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翻]虫之歌 11.夢滅ぼす予言[下载版放出]


本帖最后由 wo钚像wo 于 2011-8-7 18:29 编辑


步步紧逼的终于能在七夕开个坑放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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ムシウタ 11.夢滅ぼす予言
虫之歌 第11卷 梦灭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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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岩井恭平
插图:るろお
图源:
asano
翻译:序章——wo钚像wo
第一章——woaizuowei
第二章——青菜に塩(yume)
第三章——青菜に塩&金田一はじめ
第四章——wo钚像wo
终章——wo钚像wo
后记——wo钚像wo

一校:c1944w6b6(烈血追风)
二校:ZCISTC123(雨瞳)
润色: 重型山炮 seh123 cdkingdjp
打工战士:87729737
监督:
wo钚像wo
赞助:desary ← 冤大头 发工资掏腰包挡枪子用

感谢_Asano_提供扫图 & _轻之国度字幕组_提供翻译&校对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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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捕获并管理"附虫者"的最强的中央本部不知遭到何人的入侵,赤牧市被不明正体的浓雾笼罩。
为了查清史上最恶的事态的真相而独自一人潜入赤牧市的<郭公>救了一名正被不完全的"虫"所袭击的少女。
自称为魅子的少女做出「我的家人可能正在吞噬着别人」以及<原始第四只>可能存在的预言。
街道上出现了大量不完全的虫的如今,<郭公>能阻止这个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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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之歌 第11卷 梦灭的预言[岩井恭平][联翻/简][TXT&插图]




「在这里的一切都必须在这里终结。」
「恶梦就应该在这里终结。」

「看着我的身姿,尽情的绝望吧……」












本帖最后由 wo钚像wo 于 2011-8-7 02:45 编辑


0.00 The others
""——
在十几年前突然出现,超乎常理的存在。
因为其外表看起来和昆虫相似,故被如此称呼。
「最深层的禁区区域A壁到D壁……被完全打开了!」
「紧急阻断信号无法发送!出动电子控制系的情报班!」
""寄生在青春期的少年少女身上,
它们蚕食着宿主的梦想与希望,以此为代价,它们给予宿主超常的力量
于是,这些被""所依附的人——被称为附虫者。
「与派去的情报班的通信中断了……!高位的局员一下就被……?」
E壁到H壁正……正……正在被打开!」
政府创立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这个机关,将""的存在隐瞒起来。
被称为「特环」的他们,目的是捕获附虫者,并利用一切手段将其隐藏。现在他们则在对被捕的附虫者进行训练,并为了捕获在外的附虫者于暗中展开活动。
「通往地面的全部出入口被封锁了……!系统完全不听指挥!」
「被,被困住了……?」
「禁区区域,仅存的I壁到L壁也正在被打开!」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中央本部。
在聚集着全国主要机关的赤牧市地下深处,有被称为地下要塞的据点存在着,现在这个拥有巨大面积的空间中充斥着刺耳的警报声。
「把歼灭班派入禁区。」
副本部长魅车八重子在摆放着反映要塞各处情况的显示器的房间中下达了命令。
「全员投入。请全力应对从防壁那侧出现的"东西"。」
随着八重子沉静的声音,作为部下的附虫者们开始行动了。装备了纯白的长风衣与护目镜的人们在屏幕内匆忙地奔走着。
HARUKIYO——异种一号局员<大阎魔>没有应答。除他以外全员已经投入战斗。」
在房间里的其中一名局员说道。那充满紧迫感的声音,透露出了现状有多么严峻。
现在要塞之中还能气定神闲的人,应该不存在吧。
除了魅车八重子。
平时就十分狭长的眼睛眯得更细了,八重子抬头盯着眼前的显示器。
她的嘴角—— 一如既往,浮现着温柔的微笑。
「第二十八层<玉藻>,第二十层<疫神>,第五层<霞王>、以这样配置各自展开防线。我们在第五层重整指挥本部之后,依次向上层后退。」
「撤退,是这个意思吗?」
周围的局员们动摇了。
「副本部长……究竟,发生了什么?」
「叛逆期。」
局员们不由皱起眉头,但那表情马上就被紧张所取代。
在中央设置的显示器中,巨大的门扉正慢慢打开。
厚重的大门向左右敞开,纯白色的水蒸气像是巨人的吐息一般从开启的地方漫延开。
八重子他们向显示器中看去,从门里出现的是——。
「……毛毛虫?」
不知是谁低语道。
在门后方出现的,是扭动着在地面上爬行的小小的物体。
但是,在下一瞬间,
从门中,像是洪水一样喷涌而出的毛毛虫,飞快地攀附上门、爬过地面、蔓延向天花板。面对着数以万计的毛毛虫蠕动而出的光景,局员们吸了一口凉气。
<霞王>能听见吗?总指挥权交给你了。请马上指挥撤退作战。」
从门中出现的,不仅仅是毛毛虫的洪流,还有闪着青白光辉,电弧缭绕的丝线,以不输给毛毛虫的气势沿着墙壁向门外迸发。
「唔啊啊…!」
房中悲鸣四起。自墙壁迸射而出的电击之丝袭向了局员们。
八重子也毫无例外的被袭击了。青白色的丝线沿着脚边爬上身体,一直爬到脸部。
但是八重子却一动不动。
「就算今天,在这里,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这个组织被从这个世界上抹消——」
电击的刀刃刺向自己脑髓的痛苦,被温柔的微笑所接受。
「我,也爱着你。」
保持着"锁之微笑"的样子,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副本部长,魅车八重子——
她的意识,陷入黑暗之中。

0.01 大助 Part.1
「这里是赤牧市?」
通往赤牧市的道路之一,冰饱桥被大型的军用车辆封锁了。
装备着漆黑长风衣与黑色护目镜的火种一号局员<郭公>——药屋大助看着眼前的光景低语道。
「这不是什么都看不清了嘛……」
本应在桥另一侧的都市,被乳白色的雾笼罩着。
并不是普通的雾。
像是有线牵引着一样,浓雾所形成的墙壁从桥头向左右弥漫开来。向着晴空延展而去,呈现半球状将都市完全包覆了。
「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支部长代理」
大助身边站着的少年——绪方有夏月开口问道。
「哇啊~,比起电视新闻上看到的,亲眼见到的更加有魄力啊。」
五郎丸柊子一脸呆滞的抬头仰望着雾之壁。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支部的支部长代理这一头衔,被她睡乱的头发以及廉价的套装,加上眼镜微微滑落的样子给糟蹋了。
「支部长代理!」
再次开口的绪方有夏月,也与大助一样装备着漆黑的长风衣及护目镜。
不仅仅是大助与有夏月。
在被封锁的冰饱桥前,聚集着东中央支部的主力战斗员们。
「呃啊!那、那个,赤牧市被这个"迷之雾"所笼罩,是大约在距今一小时之前……在国内,已经引起大骚乱了!全世界很多国家似乎也开始在报道这一异常事态了!那是自然的,都已经变成这种状况了嘛。虽然已经极力限制报道了,但是就算想完全隐瞒也已经没法做到了吧 、这样的……」
「在这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我们想知道的只是雾里面的状况。」
<>在车顶上这么说道。身材魁梧的他压低声音如此发问,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压迫感。
「说,说的也是!与内部的联络,全部都无法接通!无论是政府机关还是一般市民,在赤牧市之中的人完全处于沉默状态!不仅是电话及无线电,甚至连网络或者卫星通信都被完全屏蔽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连一个从赤牧市中逃出的人都没有。」
柊子青着脸,微微发抖着。
「就连进入雾之中的人,至今也没有一人归来……啊哇哇哇,明明连秋天都快过去了,这种不合季节的怪谈一般的状况……好、好可怕!」
「是某种"虫"的能力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真的是灵异现象了呢。但是范围太大了……」
「可能是哪个附虫者成虫化了也说不定。」
对于大助的推测,有夏月与<>也附和道。
「最,最恐怖的是连中央本部都完全沉默的这种状况!那个,那个中央本部喔!除了我们以外的支部也从别的方向包围着赤牧市,但是在中央本部音讯不明的这种状态下是否该行动呢……说真的,这种状况很难做出判断了。」

「千莉,可以探测到里面的情况吗?」
大助转向站在有夏月身侧的少女。穿着长风衣的土师千莉面向雾壁举起双手。
「虽然我从刚才就一直在尝试了……」
千莉的眼睛虽然有些不便,但是她能感知到""的存在。
「抱歉,什么都看不到……这雾整个就像一团巨大的火焰一样,没办法看到里面。」
「没关系的,千莉。不用勉强自己。」
有夏月向身体病弱的千莉关切的安慰道。
车顶上的<>说到
「看来确实是"虫"的影响所引起的。但是说起火焰,HARUKIYO在做什么呢?那家伙应该在中央本部里吧,即便如此竟然还会让事态变成这样?」
"哐当"的响了一声。有个人听见HARUKIYO的名字之后脸色发白了。
他和大助他们一样穿着装备,但脸上却没有戴着护目镜。虽然一眼看上去像是少女一样,但南金山叶音其实是个如假包换的少年。
「冷静点,KANONHARUKIYO不在这里。」
面对大助的话,KANON带着胆怯的表情连连点头。
拥有着数名强力附虫者的中央本部,一切通讯全部中断。
仅仅只是这样的事,也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异变了。
「我去看看情况。」

确认了一下腰间的枪套中放置的手枪,大助踏出脚步。
「请、请等一下!如果<郭公>也有什么意外的话,可能会引起特环内人心动摇的……」
「就算如此,要是大举进攻的话,最糟的情况说不定会全军覆没。没事的,我进入雾里探查一下,马上就回来。」
虽然柊子仍是一脸的不满,却也不再进行阻拦了。
「我、我明白了。马上转告各个支部,让他们在<郭公>回来之前先暂时待机。
<郭公>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反而会更令人高兴吧。恶魔终于死了之类的。」
「啊哈哈」
「什么事那么好笑呢?有夏月君」
「呃,不、不是我说的……抱歉……」
将可靠的伙伴们的交谈声抛在身后,大助面向迷雾。
走了数十米之后,在乳白色的雾壁前停下脚步。试着伸出了手指,接触到迷雾之壁的瞬间'噼哩'的一声,指尖传来微微麻痹的感觉。
「带电吗……?」
通讯中断的原因或许是由于这电流。
飞舞着的绿色郭公虫停在大助的肩上,接着身躯突然膨胀起来,化作触手与大助全身同化形成了闪耀的纹路。

「已经可以确定这不是单纯的自然现象了。」
与自己的"虫"同化了的脚踏入乳白色的迷雾之中。
「……!」
强烈的静电袭击了大助的头部。
接着青白色的电流在长风衣的表面不断来回穿梭着。不过凭着特制的装备以及大助被强化之后的肉体仍然能够承受住这冲击。
大助在连相距几米的前方都看不清的纯白的空间中行走着。
即使有令头脑麻痹的感觉让他皱紧了眉头,大助依然在这白色空间中不断前进。此时——
「——唔……?」
不经意间,一阵晕眩感袭来。
如睡意般的感觉,令他的膝盖以下像是失去了气力一样。
是该往回走,还是继续前进?
片刻的犹豫之后,大助用力一蹬地面。
就这么返回的话,对目前的情况仍是一无所知。
大助向着赤牧市的方向飞奔起来。
接着——他看见了光。
在雾的另一侧,有无数小光点在不断来回盘旋飞舞着。
「怎么回事……?」
大助向着盘旋的光点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
非常突然的,迷雾的浓度下降了。
在大助的视野中,展开了一幅异样的光景。
那是在—— 一艘巨大的船上。
大助不知何时,站在布满赤红色锈迹的客船甲板之上。
「喔噢噢噢噢哦..!」
野兽咆哮一样的吼叫声从头顶上传来。
抬头看去,一个被白色光辉笼罩的人影浮在空中。
那是个穿着连帽大衣的人。隐藏在兜帽下的那张脸上戴着巨大的护目镜。能够无视重力在空中保持静止,是因为缠绕在身上的那淡淡的光辉的缘故吗。
是特环的局员……?不、比起那个,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大助感到困惑的时候,那个戴着护目镜的人突然消失了。
根本没法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那个发光的人影毫无征兆的消失——然后又和消失的时候一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别的地方。
巨大的船——恐怕是艘已经被废弃的客船。
站在锈迹斑斑的烟囱上的那个戴着护目镜的人,突然倾斜倒向一边。
死了——
至今为止见过无数次死去的人,因此大助非常确信。
呆然站立的大助似乎感到身侧有什么东西在动。
他猛然转身,又看见一个异样的物体。
那看上去像是个少年一样。
只能用‘看上去像’来形容,是因为——那个物体没有下半身,脸也被削去了一半。用橡皮筋绑成丁髻的刘海,被鲜血浸湿了。
失去下半身的少年,缓慢地、向着大助爬来。
接着颓然倒下,再不动了。
死了。
无需确认,那种样子不可能还活着。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我究竟被困进什么地方了——。
在呆然站立的大助耳边,突然传来不知何人的叫喊。
「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声音是从甲板另一侧传来的。大助快步走向栏杆,探出身去。
看来自己果然身处在一艘废船上。从巨大的船身上向下望去,底下并不是海面,而是未经铺砌暴露在外的土地。
有个穿着看起来很高档的衬衫、带着黑色帽子的青年站在那里。
然后在稍微远点的地方有个面向青年的少女。她脸上戴着医疗用的口罩将嘴隐藏着。
「过来,魅子!」
面对青年伸出的手,少女只是左右摇了摇头。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的话——我大概会在与你们相遇那那一瞬间,将你们杀了吧……」
摘下口罩,露出真容的少女嘴边,泛起微微的笑意。
「key君、卡西、泪……还有我也一样……本不应该来这里的……」
从少女的双眸中,溢出了眼泪。
少女一边笑着一边流泪。
在大助的眼中,那个少女似乎渐渐失去理智。
「因为我们的错」
含泪微笑的少女的脸,被乳白色的雾气掩盖了。
「这个国家」
大助的眼前,再次被浓雾所遮蔽。
「将会被""占据」
大助只能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双脚像是被粘在甲板上一样,连声音也无法发出。
「然后走向灭亡吧……」

不祥的预言。
陷入半疯狂的少女的话语,消融在雾的另一侧。
忽然间,大助的双脚动了一下。

可以活动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了确认这一切,大助快步走向刚刚少女他们所在的地方。
「刚才的那些究竟是怎么回事……!绝对不是错觉……!」
被白光笼罩的那个人影的生命之火燃尽之时,那一瞬间的寂静。
失去大半的身体,力竭而死的少年身上的血腥味。
以及青年的声音,和少女的预言。
无论那个都有仿佛刺痛肌肤一般的真实感。
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大助必须要搞清楚这些。
「……!」
雾,散了。
曾以为没有尽头的浓雾消失了,大助现在所站的地方是——。
「赤牧市……?」
都市的正中心。
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以及车辆川流不息的国道。
大助在数年前曾经在赤牧市居住过。虽然与当时的样子有相当的差距,但依然能认出这就是记忆中的赤牧市的街道。

大助本就是为了潜入赤牧市而行动,现在则是出现在赤牧市中。
这并没有什么不自然
但是这样一来——。
「刚才的那个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头看去,也尽是一片祥和的街景。
废船之类的,无论哪里都没发现。
不仅仅这样,连刚刚穿越的那片浓雾之墙也不见了。
并且还有其他感到有违和感的地方。
太过于祥和了。
互相谈笑着,或者边走路边讲电话的路人们看起来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谁都……没有发现被困在雾之中了吗?」
现在,赤牧市看起来并没有被与外界隔绝。
就在这时——。
「呀啊啊啊啊!」
传来了一声悲鸣。
大助转向十字路口,惊呆了。
「什——!」

在国道的尽头,汽车和卡车被高高掀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抛物线,之后撞击地面、扭曲变形,滑过路面将周围的车辆撞得东倒西歪。
虽然没办法看清楚,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边拨飞汽车一边在突进着。
然后,在前方的人行道上,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地奔逃着的是——
「……咳!咳咳!」
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想要逃离什么的少女。
那个少女——脸上戴着医疗用的口罩。



本帖最后由 wo钚像wo 于 2011-8-7 02:46 编辑


1.00 Precog

在这日常的十字路口,非现实的光景已经在慢慢临近。
在不断涌来的轰隆声与地面震动声中,行人们的惨叫也此起彼伏。
「咳!咳!」
一个少女一边咳嗽一边用尽全力在奔跑着。戴着医用的口罩,长发飞舞,样子看起来异常痛苦。
追赶着少女的,是由于和某种物体激烈碰撞而被甩向空中的一辆辆汽车。
随着冲击不断靠近,大助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虫"……!」
一块巨大的黑色固体将道路上的汽车撞飞,向前突进。
如坚硬的岩石板那样的物体两枚,还有则是交叠振动着的数枚薄薄的翅膀。
那物体的本体,与大助无数次遇到的那"虫",十分相似。
「是……"虫"吗?」
然而——不可能是别的了。
只有翅膀而已。
本该存在的头部与身体,哪里都看不到。
以超低空飞行着的巨大的"翅"将障碍物悉数撞开后,从国道上向大助所在的方向突进而来。
「是第一次看到的类型。与分离型相似……」
大助自言自语之后,猛然察觉到周围人群向自己投来的视线,
在大街上穿着一身漆黑大衣的样子果然太过醒目了。大助马上脱下身上的装备,把枪收进衣服里藏起来。大助现在的身份,和平常的高中生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虽然仍旧无法掌握住现在的情况,但既然出现了"虫", 那么毫无疑问,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喂,往这跑!这边!」
大助朝着少女挥手。
这里太显眼了,将迷之少女一起带到稍微僻静点的地方去再将虫消灭或许比较好。
本来,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态,中央本部应该会最先赶过来的。但是直到目前都没看见一个战斗人员的出现,这种情况实在太过于异常了。
中央本部的正常机能停止——
这是大助所担心的最坏状况之一。
「快点!」
少女注意到了挥手的大助。
于是狼狈不堪,慌不择路的少女向大助飞奔而来——
突然飞扑了过来。
「哇啊!笨蛋,别一下子抱过来啊……!」
「咳!咳!呼!呃……!」
尽管仍然咳个不停,但还是死抱着大助不放。是氧气不足,还是由于感冒呢?,少女的脸色像病人一样发青。
「请……救……救救我……」
「我知道了,但是别抱得这么紧!——啊啊!可恶!」
翅膀已经向这边逼近了。大助只好将少女扛在肩上,沿着人行道开始逃离。
「啊……不行……!这,这种姿势……至少要像公主抱那样……唔。」
与大助的速度相比,翅膀那边明显更快。不一会儿,两者的距离就缩短了。
「啊……刚才,屁股被碰到了……」
「吵死了!」
这样下去,搞不好就要和不认识的少女在这殉情了。
就在大助下定决心要在这引人注目的地方展开战斗时。
「已,已经没问……题了……!差不多,要消失了,才对……」
少女在他的肩膀上闹腾起来。
消失?
就在大助转过身时——少女所说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破坏障碍物不断向他们逼近的翅膀的轮廓,轮廓渐渐变得稀薄。
转眼之间它的躯体变得透明,然后像是消融在空气里一样完全消失了。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被损坏了的车辆和建筑物,以及因为惊吓还呆站在街道上的行人而已。
「那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大助疑惑的停下脚步,将肩膀上的少女放了下来。
「好痛!」 少女呻吟着。
「咳,咳……!——真差劲呢……」
少女试着慢慢的站起来。在站起来前,她重新整了整口罩的位置。
「你对待女性太粗暴了……还摸人家屁股……反正你救女孩子也只是为了出风头而已吧。这些就可以看出你平时有多不受女性欢迎。首先,救人的时候应该先用脑子想想啊……还摸人家屁股……」
在一阵愤愤不平的牢骚过后,少女取下了口罩。之后,露出顽皮的笑容。
「即便是这样差劲的你,我也并不讨厌。」
明明出手相助是大助,但却被对方以恩人的口气说三道四。
年龄,大概与大助相差无几。身高在同龄的少女中算比较高的吧。细长的眼睛或许是因为感冒的关系带着少许血丝。粉红色的医用口罩绣着‘LOVE’的图案,而‘O’的部分则是被用爱心符号代替了。
「……」
不会错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称得上是美人的那张脸——
——因为我们的错,这个国家将会被"虫"占据,然后走向灭亡吧 。
与在雾中见到的那名告知不祥预言的少女是同一人。
「……咳」
少女的咳声变得激烈起来。或许是因为安心下来的缘故,脱力的身体向一旁倾倒。
大助立刻伸手将她身体扶稳。
「喂!」
「快……不快些的话……」
像是在说梦话般喃喃自语的少女,怎么看也不是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行走的状态。
国道陷入一片混乱。大助和少女被行人们注目着。
「嘁……」
无奈之下只能背起少女,离开此地。
「你是谁?那只"虫"又是什么?」
「我叫……魅子」
仍然咳个不停的少女,说出了名字。
魅子。
不会错的。与在雾中听到的名字是相同的。
那异常的情景到底是什么,看来还是必须问本人才最清楚。
为了尽快向人少的场所移动,大助准备与自己的"虫"同化。
绿色的郭公虫停在他的肩上。
——本应该是才对的。
「——」
但是,他的"虫"并没有出现。
向四周张望,但都没有发现。
这种事,在成为附虫者后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虫"的能力……用不了……?」
在仍处愕然之中的大助背后,少女咳得越来越历害。
「赶快,不赶快去救他们的话……我的家人……」
少女宛如被压迫一般,低语。
「就会孕育出许多怪物……我的家人……」
「……!」
被乳白色的雾隔绝的都市。
回响着死者与生者嘶叫的废船。
与迷之少女魅子的相会。
由此引发的事件是——
步入破灭之预言之路的第一步。

1.01 The others

Key君。
在这15年人生里被叫得最为习惯的,自己的名字。
朋友之间自不必说,双亲亦是如此称呼。
「真悠闲呢,Key君。」
这里是赤牧市外的一家便利店,有人喊着他的名字。
「找个地方玩吧,Key君。」
晴朗的天空下,另一个人也说道。
坐在停车场的边缘地,他凝视着手机,忽然如此嘟囔着。
「——喂,有件事想问问你们。」
高中一年级,Key君。身高和体重宛如说好一般都是标准值。长相也是普通。
身着的公立高中校服,白色衬衫和长裤都是M号。长长的前发在额前梳起的像是丁发髻的样子是个萌点。
「‘对不起,已经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来了这样的短信……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在原地上拿起手机给两人看,眩目的阳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因为是上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太阳仍非常高。
「谁发来的短信?」
其中将衬衫领口开得很大的朋友如此询问着。
「上周开始交往的女朋友。」
「啊啊,值得纪念,是Key君的初恋呢。」
另一戴着眼镜的朋友叹了口气。
两人一齐说。
「可惜被甩了。」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啊啊啊啊啊啊啊!」
Key君大声吼叫,俩朋友连忙将他制住。
「一星期!才一个星期啊!至今为止一直找机会和她说话,终于感觉有点气氛的时候向她告白成功并开始交往了!约会也只有一次!连手都没牵过的纯结正直的交往,就在想准备开始的时候……!」
「第一次约会爬什么山嘛。而且还是雨中没有任何交谈的登山,你们是去修行吗?」
「是杂志!是那本杂志的错!山顶的绝妙美景,会创造出两人间难以忘怀的记念日……像这样写着!」
「没有写搭缆车吗?」
「我,我已经很尽力了啊!也道歉了,短信从早起到晚睡都没少过,上下课后的接送也是每天都在做……」
「我,我还好不是你的女朋友。你这种像是连梦里都要出现的东西,也是很恶心耶。」
Key君的喉咙深处发出呜咽。
「呜咕……!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喂,喂,别在这种地方哭起来啊……」
Key君抱着垃圾箱开始抽泣,而左右两旁的友人都把手搭在他肩上。
「打起精神来。很快就会找到更好的女孩子的啦。」
「基本上,你也算个好人。虽然偶尔会像这样白忙一场。」
「呜呜呜……谢谢……!你们也是不错的家伙……!」
好人。
周围的人,都是如此评价他。
对于学习不是特别拿手、也没有十分擅长运动的自己而言,说不定这是唯一的长处了。不过也曾经被抱有好感的对方以‘虽然是个好人’这样的话回绝交往……
相信即使是现在,也只会带着‘不错的家伙’这样的感觉平凡的生活下去吧。
脑子里漠然的抱着这样的想法,但对此也并没有什么不满。
「去卡拉OK唱歌吗?别哭了。」
「就是,鼻涕都出来了,好脏啊,你看。」
「嗯……我要去……!」
接过递来的纸巾擦干净鼻子,把脸抬起来的时候。
响亮的喇叭声一阵长鸣。
紧接着的是刺耳的刹车声和沉重的撞击声。
Key君和他的两个朋友,看着道路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看见了急停的汽车,以及车的前方撞飞出去的黑色人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目了然。
「被撞了……?」
朋友的话,让Key君吓一跳。
「她突然间就从路边蹿出来……!」
一个中年男子从汽车的驾驶席上跑了出来。过往的行人议论纷纷。Key君所在的便利店也有人跑出来,张望着这吵杂的国道。
不会是死了吧……?
直面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Key君一脸苍白。
但是,他的不安和担忧马上宣告结束。
黑色的人影慢慢的站了起来,随即迈开了步子。
而且,还是Key君所在的方向。
别说是撞人的司机,就连围观的群众都顿时哑然。明明被车撞飞了十米多远,但被害者没有向汽车瞧上一眼。
「看起来像是流浪汉呢……」
正如朋友所说的,黑色的人影被沾染了污泥的布缠绕着。低着头, 就像在爬行般的曲着身在移动着,脸看得不是很清楚。披头盖脸的长发摇曳着。
黑色的人影,看来似乎是想要接近垃圾箱。
「受伤了——」
Key君发现了流浪汉移动后在地上留下的黑色痕迹。
「啊?」
「那个……地面上的那些,是血吧……要叫救护车吗……?」
朝黑团小心翼翼的接近,Key君出声寻问。
「喂,别管他了,Key君。」
「可,可是……」
自己也是围观者之一,看着受伤的人不管实在说不过去。至少,没办法安下心去卡拉OK唱歌。
但对于黑色的人来说,那似乎是多余的担忧。
「啊!」
从布团中伸出一只细长的手臂,将Key君推到一边。无视因此摔在地上的Key君而向垃圾箱靠近,并埋头开始翻找着什么。
「给我慢着!他可是因为担心你才向你搭话的啊!」
高个的少年因为气愤,将手搭在黑色的人物肩上。
「……!」
看到回过头来的黑色人物,Key君和朋友一瞬间僵住了。
黑团的真实面目,是个女性。早已变为浅黑色的四肢。如铁丝一般干燥的长发,被血染红的双眼——
鬼。
比Key君至今看过的电影、漫画、童话更逼真的它就在眼前。
是饿了吗?
那是一张长时间没有喝水进食,饥饿已经到达极限的面容。那双眼睛已经无法区别什么人与物了。似乎是在索求什么,嘴巴一张一合。
「——……呀……咦……哦……」
那女性嘀嘀咕咕在念着一些意义不明的话,至少不是日语。刚才把手搭在女人肩上的朋友这次反被抓住,进而紧抱着不放。
「哇!搞什么,这家伙……!」
「喂,快放开他!」
「呜……!好恐怖……!」
Key君和带眼镜的朋友一起,把女性拉开。
但是,下一个瞬间。
女性的脑袋像人偶一样忽然半转了过来,那充满血色的双眸直直的盯着三人。
「——!」
在女性饥饿的双瞳注视下,自己内心似乎有什么被紧紧地抓住——
这样的错觉向Key君袭来。
被紧紧的抓住的"某样东西"被抽了出来,被女性啪嗒啪嗒一口一口吸进嘴里。
Key君和两个朋友顿时硬直得无法动弹。周围的群众、过路的行人、过往的汽车也是,像时间静止了一般。
难以言语的恐惧感袭击全身,Key君本能地使尽全力做出抵抗。
「……啊啊!」
他强迫使不听话的手腕动了起来,硬是把女性推开。
时间的流动恢复正常了。
但两个朋友却没有恢复。
忽然,两人如脱力一般倒在地上。像睡着一样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不仅如此。
在倒地的两人上方,巨大的物体漂浮在上面。比电线杆粗上数倍的柱体分成三节,只在前端变得尖锐起来。
虽然连自己都觉得很扯,硬是打个比方的话——那是昆虫的脚?
既没有身体也没有头部。是巨大的甲虫类生物的脚,黑白各两只,向着上空浮起。
「噢噢......啊啊......?」
这一定是梦。
这如果不是恶梦,那就一定是幻觉了。
Key君几乎要消失的意识,又被女性饥饿的眼神和周围路人的悲鸣给硬拉了回来。
仅仅只是被气势压迫着,他不禁后退了一步,随即的就是奇迹。
巨大的震动让便利店摇晃了起来。
Key君前一秒所站立的地方,被黑色的脚深深突刺进去。水泥与粉尘如爆炸一般满天飞扬。整个停车场瞬间布满龟裂。
「……噢……咔……魅子」
在嘈杂的悲鸣声之中,黑色的女性看向莫名的方向,似乎在嘀咕着什么。

1.02 大助 Part.2

高架桥下有个停车场,在那停车的人似乎很少。
不但远离繁华区,来往的人也不多。如果在这个没有停车的空地使用装备的话,就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了吧。
「手机也不能使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助不禁咋舌,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想要与在赤牧市外的伙伴联络,但谁也联络不上。
「护目镜呢……?」
拿出此前藏起来的护目镜进行了一番操作,但结果还是一样。无线电也毫无反应。
情况非常棘手。
只身潜入赤牧市的大助音讯不明的话,柊子他们有行动也一定会有所犹豫。
就连火种一号<郭公>进入赤牧市之后也下落不明了——
由于这样的误解而过于警戒的话,在行动上也会受到影响吧。
实际上赤牧市是一片安定,现在应该倾巢出动突入赤牧市,去确定中央本部是否无恙——
「喂,你,有手机吗?」
郭公向在自动贩卖机旁休息的少女搭话。
「——没,没有。」
自称魅子的少女,脸逐渐恢复了血色。
「真的?为什么没有啊?」
「是在怀疑我吗……真差劲。」
「……」
「比起这些,能不能给我点零钱?就算是你这样的人,我还是期待你有气度能够请我一罐果汁的。」
由于戴着口罩所以看不见她的嘴,但从那微微细眯的双眼看上去,她一定是在笑吧。
「而且我现在感冒了,是病人哦。你应该多少还残留着些许能关怀病人的人性——」
就算大助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一挥也不会被责怪的吧?啪嗒一声,手掌已经打在她脸上发出轻清脆的响声,而少女的脑袋也因此别过一边去。
「啊呜」
「抱——抱歉,不经意间有些火大……」
有些火大是真的。
原本大助就是即使对方是女性,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性格。
姑且不提这一点,就算只是轻轻碰一下的程度,对于自己在不经意间动手了这件事令他感到有些疑惑。
对方的言行确实让人有些火大,但自己的有这么耐不住性子吗?
不,与其说是耐不住性子。不如说是这名叫魅子的少女的脸,怎么说呢——。
「多么可怕的人啊……」
用手抚着脸颊颤抖着的少女。
与大助年龄相近,相貌也很出众。加上有点古怪的性格,如果曾经有见过面至少会有点印象才对——大助总有种微妙的既视感。
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怎么说呢——让人莫名感到火大的脸。
其中的缘由还是想不出来。
「居然对女性出手,别说最差劲了,根本就是最恶劣……。但是,没办法。即便是这样无可救药的你,我也不会讨厌,感激——」
「啊,抱歉……」
「啊呜」
对着别过一边脸颊,也‘啪嗒’的一下,同样发出脆耳的声音。而少女的脑袋则朝反方向别了回去。
大助盯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果然,自己只要看着这少女就会失去自制力。
这是在生理上无法接受这家伙吗?
「太差劲了……真当的是太差劲……」
「虽然这真的是无意间的动作……但我本来就不是那种由于对方是女性就会温柔一些的类型,之前也不是出于好意才救你的。」
大助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情,向魅子询问道:
「我有事要问你。」
「……」
「刚才的"虫"是什么?你为什么被那种东西追?」
魅子稍稍抬起头,那双眼显得很迷惑。
「……虫?」
「就是指刚才那个怪物。」
「咳……啊,的确与虫、昆虫的种类很相似呢。原来如此,"虫"……」
「……」
「嗯、从现在开始,我也这么称呼那些生物吧。」
边说边点头的魅子,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刚才提到的那个——如果是想问"虫"的事,只能这样回答。」
魅子的表情瞬间蒙上一层阴影。
「是经我的家人之手诞生的,怪物。」
少女言语之中的意义,大助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
「……别开玩笑了。」
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他终于能说出否定的语言。
魅子露出掺杂着少许寂寞的微笑。
「算了。也没指望你会相信——」
「这是不可能的。」

少女的话被打断。
能够诞生"虫"的是被称为<原始三只>的存在。
没有得到过任何除此之外的报告。
至少,到现在为止是这样没错。
「你所指的家人,说的是<原始三只>?」
「……?原始……三只?」
魅子眉头紧锁,感到有些迷惑。
「虽然不知道你所说的是谁,但我的家人,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重要的存在。」
「……」
「虽然因为某种原因一起离家出走……但是却走散了。在路上,那孩子再也无法忍耐,"吃了"不相关的人,在那时候……」
「……」
「那个——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呢。」
听到少女的呼喊,大助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这是编出来的。
或者说是这奇怪少女的妄想
如果不是的话——

那会演变成想都没曾想过的事态。
「也就是说除了<原始三只>以外,还有能诞生出"虫"的存在吗?」
那个只有翅膀的"虫",确实与至今遇到的类型都不相符。
且不说只是躯体的一部分,宿主也没有。
只知道横冲直撞,也就是"不完全的虫"。
「意思是存在<第四只>吗……?」
不——现在做判断还太早了。
现在只见过一只"不完全的虫",并且听过有让它诞生的存在而已。
但是——。
有值得去确认的价值。
这和调查发生在赤牧市的异变同等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更重要的事也说不定。
没错,这问题就是如此重大。
「——那个不祥的预言,指的就是这件事吗?」
「咳……诶?」
「‘因为我们的错,这个国家将会被"虫"占据,然后走向灭亡吧……’——」
「……?」
「你确实是这么说的。对着穿衬衫的男人。」
魅子似乎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般的歪着头,那样子看上去不像演技。
「穿衬衫的男人……?我说了那样的话?」
「别装蒜了!」
「——对不起。你是不是把我认错成其他人……」
话还没说完,魅子又开始咳嗽起来。
如果少女并不是在装蒜——那么大助所看到的光景,又是什么?
难道在那乳白色的雾中,大助看到的是幻觉吗?
即使是幻觉,那个时候看魅子与现在的这个少女也太过相似了。
一连串无法理解事情接连发生,让大助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发生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却不能与外部取得联络。大助独自一人——而且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无法使用"虫"的能力,现在能做的事十分有限。
首先,必须要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取得联络。
就在大助下定决心时,魅子望向远处的天空。
「……听见了吗?」
「啊。」
不知道是哪里响起了很大的闷响,仿佛发生不知原因的爆炸一样。
「难道是我的家人又把谁"吃掉"了吗 ……」
魅子向大助低下了头。

「非常感谢你救了我。虽然方法很粗暴,还有之后那些恶劣而不可理喻的行为我一生也不会忘记,但因为我比较成熟,姑且向你——」
随着啪嗒一声,少女「啊呜」了一句。
「姑且向你说一声谢谢。那么,就在这分别吧。」
「不,我也要去。」
大助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如此说道。
「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不论是你的家人还有……你也一样。」
名叫魅子的少女,第一次露出了微笑以外——发自内心感到困惑的表情。


1.03 The others

在Key君刚才站立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阴影降落下来。
在黑色的脚之后,白色的脚也向他挥下利爪。
「哇啊啊啊……!」
他瘫坐在地面上,勉勉强强避开了利爪。
柏油路伴随着巨响与震动被弄得粉碎,行人见状都在悲鸣之中四散逃离。
Key君爬起来后立即往马路上飞奔。
「嗡——」
回头一看,恶梦正向他迫近。
黑、白、黑、白,不断交错着向地面穿刺前行,"脚"向他袭来。
另一方面,黑色的女性似乎是对Key君失去了兴趣。也不理会昏倒在地方的Key君的两个朋友,就这样回到垃圾箱,一副饥饿的模样翻弄起来。
「什,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为了摆脱追赶他"脚", Key君不停的奔跑着。
人们的喊叫声、汽车被刺穿的声音、柏油路被破坏得粉碎的声音紧随其后不断响起。
「什,什么啊……!那两个家伙怎么样了……!警,警察……!呜啊啊啊……!」
就在刚才,还和朋友一起度过了一段无聊了的时间。
因为Key君的失恋,准备去卡拉OK去忘却这悲伤的回忆。
但是为什么,现在会被怪物追赶着呢?
「唔咕唔唔唔......!」
在十字路口的一角拐了个弯,"脚"随即也以直角的方式改变了方向。
超过路上的行人继续飞奔,接着后面不断传来惨叫。
在那个"脚"进行追逐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出现了死伤。
但如果就此停下来的话,他一定会被刺穿。脑袋和肉体四散,身体四肢会支离破碎的模样清楚的浮现出来。
「不想……死!还不想死啊啊啊!」
还,不想死。
到昨天为止,还是过着平凡的生活。也相信今后的也是如此。
自己会死——谁能突然间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啊。
「哈啊……!哈啊……!」
为什么会是我——。
呼吸困难,心脏仿佛要裂开一般。
去盯上其他的人啊——
心里的某处,这样期望着。
就算被骂没有人性也好。自己以外,谁都可以。就算他人因此成了替死鬼,自己也不想死。
「救救我……!」
如果能逃过一劫,要付什么样的代价都无所谓。
一心想着不能死,抱着这样的愿望之后。
「痛……!」
脚突然失去了力气,顺势就这样摔了出去。
Key君皱着眉头,向自己的脚边看去——
「——」
呆掉了。
他的右脚,没了。
没有出血。如砂堆崩盘一般,脚踝以下干净的消失了。
「你在干什么!快跑!」
有谁在他耳旁这样喊着。
不知是谁把倒在地面的他,拉了起来。
「别发呆啊!快跑!」
看上去与Key君年龄相仿,或许稍微更年长一些的少年。衣服和发型,还有相貌——都找不出像样的特征。只有面颊上贴着的一块创可贴算得上是唯一的个性。
「跑——虽然你这么说——」
Key君往自己的脚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脚还在。
是因为过于恐惧产生幻觉了吗?在原来消失的地方,一处伤也没有。
巨响与悲鸣,已经到了离这十分近的地方。
Key君回过神,与迷之少年一起大步逃离。
「你还能坚持跑多久!」
「说多久……已经……极限……!」

看到后方不断逼近的怪物,路上的行人向四周纷纷逃散。
在那之中,有一人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前方。
戴着口罩将嘴完全遮起来的少女,咳咳的,镇定的咳嗽着。
「笨蛋!在那种地方做什么!闪开,魅子!」
旁边的少年叫道。
「咳……从最初听到的声音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分三十二秒。」
站着一步也不动的少女,就这迎接Key君和少年俩人。
「——再过一会儿,就会消失了。」
是因为发烧的原故吗,少女用模糊的眼神看着两人后方的"脚"。
Key君和少年俩人也停了下来,一齐转头看去。
刚才少女的预言,变为现实。
黑与白各两只的"脚",就这样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把柏油路如豆腐一样轻易粉碎的怪物消失之后,什么痕迹都没留下。唯一残留下的只有被破坏的国道光景,和呆呆站在原地的行人们。
「……」
宛如作了一场恶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无法理解。
旁边的少年,向戴口罩的少女讯问。
「为什么知道那怪物会消失?」
「咳……那”虫”很少会有超过5分钟以上的」
「你说什么?」
「那边的那位,把你卷进来,实在非常抱歉」
少女转身面向Key君。
「说起来呼吸这么乱,还真是让人看不下去的逃跑方式呢。」
「……啊?」
「把毫无关系的人撞飞,只想着自己得救的想法真是一目了然。好一副把别人当作替死鬼的丑陋光景……咳」
噗,Key君的脸瞬间有些发热起来。
少女说得没错。即使要做到那份上,他也想要得救。
原来自己是这么自私的人,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那是——因为……」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你,我也不讨厌。」(wo吐槽:你是折原临也么)
少女微笑着,将双眼眯得细长。
虽然因为戴着口罩看不见,但少女的眼睛确实在温柔的笑着。
他清楚的明白,少女是发自内心接受这暴露着丑陋姿态的他。
「……」
「脸红心跳什么啊。应该生气才对吧?」
旁边的少年扔出冷冷的一句话,Key君又开始脸红起来。
「才,才,才,才没有脸红心跳啊……!」
「你为什么会被那只怪物追?」
被少年用尖锐的视线盯着,Key君想了起来。
「我的朋友……对,对了!他们……!」
那两人,是否平安无事呢?因为莫名其妙的事件,把倒下的他们留在了那里。
「等等,我也去。这事有听听看的必要。」
「我叫魅子,你呢?」
看着素不相识的两人,他吞了吞口水。
魅子的称呼,是外号吗?这两人看起来并不像普通人。
「我叫……Key君,常被这样叫。」
犹豫的报名自己的外号后,就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还好好的,存在着。
像那怪物一样,自己的脚也跟着消失——那种不安涌上心头。
「Key君,是吗?」
不知为什么,少年突然变了脸色。带着一脸惊异的表情看着Key君的头发。
把刘海绑成丁发髻而已,有那么稀奇吗?
「魅子,你认识这家伙吗?」
少女似乎有点惊讶地歪着头。向着Key君的方向看去,微笑着眯起眼。
「初次见面。」
「……初次见面。」
不知不觉地,他也跟着露出有点僵硬的笑容回答。
没错,这确实是他第一次和魅子见面。

1.04 大助 Part.3

Key君.
与这么自称的少年一起去便利店的时候,警察也展开了调查。
倒在停车场的两名少年,似乎是被救护车给抬走了。
也能听到消防车的警铃声,是为了扑灭遭到破坏,燃烧不止的汽车而来的吧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不会是死了吧?」
混在人群中的Key君一脸担心。
「还有呼息在。不过今后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咳」
魅子边咳边说着话。
「……」
在大助看来,Key君的两位朋友的情况并不乐观。
就像"虫"被杀掉的宿主——缺陷者一样。
但与大助所知道的不一样,他们在自己的"虫"诞生之后立即就失去了意识。这么说来,那"脚"一开始就不受宿主的控制。
「你之前所提到的黑色的女性呢?」
「好,好像不在了。——没,没有骗你哦!那个女人一定做了什么!被车撞了也没事, 那种家伙绝对不正常……!」
按Key君的话中之意,那个女性似乎对他的两位朋友做了什么。
缠着破布的,黑色的女性。
本来,能诞生出附虫者的,只有被称作<原始三只>的存在而已。
但是,根据Key君的说明里的那个黑色女性,与他们完全对不上号。<暴食>的姿态千变万化,<浸父>绝不会去翻垃圾箱。<第三只>说来都没有发现的案例,但是刚才诞生的"虫"也不是同化型。
但是大助所见到的"翅膀"和"脚",绝对没错——和"虫"很相似。
这样的矛盾,如今无法视而不见。
「带有手机吗?」
「啊?嗯——」
大助一把抢过Key君拿出来的手机,按下号码。
「您所拨打的号码并未在使用,请确认后——」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紧急联络线路打不通。恐怕中央本部和大助所属的东中央支部也是一样。
把临时能想到的熟人的手机号码都拨了一遍。五郎丸柊子、土师千莉、绪方有夏月——。
「您所拨打的号码——」
不行。
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相关的联络网被完美地屏蔽掉了。
「赤牧市现在正被奇怪的雾笼罩着,这件事知道吗?」
「诶?不,不知道……雾吗?」
「怎么了,突然间?咳」
Key君和魅子歪了歪头,感到不解。
在被封闭隔离的赤牧市里,正在发生的什么。
但市内的人们,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中央本部完全沉默,与大助无法使用"虫"的力量,绝不可能是偶然。
明明已经看来了异变的征兆,但却没人能去阻止。
「Key君——你之前有乘过船吗?」
「船?想想,没有呢……飞机到是坐过。」
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说什么啊,Key君想这么说似的皱着眉头。
「……」
在准备潜入赤牧市时,大助确实在雾中看到了。
半边身子七零八落崩坏濒死的Key君。
然后,在身旁的魅子说道。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的话——我大概会在与你们相遇那那一瞬间,将你们杀了吧……
绝对没有听错。
——Key君、卡西、泪……还有我也一样……本不应该来这里的……
哭泣着的魅子,说出了毁灭的预言。
但Key君和魅子却是第一次见面。
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大助看到的光景又表达着什么?
只不过是幻觉?
或者是——瞬间闪过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想法。
废船上死者不断,少女说出毁灭预言的光景。
那即不是现在也是过去,而是从现在起即将发生的事——
「"她"如果已经不在这里了,然后我也应该离开了。」
「等,等一下!那两个人会变得怎么样?已经无法恢复了吗!」
「一旦变成那种样子,就我所见过的就没有再醒来的例子。很遗憾……咳咳」
「怎么会这样……」
「例子?你对"虫"都知道些什么?」
魅子穿过行人来的国道上,大助和Key君紧随其后。
「——是父亲的错。」
咳咳,魅子咳嗽着。
「我的父亲是个研究人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心理学者,兼临床医师……但因为母亲的死,他从此投入于某个研究当中。」
「某个研究?」
「——"不死"。」
突然地,大助无意间眉毛皱了一下。
「绝对不会死的人类……追求着这样愚蠢的东西。曾经被称为天才的父亲,也接受不了母亲的死而坏掉了吧。每个人都取笑他,孤立他——就在那个时候,他得到了协助。」
魅子痛苦地眉头紧锁。是在生气吗,又或许是感到悲伤。
「圆桌会……他们抱着一半玩玩的心情协助父亲,所以这研究如果不是他们在后面推动,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竟然是圆桌会?
差点没喊出声来,大助就把话咽了回去。
从上司五郎丸柊子那里听过。极少数资产家创建的会员制俱乐部,影响力十分巨大。
「得到了研究资金的父亲开始着手非人道的实验。Key君遭遇到的,就是实验体。她遭遇非常残酷的对待,而我则是负责照顾她。结果,她却成为了一个会诞生出怪物的存在——」
魅子看向大助,细长的眼悲伤的眯了起来。
「我把她当作是姐妹来看待。」
Key君一脸苍白。
「那……那……那是什么,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或者是只是某部电影的情节?」
「是呢,你就想成是电影吧。你朋友的事——真的很遗憾。」
眼睛微微一笑,魅子再次向前迈出步子。
留下,呆呆站在原地的Key君。
「……」
大助把Key君抛后面不管,紧跟在魅子后面。
——如果能回到过去的话——与你们全部人见面的瞬间就会将你们杀死吧……
并不是要相信那个光景。
但是,如果——存在预知、预言能力的"虫",就有能明白那雾的真实身份的可能性。
能从Key君那获取得的情报,已经没有了。
虽然不至于如预言一样被杀,但和他还是就此别过吧。
「咳咳……大助先生,是这么称呼吧?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呢?」
「因为我想知道的事情比山还多吧。」
<原始三只>,是附虫者宛如宿敌般的存在。
可如今不但一只也没有被打倒,还出现了<第四只>,这是怎样都无法被忽视的存在。
是应该先逃出赤牧市,去报告这件事吗——。
脑子一瞬间闪过这想法,但马上就否决了。
不能让魅子离开自己的监控范围。即便带着少女逃离赤牧市,也不能保证平安穿过那片雾。
「是对我有意思吗?隐藏着不说只会让人觉得恶心,请清楚明白的说出来。抱歉,我不能把你当做交往的对象。不过,与这样让我觉得恶心和无可救药的你,做朋友的话……」
「你找那黑色的女性,是想做什么?」
「啊呜」
啪嗒,大助问完问题还不忘在她脸上轻轻来一下,魅子抚着脸颊回答。
「想——给她自由。」
「……」
「我知道她想要去哪。从海对面被带过来的她,一定是想回到她最初的地方吧。」
咳咳,魅子发出小声的咳嗽。
「请等一下!」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
哭丧着脸的Key君,向大助他们跑来。
「别,别扔下我……!我也要去!」
一个少年,追赶着大助和魅子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明明,这是如此而已。
嗖。
难以言喻的恶寒袭向全身。
已经分开的Key君和魅子的再会——。
在如此切不断的联系中,没理由的不安在膨胀。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大助用毫不客气的口气说道。
「我也,怎么说呢……」
「什么事?……咳咳」
「我可能也和那两人一样——被黑色的女性做了什么……」
大助和魅子表情变得严峻起来。
「我也……会变得像他们一样吗?」
哭丧着脸如此诉说着的少年,和在雾中见到的惨不忍睹的尸体。
绑着丁髻头的两个人物,在大助的眼中重合了。



1.05 The others

卡修亚.阿尔提内斯,是以留学生的身份留下来的。
平日在霍尔斯圣城学园的名门学校的高等部就读,但今天他因病缺席了。
傍晚时分,如果是平时,现在本该是放学回家,换上居家服,然后在收容留学生的家庭里享用晚饭的时间。
但今天,有必须要做的事。
「黑色的头发较多,应该是亚洲的中东人……而且人数还不少。以这种干涸的程度来看,大概是较早之前的……」
在一个被黑暗包围的长方体空间里,卡修亚蹲在地上。用手电筒照着手上拿着的毛发,喃喃自语着。
「偷渡者曾被关在这。而且,这是弹痕……?还有血迹。在这仓库里发生了什么,导致偷渡者消失了……」
他喃喃低语,从开着的门走出到外面。
「看来有重新调查这集装箱主人的必要。——啊,糟糕。」
在月光的照射下,卡修亚细长的轮廓浮现出来。
鲜艳的金发和棕色的瞳孔,纤细的体形和娇小的脸。却比十七岁的实际年龄看上去更成熟一些。那身带徽章的风帽夹克和牛仔裤的穿着搭配,是为了把自己装扮成一名慢跑中的少年。戴在头上的护目镜则是在脚踏车店里挑选的便宜货。
「明天要交的作业,还完全没动。」
一阵海风轻拂而过,卡修亚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里是赤牧市郊外的港口。再往里面走有一座集装箱放置场,那里面除了卡修亚以外没有任何人。数不清的集装箱堆砌而成的光景,简直就像积木的森林一样。
「上周的期中考试考砸了。虽然靠数学拿了不少分数,但国语又考砸了。我该多考虑一下平衡才行……」
卡修亚一边缩在风帽里喃喃自语,一边操作着手机的短信功能。
——得到了疑似是目标所在的现场位置
将用外语书写的短信发送出去。那是经过加密、通过卫星而非电话公司向某个国家发送出去的。
「根据报告,实验体是从圆桌会的相关设施里逃离,在大街上引起骚乱。而这里,正好位于通往发生骚乱的地点的路上,这真的只是偶然吗?如果圆桌会是在此收集实验体,而实验体又想要回到这里的话......这真是个狩猎的好机会。」
卡修亚在集装箱里走动,又把毛发对着月亮端详。
「干涸得支离破碎,被当作实验体的人类到底饥饿到什么程度啊,实在难以想象……」
步行一阵后,卡修亚到达港口的入口附近。码头的对面,街道的霓虹灯还在闪烁。
「如果真是从街道上逃跑,那么必定经过这里。就在这守几天吧。……明天,如果能不去上学的话,也省得我去写作业了。」
那么该藏在哪呢,就在他这么想着四处观望的时候。
「——这么想让我写作业吗,怪物。」
在明亮的街道背后,出现了用不稳定的步子不断接近的黑色人影。身上包裹着污渍的破布,长长的黑发拖在地上。
时机如约好了一般,目标出现了。他立即隐藏在集装箱的阴暗处。
他把皮带扣上的事先设置的机关解除,取出一支小型的注射器。看上去就是一根比香烟还细的玩具,但实际是拥有着让大型动物都会瞬间入眠的威力。
「在日落之前解决掉。」
如今周围已经有些暗了。
就在卡修亚想从集装箱跑出去之前。
「……!」
整个视野,染上了一片纯白。
激烈的引擎声轰然响起,码头中数台拖车蜂拥而入。刺眼的车灯,将黑色的人影照了个真真切切。
只剩皮包骨的手脚与脑袋,还有映照出红光的双眼。
不是一天二天,而是一直被强迫长时间绝食所造成的吧。唯有那勉强留下些许曲线的体型,才能让人认出她是个女性。
「这是怎么回事……?」
在因眩目而眯着眼的卡修亚视野里,隐约看到拖车将黑色的女人团团围住。
货车的后厢门被以相当惊人气势打开,高大的人影从中跑出来。他们身着迷彩花纹的服装,头部还装备着头盔和面罩。
「自卫队——不,不是。也不是驻守军队。他们是什么来历——」
迷彩服们举起像是枪一样的装备,随即扣下了板机。
「——!」
从四周发射出来的有线子弹,命中了黑色的女人。女人发出难以言喻的尖叫声响彻整个码头。看来是发射式的电击枪。
黑色的女性吼叫着,拔开身上的线,向迷彩服们袭击去。
「别看那家伙的眼睛!会被"吃掉"的!」
对迷彩服们下达命令的,是一位穿着高级套装的青年。虽然因为逆光而看不太清楚,但是应该还很年轻——看上去大概二十岁左右。
黑色女性以超乎寻常的臂力,将迷彩服们打得七零八落。不一会儿就突破了包围,向穿高级套装的青年飞扑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别让我亲自动手嘛。」
黑色女性向前抓出去的双腕,掉了下来。
青年用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架开了女人的手腕。由于惯性向前倾斜的女人暴露出后颈正上方干净利落的落下一记手刀,女人应声倒地,一动不动。
看似古老,但却是相当洗练的动作——是被称作‘武道’吧?卡修亚是第一次见到格斗术。
「射击!给我狠狠的射击!」
青年迅速从女人身边离开,并下达命令。
枪声轰鸣。黑色的女人的全身,像刺猬一样遍布电击枪的针头。
终于,女人再也无法动弹了。
接着迷彩服向她靠近。用胶带把黑色女性的手脚牢牢捆住,又将大袋子套上她的头之后,就把她扔进拖车之中。
仅仅数分钟的时间,就将猎物捕获完毕。
迷彩服们乘上拖车,转瞬间就撤离了码头。
残留下来的,只有靠在高级车上正准备完事之后来上一根烟的青年。(= =+ 事后烟)
「原来还存在我以外在"狩猎"的人吗?是谁呢,看来有谈谈的必要啊。」
猎物虽然逃掉了。但看来注射器是不会浪费了。
卡修亚从集装箱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放轻步子,向青年的死角逼近。
「啊,有人在那!去向那个人问问吧!」
事出突然,卡修亚停止了动作。
在街角的方向,出现了三个人影。
「那里,还有一个人!」
青年惊讶回过头,发现了慌忙把注射器藏起来的卡修亚。
「刚才的那辆拖车让人很在意啊。那不是用来搬运货物的车种。」
「老子也是很敏锐的哦,你是在炫耀吗?因为这种浅显易懂的推理得意洋洋还不忘厚颜无耻拿出来炫正是你的缺点——啊呜」
「竟!竟然对女性动手!太差劲了,你!」
「竟然装出一副柔弱女性的样子——啊呜。我不是在说你,而是在说Key君……」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就火大。」
普通人吗——
卡修亚将隐藏起来的注射器扔在地上,悄悄地踩个粉碎。
两名少年和少女,穿高级套装的青年,还有卡修亚。
五人在码头的路灯下相遇了。
「这种时间,小孩子可不能来这里玩哦。」
穿高级套装的青年,装出温和的态度笑着。很不错的大哥哥,虽然给人这个的感觉。但在看到刚才的事之后,就很难让人这样想了。
「这家伙,很可疑。看来并非毫无关系。」
看了一眼青年和卡修亚,其中一位少年发言。——平凡到可以拿去做参考的人物。除了脸上贴着的创可贴以外毫无特征。
「为,为什么能知道这些啊,大助。」
「直觉。」
「我一点也不可疑。」
卡修亚非常肯定的说道。不过从什么角度看,自己都是一个慢跑中的少年。不具备任何可疑的要素存在。
不知为什么,都沉默了。
「首先,都报上姓名吧。因为相互知道名字后能更好的提问了。」
少女的提案,谁也没有异议。
「魅子」
「……大助」
「K,Key君」
「泪」
「卡西」
看来谁也不想报出真名,卡修亚报的也是学校里的外号。
这样报上姓名,没有任何意义——
这样思考着的卡修亚,没有放过其中某一人出现的脸色变化。
只有自称大助的少年,在听到了各自的名字之后表情开始变得严峻起来。
虽然还不知道理由,但五人的会面,看来他并不欢迎。
「姑且问一下,你们,相互认识的吗?」
对于大助的提问,其他四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脸——。
「初次见面。」
异口同声




本帖最后由 wo钚像wo 于 2011-8-7 02:48 编辑


2.00 Immortals

魅子、Key君、泪、卡西。
由于这四人的缘故,想必这个国家会被"虫"所掩埋,然后终结吧。
在那片雾中所听到的不详的预言,持续地助长着大助的不安。
「那么,大家就尽情地享用吧!」
穿着高档西服的泪满面笑容地展开了双臂。
豪华的晚宴陈列在大助、魅子、Key君、卡西的面前。
「哇——从没见过这么豪华的!」
「咳咳」
——要不要边吃边聊啊,我请客哦!
大助之所以接受了泪的邀请,是因为认定了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不过始料未及的是,泪用着那种好像邀请人去面馆的口气,结果竟然把一行人带到了高级西餐厅。
厅内看不到其他的顾客,看来是被包场了。
「……」
Key君和魅子毫无警戒心地扑到了料理上。看着他们的样子,确认了料理中没有掺入奇怪的药物之后,大助也握起了叉子。看到这些后,卡西也开动了。
「是叫泪来着吧?你真了不起啊!到底是什么来头?」
「只不过是个有钱人。虽然是父母的遗产而已。有的东西不用不是亏了么?」
「哦,败家子是吗。就像个阔少爷啊」
「哈哈,给我注意一下你的语气,小鬼。不然的话,饭钱找你付哦」
Key君和泪心情很好似的相互露出笑脸。看样子他们已经打成一片了。
「把父母的钱财施舍给别人,得到感谢和尊敬并沉浸在优越感之中,真是不错的兴趣啊。虽然看上去性格相当扭曲,不过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你哦。而且料理也很美味。」
「虽然说法里有很多让人在意的地方,不过还是多谢了。」
对魅子的挖苦,泪用苦笑应付过去了。虽然一眼看上去只是长相温和的男子,但他那头黑发就像随着光的强弱而改变色泽的宝石一样。尽管如此他那毫无修饰的态度,轻松的就像与同年纪的学生在交谈似的。
大助在享用了数道料理之后放下了叉子。
「嗯?已经饱了么,大助?不多吃些的话可是长不高的哦。」
「我来这儿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你请客吃晚饭。」
喝了一口倒在玻璃杯中的矿泉水,大助瞥了一眼泪和卡西。
「我是为了从某两个可疑的人那里打听情报而来的。关于"黑色女性"的。」
「不管怎么看我都不可疑。」
自称是卡西的少年如此说道。他脱下风帽,不过却没有在吃饭时把挂在脖子上的护目镜摘下来的意思。
「不过,他,很可疑。在码头把"黑色女性"带走的就是他。」
「……!」
大助、魅子和Key君的视线转到了泪的身上。
「果然被看到了吗。被看到了糟糕的地方呐。」
泪爽快的承认了,然后有些困扰的用食指搔了搔脸颊。
「虽然稍微用了些强硬的手段,不过那可是正当的权利。本来的话,那个应该是我们支付报酬去购买的商品。」
「咳咳……圆桌会。」
魅子小声嘟哝道。Key君把头转了过来。
「圆桌会?」
「是有钱人的秘密俱乐部。既是父亲研究的后台……也是同谋。听说对于研究的成果由谁买下是通过私底下的竞争实现的。」
泪皱起了眉头。
「父亲的研究?也就是说,难道你是博士的……」
「我是他的女儿」
看着突然低下头的少女,泪露出了苦笑。
「这不就是把实验体从设施里面放走的本人吗?」
「能把我的家人还给我吗?」
「就是为了这个,圆桌会当中最年轻的我才硬是被推出来的。不过啊,要送还的不是你而是研究设施。真是的,净是添乱。我本该早就退下来,然后和我心爱的女儿亲密无间地进行二人之旅的。」
「什么?!你有女儿?才这个年纪?」
被Key君这么一问,泪的表情一变。他两眼放光,然后将手伸到了怀里。
「是啊。虽然还很小,但非要说的话,就是——天使,不,是女神才对!照片,要看吗!」
「怎样都好。比起这个,还是细谈一下…」
大助刚叹了口气,泪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竟敢说我的女儿怎样都好?喂,小子,有种再说一遍!」
「怎样都好,怎样都好,怎样都好,你的女儿就算死了也是怎样都好。」
两个人互相瞪视着,鼻尖都快顶到一起了。
「咳…简直就像不良少年一样,低俗的品格可以窥之一…啊呜」
「大助,你这混蛋,我都说了不许再敲魅子的头了!」
「要看照片吗?嗯?还是说要听我录下的声音?或者说是刚学会走路时的录像?」
「我错了。我现在就道歉,所以请不要让我看那种东西。我是真的打心里觉得无所谓。」
「…真是一群小鬼。」
这么嘟哝了一声的卡西,遭到了除他以外所有人的瞪视。
「哼!那么,你们这帮人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先姑且不论博士的女儿」
泪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额头上青筋暴出。虽然说是年长的人,但却看不出大人的样子。
「救了魅子后,顺势去了那里。」
「我、我也是。」
「只是碰巧在我长跑的路线上而已。」
泪对于三人的说辞一笑置之。
「少来,反正都是冲着圆桌会的谢礼而来,是想要狩猎"黑色女人"吧。还是说,有着以那个为目标的其他理由么?到现在为止已经有数人了哦,我们称他们为‘猎人’。」
大助的胸口刺痛了一下。这个曾经入耳的词汇唤起了大助苦涩的回忆。
「我和Key君所说的都是真的,这点你问过魅子就知道了。我们只是被牵连进来的而已」
「那么,就此别过吗?看样子并没有这个打算,卡西也是。」
对于泪的这番话,三名少年以沉默回应。
「我只是单纯地为你们考虑而已哦,还是别继续牵扯下去了。」
「——我对"不死"的研究什么的有兴趣。」
大助如此说道。看来想要待在魅子身边需要理由。
「所以我现在没有抽身的打算。」
「我也是。我说不定被那个"黑色女人"做了些什么。我想要知道她到底是什么。」
Key君咬了下嘴唇,看来是担心被大家抛下吧。
「你说——"不死"?」
卡西眼神一瞬间变得锐利,这一点没有逃过大助的眼睛。
「我现在有些兴趣了,我会自己跟上来的,不用在意我的事。」
「愚蠢。」
喝干了红酒,泪把玻璃杯粗暴地放到了桌上。他的表情中露出了愤怒之意。
「是听魅子说的么?竟把那种失败的研究叫做…」
「失败?」
大助看了看魅子,他并未听说过研究失败的消息。
「咳…也有人并不认为那是失败。所以我带着家人逃了出来。」
「就像历史上获得了财富名誉之人最后走向探索不老不死之路一样…圆桌会之内也有很多人对此孜孜以求。但结果如何呢,别说是"不死"了,只是生出了正体不明的妖怪而已。」
生出名为"虫"的妖怪——
不对,正确的说应该是"不完全的虫"么?
虽说是偏离了"不死"这一原定目的,如果说是会生出<原始三只>那样的存在的话——
大助就不能放过那个研究。
「但是,那家伙……"黑色女人"就算被车碾过也没死。那到底是——」
是想起了恐怖的场景么,Key君的声音都颤抖了。
泪不加掩饰的表现出了厌恶感。
「只是不容易死而已。即便如此也是使用了常人绝对无法获得恩惠的手段。虽然我最初被花言巧语所骗多少花了些钱,但我早就退出了。等我把这些推给我的善后工作了结后,就把这狗屁研究给终结掉。」
「终结掉…是吗?你是说真的?」
「咳」的咳嗽了一声后,魅子凝视着泪说道。
少女细长的眼瞳和青年宝石一般黑色的瞳孔正面对视着。
「如果你能给我父亲的研究画上休止符,解救出和我一同长大的家人,我就帮你进行‘狩猎’。」
「说定了。」
泪一脸认真的点头道。
与此相对的,温柔地笑眯了眼睛的少女也看上去似乎从心里感到高兴。
「这样的话我就告诉你同我一起逃出来的另一名实验体的下落。」
什么?
因为完全出乎意料而没能说出话来。
另一名实验体——听上去魅子是这么说的
「虽然对你这种硬要别人记恩的说法感到在意……你是有头绪了吗?」
「咳,虽然现在不知道他的下落,但他肯定是朝着那里去了。」
「你说是‘他’?」
大助不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或许有可能作为新的<原始三只>中的<第四只>而诞生也说不定。
抓到那个隐藏了这一可能性的"黑色女人"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查明研究内容之类的了。
还以为无疑会是这样的呢——。
「难道说,你的家人什么的,还有别人……」
「嗯,同我一起逃走的有两人。」
用餐结束后,魅子重新戴上了口罩。
「但是除他以外,我的家人还有很多。」
简直就像是在介绍亲密的家人般,魅子微笑着说道。

2.01 The others
深夜。
在泪所安排的旅馆的房间内,发出了‘哔’的一声轻响
被黑暗所包围的房间内,射入了一丝光亮。入口的门缓缓地打开了。
「晚上好……咳……」
用上体育课时的坐姿坐在地板上的魅子说完后,侵入者的动作瞬间停止了。
「你先来了吗。倒也不算是出乎预料……咳……」
「……你早知道我会来吗?」
头戴风帽、面带防风镜隐藏相貌的少年——卡西俯视着魅子。
「因为看你对我父亲的研究有些兴趣的样子。那把钥匙是打倒了泪配置在房间外的私家士兵后夺来的吧?——请放心,就算你是表面上故作冷酷,实际上是在深夜侵入女性房间的变态,我也不会讨厌你的。」
「我不是变态。」
「如果你是想要诱拐我,让我吐露父亲研究的详情的话是不可能的哦。除了走廊,泪的私家士兵还有很多。」
「还有在这个房间里问话的选项。」
「那也行不通。我想他很快就要到了吧。」
「他?」
卡西摘下了防风镜。
魅子抬头望向少年,眯起了眼睛。
「就是在你身后的人。」
「——你在这儿做什么?」
耳边的轻响让卡西产生了心脏被攥住了的错觉。
像亡灵一样的身影,就静静地站在卡西的身后。不,背衬着灯光,浮现着锐利眼神的身姿与其说是亡灵——不如说简直就是来宣告死亡的恶魔。
这个人是大助。
「那边倒下的泪的私家士兵们,是你干的好事吗?你果然不是个普通的小鬼啊。」
「……彼此彼此。」
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会,卡西离开了魅子的身边。
「不要紧吧,魅子?没被做什么吧?」
大助很担心似的俯看着魅子,刚才像恶魔一样的杀气好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似的。
「可以说因为你的登场,我感到更危险了——要说为什么的话,你这种只要是女性就好的人,为了向我下毒手而深夜潜入——啊呜。什么事也没有。」
「正如你所预言的,先是我出现,然后是大助。」
「……你说预言?」
卡西和大助都望向坐在地板上的魅子
「咳……你们两位有些相似。想必都是肩负着使命,被必须获知父亲研究详情的使命感所逼迫着吧。我想你们为了要先于他人,肯定会来见我的。」
两个人的沉默肯定了魅子的推论。
「因为想要拒绝两位的询问才在这儿等着。我今天已经非常累了……」
「那可不行。想要你回答的问题数之不尽。好比说研究的内容之类的。」
大助咄咄逼人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暗。
魅子开始剧烈地咳嗽。从研究设施里逃出来时得了感冒,又因为体力的消耗似乎恶化了。由于发烧和疲劳,无法整理思绪。
「父亲的研究——」
憋红了的脸庞上双眼眯起。
一想要回忆过去,往昔的时光就于脑中苏醒开来。
把自己关在凌乱不堪的研究室里,像是着了魔般埋头于研究的父亲。魅子就是望着这样的父亲的背影长大的。散落在地板上的研究资料,成了画册的替代品。
名为圆桌会的这些可疑的金主们出现并向父亲和魅子提供了研究设施。父亲欢喜异常,向圆桌会索要了实验体,以推进这些不人道的实验。
魅子被赋予的使命是,照顾这些不知是从何处带来的实验体们。
在被关在实验设施里这一点,魅子也是一样的。观察这些逐渐衰弱的实验体的身体状况,听他们说话并延续他们的生命。
他们告诉了她很多事情。
从自身的事到对父亲的咒骂。愤怒、悲伤、痛苦、偶尔的高兴——。
听取他们饱含感情的言语,魅子安慰着他们。
然后某一天,奇迹降临了。
「你们两个……有从心底期盼的事情吗?」
魅子睡眼惺忪地抬头望向卡西和大助。
「不惜有所牺牲也要实现的愿望……」
大助屏住了呼吸。
「没有。」
回答的人是卡西。
「对我来说,自己的愿望是没有意义的事。」
「……可悲啊。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为了实现愿望才能生存下去。为了这个愿望——人们甚至能跨越死亡。如果说没有愿望的话,那你实际上已经是绝望了。内心空虚的你,虽然活着但已经死去了……咳」
卡西,第一次表露了感情。
是愤怒。卡西眉毛倒竖,就好像要立刻扼死魅子一样,瞪视着她。
「但是,我啊——喜欢那样的你。」
卡西像是吃了一惊。
睁大了双眼的卡西,魅子用温柔的笑容包容着他。
「你今后期望着什么,是你可以做主的事。不是被谁赋予的,也不是被谁强加的——而是你期望着你自己所憧憬的事。朝向这个目标生存下去,这是很幸运的。」
「……」
「你现在比任何人都更加自由。」
看来是发烧越来越严重了,魅子的后脑砰地撞到了墙上。
视线一瞬间变暗了。
脑中所浮现出魅子没有见过的景象。
在尖状轮廓的巨大建筑前面,自己与似曾相识的黑衣男子互相凝望。
Key君、泪和卡西都在身边。
场景转换,这次魅子出现在了被舍弃的废船上。
——Key君、泪、卡西……以及我自己……不能来这里……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这样说过。
似乎有印象——但是,仍然感觉到不是现在的自己应该知道的事。
为什么现在,自己看到了那样的光景呢?
在想出理由之前,魅子被近于自言自语的嗫嚅声拉回了现实。
「我——」
看来魅子的言语,出乎意料地使卡西动摇了。被认为很冷静的少年咬着嘴唇,握紧的双拳不住地颤抖。
「我们大家,所有人肯定会变得感情很好的。对,就像家人一样……」
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吧嗒’的声音。
「哇……呜哇」
「喂,发生什么事了?」
出现了Key君的身影。向着出声询问的大助,以阻截般的动作扑了过来。
「我、我的手腕……我的手臂还连着吧?是不是,大助?」
看上去很是慌乱的样子。当然,他的两只手臂都平安无事。
「当然连着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恶梦啊?」
「梦……对了,是梦吧。——哎?我说你们,为什么在魅子的房间!不要只把我从伙伴中排除出去啊!」
「呜哇……为什么你们都聚在一起而我的属下却睡着了?」
连泪都出现了。
「我就不追问详情了,小孩子快给我去睡觉。替我这个把和看得比天还重的女儿团聚都放着不顾却陪着你们瞎闹的人想一想。不然的话就用武力让你们屈服。」
心情恶劣的青年似乎是认真的,他的拳头咔咔作响。
魅子巡视了一周后,眼光定位在大助身上。
「我们全员都会变得很要好的。」
「……」
大助厌恶般地叹了口气,Key君、卡西和泪交互地看着彼此的脸。
「没错,我对你们所有人都——」
在到达极限,即将晕倒的最后一秒——
魅子逐渐回想起来——自己是什么人。

2.02 大助 Part.4

一大早就从酒店出发的五人,来到了赤牧市的郊外。
刚从高档车上下来,大助就皱起了眉头。
「赤牧市里有这种地方的么……」
被朝霭包裹着的幻想般的异世界在眼前展开。
能够看到像是中世纪风格的建筑——记得是属于巴洛克风格的,有着复杂雕刻的建筑物。豪宅和宫殿,还有貌似寺院的建筑比邻而立,在栏杆的另一侧伸展着。
Key君感到意外地回头看向大助。
「我说你,没来过这儿么?卡斯特罗。」
「卡斯特罗?」
「全名是‘卡斯特罗.迪.拉格’。我以前约会时来过这儿。虽然是和昨天甩了我的女孩……」
「卡斯特罗.迪.拉格……」
听到这些,对这个名字总算有了些印象。记得好像是外国资本家建造的主题公园来着。大助因为某个事件,多年前曾在赤牧市住过一段时间。大概是因为当时专注于任务吧,别说是来这个主题公园游玩了,连名字都没有注意过。
卡西向魅子问道。
「这里,有另一个实验体吗?」
在圈起了大片土地的围栏前,作为泪的私家士兵的武装集团已经处于待命状态。装备着电击枪身穿迷彩服的私家士兵们正在用对讲机相互联络。
「咳……是的,没错。」
魅子经过一晚的休息身体状况似乎有所好转。可是咳嗽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人们为了实现愿望而生存——。
昨晚, 魅子如是说。她似乎有着与推测和预想之类完全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是确信的某种东西。
「看样子是猜中了。」
跟私家士兵交谈了一会儿,泪带着苦涩的表情回到了大助他们身边。
「部下们确认到空地里有奇异的怪物。别说是与设施内的员工取得联系了,就连昨天进入卡斯特罗的游客们也都断绝了消息。」
Key君的身子缩了一下。
「咦?也、也就是说……」
「虽然已经利用圆桌会的势力让周围没有人可以靠近,但是压制相关人士和媒体的行动也是有限度的。——怎么办?」
「……咳」
魅子朝着没有售票员的入口处迈出了脚步。
大助追随者少女的脚步。卡西也紧跟其后。
「多此一问吗。」
「哎、哎哎……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留在这也是可以的哦,Key君。不如说那样更好。」
「呜呜呜……不、不要,请不要把我撇在这儿。」
看着泪笑着走了过去,快要哭出来的Key君也匆忙追了上去。穿过入口来到了铺着砖瓦的广场。朝霭中出现了刻有雕刻的电灯和连着马的雕像的马车。
大助一行人穿过了广场,朝着空地的更深处前行。
充斥着不详的沉默的主题公园里,简直就像空无一人般。
但是马上,这种想法就被推翻了。
因为他们注意到了朝霭中倒下的人影。
「咦、咦——!」
发出如此悲鸣的只有Key君一人。
倒下的不止是一人或两人。年龄和相应的穿着各异的人们就这样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卡西接近了其中倒下的一人, 把手指放到了此人的脖颈。
「并没有死。不过要说是晕过去了的话,又似乎有些不同。」
「是昨天来这儿的游客们么?」
泪无法压抑愤怒地呻吟道。
在大助看来,这与"虫"被杀死之后的附虫者陷入的状态相似。也就是成了丧失了感情与记忆,化为行尸走肉的缺陷者。
「看样子是成了他的粮食了吧。成为了我的家人,我的"哥哥"的……咳……」
「跟、跟我的朋友一样……」
Key君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说一样,也就是说——」
大助凝视着朝霭的对面。从巴洛克式建筑的阴影中,出现了无数的身影。
「会成为这样吗?」
酷似蛛足的棒状物当中,仅有甲虫的头部飘在空中。
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就有五只之多。而且这一数字还在增加。
是"不完全的虫"。
不知是在等待同伴集齐还是在窥探大助等人的动向,它们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这里。
「呜……」
Key君直直地摔坐在地,泪抓住手腕强行把他拉了起来。
「站起来,Key君,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大助一边伺机而动,一边皱起了眉。
「这些家伙……从昨晚开始就留在空地里了吗?"不完全的虫"们不是会立刻消失的吗?」
「生出的"虫"在缓慢地变化也说不定……咳」
仅是变化的话还好。
但如果这是"进化"的话——会不会有一天进化成大助所熟知的”虫”呢?
大助的不安不断加剧。
「而且因为"哥哥"的地盘意识很强……想必在这里诞生的他们是守卫"哥哥"的部队吧。」
魅子若无其事地绕到大助的背后,将他当作挡箭牌了。
「因此"哥哥"若遭不测,这些"虫"就会被解放到赤牧市吧。」
「也就是说在对实验体做些什么之前,必须先想办法解决这些家伙是吗。但这个数量的"虫"如果在园内分散开来的话,就棘手了哦」
大助握紧了拳头。
如果能够和自己的"虫"同化的话,要驱逐它们也并非无望。
但昨晚也试过多次了,始终无法使用"虫"的力量。
是被包裹着赤牧市的那层浓雾做了些什么吗……?
大助并没有乐天到对从虫依附状态恢复为普通人而感到高兴的程度。反而是担忧不小心遭遇某只"虫"的攻击时,力量被封住。
「对于这怪物的正体似乎是有所了解呢。那么就不是我的幻觉了。」
尽管似乎是初次看到"不完全的虫",卡西依旧冷静地说道。
「再往前走的人就会遭到攻击——我是这么解读它们的表情的。」
「同感。我的部队可没多到能够布满全部的空地哦」
不断涌现的"虫"们正在慢慢地接近大助一行人。但从没有立即展开袭击这一点来看,卡西和泪的推论似乎并没有错。
「我们来拟定作战方案吧。我小时候曾经来过这里。」
魅子从身边的商店里擅自拿出宣传册,摊在了众人的脚边。
「像这样……咳……分成两队,按这个路线穿过这里……这样行动的话,我想就可以穿过空地中绝大多数的地方了——」
她的手指,以令人应接不暇的速度在宣传册所标明的地图上滑动着。尽管不停地咳嗽,但她还是流利地解说着作战内容。
「解决了"虫"之后,我就把大家带到"哥哥"可能在的地方去……咳……」
魅子制定的作战计划可谓是简洁明了,但也很危险。
全员都以赞许的眼神互相看着对方。
沉默马上就被打破了。
「那我就和卡西向北,你们三个向南。」
首先做出决断的,是泪。
「不要命令我。」
卡西虽然有所抱怨,但还是戴上了防风服的兜帽。他似乎赞成这个作战。
「又要保护你们两个么?」
「咳……嘴上说不要但只要跟女性一起行动就很高兴——啊呜」
「不是吧……没搞错吧?!」
虽然保护病患和胆小鬼非是出于本意,但大助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一来跟两人一起行动也不是第一次了,二来让魅子和卡西一组也很危险。看来泪已经掌握了五人彼此的立场和性格了。
「要是没死的话,我就再请你们吃美味的料理,小鬼们。」
「早餐的面包有些受潮了。」
「为什么要让我背啊,自己走!」
「咳……虽然故作冷淡但实际上——啊呜」
「我还不想死……」
分别说完道别的话,五人分成两组后各自去了。
这之后——
「——这跟我看到的场景不同……」
魅子不经意吐露的言语,让大助感到在意。

2.03 The others

魅子所制定的作战,简直明快之极。
分成两组,将空地内的"虫"吸引并诱导到某个地点。
只是如此。
但是,只有对他——对Key君来说是mission impossible。
「咿呀啊啊啊啊!」
名为‘卡斯特罗.迪.拉格’的主题公园现已经变成了怪物们飞扬跋扈的的恐怖公园了。场地里男女老幼都倒在地上,而只有部分身体的"虫"在游荡。
为吸引这些怪物而不断奔走之后的数分钟。
在全力疾驰的他们的身后,已经形成了"虫"的队列。
「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少啊!我已经不行了!要死了!」
「咳……咳咳……哈……哈……我也,到极限了……」
「不是才刚开始跑吗?」
哭喊的Key君和步履蹒跚、靠不住的魅子,以及对着两人大声斥责的大助。
即便是这样的三人组,"虫"群也将其当作了猎物。发现了他们身姿的"虫"群,又加入了追击的队列之中。数量已经攀升到了三十只左右。


想必分开后的泪和卡西那边也是相同的状况吧。
但是之所以认为他们那边的进展会更加顺利——是因为那边没有毫无体力、头脑不灵光的拖后腿的家伙。
「咦.....!」
前方钟台的阴影处,出现了数只"虫"。
「不要停!」
大助大喝一声,加速前进。
向着飞奔而来的大助,一只拥有像镰刀一样的脚的"虫"想要将其刺穿。但是在即将接触前,大助低下身子,滑向了只有头的"虫"的前方。
马上就要被其锋利的牙齿咬到时,大助做出假动作横向跃了出去。那只虫因为势头过猛,咬碎了空无一物的地面后撞到了其它"虫"的身上。
纠缠在了一起的"虫"冲进了商店。Key君和魅子的前方被扫清了。
「好强……你,你是何方神圣啊!」
如果踏错一步的话,身体就会被四分五裂吧。
陷入如此状况还能若无其事地飞奔的反应神经,Key君无法理解。不管怎么看,那里站着的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少年——。
大助又回到Key君和魅子的前方,开始奔跑。
「没有宿主的"虫"行动如此单纯的吗……智商还不如动物。」
「咳……宿主?」
「不——没什么。」
稍稍地涌现了些希望。
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名为大助的少年似乎比Key君预想的还要更适应这种状况。这样下去也许能顺利地完成作战也说不定。
抓住不知所谓的实验体之后,让事件告一段落。
然后事态稳定后,应该可以让人查明Key君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之前拼死也要跟着他们。——若非如此的话,就只能像场地内躺着的人们那样,作为普通的受害者被人遗忘。
怎么能被落下呢——。
现在的Key君,只有这一个念头。
「咳!咳!」
「不要紧吧,魅子?」
「哈,哈……对女性的痛苦视若不见……以满足自己施虐的性癖好……就算是这么变态的你我也——啊呜」
「啧」
果然是到了界限了吧。大助轻轻扇了少女的脸一下之后将其背了起来。
「话说在前头,你给我自己跑,Key君。」
「哈……哈……还用你说……!」
虽然如此虚张声势地说着,但脚已经开始痛了起来。
虽然背着魅子,大助的奔跑速度依然没有减缓。「不要朝我脖子吹气!」「这是谢礼。看你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咳」「你从哪儿看出我喜欢的!」,看着这么争吵的两人的背影,Key君的胸口如针刺般地疼痛。
魅子是重要人物。似乎知道某种重大事项,加上头脑聪明,又是个美人。
帮助如此出色的她的骑士角色,看样子是大助。就算想要顺利地扮演那个角色,也不是Key君能做到的。
「——你说与你曾经见过的景象不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咳……是指什么?」
「别装蒜,就在刚才你说的」
大助和魅子开始争论了起来。
在Key君无法触及到的地方。
「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可能,我是指与曾经来玩儿时的卡斯特罗不同吧。毕竟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咳」
「对你父亲研究的内容,也想就这么含混过去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
Key君跟大助不同,只是如其外表一般平凡的高中生,能力有限。
只能拼死的不被落下,期盼着得到谁的救助。
想到这里,觉得自己非常可悲。
「……就算这样,也不能放弃。」
不经意地嘟哝道。
想要帮助别人,想要改变世界,我不会做像这样了不起的梦。
只是还不想死。明明是很善良的人却成了"黑色女人"的饵食的友人们,以及像废弃物一样倒在园内的人们,怎么能甘心落得和他们同样的下场呢。
「痛!」
心神不宁地奔跑之时,被倒在地上的人绊倒了。
跌倒后,边揉着膝盖边抬头看时。
「啊——」
发现大助和魅子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了。
战战兢兢地回头一看——理所当然般地,大群的"虫"正在持续逼近。
「大助——大助——!」
无法发出声响。
因为过于恐惧,腰部无法用力。全身的冷汗喷簿而出。
大群"虫"的领跑者,是只只有头的"虫"。虽说只有头而没有其他部分,但其巨大程度想必就算是他上课的教室也无法容纳吧。
「骗人的吧——」
出生以来,没做过任何坏事。
没有经历难产,而是顺利地降生于这个世界。没有受过重伤和得过重病,成绩通常是中等中的中等。中学时代加入了篮球部,以近似论资排辈制的方式在二年级时成了正式队员。
有着好友,也交到了心仪的女友。虽然已经被甩了。
Key君回首着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突然注意到。
「这就是所谓的走马灯吗——」
不认为大助在这种情况下能做些什么,也不认为他有这个意思。
没有改变什么的力量。
只是,单纯地乞求着不要死去。
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抱着这样渺小的愿望又有什么不对——。
祈盼着重新振作,Key君的上半身被——
「——」
被"虫"咬住了脑袋,伴随着飞舞的血滴而碎裂。

2.04 大助 Part.5

「对你父亲研究的内容,也想就这么含混过去吗」
一边奔跑着牵引大群的"虫",大助一边向背上的少女询问道。
「……你,很清楚如何应对"虫"呢。」
魅子想要岔开话题。
前方出现了"虫"的躯体。对着高速旋转着袭击而来的那个东西,大助利用花坛一跃而过。
大助的身体里刻印着与"虫"作战的方法和应对方式。
那是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不断积累的知识和经验的结晶。以十年以上的岁月和大量的牺牲为代价。
虽然自己无法使用"虫"的力量,但也不会对这种下等的"虫"感到胆怯。
「看来这样地坚守秘密的话,不是拍一下脸就能了事的了呢……咳」
看样子直觉很敏锐。
正想着要不要把她就放在这儿不管了呢。
「父亲他,没能接受母亲的死亡。挣扎于对生与死的思考,结果走向了对“不死”的忘我研究……咳」
前方,能够看到一个很大的水坑。
是湖。
漂浮着像云般的朝霭,小岛所浮现出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小的盆景。
「作为获得“不死”的手段,对遗传因子进行操作这一类的研究在早期就被放弃了,因为从人类起源至今的漫长岁月,人类也没能达到"不死"……他想要的是更加剧烈的变化。」
「铺垫就算了,直接说研究的内容。」
大助就这样背着魅子绕湖奔跑。按之前看到的宣传册所示,园内各处都零星的分布着人工湖。
「咳……父亲的着眼点是人类精神和肉体的连接。」
「精神和肉体的……连接?」
「在某种精神状态下,有的肉体能凌驾于死亡之上的极为罕见的情形。」
「……」
「在战争之中,身负重伤依然为保护同伴而战至最后的士兵。或是因事故而身负致命伤,但出于希望见女儿一面的强烈的愿望而生还的父亲。听到恋人的呼唤,而从假死状态清醒过来的男人……与本能不同的强烈的感情,超越了肉体的死亡。」
强烈的感情。
本来以为只是可疑的研究的大助的内心,不好的预感不断膨胀。
「欲望、欲求、愿望……希望。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那种感情。」
或者说是,梦想——吗。
大助在心中呻吟道。
「有人看中了父亲的理论。已经获得了金钱、地位、想要的所有东西而对人生感到厌倦的人们……他们自称圆桌会。他们向本来只是妄想的父亲的研究提供所需的实验体,使它不仅仅停留在妄想的阶段。」
「你说所需的实验体?」
追逐着大助他们的大群的"虫",无需回头便知数量又增加了。在一定距离之外,地面的震响和建筑物被横扫的轰鸣声正追随他们而来。
「他们是对于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的家伙。大多数被带来的人都不是来自富裕的而是来自境况凄惨的国家……他们净是那些饱受饥饿的、困苦的、愤怒的、可悲的以及抽泣的人……」
「对那些人……你的父亲,做了什么?」
「让他们更加饥饿、困苦、愤怒、悲伤,放声恸哭。」
光是想象一下就让人作呕。
这当然是违法的,就算从人道上考虑也绝对不被允许。
让其成为可能的……就是作为权势者的圆桌会的家伙们吧。
「出现了大量的死者。不过都是意料中的……父亲认为只有那些即使面临死亡深渊也无法死去或是苏醒过来的实验体才拥有"不死"的可能性……咳……」
「真是最差劲的人渣混蛋。」
「父亲已经失去人性了。他甚至让我这个亲生女儿照顾那些实验体,很少让我从研究设施里出去……但是有一天,奇迹发生了——」
「……奇迹?」
「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被你们称为"黑色女性"的人对其他实验体进行了干涉 ——干涉,只能如此形容。受到影响的实验体生出了某些东西。那些东西本来没有名称。大助,是你告诉了我它们的名字。」
「"虫"——」
魅子的手慈爱地抚摸着大助的头。
「因为出现了成果,研究的脚步加快了。实验体增多,而我实在觉得自己曾用心照料的他们太可怜了。因此我带着他们从设施里逃了出去……虽然只带两人就已经是极限了。」
「你说是‘成果’?"不死"和"虫"有什么关系?既然生出了无关的东西,不应该说是失败吗?」
「因为已经没有后路了吧……所以才硬说是成果。」
虽然魅子以这句话作了结尾,对于大助来说这可不只是简单的研究。
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的中央总部所进行的秘密实验——。
对其内容,虽然只是零星的一点,但大助总算知道一些。
曾把某个光碟交给他的海老名夕和与另一个"大助"会面时,他们告诉了他这些事情。
魅子所说的研究和那个有相同之处,而且产生了"不完全虫"这一结果。
「咳。就算是实验体,其中有可能生出"不完全的虫"的也只有数人……应该在这个公园中的他也是其中之一。」
如果研究就这么继续下去的话,会产生难以挽回的结果。
大助心中的不安正不断地变为确信。
在那片乳白色的雾中所看到的场景又重现脑海。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的话——我大概会在与你们相遇那那一瞬间,将你们杀了吧……
在不知是哪里的废船里,魅子笑着哭泣的说道。
——Key君、卡西、泪……还有我也一样……本不应该来这里的……。
那个不详的预言。
如果那并非幻觉的话。
——因为我们的错,这个国家将会被"虫"占据然后走向灭亡吧……。
大助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会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但如果那是对未来的毁灭所做的暗示的话。
大助像现在这样保护魅子和Key君是否就是错误的呢?
自己真正应该做的,就像那个景象中魅子所期望的那样,把他们——。
「咳……话说回来。」
因为魅子的声音,大助回到了现实。
到底在想什么啊,我——。
对于一瞬间想着愚蠢的事的自己感到火大。
「Key君,到哪里去了?」
啪的一声,大助停住了脚步。
回过头去——有的只是凶猛的"虫"
不知何时,只会哭个不停的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2.05 The others

「你说过自己是高中二年级生的吧,卡西。怎么样,学校生活很有趣吗?」
「……也就那样。」
「从哪个国家来的?从外表看,倒是知道是从欧美来的。」
「……」
「日语说得很好啊!」
「……谢谢夸奖。」
啰嗦。
卡修亚开始对装得跟自己很熟不断搭话的泪感到厌烦了。
简直要比——现在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大群的"虫"还要令人厌烦。
明明是初次见面,而且是相互戒备的关系,所以无法理解他像年长的亲友或者说是父亲那样寻求沟通的意图。
「来这里留学已经很久了吗?交到朋友了吗?」
「……有几个。」
卡修亚和泪很顺利地就成功诱导了卡斯特罗内的"虫"。
姑且不论平日就在锻炼的卡西,泪似乎也有相当程度的体力。虽然穿着束手束脚的西装,却没有显出疲劳的样子。干脆因为疲劳被"虫"啊什么的咬死算了,这样还能稍微清静些。
「有女朋友吗?有的吧?怎么说也是个男子汉啊!」
「……」
「做好避孕哦?不过,要是想养的话,不做也没关系!就像我一样!」
泪一边笑着一边‘嘭嘭’地拍着卡西的后背。来到这国家后第一次,对别人起了杀意。
「……我没有恋人。」
「是吗,真意外!你应该很受欢迎的啊?」
这就成问题了。如果他没有女朋友会显得不自然的话,就需要交一个了。
「听好了,学生之间的所谓恋爱就是——」
对开始发表无关言论的泪,卡西一边适当地回应着一边继续奔跑。
有些在意分成两组后魅子那边的情况。本来的话跟魅子两人组成一组是最理想的。但是包括昨晚发生的那件事在内,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必着急。那边的话Key君姑且不论,有大助在。
在那个贴着创可贴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气味。
虽然外表看上去平凡,但应该是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如果只是经常打架的程度的话,不可能那样无声地接近卡修亚到那种程度。以那个年龄不可能有参军的经验,想必是在某个特殊的机关接受过训练吧。
「那个年龄的女孩子喜欢的是惊喜。在平常的生活中制造些许的不平常——」
大助出于某种目的在就近监视着魅子这一点毫无疑问。
如果大助是与卡西同样的人的话,他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
"不死"——以及"虫"。
如果能将这类的秘密带回去,卡西所属的国家就能将其认定为成果。即便是失败之作的"不死"和这种连野生动物都不如的怪物也好。
卡西,是为了找出在这个国家所发生的异变的真相而被送过来的。
如果能够出色完成此事的话——。
考虑至此,心情开始变得沉重。
即便是完成了该做的事,也不意味着卡修亚会变得如何。
只不过会再次被送到其他国家,重复相似的任务而已。
「怎么,没有搞定女孩子的自信吗?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啦。」
「……我什么表情也没有。」
突然,昨天发生的事又展现在脑海之中。
——内心空虚的你,虽然活着但已经死去了。
患了感冒的女人、魅子所说的话一语中的。因此才变得愤慨——。
——但是,我喜欢那样的你。
她说卡西自己可以决定自身所期望的事。
可以获得一种不是被谁施予的,也不是被谁强制的,而是自己所期望的生活方式。
——你现在,比任何人都要自由。
无稽之谈。
自由。那是距离卡修亚最为遥远的词汇。
从出生开始,一次都没有感受到过自由。现在就算获得了自由也只会感到困扰。
「再多笑一些!稍微再容易接近些对人生比较好哦。卡西,你现在是叛逆期吗?」
「啰嗦。」
稍后再盘问魅子。
先是从这个男人——泪开始。
作为圆桌会成员,似乎是与魅子父亲的研究什么的有关系。应该不会得不到任何情报。
哪怕拷问的最后死了也好,只要推说是被虫子吃掉了的话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要加快脚步了,泪,这样下去会被追上的。」
「是吗?无所谓,好吧。」
泪不加考虑地轻易答应下来。真的是名为圆桌会的掌权者的一员吗,卡西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先把"虫"引开,找个合适的地方进行拷问好了。所需的知识和道具,卡西都具备。
不单是拷问。科学、物理、数学、电子工程学、机械工程学——卡西从小就被迫学习了各种各样的知识。
「我说,卡西。」
「什么?」
又是恋爱论和说教吗,果然已经厌烦到极限了。
「你有家人吗?」
「……」
「看来没有呢。」
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明明是无所谓的事,不知为何感到非常生气。
「看这个,我女儿。很可爱吧?是绝世美女吧?很期待她的成长哦。」
非本意地见到了他从怀里取出来的照片。上面是穿着连衣裙——不对,可以看出是被强迫穿了连衣裙的,还很小的幼儿。
「……那又怎么了?」
「我问你是不是很可爱!快说很可爱!」
这混蛋。
「是的是的,很可爱,很可爱。所以快饶了我吧!」
「很好——合格了。」
心情很好地把相片收进怀里,青年——
停止了奔跑。
「什——」
卡西也不禁停下了脚步。
因此,两者间的距离迅速缩短,"虫"向静止不动的泪逼近而来。
「你疯了吗?跑起来!」
泪没有疲劳的迹象,不如说唇边还浮起了微笑。
「泪!」
尽管卡西向他大喊,泪一步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是有什么打算吗……?不对,那是不可能的!他是想死吗?就在刚才还说过期待女儿的成长之后?
卡西的思考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转动。
「喂……!」
泪一动不动。用试探般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卡修亚。
还没从这家伙那里获得情报……!不对——情报的话,还有魅子!但是万一魅子已经死了呢?在这里救他的话我也要承担风险,有这样做的价值吗?畜生,这笨蛋,到底他妈的在想什么——。
代替无法整理思绪的大脑,身体动了。
猛蹬地面,像射出的箭矢一般,卡西从侧面将泪踹飞。
「呜哇!」
用隐藏的小刀刺向想要压垮泪的只有身体的"虫"
用尽全身的力气,横向挥动插入关节的刀刃。
黑浊的液体画出了弧形的轨迹。痛苦地颤动的身体被抛向地面,与后续而来的"虫"们发生了冲撞。
但有一只,避免了同伴间冲突的"虫"。
这只只有脚的"虫"想要用它尖锐的爪子刺穿卡修亚。
「哈!」
代替无暇防御的卡西,泪猛地吐了一口气。是用了什么魔法吗,超高重量的爪子被泪的手臂打偏,深深地刺进了地面。
但不能说是毫发无损。泪的手臂被割裂,鲜血飞喷而出。
「搞定,我们快跑,卡西。」
回过头来,泪露出了像是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的表情。
「——」
卡西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体会到了失神的感觉。
他抓住泪的胸口飞奔。
「呜哇!等、等等,卡西!冷静点儿!」
抓住青年的胸口,从"虫"的身边全力地逃离。

不用多久就甩开了"虫",飞奔进了雕刻而成的神殿。在里面看似是商店的地方,卡西把青年猛地扔到了摆放商品的架子上。
「——脑筋坏掉了吗?还是说想要找死啊?」
取出了小型注射器,把它贴近泪的脖颈。
「想怎样都随你,与我无关。不过要在我拷问之后,我看不到的地方。」
「……我说你,真的没有家人吗?父母呢?兄弟姐妹呢?」
「怎么可能有?明明没有期望却被用人工受精的方式生下来的。那又怎么了?想说反正我对你的烦恼什么的根本无法了解之类的吗?我才不想知道。」
尖锐的针尖刺进了泪的脖颈。剩下的就是把里面的自白剂注射进去了。
「对明明是为人父母——却想要撇下自己那可爱的女儿离去的家伙的想法什么的。」
泪笑了。
「卡西,你——要不要做我的养子?」
刚要注入药物的手指,一下子定住了。
连思考都停止了。
是不是有什么听错了?
听到了完全不知所谓的台词,卡修亚茫然地张大了嘴。
「当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到底,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养子?是说想要把卡修亚收养为自己的孩子吗?
到昨天为止还是陌生人的自己吗?最多只差两、三岁的自己?现在正扬言要进行拷问,已经把针头刺入脖颈的自己?
他觉得眼前的男人比置身于"虫"的面前时,更加疯狂了。
「为什么——」
「如果有珍惜的人的话……被人说成是个空壳,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泪貌似是在说着昨晚发生的事。
仅为了这点事,就开始同情起卡修亚来了吗——。
「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在生了女儿后立刻就死去了。那时的我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是个空壳。这样一想——就不能把你当成无关的人了。」
「……」
「养子的事先不提,最好打消要对我做什么的念头。圆桌会的自尊心很高。对那些对成员出手的人,肯定会进行报复。」
「——我死了的话,不过是再送一个过来而已。下次就不是像我这样从外侧,而是从内侧开始调查。」
如此预言道。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
如果卡修亚死掉的话,下一个会被送过来。而且这次肯定会,让比卡西更加优秀的人潜入秘密深处吧。
「我现在是在说你的事。」
泪从正面凝视着卡修亚的双眼。看不出畏惧注射针的样子。
「成为我的家人,卡西。除此之外没有能够拯救你的方法,这点你最清楚不是吗?」
怎么说也是圆桌会吗——看样子早就掌握到了卡修亚的真正身份。
卡修亚背后的力量非常强大。因此已不能以自己的意志脱离,即便是依靠半调子的协助,无法脱离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但是靠圆桌会,或是与圆桌会结成亲属关系的话就不一样了。封闭保守的圆桌会,应该会全力保护,誓死守护成员的家人吧。想要破坏这种制约力,任何人都无法做到。
能够变得自由。
能够得到家人。
从未想过的——如果描绘的话反而会使自己感到痛苦。因此,没有思考过的未来被展示在自己面前,卡修亚困惑了。
「因为同情吗——」
「最初是。不过我可没想过只靠这个就把你迎进家门。但是你救了我。把自己的使命放到天平上——救了我这个为人父母的人。我对你很中意。」
这是为了要让卡修亚感到动摇,进而免于被杀的手段吗——。
之所以不这么认为,是因为看到了泪那双诚挚的眼神。那双宛如黑色宝石般的双瞳,岂止是看穿对方,简直是把自己的真心也暴露在了对方的眼前。
「对于重要的事,不要想得那么复杂。这种时候,靠直觉就足够了。」
泪笑了。
「要是我们能成为家人不是很开心的事吗?」
荒谬之言。
但是,卡修亚没能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可以得到举世无双,世界第一可爱的妹妹哦。」
确实说过。看着相片,卡修亚说那个孩子很可爱。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认为我会轻易相信你吗?」
「真是难搞啊你。这是所谓的‘傲骄’吗?」
不小心稍微注射了一点儿自白剂进去,就在这时
「呜啊——!」
建筑外,传来了悲鸣声。
对那个声音有印象。
「啧——」卡西把注射器从泪的身边拿开,从建筑物向外张望。
「那家伙在种地方干嘛呢……?」
「看来是跟大助和魅子走散了」
揉着脖颈,泪走到了卡西的身边。
丁字髻的人物,带着"虫"向这边不断接近。
「咿呀——啊啊!卡卡卡、卡西!还有泪!快救救我——!」
是Key君。
因为大叫的缘故,曾一度被卡西他们引开的"虫"起了反应。汇成一群的"虫"的大规模集团向这里冲了过来。
泪叹了口气。
「真是不会挑时候的家伙。——什么时候给出答复都可以。」
看样子完全没有认为自己是捡回了一条命。
「……刚才帮助你,是因为对那愚蠢的行动赶到火大而已。然后现在帮助Key君是因为——如果不帮助他的话,就不算是人了。」
「知道了,知道了。」
卡修亚和泪从建筑物中飞跃而出,与Key君会合。
「啊啊,太好了!大助和魅子那两个家伙,竟然撂下我不管!」
虽然难看地大声哭号,但Key君的身体完好无损。包括这次能够与卡西二人汇合,他的运气着实不错。
「亏你能没事啊,Key君。」
对着看上去很开心的泪,Key君用夹杂着呜咽的声音抗议。
「别说得这么简单!都以为自己快死了!真的会死的——死?怎,怎么回事?我刚才遇到了差点会死的事——那时,发生了什么来着?」
看来是由于过度的恐惧而产生了错乱吧。而且情绪也变得不安定了。
「卡西和泪也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如果落到被Key君你担心的地步的话,我们就没指望了」
「啰、啰嗦,我可不想再失去朋友了啊——!「
朋友。
Key君,刚才是不是无意间用了这个词呢。
但是既非生气,也非无视。
「谁是你的,朋友啊?」
卡修亚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2.06 大助 Part.6

「咳……就快了是吧。」
背上的魅子,混杂着咳嗽声如此说道。
大助无言地点了下头。背负着一名少女做长距离奔跑,即便是大助体力也逐渐接近极限了。
背后跟随的一群"虫",已经膨胀到不见队尾的程度了。
跑过巨大的水池喷泉,大助二人身前,出现了巨大的广场。
广场的中央,立着混凝土制的巨大纪念碑。大概是在游行途中被放置的装饰豪华的大型车停放在此处。
「——看来他们也尽职地完成了自己工作呢」
魅子的这番话,让大助抬起大汗淋漓的脸。
广场的对面,掀起了尘土。
出现了引着"虫"奔来的卡西、泪和Key君的身影。
「Key君……原来没出事吗」
「就像我说的吧?我说他大概会没事的……咳」
没错——对因Key君的失踪而感到动摇的大助,魅子说。
他大概不会有事吧。
大助也不能冲进"虫"里去寻找他,因此除了相信她没别的办法了。
「那也是,你所谓的预言吗?」
「不是,是所谓安慰人的话」
大助皱起了眉头。
魅子的说话方式和性格,感觉从初次会面之后开始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变化。
最初还稍微有些同龄少女的样子,后来逐渐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大助、魅子、泪、卡西和Key君几乎同时进入了广场。
「大助!魅子!居然扔下我不管,太过分了!我差点就死了!」
「还不如死了清净呢。」
「一直背着魅子吗?真了不起啊」
丁髻头、风衣男、高级西装这些久违了的面孔又重新聚在了一起。
「抱歉。因为觉得在不在都无所谓,所以没注意到你不见了。」
「咳……这么说的话,是存在感薄弱的Key君自己的错。」
没有为彼此的平安高兴的空暇了。
追随大助等人而来的"虫"群侵入了广场。只一会儿大面积的地面上就已经挤满了"虫"。
大助一行人在纪念碑前转了个直角,向广场的出口奔去。
五人并肩地穿过了拱形门。
「好了——可以了!」
泪大叫道。
瞬间从围绕着广场的花坛的阴影处,飞跃而出了许多身影。
是穿着迷彩服的武装集团。架好电击枪,挡在了想要追赶大助等人的"虫"的前面。
「开枪!给我尽情的射!」
到底是怎样聚集了数量如此众多的军队和武器以及弹药的,光是想象就觉得头疼。枪声响彻了四方。
火花和闪光,以及大量的硝烟弥漫于广场。
为了围住广场而待命的私家士兵们一起开始进行扫射。
「给我一直射到没有能动的东西为止!弹药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在枪声的间歇中,响着泪充满威严的鼓舞声。
把卡斯特罗.迪.拉格内的"虫"集中到一处,然后用重型火力一网打尽。
就是如此简单明快的作战。
如果是通常的"虫"的话,仅凭这样是否能够达到要求还不清楚。不过如果对手是"不完全的虫"的话,这种手段就足够有效了。
被射穿了坚硬的外壳后倒下,"虫"们在一个个地消失。
「……」
看着眼前被高效率地歼灭的"虫",大助如此想到。
如果今天,自己能够使用"虫"的力量的话,自己又会如何抉择呢?
恐怕是——不信任魅子的作战,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将"虫"打倒吧。无意义地浪费仅剩的力量,在全歼之前就用尽了力量也说不定。
「就算没有我的力量……也能打倒"虫"吗…」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却到如今才意识到。
火种一号 ——名为<郭公>的虫非常强大。
但是过分依赖这个力量的,说不定不是别人,而正是自己——。
「咳……你的手臂,是受伤了吗?泪」
因魅子的话而找回自我,看向了泪。青年的手臂卷着手帕,渗出了血。
「这个啊,稍微出了点事。」
「哼」
不知为什么卡西一脸不高兴地转向了一边。
看来是分别行动时,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插曲。
「这里看来已经解决了。」
大助说完后,其他四人点了点头。
大爆炸发生了。
随着大地的轰鸣,中央广场的纪念碑上龟裂四现。将其爆破也是作战的一环。
「那么,我带大家到"哥哥"的地方去……咳」
随着魅子的引导,大助一行人离开了公园。
在他们的背后,纪念碑的碎片把火种一号们压得粉碎。

大助五人带着武装集团最终来到的地点是——巨大的城堡(castle)。
雕刻着庄严雕像的外墙横向扩展,由粗大的圆柱连接而成的尖塔耸立在其中央。在昏暗的天空下注视的话,看上去就像是巨大的婚礼蛋糕。
夕阳西沉。在开始亮灯的城脚下,"那个"存在于此。
黑色的块状物。
是一个被涂满泥土和尘埃的布所包裹的人物。从衣服的缝隙中窥见的手脚很细,略显黑色。因为是俯视的关系,脸一半以上被黑色的头发所遮盖。
唯一披着一件白底绣红的披风,只有那个像新品般华丽。多半是从哪个商店盗取的吧。
与略显邋遢的外观相比,坐在连接城堡的台阶上的姿态十分自大。从前额长发的空隙中,有神的双眸俯视着大助等人。
「——要开始了。」
泪举起了一只手。私家士兵们展开来试图包围这个男人。
「等、等一下!」
Key君飞奔而出。泪虽然「喂」的一声试图制止他,但被无视了。
「我说你,跟那个奇怪的女人是一样的吧!是什么实验体之类的……那样的话,你应该知道怎么生出那些叫做"虫"的东西的吧!」
想要抓住披风男的Key君,在那之前的瞬间被绕过来的大助架住了。
尽管如此,Key君也没有停下。
「被你们做了什么的话,就没有解救的办法了吗?自从被那个女人注视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请帮帮我!」
不对劲——是指什么?
依大助所见,Key君身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变。
「请帮帮我……!」
凝视着乞求的少年,披着披风的男人张开了嘴。
「——」
轻轻地,说了些什么。是大助所不知道的语言。
「‘退下去’,他是这么说的……咳」
魅子说道,看来是能够翻译那个男人的话。
「这里,是我的城堡……他说」
Key君、还有大助都皱起了眉。
看着他们不解的表情,魅子「咳」的一声咳嗽了一下。
「听说他原本是某国的王族。但是因为野心太盛而被本国的掌权者疏远,以在这个国家下落不明的方式断绝其消息,然后交给了圆桌会保管……」
全员的视线都转向了泪。
青年用严肃的表情点了下头。看来魅子所言属实。
大助向魅子问道。
「这家伙真的生出了那么多的"不完全的虫"吗?」
「恐怕是。他对力量和权力有着令人恐惧的执着……想着能够减轻他因实验遭受的痛苦,我跟他说了关于这个国家的某个城堡——卡斯特罗.迪.拉格的事……不知何时,他开始把它当成自己的东西了……咳」
失去了理性了吗——。
不只是Key君,大助想要问这个男人的事也象山一样多。
但是如果关键的本人出于错乱状态的话,就什么也做不到了。就算想要带走拘禁起来,现在处于这种与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无法取得联系的状态下也是无法做到的。
那样的话不如现在先交给圆桌会,然后等待夺回的时机。
「那、那种事就算了!我到底怎样才能得救啊!」
魅子将翻译后的Key君的恳求,传达给了那个男人。
「这样的军队还不够格,太弱了。不换成别的东西不行——他是这么说的。咳」
「我的、我的问题——」
「对了,消灭了形态就可以。那样的话弹丸也好剑也好都不起作用了。下次就这么做——」
魅子翻译的内容,净是些意义不明的话。
Key君因绝望而扭曲的脸,成为了落幕的暗号。
泪无言地挥了挥手。
武装集团一齐发射了射出式的电击枪。
全身被电流针刺,男人开始吼叫。像野兽般四脚蹬地,扑向私家士兵们。一个人被抓住然后倒下了。虽然生出了"不完全的虫",但立刻被实弹消灭了。
「……"不死"吗」
看着做出常人不可能发起的抵抗的男人的身姿,
大助无意识地扭曲了脸庞。
确实男人的生命力非常惊人。受到电击也不会倒下,用迅捷的动作进行反击的身姿,无法想象是人。
但是——并非"不死"
大助曾经和被如此称呼的存在战斗过。
战斗已经结束了。而且,是以前所未有的惨败的形式——。
眼前的这个男人,并非"不死"。证据就是,虽然很棘手,但是私家士兵们还是把他抓住了。看准了他的弱点,用胶带捆绑全身。
披风男终于被封住了行动,被泪的私家士兵带了下去。
「从研究设施逃出来的实验体,这确实是最后一个了吧?」
留在城堡前的,就只剩下五人。大助回头看向魅子。
「嗯,没错……咳」
「那个研究设施,在哪里?」
Key君抓住了如此询问的卡西。
「要去那里吗?请、请不要抛下我,我也要去!」
「我觉得最好不要再牵扯下去为好……咳。大家,似乎都没有想要退出的意思呢……」
魅子承受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三位少年的视线,悲伤地眯起了双眼。
「——那个是,什么玩笑吗?」
通过手提电话与什么人在通话的泪,立刻提高了声调。
全员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泪的身上。
「发生什么事了么,泪?」
对大助的询问,泪在以「稍后再打给你」的方式挂断电话后回答道。
「似乎是与提到的研究设施无法取得联络……与到现场去确认的人也失去了联系」
夕阳斜照的城堡前,沉默降临。
卡西说道。
「设施的所在地是?」
「我来带路吧。研究设施是某个东西改造成的」
「某个东西……?」
Key君低声的询问道。
像是前言一样,魅子咳了一声。
「是废船」
因为这个词,感到了如呼吸停止般惊愕的——。
只有大助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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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 Armageddon

迎接着从‘卡斯特罗’出来的大助一行人的,是巨大的"虫"的头部。
长有利齿的口器在将要咬碎走在前方的魅子的头的瞬间,被周围身穿迷彩服的人用集中炮火击碎。
「什——!」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Key君。
「为什么在卡斯特罗的外面还有"虫"啊!」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大助、魅子、泪和卡西也都惊呆了。
披风男所制造出来的"虫"应该在卡斯特罗的内部被消灭了才对。
本应如此的——在围绕着场地的栏杆外,数只"不完全的虫"正在暴走。之前在待命中的泪的私兵用实弹迎战,正处于勉强支撑的局面。
大助舌头打颤。
「有幸存者么……!」
「咳……不对,这个是——」
魅子凝视着与卡斯特罗相反的角落。
大助等人也追随着少女的视线。
在通往赤牧市的道路那里,数只"不完全的虫"正在不断逼近。虽然泪的私兵慌忙应战,但它们的新的同伴何时出现也不奇怪。
回头看着正在打电话的泪,大助问道。
「从街角的方向……?发生什么事了,泪!」
「……似乎赤牧市的各处都出现了大量的"虫"」
泪放下了电话茫然地说道。
「为、为什么啊!不是抓到了那个实验体的家伙么!」
「我们所抓到的那个实验体难道不是最后一个么?」
「难道是……实验设施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么。只能认为是其他实验体被放到了赤牧市……」
戴着口罩的少女额头开始冒出了大量的冷汗。
「骗人……的吧?」
Key君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光景我没有见过……有什么开始扭曲了么……?」
低声地,魅子轻语着。这没有逃过大助的耳朵。
毫无疑问魅子隐藏着些什么,但现在没有追问的余裕。
担心的状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是大助——不,是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必须要避免的状况。
也就是失去控制的"虫"的大量产生以及由此引起的民众的恐慌。
如果像泪所说的"不完全的虫"在赤牧市张扬跋扈的话,一切就都晚了。
已经不能彻底隐藏"虫"的存在了,也会出现市民因无秩序地四处躲避而遭受的巨大损害吧。因四处传播的恐惧情绪而引起二次灾害,最坏的情况还可能受到外国的军事介入。
大助咬紧了牙根。
「泪!能与赤牧市外取得联系么?」
还在无言地静止不动的青年将电话递了过来。是要他自己打么。
大助将电话一把抓过来快速地按着号码。
但是,不管拨打哪个支部的电话都无法跟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取得联络。
「——可恶!为什么联系不上!泪,你应该知道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吧?能不能想想办法与赤牧市外的特环取得联系?」
现在不是要隐藏身份的时候了。虽然想着既然是圆桌会的成员,也许与特环有过接触也说不定——。「特别环境……?那种东西我不知道……」
面对大助交还的手机青年没有要接的意思。
「不应该是这样的……没有想过要变成这样的……」
一直都很外向开朗地待人处世的泪,脸色变得苍白了。
「我们——明明只是想要购买"不死"而已的啊——」
看来是直到现在陷入了无可挽回的状态才意识到圆桌会所招致的灾难的严重性。既然不知道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的存在,看样子泪也只是成员中处于下位的而已。尽管如此也不能说他完全无罪。
「哈哈……这算什么……难道说我正在目睹世界的末日之类的么……?」
Key君的呻吟声叙述着眼前的光景。
令人恐惧的"虫"群不断袭击而来。
即使武装集团奋力抵抗,人数却一个、又一个地逐渐减少。
这种光景,对于毁灭预言来说足够了。
「咳……我必须要去了。」
魅子突然这样说道。
「那个地方——废船里沉睡着最邪恶的"虫"。」
「最邪恶的"虫"……?」
Key君的询问里透露着讽刺的语气。
魅子明白他的心情。难道说在此之上还能有什么更加糟糕的事情发生么?
「是被父亲和圆桌会当做‘成果’的东西……那个"虫"——能够和他所生出的人类产生意识上的联系。」
「……!」
大助的心脏猛地一跳。
与”虫”具有意识上的联系的人类——。
那个毫无疑问不是被称为虫凭依的人类么?
「因为危险而利用药物使其沉睡着……如果研究设施发生了什么而失去了投放药物的人的话——会发生无可挽回的事的。」
「咳」地,魅子咳嗽了一下。
会发生无可挽回的事。
那个也是预言么?
——Key君、卡西、泪……还有我也一样……本不应该来这里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在那片雾中所看到的预言开始的。
那个是不是对未来的暗示还尚不确定。
但是。
大助心中所产生的不祥预感现在就像要炸裂般地膨胀开来。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的话——想必会在见到你们的瞬间全部杀掉吧……。
不能让在场的这些人去废船。
似乎有谁在大助的耳边如此低语。
「……!」
在枪声乱作之中闯入了汽车的引擎声。
从道路另一端出现了高级轿车。穿过了"虫"和穿着迷彩服的人交错的战场,在大助等人的身边戛然而止。
从高级轿车里跳下的,是一位身着西服的年老的绅士以及在他怀中抱着的年幼的女孩。
「平安无事么……!」
接过女孩儿,泪紧紧地抱在怀里。
是他的爱女么。不了解父亲的欣喜在其怀中安静地熟睡着——刚这么一想,她抬起了眼睑。
幼女用还很朦胧的眼神望向大助朝着他伸出了手臂。应该是父亲的遗传吧,她是有着宝石般闪耀的黑色双眸的可爱的女孩儿。
「?」
大助皱起了眉头。
虽然女孩儿像是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又闭上了双眼,陷入了睡眠。
泪的女儿什么的无所谓。但是可以作为不错的借口。
「就到此为止吧,泪。」
对于大助的话,泪的身体摇动了一下。
「为了你的女儿。」
「……」

也是考虑到那个不详的预言。
虽然没必要像那个光景中魅子所说的把他杀了。
但是考虑到不得已的情况的话,去废船的人越少越好。
「——抱歉……」
泪颤抖着肩膀嘶哑般地轻声道。
这成为了穿着高级西装的青年的离队宣言。
「这是作为父亲必然的选择。」
泪回头看向如此毅然地说着的卡西。
「卡西……你能不能也留下呢?」
两人陷入了奇妙的沉默。
如果卡西答应了泪的请求的话对大助来说倒是省了功夫——。
「我必须要去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么……」
「但是,完成了该做的事后——」
卡西的视线稍微下沉。
看着在青年的怀中熟睡的少女——也许是大助的错觉也说不定——一瞬间,少年的唇角松弛了一下。
「心情好时,我说不定会去你那里露个脸。」
「……这孩子肯定也会高兴的。」
泪从心底高兴的露出了微笑。
「贵安了,泪……咳。」
魅子迈出了脚步。
大助、卡西也跟在后面。
意外的是Key君也想跟着去。大助制止了他。
「Key君——」
「不要……我也要一起。」
「待在泪的身边更加安全。这点你应该明白吧?」
「无数次地梦到自己死掉……我已经受够了……」
大助皱起了眉头。
Key君的样子很奇怪。胆怯的表情和平常没有不同,但是声音在颤抖。
「所以我明白了……为了获救,除了去‘那里’别无他法。」
「……?随你便。」
大助放弃了劝说,向前走去。
——靠说的不行的话,就在途中让他消失好了。
大助要一个人去废船。为了这个目的顾不得选择手段了。
暗藏着决意,向前迈进的人。
怀抱着至亲之人,原地止步的人。
各自怀揣着不同想法的人,于响彻枪声的战场上分别。

3.01 大助 Part.7

这就是现实么——。
令人恐惧的现实,就像在观看恐怖电影似的。
赤牧市的街道被人们的悲鸣声和"不完全的虫"的咆哮声所掩埋。流着血倒下的人、散落的被破坏的建筑物和汽车的残骸。就像是在火灾发生现场,于黑烟弥漫之中,人类在与"虫"做捉鬼游戏。
秩序丧失,国家机能不复。
不,岂止如此,甚至让人怀疑世界是否会就此毁灭。
「电影摄制——并不是这样,果然……」
对于眼前过于非现实的场景,Key君露出了苦涩的声音。
「……」
大助的脸扭曲了。因悔恨而咬紧了牙关。
想必是因为作为特别环境保护事务局的一员,救助茫然不知所措的人们是他的使命吧。
但是现在的大助无法使用"虫"的力量。
而且,如果不赶往废船的话,要是变成受害再扩大下去的事态的话——。
自己现在的选项非常有限。
「要去郊外的话需要代步的工具。我们找辆能用的车吧。」
「咳……那个怎么样。」
冷静的发言的是魅子和卡西。两人走近一辆似乎是因为撞到电线杆,司机逃跑了的汽车,面对面地开始了交谈。
还会发生比这更加严重的事态么……?
大助盯着魅子的背影。
确实在雾中见到的废船上,像是卡西和Key君的人死亡、而魅子预言着毁灭。
那可以说是让人感到更加不详,可以说是最坏的情况。
干脆把我所看到的场景向这些家伙们说明好了——。
这种想法虽然浮现在脑海中,但马上被自己否决了。自己都还有所怀疑的内容,不认为他们能够简单地接受。
那样的话——。
问出废船的所在,在这里阻止他们三人。
那样既能阻止预言,卡西和Key君的死亡概率也会降低。废船的调查只需大助一个人就够了。
「引擎坏掉了,这辆车不能用了。」
「咳……其他的也是,不是烧起来了,就是翻车了,要么就是被开了个洞。」
「不、不赶快的话那边的"虫"就要冲过来了……!」
朝着走回来的卡西和魅子,Key君慌慌张张地、啪嗒啪嗒的粘了过去。
Key君不成问题。想要放下他离去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
阻止魅子的想法,暂时还没有。因为还要从她口中问出废船的所在地。
棘手的是卡西。
他——与大助相似。
准确地查知他人的动向,动作也干净利落。虽然他装成了普通人的样子,但毫无疑问,他接受过某种训练。只不过与针对虫凭依的战斗员大助不同,想必他是对人战斗的专家吧。不能使用”虫”的力量的大助,对与他进行正面战斗的话是否能够获胜并无把握。
「分开来找吧。」
大助提案道。
「不是吧?!说这种话,要是被」虫」袭击了的话怎么办?!」
「……那样倒省事了。偶尔也发挥点儿作用,Key君。」
别人都同意了。四人分散开来,开始了汽车的搜索。
为了应对危险,在彼此视力所及的范围内——虽然是以上述认知为条件进行的搜索,但随时可以发现空当。Key君和卡西进入一辆显眼的车中进行窥探因而将注意力从魅子身上移开的瞬间马上就出现了。
大助快速地移动到死角,无声地接近魅子的背后。
「……!」
从口罩之上捂住少女的嘴将其抱了起来。
发出的声音被周围的悲鸣和破坏声掩盖住了。大助抱着魅子进入了一个狭窄的胡同,全速地奔离卡西二人。
如果卡西很棘手的话,只要不正面冲突就好了。
这样就能达成抛离那两名少年只剩魅子与自己两人的目的。
「——抱歉,采取了粗暴的手段,不要紧吧。」
在数次转弯后的胡同中大助放开了魅子。
带着口罩的少女瘫坐在地上,「咳、咳」地很痛苦似地咳嗽着。
「诱拐犯居然会担心别人,真是滑稽。虽然不知道你迄今为止已经向几名女性伸出过毒手了,不过你很拿手呢——啊呜。……虽然不是很痛,但不管怎么说,这么多次扇女性的脸颊你不觉得……」
「……一看到你的脸就觉得火大,抱歉了。」
一边对此诚心地谢罪,大助一边把一只膝盖跪到了地上。
从同一水平线上望着少女的脸。
剩下的,就只差问出废船的所在地了。
但是——从大助嘴中发出的却是完全不同的问题。
「你所见到的光景,到底是怎样的?」
「……」
「简直就像是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口气不是么。」
「咳」地咳了一声后,少女回看着大助的双眼。
「是的——对于这之后会发生什么,我都知道。」
「……!」
「但是,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现在的状况早就脱离了我所知道的范围。」
魅子悲伤地眯起了双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卡斯特罗’、还有赤牧市的惨状——本来不应该生出如此大量的"虫"的。那些与我所见到的不同——」
魅子在说些什么,大助完全不明白。
大助抓住了少女的肩膀。
「我啊——看到了在废船死去的卡西和Key君,还有发生争执的你和泪。」
「嗯,我也看到了。」
魅子细长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大助。吸收光芒的漆黑双眸,像是要吸收大助的内心一样让他僵住了。
「我所见的光景,任谁也无法改变。」
「你是——附虫者么。」
为了不被少女的眼瞳所支配,大助努力地保持着意识。
魅子是与实验体们一起成长起来的,把他们称为家人。如果在那个过程中魅子成为了虫凭依的话——。
「能够看到未来么……?孤立了赤牧市的雾,是你的能力——」
「咳……你真的是脑筋很不好呢,请不要这么吓我。」
少女笑弯了眼,像是教训小孩子般的说道。
那个姿态,只有一瞬——大助意识到自己将其与某个认识的脸庞重合在了一起。
像针扎的一样……大助的大脑麻痹了。马上就要回想起来的脸孔就这么消散了。
「我不是附虫者。至少做不到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也让别人看到。」
「那么说的话……!我所见到光景到底是什么!」
「是别人让你看到的。在那个地方,为了让你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你到达那里一事,既是那么做的人的目的,也是‘目标地点’。」
「那么做的人……?」
「我们必须要到达‘目标地点’。你却想要阻止这件事,最大的碍事者——不是别人,正是你。」
突然地,大助的背后一阵恶寒。
感觉到背后的人散发的气息之时,已经晚了。
「虽然昨天是出于大意……」
不等他转回身,大助的脖颈就已经被细针插入了。
「不要小看我。」
不知何时接近大助背后的卡西如此轻语道。感觉到透过注射器的针管,有某种冰冷的东西被注入了血管。
大意了——不对,不是这样。
魅子的微笑说明了一切。
最初在去调查车的时候就已经联手了么……这两个家伙,给我设下了——。
魅子用可以算是愉快的语调在大助的耳边低声说道。
「无法到达‘目标地点’时,不知道你会怎么样呢?」
砰的,大助的心脏猛烈跳动。
想起来了。
带着口罩的少女,魅子。
大助曾与她见过面——。
「你……是——」
大助伸出的手臂没碰到魅子——。
意识,到此中断了。

3.02 The others

「十分感谢,真是帮到我了……咳。」
向着把大助移动到暗处的卡西,魅子感谢道。
「不必言谢,只是排除掉想要把我从同伴中疏远的家伙而已。」
「你把他杀掉了么?」
「只是让他暂时陷入休克状态,剥夺了意识而已。」
「是么……咳。那么,我们回到Key君那里吧。」
「不需要那个家伙吧。」
「不,因为抛下他的话不是很可怜么……」
卡西凝视着像是觉得很可怜般的眯起眼的魅子。
她知道卡西是带着某种使命在调查着关于"不死"的研究。想要实现这一目的,Key君只是个障碍而已,但是现在应该没有和魅子争论或是询问的时间。
「在做这种事的时候,危机也只会一味扩大。不要紧,只要聚齐我、你还有Key君三个人的话,我就会按照约定带你去废船。」
「我明白了。」
不出所料,卡西干脆地同意了并迈出了步伐。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呢,卡西。」
魅子露出了微笑,向着向前奔跑的少年的背影说道。
「把大助移动到不会被"虫"发现的场所,对Key君也是……虽然摆出冷淡的样子,却早就卸下了心防。在泪决定和女儿待在一起时也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
「……」
「要是在别的场合相遇的话,我们肯定会成为好朋友的吧。」
魅子是真心这么想的。
自己也明白这是绝不可能的空想的情况。
但也有正因为是空想,才可以不加掩饰地表露的真实情感。
「特别是大助和你……你们两个肯定会很合得来的。」
「他很危险。简直就像——面对着自己一样。」
「包括对那些一度卸下心防的人就不能弃之不顾这一点么?其实也没有抛下Key君的打算,不是吗?」
「……不好意思,看样子跟你不可能成为好朋友吧。」
「大助也是说过相似的话……」
穿过巷子来到了主干道,已经哭得眼泪汪汪的少年正等在那里。
「搞什么啊,你们!还以为被撇下不管了呢!——哎?大助呢?」
「他好像想起来还有急事,说着想要单独行动后就离开了。」
魅子对着哭得一塌糊涂的丁髻头说着编出来的解释。
单纯的Key君似乎简单地就接受了,露出了不安和担心交织在一起的表情。
「是么……不过那个家伙的话一个人也不要紧的,再说这边还有卡西在。」
「完全没有自己保护自己的意思么。」
「啊!我发现了完好的车了。」
擦拭着眼泪,Key君领着魅子还有卡西走向道路前方。
「但是没有钥匙。」
是辆小型面包车,就停在路面上这么放置着。
「咳……没有钥匙是理所当然的。这种做事总是半吊子的角色很有Key君的特色——啊,不是在夸你,所以能请你不要偷笑么。」
「保养良好的旧型车么,没问题。」
卡西的行动敏捷且没有迷惑,刚用铁棒伸进车窗内解开了车锁,就立刻爬进了方向盘下「哐哐」的摆弄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引擎就发动了。
「坐上来。」
遵照着坐上驾驶席的卡西的指示,魅子坐上副驾驶席,Key君则坐到了后座。
面包车猛地冲了出去,灵巧地避过横躺的汽车、被破坏的建筑的瓦砾以及倒下的人群,朝着主干道突进。
「为什么卡西没有钥匙也能打着火,并且还若无其事地开着车啊……果然,不要追究比较好呢。」
「谁都有秘密,就算他是有前科的风评奇差的人,这么追问也是非常失礼的……咳。」
「我既没有前科,风评也不是奇差。」
随着逐渐接近赤牧市的中心街,"不完全的虫"的数量也不断增加。
「呜哇!」
Key君发出了悲鸣。”虫”从一侧飞跃而出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卡西巧妙地操作着操纵杆,方向盘向旁一打。在接触的刹那避过了”虫”的攻击,驶入了无人的人行道,躲过了危机。
「……这样下去要想进入国道有些困难,还是绕道比较好吧。」
「太过分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赤牧市的中心部,不知向何处逃避的人的数量以及受害规模扩大了。视力所及的建筑、道路和汽车,无一例外都遭到了破坏,受伤的人群伴随着悲鸣逃难着。
面包车在十字路口转了个弯,开始寻找其他的路。
「魅子……你的父亲到底做了什么?」
Key君说道。魅子「咳」的咳嗽了一下。
「直到母亲逝去前……还是一个温柔的人。既是受人尊敬的医生,也是心理学者。」
魅子记忆中的父亲,有着两个身份。
温和时的父亲——还有对研究着魔变得削瘦,父亲像是猛然间变成别人一样。
「失去了在这个世间两个最重要的存在,为了将其取回……或者该说是不想要第二次失去而将理性和道德作为祭品献了出去。泪肯定也是——不,像是飞蛾扑火般被父亲的研究所吸引过来的人们都是一样的也说不定……」
完全改变了的父亲,连对待亲生女儿的魅子的方式也改变了。
像对待他人一样的使唤她,让她照顾实验体。魅子现在也能鲜明地回忆起他们那痛苦地出言诅咒和难掩愤恨的脸孔。
一想起来——就感觉发烧更加严重了。
「要我说的话,他们既不是研究者也不是资助人。而是相信着紧抓希望、期盼着什么是与生命力的增幅相联系,将绝望一次又一次地施加给实验体的——地狱里的鬼。是为了忘记自身的痛苦,推倒亡者堆叠成的石碑痛苦地快乐着的鬼……」
「但是,‘成果’出来了。」
「一般的失败而已。只是因为单纯的偶然,使得完全没有关系的东西诞生了。」
父亲严厉地斥责了如此说道的魅子。反过来说她疯了,还要让她去接受心理咨询。
所以她放弃了,然后逃跑了。
然而——既然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就不能装作视而不见了。
「既然事态已经陷入了如此地步,我觉得要从根本上断绝研究继续进行的可能性
。虽然只是负责照顾实验体,但我也是参与研究的其中一人
……咳咳。」
「你想怎么做。」
「烧掉……废船里的资料、样本、记录——要是在我离开后还有些什么的话,那些也包含在内全部烧掉。」
「就算有些什么的话……"不死"的研究成功了的可能性,存在吗?」
问了这个问题的人是Key君,魅子和卡西透过后视镜看到了他。
「不会吧……我觉得那个可能性比较低。」
「……是吗。」
「祈求愿望的心灵,和"不死"联系在一起什么的,简直无法理解。如果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应该叫它什么好呢。」
好像有了什么想法一样,卡西自言自语般嘟囔着。
魅子眯起了眼。

她知道那东西的名字。
「那个……叫做梦想。」
卡西和Key君惊讶地皱起了眉头。
「梦想?」
「你们没有吗?想要这样的想法……」
两个少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Key君开口了。
「我,不要说那个了……光考虑怎样才能不死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我也没有——本来应该没有的,现在……搞不清了。」
卡西的回答含糊不清。
说着这些话的两个少年的身上,今后到达的前方会发生什么呢——。
魅子知道那个结局。
本来应该已经忘记了,却和大助相遇,在旅途的延续中想起来了。
自己因为某种理由,‘看’到了那个景象。
但是,即便如此也得面对。
这可以说——是一种契约。
魅子眯起细长清秀的双眼微笑着。
「卡西,Key君,还有泪……我最喜欢你们了。」

突然被问到的两个少年的反应各不相同。
「喂!什么嘛,突然……不,与其说我不讨厌,其实……」
「我倒没这么想过。」
离开街市的中心部位,随着人口密度的减少,」虫」的数量也在减少。
只要汽油足够就不停地奔驰,魅子他们乘坐的面包车驶出了赤牧市的郊外。住宅消失了,"虫"的踪影也看不到。
于是到达的地方是一片红褐色的沙土裸露在外的平地。
Key君环视了窗外呻吟道。
「研究所在……」
环视一周可以看到的平地上堆积成山的废弃物连绵不绝。弃置着巨大的卡车和起重机之类的大型重机械的地平线上,可以看到波浪起伏的大海。
「这里……?」
被"虫"蹂躏的城镇是地狱的话,这边就是——
地狱的尽头。
宁静的大地的上空覆盖着阴沉的云朵。
「是的,在这片填埋地的……更深处。」
在魅子的指示下,三人乘坐的面包车穿过了填埋地。
看着随后出现的那个,卡西喃喃自语道。

「与其说是研究所,那是——」
面向大海被弃置在填埋地上的那个,乌黑肮脏,在海风的作用下完全生锈了。
曾经威风堂堂地到处驰骋在世界各地的大海上吧。
曾经靠着那巨大的身躯给予了视者畏惧和感动吧。
可是现在矗立在眼前的那个,只是充满了寂寞与空虚的铁块而已。
「幽灵船吧。」
废弃的巨大客轮。
那就是魅子他们到达的‘目标地点’。

3.03 大助 Part.8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的话——我大概会在与你们相遇那那一瞬间,将你们杀了吧……
迈向死亡的卡西和Key君身旁,魅子如此预言道。
那是今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为了见证那个,魅子让大助待在这个地方。
——无法到达‘目标地点’的时候,你会变成怎样呢?
少女眯起细长清秀的双眼微笑着。

因为出乎意料的‘再会’,虽然无法和他知道的人物联系在一起——但大助认识她。
魅子的真面目大助总算摸清楚了。
「——请醒一醒。」
电了一下脑袋像发麻一般疼痛。
虽说回忆起了魅子的真面目,但无法立刻相信。
「你一定要前往‘目标地点’……」
又来了,脑袋里麻麻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摇醒了困惑中的大助。
「<郭公>先生——」
火种一号<郭公>。
这个名字是个不允许他保持沉默继续昏睡的称号。
就算遇到再强的敌人,再恐怖的景象,也不允许他移开视线的名字。
「——!」
大助恢复了意识跳了起来。
大助摆好架势对周围提高警惕,却发现脏兮兮的胡同里一个人都没有。找不到让他昏倒的卡西和魅子的身影。
「可恶……我到底昏睡了多久?」
失去意识期间,耳边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不过好像是错觉。伫立在那的只有大助一个人。
「魅子……那家伙,真的是那个女的吗?是那样的话——」
他奔跑在狭长的胡同里。
夕阳落下,夜幕降临城镇。可以肯定的是损失了相当多的时间。
跳到大路上后,交错着从"不完全的虫"的威胁中四处逃窜的人们的惨叫声。
别说魅子和卡西了,连Key君的身影也看不到。大概早就找到汽车,前往废船那了吧。
「我犯了一个不得了的误会啊……!」
何止是误会,可以说是从一开始就处在了致命的状况中。
「魅子——那个女的怎么回事?知道自己所处的状况吗?知道的话,那家伙说不定也会死的哦……!不,但是那家伙和我不同——」
大助抱着脑袋进行着思考。
呼吸在变快,心脏的跳动在增加。由于过于焦急,全身冒出了冷汗。
「冷静……目前先整理下知道的情况。我到底处在怎样的状况中?」
自己对着自己说道。
「我现在……中了敌人的招数。而且是完完全全地无法使用"虫"的力量,也是这个原因吧。然而既不知道敌人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拥有怎样的能力。」

大助本来就不是那种能够进行复杂推测和计算的人。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拼命地收集目前为止到手的线索。
「这种状况下,我能做什么……?」
再一次确信之后,绝望感压垮了大助。
异样的"虫"在街上横行,交错着人们临死前的痛苦喊叫——
这不是什么一般的恶梦。
「彻底被算计了……引起这些状况的家伙想让我做什么呢……?」
对于他这个疑问的答案,魅子好像知道的样子。
——你千辛万苦到达那里,即是做出这些事的人的目的,也就是‘目标地点’。
究竟事情是不是只是如此呢?
不只是要到达。
莫非。
就算是荒唐的想法,只要内心还相信有一丝的希望的话——。
「是要让我阻止魅子的预言吗……?」
阻止魅子做出的Key君他们会死,一切破灭的预言。
这就是所谓交付给他的使命吗?
但是,就算是那样——大助也不知道废船的所在地。
「要是我到达不了废船的话,会怎样……?」

现在,自己在自言自语的都是些只有他自己才理解的事情吧。就算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听到的话,肯定谁都无法理解。
不过,大助得到确信了。
魅子的预言是真实的,他必须阻止预言变成现实——。
「废船在哪里呢……!」
大助抬起头,思考了下探寻所前往地方的手段。
他早就明白了,就算和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联系的话也是徒劳的。
那么,联系圆桌会吗?
不,大助不知道泪的号码,和别的成员也没什么交集。现在开始也没时间寻找和泪相关的联络网了。
不行了,目前的我没有一个同伴——。
掌握着巨大权力的圆桌会。
现在马上就能告诉我其秘密部门中的秘密部门,进行”不死”研究的地方的可以帮上忙的人,也不可能存在——。
「——」
大助的呼吸停住了。
存在。
不,正确地说——可能存在。

自己居然能想到那个人物,大助从心底里感到震惊。
总是说些理想的事情,还能把那些理想的事情冷静化为现实的傻瓜般的人,大助只认识一个。
「求你了……!接通吧!」
大助拿出了要还给泪却被拒收的手机,按下了号码。
孤注一掷听着拨号音,十几秒——。
『——喂喂』
通了。
真的通了。
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忍不住握得更紧,说不出话来了。
『喂喂?』
通话的对方诧异地重复了一遍。声音还很年轻,和大助同龄。
「别挂电话!」
突然大声说道。
应该怎样向对方传达目前的状况,怎样让他理解,大助想不出说明的方法。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的名字还有别的事情——啊,不,反正是你的话,应该就会说‘那种东西,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了’吧。……别挂啊!」

『……』
「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过着怎样的生活方式。应该是在樱架市上高中吧。反正隐藏自己恶劣的性格,表面上过得很顺利吧。肯定是那样的。因为你是世界上本性最扭曲的!别挂啊!」
通话变成一般的说坏话了,不过并没有被挂断。
『……』
「但是,你应该是知道的!虽然我也说了你不知道,但这肯定是骗人的!你最喜欢说谎了!你绝对知道的!你是个就算装成一般高中生,也能察觉到再小的异样变化,再偷偷地在暗地里调查的家伙。所以那些家伙的所作所为,你也应该察觉到了!然后,调查了!」
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在说些什么。
不过不会错,对方应该在听着。
「把圆桌会和——"不死"的研究的事情告诉我!」
『……』
大助不知道正确传达目前状况的方法。
详细说明的话,对方反而会起疑心吧,他就是那样的人。
「告诉我!作为那些家伙研究设施的废船,在哪里?我现在必须马上去那里!」

『——就……』
「‘就算我知道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呢?’这算什么!不告诉我的话——你会一辈子后悔的。」
『……』
魅子所预言的破灭的影响,对通话的对方不可能不造成影响。不仅仅是本人,连他的家族应该也会遭受灾祸。
「你拿手的谎话也好挖苦也好讽刺也好恶趣味的玩笑也好说坏话也好,这些我都不需要!知道的话就赶快说——」
『赤牧市的东北面,郊外的填埋地。』
只说了这么一句。
非常沉着地,用毫无迷茫和疑惑的声音告诉了大助所期望的答案。
果然他是知道的。
比起得到答案的喜悦——怀念与悔恨之情涌上心头。
「……」
『……』
「……」
『……』
「——你在干什么呢……」
沙哑的声音从口中说出。

「我来预言——」
大助以这句话作为前言,对着手机怒吼。
「你装作脑袋很好的样子,却在关键的时候倒下!然后重要的……到了真正重要的时候也不醒醒!亏你还说自己什么都能看透,还要和我一起了结这一切……结果就你一个人立刻就睡着了还不醒来!」
『……』
「你是个……骗子……」
低着头,使劲发出声音的大助所说的这些话的意思,对方应该无法理解吧。
沉默持续着。
以为通话被挂断了,此时对方突然说道。
『预言吧』
对方甩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用奇怪的语气冷静地说道。
『你的预言不会应验的』
「……」
『我在重要的时候却不醒。如果这是真的,单是想想就很愉快啊。』
「……」
『不知为何我连比我自己都了解我的你——也都欺骗了。』
大助抽了一口气,身体就像遭到束缚一样僵住了。

「喂……!什么意思——」
咔嚓一下通话被挂断了。
大助想马上重新接通操作着手机,但还是放弃了。
因为知道废船的所在地了。
自己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早地准备好交通工具,然后前往那里——。
电话重新接通的话对方肯定会这么说的。
然后,如果对方这么命令的话——他也只能这么照做。
「……」
大助抬起了头,朝着破灭和惨叫声混乱的城镇迈出了步伐。


3.04 The others

开始下起的大雨猛烈地击打着汽车的玻璃窗。
泪面无表情地看着玻璃表面划过的水流,抚摸着在自己膝盖上睡得很香甜的爱女的脑袋。
「接下来准备怎么做呢,主人。」
驾驶座上的老绅士,透过后视镜这么问道。
「……」
泪的内心充满了缺失感。
从车外传来的枪声和私人军队临死前的痛苦叫喊,在自己空荡荡的内心里空虚地回响着。
「——怎样都行,这样一切都会结束的。」
圆桌会的同伴们向他提到"不死"研究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并没有轻易地相信。
虽然提供了帮助,但还是要与沉醉在那个话题中的那些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过也就是在敷衍而已。
「莫非」——。
这样思考着,从远处传来比谁都要热情的视线的,正是自己也说不定。
这个空虚感正是证据所在。
“虫”横行街头的现实。
那是为了再次确认他罪行的同时,也意味着研究失败这个结果。
「不,早就已经结束了。失去她的时候,我的世界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世界上只有一个,从心底里深爱着的女人。
泪把自己的全部献给了她,她也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了他。
在这个憎恶与背叛混乱的世界,她教会了他永远的含义。要不是她把无偿的爱给了他,泪就会变成用金钱和权力蹂躏他人的怪物吧。
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就完成了互为终身伴侣的誓言,得到了他们的孩子。

然后——最爱的人突然地从他的世界离开了。
「已经不想再认同过去的事了……逃到了梦中,逃到了所谓"不死"的荒唐的恶梦中.」
泪看着爱女的睡脸。
他之所以希望得到"不死",也是为了这个孩子。
因为不想再次失去最爱的人,他准备让唯一的女儿成为"不死"。如果能从死亡那残酷的命运中解放的话,女儿也会高兴的吧——。
从内心如此相信着的自己一定已经失去理智了吧
沦为地狱的现实之中,死亡亦不被允许。
那样的命运——就只是诅咒了。
「失去她的时候,虽然我认真想过自己是不是被诅咒了……但不是这样,在散布诅咒的,其实是我自己吗——」
为了忘却难以忍受的悲伤与空虚,想要利用自己的女儿。
那样的人比」虫」还要恐怖,完全就只是灾祸。
真心想要中断"不死"研究的话早就办到了。
但是并没那么做的他,预言了。
「我的诅咒,能够改变这个国家——不,这个世界。」
所谓"虫"的怪物,将会毁灭人类。

那只有绝望的未来的样子,浮现在了泪的眼前。
「离开这个国家吧,开车。」
所以要逃跑。
「至少,让这个孩子别被诅咒……逃得远远的哦。」
「……需要主人您力量的人有很多。如果现在主人您舍弃国家的话,那真的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啊。」
「无所谓……」
这是从心底里传出的真心话。
其实泪从失去最爱之人的时候开始,就那么想了。
因为在人生的伴侣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所献给她的一切也消失殆尽了。
「没有那家伙的世界真无聊——」
泪这么自言自语的时候。
突然间女儿起来了。
不像是刚睡醒的大大的眼眸,紧紧盯着父亲泪的脸庞。
「……再睡一会儿吧?下一次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到了没有这些怪物的世界了——」
啪。
干脆的声音和些许的痛楚,打断了泪的话语。

尽管女儿年纪还小,不过两只小手还是夹着他的脸颊在拍打。
女儿表情像是生气了一样,瞪着泪。
「……」
泪吓了一跳呆住了。
女儿的膝盖弯了起来。依偎在他的怀里,再次香甜地睡着了。
「难道说我,刚才——被责备了吗?」
脸上带有热乎乎的疼痛感。
那一点点的疼痛深刻地唤起了过去的记忆。
曾经他想要逃离家世和财力的重担,有那么一个女人,像刚才那样责备了他。
有那么一个人,告诉他不是一个人,陪他一起活了下去。
「哈哈、哈……哪有会被这么小的孩子责备的家长呢?」
为什么会忘记了呢?
仅仅因为悲伤的色调一层层的覆盖,就让真正快乐的那段时光的回忆,成为了遥远的过去,想也想不起来了。
「没想到,真是笨蛋家长……哈哈」
活着。
尽管失去了深爱的女人,但同她相连的纽带,现在仍然睡在自己的膝盖上。
就算肉体消失了,许下过永远誓言的对方留下的爱的结晶仍然存在的话——。

仍然永远在持续着。
泪也仍然没有失去任何东西也说不定——。
「——前往废船。」
老绅士听从了他简短的命令,发动了汽车。
「我已经,得到"不死"了……」
就算深爱的女人的生命已尽,她所留下的生命还在自己的怀抱中。
纽带是不可能切断的。
这不是"不死"的话,那又是什么呢?
「然后,只要结束诅咒就行了。」
或许已经太迟了。
但是哪怕多一个也好,为了断绝灾祸的根源使用力量吧。
这也是为了今后也要活下去、自己最爱的女儿。
「为了让这孩子,不会在恶梦中醒来……」
为了活在没有"虫"和平的世界里。
为了迎接难以相处的,新的儿子。
泪开第一次朝着终结之地前进。

3.05 The others
猛烈的火花在迎接踏入废船内的魅子他们。
「哇!」
Key君夸张地吓了一大跳,急忙躲开。
卡西一边警惕着周围情况一边低声说道。
「好像发生了什么,泪所说的看来是正确的。」
连通船内的过道被无情地破坏了。
生锈的墙上破着洞,天花板上的荧光灯破了,在一闪一闪。烧断的电线短路了,散发着蓝白色的火花。
「不像是因爆炸物和枪弹留下的破坏痕迹,也不像是被燃烧器烧出来的……」
卡西用手指摸了摸墙上破洞的边缘。
魅子带着两个少年朝过道的深处前进着。
「‘成果’被解放出来了吗,还是实验体在船内产出新的"虫"了呢……不管怎样,小心吧。」
船内寂静无声,没有人的迹象。本来应该在监视探头的监视下处于严密的警戒状态的,而魅子他们侵入了却没人出现,这很诡异。

一闪一闪的照明光与火花照亮了走在过道上的三人的脸庞。
「这,这种景象在电影里看到过……误入幽灵船的人。」
「论攻击奏效的话,比起幽灵,"虫"更加好对付,真走运。」
「咳咳……那扇门的那边是本来研究设施所在的部分。」
魅子指了下前方。
「正确地说,以前是扇门的吧。」
卡西在那评论着。被锈迹与灰尘污染的过道的去处,被厚厚的金属板挡住了,把手的部位被挖去了,剩下只是个软绵无力扭曲着的门的残骸。
「被,被什么破坏成这个形状的呢……卡西,帮个忙。」
就算本来是扇需要门卫检查才能通过的门,变成这样也毫无意义了。少年两个人一起推倒重重的金属板,踏进了过道的内部。
「呃……什,什么啊,这是……!」
Key君脸色苍白。
与目前为止伪装成废船的过道不同,整洁的过道排列着日用器具和赏叶植物——曾经应该是这样的,至少到魅子逃走的那天为止还是。
但是现在无法区分天花板和地板,四面八方贯穿着像是巨大爪痕的洞,而且在燃烧着的地毯的上面,白衣模样的人物和穿着迷彩服的武装集团倒在那。
倒在地板上的人数,可见范围内就不下十人。

「所有人都已经断气了,和在‘卡斯特罗’看到的行尸走肉不一样……」
「喂……」
卡西皱着眉头,Key君则脸色苍白地靠在墙上。
闻到这呛人的肉体烧焦的气味,咳咳,魅子在不停地咳嗽。
「这层楼基本上都是研究员的居住设施……不过看这样子,这层楼算是完全失去作用了吧。」
「实际进行研究的地方在哪?」
「在从这里向下好几层的部分,好像是把原本船舱的地方改造成的……」
魅子看着过道的前方,从地板直至天花板,裂开了一个大洞。
「那边的电梯不能用了,要走上一会儿了,去用疏散楼梯吧。」
「你们啊……在这种状况下还真能够冷静啊……」
Key君犹如呻吟般地说道。可能是疲劳和恶心造成的吧,眼睛下面出现了黑眼圈。
「我必须要确认下实验体和‘成果’到底怎样了。 ——要是觉得再往前走会很痛苦的话,Key君就到船外面去。」
「不,我要去。我会去的。」
就猜到他会这么说了。
不——就知道Key君会这么回答。
魅子看到了的"那个景象"
既然那个景象中有Key君在,那他在途中脱离队伍就是不可能发生的。
「是吗……我知道了,那就走吧。」
咳咳,魅子咳嗽着,在过道中前进。
被寂静包围的船内,堆叠着无数倒下的尸体。
走过了笼罩着刺激神经般紧张感的过道,绕过了拐角,到达了疏散楼梯。
「咳咳……接下来要去下面的研究室。」
「咦?稍,稍等一下!」
Key君环视了下周围,在过道中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卡西不见了!」
「……」
魅子静静地眯起了眼睛。
这事对她来说也是知道的。
那个少年在这里会暂时消失,不过之后会再次碰到的——。
「卡西!不会吧,喂!你在哪啊!」
「——走吧,Key君。他一个人的话也没问题的吧。」
「虽说那家伙是那样没错,但我们……等,等等啊!」
魅子迅速地下了楼梯,Key君慌忙地跟在了后面。
「泪、大助之后轮到卡西了吗……人数在渐渐减少,好可怕啊。」
魅子毫不理会少年的自言自语,发出嗒嗒嗒的脚步声不停地下着楼梯
到达最底层的魅子和Key君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
打开门后,两人进入了里面。
「这——是,什么啊……」
Key君瞠目结舌了。
和上面楼层部分一样,这里也被破坏得一塌糊涂。
同样有许许多多的人倒在了地上。
唯有一点,和之前不一样的是——。
人类之外的生物充满了视野。
「——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数以千百计的蝴蝶扑腾着鳞粉飞舞在过道中。
从长有翅膀的甲虫,到爬行在地面和墙壁上的节足动物,这些一般被称为虫一类的生物支配了船内。
不只是昆虫。
猴子和马之类的哺乳类动物也出现在了过道的深处。
已经不能归于生物一类的范畴了,这是一个充斥着应有尽有所有生物的空间。
看起来名副其实就是个没有天敌的世外桃源。
「怎么……回事……哇!连熊猫都有!这里是动物园吗!」
「为了进行研究而收集的不仅仅是人类,好像关它们的牢笼遭到破坏了,才被解放出来的样子呢……咳咳」
魅子踩着在地板上爬行的昆虫,走过了过道。
在这幅所有生物讴歌着生命的景象中,唯独人类不存在了。
但是在人的眼里,这样的世界就好比理想中的景象——。
只能说是一种讽刺。
「——差不多到了吧。」
在这昆虫交错飞舞,动物缓慢爬行的过道中,魅子回过头来。
「Key君消失的时候。」
那个烦人的少年,不知不觉中消失了,连求救的声音都没看到。
在卡西之后,Key君消失了。
剩下的只有魅子一个人。
她并没对此感到震惊。
魅子知道会变成这样。
「……虽然知道,但还是感到可悲啊。」
没关系,还会和他们相遇的。
即使这就是破灭的序章,她也必须要见证这个瞬间。
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是绝对无法改变的命运。
「……」
魅子向着前方通过了过道。
绕过了好几个拐角,站在了一扇门前。
穿过这扇已经从内侧打开着的门,进入了房间内——。
「我们又见面了。」
昏暗的房间内,一个倒在墙边的人物的眼睛一直盯着魅子。
「父亲。」
那是一个裹着白衣,留着胡须,年过四十快五十的男子。耷拉着下垂的手臂毫无力气,腹部的白衣被鲜血染得通红。
「你,怎么做出这种事情……」
魅子摘下口罩,咬紧嘴唇。双手托着已故父亲的下巴,注视着他的脸庞。
哐当!房间里响起了敲击金属的声音。
房间里很宽敞,靠在墙边摆放着许多的机器,中间则摆放着一个手术台。
但是,并不只有这些东西。
房间深处的黑暗里可以隐约看见——巨大的铁栅栏。
铁栅栏的对面可以看到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发出令人难以形容的呐喊,不知是谁碰到了铁栅栏后又叫了起来。
「你的研究失败了……」
魅子没有回头看那铁栅栏。
已经成为一副沉默的形骸的父亲的样子是那么的可怜。
他失去了最爱的人,在心里描绘着"不死"的梦想,这成为了他的一切。
「你所注视的前方,从一开始就没有"不死"这种东西……因为,那是——」
魅子落着泪微笑。
虽说父亲受到了悲伤的打击,失去了理智,埋头于非人道的研究中——。
但对魅子而言,他是唯一的一个亲人。
「因为"不死"的研究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属于我的。」
铁栅栏的里面,传来了不堪入耳的惨叫声。
魅子朝着那里瞥了一眼。
那个不停重复用身体撞击铁栅栏的人影害怕得蜷缩在黑暗的深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实验体们看到魅子的微笑就变得害怕了。
至少不用口罩遮住嘴巴的话,他们就会连魅子的接近都感到恐惧。
「区区一个十岁都不到的孩子,不可能只看一眼研究资料就能理解——他们是这么想的吧……」
魅子重新面向父亲,温柔地说道。
自从母亲去世以来,父亲杂乱地扔在地上的研究资料就变成了魅子的玩具。
父亲一头钻进了研究中,理都不理魅子。因此他根本没有发觉,她很快就超越了父亲的智慧,作为玩具的资料已经变得无法满足她了。
「是我告诉圆桌会研究的存在,把他们叫来的这件事……还有让他们成员中的拍卖商挑选实验体的这件事……」
魅子被吩咐照顾圆桌会带来的实验体。
她用自己毫无虚假的爱照顾着他们。比起不顾魅子的父亲,魅子感觉他们更加像家人,就这样成为了亲密的关系。
「你好像是想让实验体处于濒死状态,然后通过在他们眼前举起能够唤起他们欲望和心愿的诱饵的方法来提高他们的生命力——不过实际并不是这样的这件事。」
实验体们把诅咒的话语和自己贪婪的愿望,告诉了魅子。
她认真地听了他们的话,鼓励着他们。
她无数次地将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他们摇醒——无数次地讲述着希望。
告诉了他们,没问题的,总有一天会得救的。
告诉了他们,总有一天会得到期望的东西的。
无数次地,无数次地,轻声地和他们说。
即使他们自己都变得不再期望了——
「还有他们无数次地战胜了死亡,是靠着我给予他们的爱这件事。」
应该早已失去理智的父亲的眼里,看似浮现出了恐惧的色彩。

没错,父亲畏惧了。
并非别人,而是他的独生女,魅子。
「本来一直都不发觉的话,明明可以继续沉迷于研究中的——但你却发觉了,发觉了我活在你给的幸福的梦中……」
一切都是为了"不死"的梦能够永远地持续下去。
父亲继续着研究,得到了圆桌会这个协助者,应该是谁都能高兴地跳起舞蹈的。
然而,名为」虫」的预料之外的成果产生了。
然而,父亲回头想起了女儿的存在。
「因为你发觉了真相,畏惧着我,想要杀了我,我不得不逃跑了……明明我不在的话就无法抑制住逐渐超越人类范畴的实验体的。」
想一想的话,或许父亲会得到这样的死亡是必然的结果。
魅子想着至少要亲手结束这一切,于是带着有希望的实验体逃跑了。
但是父亲却没放弃吧。圆桌会的刺客被派遣了出来。
明明是魅子的研究,他却想要在没有魅子的情况下带回实验体继续研究。
于是——注定发生的失败发生了。
「不过请放心,父亲。即便是再怎么弱小,再怎么愚蠢,期望着预料之外的梦的不可救药的你——」
魅子眯起了眼睛,扬起了嘴角。
「我也会爱你的。」
魅子和善地微笑着。
父亲的遗体,颤动了一下。是死后痉挛吗,还是碰到了漏电的电缆了呢。
她将连已经逝去之人都为之害怕的笑脸转向了背后。
「你也……为我的回家而感到高兴吧。」
铁栅栏的里面,带着的脚镣的人影大声喊叫道。
恐惧、愤怒和憎恨——那蕴藏着所有感情的眼神,凝视着魅子。
那个人影披着一件与之不相称的披风。
「几小时前应该就已经被抓住的你,却出现在了这里……这种矛盾,是昭示着命运在渐渐夺回它原本的样子吗?」
魅子站了起来,把口罩戴回了嘴巴上。
「大量的实验体中,特别有希望的也就三人……达到‘成果’的话,只有一人……我认为这个研究是失败的。」
三个人的实验体和一个人的‘成果’。
而且变成现在这样已经不可能继续研究了。
没错,魅子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
突然的轰鸣掩盖了魅子的自言自语。
猛烈的震动使废船产生了晃动。
这个像是船内的某个地方发生了什么爆炸的冲击也并没有让魅子的双脚产生摇晃。
「好像开始了呢。」
父亲和铁栅栏里的披风男子。
魅子用眼神告别了两人。
「多保重,两位。——‘那个时候’因为要在这里点火,所以没能看到这个瞬间……不过这次可以从外面观看也是一种乐趣吧。」
魅子留下了这句只有自己才懂的自言自语,离开了昏暗的房间。
因为先前的震动引起了过道里动物们的恐慌。
魅子保持着微笑,悠然地通过了过道,走上了疏散楼梯——从废船里退了出来。
船外暴雨倾注而下。
遮天蔽日的乌云中,看到了一束光芒直射下来。
然后一束束的光芒汇聚在了一起——
成为了一根粗大的光柱,伴随着轰鸣贯穿了地上的废船。
「是雷吗……?不,这是——」
魅子眯着眼睛,自言自语道。
犹如一把巨大的铁锤那样打下来的光柱将废船包裹了起来,上层部分被一瞬间击得粉碎。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废船的上层在破碎解体四分五裂飞散在空中之后,没过一会儿——。
犹如从天而降的惊雷回卷的景象一般。
由船的下层部分向着天空,升起了光芒与碰撞的漩涡。

3.06 The others

在确认了魅子和Key君走向疏散楼梯之后,卡修亚行动了。
为了不让两人察觉到,他消除了脚步声逆行在过道中。
「魅子说在这里点火,在那之前得尽量确保一下资料的安全……」
他回到了电梯所在的大洞,窥视着里面的情况。
连接着最底层的洞中,通着电的电缆跳着花火。不仅到处都没看到机器的本体,操作面板也处于无响应状态不能运作。
「要捷足先登的话,就只能通过这里。」
在这里到底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需要收集这些证据——。
卡修亚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跳入了洞中。跳到了断掉的工作用的梯子上后,抓着绳索,落到了下方的钢结构上。时而,飞溅的火花充当着照明。

像弹球一样轻盈地下落到洞中,不久便看到了底部。
那里有一扇漏着光的门。
着地之后,卡修亚把门强行撬开。
「……简直就是天堂啊。」
昆虫和动物占领着被破坏的过道。
虽然有好几个白衣模样的人倒在了地上,不过所有的生物在那生气勃勃地到处走动的景象让他感受到了远离尘世的优雅。
「也就是说被用作实验的并非只有人类吗。」
卡修亚推开了动物继续前进。
离魅子他们到这里时间快到了。得赶紧找出作为研究根本的数据然后离开这里才行。
「"不死"……是圆桌会的秘密,却没想到是这种东西。」
卡修亚自言自语了一句。
圆桌会靠着操纵的财力和人脉的影响超过了本国的范围
。所以察觉到不稳定动向的祖国才会派遣卡修亚前来。
「总之把这个事实带回去的话,我的工作就结束了……」
结束工作了——又如何?
这样的疑问,出现了。

这是以前的卡修亚不会持有的疑问。执行任务才是自己的存在意义,成功完成任务则是能展示自己出生合理性的唯一的证明。
然而,某个男人的一句话就让卡修亚变了。
——要不要做我的养子呢?
男人问他要不要拥有一个只相差三四岁的父亲和一个相差十岁以上的妹妹。
这连不曾有过家人的卡修亚也明白了其中的异常,寄希望于一个普通有钱人的心血来潮,这是不可能的。
「……」
明知是不可能的——思考了一下,仅仅一下下就感受到了心里的温暖。
这是有生以来头一回的感受。比想象中的还不错。
所以,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不想听从那个套近乎男子的心血来潮——也不想牵连那个说要把自己当作家人的男子和他的女儿。
「赶快结束任务,回到自己的国家——」
回去吧。
想要这样自言自语,这些话却说不出口。
回去?
回到那个没有人认识卡修亚,没有家人和友人,甚至连他的存在都要隐藏的国家?

这个究竟能够称之为回去吗?
——你也留在这里吧?
耳边又响起了泪的话语。
如果接受了那个青年所说的话。
说不定从真正的意义上,卡修亚就得到了自己能够回归的地方——。
「……!」
卡修亚感觉到了不和谐感,站在了那里,竖起了耳朵。
动物的叫声和昆虫沙沙沙的响声。
在这条充斥着这种杂音的过道中,卡修亚察觉到了异样的空间的存在。
「声音……没有了。」
卡修亚绕过拐角再一次走了起来。
只有一条寂静无声的过道,像是在避开什么一样,没有昆虫和动物。
通过了无声的过道打开了尽头的一扇门。
那里是一个有着坚固铁栅栏的房间。
一闪一闪的荧光灯,照亮了放置在房间中的精密仪器和手术台。房间的深处,有一个被粗金属棒分隔成的区域,看起来像是牢房。
「——你是谁。」
牢房的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

荧光灯的灯光照不到,无法看清长相。不过里面那个人物的胸部微微地上下抖动着。这是进入废船后看到的第一个幸存者。
牢房里的人物不说话。
要是那人还活着被牢房关着的话,没有必要急着对付他。卡修亚搜寻着室内的纸质资料,使用电子仪器取出情报。
大致的资料和电子数据收集完成,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牢房的主人好像是个有希望的实验体。以实现”不死”为目的,对眼前这个人物进行的研究内容的一部分来龙去脉被遗留了下来。
「——好想……」
背后传出了细微的声音。
回头一看,牢房的主人在一张一合地动着嘴巴。
「你说什么?」
「好想……回去——」
并不是日语。而是卡修亚祖国的通用语。
好想回去。
一副没有感情的毫无表情的样子,用那已经无法区别是男是女的憔悴的声音这样说道。
「——有能够回归的地方,真让人羡慕」
卡修亚的口中,发出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自言自语。

「好想回去……」
牢房的主人落下了眼泪。
仿佛那是榨干的生命最后时刻的一滴似的,细小的眼泪划过了那个人的脸庞。
看着此景。
卡修亚的心中,一种之前从未感受到过的震撼涌了上来。
「我在临死之际,却没有一个地方让我会想着回去。」
或许是因为对比的心理。
连如此干枯的人都有可以让他怀有思乡之情的归宿。
这个事实令卡修亚感到止不住的悔恨。
「之前是这样。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
卡修亚把资料扔到了手术台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
如果能把这些资料拿回去,并把一个实验体带回去的话,祖国会称赞他的吧。
但是也就如此。
祖国很可能会在这些资料的基础上继续”不死”的研究。
他很清楚地知道这会为未来留下祸根。
「我也想在临死的时候想着自己能够回归的地方而死。」
泪,既然你希望玩家族游戏的话——。
卡修亚在心中对着一位不在这里的青年说道。
别人给予的使命,对自己而言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我也稍微陪你玩会儿吧——。
因为,卡修亚看到了。
泪年纪尚小的女儿。
那个或许能成为他妹妹的女孩子。
为了保护她的未来。
卡修亚相比使命选择了家族游戏——。
「如果把这些拿回去的话——我感觉自己会不能再期望有家人了。」
卡修亚点着了打火机的火焰,把收集的资料都烧掉了。
别说逃跑了,还做出了这种拒绝自己任务的行动,祖国是不会原谅他的吧。
都已经触犯禁忌了,他仍然不想依赖泪把他们牵连进来。
不过,这样就行了。
无法得到家人也没关系。
卡修亚相比那个,选择了思念家人的资格。
「和我一起死吧。」
怀着畅快的心情,他回头看了牢房的主人。
像他这种父母的长相都不知道也不认识家人的人,也有叛逆期的样子。既然烧掉了资料,那就同样得阻止将作为证明自己活着过的证人的实验体交到祖国的手中。

在卡修亚要接近牢房的时候。
咚得一声,沉重的冲击使废船摇晃了起来。
「……!爆炸?不对,这是——」
抓着手术台保持自己的平衡。
之后还有好几次猛烈的摇晃让他无法站稳。
就在那之后——。
光芒包围了视线。
「——!」
仿佛从头上砸下的铁锤一般,异常的冲击贯穿了废船。室内的精密仪器蹦着火花,从内部开始爆炸。
「啊!」
眼前被染成了一片金色。
这是——电击吗?
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在破碎、燃烧、爆炸。
然后——。
「——呃啊!」
这个世上不应有的喊叫声,穿破了卡修亚的鼓膜。
朦胧的意识下抬起头一看,牢房的主人好像在喊着什么。

一边抓着铁栅栏,一边像是在向卡修亚求救一样伸出手,那个人——
没有脸。
只有两只流着泪的眼睛。
但是他的下巴和鼻子直到脑袋,都被绿色的光芒包裹着——像泡沫一样渐渐消失于无形。
「——」
卡修亚瞠目结舌,凝视着变成奇怪相貌的牢房主。伸出的手臂,也被绿色的光芒包裹着,渐渐失去了轮廓。
即便没有表情,仅靠那两只眼睛就能明白。
就算碰到了如此异常的状况,他仍然——。
沉浸在乡愁之中。
好想回到故乡,从心中这样希望着。
「是吗——你的归宿,不是这里啊。」
卡修亚被那双发出绿色光芒的双眼盯着,嘴巴自己动了起来。
「我也有哦。想回去的地方——」
不是故乡。
但是,可以堂堂正正地说出来。
在这片因为任务而前来造访的土地上,他得到了打心里想要的东西。
「我会得到家人的——」
卡修亚如此预言着,头脑中闪现出了鲜明的景象。
泪,和他那幼小的女儿。
卡修亚得到了妹妹,守护着她的成长。
妹妹茁壮成长,头发变长,精神饱满地笑着——
全身浮现出银色的模样,手中拿着闪亮的长枪——
「……!」
只是一瞬的幻觉。
妹妹未来的样子历历在目,卡修亚全身被白色的光芒包裹着。
那个光芒就像从他身体之中脱离出来一样,向着牢房主人那被吸了过去。
「啊啊啊!」
心里像是有什么要脱离而出了。
被牢房的主人吞噬了。
牢房的主人用他那已经没了的嘴巴,吸入了从卡修亚那夺来的白色光芒,第一次——。
感到了一瞬的安逸,眯起了他的眼睛。
留下绿色的光芒,完全地消失了。

3.07 The others

「简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被魅子如此形容过的船内,Key君小心翼翼地前进的时候,。
「……?」
Key君忽然感觉到被谁抓住了肩膀。
然而回头一看,却一个人都没有。
「不、不会真的有幽灵吧……」
Key君浑身一阵哆嗦想要追上走在前面的魅子时——。
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
Key君并没有听到声音。
但是,确实在叫他。
Key君在心里这样确信着。
「——」
Key君一声不吭,背对着魅子走了起来。
恐惧心消失不见了,明明没有目标,却像是被吸引了一样,在那条满是动物的过道上前进着。
然后到达的地方是一个在过道尽头出现的大洞。
看起来虽然像是被高温燃烧器切割的,但是切下的碎片——可能是原来门的残骸,却没有找到。
穿过洞口,那里是一个被蝴蝶占领的房间。
宽敞的房间中央放着一个略显肮脏的手术台。墙边摆放着一排从未看到过的仪器,但有一部分消失了,从墙上留下的洞口中有蝴蝶逃了出来。
房间里还摆放着一些破破烂烂的礼服和大衣,变质的料理搁在了桌子上。可以一眼看出那些衣服原本都是高级品。
此外在房间的深处——有一个被铁栅栏分隔而成的牢房。
「——」
Key君靠近了牢房,低头看到里面有一个蹲坐着的黑色的人影。
Key君好不容易看了出来是一个女的,但是长发已经彻底干枯,身体已经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乍看一眼的话很有可能会误以为是尸体。
牢房里的女人回头看着Key君。
Key君被女人闪耀的眼神射穿,回过了神来。
「——是、是你……!那个时候的……!」
没有错。

她是那个把Key君的两个好友弄昏的"黑色女性"。
Key君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他吃惊了。
「这、这里,是哪里啊?——魅子!卡西!」
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地方的呢?
而且在卡西之后,魅子也消失不见了。
"黑色女性"发出了叫声。
「呀!」
"黑色女性"没有在意因惊吓而急忙后退的Key君,而是从铁栅栏中伸出了她的手。
好像是想抓那变质的料理,然而伸出的手却无法够到,不停地在那抓着空气。
「喂,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啊!对我到底做了什么!」
Key君竭尽全力在那虚张声势,怒吼道。
但是"黑色女性"没有在听他说的话。她明白自己无法够到料理的时候,便把手伸向了空中,成功捉到了一只蝴蝶。
「诶,喂,难道——」
Key君不详的预感应验了。
那个女人一个转身背对着他蹲坐着。然后把手中的蝴蝶送进了嘴里——。
「呃……!」
吃掉了。

虽然背对着看不到,但是可以想象她在做什么,一阵恶心不禁涌了上来。
到底饿了有多久了啊——。
看着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般饿疯了的女人,无法想象那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我……是在做梦吗。」
Key君知道再怎么问"黑色女性"也是没用的。
这家伙已经疯了,不可能会回答Key君的问题的。
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说明得清的。
「这种显然就是恶梦……这只手也是——」
Key君的左手,一块块开始解体。
就像从街上逃跑时看到的幻觉。
就像在高级酒店里看到的恶梦。
并不是在流血,而只是像土块一样从手肘的前面不见了。
Key君用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回头看着昏暗的房间。
「——是"不死"。」
凭借仅剩的另一只手在乱糟糟的房间里搜索着。
「"不死"……"不死"……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吧?魅子好像是这么说的。」
这样下去的话身体会消失不见而死的。
为了从这个恶梦中醒来,必须要有绝对不会死的保证。

「"不死"!"不死"在哪里!」
自己这种胆小鬼一起踏上这个可怕旅行的目的。
那就是"不死"。
既然在自己身上已经发生着什么了,那么得不到那个的话就要死了——
那种恐惧指引着Key君来到了这艘废船。
「在哪里!该怎么办我才能得救……!」
一边哭天喊地,一边拼命地找寻着线索。
但是,这里净是些写着不知所云的数字和记号的纸片。写着他能得救方法的东西,一样都没找到。
突然一下子,双脚失去了力气。
视线向下看去,Key君发现自己的右脚正在一块块地解体。
「——救救我」
Key君挤出了这个词。
"不死"这种东西,哪里都没有。再呆在这也是没用的。
「救救我!魅子!卡西!……泪!」
Key君哭得很难看,像是在爬一般朝着房间的出入口而去。
「啊啊!不要!我不想死——」
因为失去了一只手和一只脚,无法正常地前进。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拼命地朝着连接房间和过道的洞口爬去,但有什么人挡在了他的前面。
「……呀!」
向后一仰,Key君滚回到了房间的中央。
从洞口的另一边出现的,是一个全身被白色衣服包裹的人物。
一眼就能明白那不是魅子和卡西。身上被到处破了的住院服一样的衣服包裹着,像是要把一头乱发甩出去一般垂着头。
幽灵。
Key君的眼里是这么显现的。那是个和这艘幽灵船正合适的存在。
然后下一个瞬间,这种感想——变成了肯定。
「——」
由于过于恐惧,连惨叫声也发不出来了。
垂着头的人物的脑袋旁边,恶心的东西在飘浮。
是"眼"。
像岩石版坚硬的外壳呈圆形,有眼睑,把类似人类眼球的东西包在了里面。篮球大小的那个东西无视重力,飘浮在空中。
一瞬间还以为是"虫"。
那是一群身体只有一部分,呈现不完全形态的怪物。
但是,飘浮在眼前的"眼",没有攻击穿着住院服的人物。不仅如此,就像是在代替白衣男子一般直直地瞪着Key君。
「啊……啊!」
Key君那被眼泪湿润的脸被包裹在了蓝白色的光芒中。
紧接着涌来的热浪和轰鸣,仿佛是天崩地裂一般。
紧靠着Key君身边的墙壁上,被击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洞口。从那里不停地有突如其来的带着热量的大风刮了进来,把电子仪器和蝴蝶都卷了出去。
「……!」
伴随着轰鸣和震动,废船整个都在摇晃。
而Key君却一动也不能动。
自己没有看错的话,"眼"放射出蓝白色的热光线一样的东西,好像击穿了身旁的墙壁——。
而牢房里的女人又发出了吼叫声。朝着从新出现的洞口逃出去的蝴蝶伸出了手。好像比起眼前发生的事情,失去食物才是更重要的事。
Key君直观地感觉到。
破坏了这艘船的,是那家伙——。
把船内所有的地方都破坏了的是这个"眼"干的吧。
还有魅子说过的,研究的最初‘成果’——。
在诞生"虫"的同时,那个宿主也能活着的唯一的情况就是——。

「救——救救我——」
身体在一块块腐烂的情况下,前面是冷酷无情的"虫"。
在如此只有绝望的状况下,Key君希望的只有一件事。
不想死——。
虽然匍匐着想要逃跑,但过道还是被男子堵着。自然而然地,机灵地朝着相反方向逃跑,却碰到了铁栅栏。
随后,背后伸来的细小的手臂,Key君被她一把抱住了。
「……!」
黑衣女子发出了惨叫声。隔着铁栅栏用两只手臂抱住他的状态下,发出了惨叫声。
要被吃了。
这么觉得。
「啊啊啊!」
Key君完全陷入了恐慌,向后回头一看——。
黑衣女子在哭。
他大吃一惊,耳朵里传来了呻吟声。
是白衣男子。那个站着堵住出入口的男子,抬起了头。
男子也在哭。
于是,Key君也——。

「——!」
男子叫了起来。
无法明白言语的含义。但是那是将愤怒与悲伤,还有寂寞与痛苦——正是那些让一个人背负的话类过于沉重的感情浓缩了的叫声。
那样的白衣男子的胸前,贴着一张卡片。
那上面,只有一个字。
写着一个「α」。
「——!」
女子也叫了起来。
那是浓缩了发了疯似的仇恨与憎恶,还有饥饿的叫声。又尖又细的指尖戳破了Key君的衣服,深入了肉体之中。
Key君也叫了起来。
那是在恐惧与悲伤中夹杂着想要活下去的愿望的叫声。
「啊啊啊!」
他明白了。
他们都是一样的——。
各自有着一个强烈渴望的东西。

就像Key君渴望想要活下去不想死一样,都是些过于理所当然的愿望吧。
然而,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将其得到——。
已经告别了作为吃与被吃的存在。
大家都一样拥有「素质」。
有着一个强烈渴望的东西。
但是,那是不会实现的——。
「啊啊啊!」
三个人流着泪水,叫声达到最高峰的时候。
一道闪光贯穿了船内。
「——!」
那不是"眼"的攻击。
而是蕴藏着更加压倒性的,无法抵抗的力量的神秘的冲击。一阵让人以为会不会是巨大的废船整个下沉然后又浮起来般在那摇晃着的震动袭击了整艘船。
在这时间就像静止了似的一片白色的空间中,Key君看到了。
因为冲击而飞溅出来的手术台的碎片,割开了穿着住院服男子的腹部。
飞舞在视线中的蝴蝶四处乱飞,染上了紫色的光芒。
禁锢着自己的那两只纤细的手臂,把那紫色的光芒吸了进去。
然后——。

从自己的内部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分裂,然后化成光逐渐被吸入后面女人的身体内。
不仅如此。
碧蓝的光辉也混入其中。
不知从哪降临的碧蓝色光辉将在场的三人——不,整个废船包围起来。
然后像在触媒的作用下一样,废船上的人们结合成一个整体——
「唔」
情报的旋涡冲击着Key君。
船上人们的记忆一口气压入他的大脑。
到底发生了?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是谁又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一切流入Key君的脑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生反弹。
各色的光辉汇入,在一瞬的光景中交汇,然后分裂,在这个时候——
伴随着冲击和呐喊。
世界改变了。


3.08 大助 Part.9
开着在街上准备好的摩托车,大助来到了郊外的填埋地。
猛烈的大雨倾注在红褐色的大地和到处堆积着的废料之上。
在宛如这个世界尽头一般的景象中,大助找到了那个。
「这就是……废船吗。」
生了锈的巨大客轮。
和大助潜入赤牧市的时候看到的‘预知梦’一样。
下摩托车的同时,从船的内部放射出了蓝白色的热光线贯穿了船舱,整个船在猛烈地摇晃。
「……!什么,刚才那个——」
大助跑到了废料堆成的山上。
为了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从废料堆的最高处俯看废船。
然后大助亲眼看到了那个瞬间。
「——」
从乌云中落下的光柱贯穿了整个废船。
废船的外表四散飞溅,地面震动使整个填埋地在摇晃。

甲板和客舱,直至船底的地方,发生了小规模的爆炸。可能由于内部的设备发生了短路,烟雾伴随着火焰喷射而出,引起了蓝白色的放电现象。
绿色的光芒和紫色的光芒,还有漆黑的烟雾——瘴气从废船内部喷射而出。那几种颜色相互混杂在一起,把废船包裹在了里面。
「我——」
首先让我看到变化的,是紫色的光芒。
紫色的光芒顶开了别的颜色,向着天空高高地飞舞而上。在乌云上击穿了一个洞口的光芒改变了形态,变化成了紫色的蝴蝶群,飞舞着落到了填埋地上。
大助呆呆地看着紫色的蝴蝶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人的形状。
「来不及了吗——」
自己无法使用"虫"的力量。
无法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所取得联络。
有着身体只有一部分的"不完全的虫"。
这些事实在大助的脑中串连成了一个结论。
正因如此,才前来这个地方的——
大助却无法阻止这个命运。
「你就是在这个瞬间,诞生了呢。」
闪闪发光的蝴蝶聚在一起诞生的,是一个飘浮在空中的美女。
深红的长大衣和长发,闪耀着彩虹颜色的眼眸。
「<暴食>……!」
作为<原始三只>中的一只,诞生"虫"的超常存在——。
大助遇上了<暴食>诞生的瞬间。
也就是说现在,大助所在的世界——。
「艾尔比奥雷。」
就在大助的身旁发出了声音。
「……!」
「那是她的——不,是用来作为她基础的人物的名字。」
站在废料堆最高处的大助的脚边不知不觉坐着一位少女。用手抵着戴着口罩的嘴角,咳咳,在不停地咳嗽。
「魅子……!」
「不能出手,至少,你不能。」
在紫色的光芒之后,第二次的异变袭击了废船。
甲板发生了膨胀,从内侧遭到了粉碎。吹散了暴雨,从船内喷射出了黑色的瘴气——和海啸一般白色的块状群体。
是毛毛虫。
上万,不,是上亿数量的毛毛虫从废船内侧倾泻而出。

从毛毛虫当中飞出来的,是洁白纤细的手臂。奢华的披风和布满血丝的红眼,被埋在了洪水般的毛毛虫群中。
「啊啊啊啊!」
在毛毛虫和瘴气中诞生的男子发出了无法想象是人类般的叫喊声。废船的船头部分被毛毛虫覆盖,一块块不断地在腐烂。
「迪欧雷斯托伊。」
魅子静悄悄地小声说道。
「像那个作为基础的人类那样,沉迷于私欲和野心的人类是不存在的。」
大助的心跳在渐渐加快。
魅子到底在说什么,现在的话明白了。
眼前,现在正在发生着什么——。
经过短暂的旅途来到这里的大助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正因为明白了——所以不能从这个地方移动一步。
「剩下一个人——亚里亚.瓦利。」
魅子淡然地继续说着。
包裹着废船的绿色光芒渐渐地变弱,慢慢地消失了。
「马上就从这个地方逃走了。」
「……」

「他在那一瞬间,把废船里的人们同化为了"一体",融合了他们的记忆之后,再一次分离了。不明白这样做的意图……或者说,可能只是偶然。但是,因为如此,正好在这个地方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蓝白色的热光线,撕裂了天地。
从废船内侧放射出来的闪光削去了废船的一部分。即便如此,丝毫没有平息的冲击在填埋地上刻上了巨大的伤痕。
拥有惊世骇俗重量的船尾崩塌了,地面震动声响彻了整个填埋地。
从被破坏的废船内侧,无数的球体飞了出来。
看到这些,大助不禁说出了声。
「"眼"——」
那是拥有坚硬外壳,飘浮在空中的眼球。大助曾经和它们战斗过——。
「噢噢噢噢!」
从崩塌的废船里面出现了一个男子。身上穿着类似住院服的衣服,无数的"眼"在他周围盘旋。
那个男子在哭。
披散着一头乱发,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伤了,衣服染成了红色。"眼"向周围发射出热光线,在填埋地上制造出了山谷一般的裂痕。
「"α"是研究最初的‘成果’,应该会成为最后的那个的。为什么只有他不是"不完全的虫",从一开始就处于被称为附虫者的状态呢……无法了解。」
“眼”产生的热光线的乱射持续的过程中响彻起了更多的喊叫声。
「呀啊啊啊!」
从正在崩塌的废船里面,伴随着悲痛的叫声,一群黑色的甲虫爬了出来。
犹如波浪一般的黑虫群从船的各个地方溢了出来,像雪崩一样数量在增加,然而惨叫声的主人,哪都没找到。
不——找到了。
黑虫聚集在半坏的甲板上逐渐变化为了人的下颚。
下颚做出了脑袋,做出了鼻子,做出了眼睛,渐渐变成了人脸和上半身。
那是个大助认识的人。
「Key君——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现场,可悲的人……」
魅子悲伤地眯起了眼睛。
「那,那家伙……」
大助认识Key君。
因为几个小时前还在一起所以理所当然认识,但是对黑虫有着更多的印象。
「什么啊,这是!」
淋着暴雨,Key君看着自己的身体叫了起来。即使想借助上半身逃跑,已经不是他的身体而是成为自己身体的黑虫们并不会让主人逃走。
黑虫的真面目——是熊虫。
无数蠕动着脚的微小的熊虫化为了Key君身体的一部分。
「这,这不是怪物嘛——啊!」
“眼”的热光线射穿了喊叫的那个少年绑着发髻的脑袋。
Key君的头部在蒸发,但没有——致命。
别的地方的熊虫聚集而来,再次组成了少年的上半身。
「死不掉……!死不掉?」
朝着哭喊着的Key君,"眼"再次进行了瞄准。
但是从废船的内部飞出了白色的光芒。白色的闪光,跳到了崩塌的废船上,又跳跃到了飘浮在空中的一个"眼"的上方。
那是一个浮现出全身闪耀着白色光芒模样的少年。
「卡西说不定才是象征着初始与终结的存在。」
那是卡西。戴着一直都挂在脑袋上的护目镜,镜片里也映出了闪耀的模样。
卡西的一记拳头把"眼"打得灰飞烟灭。那高高跃起至空中的跳跃力,和击碎"眼"的坚硬外壳的力气已经不是人类。
「快逃,Key君!——不,」
一边朝着地面落下,卡西一边叫道。
「一玖皇嵩!」
大助的心脏冻结了。
「居然叫—— 一玖——」
一玖皇嵩。
这个名字大助不可能不知道。
魅子说道。
「共享着记忆的我们,也知道对方的名字和来历。」
如果是所属于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人的话,谁都知道的吧。
那是因为,这个名字——不,除此之外对大助来说是有因缘的——。
大助的思考混乱了,脑袋里变得空白一片。
「卡西!救救我啊!我到底怎么了啊……!」
「听好了,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卡西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发觉了剩下的"眼"正在盯着他。
在空中无法移动身体的卡西回瞪了其中的一个。护目镜发出了红光,视线上产生了射线状的深红的轨迹。
“眼”一齐发射出了热光线。
卡西的身体被击得粉碎四处散落。
「卡西!」
Key君僵住了。
随后,飘浮在空中的一个"眼",好像爆炸了一样解体后燃烧了起来。
消灭了的"眼"的背后,毫发无伤的卡西的身影忽然出现了。
不对,仔细看的话并不是毫发无伤。他的肩膀裂开了,喷出了鲜血。但是卡西立马又瞄准了别的"眼",将其消灭。
「卡西成为了最初的同化型,是可怕的附虫者。刚诞生不久不会失控,自己的能力也一瞬间就明白了。」
卡西视线上的"眼"四处飞散,在那前面少年再次现出了身影。他的双手都被撕裂,鲜血喷涌而出。
「自己肉体的分解和再构成。然后又利用这个,把在直线上的物体沸腾至分子级别,这就是他的能力。——啊,他好像也来了呢。」
魅子的视线离开了废船。
少女视线的前方,填埋地的另一边出现了装甲车部队。
那些装甲车包围了废船,穿着迷彩服驾着机枪和炮塔的士兵们跳了出来。
数台的高级轿车也出现了,穿着西装的一群男女现出了身影,其中一个人叫道。
「谁也别让任何人从这个地方跑了!在这里收拾掉!」
「是泪。」
枪炮声撕裂了暴雨。

集中炮火将飘浮在空中的"眼"和艾尔比奥雷,蠕动在甲板上的毛毛虫和黑虫,还有α和迪欧雷斯托伊,以及卡西、Key君全部定为了攻击目标。
「什——」
Key君那惊愕的脸被枪弹打得四处飞溅。但是不一会儿熊虫就在别的地方聚集,Key君绝望的脸又再次诞生了。
「泪!是我——Key君啊!还有卡西也在!救救我们!」
「……」
Key君和卡西俯视着泪。
泪咬紧了嘴唇。用凶神恶煞的表情下达了命令。
「炮击在这里的所有生物!」
Key君张大了嘴——随后的瞬间,用怒火快要中烧般的表情瞪着泪。
「泪——你这个混蛋!」
枪击声笼罩了整个废船。
「啊啊啊啊!」
「呃啊!」
正在崩塌的甲板上,一个被毛毛虫掩埋的男子。
以及在毁坏的船舱残骸上的α,他们一边嘶声竭力地叫喊着,一边各自利用分身的毛毛虫和"眼"抵挡着枪弹。
「呵呵——」
飘浮在空中的女性,化身为了闪耀着紫色光芒的蝴蝶群。
卡西藏在了船的残骸内,躲过了枪弹的射击。
Key君被击杀后又一次一边进行着再生,一边叫喊道。
「都是你们这帮圆桌会的家伙干的好事吧!我变成了这种玩意儿——还有我的哥们变成了那样,全都是你们干的好事!我们全都知道了!快回话!泪!泪!」
Key君在咆哮。
「圆桌会会长——一之黑泪守!」
大助睁开了双眼。
「居然是……一之黑……!」
这又是大助认识的名字。
然而,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
「你在惊讶什么呢?已经早就理解了吧?」
魅子俯视着充满混沌的废船,这样说道。
「自己到底在看什么。」
「——」
正如魅子所言。
自己现在是站在怎样的一个地方,已经有所领悟了。
然而理性和感情仍无法得到整理。
本以为自己已经理解了——却不知道Key君和泪到底是何方神圣。
魅子对着内心动摇着的大助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是过去的景象。——我们现在处在<原始三只>诞生的瞬间」
<暴食>、<浸父>、还有<第三只>——。
<原始三只>在这里诞生了。
这一瞬间,正在让大助经历着。
大助无法使用"虫"的能力,无法和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取得联络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这个时代不管哪一样都是不存在的。
自从大助跳入了笼罩赤牧市的大雾之时开始,一直都在不由得看到幻觉。
不,说不定这并非只是单纯的幻觉——。
「说不定真的可能来到了过去——不这么觉得吗?」
「……!」
「所以,急急忙忙来到这个地方了是吧?说不定期待一下存在着能够回到过去的附虫者,它们可能经过时间流逝生活于现实中……我觉得可能就可以阻止<原始三只>诞生了。」
魅子俯视着废船,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保持着悲伤地——或者愉快地眯着眼睛的状态。
「但是,非常可惜,这是幻想。是以我的记忆为基础的,过去发生的事情」
「你的……?」
「对,但是,也有不一样的部分。实际上赤牧市并没有被"虫"占领。那一定是——对看到这个景象的附虫者,也就是我们的警告吧。」
让看到这个景象的附虫者?警告?
疑问过多,思考无法跟上了。
因为净是些许许多多的谜团,所以无法知道什么东西处在核心的位置——。
「但是到头来想让你看到的是这个景象吧。只要你不能见证这一瞬间,就无法知道这个幻想会不会结束……所以我才暂时将想要阻止这个的你排除在外了。为了我们能够从这个世界逃脱出去。」
魅子的语气没有抑扬顿挫,无法明白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就开始啦,好好见证吧。」
迷彩服士兵们的攻击尽管在继续,却丝毫没有取得成果。
受到大群毛毛虫的反击,数名迷彩服士兵发出叫喊声的同时被白色波浪吞没了。此外还有”眼”的热光线横扫着地面,装甲车被切割成了两段。
「这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世界的分歧点。」
魅子的台词就像暗号一样。
朝着废船和填埋地,还有闪耀着紫色光芒的天空——。
白色的闪光在到处飞驰。

3.09 大助 Part.10

「啊啊啊!」
α抱着头叫喊道。
放射着热光线的"眼",一个接一个地在空中裂开然后渐渐消失。
那是卡西。每次让护目镜闪耀着红光消失身影时,"眼"就会爆炸。随后再次现出身影的卡西,马上又会瞄准别的"眼"。
「住手——」
从堆积成山的废料堆顶端,大助不禁呻吟道。
卡西一个接一个地击落了那些枪弹和炮击完全不起作用的"眼"。亲眼看到了这压倒性的强大,知道没有用的同时仍然竭力地叫喊着。
「够了,住手……!」
如果这是在过去发生的实际存在的事情的话——。
大助不管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不,他并没有停手。」
坐在大助脚边的魅子,用单调的语气说道。
「作为最初同化形附虫者的他非常的强大。但是——不完全」
终于卡西突破了"眼"的防御墙。
连接卡西和α的直线上,已经没有东西在阻挡了。
「啊啊……!」
α发出了一声叫喊,急忙从哪个地方躲开。
卡西的护目镜为播撒死亡而瞄准,消失了身影。
「——!」
早已后退的α的胸口泛起了泡沫,四处飞散。在甲板上弹跳着,从废船上被甩出去的α,滚落到了填埋地上。
以大字的姿势倒下的α,已经失去了意识。虽然胸口的一部分被掏空在冒着烟,但是还有呼吸。
身受重伤的α身边迷彩服士兵们飞扑而至。可能是安眠药吧,在扎了好几根注射器的基础上,还用胶带绑住了全身。
捕获α的少年卡西和白色残像一同站在了烟囱的上方。
「泪——」
俯视着填埋地的卡西的额头——。

裂开了,鲜血喷涌而出。
不只是额头。鲜血从全身喷涌而出,护目镜被鲜血染得通红。
「正如你所说的。在这里的一切都必须在这里终结」
卡西的语气和平时一样丝毫没有变化得冷静。不要说自己的伤势了,连自己台词的重要性也一点儿也没让人感受到。
「恶梦就应该在这里终结。」

少年的视线看着泪背后的高级轿车。
隔着玻璃窗看着车内熟睡着的年幼的小女孩,卡西舒缓了下嘴角。
那是犹如——注视着自己的家人、妹妹那样的和蔼的笑容。
「是那样的吧?」
泪也又一次回头看了自己的爱女。
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一样抖了下肩膀。
「——就是那样。」
从抬起头的青年眼中,大大的泪珠夺眶而出。过度用力握紧的拳头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
毛毛虫群向满足般点着头的卡西袭来。
「……!」
不仅如此,从另一侧,黑色的熊虫正如洪水般涌了过来。

「什……?喂,住手!」
Key君发出了惨叫声。从他的身体中无限溢出的熊虫,一齐朝着卡西爬了起来。
「感受到了‘天敌’的存在,Key君的"虫"本能地畏怯了吧。刚成为附虫者的他,还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虫"」
魅子说道。
「卡西也同样不成熟。」
卡西的护目镜闪耀着红光。
他在正向他压来的毛毛虫与熊虫浪潮中开出了一个洞口,转移到了上空。
虽然从危机中逃脱了,但从卡西的大腿上还是有鲜血喷涌而出。
「他的能力是自己肉体的分离和再构成。——虽说以奇迹般的速度理解了自己的能力,能够做到控制了,但并不是完美的。」
毛毛虫和熊虫并没有想让卡西逃走。
利用像楼梯一样堆积起来的同类作为垫脚石,固执地盯着风衣少年。
卡西不得已向别的地方进行转移、回避——但是他的背上喷出了红色的鲜血。
「每次移动的时候,细小的缺损部分——也就是再构成的"失败"就会发生。积累作为附虫者的训练的话,或许能够进行完美的转移。但是,他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没错,正因为知道这个,大助才说「住手」的。
然而卡西并没有停止。
在废船的周围一次次的转移后,大群的毛毛虫渐渐地削减了。
依靠这种方式,卡西想要寻找出迪欧雷斯托伊潜藏的地方。毛毛虫的数量转眼间在不断减少,卡西的身体也渐渐增添着伤势。
「——」
卡西的护目镜捕捉到了废船的某个地方。
他来到了倒塌的驾驶室上方,向着毛毛虫的中间插入了手臂。
随后拔出的手臂,抓住了全身爬满毛毛虫的男子的披风。
「……真无礼——」
从覆盖着脸部的毛毛虫的缝隙中,迪欧雷斯托伊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卡西。
男子的身体里喷出了黑色的瘴气飘向了空中。在犹如乌云般覆盖着头顶的瘴气中浮现出了立体影像般巨大的建筑物的轮廓——。
刺耳的钟声颤动着填埋地上空的空气。
「呃……!」
卡西表情扭曲着,突然一下子弯曲了膝盖。
不仅是他,Key君也捂着胸口跪了下来,飘浮在空中的艾尔比奥雷皱起了眉头。地上穿着迷彩服和高级西装的人们,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声蹲坐在地上。

眼看钟声又将敲响——。
卡西的拳头阻止了它。
闪耀着白色光芒的手臂一瞬间消失了,击穿了迪欧雷斯托伊的身体后进行了再构成。
因超过最近距离下进行的能力再构成产生的余波,使整艘废船产生了摇晃。冲击消灭了甲板和毛毛虫后依旧没有消退,让填埋地的地面产生了塌陷。
从胸部向下消失的迪欧雷斯托伊,犹如土块一般一块块地腐朽了。
然而——。
「想向我复仇吗,愚蠢的家伙。」
嘶哑的声音从别的地方传来。
爬上了废船的外壁,白衣模样的男子现出了身影。
大量的毛毛虫向着皮肤变得乌黑显然能够看出已经结束了生命活动的男子聚集了过来。男子被黑色的瘴气笼罩,一大半的毛毛虫退却之后——。
披着奢华的披风浑身是毛毛虫的男子的身影出现了。
魅子说道。
「在这里诞生的三个存在,并没有所谓的形体。只是作为研究的实验体而收集的许多生命混在在一起,归于作为基础的三个范畴内罢了……而且他们犹如刚诞生的婴儿般,还是弱小的存在——」
看着丑陋的迪欧雷斯托伊的身影,卡西冷静地自言自语道。

「——操纵尸体吗。看来只要不把毛毛虫一只不剩地消灭掉,是没完没了了。」
卡西和迪欧雷斯托伊的战斗开始了。
由于先前的一击,卡西的一只手臂沾满了鲜血,变得不能使用了。大群的毛毛虫涌向了少年想要用自身的重量压溃他。
卡西转移到了上空,从毛毛虫的包围网中逃了出来。
下一瞬间,卡西犹如陨石般跳到了甲板上冲散了毛毛虫。
数量上占优的迪欧雷斯托伊将毛毛虫作为盾牌,抑或将自己作为诱饵,正在一点点不断地削减卡西的肉体。
那是赌上了生存的互相争斗。
每当两者发动攻击的时候,废船便遭到破坏,渐渐化为铁屑。
「是你的话能明白吧,大助。就算知道是没有意义的,还是会期待的吧?」
魅子抬头看着大助。
「……」
就是这样。
大助看着眼前展开的战斗,他的胸中产生了一股小小的期待感。
很强大。
卡西的强大超越了想象。
如果魅子所说的,迪欧雷斯托伊他们像婴儿一样弱小是真实的话——。
也许能够获胜。
不仅是大助,只要是附虫者不管是谁都会那么期待的吧。
「我也一样。比起超越了人类理解诞生的迪欧雷斯托伊他们,倒不如说我被附虫者的可能性吓到了……」
卡西的咆哮打断了魅子吟诗般的声音。
白色的闪光在废船内到处飞驰。
好几次、好几十次卡西的身影消失,又再次出现。每一次的时候光芒跳跃,覆盖着迪欧雷斯托伊的毛毛虫消失一部分,终于——。
覆盖着迪欧雷斯托伊的白色铠甲被剥去了。
卡西没有放跑机会,护目镜闪耀着红光,进行了转移。
「噢噢——」
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的迪欧雷斯托伊的身体被粉碎成了碎片,四处飞溅。
白色光芒的残渣生成了突如其来的大风,将瓦砾高高卷向了空中。这些东西与暴雨一同落到废船上方的时候,早已——。
迪欧雷斯托伊这个存在从废船中消失不见了。
亲眼看到了不可置信的景象,大助僵硬了。
「打倒——<浸父>了——」
再一次下落到烟囱上的附虫者,熊虫并没有向他袭去。
熊虫完全畏惧着他,一动不动的呆着。
「卡西……!」
下半身崩塌的状态下,Key君仰视着烟囱。连因胆小总是向人求助的少年也忘了自己的境遇,艰难地咬紧着牙关。
α,还有迪欧雷斯托伊——。
虽然战胜了两个灾祸,但是附虫者早已被鲜血染成了一种颜色。
从头顶到指尖没有一个部分没有流着鲜血。旁观者看的话都会以为会不会已经站着断气了。风衣和护目镜也被毛毛虫咬破,破烂不堪。
「——」
被脸上的鲜血沾湿的护目镜的卡西仰视了头顶上方。
在那里的——是剩下的最后一个灾祸。
艾尔比奥雷。
「如果他的——名为卡西的附虫者的能力,就差那一点点能得到完成的话。」
自言自语着的魅子的视线前方,卡西的身影消失了。
闪耀着紫色光芒的蝴蝶一个接一个地燃烧并消失——
在直线上前端的艾尔比奥雷的上半身产生了爆炸,消灭了。
「或者,Key君抱着完全不同的愿望的话。」
但是下一个瞬间,从剩下的下半身中,闪耀着紫色光芒的熊虫溢了出来。这些熊虫聚集在一起,变化了形态,变回了原先美女的姿态。
「——呵」
艾尔比奥雷七色的眼睛注视着转移到了远处的卡西
看着那毫发无伤的身影,一瞬间,卡西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Key君的表情僵住了。
「为——为什么……和我一样……」
卡西再次消失了身影。
艾尔比奥雷的身体毫无招架之力地破碎散落。
然而——。
从身体的残骸中再次有熊虫涌出,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实现了复活。
「那样的话是不行的——」
大助哀叹道。
与<暴食>有过不知多少次战斗的他有着刻骨铭心般的了解。
,<暴食>能够使用自己作为附虫者的能力。
Key君的能力是——不死。
因此,给予了这个能力的艾尔比奥雷也能再次得到"不死"的能力。
「如果命运的齿轮发生哪怕只是一点点改变的话——也许在这里诞生的东西,这个时候会全部消失,世界就不会发生改变。」

抬头看着不知多少次重复着进攻的卡西魅子说道。
「但是。」
浑身是血的卡西,下落到了烟囱上。一块块破碎的护目镜从仰望着天空的少年的脸上落了下来。
在这个空洞的视线的前方——。
「呵呵——」
艾尔比奥雷在那悠然地嘲笑着。好几次都应该已经消灭的身体上,没有留下一点的伤痕。
卡西依旧想要向前迈出自己的脚步——。
「——」
但是突然一下子。
像是没力气了一样跪倒在了地上。
用尽了力气,失去了光芒的少年的眼睛看着地上。
注视着泪,随后又看了眼车中熟睡的女孩——。
他笑了。
生命终结前的瞬间在想着什么,幸福般的笑容才浮现在脸上了吧。
卡西保持着笑容倒下了——再也没有站起来。
「卡西!」
Key君的恸哭声,在暴雨倾注的填埋地上回响着。

「最初的同化型,在诞生之后不久就断气了,然后——」
魅子在自言自语的同时,从裂开的甲板的裂缝处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
是白色的毛毛虫。
大助扭曲着表情。
「还活着吗——」
一小块的毛毛虫滑溜溜地爬上了废船。
这些毛毛虫向倒在烟囱上的少年聚拢而去——。
「——成功消灭我的人类啊……献上你的身体吧。」
蓦地一下子卡西起身了。
从兴奋的眼神和口气上可以分辨出,这不是生前的卡西。
「你的力量归我所有——」
用丑陋的眼神嘲笑着的卡西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不知发生了什么,少年的身体开始哆哆嗦嗦地颤抖起来。
「啊!混,混蛋——」
颤抖着的少年的手臂上插着一支注射器。
「要腐烂了——我的容器——」
卡西身体上刻下的伤痕开始溃烂,皮肤变成了红色。
魅子自言自语道。
「——这是陷阱。卡西畏惧着迪欧雷斯托伊幸存的情况,往自己的肉体里注入了烈性药.」
卡西——不,迪欧雷斯托伊从烟囱上面滚落了下来。
在倾斜的甲板上弹跳了几下后落到了地面上。
「啊——混蛋——」
朝着一边叫唤着诅咒的话语一边挣扎着的迪欧雷斯托伊,泪挥了挥手。
「抓住他!把怪物封进他的身体里!」
泪发出犹如竭尽了全力一样悲痛的命令。
迷彩服士兵们向迪欧雷斯托伊射入麻醉弹,把他封在了用好几层胶袋和钢铁做的箱子里面。
泪的背后穿着高级西装的人立刻靠近了青年。
「一之黑会长,善后处理就交给我们,因为这个本来就是我在拍卖会上展出的商品。」
长发的青年和紧靠着他站着的美女向泪恳求着。
泪咬紧了嘴唇。用力握着的拳头上,浮现出了一条条血管。
「明白了,那就永远封印在我们圆桌会之中吧——」
「这是当然的……」
俯视着这个景象魅子诡异地眯起了眼睛。

「抓获的迪欧雷斯托伊和α本来应该由圆桌会来处理的,但是好像因利害关系不一致产生了麻烦。会员之间开始互相争斗,这其中好像也有被作为附虫者的愚蠢的人们……」
「——呵呵。」
操纵着紫色蝴蝶的艾尔比奥雷背对着废船,就算迷彩服士兵们用枪弹追击也不可能打倒她的。
目送着渐渐远去的美女,魅子站了起来。
「天敌消失了,艾尔比奥雷变得自由了。」
紫色的光芒向着天空的彼端渐渐变小——。
完全地消失了。
「虽然有些许的偏差,但这是过去实际发生过的事情。」
大助叫住了正要从废料堆上走下来的少女。
「你要去哪里。」
「稍微偷懒了一下。接下来准备好好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也是为了从这个恶梦中醒来。」
魅子回头看着大助,眯着眼睛。
戴着口罩的少女从废料堆上走了下来,慢慢靠近废船。
然后,咳咳一声,咳了起来。

泪注意到了魅子,向她伸出了手。
「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过来,魅子!」
魅子左右摇了摇头。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的话——我大概会在与你们相遇那那一瞬间,将你们杀了吧……」
魅子动了动口罩,露出了浮现出微笑的嘴角。
「Key君、卡西、泪……还有我也一样……本不应该来这里的……」
从魅子的双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这个景象让大助感觉似曾相识。
大助曾经看到过这个景象。
在笼罩着赤牧市的大雾中清楚地看到过这个瞬间。
脸上浮现出破涕为笑表情的魅子清清楚楚地说道。
「因为我们的错,这个国家将会被"虫"占据然后走向灭亡吧……」
这正是预言。
但不是预示未来的预言。
早已在过去的时代中被告知,无论是谁都绝对无法阻止的不吉利的暗示——。
这才是大助亲眼所见的预言的真相。
「泪!魅子!」
魅子的身旁熊虫聚集而来,像僵尸一样绑着发髻的身影出现了

因憎恶和愤怒扭曲着表情,完全变了个人似的Key君叫道。
「是你们的错吧!利用父亲实际在继续研究的是魅子,圆桌会在帮助研究……这一切,我都是知道的!」
「你说什么——」
大助咽了一口气。
先不说圆桌会,魅子是进行研究的罪魁祸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
但是,这就是真相吧。
魅子自己说过。
<原始三只>诞生的那一瞬间——在废船里的所有人的意识混杂在一起,他们共有着记忆。
「那样的话,你应该知道的吧,Key君?我说过我只是让父亲埋头于研究中,想让他忘却悲伤罢了……」
魅子悲伤地微笑着。
「开什么玩笑……!你那种辩解——」
「而且,虽然变成这样确实是我和圆桌会的过错——但不应该只是我的过错。」
Key君的表情僵住了。
「卡西死去,世界变成了有"虫"存在的世界——这也有Key君你描绘的梦想的过错。」
「……!」
「都怪你希望得到"不死",卡西死了。」
眼看着Key君渐渐变成了哭泣的表情。
「我的错……是这样吗……?」
「但是,没关系。就算是怀着能改变世界的罪恶深重的梦想,完全变成了怪物的模样,那样的你——」
魅子嘲笑道。
泪水早已无法停止。
相反,少女的笑容——充满了深不可测的慈爱。
「我会爱你的。」
就像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样。
抑或像是妖艳的大人一样。
像锁链一样抓住所有看到的东西不让他们逃跑,如此慈祥的笑容。
「我在你们当中看到了真正的"不死"。」
朝着遭到捆绑般僵住不动的Key君,魅子像是要迎接他一样展开了双臂。
「在废船里玩耍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有那种东西。以为只是能让父亲继续逗留在梦中的权宜之计。——但是,卡西和Key君,看着你们,我意识到了自己想法的浅薄。」
「魅子……?」
看着爽朗地微笑着的少女,泪说不出话来了。想要救她而伸出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居然要在这里终结,真是太荒谬了。」
魅子靠近了下半身化为熊虫群的Key君。
怜爱般地抱着那个丑陋的身体。
「像卡西和你这样的存在才是实现真正的"不死"的过程。」
附虫者的终点,那里有"不死"——。
魅子就是这样说的。
「——不能让他们继续前进了。」
泪抬起了手臂。
迷彩服士兵们把枪口瞄准了魅子。
「我要是在这里死了的话……Key君,你会永远变成孤单一人的。」
魅子向Key君轻轻说道。
「迟早会和你一样变得无法诞生"不死"了。」
绑着发髻的少年呆呆地抬起了头。
然后,缓缓地看着泪——。
沙沙沙的声音响起,熊虫挡在了魅子的前方。
「Key君——」

泪说不出话来了。
「就此告别吧,泪。我们要前进的道路是不一样的。」
魅子看着泪的背后,那里停着一辆他的女儿熟睡着的高级轿车。
「然后再也别和我们扯上关系了,你也不想把你重要的家人牵连进来的吧?」
「……!」
魅子朝着变了脸色的泪温和地微笑着。
在地狱般的景象中,对峙着的两者的模样变得模糊了。
不知从哪里,乳白色的雾开始飘散了起来。
大助曾经看到过这个景象。
和笼罩着赤牧市,把他引诱到过去的世界时的一样。
「看来这场游戏也要结束了。」
魅子扬起了视线。
抬头看着站在废料堆上的大助,眯起了眼睛。
「下次在现实中再会吧。」
在急速被雾笼罩的填埋地上,大助俯视着那个少女。
将看到的食物用爱的锁链束缚住,圣母一般地微笑着。
这样的人,他在这个世界上只认识一个。
「这是,你干的吗……」

开口叫了那个名字。
「魅车八重子。」
废船。
填埋地。
穿着迷彩服和高级西装的人们。
还有——。
一之黑泪守。
一玖皇嵩。
魅车八重子。
这个时代,这个世界,见证着世界变化瞬间的人们的身影,渐渐被白雾所覆盖。
「请尽快把我找出来,火种一号局员<郭公>。」
被雾笼罩消失的瞬间,八重子隐去了笑容。
「我们的敌人,在这时候也在逐渐变得强大——」
「什……?」
我们的敌人。
大助想要询问其中含义而伸出的手臂,在雾中消失不见了——。

他的意识突然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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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Release

雾消散了之后,大助的视野之中一片漆黑。
令人恐惧的黑色团块蠕动着聚集起来。
那是——黑色的云。
「——!」
大助身体一震,发觉自己正看着天空,恢复了自我。
大助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黑色的长风衣。腰间佩着自动手枪、脸上戴着护目镜。
下雨了。
大助鲜明的感受到了冰冷的水滴与从侧面吹来的风。
这样透过全身感受五感的话就能明白。
至今为止看见的一切都是梦境,自己一直在其中徘徊着。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
意识还是一片混沌,大助摇了摇头看向脚边。

在眼前展现是宽阔的街道。
是赤牧市。他看见了一些以前住在这里时有些印象的建筑。
大助现在——正站在一座高楼大厦的屋顶。
「为了潜入赤牧市而进入雾之中……大概从那时起我看见的都是幻觉吧。在过去的赤牧市,我……」
令大助陷入迷惘的是,过去的赤牧市。
"魅子"、"Key君"、"泪"、"卡西"。
与如此自称的人们相遇,一起旅行,好不容易到达了预言之地。
接着,看见了。
<原始三只>诞生的瞬间。
所有一切的开始,世界变动的那一刻——。
「那些,只是单纯的幻象而已么——?」
被雨吹打着,大助抬起了手。
缠绕着绿色光辉的郭公虫停在指尖。
可以使用"虫"的力量——。
大助回到现实当中了。
「我是什么时候到这来的……?」
为了潜入赤牧市,他确实被囚禁入虚假的世界之中。
和大助想象的一样,那个雾是附虫者的能力。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但大助是由于受到某种攻击才会看见那些幻觉的吧。
但是大助不曾有登上大厦的屋顶的记忆。
自己全身毫发无伤这件事也令人十分疑惑,明明随时都能够杀死大助的。
大助看不见敌人的身影,也猜不透敌人的意图。
大助一边困惑着向下望着大街——感到有些违和感。
「没有人在……?」
在快餐店、办公楼排列着的大街上没有人的气息。
无论是在人行道上的行人亦或是在马路上通行的汽车全都不见了。
在一片死寂的大街上只有雨滴拍打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着。
「我还在梦境之中吗……?」
看着这脱离现实的光景,大助心中升起一股令人讨厌的预感。
——因为我们的错,这个国家将会被"虫"占据然后灭亡吧。
『——到吗?请回答!<郭公>君!』
突然,耳边响起女性的声音。
大助迅速按住耳朵 。
『<郭公>君!没事吗?请快回答啊!』
「——柊子小姐?」
似乎曾在哪里听过的声音透过护目镜的内藏无线电传过来。
『啊!啊!<郭公>君?是<郭公>君吧!没事吧?因为一直没有回应,还担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没事的。我……什么事都没有」
『真的吗?真的?没有受伤吗?为什么潜入赤牧市的时候突然间失去联络呢!在和谁战斗吗?』
柊子的声音确实是本人。如今那个靠不住的支部长代理那狼狈的感觉是谁都学不来的。
有了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世界当中的实感之后,大助不禁有些安心了。
「不用担心,战斗也——大概没有过,应该是这样。」
『大概?那么至今为止你都做了什么!连定时联络也没进行,整整两天了!』
「两天?」
不加考虑的反问了。
虽然知道受到谜之幻觉攻击后曾一时之间失去意识——。
在过去的世界中奔走的时间也是刚好两天。
「我真的那么久没有进行联络了吗——」
『怎么说的这么事不关己呢!现在你在哪?——啊,这边正在测定你现在的位置!究竟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
大助无法做出其他回答。
如果报告了见到过去的世界这件事似乎会引来多余的担心。
说到底,那些究竟是不是过去的事实也无法确信。
『真是的!进入雾中突然之间音讯全无,护目镜的定位系统也无法感知你的位置!虽然因为是<郭公>君所以一定不会出事的,但是即使如此也会令人非常担心的!』
「抱歉。我虽然没事,但是现在一时也无法把握状况。赤牧市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市内的情况总觉得有点奇怪——」
『啊,<郭公>君的位置知——、啊啊啊!那、那那那、那里!是不行的!<郭公>君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不行的!』
大助皱起眉毛。
「不行?什么不行?」
『马上,那里就要被吞噬了!』
被吞噬。
就算这么说了,大助也无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说明清楚!发生了什么!」
『真,真的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吗?』
「所以,快说!」
『郭、<郭公>君失去音讯之后不久……笼罩着赤牧市的雾就散开了。』
「什——」
大助从大厦屋顶探出身子,扫视着无人的街道。长风衣被风吹起,敲打在背后的栅栏上。
笼罩着赤牧市的雾消散了。
如果那是真的,那么现在就是特环进入空无一人的地方、赤牧市的好机会,可是——。
『赤牧市的市民因为雾的影响而动摇了,虽然没有出现死伤者,但是我们马上就接到中央本部的情报班发来的紧急通信,接着很快被不知什么所妨碍切断了……』
「来自本部的紧急通信?内容是什么?」
『紧急救助请求。——也就是说、SOS。』
大助语塞了。
中央本部请求支援?
被称作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组织中最具有战斗力的中央本部竟然?
「骗人的吧……?」
『他们似乎被困在要塞——本部的据点里!并且恐怕有个危险的存在就要从要塞中被释放到了地上,本部发出了市内避难警报。』
「中央本部被困住了?危险的存在……?」
『我们和政府合作由本部指定的区域开始引导市民避难!向外部发表的原因是发现了未爆弹,但是现在也没用了吧,就算想隐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要塞里应该有HARUKIYO在的吧?」
中央本部里应该有魔人在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中央本部里,但是那个拥有变态般战斗力的家伙在的话,应该不会陷入这么凄惨的局面才是。
『不知道啊!总之情况变成这样了——啊!接触了!什么都好总之现在请立刻退避!退避!』
「退避……究竟是什么过来了——」
扫视着赤牧市大街的大助视线停在了某个点上。
摇摇晃晃的走在马路上,那东西像是渗出来一样缓慢的出现了。
令人恐惧的黑色,像烟一样没有固定形状的气息。
从林立的大厦的间隙中爬出的黑色气息,似乎向着大助所在的方向缓慢的前进着。
「那是、什么东西——」
『快、快点逃!负责侦察的北中央支部的局员已经有好几人成为它的饵食了!即使是<郭公>君,一个人想以那种东西为对手也……!』
伴随着黑色的气息,实际上在吞噬着大厦的是某种白色的东西。
就像是在画里的大街上用白色的画笔涂上一样。
粘黏着。
污秽的白色,正在渐渐侵蚀着赤牧市。
「——」
不久,大助的双眼便捕捉到那令人恐惧的白色的画笔的正体。
是毛毛虫。
不会错的。
大助曾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多次见到过那个。
从中央本部被解放的、危险的存在的真实身份。
大助明白了他的正体。
『请、请快逃走!<郭公>君!』
柊子大叫着。
『<浸父>的本体被解放出来了!』
缓慢的。
但却确实的。
毛毛虫的大洪水将大助的视线染成一片白色。

4.01 大助 Part.11

从大厦上向下看到的街道被白色的毛毛虫渐渐吞噬着。
道路或汽车、甚至连大厦都被渐渐逼近的白色波浪覆盖在瘴气中消失。
侵食的速度虽然很慢,但如果这么继续下去的话——。
『请快点撤退<郭公>君!』
作为上司的五郎丸柊子通过护目镜的无线电喊着。
「真的是<浸父>吗……?」
大助以前曾和<浸父>对战过。
产生没有固定形状的"虫"的特殊型附虫者的<浸父>,他的外表是一个老人,带领着一大群毛毛虫,但是——。
那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东西的规模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那种程度连一块碎片都称不上呢。
这么说的是同为<原始三只>的<暴食>。
——中央本部将<原始三只>的其中之一藏起来了哟~。
这么说的是过去曾和大助同为东中央支部所属的少女。
大助过去对战的是连<浸父>的一碎片都称不上的程度、眼前迫近的这个才是本体的话——。

「果然中央本部将<浸父>的本体藏起来了吗。」
大助所见到的过去中,<浸父>——迪欧雷斯托伊应该是被圆桌会回收了才对。
但是如今,为什么他会在中央本部的手中,又为什么会被解放出来呢。
『啊、不是的,"本体"这种说法只是我自己的推测而已,虽然大概不会被本部承认。』
「都变成这样了,已经无法隐瞒下去了吧。反正他们马上也会将错就错的吧。」
『说、说的也是啊,那么暂时决定将其作为<浸父>的本体来处置。』
「中央本部现在情况怎么样?该不会被全灭了吧。」
『请求支援之后就陷入沉默,或许是被关在要塞里……』
被这么多的毛毛虫所压制,就算是中央本部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事到如今为什么<浸父>的本体会被释放出来呢——。
大助虽然很在意原因,但似乎没有时间这么慢悠悠的思考了。
「这么大的目标,除了击溃本体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去找出它的本体。」
是因为悠长的年月一直被关着的憎恶、或者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浸父>比起诞生的那一刻,力量确实增强了。
眼前的光景诉说着这个不详的事实。
『不行的!你马上就会进入敌人的射程范围内了!』
「射程范围?」
就在大助反问的时候。
在被毛毛虫与瘴气吞噬的一栋大厦的顶部隆起了。
毛毛虫的群体变成刚好一个人的大小——。
「——」
从缝隙间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大助。
是黑红且混浊的眼瞳。
只是一瞬间,大助窥视到了那腐烂而发黑的脸庞的轮廓。
他认识那张脸。
「卡西——」
想要拔出手枪的大助,头顶一阵破裂般的金属音响起了。
质量非常庞大的金属被大力撞击一般发出令人耳鸣的声音。
是钟声。
「……!」
大助抬头看向头顶,有一座巨大的建筑物悬浮着。
是"教堂"。
那是<浸父>能力的发动体。
大助毫无准备间想要远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糟——」

大助的周围卷起漆黑的瘴气的风暴。
虽然想要逃开,但是脚却无法移动。
转眼间视野便被黑暗所笼罩。
覆盖天空的云、在眼前展开的赤牧市街道,全被充满恶意的漆黑的瘴气与刺耳的钟声一起消去了。
『你期望着什么……?』
五感被封闭的黑暗之中响起了嘶哑的声音。
高亢的、撕裂般的、无法辨别男女的声音。
『你想得到什么……?』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无法触摸的空间。
大助连自己此时是站着亦或是躺着都无法分辨。
『你有什么愿望——』
黑暗中出现了亮光。
亮光渐渐增强,大助发现自己正站在地上。不知何时卸下了装备,藏住脸部的护目镜也消失了。
柔软的感触,不知何时脚边的地面变得软了。
『才能付出这种程度的牺牲呢……?』

那——并不是地面。
是由人堆叠起来的山。
无法数清的人类横躺着,无论是哪个的脸都有印象。
『你的梦想,吞噬了如此数量的梦想。』
那是在大助手中变成缺陷者的附虫者们。
『你的梦想,如此的有价值吗……?』
缺陷者们站起来将他的身体缠起来。
那份沉重让大助的肩膀发出悲鸣,尖锐的指甲撕开了皮肤。
『你的梦想对于弱者来说就是噩梦。』
难以忍耐的痛苦令大助不禁——悲鸣起来。
大助紧咬着牙关,慢慢的闭上眼睛。
脖子被勒住、指甲深深的陷入、内脏被剜出一般的感触在他的脑髓中撕扯着,扯动全部神经一般的痛感令全身都麻痹了、微暖的鲜血在口中扩散。
『你做的梦太久了……』
痛觉、憎恶、恐怖将他的身心淹没,大助却一动也不动。
在五感的悲鸣中,在自己的心中寻找着门扉。
一定、会有门扉的。
寻找着被痛苦所覆盖、隐藏起来的门扉——。

终于发现了它。
被黑暗笼罩的空间之中,有扇透着光的门扉。
『你一直追求着的梦……那是噩梦……』
将那扇门强行撬开。
给充满憎恶的世界带来光明的那扇门是——。
大助的眼睑。
「那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真正睁开双眼的大助的眼前出现的是被白色的毛毛虫蹂躏着的街道。
天上漂浮着厚重的云。
「之前也曾说过了吧。可别以为同样的手段能对我奏效」
大助的视线射向了远处的大厦。
本应在那里的"什么东西"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剩下这些毛毛虫。
看到大助将精神攻击弹开便迅速逃跑了吧。
不仅仅比过去更力量更强大了。
还变得更狡猾、更慎重了——。
大助咂了一下舌,按住护目镜。
「柊子小姐,我刚刚受到了<浸父>的精神攻击。」
『诶?没、没事吧?所以我才请你赶快离开的!干掉北中央支部的侦察队员们的,大概也是那个!是什么样的攻击?』
「和以前受到<浸父>的精神污染一样。不过痛觉也被支配,可能被强化了。就算看见毛毛虫之中有人影,也不要理会比较好。」
『了、了解了……!我马上向全支部发出警告!<郭公>君没事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助接受过抵抗精神攻击的训练,并且积累了足够的经验。
到了现在怎么还会被精神攻击干掉。
他有如此的自信。
「……」
但是潜入赤牧市的时候,大助却轻易的被过去的幻想世界抓住了。
那大概也是一种精神攻击才对。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轻易的被那种攻击击中呢。
因为在那乳白色的雾之中感觉不到敌意吗?
即使如此,现在的自己确实比以前的更弱了。
剩下的力量也不知能不能全力战斗一次——。
「……需要中央本部的力量。」
大助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侵蚀着赤牧市的毛毛虫群,数量不断的在增加着。

这绝对不是大助一个人能够解决的状况。
大助能够冷静的接受这个事实是因为——看见了过去的幻觉。
与即使无法使用附虫者的能力,也与"虫"战斗着的人们相遇了。
其他的人类比自己想象的要强。
过去的战友也这么说过,可是大助太过自大了——。
『我、我也有同感。但是地下要塞的出入口完全被毛毛虫覆盖着……』
「无法接近吗?」
「嗯、想要接近的时候突然一个个都倒下了……大概是受了<郭公>君说的精神攻击了吧。虽然开会讨论是不是要投入高位的局员,但是每个支部都担心失去自己的王牌,一直没有作出结论……」
中央本部一沉默就这幅样子了,现在怀念起本部独裁的日子了。
大助咂了一下舌,这么下去情况也不会改变。
「我要去。给我指明离这里最近的出入口。」
『诶诶—!但、但是我还希望至今为止行踪不明的<郭公>君能归还,让全支部的部员士气上涨的... 』
「别说了,快点。」
「唉、又要单独行动了吗……就算这么说,虽然现在这个情况下也没有能和<郭公>君一起行动的人就是了。」

「以防万一,请让有夏月在附近待机。」
大助的护目镜上显示出地图,上面标出了通往要塞出入口的位置。
『请好好报告,不要再突然间失去联络了。」
郭公虫停在大助的肩上,像是炸开一般变化出无数触手与他的全身同化了。
「知道了。」周身闪耀着耀眼光芒的大助用力一蹬地,再次回到屋顶边缘,助跑——跳跃!黑色风衣飞舞在赤牧市的上空,宛如疾风,大助利用强化过的脚力在旁边大楼屋顶上着地,绿色的光辉在全身驰走着、混凝土地面陷没了一大片。
紧接着又向着邻接的大厦跳下,接近地面。
通过几次着地下落到马路上的大助眼前有一群毛毛虫在迫近着。
但是大助无视着这些,迂回着向目的地跑去。
『快到了,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所以请小心。』
「嗯。」
大助到达的地方是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前面。
通往中央本部的地下据点的出入口被伪装的时候应该是一座有外科及内科的老旧的综合医院才对,然而现在却变成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地方了。
建筑的全体都被蠕动着的白色所覆盖,甚至连外壁的颜色都无法分辨的状态。
「真惨啊——」
外侧都变成这般惨状的话,内部就更不必说了。
大助双眉紧蹙着接近建筑,不一会那些毛毛虫全向着他逼近而来。
「嘁。」
试着攻击一次,看看情况吧——。
大助拔出手枪的同时。
「……!」
大地响起轰鸣,空气也震动着,视野被染成一片金色。
一道金色的雷打在熙熙攘攘的覆盖着白色毛毛虫的地面上。
电击与冲击波将毛毛虫们吹飞。
「什……?」
在瞬间做出防备姿势的大助眼前浮现起一个金色的轮廓。
在烧焦的地面上站立着一个没有多余赘肉的修长双足、纤细的腰以及勾勒出平坦曲线的的胸部的身形。
但是——那并不是人类。
闪耀着金色光辉的轮廓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摇曳着的长发末端将飞散而起的毛毛虫更进一步燃烧殆尽。

随着放电现象出现的女性身姿。
大约二十岁左右吧,大助对于那张美丽的脸庞并没有印象。
「什么人!」
如果是在深夜的墓场里遇上的话一定会认为她是幽灵,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一定是某个附虫者的能力。
面对着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大助,那个金色的女性什么都没有回答。
静静的凝视着大助的脸。
「……?」
女性迅速的转过身背向大助,张开双臂挥动着。
卷起一阵电击风暴,将毛毛虫驱逐殆尽。
向着医院的内部开出一条烧焦的通道。
女性回过头再次盯着大助看着。
「是圈套……吗?」
听见大助警戒的嘟囔,女性轻轻的笑了——。
那个身影突然消散了。
只留下举着手枪呆然站立着的大助。
即使那个女性已经消失了,毛毛虫们也没有再次封锁通往医院内部的通道。

而是像是刻意避开一样在地面徘徊着。
「柊子小姐……我说不定可以进入地下了。」
大助按着护目镜向上司报告道。
「不过待不了多久。」
虽然现在毛毛虫们回避着,但却像是有时间限制一样,能通过的路渐渐的变窄了。
「没有时间了,请下命令。」
虽然看不见样子,但是却能感觉到上司烦恼的气息。
但是似乎马上就做出决断了。
『——许可。』
五郎丸柊子用努力压抑住感情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火种一号局员<郭公>,请你现在马上潜入内部,收拾事态。』
大助苦笑着出发了。
「去现场收拾局面……真是令人乏味的命令啊。」
『能做到的吧?』
说不定是陷阱。
但是大助除了前进以外没有别的选项了。
「你变得和土师相像起来了呢,虽然只是想想而已。」
将过去东中央支部的支部长名字挂在嘴边——。
大助踏入了医院之中。

4.02 大助 Part.12.

医院的内部,触目所及之处都被毛毛虫占领了,无论是天花板还是地面都在蠕动着,令人有种像是在巨大的生物体内的错觉。
大助向着唯一的没有毛毛虫的路线前进着。
接着在前方看见一个破口,虽然像是电梯的入口,但是无论门还是机体都被毛毛虫所腐蚀只剩下一个空洞而已。
「从这边向下走吗。」
大助跳入空洞之中。
竖井似乎已经成为毛毛虫们栖息的洞窟一样了,大助勉强借着残留下来的裸露着的钢筋跳跃着向下移动,不断的向下向下,一直潜入地底深处。
「……虽然进来十分轻松,但是看来没想把我从这里放出去呢。」
向上看去,大助下来的破口早已被毛毛虫们塞满了。
「如果这是陷阱的话,将我引入内部就是为了……将我和中央本部一起困在这里吗?虽然实际上如果这么做的话,确实能够有效抑制住特环的战斗力——」

不知向下潜入了多深之后,大助终于着地了。
抬起头看见的果然是被毛毛虫塞满的通道。
「就算是这样,<浸父>在考虑的是这种事情吗?」
一蹬地,大助在通道里奔跑起来。
通过伪装起来的地上出入口到达的是要塞的最上层部分。因为是提供给附虫者局员们生活的区域,所以设置在离地面最近的地方。
「我不认为<原始三只>能与人类如此相似……」
<原始三只>夺取人类的梦想并将其吞噬——。
这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以及大助依照自己的经验得出的结论。
就像被花蜜引诱的蜜蜂一样。
就像追逐着光亮的飞蛾一样。
仿佛是为此而出世一般,作为绝对的本能而存在。
这样的考虑是错误的吗?
「还不能确定中央本部是否平安无事。如果已经全军覆没的话,我就是被轻易引诱入陷阱的笨蛋——」
大助看着道路的前方,微笑了。
「——看来不是呢。」
至今为止一直占满视野的毛毛虫在那里发生了变化。

像是划了条线一样,从某个地点开始拒绝着毛毛虫的前进。
「姑且像是没事的样子吧。」
道路前方出现了一只轮廓不清的"虫"。
是条细长的身躯长达两米的长着数十对尖细的步足的马陆虫。
大助曾经见过这种"虫",大约有五只马陆虫在道路中震慑阻挡着毛毛虫们的前进。
穿越了阻挡毛毛虫通行的警戒线,大助向马陆虫接近了。
「<玉藻>。是我,让我过去。」
巨大的马陆虫爬上了大助的脚、尖牙接近他的脸部。由绿色的烟聚集起来的"虫"的眼睛,勒紧了大助的心脏。
这是有操纵恐惧感能力的"虫",宿主和大助是旧相识了。
马陆虫放开了大助,没发出一丝声响敏捷的离开,让出一条道来。
「果然情况看来很严峻啊……」
走过无人的通道时,这次阻挡在前方的是黑色的霞雾。
大助一接近霞雾便在空中凝固起来,化作尖锐的爪子。
「<霞王>。」
对他的声音做出反应,爪子突然停止活动。
在擦身而过的大助背后,黑色的爪子再次扩散还原成之前的霞雾了。

<玉藻>和<霞王>,无论哪个都是在中央本部王牌等级的战斗队员,由她们两人亲自负责维持防卫线,说明已经相当陷入困境了吧。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之后,大助看见了通向居住区的入口。
大助刚站到门口,大门便打开了。
「——」
迎接他的是嘈杂的声响。
那里是广阔的大厅。
身穿中央本部标准装备的白色风衣的战斗队员们排布着阵型将大助包围了,接着在那周围,一群穿着白色风衣的局员用警戒的目光看着他。
隐约能听见「真的是<郭公>吗……」「难道有哪里与外界相通吗。」「竟然能够毫发无伤的——」之类的声音。似乎对于一号指定的突然来访感到十分讶异的样子。
「——身体没什么大碍吧,<玉藻>?」
在并肩排列的白色风衣中,有个显得格外突出的人物。是个在风衣底下穿着嵌入金线的迷你裙,背上背着带小翅膀背包的少女。
「呵,说什么话呢<郭公>?"流星雨之夜"以后,虽然身体没办法做出剧烈的动作,但是相反的操纵"虫"的技术可是日渐提高哟?」
这么说着脸上浮现出小恶魔般微笑的少女就是刚才遇到的马陆虫的宿主了。
「<霞王>她们在里面哦。」

「知道了」
结束了简短的对话,大助向着白色风衣的更深处走去。
在中央本部局员们惊愕且带着畏惧的视线之中,不知打开了多少道门——。
「你这混蛋是真家伙吗?」
大助刚踏入新房间里便被一双翠绿色眼瞳射出锐利视线贯穿了。
是个全身被白色风衣包覆着的金发少女,身后跟着几个部下一样的局员。
「因为最近被那个叫<模仿者>的家伙耍的团团转,就算不是这样,现在这种紧急事态下,也得警戒点啊。」
被黑色霞雾缠绕的少女<霞王>将赤裸裸的敌意投向大助,室内充满了像野兽一样的杀气,令连作为同伴的局员也不禁微微打颤。
「——魅车在哪?」
连再会的招呼也没打,大助来回扫视着房间。
「有些事想向那个女人问清楚。」
「……嘁。」
<霞王>不愉快的一咂舌,充满房间的黑色霞雾消失了。
「丝毫不听人说话这点倒是和真货一个样……你是怎么进入这个要塞的?有能够出去外面的出口吗?如果是来增援的,其他的局员在哪里?」
虽然解除了警戒,<霞王>依然挡在通向里面的大门前。

「只有我一个人。本打算看看情况的所以到出入口处来了——不知为何可以轻易进入里面,不过出口已经被毛毛虫们填上了。」
「啊?你这家伙是笨蛋吗?!这不是明摆着是陷阱吗!连你都被困进这里的话现在该怎么办啊,我宰了你!」
「魅车呢?死掉了吗?」
「给我好好听人说话啊,你这混蛋!看着老子的脸!那个女人如果已经死掉的话现在我的表情应该会更高兴点的吧!」
空气中漂浮着的险恶气息令周围的局员十分紧张。
但是大助和<霞王>的对话从以前开始这种程度只是普通而已。
「请让<郭公>进来。」
护目镜中响起女性的声音。
并不是五郎丸柊子,因为进入了要塞,变得能听见中央本部的通信了。
「他并不是假冒的。」
「……哈,明明刚才为止都还在意识不明的状态,这么快就恢复了吗,我们的副本部长大人。」
霞王啐了一口,从门口让开了。
大助在与<霞王>擦肩而过的瞬间停下了脚步。

「HARUKIYO在哪?」
大助小声的询问着,金发的少女的表情扭曲了。
「鬼知道。就因为那家伙不在才落得这副摸样的,真丢人——」
「离这里被攻陷还剩大约多少时间。」
「五小时左右吧……虽然我们看起来没事,但那是因为有"宁宁"的再生能力,不过那家伙已经接近极限了。」
「……」
「是时候进攻了。至今为止都是彻底防守,有什么万一就算本大爷不行了,只要有你这家伙在——」
「别寄希望于我。」
<霞王>睁大了她翠绿的眼睛凝视着大助。
「还能坚持战斗多久,我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被别人听见了,一定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一号指定<郭公>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杀手锏。就算对他抱有的感情大多是憎恶,但他却是附虫者们的精神支柱。
「……混蛋。」
啐了一口,<霞王>撇开了视线。生气了吗,还是说——感到失望呢。
「你和本大爷的约定还没实现呢。」
大助沉默着通过<霞王>的身侧。
约定。
不仅仅和霞王一人而已。

大助还有,非常多约定没有实现——。
「——来了啊,<郭公>。」
打开门后的房间里伫立着一个女性。
在微暗而宽敞的房间里有大约数十人装备着白色风衣的少年少女坐在地上。
面对着像是电脑一样的机器的是情报班所属的附虫者,大概是在尝试恢复与外界的联系以及把握基地内部情况吧。
伫立在房间中间的20岁过半的女性面对着大助露出温柔的微笑。
令被抓住的人安心而畏惧,无法行动的锁之微笑。
「或者说欢迎回来比较好呢?从"那个世界"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大助摘下了护目镜,露出真面目看着眼前的女性。
「——"魅子。」
「这么被称呼,真是十多年没有过了。」
大助在这个世上最厌恶的女人。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中央本部的副本部长,魅车八重子这么说着——。
咳哼,做作的轻咳了一声。

4.03 大助 Part.13

「里面请。」
魅车将大助叫到隔壁的房间里。
「地面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似乎是仓库一样的地方,应急照明灯淡淡的照亮着排列着钢制架子的空间。
「请报告各支部的动态,<郭公>。」
魅车指了指放在架子上的罐头,坚守要塞的准备似乎做得很充分
「……赶不上疏导市民避难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与毛毛虫对抗的战斗力也不足,各支部在考虑如何将中央支部从要塞中救出的作战方式。」
大助以战斗队员<郭公>的语气向魅车报告道。
眼前的这个人是副本部长魅车八重子。
不是在过去世界里见到的"魅子"的模样——虽然想这么说,无论是眼角还是声音都确实残留着"魅子"的影子。
「大概会失败吧。各个支部既没有足以打破现状的战斗力,也没有能够统合他们的指挥官——但你那的支部长如果在的话,可能会有所不同吧。」
轻轻地,魅车微笑着。究竟哪里好笑了,大助并不清楚。

「无论如何都束手无策了吗?」
「我并没这么说,我也有考虑过了,只是很不可思议的。」
魅车看向这边。
「我想出的作战方案无论哪一个——一号指定的存在都是必须的。」
「……」
「结果,那些一号指定的其中之一这么快就出局了。你不该来这里,而是应该在地面上统领局员,"那个世界"也曾对你说过了,但你真的很笨。」
那个世界——。
也就是说,过去的世界。
被卷入那个幻觉之中的不止是大助一个而已,魅车似乎也一样。
大助与眼前这个女性共同目睹了<原始三只>的诞生。
与魅车八重子——自称叫"魅子"的口罩少女一起。
「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会对"魅子"如此感到厌烦了,如果她的真实身份是魅车八重子的话这就是理所当然的吧,你也看见同样的幻觉了吗。」
「在那里面姑且不提,现在我是你的上司,想对我动手的话会被以造反罪被捕的哦?」
「……我所看到的光景,真的是过去实际发生过的事情吗?」
「大致上来说是真实的。」
魅车用指尖玩弄着罐头。
「我的父亲埋头于"不死"的研究之中,被当时的圆桌会看中了,但是那个研究对于头脑不好的我的父亲来说负担太大了,于是我偷偷的插手推动着研究的进行。」
「……」
「发现了这件事的父亲并没有感谢我,反而畏惧着我,甚至想要杀了我,所以我为了结束这个空想带着试验体逃走——与他们相遇了。」
他们。
大助知道那指的是谁。
「"Key君"、"泪"……"卡西"」
「是一玖皇嵩、一之黑泪守、卡修亚.阿尔提内斯。」
大助知道有关他们的事情。
首先是一玖皇嵩。
这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中央本部本部长的名字。
他与挂名的局长不同,握有实际权限,并且在几年前失去踪影,知道他失踪的理由的人,只有包括大助在内的几人而已。
「认识一玖是理所当然的。一之黑泪守你应该也认识吧,<郭公>?」
当然是知道的。
那个名字与过去的决战也有关系。不过实际上有关的——不,应该说决战的核心人物是,一之黑泪守的独生女。
本应已经过去的那场战争实际上在更早之前——。
在一切开始的那时就已经紧紧相连在一起了。
正因为大助知道这些事实,所以更加感到震惊。
「卡修亚……那个名字甚至连真名都不是,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找不到他确切存在的证据,像他这样的人类不时的会潜入这个国家。」
连名字都没有的异国少年。
关于他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
但是,他却是最初诞生的同化型附虫者。
在诞生的瞬间他就为了阻止世界的变化而战斗,并因此力竭身亡。
仅有数例,总是打破常规的同化型附虫者的——最初的一人。
「那个时候——"虫"真正意义上的诞生了吗。」
对于大助的提问,魅车八重子她——。
「对,就是这么回事。」
非常清楚的点头了。
「虽然有这种征兆了,但是那明明是个绝对不会成功的实验……那个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连我自己也还不清楚。」
魅车八重子浮现出被叫为"魅子"的那个时候的笑容。
毫无忧虑的。
仿佛祝福着世界一般,温柔的笑容。
「你就是——原因吗。」
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
等到回过神来,大助已经将枪口指向魅车了。
现在没办法分清在自己心中翻涌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是愤怒吗。
是憎恶吗。
至今为止自己受到的那些恶意全都翻滚着,想袭向造成这一切元凶。
又或者说——至今为止被他打成缺陷者的人们怂恿着他这么做。
「原因?」
魅车的微笑消失了。
「在那个世界,那个时代里发生的事情你全都亲眼目睹了吧?那么又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竟然说……为什么?就因为你——」
「是啊,我确实在场。是我夺走了父亲的研究的错吗?还是说父亲进行这项研究的错呢?或者是"泪"他们圆桌会协助研究进行的错吗?是"卡西"力量不够的错?是毫无关系的"Key君"的梦想最终将"卡西"杀死的错?」


大助扣着扳机的手指渐渐注入力量。
「究竟在哪里?究竟什么地方才是原因的契机呢??」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能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不——不对。
如果是过去的大助,一定连原因都不会憎恨。只为了守护自己的梦想而战,除此以外的事情全都毫无兴趣才对,自始至终敌人只有<原始三只>,对于它们诞生的经过也不会有任何兴趣。
「虽然对于世界的改变,无法否定我们有一定责任,但是这并不能仅以原因一词来概括。」
大助虽然脑袋里非常明白。
在过去的世界了看到的全部都如"魅子"不吉利的预言所说的一样。
——因为我们的错,这个国家将会被"虫"占据然后走向灭亡吧。
存在于那个时代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令世界改变的原因之一,就算是少了一人,与那个预言紧密联系的旅程也无法艰难的到达终点。
「——」
大助虽然能明白这些,却无法放下枪。
与自身意志不同的什么东西这么指使着他。
在追求梦想的途中倒下的附虫者大助见得比谁都多。
大助在持续着比谁都长久的战斗的同时也背负起了他们的思念。
那是他们的梦想的延续——。
亦或可称为是他们的憎恶。
无论是哪一种,大助都没有去背负这些的资格——。
「……!」
要塞中传来轻微的声响与摇晃。
正因这样无言的对峙才得以被察觉到的极为微小的异变,声音隐隐从头顶传来。
「迪欧雷斯托伊等得不耐烦了吗。」
看着天花板,魅车眯细了眼睛,即使被手枪指着也没有丝毫动摇。
「那些毛毛虫……果然是<浸父>吗。」
大助依然没有放下枪。
「你们将在那艘废船中抓到的<浸父>——迪欧雷斯托伊藏在中央本部里吗。」
「那个时候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并不存在,这是由于政府的干预以及圆桌会的打算之类的,综合了许多原因之后的结果。虽然迪欧雷斯托伊的分身似乎在那之后依然四处活动着。」
「……」
「或许你已经知道了,歼灭班也是使用了迪欧雷斯托伊的碎片的实验体,因此当本体从我们手中脱离的那时起,碎片也随之被夺回轻而易举的被无力化了。」
明明是这几年来作为最重要机密的事实却被魅车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了。
「……让我看见幻觉的是迪欧雷斯托伊吗?」
「他做这种事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那、究竟是谁——」
要塞再次晃动了。
比之前的摇晃得更加厉害声音也更加接近了的样子。
「当然是引起将赤牧市隔离起来的雾的始作俑者咯?那即是对我的警告也是在向你寻求着救赎。——就算这么说,迟钝的你一定什么都不知道吧,<郭公>。」
又想被揍了吗,大助在心底低语。
如同在过去的世界里无意识的烦躁一般,大助对于魅车八重子这个人非常的讨厌。
「就算只是假定的,你也是其中一名"不死",请振作一点。」
带着玩笑意味的一句话。
实际上,魅车八重子像平常微笑着那样,现在也微笑着——。
「——什么?」
无法一笑而过的过于沉重的一句话
"不死"。
在至今为止经历的几场决战中听过无数次的词,不可能会有听错的可能。
「我是"不死"——之一?」
「你该不会认为只要力量足够强大就能满足一号指定的条件了吧。」
魅车狭长的双眼看向僵化的大助的眼睛。
「绝对不会死。那就是一号指定。」
「……利菜呢!」
大助丝毫没经过思考,以让自己的喉咙感到一阵麻痹的程度脱口大声的吼出来。
与之前不同,大助现在非常清楚的明白着。
现在,他凭着自己的意志向扣着扳机的手指渐渐注入力量——
「那家伙死了!」
「"瓢虫活在我们的心中"。」
大助膨胀的杀意对于魅车来说似乎就像是一阵微风吹过一般。
「继承了她的遗志的反抗组织的成员们都如此说着。——感谢你,<郭公>。多亏了有你,她的"不死"才能够完成。」
无言以对。
「她的"不死"是——诅咒、神格化之后她的存在将无限扩大之后将会永远被人们追逐吧。」
说什么傻话。
怎么可能有那种"不死"。
「并不只是利菜——现在依然沉睡着的那家伙,也跟那种东西没有关系!」
随着过去的大战失去身影的一号指定的枪使浮现在脑海中。
在以全灭的结局完全败北收场的决战中幸存者很少,知道她名字的人更少了。
「那是对于她的"虫"的一号指定,尽管曾经消失,却能变更宿主再次复苏——那样的"虫"只有银色月光蝶而已。」
无论几次都能苏醒的"虫"。
规则外的存在,一度成为取回没有"虫"的世界的原动力的那个,现在依然处于沉睡之中。
「HARUKIYO——」
「他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与他自己的意志无关,以他人作为燃料持续燃烧着。由于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因此无论何时都燃烧着除了自己以外的命运使他继续活下去。」
「这种解释……太过牵强了。」
大助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无论是哪个都只是方便自己的结果论罢了。
不管是哪个一号指定,什么时候死了也不奇怪的。
不用说别人,正因这是自己的亲身体会所以才能如此断言——。
「我……曾经数次都差点死了。」
「但是你依然活着。」
「我无数次的徘徊在死亡边缘!特别是卷入与其他一号指定有所牵扯的事件时,可以说几乎每次都——」
「那是当然的,因为你只是为了找出一号指定而被选上的一号指定而已。」
魅车露出至今为止最为温柔的微笑。
就像母亲一样——。
像是生下他,将他无微不至的培养成人一样满载着慈爱的微笑。
「什——么——?!」
「不觉得不可思议吗?对于只要是大战就必定会有你的存在这件事。」
怎么可能不觉得。
但那是由于他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最强的附虫者,所应当做的——
「直接被定为一号指定的只有你一人……除此以外的全都与你战斗过,并生存下来之后才被赋予一号指定。结果,最初仅仅只是想作为试金石而已的,没想到你竟能一直生存下来,如今能确信的断言。」
宛然微笑着的魅车八重子看起来就像恶魔一样。
「你也是真正的一号指定。」
不对。
自己能一直生存下来,只是单纯的奇迹而已。
但是——确实有些部分如她所说。
最初,单独捕获<冬萤>时就是如此。
被派往下一个成为一号指定对象的地点,也是本应在管辖范围外的赤牧市。
在那里与HARUKIYO对战,经历了某场决战之后,回到东中央支部成为立花利菜的监视者。明明在那之前是作为东中央支部的战斗班所属而不是监视班的。
数次与一号指定展开死斗的不是其他人,正是自己——。
终于察觉到了,那个事实。
「在十几年前的某一天……不,在那之前开始就一直持续至今的研究的成果,就在你们将前往的终点。」
大助握着手枪的手被汗浸湿了。
被称为魅车八重子的人物在漫长的岁月中。
甚至利用了意外诞生的<原始三只>以及附虫者。
一直希望找到她所追求的"不死"——。
「你们附虫者们,仅仅只是在到达"不死"的进化过程当中而已。」
头顶传来的响声以及要塞的晃动感变得越来越强。
像是地震了一样,要塞剧烈的晃动着。
仓库的门被打开,白色外套们像雪崩一样涌入。
「副本部长!这个晃动究竟是……!是<浸父>开始发动什么攻击了——」
进来的是情报班的附虫者过来询问指示的同时,看着举着枪的大助无言了。
「请不用在意,被他用枪指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
大助就这么将枪口指着魅车,看向情报班的附虫者。
虽然明白即使在这将魅车杀了对于解决现状也无济于事。
但是感情上却不允许他放下枪。
「但,但是<浸父>现在已经……!」
「不对,虽然我刚开始也这么认为——但是这应该不是<浸父>吧。」
大助吃一惊,举着的枪口不禁动了一下。
「难道是在地面上的支部在进行救援作战……?」
「仅凭他们的话战斗力是不足的,这么说的人是你吧,<郭公>?无论是哪个支部,都没有能够这么快速的到达地底深处的破坏力的附虫者。」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拼命思考着的大助,魅车在一瞬间露出了呆然的表情。那被称为"MIKKO"的时候的少女的表情。
「你真的非常迟钝呢,<郭公>。」
即使被这么说,大助也无法马上理解那个句话里所包含的意思。
但是——。
「——」
大助脑中突然闪现某种预感。
抬起头看着魅车。
「我应该说过了吧。想要从这种困境中脱离,必须要有一号指定的力量。」
因为这句话,大助确信了。
大助迅速转过身,穿过情报班回到大厅之中。
「<霞王>!」
大助冲进表情紧张的战斗队员之中,大声的喊道。
金发的少女将头转向他。
「我知道!<浸父>开始发动攻击了!但是只是防御就——」
「给我向着天花板往上挖!」
「……啊?」
大厅突然被沉默所笼罩。
「防守什么的怎么样都好!现在马上,全员到这个大厅里集合!要准备脱离这里了!」
<霞王>诧异的反复看着大助的脸。
不知从他的表情中明白了什么,接着转过身向着战斗队员们下达命令。
「准备脱离!给我尽量聚集在一处!掉下的沙石由本大爷的能力解决!还存有攻击能力的家伙给我集中挖掘作业!马上把救护班叫回来!」
「但、但是想到达地面要挖多——」
「我不管!别说那么多了,给我开始动手!找死吗!」
在带着恐吓的命令下,白色大衣们带着困惑行动起来了,慌慌张张的移动着,不一会战斗力高的战斗队员便聚集在大厅里。
<霞王>张开霞雾像是守护白色大衣们一样将他们笼罩起来。
「喂,<郭公>。你有自己的考虑的吧?」
「救援过来了。」
看着将手枪举向天花板的的大助,<霞王>会心地笑了,同时下达命令。
「——动手!」
从与郭公虫同化之后的大助的手枪中喷出一道业火。
并不只是大助。
多达数十人的附虫者们的攻击都各自带着最大火力击向天花板。
剧烈的闪光与轰鸣充满了整个要塞。
天花板掉落的碎片被粉碎、消灭,大厅在一瞬间变成一个如同巨蛋球场一般宽广的空间,崩落的沙土被黑色的霞雾运往要塞的通道及仓库中。
头顶空间的高度变得如同高楼大厦一般——。
接着,就变成一片漆黑的空间。
随着不断的攻击,倒下的附虫者出现了。跪倒在地,喘着粗气的局员,一个两个的不断增加着。
「还没到呢……!不过说来,没办法到达地面的吧!」
「马上就好了……!」
面对因为体能消耗而渗出汗的<霞王>的询问,大助一边保持着手枪连射一边回答道。
令要塞摇动的震动,渐渐变强了。
「……!」
突然,一次强烈的晃动袭向整个要塞。
由于剧烈的冲击,局员们都倒在地上,停止了攻击。
「呿……!刚刚的那是什么!<浸父>吗?」
「不,不是——」
大助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望向头顶。
在仅有黑暗的空间里,浮现出小小的光点。
应该不可能是地上传来的亮光。
那个光点好像正向着要塞落下。
「哈?那是什么啊——呃,喂!麻烦了!」
从头顶上掉下来的是——一个少女。
从她的角度来看,对于脚下突然踩空想必非常震惊吧。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掉落的恐惧感而僵硬的脸显得十分苍白,看起来大概体力也消耗得十分巨大。
「……!」
大助双手接住了那个少女。

即使忽略腕力经过强化的事实,少女的身体也十分轻盈。
「——」
一瞬间的沉默
接着——悲鸣响彻了要塞。
本已经筋疲力尽的局员们,一齐以大助与少女为中心向后快速退去。
「那、那个,我……」
看着四散逃离的局员们,少女虽然想说什么,却谁都不愿意听。
出现的是,一个非常娇小的少女。
即使如此,对于特环的附虫者们来说,从某种意义上,她是比<浸父>还要令人恐惧的存在。
「——我明白的」
大助点点头,将少女放在地上。
「我明白的,所以没事的。」
看着唯一显得十分冷静的大助,少女有些困惑。对于大助——不,<郭公>在中央本部的要塞里这件事感到出乎意料吧。
但是下一瞬间,不合时宜的开心地笑了
「<郭公>君——」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同时也是作为<郭公>最大的天敌的存在、反抗组织"虫羽"的首领——。
「这种时候,请让我们协助吧」
被称为<冬萤>的少女的名字是,杏本诗歌。


4.04 大助 Part.14

呜呜的风鸣,在于黑暗中急速上升的大助的耳边吹响着
「你该不会是真的想和特环合作吧?」
<霞王>低沉的声音,转瞬之间消逝在周围的黑暗之中。
「……」
杏本诗歌没有做出回答。为了从地上挖出一条通道而消耗太多力量了吧,微微地喘息着,脸色也十分苍白。
「你以为至今为止有多少特环局员被"虫羽"干掉了啊?」
「瓢虫不在了之后,"虫羽"似乎有所改变了。并不与特环发生战斗,而是希望在打倒<原始三只>的时机到来之时能够协力合作……」
<霞王>用翠绿的眼瞳瞪向这么说着的大助。
大助他们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以非常快的速度向上推着,在与地面上相连的洞穴中疾速上升。
这是<霞王>的能力。她的"虫"是没有实体的霞雾,将大助以及中央本部的局员们一起托着向地面上推去。

支撑着巨大重量的<霞王>的负担,应该非常大吧。
「<郭公>。你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虫羽"内部的事。」
「……」
这是从大助的姐姐、药屋千晴那里听说的。但是即使这么说明了,<霞王>也不会认同的吧。
「我们——」
诗歌向着<霞王>转过身。但似乎是由于晕眩,身体摇晃着差点倒下。
大助赶紧伸出手臂扶住诗歌的肩膀。
「给我闭上眼。就算一点都好回复些体力」
「……是」
诗歌什么都没说只是紧咬着唇,静静地照做了。
地下要塞,在即使是搭乘高速电梯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能到达的那种深度下。正因为是诗歌所以才能仅凭一人挖掘到这种程度吧,但是那一定会给身心带来无法想象的疲惫。
——我们在明年的圣诞节再见吧。
如此做出约定的,不是作为附虫者的<郭公>。
而是非常平凡的高中生,药屋大助。
离实现约定的那一天,还有时间。
既然做出了在那天到来之前将不得不做的事情完成的誓约,那么现在就还不能向诗歌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现在让诗歌闭上眼——
大助只能以<郭公>的声音及态度对待她。
「我们也一样干掉了很多"虫羽"的成员。」
魅车八重子温和地说道。
「并且最近他们对于特环的攻击有所自制这件事,身在最前线的你也应该明白的吧,<霞王>?」
「……啊啊」
在光无法到达的巨大穴道中上升着的最顶端,是大助他们。大助、诗歌、<霞王>以及魅车一起。除此以外的局员都在更下方的位置。
即使是这样的速度,距离到达地面上似乎还得花费一段时间。
「还以为是因为瓢虫倒下的关系。连反抗都没有,无聊死了。」
「那似乎是成为新领导者的<冬萤>的意向。不与特环战斗,而是在打倒<原始三只>的时机到来之时协力合作——为了显示这个主张是真心的,因此在现在这种状况下,"虫羽"会来支援我们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魅车狭长的眼睛看着被大助支撑着的少女。
「首先,对于如此爱着她的我,温柔的她是不可能不来救的吧?」
微微颤动了一下,闭着眼的诗歌的表情变得阴沉了。
大助与<霞王>无言地盯着魅车。
是因为预测到会这么发展,还是说真的认为是爱所以才这么说的呢——。
这个细眼女在考虑的事情,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虽然这么说,这么晚才行动倒是在我的预料之外。是因为参谋不在吗……还是说在"虫羽"内部里也有像<霞王>一样反对互相协作的人存在呢。」
嘁,<霞王>不耐烦地咋舌。
「比起这些,让人感到不爽的是<冬萤>竟然敢一个人出现在我们面前,是在小看我们吗?」
「她的力量过于强大,为了不将同伴卷入除了单独行动别无他法了吧。话说回来她的同伴们应该也对此十分反对吧,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依然是敌对的关系啊。」
「那个女孩,在真正的天敌身边显得如此安心的理由也能够说明吗?」
突然一惊,大助的身体有些僵硬了。
现在,在手臂中感受到的体温及气息。
那是与过去感受到的相同的——每次,都是在诗歌受伤十分虚弱的情况。
最初感受到是在大助将诗歌的"虫"杀死,令她成为缺陷者的时候。
「<郭公>。你这混蛋,跟<冬萤>应该是死敌才对吧!不只是本大爷,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的。」「——但是即使见面,却一次也没有交手是为什么!」
「不对……」
诗歌睁开眼睛。
「与<郭公>君为敌的情况,一次也没有……」
「哈?」
面对无言以对的<霞王>。诗歌再次闭上眼。
「这种事这么可能啊!你这混蛋在说什么呢!」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想紧紧抱住诗歌。
但是现在的大助,没有这种资格。
诗歌虽然说他不是敌人,但是——那是错误的。他曾是诗歌的敌人。
虽然现在还无法确定魅车所说的话的真实度,但是大助与诗歌确实曾经作为敌人相遇过。最终,他将她变成了缺陷者——。
让她相信着那是别人,又再次与大助相遇了。
结果,再次令诗歌感到痛苦的也是大助。
不想再让她看见半途而废的希望。
在将<原始三只>一只不剩的打到,全部了结这一切之前——。
不能向诗歌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
「如果是现在的话一定能将<冬萤>打倒。将那个<冬萤>!」
<霞王>瞪着大助。而大助也透过护目镜瞪视着她。
「优先打倒<原始三只>」
「……嘁!别开玩笑了!你这混蛋保护<冬萤>做什么!」
「……」
「你这家伙不得不保护的一号指定,难道不是现在依然沉睡着的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
诗歌睁开眼,看着大助的脸。
魅车也看向这边。
「……」
大助刻意地变得面无表情,陷入沉默之中。
不想被已经过去了的往事所囚禁。
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在魅车八重子在场的这种状况下,必须贯彻这种态度。
一直找寻着的那张王牌,现在在东中央支部手里这件事,现在还不能对别人透露——。
「虽然想闹别扭也没关系,但是速度下降了哦,<霞王>」
魅车提醒了一下像是要扑上去撕咬一样的<霞王>
「什……!谁在闹别扭了,靠!」
「因为在中央本部的时候,像是兄妹一样关系很好,所以你对他不知为何包庇着<冬萤>的样子感到非常不满的心情我能够体会」
「哈?不可能有这回事的吧!——你这家伙,<冬萤>!盯着我看什么呢!」
「啊呜……对,对不起!」
「不,我也不曾记得关系有好到那种程度啊……」
话题被转移真是得救了。
但是想劝解<霞王>平静下来似乎也非常麻烦,如此叹息的同时。
『……<郭公>君?能听见吗!』
大助的护目镜中传来已经听惯了的高亢的声音。
是五郎丸柊子。
「柊子小姐,能听见吗?」
「好像回到能够传递信号的距离了呢」
魅车戴上附有麦克风的耳机,<霞王>也装备起护目镜。
『可以听见!看来已经处于平安向着地面脱出中了呢!听说<冬萤>小姐单独从地面上潜入的时候,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没有吵架吧?友好相处着吗?』
「嗯,她很好地回应了我对她的爱。」
魅车通过麦克风说道。从气息可以感觉到柊子猛吸了一口气。
『啊!这、这是魅车副本部长!您、您平安无事吗……?』
「多谢你的关心。我们将在不久之后与二百八十名战斗队员一起到达地面。与前来救助我们的<冬萤>一起。」
『那真是太好了!地面上也已经接近极限了……毛毛虫的数量不断增加,似乎快要来不及疏散市民了。』
「请传达各支部,对于我们的支援已经够了,以北中央支部的战力为中心包围<浸父>全力阻止危害继续扩大。但是三号指定以上的局员,到中央本部到达为止待机。这边到达地上的同时,开始进行歼灭作战」
『马、马上通报!』
「我们到达地面,大约还有十分钟,可以做到吧,<霞王>?」
『啊,<霞王>小姐!是我!五郎丸!好久不见了呢,我已经成为支部长代理了哟!』
「吵死了,见鬼去吧!」
恶言相向的<霞王>很明显已经很疲惫了。之前显得那么生气,说不定只是在发泄一下疲劳而已。
持续向着地面上升,十分钟。
「没事吧,<霞王>」
即使面对大助的搭话,<霞王>也没有做出回答。
笼罩着阴影的脸向着上方凝视着,集中精力制御着能力。
诗歌睁开眼。离开了大助的手臂,站了起来。
「非常感谢你。<霞王>小姐」
低下头的少女头顶上,出现了亮光。
<霞王>沉默的竖起中指
随着地面上的光亮越来越近,上升速度也加快了。
接着——。
「——!」
大助他们,从巨大的穴道中带着气势飞出了地面。
像是一出的泉水一般的霞雾,将白色大衣们投向地面。
由于急剧使用力量过度的副作用, <霞王>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拥有再生能力的一个叫<宁宁>的局员赶了过来。
「辛苦你了,<霞王>」
与眯细了眼睛的魅车八重子一起,附虫者们来回观察着地上的状态。
大助他们到达的是,赤牧市街道的正中央。
大概已经将居民疏散了吧,单侧三车道上一辆汽车也没有,每天有数万人来来往往的街道上也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代替本该在此的人们,支配了地上的是——。
「这是……」
大助与诗歌,看着眼前的光景语塞了。
被称为赤牧市的大都市,已经完全被毛毛虫的群体所吞噬了。

4.05 大助 Part.15

像是被纯白的沙覆盖的沙漠一样——。
大助不禁有种闯入这样一个平行世界的错觉
但是,并没有。
隆起的丘陵,过去曾经是大厦之类的建筑。
视野所及的,并不是砂子——而是白色的毛毛虫。
「已经……无法挽回了呢」
大助小声自语道。
产生这种规模的危害之后,不仅是一般市民,连在世界上想隐藏"虫"的存在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明天开始,世界将再次改变。
"虫"的存在,将为全世界所认识。
但是,那究竟是作为希望,还是绝望之实而存在——
将由现在的大助、附虫者们的战斗来决定。
「中央本部请以<疫神> <四叶> <玉藻> <虎丸>的小队为中心展开战斗队形。」
魅车八重子通过麦克风下达着命令。
刚从要塞中脱离的白色大衣们,训练有素地排好队形。
从护目镜中响起声音。
『北中央支部派出五名战斗队员前去汇合,请指示。』
装备着灰色的大衣及遮阳帽的附虫者们出现在白色大衣身后。
『西中央支部派出<樱>投入战斗。』
接着又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穿着连体型的装备的高个子女性加入队伍。
『南中央支部。……由于没有三号指定以上的局员,集中抑止<浸父>继续扩大危害』
南中央支部曾有过高位战斗局员构成的队伍。但是听说最近那支队伍被全灭了。
『东、东中央支部派出<月姬> <火巫女>以及<郭公>加入!』
大助的背后,出现了人的气息。穿着漆黑的装备的<月姬>及<火巫女>——绪方有夏月和土师千莉的身影出现了。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精锐成员集结的同时,毛毛虫的群体也随之逼近了。
魅车与一部分战斗队员一起,退到后方。
『我将统帅各支部,同时负责指挥危害抑止工作。中央本部的战斗队员,以及各支部的高位战斗队员,请立刻前往进行<浸父>的歼灭作战,作战指挥官是——』
通过护目镜传来魅车八重子的声音。
『<郭公>』
无人反对。
比大助更加富有战斗经验,并且清楚地掌握着各支部战斗力的人,即使包括各支部长在内,一个也不存在。
『并且本次作战,"虫羽"也将加入。』
稍微离得有些远的地方,吹卷起一阵水蒸气的风暴。
将毛毛虫吹散之后的建筑物顶端,出现了数个人影。
是以诗歌为中心的集团。大概是"虫羽"的中心战斗力吧。那其中也出现了过去曾是东中央支部所属的女性的身影。
「<波江>——」
过去曾是同事的女性,并不与大助对视。她背叛特环,加入"虫羽"这件事,大助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作战开始』
魅车下达了命令。
「北中央支部。给我确保这块区域。」
大助按着护目镜,命令道。
比纸片还薄的"虫",飞舞着在空中盘旋。以大助他们所站的地方为中心,"虫"所经之处的毛毛虫全都被化作粉末吹飞。
覆盖着天空的云,被染成了赤茶色。
紧接着,黑红的雨落下了。
红色的雨渐渐转为暴雨,被雨接触到的虫子痛苦地扭动着,被溶解消灭了。雨避开了大助他们所在之处,雨势渐渐增强。
「张开防护壁,包括"虫羽"所在的地点一起。<玉藻>。」
『了解!』
绿色的马陆虫群体沿着地面爬行着,被环城圆形的马陆虫所震慑,毛毛虫们停止了前进。
「精神攻击要来了,<照>,快防御」
在大助的命令同时,上空发生了变化。空间扭曲着,出现了三角形屋顶的古老建筑轮廓。
是"教会"。
不仅仅只有一个。
数十个"教会"同时拉响屋顶上锈迹斑斑的大钟。
但是——。
『还是老样子把我们北中央支部当做消耗品来用呢,<郭公>……感觉阻断!』
仿佛将脑髓麻痹了的噪音,响彻赤牧市。
令人耳鸣的钟声与噪音相撞被抵消了。
特环的战斗队员,以及"虫羽"准备趁着这个机会攻击头顶的"教会"。
「别动!」
大助用连"虫羽"都能够听见的声音大声叫道。
正准备有所行动的附虫者们,突然停止了动作。
「那个不是本体。攻击由<月姬>负责就够了。适当的应对一下!」
大助以前,也被这个骗了。
以为只要破坏了那个"教会",就能够打倒<浸父>。
但是眼前的光景证明了,实际上并非如此。大助打倒的,不过是连<浸父>的一部分都称不上的碎块,于本体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的小创口而已。
「了解」
背后传来有夏月的声音。
金色的光占据了视线。呈放射状发射的无数激光射线逐个破坏了悬在头顶的教堂。
「——好,就这么待机。维持现状」
「——!」
战斗队员们大吃一惊,一齐转向大助。
「现在用乌云将毛毛虫驱散也没有意义。——拥有感知能力的家伙这里有三人是吧。趁现在,这三人去找出<浸父>的本体所在!」
大助的背后传来深吸一口气的声音。
土师千莉也是拥有感知能力的附虫者之一。
『明明整个城市几乎已经被毛毛虫覆盖了……还要在这里面寻找本体……?』
用呆然的语气说着的,似乎是拥有感知能力的其中一人。
「给我去」
冷淡的命令,将抗议声一刀斩断。
大助估计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之中,最没有人望的附虫者了。
毫不留情地歼灭敌人,绝对不会相信同伴的恶魔——。
但是,那样就够了。
这个地方无论是谁都畏惧着大助,由于这恐惧感令他们团结在一起也十分重要。
在强大的附虫者只存在一人或两人的情况下,是无法战胜<原始三只>的。
这是大助在经历无数次战斗后发觉的。
「想在被<浸父>杀死之前,被我先击杀吗?」
通过护目镜传来的气息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暴君、<郭公>
被憎恶并不痛苦。
大助害怕的是,在场的附虫者全军覆没这件事。
现在,在这里的附虫者们如果不在了的话——就不可能再次召集到能够与<原始三只>对抗的战斗力了吧
「——了解。<浸父>的本体搜索开始。」
背后传来,土师千莉应答的声音。
不过即使千莉答应了,这仿佛灼烧着肌肤一般愤怒的气息并没有收敛。
对于不再对<浸父>抱有恐惧感,并且让全队团结在一起这一结果来说,这种代价并不大。
「魅车。什么都好,给我<浸父>本体的情报」
『现在的目标,是以什么形态存在目前不明,虽说本体必须要以人类的肉体做容器,但是现在也有使用能力拟态起来的可能性。』
大助的表情扭曲了。
在这么多的毛毛虫之中潜伏着,并且还能够自由变化形态的话,真是棘手至极。
『不使用与解决现在困境无关的战力消耗是正确的。不能有效打击到本体的话,无论对毛毛虫做出多少攻击都会无限增殖出来,纯属白费功夫吧。』
对于站在拥有压倒性数量的毛毛虫面前的附虫者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情报。
「虽然仅凭视觉锁定目标很困难……<木叶>,姑且侦察一下赤牧市全体。」
『……了解。』
数量上的差距瞬间了然。
不知什么时候,每个方向都被白色的毛毛虫淹没,大助他们被完全孤立起来了。
靠着红色的雨以及看不见的冲击才好不容易阻挡毛毛虫们逼近的趋势。接着抵挡着被削减之后的毛毛虫、守护着战斗队员的马陆虫的结界,也在渐渐缩小。
"教会"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上空,噪音与钟声相互抵消,闪耀的激光射线进行反击。
但是那就像在烧红了的石头上滴水一般,谁都一目了然的差距。
就像在风暴席卷的大海之中,孤零零的浮岛一般。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削弱着的防御网,被突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已经,不行了……!暂时后退重整态势吧……!』
「我说过,现在待机了吧。<照>」
大助断然否定。
已经接近极限的这件事,谁都明白。
渐渐被逼窄的马陆虫结界,令在中心的大助及战斗队员们站得更密集了。
向上看去,"虫羽"也动摇着。对于一步也不从那里撤离的特环的做法感到困惑。
"虫羽"之中还保持冷静的——只有诗歌一人。
为了击退毛毛虫奔走的附虫者们,一直盯着大助看。
『都说不行了啊……!至少让其他支部来援助防御吧……!你想让北中央支部全灭吗?』
『<郭公>……!我的马陆虫也、已经……!』
『这里是<木叶>……即使观测街道全区域,也没有发现目标的身影……』
接近极限的报告声,在通信中交杂着。
保持着待机状态的战斗队员中,也渐渐起了骚动。大概是无法忍受在纯白的空间中,孤岛被渐渐缩小的压迫感吧。
「——已经怕够了吧。」
大助的声音,将交杂在通信中的软弱的声音覆盖了。
「至今为止应该都是在对自己的"虫"或者别人的"虫"的恐惧中过来的吧。因为成为附虫者而感到苦闷,感到痛苦,遭人冷眼对待着活了下来。是不是有些,感到厌烦了呢?」
大助抱着胳膊,做出直立不动的姿势。
在这种被毛毛虫所包围的状况下,显得非常醒目。
成为附虫者那时的遭遇。
成为附虫者后,战斗、受伤、并生存下来的遭遇。
不只是大助。现在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经历过。
「害我们变成这样的原因之一,现在就在眼前。」
通信中动摇的气息消失了。
「现在是——我们发泄愤怒的时候了。」
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
是大助不认识的声音。或许是三号指定以下的中央本部局员。
但是那饱含愤怒的咆哮,感染了在场的其他附虫者——。
「——!!」
呐喊声不断重叠着。
附虫者们的声音,化为雷鸣,令逼近的毛毛虫们微微晃动起来。
其中或许混杂着哭泣的声音。
在这里的全部人——不,只要是附虫者无论是谁,都会对这喊声感同身受一般产生共鸣。
就在战斗队员们的士气膨胀到最高点的时候——。
序幕,拉开了。
反击的信号,是土师千莉的声音。
「——发现了!从这里往西南方向两千米!在毛毛虫中移动的"火焰"之中有小小的反应!」
在孤岛之中的全员,向着同一个方向转身。
大助跳到战斗队员们的前方落下。
用自己与郭公虫同化之后闪耀着光辉的拳头,击向白色的毛毛虫群之中。
「全队——」
大助的一击,将填满视野的毛毛虫们仿佛灰尘一般吹飞了。
「行动!」
一直压抑着愤怒的附虫者们——。
爆发了。
「———!!!!」
怒号与呐喊令地面都震动了。
以挥动着闪耀的拳头切开毛毛虫障壁的大助为先锋,愤怒的附虫者们在赤牧市的街道突进。
利用一切附虫者的能力将毛毛虫驱散,以一个方向为目标直线前进着。
「<月姬>!<四叶>!开路!」
「了解」
金色的激光横扫前方的毛毛虫。大量的毛毛虫飞散起来,被卷入爆炸的火焰之中化为灰烬。
「全力!剧毒打击!!」
接着在大助的前面跳出一名少女。背上背着红色十字标志的少女,击打在一直毛毛虫身上之后——。
占据视野的毛毛虫全体之中,突然扩散起令人畏惧的黑色斑点。被污染的毛毛虫们从内侧开始爆开,腐烂,化作黏着的液体消失了。
视野变开阔之后,大助继续加速着。
「别落下了!被孤立就是死!」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附虫者们在建筑物间的缝隙间驰走,或者跳越,或者聚集在一起奔跑着。
「——」
确认了一下"虫羽"的情况,他们也以全速在大助他们的边上奔跑着。以诗歌为中心排成队形,在前方奔走的戴发带的男性将毛毛虫踢散着前进。
「本体还在之前的地点吧!」
『是的……!但是他已经注意到这边在接近了吧,似乎准备逃离……!』
千莉的声音中混杂着十分辛苦的喘气声,长距离全力奔跑对于病弱的她来说太过于艰难了吧。但是她却没有说出半句放弃的话。
不只是千莉。
没有一人比大助更慢。
因为<浸父>就在眼前了。
现在这个时候还不奔跑起来的附虫者怎么可能存在——。
「跑起来!跑起来!」
随着大助的号令,再次响起雷鸣一般的咆哮声。
千莉感知到<浸父>的所在之处,在防风镜中以红色的点标示出来了。
那个红点——。
与大助他们的所在地重叠了。
千莉叫道。
『到达了……!就躲藏在这附近……!』
大助停下脚步,后续的战斗队员们也紧跟着停下。
就在这附近。千莉说道
但是视线范围内,只有毛毛虫存在。
<浸父>就潜藏在其中。
「太麻烦了——把视线范围内的毛毛虫给我连渣都不剩的歼灭!」
像是发泄愤怒一样的攻击袭向毛毛虫。令人耳鸣的冲击声重叠着,各种攻击聚集成亮白的光芒将视线遮蔽了。
看见有呼吸困难的战斗队员出现,大助喊道。
「攻击,停止!」
总攻击停止之后,周围的光景完全改变了。
视野所及的范围内,毛毛虫一只不剩的消失了。
由于攻击的余波,建筑崩毁、沥青路面变成碎块、破裂的自来水管喷出水柱。路灯弯折,像是汽车残骸的金属片四散着。
「<浸父>的反应呢!」
大助转向站在队伍最后方的千莉。
『反应在——』
千莉为了集中精神闭上眼睛——忽然有所察觉。睁开眼,看着某个方向。
折成两段的电线杆的阴影中,有什么在动。
「——」
在思考之前,身体先行动了。
浮现着光辉的脚猛蹬地面。由于反作用力沥青路面凹陷了,绿色的轨迹向着电线杆划出一道残影。
大助以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绕到电线杆后。
「<浸父>——!」
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坐在那里。
那个人抬头看着与郭公虫同化后,能够喷射业火的枪口。
是大助认识的脸。
是卡西
虽然皮肤腐烂,外貌有所改变,但是眼前这人确实是在过去的世界里一起旅行的那个少年。
「你认为事到如今,让我看见这个身姿就能令我踌躇了吗?」
对<原始三只>的憎恶,远远超过对于最初的同化型的同情。
大助睁大眼睛,扣下了扳机。
夹带着爆炎的子弹,将化身为卡西样子的<浸父>的头粉碎了。
「——」
头以下的身体被火包裹着,径直倒在地上。
枪声的余音,回荡在化作废墟的赤牧市的街道中。
谁都没动。
谁都一言不发。
周围一带,被完全的静寂所包围。
「……」
大助,慢慢的放下手。
<原始三只>之一的<浸父>,被打倒了。
这么确信着的某个人,欢呼了。
那并不是幻觉,有确实击中的感觉。
所以——。
「——!」
由于毫无理由的感到背后一阵恶寒而转过身,虽然只是直觉而已。
大助的眼前是,因胜利而沸腾的附虫者们。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与"虫羽",双方的战斗队员们互相欢笑着看着大助的脸。
「——诗歌!!」
不假思索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凝视着大助。
包括诗歌本人在内,由于无法理解为什么大助——<郭公>会叫出自己的真名而茫然。
连她本人,都没有察觉。
包括在边上保护诗歌的"虫羽"们也没有察觉。
只有大助,发现了那稀薄的存在。
「快逃!」
傻站着的诗歌的背后——。
突然。
就像从诗歌的影子中浮现一般,出现了一个异样的人形。
脸——是大助所认识的那个叫"卡西"的少年。
只是皮肤的颜色更加惨白,双眸染成一片漆黑。
头上戴着一个金色的圈——王冠。披着带有刺绣的长披风。
『欢迎你……来迎接我的……王的资格的拥有者……』
少年张开口,不知从何处响起嘶哑的声音。
那个声音,终于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诗歌转过身——但是已经太迟了。
「——!」
令人脑袋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的钟声响起了。
不知何时,大助他们的头上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建筑物的轮廓。
并不是"教会"
而是更加巨大,带有庄严雕刻的——"城堡"。
背负着伫立于空中的城,<浸父>尖锐的笑了。不像是人能发出的,仿佛是针在鼓膜上穿刺一般刺耳的声音。
『杏本诗歌……就给予你,成为我的容器的荣耀吧』
像是孩子一样的笑声,以及老人一样沙哑的声音。
从拥有两种矛盾的声音的少年身体中,喷出黑色的瘴气。瘴气从诗歌的嘴巴及耳朵侵入体内。
诗歌,以及在她边上守护的"虫羽",谁都无法抵抗。
大助也一样。
在他的眼前,诗歌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生气——眼神混沌地看着他。
『亚里亚.瓦利的孩子啊……成为王的资格的拥有者之中,我不是选择你,而是选了这个女孩,你知道理由吧……』
<浸父>嘶哑的声音响起了。
张口说话的是——杏本诗歌。
还残留着一丝稚气的脸上露出邪气的表情,头上出现金色的王冠、随着刷的一声,背上披上了庄严的披风。
「因为她是比你更加,更加令人恐惧的王……」
在样子改变了的诗歌的脚边,"卡西"的肉体急速腐朽了。
同时,在大助身边燃烧着的<浸父>的身躯,变成了无数的毛毛虫。大助击杀的,似乎只是个诱饵而已。
「啊……」
不行了。
唯独诗歌——。
这个世界中谁都可以,唯独杏本诗歌——。
大助无法攻击。
『看着我的身姿,尽情的绝望吧……』

手枪从大助的手中,掉落了。
并不只是他。
除了呆呆站立以外什么都做不到的还有"虫羽"。谁都无法相信似的,一脸震惊的傻站在那里。
另一边,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果然也无法行动。
本来<冬萤>对特环而言就是令人恐惧的对象。
现在她的身体又被<浸父>夺取了,无法燃起战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太完美了……这个味道……比任何人都蹂躏得更多,站在比任何人都更多的尸骸上的王者的味道……这正是王的容器……』
欢喜的声音,与高亢的女性笑声重叠了。
「——」
那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
但是在大助的眼中,就像是慢动作影像一样。
一点一点的,积淀起绝望的光景。
首先成为饵食的是"虫羽"。
想要夺回诗歌的戴发圈的少年伸出的手,从肩膀开始被撕裂吹飞。
做了这一切的,仅仅只是一片雪花。
雪一片片的,数量增加着。
以诗歌为中心,吹卷起一阵暴风雪。
在传递绝望的雪面前,"虫羽"甚至连抵抗都做不到。
失去手臂的少年被卷入暴风雪中,带着临死的痛苦被鲜血染红。
过去曾是大助同事的<波江>,看着变化之后的诗歌同样显得无能为力——然后她也成为了暴风雪的饵食。全身溅射出血液,尸骨无存地死了。
看着"虫羽"的成员们化为血与肉块,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终于清醒了过来。
用尽全力攻击着戴着王冠的少女。
但这是令人感到悲哀的,无意义的举动。
像是扭曲了空间一样令人恐惧的雪,将一切攻击击退了。从近处的人开始一一被卷入暴风雪之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悲鸣着死了。
「……」
大助心不在焉地看着这光景。
啊啊——。
绪方有夏月站向诗歌。
但是,果然也是无效的。
激光射线接触到雪的瞬间突然扭曲,随着哐啷一声被不可思议地折断了。
看着为了掩护千莉,而与千莉一起在暴风雪中血沫飞溅的有夏月——。
大助的心中有什么被破坏了。
又,输了——。
至今无数次与<原始三只>挑起决战。
应该没有一个人比大助与他们战斗次数更多了吧。
但是,那也是如此收场了。
最不能被夺走的人,被夺走了。
在这里结束了。
有一种觉得战斗,失败什么的已经无关紧要了——的安心感。
「——」
一片雪花落在自己胸前,随着震耳的声音,感到一阵像是要撕裂身体一样的感觉——。
大助他。
将自己的死,看得像是别人的事情一样。



4.06 The others

无论在哪里。
无论过了多长时间。
总是缠绕着腐臭味。
由于那个国家的独裁者的军事政权统治,内乱频繁。军队被贿赂所腐朽着,口头上宣称反政府的游击队也不过是山贼而已。
无论军队还是游击队盯上的都是那些弱者。
女人,孩子,没有武器或者钱的贫困者。被军队强行收取贿赂,被游击队夺走赖以生存的粮食,连睡觉吃饭都不被允许的人占了国民的八成以上。
那个孩子也是个弱者。
在首都的角落徘徊,在被丢弃的饿死者的尸体旁边睡觉。有时候腐臭会沾染上身体,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所以虽然在这世界上最厌恶的就是尸体,却因为比起一个人睡,躺在尸体边上装成尸体睡更安全一些而忍耐着。
那天,那个孩子见到了军人。
作为独裁者的私生子,从那天起住进了宫殿,独裁者那十多个亲生子,全都为了争夺王位而死。
成长为少年的他最先做的事情,就是清除国家之中的腐臭。
以镇压内乱为名目,将首都的贫民街用军事力量"净化"了。那种一个不留彻底根除的冷酷无情,被独裁者所称赞。然后以为了追悼逝者为名而建起教会,他得到了市民的支持。
但是少年接下来袭击了富裕阶层所居住的中心街。
然后,建起教会。
连祈祷的人都一个不留地消灭的教会。
接着又开始无差别地虐杀游击队的时候,独裁者终于察觉了。
少年正准备从这个国家里,将人类一个不留地全部杀光——。
教会不是为了追悼。——而是墓碑。
独裁者虽然十分愤怒,却无法处罚少年。少年已经有了自称为信奉者的支持者,将他排除的话就会引起无法抑制的反乱。
另一方面,少年感到了不满。
为什么想要的东西却无法到手。
是独裁者持有的王冠。
不屈服于任何人的国王的象征。
有资格的。
王的资格。
少年正如自己的眼睛所见到的一样——应该已经杀死很多人了。
少年成为了青年,以留学的形式去其他国家访问。
但那是作为父亲的独裁者与那个国家的有钱人之间狡猾的契约。
——想变为"不死"吗?
面对不知被谁绑架的他,穿着白衣服的人说道。
他受到了各种各样的拷问,虽然白衣人称其为实验,令他无数次处于生与死的夹缝之中。但是能够成为王的他是不能死的。
——看着你的梦想。
偶尔会有个年轻的女性对着他低语。
比起像笨蛋一样拷问着他的白衣们,那个女的更令人感到畏惧。
狭长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像是圣母一样的魔女。
——那个最珍视的梦想。
那些言语,令他活过来了。
无论是何等的苦痛,精神陷入何等困境,女性的言语总是紧紧束缚着不放过他。
不让他死去。
在他心中积淀着的黑暗的愿望,萌生而出紧紧的缠住他。
总有一天成为王,创造出一个永远没有腐臭的世界——。
这样的他终于有了感到安宁的时刻。
做着梦的时候。
梦想能够实现的梦。
从这个世界中将腐臭消除之后的世界之后——醒过来时,发现那个细眼女在身边。
——还没有实现哦?
令他落入地狱,令那个像是身处在绝望与愤怒之中的自己觉醒了。
那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受到了不明正体的光的冲击,他死了。
苏醒之后的他,不再是人类。
他那时的人格被消去,聚集起无限的欲望,仅仅保留着人形的存在。
但是在获得了一瞬间的自由之后,他马上就再次被幽禁起来了。
只积攒着欲望与憎恶的,彷如身处地狱一般的时间再次持续着。
在那里,出现了救赎。
与过去所见的一摸一样的闪光,将他救出来了。
接着,现在——。
『我……得到了王的资格……!』
那个存在,感受着充满自己内心的欲望。
带上王冠,披上庄严的披风,俯视着眼前的光景。
没有一丝声响。
没有任何活动。
只留下闻惯了的死臭,以及残忍的四处飞溅的血肉。
总有一天这些将随着风雨消散而去,如果说下次不能散发出香味的话,那么大概也会是令人感到舒爽的腐臭吧了。
『我……被拯救了……』
残留着稚气的少女的脸上,浮现出安然的微笑。
小小的脚,踩在上半身与下半身被切断了的尸体上。全身穿着一片漆黑的"那个"也曾经是成为王的资格的拥有者,但是现在看来却是面目全非。
头上浮着的"城堡"消失了。
蹂躏着赤牧市的毛毛虫们,化作光的粒子消失了。
少女头上的王冠消失,披风也消失了。
『我……』
在光的粒子飞舞着的世界中,少女被安心感所包围。
知道自己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
愤怒,憎恨。
憧憬,欲望。
接着——那无限的力量也,消散了。
『被救——』
咻— 的响起撕裂风的声音。
被切断的电线四溅着火花,卷起少女的脚。
『——咕啊啊啊啊!』
少女的脸苦闷的扭曲了。
金色的电流通过电线在少女的全身缠绕着。
带着青白色电光的柱子,从少女脚边贯穿天空。暗云笼罩的天空被撕裂,出现一道连接天地的光柱。
那是,与过去令那个存在无数次苏醒过来的光是一样的。
无数次让他落入地狱的光芒。
『啊啊啊啊啊——』
光芒消失之后,少女的身体哆嗦颤抖着。
冒出汗水,眼泪横溢。正因为是人类少女的肉体所以才会感到如此痛苦。
『啊啊啊啊啊!!!』
尖叫着的少女边上,曾经消失的毛毛虫再次出现了。像是喷发的火山一样,从瓦砾的间隙间如同要遮蔽天空一般喷涌而出的毛毛虫,在已经化为一片废墟的街道上膨胀扩散着。
砰—、的一声
空无一物的虚空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龟裂。
从少女被咬破的嘴唇上流下一道血丝。
血丝马上被蒸发了,那赤红的颜色混入包围着少女的瘴气之中——。
将瘴气染红了。
——还没有,实现哦?
砰—、虚空中的龟裂随着魔女的呢喃渐渐扩大。
那个存在的愿望。
那个恶梦。
还没有,实现。
想起那绝望感之后,那个存在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崩坏了。
是啊,那个存在无数次重复着这些。
想起梦想,实现,但是又被强拉回还未成真的现实之中。
无数次,让他重复着。
那个魔女以及——那像是妖精一样的,闪耀着光辉的蝴蝶。
但是,已经到极限了。
『——』
终于虚空中出现的龟裂将隐藏起真实样貌的世界撕裂。
留下的,是化为废墟的街道,以及倒地不起的附虫者们而已。
但是,并不是尸体。
「——终于找到你了,藏头缩尾的家伙。」
只有一个人,有一个人是靠双脚站立着的。是个架着曲棍球棒的少年。
「让我来替戌子报仇吧」
被拉回现实世界之后,作为迪欧雷斯托伊这个人类的人格就永远的消失了。

4.07 大助 The last

被名为绝望的黑暗所浸染的世界中,出现了光的水滴。
水滴,缓缓地向着无底的黑暗落下。
闪耀着光辉的表面上,似乎映着谁的脸。
——你,别放弃梦想哦。
叮。
闪着光辉的水滴,打在黑暗之底。
出现了发光的水洼,渐渐散成细纹、在黑暗中化为龟裂——。
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碎掉的声音响起了。
「——!」
大助睁开了眼。发觉自己正倒在瓦砾上,便马上起身。
看向四周,眼前是与他一样的特环的战斗队员们纷纷爬起的光景。"虫羽"也一样。
「怎么了……?我将什么……」
摇了摇头,想起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大助率领着附虫者的精锐队员,发现了<浸父>的本体。
但是被大助打倒的,只是个诱饵——。
「……!」
想起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大助回过头。
那里有个带着王冠,披着厚披风的少女的身影。张大着嘴,发出高亢的不知是悲鸣还是惨叫的声音。
在血红的瘴气中飘散的少女的头发,像是被风吹动着一样飞舞着。
「诗歌——」
惨叫着的少女,变回杏本诗歌的脸庞。
对,由于那个完全变了样的少女,大助他们本该已经全灭了。没人能抵抗毁灭一切的暴风雪,全都一个不剩的被化为血与肉块,本该是这样的——。
「是幻觉吗——」
不知有什么人在和<浸父>对峙着。
是个似曾相识的将曲棍球棒架在肩上的少年。
「虽然我听说过,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之中有一个最强的战士。」
少年盯着<浸父>,开口说道。面对着呼啸的赤色瘴气,身上穿着的作业服在身侧飞舞。那侧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神色。
「好像不在这里吧。不会在这种中了骗小孩一样的伎俩,像是被全灭了一样的家伙里面吧。」
全灭——。
完全,相信了那个结局是真实的了。
这是至今为止在大助身上,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还是说之所以会被<浸父>创造出来的幻想所困,是因为——。
诗歌,被夺走了。
最大的、唯一的弱点被狙击了。
虽说早知道会受到精神攻击,却没想到<浸父>会使用诱饵,并且将大助与诗歌放在天枰上衡量之后,锁定狙击了最能产生效果的对象。
「将我,引入陷阱之中了吗……?<浸父>……竟能做出如此与人类相似的思考——」
「<浸父>有多么令人感到不快你不是知道的吗?——话说回来,好像样子有些奇怪啊。这家伙的力量刚刚有一瞬间被极端的削弱了,多亏如此我才能将他的领域破坏。」
看来似乎是被眼前的少年所救。少年嘲讽地笑了。
「太过于专注地对抗特环和"虫羽",因此一时大意了吗?」
『别阻碍来我……我的孩子啊……』
高亢的惨叫中,混杂入嘶哑的低语。从一边惨叫一边颤抖的<浸父>身体中迸发出赤色的瘴气。
「你的孩子什么的,别用那种恶心的称呼啦」
从架着曲棍球棒的少年的身体中,飞出一群闪着橙色光辉的秋茜。
「我叫盐原鯱人。——是狮子堂戌子的男朋友。作为送你去冥土的礼物给我好好记住了。」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附虫者们,全都一齐看向自称鯱人的少年。
以<玉藻>、<疫神>、<樱>以及其他高位附虫者们为首,土师千莉也是已故的戌子教出来的徒弟之一。
「小狗的……」
大助之前,曾经与鯱人相遇过。
但那仅仅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最终还是没能知道他究竟是谁。
但是现在终于知道了。
即使男友这一身份,仅仅只是那个少女的谎言,他——大概就是她最后的弟子了吧。作为戌子的象征的那个曲棍球棒,证明了一切。
——我所教导的人,总有一天会和你并肩作战的。
作为战友的戌子,过去曾对他这么说过。
仿佛看见了未来一般,充满了确信的言语。
——我可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独占战场了哦~
那,是预言。
她所说的新世代的力量,确实已经成长起来了。
此时此刻,正与大助并肩挑起决战——。
「已经……不再是我一个人的战斗了呢——」
一直以来埋头于战斗,仅仅为了守住与诗歌的约定而去打倒<原始三只>。
但是在那条路上背负起各种各样的托付,战斗渐渐扩大。
大助被战友留下的弟子所拯救——。
在全灭的恶梦的最后,现在,依然站着许多附虫者。
——今后肯定会出现只有你一个人是赢不了的战斗的。
已故的战友的遗言将他的傲慢粉碎,令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
大助竭尽全力地喊道。
刚从幻觉中醒来的附虫者们,一齐抬起头。
郭公虫轻盈的落在大助的肩上。身体分裂着与闪着绿色光辉的大助同化了。
「<浸父>——他现在还没办法使用<冬萤>的能力!」
战斗队员们骚动起来。
大助抬头看向天空。
比"教会"更大的"城堡"——那个映像不知何时消失了。
「至今为止都是操控着尸体的你,对她无可奈何吧?<浸父>」
瞪着大声喊叫的<浸父>。
如果真的能够使用诗歌的能力的话,应该能够轻易的让大助他们全军覆没才对。
但是<浸父>却使用的是精神攻击。
为什么。
那就是说——。
『跪下吧……在王的面前……』
喊叫声与嘶哑的声音。
<浸父>会发出两种声音,正是还没能完全支配诗歌的证据。
「<冬萤>还活着,抵抗着你」
诗歌她。
是个比任何人都坚强的女孩。
现在,这个瞬间,正与<浸父>战斗着——。
「整理好阵型!封住<浸父>的活动!」
面对大助的号令,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战斗队员们用几乎能引起地震的声音回应了。
「<波江>!那边的指挥,能够交给你吧!」
「你想杀了<冬萤>吗!<郭公>!」
作为"虫羽"成员的<波江>大喊道。如果是去年为止都作为东中央支部指挥官的她的话,应该能够统帅"虫羽"才对。
「不对!」
大助与鯱人,两人的声音重叠了。
「如果不给予身体超出忍耐的痛苦的话,<冬萤>可能就会被<浸父>所支配。那样的话,连能力也会被夺走的!」
「嘿~你,没想到还挺能够冷静地做出判断嘛。虽然我没见过她啦,但是这里在场的人们都这么胆怯的样子,难道她很强?」
大助与鯱人对视着。
「如果<冬萤>被敌人支配的话——就输了。」
「OK。也就是说,把她夺回的话——就是我们的胜利的意思了吧!」
就是这么回事。
因此<浸父>才没有选择大助,而是去狙击诗歌吧。
「集中封住他的行动!这样的话——」
大声喊着的大助看向<浸父>。
战斗员们也纷纷遵照指示,向<浸父>靠近。
——本该是这样的。
无论是谁,都没能看到那个头戴王冠的少女的身影。
轻轻的。
那里只留下向某个方向延伸的赤色瘴气的痕迹。
突然间。
大助的眼前出现张大着嘴惨叫着的少女的身影。
「嘎——」
全身瑟瑟地颤抖着,发出高亢的喊叫声的少女的手,陷入大助的胸口。喷出的赤色瘴气穿透了大助全身,像是要将他撕碎一样暴动着。
并不是一时大意。
而是<浸父>的活动,太过于诡异了。
并不是在得到诗歌的肉体之后,将身体化为瘴气进行空间移动的关系。也并非是无法用眼睛捕捉到的高速。
<浸父>的移动,是在人与人之间的间隙进行的。由于全身包围着瘴气,连观察脚的移动预先判断出他的移动方向也做不到。
瞄准着,人的心之间隙。
那正是<浸父>最为擅长的。
「……!」
如果没有特环的外衣并且与"虫"同化了的话,腹部可能已经被贯穿了吧。
大助的身体被砸向地面,撞到瓦砾上,接着被弹飞了。
『悔改吧……』
将大助击倒之后,<浸父>向天空大吼道。
像是从沥青路面中渗出的一样,大量的毛毛虫喷涌而出,直冲向天的毛毛虫柱,像是下雨一样零落着落向战斗队员们的头顶。
「大步甲!」
<波江>叫道。
"虫羽"之中的一个黑色长发的少女,向着空中伸出手。指尖上停着的蝎步甲的身体像是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瞬间变得遮蔽天空般巨大的蝎步甲将橡胶状的口器张开,将如雨倾注的毛毛虫们一口吞噬,收缩了。
「这种程度的量……只能吸收一次!」
「……!<浸父>呢!」
随着戴着发带的"虫羽"少年的声音,全部人猛吸一口冷气。
被毛毛虫吸引注意力的时候,那个王冠与披风消失了。
「在那里!」
特环的战斗队员指向一栋只剩下钢筋的建筑
<浸父>高喊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附虫者们的攻击一齐袭向<浸父>,远距离攻击的风暴将建筑连同少女一起吞噬了。
「不对……!在后面!」
战斗队员们,转向反方向。
轻盈地搭着瘴气漂浮的少女,用手钳住两个战斗队员的脖子,被赤色瘴气包围的战斗队员们,瞬间无力的垂下双手。
「救——」
从别的方向传来悲鸣。
那里也有被<浸父>抓住、被瘴气包围而倒下的战斗队员的身影。
轻轻的。
轻轻的。
从战斗队员们的死角,一个又一个戴着王冠的杏本诗歌的身影出现了。
战场上四处横溢着悲鸣。
由于同时出现多个<浸父>,战斗队员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在玩打地鼠吗?真是抱歉——」
陷入混战状态的战场上,一道橙色的闪光脱离了,一边吸收从周围的瓦砾中飞出的秋茜,一边突进着。
「本体,早就暴露啦!竟然还放出那么强大的力场!」
是鯱人。
向下挥去的曲棍球棒——没能将<浸父>的头击碎。
赤色的瘴气化为看不见的障壁,在接触到少女的头之前将攻击防御住了。
「——呵哈」
鯱人露出扭曲的笑脸。
曲棍球棒闪耀着橙色的光辉。一击使<浸父>的身体陷入沥青地面。发出一声巨响,地面晃动了。头顶被按住的少女的脚深深陷入地面。
「我的能力是,操控重力对吧?稍微给我安分一会吧」
「……千莉!能办得到吗?」
摇晃着支撑着身体,大助叫道。
土师千莉瞬间理解了自己应该做什么。看不见的眼睛凝视着<浸父>的本体,竖起食指和大拇指摆出手枪的手势指向他。
她的能力是看穿看不见的东西,从无法触及的内侧开始焚烧——。
「发射!!」
毫无预兆的喷起火柱,将<浸父>困入其中。
被火吞噬的<浸父>,发出了至今从未有过的痛苦惨叫。
在火柱中挣扎的少女的肉体上,却没有一丁点被烧伤。但是千莉的能力确实的潜入诗歌体内仅针对<浸父>进行灼烧。
『停下吧…』
<浸父>的瘴气膨胀了。
火焰与曲棍球棒被弹开了。<浸父>利用流动的瘴气敏捷地在战斗队员的缝隙间移动。
<浸父>一瞬间接近千莉,准备伸手扼住她的脖子——。
「不会让你碰到她一根汗毛的」
与隐隐发怒的声音同时,闪着金光的激光射线从天而降。有夏月发射的炽热射线,对千莉的四周毫无间隙地进行攻击。
沥青路面被不断贯穿,阻止了<浸父>的接近,其中一个分身被卷入射线之中,四分五裂地碎了。
「果然一发是没办法解决的吗!」
伴随着橙色的光辉,鯱人瞬间移动到<浸父>身边,正准备再次挥出曲棍球棒的时候,<浸父>为了不再重蹈覆辙而高高跳起,避开了攻击。
鯱人与<浸父>间的追击开始了。
鯱人以瞬间移动追击着敏捷移动的<浸父>。
另一方面,其他的战斗队员与分身的战斗已经竭尽全力了。即使是分身,能与之抗衡的也只有特环的高位附虫者以及"虫羽"的发带少年、和<波江>那种实力的人。下位的战斗队员们一个接一个成为分身的饵食,倒下了。
「千莉!还需要几发才能令<浸父>衰弱!」
面对着大助的询问,千莉咬紧嘴唇。沾满汗水的脸因为懊恼而扭曲着。
「明明已经全力攻击了,却没怎么削弱他……!」
「还要几发!」
「……很多!」
听见千莉悲痛的声音,大助用力一蹬地面。
如果一发两发没办法起效的话,那就到起效为止不断攻击。
先行一步阻拦了<浸父>的去路,大助挥下拳头。
但是绿色的轨迹,只击打在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
敏捷地躲过攻击绕到大助背后的<浸父>踢向大助的太阳穴。
「啊咕……!」
被踢飞的大助撞在其他战斗队员身上滚倒在地。
「嘁……!」
「喂~你啊。碍手碍脚的呢,能不能给我安分的呆着啊?」
鯱人站在扭曲着脸的大助身边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啦,但是为什么像你这么弱的家伙能指挥特环呢」
留下一声叹息,架着曲棍球棒的少年的身影消失了。
碍手碍脚的——。
正如鯱人所说。
数年来不断的战斗沉积下来的代价,将他的身心侵蚀了。那又重又冷,像是脚枷一样阻止着他前进。
「<月姬>、<疫神>、<樱>……!你们开始保留力量……!」
一边喘息着,一边透过护目镜传达指示。
『不,我不准备放弃守护千莉。』
『哈、似乎要去做什么麻烦事的样子啊』
『就算你这么说,现在这种状态下我能做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呀』
三个人各自回应,应该多少明白大助的意思了。
<浸父>全身颤动着,发出似乎能够撕裂空气一样的悲鸣。
赤色的瘴气将包括鯱人在内的附虫者们弹开,本体与分身的脚边出现黑色的水洼,下一瞬间黑暗向全方位扩散了。
不仅仅是地面。
黑暗甚至扩散到天空,有种坠落感袭向大助他们。
地面上不断涌出毛毛虫,一列白色的石头——墓碑一个接一个的冒出。
「不妙,要被吞入那家伙的领域之中了……!<波江>!<照>!<四叶>!——」
「姑且还记得这一招!」
鯱人将闪着橙色光辉的曲棍球棒打向地面。
在地面与天空被完全染黑之前,在黑暗中产生一道龟裂。
「果然是特殊型的头目啊……!」
「领域遮断!」
「治愈打击!」
燃烧着白色火焰的波江白蝶的光辉、
在脑中回响的噪声、
背负赤色十字少女击向地面的拳头、
将被黑暗与墓碑包围的世界粉碎了。
『狂妄的…』
比起迪欧雷斯托伊诞生的那瞬间,积淀着的憎恶更加强大了。
但是附虫者们也一样比起当时变得更强了。
漫长的岁月里互相战斗,研究着"虫"的能力,不断训练积累着变得强大了。
一切都是为了,摆脱战斗,生存下去——。
「发射!!」
千莉没有放过<浸父>由于自己的世界被破坏而产生的可趁之机。
升起的爆炎,令<浸父>的喊叫声更大了。
但是趁机发动攻击的,并不只是这边。
「——咯啊!」
穿着灰色大衣的少女与赤色十字的少女同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是北中央支部的<照>与中央本部的<四叶>。她们被不知几个<浸父>的分身包围,赤色的瘴气完全笼罩住她们。两人突然无力的倒下了。
以本体做诱饵,一次性被干掉了两个高位战斗队员。
附虫者之间,传递着动摇的气息。
「别胆怯!」
大助喝道。
「这就是,这样的战斗!我们与<原始三只>——只有其中一方能够生存下来」
早已知道的。
没有受害者之类的这种天真的想法,最初就没有过。
「我们是,为了胜利而在这里的」
为胜利而存在。
过去如此高喊着挑起的战争,以大败的结局收场了。
因此为了不再失败,现在才会站在<浸父>的面前。
「发射!!」
千莉再次发动攻击。
衰减的士气,再次鼓舞。战斗队员们狂热起来,投入到与分身的战斗中。
「……!」
大助的表情僵硬了。
忽然间。
从火焰中出现的<浸父>的眼,盯着大助。
下一个瞬间,<浸父>敏捷的从火柱中脱离,突近大助胸前。
杏本诗歌细小的手掌顶向大助胸口。将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双腿离开地面的大助的头,用纤细的腿踢飞了。
大助全身的骨头撞击在地面发出悲鸣,或许肺部受伤了,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沫。
「咳啊!」
『你很碍事,亚里亚.瓦利的孩子啊……在对我的畏惧中完全消失的愚蠢的人啊……』
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因为拒绝殴打大助的诗歌的关系——。
不断击打着的王冠的少女,更加高亢的大叫着。
「当我不存在吗?真冷淡啊!」
「发射!!」
瞬间移动而至的鯱人用曲棍球棒封住<浸父>的活动。
但是<浸父>并没有停止攻击。一边驱散着火焰,一边将大助的头砸向地面,践踏着。
「什……!」
鯱人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地上涌出的毛毛虫将倒在地上的大助抓起,<浸父>伸出手臂,赤色的瘴气完全笼罩了大助。
「呃啊啊……!」
看不见的力量压向大助。同时身体的内侧似乎也被胡乱搅动着爆发一样,充满矛盾的剧痛袭来。
「为什么如此纠结于那种家伙呢。」
鯱人的曲棍球棒打向<浸父>伸出的手。
「发射!!」
炎之柱笼罩了<浸父>。
但是<浸父>连看也不看鯱人与千莉,向扼住大助的手臂中注入力量。
「并且,为什么每个人都想拯救他?怎么回事啊,你们!」
这个疑问的答案很简单。
因为大助,是<郭公>。
对于所有附虫者来说,一号指定<郭公>是个恐怖与憎恶的对象。
谁也没有想过去保护他之类的吧。
至今为止谁都——就连<原始三只>都,没能杀掉他。
在场的所有附虫者们,都知道这些。
那是名为恐惧与憎恶的——信赖。
『畏惧我吧……只要你畏惧了,无论谁都将畏惧我……』
大助与<浸父>都以扭曲这表情互相瞪视着。
这种因缘,并不是现在才开始的。
同化型的附虫者与<原始三只>之间的敌对关系——那是从诞生的瞬间开始,一直延续至今的。
见证了名为"卡西"的最初同化型的最后的大助,知道这些。
『亚里亚.瓦利的孩子,还是一个不剩的全都消灭吧……』
<浸父>将大助投向远处的瓦砾中。
「咳啊……!」
从地面中涌出的毛毛虫,将大助的身体完全包围,封禁了他的活动。
为了给他全力一击,<浸父>敏捷地向大助移动。
「——终于看穿你的前进方向了」
<浸父>被不知是什么的纯白色所笼罩。
在意识模糊的将头抬起的大助的脸上,滴下冰凉的水滴。
那是被凝聚起来的水蒸气。
「如果只是瞄准一个人的话,那么这边就能够锁定你了」
是"虫羽"的成员,那个戴着发带的少年。他向着<浸父>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吹卷起的球状水蒸气的风暴,不断的凝聚、收缩。
将准备逃跑的赤色瘴气逼回,将<浸父>困在其中。
『碍眼……』
接着千莉也发动攻击了。
「发射!发射!!」
<浸父>的身体不断后仰着。从披风的内侧生出大量的毛毛虫,被水蒸气与火焰击飞。
『我愚蠢的孩子啊——』
<浸父>转向侧面,憎恶地瞪着发带少年。
戴发带的少年,浮现起笑容。
不仅仅是他。
以<波江>为首,"虫羽"的成员们、以及消耗过大而喘息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战斗队员们,全都冷冷地微笑了。
<浸父>的动作,突然停止了。
『……!』
像是察觉了什么一样向后转去,已经太迟了。
身后站着的,是从毛毛虫的拘束中挣脱、悄悄靠近<浸父>,张开双臂的大助。
「从我身上移开注意力了呢,<浸父>」
张开的双臂,闭合了。
注入全身的力量。
将<浸父>纤细的身体抱紧了。
死也不打算放开这双手。
『竟敢触碰我,无礼者——』
被令人恐惧的力量所抱紧,<浸父>发出高亢的悲鸣。
「发射!发射!发射!发射!」
千莉的火焰,将大助与<浸父>一起笼罩了。
那火焰并不炽热。
但是赤色的瘴气,像是要将大助撕碎一样暴动着。从身体内外同时发动的攻击,令手脚与精神感到一阵麻痹。
「发射!发射!发射!」
『呜——』
高亢的悲鸣着的痛苦的脸,就在大助眼前。
知道诗歌正在痛苦着。
「发射!发射!!」
被赤色的瘴气接触,大助全身喷出血花。
但是,能够忍受住。
因为不是一个人。
手臂之中,有诗歌在。
如果是与她两个人的话,无论什么痛苦都能忍受。
至今为止,都是如此互相支撑着活下来的——。
「抱歉……」
口中扩散着血的味道,大助低语道。
诗歌的痛苦通过双手,鲜明的传达了。
「总是,没办法顺利的拯救你……」
<浸父>张大嘴,向着空中高亢的咆哮了。
周围瞬间变得有些阴暗。
撕开覆盖着天空的乌云,庄严的建筑物浮现出来。
是<浸父>的能力发动体——"城堡"。
"城堡"将钟声转化为冲击波,袭向赤牧市,化为废墟的街道上残留的建筑被风席卷吹飞了。
在令天地动摇,连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夹缝都能破坏的钟声之中——。


「<疫神>!!!」
随着大助的信号,一个姿态异样的战斗队员走向前来。
一直等着这一刻。
对于<原始三只>来说,能力发动体——同时也是弱点。
「虽然不想对这种东西下手。」
穿着破烂不堪带着锈迹的大衣的男性,<疫神>高高的抡起双手。双手中,握着生锈了的大镰。
锈迹斑斑的大镰,向着浮于空中的城横向挥出。
接着从虚空中出现了巨大的锁。
一条条如人一般粗细的锁链,像是蛇一样卷起"城堡"的全体。
「.........」
唰,从大助的手臂之中,<浸父>的身体跳了出来
缓缓的。
被锁链接触的部分出现锈迹,在瞬间向"城堡"的全体扩散,将其表面完全覆盖了。
覆盖着锈的"城堡"变为实体了。
只要能够接触到的话,无论如何这里一定有能够将其破坏的人在。
大助吼道。
「<樱>!」
「谁带我到那边去!」
穿着连身型的装备的<樱>的背后,出现一个绑着辫子的女孩。似乎是"虫羽"的成员,她与<樱>的身影一起消失了。
下一个瞬间,<樱>与那个女孩,在"城堡"的顶上——因为锈蚀而无法活动的钟前出现了。
<樱>抡起的锤子上,落上了一只小小的樱花金龟虫。
「看招!」
锤子敲打在钟上
『——!!』
从"城堡"的内侧开始爆炸了。七零八落的碎片正在落下。
「<月姬>!」
「我知道!」
在金色的激光射线雨的倾注下。
碎散的城的碎片被炽热的射线灼烧蒸发了。
「发射!!」
千莉全身的火焰,袭向被大助抓住的<浸父>。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赤色的瘴气膨胀了。
从诗歌的身体中喷出,将大助的手臂挣开向周围扩散。
失去了能力的发动体,认为这样下去无法从大助手中逃走吧。
静静的,在大助的双臂中,杏本诗歌的头垂下了。
那表情,终于恢复了平静。
怀中的少女正在渐渐恢复体温与呼吸。
「诗歌……」
这次是将被解放的少女温柔的抱住。
大助的头上,零落地降下毛毛虫。
在赤牧市上空扩散的赤色瘴气化为毛毛虫的雨,覆盖了废墟。
接着渐渐聚集,累积。
变为三只巨大的毛毛虫。
不知有多少节的身体上长了无数尖刺的脚,那个身形——比地球上任何的建筑物还要大。不知要有多少个巨蛋球场的体积才与之相当。
「这就是.....<浸父>?」
看着超巨大的三只毛毛虫,不知是谁呻吟了一声。
向着呆然不动的附虫者们,毛毛虫们开始活动了。踩踏着建筑物,为了将他们彻底击垮而正准备开始活动的时候——。
强烈的地震令赤牧市摇晃了。
其中一只毛毛虫的身体,突然倾斜了。
好像受到什么更加巨大的打击一样,噼啪地响着直直的倒向地面。从破裂的身体中体液如瀑布一样喷涌而出。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不知什么时候移动到那里的。
在毛毛虫上瞬间移动的盐原鯱人,将曲棍球棒打向毛毛虫。从赤牧市中飞出的秋茜聚集到他手中的球棒上。
他的能力是,操纵质量。
从街上残留的一切东西之中收集到的重量,令曲棍球棒与毛毛虫的接触点深深的扭曲了。橙色的光辉引起放电现象,驾驭着超越人类极限力量的鯱人,他的鼻子和嘴中流出血丝。无法完全驾驭的力量的反作用力,对于肉体产生了极大的负担。
就算遇到异乎寻常的对手,也完全不感到胆怯。
连迷惘也没有。
不如说——还露出了微笑,他的身影,正如战士一样。
看着那样的鯱人,其他的附虫者们的表情也改变了。
发出咆哮,向着其他的毛毛虫开始发动总攻击。
接着,剩下的一只——。
「……!你……给我让开啊……」
一边吐着血,鯱人一边叫着。
「——已经,够了。」
站在最后一只面前的,是大助。
看了一眼躺着远处的诗歌,表情微微缓和了些。
「能够到达这里,已经足够了……」
「你在说什么呢……!别自作主张的放弃啊!」
无视了鯱人的充满怒气的怒吼。
大助抬头看向巨大的毛毛虫。
从他站着的地方看来,就像是站在弯曲的白色墙壁面前一样。那白色的墙壁向大助压倒似的迫近。
经过了无数战斗,终于追击着<浸父>到了这一步。
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
「多亏了你……」
微笑着的大助的拳头,呼-、地撕开了风。
不只是在这里的附虫者们。
在战斗中离去的人们的愿望,思念,痛苦,愤怒,憎恶——那一切、都存在于大助的心中。
因此。
如今,不再踌躇着是否运用余下的全部力量去战斗了。
就算大助的战斗,到此为止了——也不会后悔。
「——多亏了你,我能够保留一些力量了。」
白色的墙壁从大助的眼前消失了。
深深地。
向他迫近的毛毛虫的身躯,向上仰起了。
一瞬间,缓缓地——巨响与冲击令地面晃动,脚边的沥青路面下陷了。毛毛虫的头爆开,洪水一样黏稠的体液向着街道倾注。
这一切,都仅因为大助向上挥出的一拳。


本帖最后由 wo钚像wo 于 2011-8-7 04:14 编辑


终章 Go to war

「——」
包括鯱人在内的所有附虫者,看着那光景不禁语塞。
『你这家伙……亚里亚.瓦利的——』
「别用那种称呼!」
大助的全身迸发出绿色的光辉。他一边全身散发着残光一边缓慢的前进着。
失去一部分头的毛毛虫,再次反抗着将大助压覆在身下。
大助催动着全身的关节将包含着全身力量的拳头向上边挥去。
毛毛虫巨大的身躯的十分之一湮灭了。体液的海啸推倒了高楼大厦。
「我是<郭公> 。」
最强的一号指定、<郭公>——
那就是大助。
毫不停歇的一拳,又将近十分之一的身躯化作污浊的体液。
不顾自己的血与毛毛虫的体液沾满了全身的大助前进着。每挥动一次拳头、就夺去面前的毛毛虫的一部分身躯。
与此同时——
他的心中也感到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燃烧殆尽削落而去。
那大部分是战斗的记忆,其中也混杂着些快乐的回忆。
「我是——」
药屋大助。
只是随处可见的平凡人类偶然间变成的附虫者而已。
虽然知道现在、在这里用尽全力的话、将会失去很多东西。
但是除了竭尽全力前进以外没有其他的选项了。
至今为止他亲手消灭的附虫者们不允许。
还有——。
他自己怀抱的梦想,也不允许他做出其他选择。
「——」
大助举起手枪。
感受到枪口聚集着他的力量和思念。
虽然与附虫者的战斗,一定还将继续下去——。
在那之前怀抱着梦想的他、无法止步不前。

熊熊燃烧的业火把视线遮蔽。
轰然的一击将巨大的毛毛虫吞没了。
反冲的暴风将地上的瓦砾吹飞、湮灭了毛毛虫之后依然没有减弱的火柱冲破了天际。
连一点碎屑都被焚尽、巨大的毛毛虫的身影消失了。
「……」
伴随着炮击的余音、包围着大助身体的绿色光辉消失了。
由于其中一只毛毛虫被消灭、剩下的两只的身躯也崩溃了。
本以为会就这样消失的——它们化为小的毛毛虫、向着大助涌去。
像是要将他卷入一般、仿佛要发泄心中的憎恶似的。
毛毛虫的群体一起向着大助逼近。
但是大助的双眼,并没有映照出这些。
已经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身体大幅度倾斜着的他的眼中映出的是——。
「——!!」
一边呼喊着他,一边向他靠近的少女的脸。
流着泪的杏本诗歌的双手抱住了大助。
两个附虫者被毛毛虫群淹没了。

接着——。
暴风雪吹起了。
温暖而美丽的纯白、将眼前的一切淹没。
狂暴的吹着的雪将一切都净化了。
诗歌、和大助。
形成一个除了抱在一起的两人以外、不允许任何人存在的世界。
毛毛虫被粉碎、压扁、或者溶解、破裂、歪斜、渐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临终的痛苦呻吟并没有被听见。
不如说是被冷酷无情的雪笼罩着、与包围着四周的憎恨漩涡一同消失了。
那就是——<浸父>的末路。
红色瘴气的残渣被暴风雪的余韵消灭了。
「<郭公>君……」
战斗结束了。化为废墟的空间之中,听见了诗歌的嗫嚅。
她哭了。
好温暖。
无论是她的手臂传来的温度或是她流下的、濡湿他脸颊的泪水都好温暖。
「我……明白了哦……在<浸父>之中看到的……我们附虫者们的梦想如果实现了、会变成什么样……」

原来如此、事到如今才想起。
现在、诗歌抱着的是<郭公>。
「不……可能很早以前就知道了……那时与小夕和初季一起逃跑的时候开始……」
看见存活下来的附虫者们,向这边靠近了。
希望能够再两人独处一会——。
这么想着的他的眼前被金色的光淹没了。
「——!!!」
是光柱。
无法找到除此以外的形容词了。
毛毛虫们的尸骸被光笼罩着、像是融化了似的被吸入、消失了。
噼噼啪啪的在地表响起的——是电流吗?
「刚才的那个、是什么……?」
以一脸讶异的鯱人为首,附虫者们向着大助的身边赶去。
但是、他却——
无法上去迎接同伴们。
「<郭公>君……?」

脸颊被眼泪打湿的诗歌的表情冻结了。
大助他,
<郭公>他,
静静的,闭上了双眼。
「<郭公>……君……?」
除了诗歌以外、无论谁都无法说出任何语言的战场的遗迹里,长风衣走近的声音响起了。
『辛苦了,各位。』
是魅车八重子。
『赤牧市夺还成功的现在为起点、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将开始进行下一步作战。』
附虫者们、都冻结了。
无论是谁都力量用尽、伤痕累累的战场上、冷酷的声音响起了。
『将赤牧市隔离起来的雾的始作俑者、把<浸父>释放之后将<原始三只>吸收并统合的附虫者——」
作为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副本部长,其中一名掌握着"虫"之谜的女性——
『超种一号的歼灭作战现在开始。』
向着最终决战做出了宣言。


本帖最后由 wo钚像wo 于 2011-8-7 04:30 编辑


后记

大家好,我是岩井恭平。
虽然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过总算把第十一卷完成了。
在本卷中(包括BUG篇)主要人物的全员的来历大致上都已经明了了……大概。
剩下的,就是他们各自好不容易摸索到的结果。
故事渐入佳境、即将迎来最终决战。
那场战斗中或许无论是谁都会大声呐喊、无论是谁都会伤痕累累的探寻着出口吧

像往常一样,对本作进行些多余的剧透感想。
请先阅读后记的读者稍微注意。

在写本卷的过程中,我觉得自己似乎非常喜欢描写一个人的为人的变化,虽然早有自觉、这次又再次这么认识到了。

人不会改变。
人能够改变。
无论是那种主张,我认为都有各自的道理。
就个人而言,一个人的过去与现在、即使是同一个人也会有所改变,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就是我想在作品中表现出来的。
那个变化如果是好的便是叫做成长、如果不令人满意的话便会令人苦恼了吧。
但是想引起变化 契机是必须的,有时那被称为契机的东西、甚至会左右变化的性质带来具有冲击性的情况。
如此考虑的话,比起变化或许引起变化的契机更重要也说不定。
虽然可以向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变化、但却无法让契机改变。
因为大致上契机都是些随机的事物,而且比起什么都难办的是、谁都必定会遭遇一次这样的情况。
如今的这个自己一定是以"某个时候"作为契机改变后的自己。
与谁相遇、与谁分离、环境的变迁之类的各种各样的契机。回忆着这些比较一下过去与现在的自己说不定也挺有趣的。
这么做的话或许就能发觉本来、自己想怎样活着,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如果那被称作是梦想的话、不如说比起变化,契机对于本作更加重要吧。
变化、以及契机。

我认为本作的完结也将成为全系列最大的一个契机。

在系列连载的期间、依旧给许多人添了不少麻烦。
很有耐心的与执笔超慢的作者来往的负责人和编辑部的各位、以及不介意我一次次修改设定将插画画得非常棒的るろお老师。
还有各位读者。正因为有这些希望我继续写下去的声音才让我得以坚持写了下来。正因这些希望能看到结局的声音才让我能够坚持完成这部作品。

虽然作者想过写些什么新的作品、今年也进行些新的挑战什么的,但是这毫无疑问的会对虫之歌带来影响所以我放弃了。
在经历了更多的成长与改变之后、我希望能够描写出最棒的最终决战。
敬请期待

岩井恭平



本帖最后由 wo钚像wo 于 2011-8-7 16:35 编辑


..总之这两天熬夜进行最后整理,最后几章因为是自己翻译的复查难免有疏漏,发现什么错误欢迎PM我...

现在某wo决定先去睡了....写个感想什么的...过两天再说



传说中的后后记
某wo在四年前就已经开始看虫之歌,可以说是最初接触的基本轻小说之一了吧。新作一直不紧不慢的更新,我也晃晃悠悠的慢慢补完,虽然前面剧情的细节也同样记不太清楚了,但几年来却是没有将它忘记过。
接着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被上任虫区版主扁扁平(↓楼下这货)挖坑陷害逼我作出翻译新作的约定,而新作发售的时候因为晚了两周才发现(喂!),结果去书店的时候11卷已经卖光了。网上也没找到扫图于是翻译开工的日程又是一再延期...到了六月中旬才拿到LK自扫的11卷扫图,而我悲催的进入考试档期没办法独自搞定全文,所以改为联翻。
凭借在字幕组内的微薄人望对着翻译菌们死缠烂打终于抓来俩只失足骚年帮忙,之后又死缠烂打的抓来俩只校对...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作为虫之歌最初几卷的发布者月巴王主动送上好几只润色菌当彩礼,我满心欢喜的收下,才发现大能的月巴是想让我替他测试一下润色菌的质量,测试结束后任君自取的意思。 —— 总之11卷的翻译组就是这么磕磕碰碰临时凑成的菜鸟组合。
作为第一次翻译小说的渣渣们来说虫之歌的翻译果然很有难度,而我之后还死皮赖脸的催促一校二校、压迫三只润色...这段时间他们估计被我虐的体无完肤,看着他们被我们的渣翻逼得直想一头撞死、真是辛苦了。
以联翻的速度来说确实在背后花了太多的时间,而EMD自己翻译的版本也早已发布,但那只新任虫区版主很有气势的一手压着要求要把关好质量,他大大的有赏!(于是staff里多了一栏赞助/-\ ),所以发之前我亲自又从头检查过一遍错字,临到开坑之前我才一咬牙将那杀千刀的"キーくん"改成Key君 ——总之各位看见的一夜完工的神迹,其实只是我在进行最后复查而已..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帅气的速度啦
所以这样大概算是后后记了吧...



最后解惑一下那个愁死人的人名翻译, 之前在贴吧看见有人推测皇君是叫kimikimi 的差点让我一口血射在屏幕上...

一玖皇嵩的日文发音为「いちく きみたか」(ichi ku kimi taka)
这一卷里他的昵称为「キーくん 」(ki- 君) 显然这是皇嵩的皇的第一个发音,因此一直打算就用'皇君'来应付一下,再后来也曾考虑过用中文式的昵称(如:阿皇...噗) 这已经是中文能做的的最大限度了,为了不剧透同时看起来比较顺眼、我最终决定用Key君。 key的日文正好是キー....如果你觉得这是某学生会后宫之主乱入那一定是你错觉了。

魅車 八重子「みぐるま やえこ」(mi guruma ye e ko)
这卷里的昵称为「ミッコ」(mi ko) 是魅车的魅与八重子的子组合起来的,因此决定为 魅子,由于有个令人向往的谐音,曾想过用罗马音MIKKO来表示,最后还是放弃了

一之黒涙守「いちのくろ るいす」(ichi no kuro rui su)/ 「ルイ」(rui)
这个一看就很明显了,现在正在考虑是否要改成RUI,不过想必大家都已经看过了,总觉得现在再改也于事无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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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0
羽翼ZERO 勳爵
是虫子啊……很久没看了啊……之前被人推荐看了QAQ蛮不错的

11 年前 0 回復

s07030 侯爵
本帖最后由 s07030 于 2013-6-24 11:27 编辑



這個不錯呢很好看魅子是那個八重子基本上猜得到了
結果是一個熊爸爸引起的災難

11 年前 0 回復

草薙護堂 子爵
虫之歌很给力 人气依旧很高

12 年前 0 回復

罪なき平穏 勳爵
虫歌大爱啊!!!!!

12 年前 0 回復

MeMosaic 平民
原来当年还是无知少年(少年?喂、喂!)的时候看的就是这版啊。

12 年前 0 回復

kerodeo 平民
话说。虫之歌居然还在更新。神奇了。

12 年前 0 回復

wstc753 子爵
最后BOOS可能是“魅子”哟既然那艘船上的不是变成原始就是变成附虫者,还是最强的,那么魅子呢?他当时可是在浸父房间里的啊~!

12 年前 0 回復

lein 勳爵
真的好久没看了,就算主线还能想起来,出场人物倒是真的忘得差不多了
感谢啊

12 年前 0 回復

郭公 侯爵
C為什麼會讓大助他看到虫的誕生呢..
很可能她是希望大助能給她救贖

12 年前 0 回復

jitomb 騎士
看到11卷终于干掉原始三只的其中一个个 话说<浸父> 会是小 放出来的么  还有女王版的诗歌和小时候的亚梨子很萌啊 亚梨子赛高

13 年前 0 回復

ASD236648985 平民
在有生之年能看完么...上一卷的剧情已经差不多要忘完了的说...

13 年前 0 回復

jitomb 騎士
终于看到11卷了话说小C神马时候成了超种1号啊

13 年前 0 回復

天乐乐 騎士
话说啊  10呢 木有人开坑啊 
好麻烦呢

13 年前 0 回復

忘却森林 伯爵
写了这么多年感觉风格也变了不少啊

13 年前 0 回復

ccrrss 平民
虫之歌!我看的第一本轻小说。感觉好怀念啊。

13 年前 0 回復

寒冰飞虾 騎士
这集太精彩了。可以说是补全了“虫”的各种黑历史,土师的乱入也非常搞笑呢。这一话虫羽和特环终于联手了呢。话说为什么郭公和冬萤每次见面都要来段暴风雪中相拥殉情的桥段呢……傲娇娘霞王吃醋的那一段真是萌爆了……

13 年前 0 回復

quang03 王爵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新的一本...此生..无憾了!

13 年前 0 回復

zeroblox 子爵
终于战翻三之一了,郭公你就算赢了都是重伤垂死啊。

13 年前 0 回復

ayaslinger 子爵
一切的起因都明了....下回大助原地复活吧..混蛋

13 年前 0 回復

林小尽 侯爵
这么快就有下载了!
虫之歌可以说是我踏入LN界的枢纽之一,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呢~

13 年前 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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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钚像wo 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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