「……这太不纯洁了!我不应该看的!」
「……那么,我的平胸又会怎么样呢?」
梨花也用胸部对我的另一只手臂进行紧密接触。
不断传来丰满感觉的左手臂,以及能够感受到如同尚未成熟之青涩果实一般的右手臂……啊……啊呜~~~~!
碰砰————!
我、诗音、还有梨花三个人在脸上被留下瘀青的同时呈大字倒了下去。
「你你你你、你你们通通都好肮脏……哈呜~……」
「……我被怜奈打了!好痛喔……咪~。」
「那、那是梨花自作自受啦……!」
……真是的……!在诗音加入之后,我们热闹的程度就又增加了百分之一百二十……
诗音一边拍着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一边小小地笑了起来。本来,我们就已经笑闹得很高兴了,如今在令人头痛的双胞胎妹妹登场之后,魅音的声调似乎更加尖锐了起来。
「呼呼,啊哈哈哈哈哈哈……!姐姐的朋友们真是太令人愉快了,都不会觉得无聊呢!」
「啊~是吗?如果你不在的话,应该会更愉快才是!」
「啊哈哈哈哈哈哈!虽然找还想继续跟你们在一起,不过如果我再诱惑小圭的话,感觉上好像真的会被姐姐咬死。所以,我还是先暂时撤退好了。我会再来的!拜拜,姐姐!」
「你不要再来了啦——!撒盐!快撒盐——!」
「啊哈哈哈哈!拜拜,姐姐!」
诗音在把她姐姐取笑得很惨之后,就像是逃往人群之中,迅速消失无踪。
「……我们好像看到了很少见的魅音……」
「沙都子你是第一次看到和小诗在一起的小魅吧?只要和小诗在一起,小魅不知为何就会变得很可爱,啊呜☆」
对于看似很幸福地微笑着的怜奈,魅音不禁用力敲了一下她的头。
「不要再说这种傻话了!去下一摊了,下一摊!都是因为诗音的关系,本来炒起来的热闹感觉都冷掉了!我们还要再继续往下一摊才行~!」
「「「喔喔喔喔!」」」
就这样,我们热烈又快乐地在各个摊位之间游玩。
一开始,我们虽然都还有付钱,不过到了中途,可能是这些店家的老爹们也觉得很有趣,就给了我们很多免费的「沙必死」,最后几乎不需要花什么钱就可以在各摊位之间玩乐游走。
咚——!
充满活力的大鼓声响了起来。
「梨花,时间是不是差不多到了?」
「啊……看来是差不多了。」
原来如此,终于快到由梨花所演出的奉纳演舞时间了……
「……我有点紧张呢!」
「要相信你自己!梨花之前所流的汗水绝对不是没有用处的!」
魅音用力地拍了一下梨花的背部。而沙都子也像是学习她一样,同样拍了一下梨花的背:
「就是说嘛!梨花你一定会做得很棒的!」
「……我会尽量努力的!咪~!」
「嗯!就是要有这种气势才对~!」
「我们也会去替你加油的,梨花!我们来FIGHT ON一下如何?」
「「「FIGHT ON——!」」」
梨花在让我们看到她最灿烂的笑容之后,就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那么……我们也过去吧!」
「是啊,我们去替她大声加油吧!」
「不行啦!在演舞之中一定要安静才可以!」
这种事情我知道啦!我抚摸着身为梨花至友、直到最后都很替她担心的沙都子的头部。
「既然这样,那就要快点去才行!不然到时候就没有好位子了!走吧!」
在魅音跨出脚步后,大家也毫不迟疑地跟着开始跑向会场。
进行奉纳演舞的祭坛就设在神社的正前方。
在篝火的映照下所散发出来幻想般的气氛,是在一年当中只寄宿在今天这个日子、这个夜晚里的神圣之物……要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之中一个人进行奉神的仪式,梨花身上的压力一定相当大。
相当多的人群,为了要观看这一场充满感谢气氛的演舞,早就已经紧紧围了过来。我想,大部分的人应该在事前就已经看好自己中意的位置才是。
「完蛋了啦,这样子根本完全看不到嘛!有没有什么可以看得比较清楚的地方呢?」
我转头想要询问其他同伴,但在这附近却完全没有看到任何一张熟识的脸。
大、大家都跑到哪里去了?……在这样的人群之中,虽然失散也是无可奈何的,但我想大家应该是各自努力钻进人群中,去寻找能够稍微看得比较清楚的位置了。
好不容易才发现了魅音的后脑勺,却已经是在人墙遥远的另一侧。看起来,要挤往那儿也是不太可能的。
……算了,既然失散了也没有办法。只好等梨花的演舞结束之后,大家再来会合吧!
在放弃了和大家在一起的打算后,我为了努力寻找至少能够稍微看得到的场所而再度左右张望着……我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清楚了解到,目前不管往什么地方移动,感觉上似乎都只能透过人墙脑袋的缝隙看到一点点而已……
可恶,明明说要来替她加油的,这样子实在太没用了……!
再一次,一阵庞大的大鼓声响起——这应该是表示演舞即将开始的讯号。
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依稀可见梨花跟随着由村长等人所扮演的神官登场了。喔喔……年长者们纷纷发出感动及叹息的声音,同时不断地捻动手上的念珠。
因为被人墙的脑袋遮住视线,以至于没有办法看得很清楚,这一点我真的非常懊悔。早知道之前就应该先将我们在摊位间的游乐告一段落,然后过来抢位子才对……!
伸出爪子扒着人墙硬挤之后,好不容易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能够大致看清楚的地方,并且扭曲着自己的身体安置其中——如果有人要深究我现在的样子,想来一定是如同在偷看一般的感觉,根本就不能说什么是来帮她加油了!只不过,这样于我才好不容易能够看到奉纳演舞的一部分演出。
神社前面的祭坛装饰得比昨天准备时所看到的样子更加华丽非凡。
而在其上,堆叠着许多看起来应该是全新的棉被。梨花在吟唱完祝词之后,就抱起了用于祭事的大铁锄,来到了那一团棉被山的附近。
确实,这一场仪式的旨趣就在于祓除棉被的不良之气,并加以供养……
于是接下来,严肃的奉纳演舞就开始了。
虽说已经使用了捣麻糬的杵来练习……但梨花她目前所拿着的、用于祭事之上、具有复杂外形的锄头,看起来真的很重的样子。
摇来摇去、晃来晃去……光是举起来就绝对不简单的东西,她得一边挥着汗一边挥舞。举起来,再锄下去……
这绝不是努力练习其技术到令人厌恶的程度就好了,身为巫女,还必须要有面临祭事之际一定得伴随的严谨才行!……压在梨花双肩上的压力,自然不可说不大……
……可恶!为什么我竟然会在这种看都看不清楚的地方替她加油呢?至少也应该在梨花最能够看到的地方替她加油,才是真正的好同伴呀!
就在这时,我的衣领被轻轻地拉了一下——
「小圭,到这里来,到这里来!」
来的人是诗音。她应该是要叫我安静吧?她举起了食指,立在她发出无声笑容的嘴唇之前。
对于这个充满了恶作剧笑容的脸孔,我的解读是——她应该知道什么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场所才对!
「喔,诗音!怎样、怎样?」
「嘘——!你安静点,跟我来就是了。」
诗音在眨了一下眼睛后,就像是绕着人墙离开一样,开始大大地绕着圈走。
在这种时候,有熟悉这块土地的家伙真的是帮了大忙……就在我如此感动的时候,视线差一点就跟丢了诗音。如果再一次跟她失散的话,那我可受不了,所以我连忙赶了过去。
正当我期待着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好地方时,诗音已经离开了人群的包围圈,绕到了神社境内的后方。这里完全没有人气,感觉上也已经远离了奉纳演舞的所在。
「喂、喂!……你要去哪里啊……?这个样子……不是越来越远了吗?」
「嘘——!你安静点跟着我,等一下就会知道了。」
诗音如同魅音常做的一边眨着眼睛一边这样说道。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只有乖乖安静地跟着她一途了。
于是,我们到了一个完全没有人气,也几乎没有什么照明的阴暗之处,已然完全离开了观看奉纳演舞的人群。
「……你说说看,在这种地方怎么能看到梨花的演舞呢?对了……应该是有某个地方比较高吧?像是屋顶上之类的……你是要说让我们从这样的地方往下看是吗?」
「啥?为什么我一定要爬到屋顶上呢?」
诗音以严肃的面容转过来问道……因为我认为理所当然兜得上的会话居然对不起来,所以我一下子就生气了。
「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要怎么样才能看到梨花的演舞呢?」
「你是想看梨花的演舞是吗?小圭,你的好球带该不会非常低吧?」
「……感觉上我们的对话好像一直搭不起来……难道,你不是要带我到什么能清楚地看到梨花演舞表演的所在吗?」
「啥?……有人跟你这么约定吗?」
嗯——!怎、怎么会这样啊——!我怎么会——!会这样一直没有办法和诗音互相沟通呢?难道只是我……是我自己搞错了而已吗?是我擅自、美好、又华丽地彻底搞错了她的意思吗?
「那、那、那你又是为了什么把我叫到这种地方呢?」
诗音以完全不带讽刺的眼神,将食指抵在我的双唇之前,就像是在无声地叫我安静。
到底是什么事啊……?
……来到了祭典活动的死角、一个毫无人气的黑暗所在……然后只有年龄相近的男女两人……
……咦咦咦咦?该该该该、该不会?诗音这家伙……又在做什么令人伤脑筋的企图了?啊啊啊啊,我慌乱了起来,脑袋一片空白!
「嘘——,你在兴奋些什么啊?别管这些了,来,你看看那边!」
诗音指着黑暗树丛的另外一边……
在那里有……一男一女的两个人影。
「那……那是什么?哎呀!………………该该、该不会是……?」
「那当然是男女幽会的实况现场罗~赶快、赶快,看仔细一点!有看出来……那两个人是谁吗?」
男、男女幽会……?我我、我完全没有兴趣……不过、不过毕竟我还是处在一个会在意的微妙年纪,不山得将目光凝聚在黑暗之中……感觉上似乎是曾经见过的人影……
「…………啊!是富竹先生和鹰野小姐……!」
富竹先生和鹰野小姐很明显地是屏住了气息,还一边注意着是否有人靠近而不断东张西望着,打算进入一处如同仓库一般的建筑物人口。
「……诗音,你该不会……就是想让我看这个才叫我来的?」
「小圭,梨花的演舞每年都看得到,而像这样的东西,可不见得能够看到第二次唷?」
……说到这对园崎姐妹花,不论是姐姐还是妹妹,都非常具有个性,不过像是这种地方……却令人意外地相像……
「我要回去了!以后像这种事情,就不用再找我了!」
「啊!你现在动的话,会被发现的……!」
或许是因为我们两个真的太吵了,鹰野小姐一下子回过了头来!我虽然被她那凶恶的目光吓了一大跳,但是她在发现了我们的身份之后,表情就和缓了下来,回到了她那一向充满着余裕的微笑表情——
「……哎呀、哎呀!我还在想会是谁呢?嘻嘻……!」
我们本来还想试着先屏住呼吸,看看这件事会不会过去,但是鹰野小姐似乎早就已经完全发现了我们。我在和诗音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也只有放弃一般地从树丛中走出来。
「你们好,晚安啊!这真是个月亮十分美丽的夜晚呢!」
「哎呀、哎呀!这不是诗音和前原同学吗?晚安!这确实是个月亮十分美丽的夜晚喔!」
「喔呀、喔呀?看来也不可小看圭一同学呢!两个人是在这里幽会吗?如果是的话,那我们还真是打扰到你们了呢!啊哈哈哈!」
在这里幽会的是你们两个吧!我不由得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的富竹先生和鹰野小姐感到有些生气。
「这么说起来,富竹先生你们看起来好像不是在幽会呢!」
「当、当然不是这么一回事罗!不过,我也不讨厌这样的罗曼史就是了。」
「嘻嘻……!很不好意思,不是你们想要偷看到的幽会现场……没有符合你们的期待,真是抱歉了。」
「哦~如果不是幽会现场的话,那你们又在干什么呢?富竹先生,你刚才正在想办法打开门上的锁对吧?」
「咦?」
这么说来,我再次仔细看了一下那两个人……看起来的确是这样。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屈身在古朴的仓库门前,然后正在破坏那付看起来很重的洋式锁头的样子。
因为我一开始就有了他们似乎正在幽会的先入为主观念,所以并没有发觉到这件事,但如今确实……与其说他们是在幽会,还不如说是在干其他好事。而就在我们探究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之前,富竹先生就像是放弃了一般,边笑着边向我们自白了——
「……既然被发现了,那也没有办法。我们正想要破门进入这个仓库……你们可以保密吗?」
「保、保密……?你说你们是……正在当小偷吗?」
因为富竹先生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所以我不由得愣愣地问回去。
「真是的!所谓的小偷,应该是要盗走物件的人才对吧?我们并没有意图要把东西拿走喔!」
「嘿~那又为什么要把锁打开呢?这里可是不能打开的祭具殿喔!我记得只有古手家族,还有其他极少数的人才可以进去。」
不能打开的祭具殿……?一说到这件事,我立刻退后了两、三步,好重新看清其全貌。
在这种没有人烟的地方,就如同是偷偷隔离一般所盖起来的、如同仓库般的建筑物……上头灰尘沉淀的样子,确实显示着此处甚少开启的事实。然后……从这如同以奇异的魄力威压着众人的坚牢构造看来……虽然不知道是在哪个时代所建立的东西,但我相信应该是不输给神社主体建筑的古老建物才对。
不能打开的祭具殴……这样子的说法真的让人感到不是很舒服。的确,被他这么一说之后,这座建筑物仔细看起来真的很异常。
「这里啊……被叫做祭具殿,也就是收纳着祭具的仓库……不,或许该说是奉祀着祭具的神殿才对。像梨花她在奉纳演舞中所使用的那根祭事用的锄头,一直到今天之前,也都是收在这里头的。当然,这里也就是除了古手家的人之外,绝对不可以将『污秽』带入其中的不可侵犯领域……也就是圣域。」
「这样子的地方……不是更不应该闯进去吗?」
只不过,富竹小姐的脸孔看起来就像个孩子。说好听点是天真,而用不好的话来说,则是正浮现着残酷的笑容……表示她是在充分知道这是一处不可侵犯的场所之下,而想要进去的。
「我曾经说过,我因为个人的兴趣正在研究雏见泽自古以来的故事和传承对吧?对我来说,能够解答我知识性兴趣的各种答案全部塞在那里面呢!我为了等待可以进入其中的机会,可是一直等到今天呢!」
「也许从这一头看不太出来,但其实这里同时也是集会所的小屋内侧,平常是不可能完全没有人气的。也因此,要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靠近这个地方,可以说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嘻嘻!不过,如果是在今天的现在的话呢?雏见泽人们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奉纳演舞上,这可是一年只有一次,唯一能够闯入祭具殿里头的机会!」
「嗯……因为没有人看到,就可以破坏规则的想法,我实在不觉得值得受到夸奖。」
「不过,我倒是不知道富竹先生居然有开锁的技术……」
「……好了吧,我也是在千百个不愿意的情况下做的呀!」
「让你配合我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还真是多亏了次郎你,我很感谢唷!」
「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富竹小姐,像这种事情可没有下一次了唷!我还是觉得偷偷跑进这种地方实在不太好啦!」
「嘻嘻……!果然,次郎你是个好人。」
看着看着,不知何时富竹先生又再度展开了开锁的作业……看起来,他似乎正将漫画里头常见的、如同铁丝一般细细一条的东西,插在锁里头不停转动着。
我记得小时候也曾经模仿这类的事情玩了很多次,但也仅有一次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把锁打开……我才在这么想的时候,就响起了「卡嚓」的一声。
「打开了。」
「多谢你了!……终于到了这个时刻……」
富竹小姐咕噜地吞了一口口水,以看起来像是兴奋又不像兴奋的样子,推开了重重的门扉……
从门缝之间溢出了那种像是充满了尘螨和灰尘的味道……因为实在是太臭了,让我本能地产生了厌恶感。
不可以打开的地方被打开了……我的本能很清楚地在警告我……
纵使我自己是彻底否定有作祟这种事的人……在这种状况之下也似乎都要相信作祟之说了……如果穿着鞋子踏入了这样神圣的场所里头……无来由地就是有会受到惩罚的感觉。
不过在那之前……满脸期待地准备一脚踏入充满了那种异臭的房间的富竹小姐,才是真正让我不敢置信的……
「怎样?反正你们也是共犯了。都特地来了要不要一起过来观摩呢?这可是埋藏有雏见泽的秘史、贵重文化遗产的展览会唷……只有今晚限定开放呢。嗯哼哼……」
「我、我们才不是……什么共犯呢……!」
「……难道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好嘛,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诗音勾起了我的手臂,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只不过,仔细想想,这应该是无论诗音或魅音都会讲出来的话才是。
「不过……这可是绝对……不应该做的事吧……!那可是神圣的仓库耶!不是叫做祭具殿吗?感觉上随便进去实在不太好……!」
「我基本上也是个园崎家的人,所以里头的东西我大致可以想像得出来。不过,那是我也想让小圭看看的东西。」
「也想让我看看的东西……?」
这句话不知为何似乎充满了认真的感觉。
我一开始以为这只是为了要拉我进仓库所以才随便说说的话,但是在诗音的眼瞳里头,完全没有胡闹的神色……不过,她本来就是会认真地说出谎言的类型就是了。
只是确实……我也是个平均型的男孩子,或许应该说,好奇心更是比其他人强一倍才是……
「这可是能够看到里头沉眠着绝不出门的宝藏、也从不开放的圣域仓库的最佳机会呢!怎么说呢……当然一定是想看罗!可是把锁着的锁私自打开这种事情……毕竟还是很不好……!」
「如果你觉得不有趣的话,那小圭再立刻出来不就好了!不过,我相信里头的东西一定会引起你的兴趣的!该怎么说呢……唔呼呼……难道你害怕了吗?害怕作祟是吗?」
「我、我才不相信那种东西……才不会害怕呢……!」
富竹先生一边听着我和诗音之间的对话,一边在祭具殿前的楼梯上坐了下来,准备要抽一根烟——
「我会在这边负责把风,你们就一起进去看看吧!我对这些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对于像圭一同学这样的年轻男孩子来说,可能会觉得相当有趣也说不定!……呼呼呼!」
他的笑声之中,充满了恶作剧的感觉。不过,从他的笑容之中,并没有感觉到什么要骗我上当的恶意。
「请问……富竹先生已经知道这里头会有什么样的东西了吗?」
「算是吧……因为我已经从鹰野小姐口中听过太多、太多了。」
「唔呼呼呼……要配合对象的特殊兴趣,您也真是辛苦了~」
虽然诗音她有意嘲讽,不过富竹先生却没有开口,仅以苦笑代替了回答。
鹰野小姐虽然是一个只要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把其他的一切全部舍弃的那种直线型的人,给人一种有点恐怖的感觉……但是富竹先生则反过来,是一个极端具有常识的人……既然这样的富竹先生都只是轻轻松松地说「你们就进去看看吧!」,也让我的罪恶感突然减轻了不少。
「那么……我就进去看一下!……如果不有趣的话,我就立刻出来。」
「那我们就赶快进去吧!」
诗音弹响了手指,而看到她这样的鹰野小姐就判断了在场的全员都已经同意:
「看来是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们就定吧!……次郎,就麻烦你负责在门口看守罗!」
富竹先生一边呼出烟雾,一边挥了挥手,要我们赶快进去。
祭具殿
里头虽然漆黑一片,但在鹰野小姐所准备的电池式手电筒打亮了之后,立刻就可以知道我们现在正处于狭窄的前室之中。
「这里头看起来很黑,大家要小心别跌倒了。」
「次郎,谢谢你替我们担心……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看门喔!这边……我要先关起来了。」
「真是败给你了……那么各位,好好享受吧!」
就像是故意要把富竹先生一个人挡在有趣的事情外头似的,鹰野小姐一边浮现恶作剧般的笑容,一边把门关了起来。
在一个又低又沉的声音之后……我们和外界完全隔绝了开来……被逐渐渲染过来的黑暗所侵蚀……唯一的依靠,就是鹰野小姐手上的手电筒。
「放心吧!这可是里头附有预备电池的户外型手电筒,灯光绝对不会熄灭的上看来,我心中所想的……要是发生个什么万一,这个灯光熄灭的话……的不安心情已经完全被看透了……我不由得一阵害臊,赶紧把头转开。
里头还有一扇看起来更古老坚固,同时装饰相当繁复的沉重门扉……看来这就是将里头的东西加以封起之最后门扉。
「只不过是一座仓库,居然还设有前室,也未免太奇怪了对吧?……从一次只能进出一扇门扉这件事看来,这都是为了不让外头看到祭具殿里头的样子所下的功夫。」
看来,鹰野小姐似乎对这样的构造相当佩服。
所谓的前室,本来应该是指在室内与室外之间特别加入一个房间,好使室温不至于逸散的生活智慧才是……而在这儿,却是用来使室内的东西不被外头看见,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初次听到。
……可是……还真的是很暗……哎呀?那个是……?
在墙壁上,我发现了一处装得不太好看、垂在配线下方的电源开关。
「啊,这不是电灯还是什么的开关吗?」
只要有电,就可以开灯。因为我认为现在这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乃是源自比想像中来得昏暗的光线,所以为了早点把这种感觉抹去,我想都没想就按下了开关。
随着打开开关的触感,全黑的室内一颗看起来很老旧、也没有任何灯罩之类装饰的电灯泡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大放光明,让大家的脸一下子都皱了起来。接着,诗音就以鬼一般的表情赶了过来——
「不可以!」
在诗音叫喊出来之前,她已经打掉我的手,把开关关了起来。在大大的「啪」一声拍打声之后,所有人再度回到了只见手电筒灯光的黑暗之中……
「好痛痛痛……!你干什么啦……!」
「不可以,小圭!我们可是偷偷跑进来的唷?如果开灯,可能马上就会被发现也说不定……!」
带点严肃口吻的诗音对我生起气来……这应该是在担心刚才那一瞬的灯光不晓得有没有人发现……确实如诗音所说,我刚才的举动似乎太过轻率……
「没关系的啦!刚才那真的只有一瞬间,我相信大家一定都专注在梨花的奉纳演舞上而没有发现。」
不愧是鹰野小姐,真的是充满了大人的成熟和余裕……假设不小心被人发现好了,我相信她应该也有能够巧妙地蒙混过去的自信……
「来,要进去罗!……嘿~咻!」
这扇看起来更为沉重的门扉被打开了……而更令人感觉不舒服的空气也整个溢了出来……就像是在厨房深处,堆积了尘埃、好几年都不曾打开的柜子被一下子打开的臭味,混杂着食物腐败般的味道……实在是很难说明,总之就是一种相当令人厌恶的臭味。
由声音响起的状况,可以感觉到这里头是与前室完全不能相比的宽广。当鹰野小姐将手电筒往里头一照,立刻就可以朦胧看出内部的宽广感觉。
「……哇……!」
在祭具殿正面最深处立着一座像是佛像的神体(注37),就像是在俯瞰身为侵入者的我们。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照亮之下,不禁让人吃惊于它俯视我们这些踏入圣域的侵入者之魄力。
注37 神道教的专有名词。指有神祗寄宿在里面的物体,可以是石头、木块,也可以是镜子等人造物。
「那就是雏见泽的守护神……也就是御社神大人。」
「……看起来比神社里的那一尊更气派呢!这真是太了不起了……」
诗音说话的方式虽然像是对这里面知之甚详的样子,但实际上,她也是第一次踏入其中。
就算诗音这么说,但这就是御社神大人吗?
……它就是雏见泽的守护神。守护着圣地——雏见泽——远离外界的一切污秽,据说想要兴建水坝工程来玷污土地的那群人,全部一个接着一个受到了惩罚……
当然不可能有作祟这种事情,一切全都是人类的所作所为……虽然诗音是这么说的,而我也对这种事采取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一旦在这样的场所被它这样俯瞰,就会不由得开始觉得作祟和惩罚都是确实存在的,而且或许现在就要对自己降下惩罚也说不定……
然而,与我现在的怯懦相比,鹰野小姐倒像是真的感到相当愉快一般地到处东看西看参观着。
「……这里比想像之中……还收藏了更多的祭具……只可惜,不论是哪一个似乎都没有被好好地修理和保存……状态差到令人懊悔的地步……」
即使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也可以大致看出在墙壁上、天花板上,以及棚架等之上,都有许多奇怪的东西排列着。的确,这儿一定就是收纳祭具的仓库。
从鹰野小姐的样子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她目前已经沉醉在这些排列于黑暗之中、各式各样的祭具之上。
……只是,这些东西看起来实在不太像用于祭事上的那种、充满艺术概念的形体……硬要说的话……这里就像铁匠跟木匠之类的工作场所似的,杂乱地摆满了给人那种感觉的木制跟金属制大型用具。
虽然这么说很抱歉,但其实尽是些无趣的东西。我本来还以为会是像日本平安时代美术品一般的东西……结果这些东西要想说是文化遗产,应该还是差多了。感觉就像是乡下为了振兴农村所设置的民俗博物馆里头,会展出的往日生活用品大展一般。
大概是出现在我脸上的、与期待落差太大的表情立刻被看了出来——
「……哎呀!……你不觉得有趣是吗?」
「我既不是文科,也不是美术系的学生……即使看了这些东西,也不了解它们的价值何在。」
「呼呼…………看来圭一同学并不了解呢!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鹰野小姐带点取笑地笑了起来。那是如同在说我完全看不出这里头的价值一般,即使不说出口我也能够明白的露骨腔调。
只是,不管我怎么转头东看西看,这里所陈列的木工用具以及生活用品般的物品,实在没有办法让我看出其价值所在。
于是,鹰野小姐自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拿着的纸袋之中,取出了看起来似乎已经使用了许久的记事本,而后开始翻了起来。
「……那么,我就特别为了前原同学,来说说很久以前的故事好了。这在这个地方可是相当普通的一般故事啃!只要你到图书馆去,也可以在教育委员会所推荐的书上找到这样的故事……」
在这种令人感觉不舒服的地方……要来讲故事是吗?……这感觉就跟讲鬼故事差不多。
不过,诗音倒是表现出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如果她和魅音的性格相同的话,那在这时应该会害怕得举脚踢人才是……所以在这里,我还是先假装平静好了。
「好了吗?那……我要开始读了喔!」
在确认了我乖乖地竖起耳朵开始倾听之后,就如同幼稚园的老师在读图画书一般,以温柔的声音开始说道……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深山里的村庄中,有着一个沼泽。这个沼泽呢,是一处没有底,很深很深的沼泽。传说中,能够通到位在地底下的鬼之国……」
据说,这个沼泽比海还要深,如果被它吞进去的话,就会一直往黄泉底下沉去……所以才会被称做无底的沼泽。
而这处沼泽的名字,就叫做鬼之渊……
……咦?我记得昨天曾经听到一些将活祭品沉到无底沼泽的故事……该不会就是这个沼泽的事吧……?
「……这么说,这个村庄也就是指……雏见泽罗?」
「你果然很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没错!……只不过当时是叫做鬼之渊村就是了……」
「鬼之渊村……?这真是个听起来既带点危险又响亮的名字哪……!」
「我也觉得这个名字非常酷……不过,毕竟会给人带来一些不好的联想,所以听说在明治的时候,改成了现在的这个名字。」
……与鬼之国相连的沼泽名字叫做鬼之渊……而后再以之为村庄的名字,所以,雏见泽真正的名字就是——鬼之渊村。
「这里的村人们对于鬼之国,也就是地狱啦……对于与鬼之国相连的沼泽相当崇拜,就这样一直生活着……不过,某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从沼泽的底部出现了一大堆恶鬼……就如同自地狱之中满溢了出来一般。村人们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感到害怕。
这些恶鬼毫不留情地袭击村人,而村人们也只能害怕而已……只能够自己躲藏起来,不断发着抖害怕而已……
「……那么,有谁把这些恶鬼击退了吗?」
「很遗憾地,在这个故事里头,既没有桃太郎,也没有超人登场。」
「那……村人们有全心全力地与之战斗吗?」
「怎么可能,村人们根本就没有能够与鬼一战的力量。」
「……这样的话……就只有舍弃村庄,然后逃走了吧……?」
「这个也没有办法……对村人们来说,因为这个村庄是非常重要的故乡,不管有什么样恐怖的鬼来攻击,都不可能随便地逃出去。」
「……那……到底要怎么办嘛?这样不就只能等着被灭亡吗?」
既不能够战斗,也不能够逃走!……那这样也就只能等待整个村落的灭亡了不是吗……?
就这样,当所有人都放弃了的时候……神明——也就是「御社神大人」降临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自天上降临的御社神大人……把鬼解决了是吗?」
「……小圭果然是个男孩子啊!不论是什么事,立刻就会想到简单地用力量来解决的这个方句。」
因为我感觉到诗音似乎带点讶然地这么说道,所以我不禁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而闭上了嘴。
「嘻嘻!御社神它呀,并不是那种会使用解决这种方式的暴力之神……而是更温柔、更具有慈爱之性的神。」
从天亡降临的御社神大人,它的力量当然不是恶鬼所能比拟的,于是恶鬼们未经战斗,就尽数臣服在它的威光之前……
御社神虽然谕示要它们回到原本的鬼之国,但是恶鬼们却不愿意回去,流着泪拒绝了。
「它们说,在鬼的世界里也有着严格的纪律,而它们就是被地狱赶出来的鬼……」
于是它们就成了不管是在地狱,或在人世间(当然)……都没有地方可待的鬼。
它们也深深地反省了。袭击村庄这件事,确实是很不应该。
「村人们在听了这些话之后,也开始逐渐觉得它们其实很可怜……于是,在村人们讨论之后,全体一致决定了要跟这些恶鬼一起居住。」
「说到将鬼击退的故事之类的,我听过不少……但是共存的,确实非常少见。」
「说得没错。说到鬼,本来就是诸恶的象征,而决定要与其共存的这件事,真的是相当奇怪。」
恶鬼们听到村人竟然说出愿意接受自己的这件事……一开始先是怀疑,接下来就因为感动而哽咽流泪。
村人们给了恶鬼能够生存的地方。
而为了报答这份恩情,据说鬼教给了村人各式各样它们所拥有的力量或秘法。
「据说,御社神大人也对他们这种会令人微笑视之的交流感到很高兴,于是为了让恶鬼和村人们能够不具隔阂地生活,就赐给了它们人类的外貌。而后,自己也留在地上,以永远守护这两者的交流。」
「它为人和鬼这种无法相容的存在搭起了和平共处的桥梁。以这个故事为起源,御社神大人原本似乎被当成了月下老人的样子。以前,神主大人还在的时候,我记得在神社里头也有卖结缘的护符之类的东西……」
「……让无法相容的存在和谐地共存的神明……是吗?……而后还为了守护他们而留在地
人、鬼、神三者所共同居住的土地……是吗?
我还一直以为……鬼是非得击退不可的、邪恶的代名词呢!
「虽说有神明的仲介,不过像这两者能够和睦地住在一起,成为一个好的结局,倒是从没有听说过的事……原来如此,这还算蛮有趣的。」
「普通的故事大概到这边就结束了,不过,这个故事在江户时代似乎还有再加写,所以还有继续下去,成为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在那之后,人与鬼不断混血,据说已经没有办法区别出来了。
「也就是说,在结局上,鬼的存在最后因为融于村中而消失了是吗?」
「不,这种事是不会消失的,应该有一半仍然确确实实地残留下来了唷!」
具有原本鬼所持有的种种知识、力量以及秘法的人,已经不能够称为普通的人,而成了应该被称呼为仙人一般的存在。
他们充分理解自己所持有的力量乃是异端,一边接受山下其他人的崇拜,一边过着与世隔绝一般的半隐居生活……
「从这个故事里头,后来又衍生出许多不同的故事,可说是这一类故事的原点。因此这个故事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是一切的根本。」
「所谓的原点,是什么意思?」
「就是村人们身上具有鬼的血统……的这个部分。也就是说,在这一带所传下来的各式各样不同的传承和古老故事,全部都是基于这个村中的人们具有鬼的血统这件事而存在的……」
这么说着的诗音脸上似乎浮现了一些感到很有趣的表情……就如同像是说着,这份鬼的血统也存在于她自己的身上一般。
……不过……那会不会有某种根据呢?比如说不是在单纯的古老故事中结束,而是基于某种历史上的事实之类的。
「哎呀……那么,前原同学相信鬼从沼泽里头出现、然后与人交合的事情……是真的吗?」
「……嗯,倒也不是完全不相信啦……!」
所谓的鬼,指的当然是来自地狱的鬼……不过,我认为在古代的日本,鬼倒不一定只能够指称地狱里的鬼才是。
大家比较清楚的,应该是所谓的漂流异人说。
也就是……异国船只在近海遇难之后,船上的洋人漂流上岸,因为大异其趣的样貌而被称为「鬼」的事情。
如果是和日本人比较相像的亚洲人也就算了,洋人不但在体格上大一号,而且在长相和皮肤的颜色上也都完全不同。
赤鬼、青鬼之类的这种说法,不是特别容易联想到洋人吗?
对色素不足的洋人来说,只要晒过太阳之后,皮肤就会整个发红不是?而因为他们的皮肤白,所以一旦血管浮现出来,显现出来的样子就是青色的了!
几名遇难的异邦人在漂流到日本之后,因为被称为鬼而受到了迫害。
他们为了要生存下来,于是逃往山里,化为山贼袭击村子,以夺取粮食……之类的。
「这个说法如何呢?……感觉上有一点小孩子气就是了……!」
因为感觉到我的这场即席假设很有可能会被取笑,所以我不由得自虐地先开口自嘲。不过,鹰野小姐倒没有要取笑我的意思——
「我不会觉得这件事很可笑呀!实际上确实也有人提出这个漂流异人说。只不过,真相到底为何谁都不知道……到底是化为山贼的洋人集团呢?还是真的是来自地底的鬼呢……?」
「那么……可以问一下,鹰野小姐相信哪一个说法吗?」
「不论真相到底为何,我比较想要相信有梦想的那一边……因为这样子比较有趣不是吗?」
这个带点罗曼蒂克的回答,让我小小吃了一惊。我还以为,她一定会把非现实性的事情给丢到一边去呢!
「好了……要说到重点了!精彩的地方现在才要开始!」
鹰野小姐一度在这里停顿了下来,就像是要做一个区隔一般,让我们更加焦急地想知道内容。
「…………?」
这个时候,诗音突然表现出意识到了什么的样子……不过在扫视了我们一圈之后,似乎确认了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怎么了,诗音?」
「………………抱歉,别放在心上。」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表示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鹰野小姐也在确认了没有发生任何事之后,轻咳了一声开始说话:
「……说到在村人里头,有一半是流着鬼的血统这件事……事实上关于这个血,也有着即使是鬼,这却是『食人鬼』之血的说法……」
「食人鬼……是吗?……突然出现了个危险的字眼呢。」
「因为这个血直到如今都还在村人的身上流动着……据说,偶尔也会有这个血脉从沉眠中突然醒来的事情……」
本来是一个可以终止于人与鬼共存、快乐结局的故事,如今却突然一下子化为充满血腥味的恐怖故事……
「因为是食人鬼的关系,所以有几十年就会有一次无论如何都想要吃人肉的周期性。可是,总不能因此就让村人彼此相噬吧?……于是他们会在这个时候下到人类的地方,留下了『鬼隐』的传说。」
「这个『鬼隐』又是什么东西?」
「简单而论,就是由鬼引发的诱拐行为。也就是说,鬼之渊村的村民下到了人类的地方,然后将可怜的活祭品硬是抓了回来。」
鹰野小姐的说明也未免太过简单了。如果认真想像其中的状况,那可真是一件恐怖的事……
已然丧失身为人类的理性,而后化为一如字面的鬼村民们,大举入侵他们认为污秽的俗世、在平时加以避忌的人类村落……仅仅为了要食用而将人虏走……
「那、那不就跟鬼没两样了吗?……御社神大人怎么了?它不是留在这个村子里头,守护着村民吗?」
「当然御社神大人也做出了承诺。所以,『鬼隐』并非是一视同仁地进行,似乎除了神所决定的活祭品之外,其他人都不能抓的样子。记录上记载着几乎在所有的情况下都只抓一人或两人而已。」
……人,还有非人者所共存的村子……这令人能发出会心微笑的逸事,就如同相片的底片一般反转……呈现出令人心痛而且丑恶的一面……
「就这样,在捉回活祭品的那一个夜晚……为了能够美味地品尝这名悲哀的牺牲者,于是展开了『绵流』的仪式……」
绵流……今夜的祭典就是绵流……我怎么也没办法把今天我们感到很有趣的、祭典活动的光景,与鹰野小姐所提到的恐怖故事结合在一起。
「绵流……我记得确实是……对我们在冬日所使用的棉被等表达感谢的祭典不是吗?」
「小圭……你知道内脏里头的肠子(注38)吧?」
注38 此处的发音为WATA,和一般指称人的场子之发音TYOU不同。
诗音静静地在旁边说了一句话……而在这一句话里头所代表的意义,从她沉静的语气之中实在难以想像。
「肠子?我知道啊!会用在指称鱼肠的时候嘛……咦?」
今天快乐的祭典片段,和那个刚才说到的、具有扭曲形式的奇怪故事片段,发出了契合的声音。
「肠流……」(注39)
虽然是从我自己的口中说出,但我从来没想过,这会是一件这么令人不快的事……
「没错,就如同前原同学所想像的一样……现在的绵流祭是在每年六月举行,感觉上仅是稍微早了一点的夏日祭典而已,但以前可不是这样……是只有在可怜的食材被虏走的夜里才会展开的……凄惨的食人盛宴。」
「你、你骗人!!」
虽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根据,但我还是不得不这样说。
「前原同学刚才也说过,绵流就是让棉被里不好的气变得清净的仪式。那么,里头堆叠了很多『绵』的棉被,你觉得又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棉被就是棉被啊?那是一种寝具,拿来睡觉的用具!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吗?」
注39 绵流的绵发音也是WATA。
……我的嘴巴为了要否定鹰野小姐所说的,具有恐怖意义的「绵流」而努力奋战着……然而,在我的心底……其实是很能够理解鹰野小姐所说的话里的意义的。
由「绵」所组成的棉被……如果这个「绵」改成了「肠」的话,那么,里头堆叠了很多肠等脏器的……当然就只有人了!
「那接下来,你再想想梨花所跳的奉纳演舞。梨花在那边做些什么……你能够了解其中的意义吗?」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首先,我根本就没有看完梨花所跳的演舞……!」
「嘘——!小圭,你太激动了!」
诗音连忙抓住我的耳朵,要我意识到这儿可不是一个可以大声说话的地方。只不过即使是这样,我的兴奋仍然没有办法压抑。
「梨花她所拿的、用于祭事之上的锄头……我想大家应该也略有发觉到,那并不是用于耕田的锄头……而是用于剖开人类肚子的工具。」
因为我没付把演舞看到最后,所以梨花在那之后,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演舞我不太清楚。
在我这么说之后,鹰野小姐就很亲切地特别把梨花所跳的演舞过程全部告诉了我。
简略说来……梨花在那之后,就会用手上的那把锄头锄向放在祭坛上的棉被,把棉被弄破之后,再从其中将绵花拉出来……演舞大致上就是这些动作。
而再接下来……所有的村人就会把这些绵花再分成一个个的小块,最后再拿去放水流……这样仪式就完成了。
「说得简单一点,将鱼肠挖出来丢在水槽旁的厨余箱里,就可以随随便便地做好仪式的准备了呢……这样仪式就结束了。我们可以想像,再接下来就是由负责各自工作的村人们将各个部位的肉加以解体,然后就可以享用其美味了。嘻嘻……!」
……鹰野小姐看起来很愉快的笑容,不知为何,却让我感到猛烈的不快。
梨花她……每每利用休息时间,在校舍的后面拿着捣麻糬的杵……一边滴着汗一边努力,为了今天而特训的奉纳演舞……
……她的辛苦和努力……却被这个叫做鹰野小姐的人侮辱了!……她是那么地努力直到今天……
「……鹰野小姐,我倒是希望你能够稍微选择一下用词……小圭可是非常纤细敏感的,还请你不要取笑他取笑得太过分了。」
就在我愤怒的感情即将脱口而出的前一瞬间,诗音加以制止了……对诗音来说,似乎很清楚地了解我对于现在所谈的话题,具有什么样的感情……
「真对不起!……我以为像他这种男孩子,应该对这种惊悚的话题很有兴趣才是……」
鹰野小姐倒是完全没有感到退缩的样子,仅是优雅地笑着这么说。
「既然话已经听到这边……我想小圭你应该……也能够理解到在这个祭具殿里头,都是些什么样的东西了吧?如何?」
诗音这么说道,同时以身体摆出了要我再一次看看周遭在手电筒的灯光之下,蒙胧可见之祭具殿内部的姿势。
……在那里排列着的……应该尽是一些直到刚才我都不感兴趣、无趣的祭具才是……!
「……………………唔!」
这些本来我完全无法理解要如何使用、在造型上也完全不觉得有趣的诸多工具……突然间有了具有意义的造型……让我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这些我一开始认为只是用于碾碎木皮、或者像是刨刀一类的木工用具……不过……再仔细想想……我曾经见过像这样子的用具的照片……我记得确实是……在日本史的教科书上…………对了!就是介绍《解体新书》的页面!
「像这样子的东西,在现代医学的发源地,也就是德国的文献上头,有更生动的深入介绍喔!」
这些东西……并不是木工用的用具……这种造型奇特的用具……其实是解剖用的工具。
在日本的江户时代,为了要研究西洋医学而将被处刑的犯人尸体加以解剖……这一类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而那时所使用的解剖工具之图解,就登载在日本史的辅助读物上……而现在挂在这墙壁上的东西,没想到竟与书上的那些东西非常相似。
没错,说这两者非常相似是正确的。为什么呢?因为仔细观察这些东西的形状,看起来居然比解剖工具更为恐怖。
「如果要用更恐怖的说法来说,应该要说这些是调理用的工具才是……嘻嘻!如何?这下子前原同学应该更能了解到……在这里的东西是多么地有趣了吧?来,多看几圈吧!这些东西可不是平常能够见到的呢!」
鹰野小姐拿着唯一的光源——手电筒——沿着墙壁开始走了起来。
其实,我完全不想跟着她走,不过,既然拿着唯一光源的鹰野小姐开始动了起来,那么不管我喜不喜欢都只能跟着她走了。
「……你看!」
鹰野小姐所照射的目标,乃是能够让看到的人感受到其威迫的、盘成螺旋状的锁链。
虽然那本身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但在那东西的前端,连结了一个明显以限制行动为形象,像是被门的金属合叶紧紧夹住的铁环。
「小……小圭!……你看那个!」
碰触到我肩头的诗音,其手指所指的前方……立有一个可以看出明显人形的拘束器具。
我的背部整个冻住了……感觉就像是结冻之雪酪般的血液爬上了我的背部。那个形状……再具善意的解释,都只能说是把人给拘禁起来,以作为什么样的牺牲……这样子的目的所做出来的东西。
在各个关节之处,有着诸多锁链或是铁环等,为了加以拘禁而设置的机关……这个拘束台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张开着双手,正在等待下一个牺牲者一般。
「我想这东西……大概就是砧板吧!将牺牲者固定拘困于这个台子上,然后就可以加以料理了……」
砧板这个名词……让我害怕了起来……
我仔细一瞧……的确,那上头被反覆留下无数道像是菜刀或锯子所划出的暗黑色伤痕……没有比这个痕迹更能清楚地证明它曾经被使用过……这就是显示这个用具并非华而不实,而是按照原来用途被加以使用的证据。
如果被紧紧固定在这样的拘束台上,应该连动都动不了吧?……在这样无法抵抗者的腹部之上……使用排列在那边的、看起来很恐怖的调理道具……加以切割、分裂,然后把内脏加以分离……是吗?
「……虽然曾经听过这样子的事情…………不过……还真是了不起……!」
诗音在进来这里之前,就曾经说过大概想像得出里头的东西……但现在看来,似乎也有点超过了她的想像。
「这有还有呢!……如何?比蜡像馆更有趣吧?」
鹰野小姐就像是初次到访玩具店一股,脸上浮现着欣喜的表情。
……不能理解!我不能够理解这名叫做鹰野三四的人,她的神经到低是由什么构成的!这个人对于……像这样子充满猎奇感觉、异常无比的东西……居然会感到这么高兴?我实在高兴不起来……说实话,我只感到不舒服。不过……现在与其说是不舒服,倒不如说是开始感到恐怖了起来。
这样的感受……不是对别的,而是对于鹰野小姐本身。
对于这个拿着手电简、放出微小光亮的鹰野小姐……如果突然,灯光消失了的话……在那个时候,我……要如何应对在下一个瞬间到访的黑暗,以及其他可能的事态呢……?
因为这样,所以我感到恐怖……我对于拿着唯一光源的鹰野小姐……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怖。
……诗音不知何时已经抓起了我的衬衫下摆。这样走起来会有一点受到阻碍……不过我也不可能把她甩开……毕竟,这种些微的触感可说带给了我现在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站在我这一边的感觉……
在我原本误以为里头只有一些无聊的木土用具的时候,原本没有任何感觉的祭具殿里的空气,如今却让我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感觉。
在这个祭具殴的范围里头,所陈列的各式残酷器具……
有的东西是为了要夺取牺牲者的自由,有的东西则是为了要能够有效率地将牺牲者加以分解和调理……全部都是恐怖的道具。
……能够理解的东西就算了,在里头还有一些怎么样都没有办法看出用途、具有奇怪外形的道具……只不过,这些东西到底是要使用在什么恐怖的目的之上……我已经没有想要再加以深究的欲望了……
……我知道的只是,这些东西至少与像日本刀这样子能够痛快地给人一死的用具,是完全相异的存在。
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工具,理所当然地,就是为了杀人而制作出来的。既然有着这样的目的,被使用的对象会遭逢死亡,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在这里的这些道具并不是这样……在这里所有的道具,用途是要把人切开、割碎,要煮要烤,甚至是加以磨成碎屑……可以说都是用于拷问的工具,而不是用于杀人的……只不过就结果来说,最后还是把人杀掉了就是。
……不对,说是杀掉了也很奇怪……对牺牲者来说,如果在经历这种恐怖的仪式之间死去的话,那也就算了……只不过,如果这样还不至于死亡的话……那就如同活生生在地狱受苦一般……说不定就是故意要让他活着受苦的……
这两者的差别,到底有多么令人不舒服……然后又有多么恐怖呢?……在现在这个瞬间,我突然清楚地领悟了……
「人这种生物啊,如果干得利落的话,真的能够在不杀死他的情况下达到目的呢!」
就如同读出了我的心思一般,鹰野小姐给了我一个令我心寒的微笑……
「像是在狩猎魔女之中有名的火刑,如果像这样子被火烧炙的话,那当然很快就会死亡。因为当全身的皮肤大范围地受到重度烧伤,分解组织的产物将会引起中毒症状,同时并发急速性的休克……只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在到达这一步之前,时间绝对比用断头台来得更久,而具有残虐的性质。」
……真是令人感到恐怖的话题,下知为何使用了微妙的医学字眼加以描述?……我的这个疑问,诗音很快就提供了解答——
「因为鹰野小姐的工作就是护士嘛!」
……听说医生之类的没有什么会害怕的东西……看来是真的。
「对了、对了!在罗马时代的处刑方法之中,有一种叫做网烧的刑罚,就是像BBQ一样,用金属的网子把人夹住,然后用炭火慢慢烧烤的方法……」
我想到和家族一起去露营时的回忆……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回忆偏偏要鲜明地苏醒呢……!
「……像这个样子啊……该怎么说呢,应该就很不容易死掉吧!根据书上所说,在花了一天一夜烧烤之后,即使有半边都已经炭化,还是具有意识而能够流畅地说话喔!」
……怎么会……即使是经过一天一夜的烧烤……居然还具有意识……
在死刑也是一种观赏活动的罗马时代里,我想应该是着眼于能够让死亡的过程拉长,因此才想出了各式各样的处刑方法吧……?
「在那当中呀,也有剖开腹部,把肠子像香肠一样地拉出来,然后用绞盘拉动肠子让他们惨叫示众的刑罚呢。」
诗音在我的背后有点像是要依附着我一样地微微靠了上来……这不光只是因为害怕恐怖而已……还有着要把腹部遮挡住的意图。
「把内脏拉出来——光是听到这里就觉得这个人应该很快就会死掉才对吧?可是啊……如果小心温柔一点地做的话,就可能在意识清楚的状态之下,把肠子什么的给拉出来了……」
我腹部的内侧开始出现了令人嫌恶的感觉……就如同鹰野小姐光是以目光……就能够翻搅起我的内脏一样……
「利用绞盘什么的把肠子吊在上头的这种方法也实在有点夸张,不过,我们还是可以想像得到可能会有更野蛮的,也就是把肠子从割开的腹部抓出来,切碎之后丢掉,然后再切碎再丢掉……这样的恐怖刑罚不是?不过,如果被处刑者还有意识的话……那我想这应该是除了痛苦以外……还能够给予恐怖的体验才是……」
在听到了这种如同在哪里观光一般的快乐语气之后,我的耳边听到了诗音吞咽口水好几次的声音……不!那说不定其实是我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雏见泽的……不对,鬼之渊村的绵流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呢?……你们静下心仔细听听看……是不是也会有听到什么东西的感觉呢?」
明明在这个时候……心里头强烈地想着不想要听到任何声音……然而,却好像听到了不应该听到的声音……
我们似乎产生了能够听见……在太古的往昔,使用放置在这里的残酷工具所进行、让人连血液都会为之冻结的仪式……其牺牲者的号叫与呻吟……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施于人体所发出的、不可理解的,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奇怪声音……越过时空而来的错觉……
「嘻嘻嘻……!」
鹰野小姐在确认我和诗音都已经领会到充分的恐怖之后,就像是要缓和气氛一般,开始嘻嘻笑了起来……接着转过身,再度举起手电筒开始往前走去。
……一旦鹰野小姐远离我们而去,就表示我们远离了灯光……所以我和诗音不管再怎么害怕……也只能和鹰野小姐一同,在祭具殿中绕着圈参观……
「这样就大致绕了一圈……如何?这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吧?」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祭具殿的中央高高举起了手电筒。这种微暗的状态应该没有任何改变才对……但不知为何,似乎可以感觉到这些令人不舒服的器具之类又看得更为清楚了……
「小……小圭……上面……」
诗音发出不成声的声音,同时抓住我的衣领。
「呜……………………!」
因为黑暗的关系,所以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但其实在天花板上,也吊着许多不同的器具。
这些全部看起来都像是由铁条所构成、一格一格的东西……大家立刻就明白了,这是铁栅笼。
只不过,即使要说是铁栅笼……这些也实在小了一点,大小就如棺材一般,仅可让一个人很辛苦地容身于其中的程度……如果被关在里头的话……不对,这应该不叫被关在里头,而根本是直接被铁栅笼给架在里面而已……的拘束刑具……
而这些东西……有大大小小、好几个……以各种不同的形状……吊在天花板下……
……刚才,鹰野小姐所提出的,把活人拿去网烧以作为处刑的画面在我脑里闪过……
我们一行人……不光只是被令人害怕的器具所包围而已……而是像这样……连天花板上都是……把我们全部覆盖住了。
「在欧洲的拷问工具中,像这样的东西叫做鸟笼,常常登场。不过没想到在日本也有这样的东西,我倒是吃了一惊。」
「小……小圭!……那个……里面有什么东西?是人?还是木乃伊?」
「咦?啥,哪里……?」
正好几个吊在天花板下,用来关人的鸟笼之中,我分不清楚诗音用力指着的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个……事实上,在这样的黑暗里头,那里面到底有没有东西也是很难加以分辨的。
「……我倒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啊?」
「……………………………………」
诗音似乎不太能够接受这个答案,但是因为没有什么确定的好方法,所以也只能暂时放弃。
「对了,前原同学!关于雏见泽所流传下来的种种恐怖仪式,这下子……好像连你都开始相信了对吧?」
该说是相信吗?……毕竟我现在看了这么多相关的实物……这时候要来否定它,也真的有一些困难。
……在以优美的景观以及传统而自傲的欧洲诸国,也有着被称为黑暗时代的中世纪,当时狂吹着狩猎魔女的恐怖风暴。在那样的时代里,我们知道曾经有过难以计数的、令人害怕的拷问以及处刑……
在日本也是一样,像是对宗教的镇压等,也有着像地狱绘图一般的拷问盛宴不断发生的年代不是吗?
……因此,雏见泽也有过这样子的时代……这些都只是历史上的事情。
就像对曾经有过狩猎魔女时代的欧洲来说,那些都是遥远的往昔、历史上的事情,在现代绝不可能有这种异常的事情发生,而这样的事情在雏见泽也是一样的……
「我认为应该这么解释……就像是在欧洲有着所谓的黑暗时代一样……在雏见泽也有过这样的黑暗时代……就算在雏见泽里曾经有过这种令人害怕的事情发生……那也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和现在居住在雏见泽里头的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前原同学真的非常喜欢雏见泽呢……!」
鹰野小姐轻轻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取笑我的感觉。
「不过,鹰野小姐就是认为像这样子的习俗,实际上可能一直流传到了现代也说不定,所以才加以研究的……是这样子没错吧?」
「……咦?」
从诗音的口中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让我的心脏一下子几乎要跳出胸口了。难道……像这样子……不正常的事情……在这样的现代还有可能发生吗?
「这个嘛……本来应该是要保密的啦……不过因为诗音是可以理解的人,所以我才说的……接下来的话,我不希望被其他的村人听到……如果弄得不好,很有可能就会变成被惩罚的对象,被盖上布袋揍一顿也说不定呢!」
她一边这么说道,一边因为对这样的悖德感觉感到有趣,而再度现出了她那具有魔性一般的微笑。
「前原同学要记得保密喔,知道吗?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说不定我就会变成御社神作祟的对象,或是成为活祭品喔!如果是作祟的话,不晓得今年会是怎么样的死法?如果是成为活祭品的话……那应该就是活生生地被沉到鬼之渊的沼泽里头去吧?……这么说起来,今晚可正是御社神大人作祟的夜晚呢!」
鹰野小姐这么说着……同时把脸靠了过来,距离近到两人的额头几乎要撞在一起的程度……那感觉简直就像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自己倒是想要成为作祟的对象一般……
鹰野小姐又再度从纸袋中取出了那本使用过相当一段日子的记事本,啪啦啪啦地开始翻了起来……
记事本里除了贴有各式各样的文献和报纸的影印稿之外,似乎也写了不少东西。
不管是哪一个段落,上头的字迹都相当纤细小巧,乍看之下是不可能看出上头到底写了些什么的。
「我本来是想要在国会图书馆里寻找当时的新闻的啦……对了,你看这里!」
……打开的是贴有不知什么文献的影印稿,然后还以娟秀的字体在旁边写了不少附注的一页。
和其他的页面相同,只是这样给我瞄一下根本就看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可是实际发生过的事情唷!在明治时代结束的时候……于鬼之渊村曾经发现过身份不明、遭到残杀的尸体……」
贴在上头的古老报纸新闻记事的影印稿很清楚地传达出——这并不是传说,也不是虚构的故事……
「因为当时警察的资料几乎没有留存下来,所以只能靠口传和记忆传承下来……你看,虽然印得有点不清不楚,但这可是明治时代的报纸一角……」
『……相当残忍且可说是遭到暴虐无道待遇的尸体……这简直可以说是一件前所未有/鬼之所为的事……』
可能是因为影印再影印之故,上头的字已经不是很清楚了,但还是可以从里头读到异常的紧张感。
在明治时代即将结束的时候……
在旧名鬼之渊村中,发现了遭到残忍杀害的尸体……
死者的身份不明……不,应该说是成了已经无法确认身份的状态……
遗体欠缺头部,四肢和胴体也被切割成了五块……
全身的皮肤被剥去,身上几乎所有地方都可以看见遭到残酷拷问的痕迹……
而更难以想像的,是其腹部遭到锐利的刃物割开,体内的脏器全部都被拉了出来……
警察虽然已经直接展开搜查,但由于不光是犯人,就连被害者的身份都难以锁定,因此搜查应该相当困难才是……以上就是大概的记载。
「这是什么样的状况,可以理解吗?」
这是我既不想想像,也难以想像的……太过异常的光景。
我第一次想要感谢我与生俱来的贫乏想像力……
「被害者是在活生生的情况下被全身剥皮,然后受到了相当的拷问而被虐杀至死的……甚至在他死后,遗体还遭到肢解和解剖,受到了无尽的残虐对待……以上是这篇文章作者的看法……但是我个人认为,不论是那一项工程都是在『死者活着』的状况之下进行的才是。前原同学你怎么认为呢?」
……鹰野小姐说话的态度,似乎是想要我提出更加,更加残酷的想像……只是我脑袋里头的容量早就已经超过了极限,再也没行办法想像更为凄惨的状态了。
我好不容易自鹰野小姐的所在处移开的目光前端……有着各式形状扭曲的奇怪工具……这些东西仿佛包围着我们……整个围成一圈。
那个,在明治末期所发现、遭到残忍杀害的尸体……如果使用这里的工具,是不是能够完美再现他的死法呢……?
我想否定这种事……我不想承认这么可怕的事件实际上曾经发生过。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我的心里太过恐慌而被这些器具看穿了我的逃避之心,它们发出了无声的嘲笑,整个将我笼罩住……
「那个……令人感到不舒服的事件……之后还有说什么吗?」
「那篇记事的作者在结语提出了一个说法……那就是鬼之渊村的恐怖习惯在明治以后的近代……说不定一直到昭和时代初期都还留存着的可能性……」
这个乍见之下是经过拷问,最后再加以虐杀的尸体……会不会实际上……是食人恐怖盛宴的可怜牺牲者的残骸……也就是吃剩的东西呢……?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实在是太不具有现实感了!难道这也是……古老故事的延伸吗……?
只是……说到明治时代……这已经不太像是古早的故事,而可以说是近代的事件了……更何况……还实际存在有这样的新闻剪报……
「可、可是……就算是真的有好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要说到明治时代……那可是大约一百年以前……」
「只有喔!……这可是只有一百年前的事情喔!而且啊,即使是进入了昭和时代……也一直都有的!像是在世界大战刚结束之时造成骚动的人肉罐头事件……啊,不好意思!这件事是不能说的禁忌对吧……?」
鹰野小姐突然止住了话头,看起来像是很在意诗音的样子……而诗音虽然一度浮现看起来不太高兴的表情,但也立刻就消失了。
「……咦?鹰野小姐,你刚才说了什么?什么人肉罐头……?」
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阵叽叽呀呀的怪声!让全员不禁立刻转回头!
……那是把门打开了细细一条缝的富竹先生。
「啊哈哈哈!有没有被吓到呀?」
「哎呀,次郎!你是因为想看得受不了,所以才这样做的吗?……这儿可是一处超乎想像、了不起的拷问工具宝库唷!」
「那我还是敬谢不敏了!……啊哈哈哈……我生来就对这些东西很没办法呢!」
或许是想要笑他明明身为男人,却拿这些没办法吧?鹰野小姐一边忍着不发出声音,一边抱着肚子笑个不停。
「好了啦!更重要的是,演舞和仪式都已经结束了,现在大家正往沼泽的方向走下去,大概在几分钟之后,整个祭典就要结束罗!」
「哎呀,那真是糟糕!都是因为前原同学实在是个好听众,所以我们一整个讲得太热衷了……」
……事实上,我并不想要在这种地方继续待下去。我也不想被富竹先生误以为我对这种残酷的话题相当有兴趣……
「可以麻烦次郎你再到外头等我们一下吗?我还想要拍一些照片……要不是这些看起来几乎都没有办法……不然其实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带几样工具回去的……」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从纸袋中取出了相机,开始卡嚓、卡嚓地摄影了起来……就像是在进行有时间限制的寻宝之旅一样,看起来相当愉快。
「嗯?圭一同学已经要出来了吗?」
「……因为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诗音,已经够了吧?我们出去了吧……我现在想呼吸一些干净的空气。」
「我也有同感,我们出去吧!」
把鹰野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样的黑暗之中……这件事虽然让我有些抵抗……但是仔细想想,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不论是怎样的魑魅魍魉潜伏于其中,全部加起来都没有鹰野小姐来得恐怖才是。我认为就算有妖怪跑出来好了,鹰野小姐应该也只会大喜过望地连忙按下快门吧!
像这样子的失礼想像……看来诗音也是一样……我们在互相以视线确认之后,不由得发出了不好意思的苦笑。
我们两人把一直努力按着快门的鹰野小姐留在里头,就这样走出了祭具殿。
走到外头之后,我连忙大口大口地吸进新鲜的空气,好把肺里原本的脏空气整个替换掉……在将那里头充满异常臭味的空气从全身挤出来之后,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正常的冷静。
参加祭典的人群似乎都下到沼泽去了,人群的喧闹声变得非常遥远。虫鸣声愉悦地……勾起了无人的寂寥气息。
「如何?觉得还有趣吗?」
富竹先生以带点恶作剧的笑容出声问道。只要看到我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表情,应该不用问也知道感想如何才是。
「……早知道就跟富竹先生一起留在外头看守还来得比较好……」
「啊哈哈哈哈哈!」
富竹先生像是要把直到刚才为止的暗淡心情给一口气吹走一般,痛快地大笑了起来。刚才他或许是真的带点想要小小恶作剧的心情,但现在像这样的笑法,却不知为何让我有点高兴。
「那诗音又觉得如何呢?会觉得害怕吗?」
「……基本上,因为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害怕倒是不会……只不过真的看到实物时,还是会觉得相当具有魄力。」
诗音这时候摆出一副完全不会害怕的样子……但事实上,我看诗音是充分地领略到了害怕的感觉,只不过感到更为害怕的我没有资格来爆这个料就是了。
在富竹先生敞开心胸的笑容之下,我可以感觉到之前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的心,已经慢慢地开始软化下来……
「鹰野小姐应该看得很快乐吧?你看,她不是有很多地方有点像小孩子嘛?在像这样的宝山之前,我相信她一定兴奋不已才对。」
我和诗音两个人相视而笑,并加以回答道:
「如果她只是随便看看就好了……我倒是比较担心她会不会偷偷把什么东西带出来,或者是因为研究得太过头,而把其中的什么祭具给弄坏呢!」
……啊,这倒是很有可能的事!……毕竟现在她只有一个人在里头,如果她把什么比较小的祭具偷偷藏在怀里夹带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啊哈哈哈哈哈!嗯,这很像她可能会做的事。」
看来诗音也有同样的感觉,于是替我说出我心里头所想的事。
「希望她不会把什么东西搞坏就好了……因为我好像有听到什么东西打到,咚哒叭哒的声音……真的是很不安、很不安……」
「不好意思,我的底片用完了。次郎这边还有多的可以分给我吗?」
因为我们正在谈论鹰野小姐的事情到一半,所以她的突然出现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但富竹先生立刻现出了他的笑容,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地加以回应……果然是大人啊!
「啊?啊哈哈哈!我也因为今天祭典的关系,而把预备的底片全部都用完了。真的是很不好意思耶!」
「……真是的!如果不随时准备好预备用的底片,是不可能拿到普立兹奖的喔!知道吗?……真是拿你没办法……」
富竹先生像是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抓着头发。既然没有底片的话,那也只能举手投降了……就连鹰野小姐也只能放弃。在仔细确认了没有把任何东西忘在里头之后,接着就把大门关上,然后把刚才放在一旁看起来很重的洋式锁头拿起来,准备重新锁上。
「鹰野小姐……你应该没有偷偷夹带什么东西出来吧……?」
「你太失礼了!我没有那么小孩子气啦!」
「卡嚓!」的一声之后,洋式锁头就像原本的样子锁上了……乍看之下是不可能看出曾经有小贼偷偷跑进里头的,这下子可以说全部都恢复正常了。
「很好!那我们也下去沼泽那边吧!如果不去参加把绵花放水流的仪式,那来参加祭典就没有意义了。」
富竹先生以爽朗的语气说道,同时催促着大家。
……把「WATA」放进沼泽里流走……是吗?……我轻轻摇了两、三次头,意图把阴郁的想像给赶走。
富竹小姐仍然有些遗憾的样子,转头看向祭具殿好几次。
「拜托你就到此为止吧!你已经充分满足你对知识的好奇心了吧?」
「怎么可能!应该说因为今天的发现,我现在可是产生了更多新兴趣呢!光是今天一天,就已经可以让至今为止的假设一口气化为现实,接下来,我今后的调查方法也应该要来好好地改变一下了……」
这,这……还真是勇敢啊!一直到此都能够彻头彻尾地以好奇心一以贯之,在某种意义来说还真的是很了不起……!富竹先生也不禁搔起头,表示完全被打败。
从石制阶梯往下走之后,已经可以看到在沼泽旁边群众的人群。
在石阶的下边,有个负责分配切碎出来的绵花的角落。光看这个样子就可以清楚了解到,接下来只要许个愿望然后再把绵花放进沼泽里顺水流走……祭典到此为止,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真是伤脑筋啊!没有办法拍摄到绵流最精彩的地方……这实在是太可惜了!」
「哎呀,现在还不晚啦!我现在也要去加入绵流的行列,难道你不帮我拍照吗?」
鹰野小姐脸上充满了如同小恶魔一般的表情,靠近富竹先生的肩头。不论年纪如何,富竹先生很明显地浮现了害羞的表情。
一想到富竹先生居然和这样难搞的女性交往,同样身为男人的我不由得尊敬起他来……
「那么再见了,前原同学!还有诗音也是。」
「我们现在要下去沼泽那边,你们要一起来吗?」
「怎么可能,我们才不会当你们两个的电灯泡呢!请你们慢慢玩吧!」
诗音也现出了下输给鹰野小姐的那种小恶魔般的表情,挥着手回答道。
……看富竹先生的样子,应该是希望我们能够跟着一起去……不过算了……!虽然对你很不好意思,但是对我们来说,今天和鹰野小姐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诗音她「唔~」地伸展了一下身子,就这样坐在石阶上。
「诶嘿嘿~累死我了。」
「……我也跟你一样……真的是累死了。」
「小圭还是第一次参加绵流对吧?你可以不用在意我,去参加没有关系。我实在是累了,已经没有办法再挤进人群里头了……」
确实,如果现在赶快去的话,还可以在最后一刻加入让绵花流走的仪式……
「姐姐说不定还在找小圭呢,你还是过去吧!」
「啊……这倒是。从和魅音她们分开之后,就一直到现在……如果让她们找就不好了……」
这时候,诗音突然做出了一个像是恶作剧般的表情,然后就像是要我保密一般,将食指放在双唇上——
「姐姐她其实是个很会嫉妒的人,如果我独占小圭的事情被她发现的话,她一定会什么都念,吵死人了!所以今天晚上的事情,就请你当作秘密吧!」
「……把今晚的事情当作秘密……这种说法听起来很令人害羞耶……!」
「并不光是这种意思啦!……只要想到今天晚上我们所做的事情,那当然就只能把它当成秘密了……毕竟,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生的御社神大人作祟事件……我们四个人可是最有可能的候补者喔!」
之前松弛下来的紧张之线,一口气又再度绷紧……被称为御社神大人作祟的事件仍然每年持续在发生……而且,在看到那种残酷的工具实际存在之后的现在,我认为今年还是很有可能会发生……
……如果真的如同诗音所说,村子里面的什么人是犯人,而后采用如同仪式一般的方法使用着那些工具,然后让恐怖的事件不断地发生的话……?
不过,诗音却大笑了起来,就像之前全部都不是认真说的一样。
「那么,我要在姐姐出现之前先撤退了。今天真的很累,我已经没有再和姐姐互相吐槽的体力了。」
「我真的是搞不清楚诗音你和魅音之间的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感情好罗!」
虽然她口头上这么说,但是她脸上嗳昧的表情则是这么传达给我的——双胞胎姐妹的关系,在各种地方其实是非常微妙的……
「因为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小孩,所以我不太清楚,但你要努力和她维持良好的感情唷!」
「好的,谢谢你还替我们担心……那么,我就在这边跟你说拜拜罗!小圭你最好也快一点过去,不然绵流就真的要结束了。」
诗音一边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一边站了起来。我看她站起来之后,就把视线转回眼前即将要结束的绵流祭最后仪式。
就在这个时候,诗音碎碎念了一些事情……真的是碎碎念着:
「不过真的是……那到底是什么声音啊?到底该说是令人不愉快……还是令人感到不舒服呢……?」
「咦?你说什么声音?」
「就是那个………………的声音嘛!……你不觉得很吵吗?」
「啊?」
诗音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很认真地看着我,而当然我也一样看着她。
「抱歉,诗音!……你不要把中间省略掉,可以从最前头开始说明清楚吗?到底是什么东西很吵?」
「……小圭……咦?……难道你没有发现到吗?」
一直到最后的最后,我们两个人讲话的齿轮还是没有办法契合得很好……
「诗音!……你不要开玩笑了,可以说清楚吗?到底是什么样的声音?」
「……小圭你才是不要开玩笑了!……你真的、真的……没有注意到吗?」
我们互不相让……感觉上就是两个人彼此都不相信对方,以问题回答着问题,话题完全无法取得交集。
我连忙压抑下被唬住,已经想要骂人的冲动……再一次仔细地问道:
「……我再问你一次,先从我开始问。」
诗音无言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要问罗!……你说的声音,是指什么声音?」
「就是咚哒叭哒的声音……感觉上好像有小孩子在远处不晓得哪个木板房子里跳来跳去一般…你真的没有听到吗……?」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你什么时候听到这个声音的……?我是真的完全没有听到……」
「等一下,小圭!……你这些话……说的可都是真的?」
或许是对于我立刻回答的答案不能放心,诗音以认真的脸孔向我问道……虽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不能理解,但是既然能够让这个诗音这么认真起来,我不禁也开始觉得不舒服,背上一下子冷了起来。
「就是刚才,在祭具殿里头、和鹰野小姐一起东看西看的中途……大概是从鹰野小姐说起古早故事的时候开始的吧?就这样一点一点,逐渐逐渐地、越来越大声……」
听到咚哒叭哒的声音……就像是有小孩子在远处不晓得哪个木板房子里跳来跳去似的……?
「你骗我的吧?不要在最后的最后还想要吓我喔!喂~!」
我完全没有听到这样子的声音……而且,不要说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那时候根本就是异常安静,静到几乎连我自己血液的流动声都可以听到的程度……
「小圭你才是……不要吓我吧!……那就像是配合着鹰野小姐所说的恐怖故事一样发出的声音……让我一直觉得很不舒服。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鹰野小姐没事在抖脚,还是在抖动身体的声音呢!」
……从背后一直到后脑勺……逐渐冻结的血液开始往上逆流,终于来到了头部,让我几乎要整个人冻结起来……
诗音所听到的,似乎并不是那种好像有听到似的暧昧声音,而是很清楚的、耳朵所听到的具体声音,甚至还清楚到可以确定在场的所有人也全都有听到的程度。
不过,这对我来说却是个很不好的玩笑……我的耳朵很普通而且正常、没有什么问题,至今为止从来没有过别人听得见而我却什么都听不到的经验。如果和我在一起的人听得到这个声音,那我肯定就听得到……可是,我却真的真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因为小圭跟鹰野小姐……看起来都好像不介意的样子……所以我才会一直假装成没有听到的样子……你应该有听到吧?因为有好几次,声音都有变得很大声……」
……诗音的眼睛紧盯着我,就像是要我说出我有听到这些声音的样子……不过,在我的目光之中,我相信一定浮现着「你说的这些都是开玩笑的吧?」的完全相反的神色。
……我们在祭具殿之中,为几乎难以想像竟然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残酷祭具所包围,然后在倾听着恐怖之古老故事的时候……诗音竟然一个人一直听着我们所没有听到的「声音」。
这件事……到底是听到这声音的诗音该感到害怕?还是没有听到这声音的我……该感到害怕呢?……我实在难以判断。
只不过……看来诗音在这方面的判断似乎比我要快一些——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干什么突然……?」
「你上当了,小圭!那当然是骗人的罗!骗·人·的!」
「…………啥~~~~?」
诗音以一副「小圭你吓到了喔!」的样子,一边很夸张地笑了起来,一边拍了拍我的背部……感觉上这个笑着的样子实在很做作,甚至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接下来就如同一般告别时的社交词令一般,在留下两、三句话之后,就像是逃走一般地尽快离去。
而我也只能够……恍惚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在最后的最后……我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诗音虽然笑着说这一切都是骗人的,想要把事情蒙混过去……但事实上,那应该不会是骗人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富竹先生不是也这样说过吗——
『因为我好像有听到什么东西打到、咚哒叭哒的声音……真的是很不安、很不安……』
既然在那个场合之中,最为中立的富竹先生都说他听到了……那么,这个声音……该不会是真的吧……?
就是咚哒叭哒……感觉上好像有小孩子在远处不晓得哪个木板房子里跳来跳去一般……的声音。
每年都会发生……而且在今夜也有可能会发生的……御社神的作祟。
而最有可能的候补对象……就是鹰野小姐、富竹先生、诗音……还有我。
人群的吵杂声听起来是那样地遥远,虫鸣的声音听起来反而还比较近。
……我明明这么接近人群的温暖……我绝对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就这样,我被不吉的妄想苛责着。
这个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后面飞扑了过来……让我的心脏几乎要跳了出来!
「……圭一!被我找到了,呵!」
原来,出现的人正是梨花……仔细一看,魅音和怜奈也在。
「哈——!终于找到你了!接下来就是沙都子了……」
「今年大家都分散了,不过从明年开始,一定要先决定好会合的场所才行,对吧?」
「说得没错!难得的祭典,当然要大家都在一起才行!」
魅音很高兴地这么说道。接着从后面传来了疑问:
「……圭一你有好好地替我的演舞加油吗?」
「啊,有啊!我有好好地看喔!你一直到最后都很努力,也没有什么失误……」
其实我看的只有最初的一开始,而且还是从人墙的缝隙中仅能看到的一小部分。不过,我还是说着有一直看到最后的谎言。
……接下来,就像是我不小心失言了一样,梨花轻轻地低下了头。
「……咪……」
「……嗯,就是说嘛,梨花!那种的不算是失误啦~!」
从怜奈替我接应的话语之中,可以听出实际上是发生了一些失误的状态。我随便说说的谎言,就如同已经承认了自己并没有好好地看演舞……
魅音带点粗暴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让我全身几乎要喷出冷汗来。
「……小圭应该也做了吧?……就是拿到绵花,然后到沼泽去放水流的活动……」
……你应该没有做吧?我有一种被这样的念头压迫的感觉。因为魅音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狰狞……我再也没有继续说谎的勇气……只有无力地摇了摇头。
「咦?是这样吗?圭一!那你还不赶快去,不然就要结束了呢!要结束了喔!」
「抱、抱歉……!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祭典……我还不太了解规则……」
「………………原来是这个样子,不好意思。」
魅音在经过一小段时间之后,才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表情和缓了下来。然后就牵着我的手开始走下石阶。我想这应该是表示,如果没有让绵花流走的话,祭典就不算真正完结的意思。
……在经过奉纳演舞的仪式、将棉被先弄碎之后,再把里头的绵花拿出来弄成一块一块放到沼泽里流走……不过这个绵花……其实原本是…………
这个时候,魅音稍加用力地握着我的手问道:
「……对了,小圭!」
「怎么了……?」
「你有没有碰到诗音呢?」
我的心脏义再一次快要跳了出来……这样子的冲击传到我的手上,不知道会不会被魅音发现。
虽然问我有没有碰到诗音这件事情本身,并没有任何要责备我的意思……可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就像是问我说……你一直到刚才为止和诗音「都到哪里去了?」的感觉。
「不、没有…………啊!不过……嗯……好像是有看到她的身影啦……!只是……因为她和魅音长得那么像……其实那说不定是魅音……」
「……应该不可能会弄错吧!毕竟我们的衣服也穿得不一样……」
「咦……啊……说得也是喔……!」
看来我在危急之中随门说出来的借口一点用处也没有,魅音沉默下来的那一段时间,我很确实地有一种被逐渐越压越紧的感觉……
……魅音她是因为知道我偷偷闯入禁止进入的祭具殿,所以在责备我吗……?不,这一定是我自己的错觉!她只是要问我和她的双胞胎妹妹跑到哪里去了而已……会因为这样的话语而感觉到她在责备我,其实可能只是我因为犯了禁忌的罪恶意识所招来的被害妄想而已……
「……真是拿诗音没办法!算了,如果是那家伙的事,即使放着不管也无所谓……」
魅音又再度露出了原本常见的笑容,然后更用力地拉住我的手,跑下了石阶……


后夜祭


深夜,在被紧张感缠上的兴宫警察署内——
在一阵安静之中,好几名警员交互看着时钟和电话,等待着这个令人窒息的时间过去。
熊谷带着年轻的刑事警察慌忙冲了进来——
「大石刑事!我们这边已经可以开始进行验尸的程序了!鉴识课的老爷爷刚才已经到场,我也准备OK了,现在就可以直接到岐阜去!」
「大熊,现在状况变得有一点复杂,据说在那边现在是处于连判断身份都非常困难的状态……」
「该不会……是乱七八糟地被切成好几块了吧……?」
「不是。如果是这样说不定还比较好呢……!」
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在意义上却非常地沉重……警察署里的成员们不禁发出了叹息。
「这样我完全摸不着头绪耶……?」
「听说完全变成了焦炭……那样一定臭不可闻……!岐阜那些警察也真可怜……!」
不但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而且还被丢弃在县境之外……
如果一个弄得不好,说不定需要花上一个礼拜的时间来做身份确认……如果能够在今晚之内嗅出端倪,并且探查出结果的话,那可是一件大事。
「现在小宫山他们正在兴宫的牙医诊所里头做彻底的搜查夜袭,看来现在也只有从牙科的纪录卡里头找出符合的齿型以辨认其身份了……不好意思,有谁能去买两盒烟回来吗?」
年轻的警察立刻冲往走廊。
「……今年可是好不容易才发现了呢!……说不定……过去的失踪者也都是像这样,在被分尸之后丢到县外去了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把尸体埋起来下就好了吗?或是把尸体系上重物,然后沉到日本海,甚至琵琶湖不是比较好吗?」
「……不过这又是为什么?……原本至今的模式不一直都是一个人死亡,然后另一个人消失吗?像今年这样出现两个尸体的案例可是前所未见呢!」
「大熊!尸体是在没有受到拘束的状态之下被放在汽油桶里燃烧的对吧?我想应该是在勒死之后,再故意放火烧的。会被发现应该是在对方的意料之中才是。」
「这么说的话……就是今年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藏匿踪迹的意图吗?」
「与其说是没有藏匿踪迹的意图,倒不如说这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与其要说是藏匿,我觉得反而像是在强烈地主张。」
「那就是说……是为了要让大家看到的意思吗?」
交叠双腕,然后在这个时候把原本积在喉中的一口气,大大地「哈啊~~」地吐了出来。
「这种事情如果是在市内做的话,那这或许是一条线索……不过既然特地大老远地运到了这么遥远的地方来烧,如果一个弄得不好,不就没有人会知道了吗?如果不是我们嗅出了这样的端倪,光是在岐阜发现身份不明的尸体,是不见得会有人把它和雏见泽的事件联想在一起的吧?如果是为了要让大家看到的话,就应该要在雏见泽附近做才对!……既然要主张杀人这件事,又为什么要把场所选在演出效果并不一定确实的远方呢?这到底是意图要主张还是要隐瞒呢?……御社神大人今年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一阵电话声撕裂了沉重的静默,电话附近的署员连忙拿起了话筒——
「大石刑警!是小宫山刑警打来的电话!找到了!是在兴宫的牙医诊所里、大约三年前的智齿治疗!」
「牙科的纪录卡呢?」
「说是包含X光片在内,相当地完整。」
「哎呀……在这种天还没亮的时候,还真是对不起这些牙医呢!大熊!你去跟小宫山拿牙科纪录卡之后就立刻出发吧!」
「了解!」
「啊,是课长!这么晚真是辛苦您了!」
「大石,不好意思这么晚才到。现在状况如何?」
「嗯~现在正好是有趣的状况出现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呢!哇喔!」

(暮蝉悲鸣之时 第二话~~绵流篇~~ 下集待续)
1
0

請選擇投幣數量

0

全部評論 1

10000
johncena19 伯爵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会录入寒蝉。

13 年前 0 回復

战斗绯红 伯爵
[img]http://i873.photobucket.com/albums/ab298/cc
0 粉絲
0 關注
349 發帖

合集其他帖子

[自翻]寒蝉鸣泣之时 言祝し编

8270
5

寒蝉鸣泣之时 暇溃篇(全)[录入完结]

12078
53

寒蝉鸣泣之时 崇杀篇(下) [录入完结]

8723
31

寒蝉鸣泣之时 崇杀篇(上) (录入完结)

15030
80

寒蝉鸣泣之时 绵流篇 下[龙骑士07][台/简]

3928
2

寒蝉鸣泣之时 绵流篇 上[龙骑士07][台/简]

6377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